[東方玄幻] 寂滅萬乘 作者:黯然銷魂(已完成)

   
軒轅小楓 2012-12-13 23:04:5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2 3628113
軒轅小楓 發表於 2012-12-19 20:30
第十章 吐息殺敵


  在此感謝血紅的推薦。不愧是血紅,號召力太猛了。各位書友還能多來幾票嗎。
  
  *****
  
  「師兄,怎麼回事。」
  
  「老四,怎麼回事。」
  
  談未然和柳乘風一左一右的擠進來,周大鵬氣紅臉道:「先是撞著一下,我道歉了。後來,我看中一物,想買,他們又故意抬價。」
  
  潘文俊一夥頓時冷笑:「就不許我們買東西了?這是宗門集市,你們以為是你們家啊。我們喜歡花大價錢買,怎麼樣。」
  
  談未然歪歪頭:「潘文俊,旁人都道,你心高氣傲,什麼時候學會不要臉皮求你師兄們來幫你出頭了。」
  
  「我就問你,是誰攛掇你來惹我的。」
  
  承受談未然的目光,潘文俊忽有說不出的心悸,硬著頭皮,冷道:「你莫要胡猜,哪有人攛掇。」
  
  身旁一人作恍然大悟狀,不屑一顧:「這是哪裡蹦躂出來的小鬼,敢在我們見禮峰弟子面前張狂,我看你是找打。」
  
  說著,抬起手就往談未然腦袋拍去,沒出多少氣力,卻充滿了藐視與羞辱。
  
  「區區七重,也敢跟我動手。」談未然似笑非笑,輕飄飄的雙手搭上去,一搭一抖,木行龍爪手暗金迸發。
  
  剎那,就只見這人臉色慘白,一種爆豆般的聲響從指間一路蔓延到胳膊。從指尖到臂膀,頓時已紅腫了足足一圈,活像一條大大的紅蘿蔔,其中骨頭幾乎寸斷。
  
  潘文俊的英俊臉孔立刻扭曲,幾個月前毫無抵抗之力的被眼前小鬼一招打飛的一幕重又從心底迸發出來。
  
  同夥幾人又驚又怒,一躍悉數向談未然大怒出手:「小鬼,你竟敢出重手傷人,就是律例院饒得過你們,我們也決不會放過你們。」
  
  談未然直面數人來攻,從亂世大時代回來的他,可謂是對殺意最敏感不過,一霎就已感知:「有殺意。」
  
  「見禮峰此時未和見性峰扯破臉皮,也未露出太多敵意。便是想殺我,也定然不會如此招搖。」
  
  談未然思緒飛轉,已是豁然:「是畢雲峰暗中攛掇收買!」
  
  正要出手格殺,柳乘風和周大鵬大怒已經是一躍而出,和這數人交戰在一塊。
  
  談未然如鬼魅一樣滑在潘文俊之前,冷峻道:「我再問你,是誰攛掇你來惹我,殺我。那人此時在不在場。」
  
  潘文俊身不由己的往四周人群中看去,目光在其中一人身上略微滯留。那人心知不好,轉身就逃竄。
  
  談未然眼神森冷,晃身穿過人群,龍爪手在陽光下發出金色輝光,直指此人:「給我留下來!」
  
  一爪擊中此人後心,談未然心中一頓,又是法衣。也真無奈此人修為較高,轉身拔腿逃竄,一時半會談未然也真追不到。
  
  見談未然遠遠追去,柳乘風和周大鵬被纏住一時脫身不得,只好放聲高呼:「老,莫要在追了,快回來。」
  
  見老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二人頓時大急。
  
  談未然一路追蹤而去,見前邊那人若即若離,隱隱不漏氣息,暗自冷笑:「想故意引我走,不敢暴露氣息,怕嚇著我不敢追?」
  
  前邊那人也不吭聲,一路狂逃,山腳下的一個陡峭樹林小坡,才是停下,轉身冷笑,如同看死人一樣看著談未然追趕上來。
  
  寒意從談未然眼中迸發,奔跑中跺足發力,頓如猛虎一般飛躍半空直撲此人。
  
  此人身形不變,凝肅如山,厲道:「小小人關第四重也敢追上來,你們行天宗弟子果然膽大妄為!」
  
  談未然森然撲擊而下,一招土行龍爪手擊中,此人雙臂格擋向上。頓時間,談未然雙手被反震得隱隱作痛,只見這人身上晃動一下,一道毫光浮出。
  
  談未然心神一震:「此人修煉了金身,還是人關第九重修為。」
  
  半空一個翻滾落在地上,談未然雙足一撥弄,塵土飛揚,凝足真氣,三步並作兩步,凌空打出一拳,竟甩得啪的一聲響動。
  
  可謂迅猛凶悍的一拳,此人根本未在意,冷道:「小鬼,我就陪你玩一玩。」只轟得半空塵土沸沸,一拳轟出,把談未然打得飛出去撞斷一根樹。
  
  啪啪啪的一陣悶哼爆裂。
  
  可憐談未然若是真要打起來,未必會差太多。偏生,他如今只有十二歲,身材矮小,短腿小胳膊的想要和人家彪形大漢對攻幾乎是不可能。
  
  若然突破了人關境界,身材的高矮,反而於戰鬥沒有什麼影響。偏生這人關境界,就會吃這種虧。
  
  談未然實是鬱悶非常,放在後來,個頭不算太高也是他心裡的隱痛。
  
  仗著個頭和修為,欺負談未然一會。這人收起戲謔之意,冷酷道:「小鬼,莫要怪我,實是你得罪了不該得罪之人。」
  
  此人頓時殺氣畢露,一身氣息爆發將來,凌厲凶悍的拳法就如連環霹靂一樣攻來。談未然足尖一點,身子飄飄如飛翔後撤,終於辨認出來:「是大趙軍中拳法。」
  
  此人一怔,殺氣更重:「你這小鬼倒有幾分見識,既然被你認出,那今日你便是想活也難了。」
  
  談未然臉色煞白,退讓不及,被這人一把擊中後心,氣血沸騰直衝喉頭,他露出自信微笑:「只怕未必!」
  
  「青蓮吐息術!」
  
  氣息悄然沉澱,五臟心輪運轉,絳宮金府之中,結出一股木行青氣。氣走心輪中樞,貫通喉頭,化作一道青光激射。
  
  「絳宮秘術,你已經開了中丹田,怎麼可能!」此人大駭萬分,措手不及的被青氣一個撲面打在雙目之間,整個鼻樑和眉心之間頓時被打得稀爛。
  
  劇痛鑽心,這雙目頓時就被打瞎了,陷入黑暗中,恐懼的大喊大叫。
  
  談未然森然上前,悄然無息的舉起手,木克土!
  
  十指泛青的木行龍爪手直接打在此人喉嚨,撲哧一下。饒是此人金身頗為了得,這一下從喉結往上一寸,往下一寸,其中骨頭被打得寸斷。
  
  談未然神情冷然,一把扭斷這人脖子,丟棄在地上。
  
  這人便是死也睜大了鮮血淋淋的雙目,大有死不瞑目之怒。似乎到死都想不通,眼前小鬼不過人關第四重,怎麼會開闢了中丹田。
  
  談未然臉色發青的喘息幾口,動了秘術,有點傷了五臟元氣,靠在樹幹上暗暗心驚:「這人的修為技藝好生紮實,實是把基礎夯得極為結實,若是和行天宗一般九重弟子交手,此人一個最少能打五個。」
  
  不然的話,先前的青蓮吐息術,本來能一下子就打穿其腦袋的。
  
  細心思量,談未然滿意點頭:「雖有點傷了身輪元氣,能探出此人底細,也是值了。」若不是為等此人暴露底細,他早就將其殺了。
  
  「此人把軍中拳法修煉得如此紮實,必定是大趙軍伍出身。」
  
  談未然冷笑,撇了一眼屍首:「這人真有幾分急智,以為我真相信他就是大趙軍的人了。」
  
  若說旁的金身,他未必認識。這門從「小五行金身」演化出來的次級「地煞金身」,他恰恰是認得。
  
  大趙帝國十三皇子修煉的就是小五行金身,其麾下嫡系力量經綸衛,修煉的則是從此推演而來的單系金身,其中之一就是地煞金身。
  
  …………
  
  「沒想到,大趙十三皇子和此事有關。」
  
  談未然有關大趙的記憶不多,大趙十三皇子,八皇子在其中有一定印象。
  
  印象最深的,就是大趙亡國。大趙偌大疆域被一分為二,皇族趙氏幾乎死絕。此後,兩大諸侯崛起並立,其中的小明王乃是當時風頭無二的青年俊彥。
  
  小明王是皇族趙氏旁系,然而後來小明王勢力已成。世人才知,這位赫赫有名的小明王暗中竟是黃泉道真傳弟子,當此身份暴露,震驚天下。
  
  談未然出神,憑畢雲峰絕沒資格勾搭上大趙皇子。在背後禍害見性峰的,究竟是見禮峰,還是見勇峰?或者,兩者兼有也說不準。
  
  師父許道寧素來把弟子保護得很好,這宗門裡的許多事,根本就不給弟子們知曉內情。他談未然也實在無從判斷。
  
  「話說回來,我見性峰一脈,從來低調不招搖,實沒道理被針對。」
  
  談未然思緒轉動一番,怎都有一些想不透的地方。
  
  外人很難想像,每一代人數永遠最少的見性峰,恰是行天宗地位最特殊的一脈,比宗主一脈還要特殊。
  
  他入門考核時,考官猜測他會來見性峰之時,神色古怪,覺得他是幸或不幸。其實,這只因為他們並不知道內情。
  
  見性峰一脈有一項特殊的半公開職權:
  
  監察!監察宗門!
  
  見性峰很少行使職權,饒是如此,歷代各峰首座乃至宗主,也多少次挖空心思,千方百計的想要把職權收回來。
  
  奈何,沒人能動搖。
  
  此乃是開派祖師爺親口奠定,親筆書寫在宗門典籍中的。同時被限定的,也有見性峰一脈的每一代弟子規模,絕對不能多於十人。
  
  開派祖師爺肯定聽說過「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這話,深有遠見的限制了見性峰的規模。
  
  柳乘風和周大鵬已是行色匆匆趕來,見他無大礙,各自鬆了口氣,周大鵬只說好沒事就好,柳乘風就冷臉道:「老,你往後在如此冒失,誰都救不了你。」
  
  談未然應下來,問了,才知二位師兄和潘文俊等人打了一會就罷手,來找他了。
  
  「可惜了。」談未然搖頭,無所謂,有一必有二,要殺仇敵,有的是機會。
  
  潘文俊幾人不打緊,畢雲峰及其幕後之人,才是他真正劍鋒欲指。
軒轅小楓 發表於 2012-12-20 13:32
第十一章 金府震撼

  老黯不善寫詩,書中所用詩文一概是引用,古詩不提,若引用今人新詩,則會標明出處。諸位書友,請勿怪老黯才學有限。
  
  *****
  
  談未然埋首案頭,一邊默寫,一邊默念詩文。可惜,春天已過,夏季來臨,所念之詩顯得不怎麼應景。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
  
  前世他是一個修煉起來,事倍功半的半個廢人,於是,在其他領域頗為下了一番功夫。
  
  喜愛讀書,是那時養成的好習慣,不論修身修心修靜氣,從中大有獲益。談不上多喜歡詩文,不過,總有一些詩文有獨到魅力,能恰到好處的描述心境,打動人心。
  
  這篇《春曉》是一名無名文人所作,絕談不上傳誦千古的大作。偏偏是談未然最喜歡的詩文之一,喜愛它的生動淺白。
  
  考慮林老未必知道真空綠液的用法,談未然親自筆錄下來,塞入信封之中,交給柳乘風:「三師兄,勞煩你替我跑一趟,交給林老便是。」
  
  從真空草的伴生物當中,只取得七滴真空綠液。其中兩滴,就由柳乘風一道帶下山,交給林老,指點綠兒修煉。如無意外,這兩滴真空綠液足以推動綠兒的修為在短期內有相當增進。
  
  剩下的五滴,談未然沒獨吞的想法,打算五弟子一人分一滴。
  
  暫時來說,修為對談未然是最要緊的,他的修為實在有點低了,許多想要做的事都做不來,甚至不夠修為來發揮他應有的實力。
  
  不過,修為暫時對談未然來說,又偏偏不是最要緊的。以他前世的修為心境,修煉起來,當無滯礙,只消有足夠的靈物資源,突破人關境界也是指日可待。
  
  人關境界,乃是奠基之境。沒有心境的問題,也沒有走火入魔的危險。對他來說,真的易如反掌。
  
  魏錕,潘文俊乃至陶明澤等人年紀比談未然大了最少兩三歲以上,如今也不過人關境界。不是天資不行,也不是悟性不成,只因為人關境乃是奠基之境。
  
  凡是有點遠見,有點武道抱負的,都會慎重對待人關境,在沒把基礎夯實以前,不會輕率把修為推上去。
  
  若給談未然五百靈石,他一夜之間就能把修為推過人關境。可他不會,也不敢如此貿然行事。
  
  「謹記,修為和技藝並重。莫要以為有了修為,就能看輕技藝。更莫要以為只要技藝,無須修為。對我輩武者而言,兩者缺一不可。方才是武修士。」
  
  許道寧很少和五弟子一道講授詳細修煉,這一般是私下指點。當修為境界不同的五弟子在一起,他更多的是講授武道中的奧義綱要,提點行為處事的道理。
  
  見性峰歷代也曾發生過為爭奪首座寶座,而師兄弟互相暗算,乃至公然殘殺之事。
  
  但今次這一代的見性峰五弟子,乃是行天宗唯一情同手足,唯一團結友愛的。一來是因弟子少,二來實是因為許道寧教導的人生道理,對弟子們有極大影響。
  
  「我輩武者,講求勇猛精進。指的是求道之心,問長生之志,而不是修煉。修煉之時,切忌過於勇猛,還需張弛有度。」
  
  許道寧柔和的目光,徐徐落在四名弟子臉上,尤其是入門不久的談未然,這也許是一個能寄予眾望的弟子,他繼續道:
  
  「此外,技藝之道,為爭戰之道。你們在外行走,莫要小瞧了修為比你低的人,不然,你大有可能喪命。」
  
  「好比清修士。」許道寧舉例,四個弟子都失聲笑了出來,在武者眼裡,清修士真的就是笑話。
  
  清修士不修武道技藝,只求長生,不求戰鬥,實戰能力極弱,堪稱沒有戰鬥力。修為境界再高,沒開金府之前,戰鬥力就基本等於零。
  
  「有人長於修為,有人長於技藝。技藝強,則實力強大。」許道寧一頓,微笑:「就如未然在外門之時,以二重修為輕易擊敗三重和四重修為。」
  
  「未然,前些日子,你在小樹林所殺之人,是什麼修為。」
  
  談未然嘿嘿一笑,站起來道:「那人是人關九重。」
  
  許道寧神色微變,他之前知曉大概,沒詳細問,也不知內情。此時,他忍不住惱怒的掃過柳乘風和周大鵬,人關二重對人關九重,談未然年紀幼小,必不善戰鬥,他能想像過程有多麼凶險。
  
  「未然,往後莫要莽撞行事。」許道寧斥責一下,掩不住驚詫,心想這小徒弟莫非是戰鬥天才不成。
  
  談未然沒世家子的驕奢之氣,也罷,多半是乃父談追教得好,這個小弟子心性好。可若說這個小弟子身經百戰。
  
  始終年紀擺著,堪稱年幼的十二歲,便是戰鬥,又能有多少實戰經驗?
  
  以四重修為,殺死九重修為,沒甚麼大不了的。放在本來嬌生慣養,年少無知的談未然身上,便顯得有些出人意表了。不說其他,光是一個矮小身子,就吃虧無數了。
  
  有的人看來很強,修為和技藝都強。一般切磋,也絕對不在話下。可一旦碰到實戰就腿軟,三分本事都發揮不出來。此類之事不勝枚舉。
  
  莫非,老友之子真是一個戰鬥天才,許道寧不由得揣測,定神問道:「你是如何殺死那人的。」
  
  談未然訕訕道:「我是用秘術殺死那人的。」
  
  唐昕雲等人還沒反應過來,許道寧聞言身心巨震不已,駭然震驚:「你開了金府???」
  
  「金府!」唐昕雲三人終於意識到這是什麼了,個個蹦了起來,用充滿匪夷所思的目光看著這個有點羞澀的俊美小師弟。
  
  談未然嘿嘿道:「前些日子碰巧開闢了金府,順便練就一門秘術。」
  
  天啊。我許某人收的這個是什麼膽子的徒弟啊。以許道寧的靜氣,也身不由己的拍了額頭一下,一時氣急斥責:「你,叫為師該如何說你。你身子可好,身輪是否無恙?」
  
  急切之下,許道寧渾然忘了其他,第一句話問的便是弟子的安危。從此可見,為何他能對五名弟子產生巨大影響,並有著極高地位。前世外出失蹤前,也不過教了談未然兩年,就已得到談未然發自肺腑的尊重與敬愛。
  
  許道寧的關心,師姐師兄等也充滿關切的看過來,恨不得親自上來檢查一番。談未然心中溫暖,說道:「師父,我沒事,好得很。」
  
  許道寧身心鬆弛下來,細細想來,委實哭笑不得:「你當真膽大妄為,沒人在一旁指點幫助,你便敢輕率開闢金府。也算你運道好,下一次莫要胡來了。」
  
  小徒弟開闢金府,實在太過震撼。許道寧一時沒轉過彎來,這時才重又掀起驚濤駭浪:「不對,你是如何開闢金府的。如今你不過是人關第四重,以我所知,從來沒人能在人關境開闢金府。」
  
  許道寧,乃至唐昕雲等無不心裡咯登一下,目不轉睛的打量談未然,滿腹疑問與震撼的驚濤。
  
  談未然嬉笑,有多誇張就多誇張,道:「興許弟子是古往今來第一天才也說不準。」
  
  許道寧被弟子的話逗得大笑:「也罷,為師也想不通。興許,你真是天才,修煉金府的天才。」
  
  「且慢。」許道寧心神一凝,第一波震撼衝擊尚未完全過去,便已想到其他:「此事只限於見性峰之上,不可外傳。不然,便會害了你師弟。」
  
  唐昕雲等雖有迷惑,也無不凜然應下。
  
  談未然心中一動,從此言已有推斷:行天宗的內部問題,乃至某些幕後黑手,師父定然知道什麼。
  
  被金府之事一番震撼衝擊,許道寧今日也無心授課,細緻的告誡一番,特別跟談未然強調要謹慎修煉,莫在人前動用金府,便讓弟子們各自都散了。
  
  剩下許道寧一個坐臥難寧,承受開金府的震撼餘波。
  
  唐昕雲等都還沒開金府,暫也不知金府的好處。他怎會不知,此事自古未有,唯獨這個小弟子身上發生了。若是傳將出去,恐怕會震撼諸天萬界,會引發什麼結果,他也難以預料。
  
  那倒也罷。他最怕的是,若此消息走漏,怕是出不了行天宗,這個弟子就會有大禍事。
  
  拋去這些顧慮,許道寧也真心的享受這份震撼和狂喜。
  
  年僅十二歲,人關第四重,便已凝出精血,開闢金府,怎麼看,都是前途光明無限。
  
  「談兄,怕你也想不到,你兒子竟有如此未來。」許道寧眺望天邊,露出笑意:「如此好消息,倒是要知會談兄。」
  
  一封信,寫得沒幾行字。許道寧就一頓,把信搓成灰燼:「此事重大,不能寫在信中,以免走漏消息。」
  
  歡欣之餘,心下不免感慨:「宗主果然說對,未然在我見性峰,是浪費了。」
  
  行天宗一天未朽敗,見性峰就永無光耀之時。此乃創派之始,就已確立的。
  
  見性峰歷代首座,沒想過要以行天宗朽敗來換取見性峰崛起,許道寧也不會這麼做。他們是見性峰弟子,但首先是行天宗弟子。
  
  許道寧從箱底取來一幅畫卷。
  
  他出神的凝視畫中妖嬈絕代的女子,說不出的溫柔。
軒轅小楓 發表於 2012-12-20 20:48
第十二章 五十倍速真空綠液


  Fning的兩條飄紅打賞太突然太霸氣了。老黯我真心是揉揉眼睛,給呆住了,反省後覺得自己面對飄紅的表現太慫了。要改,要淡定。
  
  *****
  
  晨曦之下,談未然凝心靜氣。
  
  一滴綠色的真空綠液凝從指尖挪動,彈指打入雙乳之間的膻中穴,入得金府之中。真空綠液含在口中便可修煉,放入金府再揮發,藥效會稍好一線。
  
  真空綠液在金府中,悠然懸空轉動,慢悠悠的褪出一絲絲的綠絲,從金府浸透出去。
  
  談未然露出一縷微笑,心念一動:「金府動。」
  
  「身輪開。」
  
  當綠絲一縷縷的沒入金府,直入心輪中樞,沁心涼的感覺率先從心臟部位穿透出來。心輪中樞一動,身輪立刻運行,這些涼絲絲的感覺飛快的運行進入五臟當中。
  
  直至五臟六腑被這涼絲絲的感覺籠罩。真氣和心意併入膻中穴之中,形成一個新的交匯橋樑,讓涼絲絲的感覺進入其中。
  
  談未然的身子很快處處充滿涼絲絲的感覺,稍微思量,便先運轉真氣。
  
  這時,真氣驀然在真空綠液的催動下加速十倍,身體十二萬九千六百個毛孔全開,自然的放到最大,無數看不見的靈氣化為波浪,瘋狂的向談未然湧來,被汲入自然開啟的毛孔之中。
  
  若有人在談未然身旁,必會察覺這駭人一幕。
  
  談未然巍然不動,心神無一絲雜念,完全沉入運轉真氣的大小周天當中。此刻,莫要說別的,就是在他耳邊敲鑼打鼓,他也未必聽得到。
  
  真氣周天運行愈快,就需要更多的心神來維持這份速度飛快的運轉,心力靈魂稍微弱一點,都撐不了太久就會感到昏昏欲睡的極度疲乏。
  
  十倍之速?不。這僅僅是一開端的速度。
  
  當談未然心神凝聚其中,便自然而然的將真空綠液的效用發揮到最大,憑著堅韌心力和靈魂力量,死守住運轉。
  
  運轉速度,從十倍,一躍提升到二十倍。然後,三十倍。談未然心神所能承受的愈大,速度就愈快。
  
  談未然屹立在吞日台上,陽光普照下來,臉孔就在陽光中熠熠發光,顯得尤為俊美。他巍然如雕塑般紋絲不動,旁邊是唐昕雲等三人輪流為他護法。
  
  當談未然的真氣運行周天速度達到五十倍的剎那,這仍未達到極限。突然心神感到一種淡淡的波動,輕微一震。
  
  已達人關第五重。
  
  談未然並不甦醒,為夯實基礎,也不想一舉衝上第六重。察覺金府中的真空綠液還剩下一半有餘,他重新運轉金府,把真空綠液催入五臟,滋補元氣的同時,瞬間推演青蓮吐息術。
  
  對談未然來說,是重演。
  
  輪到周大鵬護法之時,只見小師弟沉浸在一個奇妙的氣質中,不住的張嘴吐息。
  
  一條一條的青氣從口中噴在空氣中,周大鵬目瞪口呆,他能隱隱感覺,這一口淡淡的青氣其實極為危險,根本不敢靠過去。然而,他能感覺,這些青氣一次比一次的威力更大。
  
  自然,周大鵬也不會察覺。談未然是在一次次的靠前世的修煉心得,重新調整青蓮吐息術。
  
  第一階,第二階,第三階……第四階。
  
  當青蓮吐息術重新被修回到第四階,金府中的真空綠液已是用光。談未然不無惋惜的歎了口氣,暗忖:「可惜,真空綠液太少,不足讓我重練回第十階大圓滿。」
  
  「暫時,第四階也勉強夠用了。」談未然思忖。
  
  若是動用一滴精血,談未然憑前世的領悟心得,一夜就能重新把青蓮吐息術練回大圓滿。不過,精血用來推演青蓮吐息術,委實有些浪費了,他對這兩滴精血另有安排。
  
  看著旁邊發呆的四師兄,談未然笑道:「師兄,莫要浪費真空綠液。這次所得的真空草,至少有五百年了。」
  
  能達到五十倍速,肯定就有五百年了。若能得到萬年真空草,那倍速甚至可達千倍。修煉一天,就相當三年,這是何等驚人的效果。不過,能上千年的真空草都不容易見著。
  
  諸天萬界有條件的大宗派,都會盡量培育真空草,實在是因為這東西好用。好用歸好用,難以培育也是不爭的。
  
  周大鵬乍舌不已,滿是驚訝:「這才半天,你便已達到第五重了?」
  
  談未然得意洋洋,有多誇張就多誇張:「我是天才嘛。」
  
  一個爆栗甩在後腦勺,有人道:「就算你是天才,也是這裡最小的。」
  
  談未然早聽到師姐來了,哭喪著臉回身:「師姐,你不怕把我打傻了?我是天才唷。」
  
  「是啦是啦,你是天才了。」唐昕雲瞪眼的模樣甚為嬌媚,語含威脅的逼視:「天才是不要吃飯的,不要睡覺的。你要不要!」
  
  談未然沖周大鵬大喊:「師兄,救命。大師姐要謀害天才了。」他享受這種和師兄師姐們玩耍笑鬧的場景。
  
  「我聽說,天才很厲害。」周大鵬淳樸的撓撓頭,一個虎撲把談未然給撲倒,哈哈大笑:「你這麼容易就被我打倒,看來也不怎麼天才。」
  
  柳乘風站在一旁,冷臉道:「無聊。」又蹲下來,拚命的揉小師弟的頭髮:「你再是天才,也是老。」
  
  「哈哈哈。」唐昕雲得意叉腰大笑:「天才,等下去把柴劈好。你做個劈柴天才,倒是蠻不錯的。」
  
  談未然在師兄蹂躪下哇哇大叫,時而伸手大喊救命:
  
  「救命啊,我是絕世天才,你們不能這樣對我這樣的超超超級天才。」
  
  見性峰上演著絕世天才慘遭蹂躪的戲碼,分外的溫馨。此時,他們年輕,並純真著。
  
  …………
  
  孔庭和王鐵以為見性峰太冷僻,太弱勢,以為談未然拜入見性峰是錯誤。很多弟子都對見性峰不以為然,其實錯了。
  
  並非一定要像見勇峰一樣好勇鬥狠,惹是生非;並非一定要像見禮峰一樣張揚炫耀,勢力龐大。
  
  見性峰不特意張揚,不特意低調,看似冷清,實則是鎮靜。見性峰每一代收徒名額有限,從來不求名氣有多大,也無須在乎名氣,哪怕容易被忽略,被當成透明的。
  
  弟子多,是熱鬧,是呼朋喚友。也意味,分配在每一個弟子手裡的資源有限。
  
  見性峰弟子少,熱鬧未必不如,同門之誼更是形同手足,這些都並非外人所能看見的。此外,見性峰的資源真的從來沒缺過,每一個弟子都能分配到大量的資源,均分下來,遠超數倍,甚至數十倍。
  
  行天宗的資源分配,是按峰頭來分,除了主峰和見性峰外,其他四峰均分。見性峰每年從宗門所得,只在宗主一脈之後,按人頭均分,是真的很大量。
  
  前世裡,談未然和周大鵬一直很奇怪,宗門為什麼給見性峰如此優渥待遇。雖有一些猜測,可那時行天宗覆滅,師父失蹤,始終沒能證實。
  
  見性峰每一代,從來只有一個師父,最多十個弟子。此外,就再沒其他人。
  
  每一次宗門組織去荒木谷狩獵妖獸,包括宗主一脈都會出動人。而見性峰很少會參與,而得來的戰果,卻永遠有見性峰一份。這種程度的優渥,難以正常理由解釋。
  
  談未然不止一次想問師父,每次話在嘴邊又縮回來。隱約有感,其中必有秘密,恐怕只有下一代首座才會知道。
  
  「未來的路。」
  
  談未然屹立吞日台,此乃一處突兀而升的懸崖高台,儼然鐵柱一般的孤懸,三方均是懸崖峭壁。從此望下去,便會有一種天地傾覆的錯覺,端的是心神搖曳,心生恐怯。
  
  凡是膽色稍差一些的,便是在其上稍站,也會全身俱軟。不論前世今生,談未然偏偏喜歡來此,乃至霸佔著不許師姐師兄們來搶奪。
  
  心生唏噓,談未然在第一縷晨曦來臨之際,徐徐抬手,彈指一動,寶劍一躍彈射出來。迎著晨曦,灑下無窮盡的幽光。
  
  提劍揮舞,一縷縷的幽光,很難教人從哪些劍光當中分辨出來。
  
  「一劍葬心!」
  
  懸崖邊,煙雲飄渺,談未然凝心提氣,一劍如來自九幽黃泉,幽幽劍光瀰漫,將雲煙凍結為灰色的剎那,頓時自然而然的分崩離析!
  
  談未然露三分苦笑,自言自語:「再也葬不了心了。」
  
  意在見性峰,心被快樂圍繞,怎能葬心絕情。
  
  前世吃盡苦頭後,才得以創出的葬心劍,已經不合時宜了。心境本就不對,一個葬字,便已將此劍法之中的意念酣暢淋漓的表達出來。錯非曾經絕望之人,怎能創出這等劍法。
  
  前世的肝腸寸斷,絕望晦暗,艱辛萬苦,都已在此時的美好純真年代中,化為次要的被封存的前塵往事。怎能難過,怎能肝腸寸斷?
  
  「若未至絕望,若未傷情,若未斷腸,怎能領會葬心。」談未然仰天長歎。
  
  快樂,幸福,純真。此時,葬心劍法之中,劍意已無存,怎能施展。便是施展出來,也不過是空無劍意的空架子罷了。
  
  「也罷。」
  
  談未然下定決心,仰天長嘯:「從此,只願再無斷腸之日。葬心之劍,那便……棄之。」
  
  「去吧。」
  
  抖動手腕,掌中寶劍崩斷為一寸寸的鋼鐵蝴蝶,飛入煙雲之中消失無蹤。
  
  至此,一身輕快如解開束縛,儘是灑脫。
軒轅小楓 發表於 2012-12-21 20:06
第十三章 煉製劍符

  近來,談未然頗是熱衷於一項活動。
  
  他很喜歡在師姐師兄等人面前,自稱絕世天才。理所當然的,必定惹來師姐師兄等的「拳打腳踢」,以及劈柴火,燒火等等「欺凌」。
  
  絕世天才嘛,自然做什麼都做得最好,那就索性能者多勞。師姐師兄們振振有詞的說辭,總讓談未然無言以對。
  
  每每必是以談未然認輸告饒,最後高呼救命告終。
  
  談未然是故意的,他從來沒有如今時今日般,享受寵愛,享受嬉戲作樂當中,這份和同門之間的濃厚手足之情。有意作怪的他,很快就已融入見性峰,如同早有默契的同門一樣,儼然在見性峰呆了多年。
  
  年幼,入門最晚的談未然,不論前世今生都一直是見性峰上最被寵愛的那個人。尤其是年紀比他大許多的大師姐,無微不至的照顧他,甚至近乎寵溺,是師姐,也像母親一般。
  
  談未然顧著享受寵愛,卻不料,師姐師兄們都隱隱有些奇怪了。
  
  未然小師弟是不是天才,往後自有公論。然而,唐昕雲等三人是見性峰最早接觸他的,此時都已察覺,小師弟的修煉速度似乎變慢了。
  
  從入門時的第一重修為,很快便是在基礎極為紮實的前提下節節突破,維持一個月能突破一重的高速。這在基礎極為紮實的情況下,又是十二歲這個年紀,其實非常高效。
  
  給人的感覺,就像小師弟一直在按著預定的腳步節奏突破,充滿不慌不忙的氣質。
  
  不過,近來超過一個月有餘了,小師弟還沒有突破的跡象。這不免令唐昕雲等暗暗心焦。
  
  許道寧同樣察覺,找來唐昕雲三人私下詢問一番,便已知癥結所在,給三名弟子交代道:「先這般問問未然。」
  
  然後又肅然道:「你們小師弟此時尚且年幼,正是嬉戲貪玩的年紀。他若然不急,你們也莫要督促太嚴。以未然此時的年紀,本就該多玩耍,此為少年天性,不可扼殺。」
  
  「弟子明白。」唐昕雲三人再次心生敬意。
  
  多少當師父的,都恨不得門下天賦出色的弟子拚命修煉,拚命成長起來,哪裡顧及年紀大小,什麼天性不天性的。
  
  見性峰一脈,包括孫成憲和唐昕雲在內,每一個弟子都是在許道寧的細心呵護下成長,保護他們的天性和自然成長。如此師父,怎能不令弟子們心生敬愛。
  
  當唐昕雲來到談未然的小庭院之時,只見小師弟一臉悠哉的捧著一本《清靜經》,半躺半臥的享受美好時光,對於她的突然來臨,也很詫異。
  
  「師姐,坐。我去給你斟茶。」談未然跳起來,小意的把《清靜經》放在案頭,慇勤的跑來跑去。
  
  「莫要轉了,我看著頭暈。」唐昕雲暗自好笑,小師弟年紀輕輕,倒是享福得很。她素來不是太婉轉,索性開門見山:「今次我來是找你談談。」
  
  「哦。」談未然慌忙乖乖坐下:「大師姐,你說。」
  
  唐昕雲端詳一下,心中暗呼一句好俊的小師弟,正色道:「從上次你突破為第六重,已有一個半月了,你的修為怎不見長進。」
  
  談未然凝眉:「一個半月了?」他真沒留意,快樂時光原來是這麼容易過去。
  
  難怪師父說老是玩瘋了。唐昕雲見小師弟俊美臉孔上的茫然之色,好笑又好氣:「你不想修煉了?」
  
  「想。」談未然認真的回答。
  
  唐昕雲滿意一笑:「師父叫我問你一句話。」說著,柳眉倒豎,吐出一個名字:「畢雲峰!」
  
  談未然心中凜然,自是沒忘畢雲峰,他以為是一時玩瘋了,忽略了時光匆匆。
  
  其實,他也未曾意識到,也許內心最深處,他是不願意打破正在享受的寵愛和幸福滋味。因為一旦觸及畢雲峰,見性峰的安寧必將被打破。
  
  來回踱步,談未然凝聲,毅然道:「師姐,我明白。」
  
  唐昕雲轉告許道寧,許道寧未見喜悅,反是蹙眉。若說發自肺腑,他更希望這個小徒弟能安安心心的玩耍,揮灑少年天性,而不是背著某些很大的東西。
  
  不曉得為何,他總是隱隱感到,這個小弟子心中似是有著某些很大的東西。也許是理想,也許是目標,也許是信念。
  
  七日後,談未然達到人關第七重。同時,凝結第三滴精血出來。
  
  第七重修為達到,意味談未然必須按本來的謀劃,下山誘殺畢雲峰。欲保見性峰,此乃他必須走出的第一步,無論多麼艱難。
  
  …………
  
  下山前,談未然先是找大師姐討要了一枚妖丹,以及一些妖獸材料與草藥。
  
  閉鎖房門,談未然獨自在書房中開始了操作,先把妖獸皮骨擺弄一番,思緒沉浮:「前世,我修為無成就,反而因此對其他學問多有涉獵,不想竟然真有派上用場的一天。」
  
  「想來,不免有些遺憾。當年我看的書本,學的東西是多了,不過,多數是雜書,雖能修身養性,練就一番心境和靜氣。可是,對於器裝丹符之道,認識就不太深入。」
  
  當年他有的是大把時間來讀那些雜書。可當年,又怎會知道有重生的一天,真正屬於器裝丹符之道的東西,他其實涉獵不深,是典型的駁雜不精。
  
  民間大眾也有此類古話:樣樣精通,樣樣稀鬆。
  
  好在,當年他不少時候都是借助法符之力,因此他對於法符一道,是頗有心得。
  
  先把妖獸的皮骨材料擺弄好,談未然凝心靜氣,小心翼翼的把妖丹中的能量引入其中。完成這一過程,他已是滿頭大汗。這對他此時的修為來說,委實有些風險。
  
  好在此類的事,他已做過不曉得多少次,駕輕就熟,也沒出什麼岔子。
  
  精符乃法符之中的特異,是糅合精血所煉製而成,比之尋常法符威力更勝許多,乃至倍增。可將自身劍意,乃至秘術等等技藝,通過精血煉入其中,因而精符在具備法符特點之餘,更有種種特異之處。
  
  煉製精符,必備精血一滴。莫要說一般武者用不起甚至沒聽過精符,就是開了金府的強大武者,也很少有人捨得動用一滴精血來煉製精符。
  
  細細感應其中能量緩慢流逝,談未然心裡歎息:「而今,我的修為要想控制妖丹之氣不流失,實在有些強人所難。也罷,做到最好就是了。」
  
  再糅合草藥覆蓋其上,形成一個塗層。不顧妖丹氣息流失,談未然不慌不忙的盤膝修煉數個小周天,把之前控制妖丹消耗一空的真氣彌補回來。
  
  「是時候了。」
  
  談未然心念一動,金府運轉,三滴精血涇渭分明的懸空而動,並陷入靈台空明之境,徐徐揚手拔劍,一套劍法頓時施展出來。
  
  談未然氣息混若天成,完全不受外界干擾,身心沉浸在被翻閱出來的記憶當中。
  
  記憶中,一幅幅的戰鬥畫面重新出現:
  
  那時的談未然,鬚髮已有灰白痕跡,更有無盡滄桑與堅忍不拔。與一名對頭交手,一派中年模樣的談未然來來回回只動用一套劍法。
  
  劍法施展,與那人在雲端交手,劍法交織,只見江河倒掛,風雲色變。
  
  那對手眼見不敵,便是鬼魅般的撕裂一界空間,而欲逃走的剎那。談未然彈指一劍指天,劍意桀驁無端的劈開空間,鍥而不捨的追殺過去。
  
  剎那,掌中寶劍斷裂為四節,卻迸發出億萬的斷劍,無數的光華瀰漫,斷劍交集發出令人迷醉的清脆之音。
  
  對那逃遁的對頭而言,卻彷彿鑽腦魔音,最後被這恐怖之音衝擊全身,落的全身爆裂而亡。
  
  那便是記憶中的一幕幕往事。戰鬥結束之時,談未然驀然甦醒過來。
  
  瀰漫書房中的劍勢與劍意霎時間一道收縮,以一種無形的方式,逆卷而回,悉數無保留的透入一滴精血之中。
  
  談未然雙目神光明耀,絕無一絲猶豫,就在電光火石之際把精血打在其中。一縷紅光波動,靈氣震盪,又令整個符菉呈現紅色,並隱沒其中。
  
  撫手一搓,精符成形。凝煉劍勢劍意而成,亦稱為:劍符。
  
  …………
  
  下山前,談未然心中迷思不少,前來拜見許道寧求解,問道:「師父,弟子有一事不明,還望師父解惑。」
  
  許道寧捧著書本,抬頭道:「何事?」
  
  談未然沉聲道:「弟子不明,畢雲峰何以針鋒相對。」
  
  許道寧在老槐樹下綻一笑:「人有七情六慾,欲之所向,或有所為,或有所圖。」一個為,一個圖,寓意截然不同,實在用得妙極。
  
  談未然不肯作罷,堅持道:「師父,弟子就是不懂。」
  
  感覺小弟子的堅持,許道寧放下書本,溫和中帶著少許調侃:「你入門不久,問得不少,莫非你打算做下一任首座?」
  
  談未然一個箭步躥開,心裡發毛:「師父,可不興胡說的。」
  
  見小徒弟對首座之位如臨大敵的模樣,許道寧忍俊不禁:「你怕甚麼,首座之位便真那麼可怕。」見小徒弟拚命擺手否決,他愉悅大笑道:「你且去吧。」
  
  後邊傳來師父溫潤的話語:「此番你若然做的漂亮。興許,為師或會考慮為你解惑。」
  
  首座之位?那不是收買人命嗎。談未然猶若逃命一般的飛奔出去。
軒轅小楓 發表於 2012-12-21 20:07
第十四章 以身為餌

  哇噢,林海聽濤,石章魚,撒冷,蘭帝魅晨等大神對本書的推薦實在太給力了。你們能多來幾張票票嗎。
  
  *****
  
  暴雨來襲,鋪天蓋地。
  
  天氣變得幽幽暗暗,道路上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一行三人騎著暴出兩根獠牙的牙馬,如旋風一樣奔馳而過,在後邊甩濺一路泥濘。
  
  一行正是談未然,唐昕雲和柳乘風三人。
  
  暴雨令三人身上濕漉漉,一邊迎著風雨,柳乘風一邊嘀咕:「我就不懂,這煉製法衣的人,為何就不能添入防雨水的功效。莫非大家都以為,淋濕了好看得很?」
  
  談未然忍不住大樂,三師兄是豪門子弟,好在家教不錯,師父教導的也好,沒什麼豪門子的架子和習性。不過,出色的出身環境,也令三師兄不自覺的帶著一些豪門子的作風,有點小潔癖,講究儀容。也就是臭美。
  
  唐昕雲想想,道:「我記得,前邊不遠,有一個少有人知的廢棄道觀。」
  
  道觀一派殘破,瓦頭都破破爛爛。談未然一行三人拴好牙馬,入內其中,就見神像的布幕簾子破爛的掛著,看來廢棄好些年頭了。
  
  談未然連忙跑出去撿了一些柴火,把篝火給點燃了。三人各自運起真氣,很快就著柴火,把身上衣服給蒸乾了。唐昕雲順口道:「老,你說,那人真的會來?」
  
  「不好說。肯定會有人來,畢雲峰會不會親自來,說不好。」談未然笑笑,殺畢雲峰不難,要殺得順心如意,殺得旁人難以質疑,那就有些棘手。
  
  「無礙。反正我今次順便去相州辦事。今次他若不來送死,那便還有秋季狩獵和宗門比試。」談未然露出一點寒意:「要殺那賤人,機會多的是。」
  
  「你們說,師父知道我們下山的目的嗎。」柳乘風疑惑,唐昕雲和談未然不由翻白眼。見性峰一脈,也只有他會這麼問。
  
  談未然不消說,大師姐唐昕雲做的就相當見性峰的總管,不差這點頭腦。大師兄孫成憲是一個新興家族的族長,更不會少頭腦和眼光。便是樸素敦厚的周大鵬,其實也是外表悶氣土氣,心裡亮堂。
  
  豪門出身的三師兄柳乘風不笨,不過,不論修煉做事都太勤奮專注,沒心思去想別的事,很少把其他事往腦子裡過一過。
  
  師父許道寧不但知道,且是暗中表示支持的。
  
  談未然神色嘿然,躺臥在火邊,心下思量:「嘿,當日在主峰襲殺畢雲峰,不過是臨時起意。沒想到,卻撬動了師父的默許。嘿嘿。」
  
  說來,許道寧默許,的確是因此。畢雲峰生性睚眥欲裂,必一心置談未然於死地。許道寧縱是再有退讓之心,再是一心捍衛宗門威嚴,也絕不會坐視旁人時時刻刻對小徒弟心存殺意。
  
  說來,前世的許道寧從來沒有動過此念。可算是被談未然的安危給撬動了。
  
  談未然心情愉悅,心想:「這次非但撬動師父的心思。也算把未來軌跡給真正撬動了。」
  
  唐昕雲望著外邊夜雨,擔憂不已:「老,明日就要分道揚鑣了。你一個人真的沒問題?」
  
  談未然叉住胳膊,擺出一幅「我很強壯」的樣子,把唐昕雲逗樂了:「放心,畢雲峰在我眼裡就是小雞,我左手抓一個,右手抓一個。保準沒問題,我倒擔心你們呢。」
  
  「我仍有擔憂,你再把你的打算說一遍。」唐昕雲想來想去,隱隱安不下心來。
  
  「也好。」談未然自信道:「殺畢雲峰,最好是能殺得宗門無話可說。不然,師父首先就不答應。」柳乘風不由點頭,殺畢雲峰很難?未必,柳乘風單槍匹馬就能把畢雲峰殺個永不超生。
  
  關鍵是許道寧。
  
  見性峰面臨明裡暗裡的挑釁刺激,許道寧從不主動挑事,甚至很少還擊,便是顧全大局,從宗門利益出發。當然,許道寧並不迂腐,不然也不會默許弟子們對畢雲峰出手。
  
  一言概之,殺畢雲峰,必須佔有道理,哪怕一點也好。
  
  事關師父,談未然一點就跳過:「我們突然下山,畢雲峰必措手不及,會盡量組織高手來追。他不過是一個弟子身份,請不動,也不敢請宗門高手來追殺。」就算畢雲峰敢,其身後之人也絕對不會犯傻。
  
  「畢雲峰若來追,定會自信實力比我們加起來要強。不然不會來送死。但考慮是臨時組織,肯定不如有備而來的強大。」談未然說著,唐昕雲和柳乘風不由點頭同意。周大鵬沒來,就是因為他還打不過談未然這個老。
  
  談未然微笑,殺意凜冽:「畢雲峰做過見性峰弟子,必知你們的底細,對你們定然不會大意。明日分道揚鑣,他極可能會派高手去追你們。而他會親自來追,或許想親自割下我的腦袋……哎呀。」
  
  唐昕雲惱怒的揪住小師弟耳朵:「不許說不吉利的話。」
  
  「師姐,我錯了,我不胡說了。」談未然急忙告饒,瞪了竊笑的三師兄一眼,聳肩攤手:「就是這樣。」
  
  說來不複雜,關鍵是,畢雲峰只要現身。談未然就至少佔了一點道理,就能跟師父交代了。
  
  柳乘風想了想,問:「那我們為什麼要一道來?反正都要分開走。」
  
  談未然差點把頭皮抓破,不好掃了顏面,湊過去低聲道:「我一個人下山,要麼顯得我是傻子,要麼就太不合理了。」
  
  柳乘風終於恍然,讚許:「好縝密,老的計劃不錯。」
  
  唐昕雲對這個老三實在無奈了,連這麼明顯的漏洞都沒看見,嚴厲道:「老,萬一畢雲峰不分人馬,全去追你,又如何。」一批高手,小師弟才人關第七重,對付一兩個或許勉強,對付一批就死定了。
  
  談未然笑嘻嘻看著生氣的大師姐,柳乘風靈光一動,在一旁急忙道:「我知道,我知道老的安排。」
  
  唐昕雲只當沒聽到,放了老四在,哪怕是眼前這聰慧的小師弟,都有可能猜出安排。唯獨是柳乘風這做事不過腦子的,斷然沒可能。
  
  談未然得意的跟被漠視而垂頭喪氣的柳乘風眨眨眼,道:「大師姐,今次你真錯了。師兄真的知道我的另一個安排。」
  
  談未然輕輕吐出一句話,唐昕雲恍然,旋即吃驚的賞了一個爆栗:「老,你行啊,還賣起關子來了。」
  
  一下子,唐昕雲對小師弟的計劃充滿信心。看著俊美的小師弟,忽覺很可愛,真想捏捏臉蛋啊。
  
  然後,談未然欲哭無淚。終於想起,也許,可能,或者,好像大師姐偶爾也不是那麼的溫柔體貼。
  
  …………
  
  談未然沒錯。
  
  畢雲峰是一直在等待著,他怎會忘了主峰的恥辱遭遇。對他來說,被見性峰一脈反擊,那便是恥辱,差點被一個毛都未長的小鬼殺了,那是更大的恥辱。
  
  像畢雲峰這等人,定然是不會想到,他做了什麼,才被見性峰一脈驅逐和敵視。
  
  畢雲峰特地安排了人盯著見性峰。談未然在見性峰久未下來,他等得都快不耐煩了,這時,談未然聯袂唐昕雲和柳乘風下山了。
  
  「外出?外出好。」畢雲峰摸索在主峰上差點被扯斷的喉嚨,英俊的臉孔扭曲成奇怪形狀,語氣殘忍道:「每年死在外邊的弟子不少,多他一個不多,就是唐昕雲那賤人和柳乘風都死在外邊,一點也不出奇。」
  
  「你們說,是不是這道理。」畢雲峰獰笑著,已幻想著如何把那個小鬼抽骨扒皮了。
  
  一名氣度不凡的中年男子冷冷道:「少廢話,等我的人趕來,就立刻出發。」此人看來不喜畢雲峰,冷聲強調:「畢公子,我要提醒你,莫要誤了大事。你師父要的,不是見性峰的一個弟子,而是更多。」
  
  畢雲峰冷笑,再不言語。
  
  當談未然和師姐師兄分道揚鑣之時,畢雲峰已是率領一批高手追來了。站在岔路口,畢雲峰目光不住在兩條路上來回,充滿多疑:「他們在玩什麼把戲?莫非有埋伏?」
  
  畢雲峰不笨,他知談未然三人下山時,就知人手不足,率先派了人跟著監視。監視者對那中年男子行禮:「莫大人,兩個大的往相州去了,小的那個是往相州走的。」
  
  莫大人凝神沉思,淡淡自信道:「不論什麼把戲,左右是死路一條。畢公子,你熟知見性峰,該做決定了。」
  
  一條路,通向唐昕雲和柳乘風。一條路,通向談未然。
  
  當畢雲峰因多疑而遲遲未有選擇之時,談未然已神情悠哉的牽著牙馬,進入了相州。
  
  相州地處要道,尤是前往行天宗的必經地之一,因而形成繁華大城。人來人往,車來車去,好不熱鬧。
  
  燒餅芳香,胭脂香,馬糞臭氣,汗臭等等,混在一道形成一種獨特的氣味。
  
  談未然牽著牙馬,對自己說:「這便是人氣。」
  
  他走在人群中,無端端的在腦海中閃現了一幕幕:
  
  那是一個個滿目瘡痍的城市,已是剩下無數失去父母孩兒的人們,母親在廢墟中拚命的哀嚎,挖掘被埋著的孩兒。男人在挖掘父母,直到再也挖不動,哭聲讓人感到一切都沒了著落,空落落的。也許有幾個瘋了人兒赤條條跑來跑去,或哭或笑,是被嚇瘋嚇傻。也許有幾條狗兒咬著殘肢撒歡奔跑。
  
  那是黃泉戰爭!那是萬界諸侯!那是神庭論戰!
  
  談未然走著,莫名悲愴淚下。
  
  
軒轅小楓 發表於 2012-12-22 15:27
第十五章 傲意鳳凰訣

  第十五章萬乘天子像
  
  記憶中的相州在未來幾次局部重建,和此時多有不似之處,也尚存幾分熟悉感。
  
  相州,乃是一個較為普通的地名,偌大的諸天萬界,沒有百個雷同地名也肯定不會少於十個。然而,未來這個地處北海荒界的相州之所以名氣不小,是因此地在未來斷斷續續的有所發現。
  
  若無意外,兩年後的炎熱夏天,談未然和孔庭等同一批入門弟子,將循例組織起來,一道入大趙朝歷練。談未然正是在那一次歷練中重傷而歸,抱憾終生。
  
  同樣是那一次歷練,孔庭將會路過此地,並得到一個東西。從此,由一名普通武者蛻變為孔雀王,那將會是一次驚艷的華麗轉身。
  
  那時,談未然不認識,也不知道,同批弟子當中還有一個未來的孔雀王。
  
  今時今日,除了談未然,沒有人知道,北海荒界的相州本地,將會在未來崛起一名驚天動地的大人物。
  
  小小的相州,能在未來留名,就足以說明一切。
  
  談未然在人潮中隨波逐流,思緒起伏,不禁感慨萬分。當「金錢樓」這金燦燦的招牌躍然入眼,他便微笑起來:「終於到了。」
  
  「金錢樓」名字很俗氣,很暴發戶。然而,若知其幕後東家來歷,便多半只覺威嚴,而非俗氣。能將「金錢樓」開滿多個世界的人,豈會尋常。
  
  眼前來的是一名俊美少年,看來年幼。夥計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掉以輕心,幹得這一行,就真不能缺了眼力,誰也不好說眼前少年會不會是某個世家子,會不會是某個大宗派的嫡傳弟子等等。
  
  隨便一個身份,就不是他一個夥計能吃得消的。於是,夥計彬彬有禮的迎上來,親自伺候少年上樓去。
  
  「也不知,那東西在不在。」談未然心下盤算,到處打量擺在貨架上的物品,形形色色的都有。
  
  不過,金錢樓推崇的是正正規規的做交易,不論在何處開分店,從來按照當地的規矩來。不會像「黑樓」一樣什麼都敢收,什麼都敢賣。
  
  轉悠一會,談未然搖頭不已,心想:「估計今次是白來了,難得金錢樓也有走眼的時候啊。」一念至此,洒然一笑,得了也好,不得也無謂。
  
  「明年,荒界幾處世界天災人禍不絕,引發幾種藥材和妖獸材料的價格飆升數倍。要不要做一票?」
  
  談未然認真的想了想,發現自己不缺錢,還處於人關境的他,暫時也不缺修煉資源。頓就洒然心想:「那就算了。」
  
  見無所獲,轉身要走。數名夥計從一旁的內室中抬著一批貨物出來,紛紛添加在貨架上。一旁夥計急忙道:「公子,新來一批貨物,你不妨看看是否有中意的。」
  
  談未然心情一霎激動,一眼看見他今次想要撿漏的東西,恰是在新送來的被檢驗後的一批貨物當中。不動聲色漫步過去,端詳一番,拿著一物在手:「此物售價幾何?」
  
  「此物……」夥計看了看,問了問,才道:「售一百二十靈石。」
  
  金錢樓是不興討價還價的,談未然稍是沉吟,將這塊被偽裝成專用入藥煉丹的滑石取在手心摩挲一會,爽利交錢:「我就要它了。」
  
  站在金錢樓轉角,談未然心神恍惚,轉角過去,便是孔庭得到那東西的坊市。不是他專注於此,而是孔雀王在未來親口承認,他是在相州得到的。
  
  「也不知那東西此時在不在。」談未然心想,忽然覺得這一念好生熟悉,似乎先前才這麼想過。一想,頓時就笑了出來。
  
  今時今日,真沒人能想到,一個小小的相州,居然有兩個堪稱寶物的好東西不為人知,甚至是幾乎挨著的。
  
  談未然摸摸懷中的奇特石塊,他不知道這裡邊是什麼。只知若按前世,將是一名世家子得了此物並暴露,掀起腥風血雨一陣。後來,該死的都死了,沒死的也死了。
  
  剩下這塊石頭,此後不知所蹤。談未然前世這時,本該還在見性峰上稚嫩的被師姐師兄們寵愛著,若不是師姐外出遊歷歸來之時說起,他都不知道呢。
  
  駐足一會,談未然果斷有了決斷:「罷了,既然來了。那就一道順路看看,若然能提前催生孔雀王,想來也是一樁趣事。」
  
  「天黑前如果找不到,那就算了。」
  
  坊市中有售賣兵器的,有賣藥材的,也有售賣武學秘籍的,多數不入流。不算多,可真要一間間的找下去,也不免有些時間不夠。
  
  畢雲峰的首級還在等我去摘。不能多耽誤了。談未然回憶當時,歷練途經相州,孔庭定然沒多少時間來瞎逛。如此,就能把範圍縮小了。
  
  談未然一邊細心推測,一邊從一間店舖走出。抬頭看看天色,他搖搖頭,放棄尋找那東西的打算:「罷了,我沒他的機緣,就留在那裡等他來拿吧。」
  
  走過一間店舖,掌櫃和夥計站在店舖前大聲嚷嚷拉客:「來啦,看一看啦,東家有事,小店所有貨物賠本出手了。」
  
  趕緊拉住走過的談未然:「少年郎,不妨看看,便宜得很,都是一些好玩的小擺設,買幾個回家放著也精神利落呢。」
  
  談未然心中一動,思忖:「是了,我一路走過來,這些店舖賣的東西,以我現在的修為,也沒多少能看上的。未來的孔庭恐怕也不會看上,那會不會是順手的……」
  
  凝目看向這個專門賣各種雜碎小玩意的店舖,談未然深吸一口氣:「擺出來的貨物,我全要了。」
  
  …………
  
  一口氣把整個店面擺出來的貨物都給買下來。
  
  好在店舖賣的是一些機關人之類的精緻工藝品,不佔地方。饒是如此,也裝滿幾個大包袱,不得不買了三匹馬才方便馱著走。
  
  半路尋了個地方暫作休息,才有功夫檢查包袱。
  
  卡嚓卡嚓。一件件的貨物被捏碎。
  
  談未然鬱鬱嘟囔:「真沒見著啊,看來真是孔庭的機緣。」一邊剝了一把糖炒栗子,一枚枚的丟入口中,任憑那股子綿綿的滋味在口中發散。
  
  處理掉第三個包袱的工藝品,啪的一聲,談未然直覺感到今次檢查的工藝品手感不同。垂首看下來,立時兩眼發直:「雞蛋?」
  
  「雞蛋」殼子上,有細小紋路,隱約組合起來看,便彷彿一隻鳳凰高鳴。
  
  「是了。」談未然用力出一口氣:「看來,就是了。」
  
  傲意鳳凰訣!
  
  未來的孔雀王憑之縱橫天下,曾一度所向無敵,差一點被稱為不死之身。而這,便是孔雀王的最大底氣。
  
  莫要小看這枚「雞蛋」,其中當有練氣心法,以及金身功*法,實乃一等一的功*法。
  
  「太上寂滅篇,雖奧妙無窮,必定不輸於傲意鳳凰訣。不過,到底只是輔助心法。若修煉傲意鳳凰訣,修煉速度,那還不跟飛一樣快。」
  
  談未然心中一時萌生一點貪念:「憑太上寂滅篇,和傲意鳳凰訣,想來十年之內,我必能超越前世的修為。」
  
  此念轉悠一下,頓時啞然,將這分貪戀甩得無影無蹤:「慚愧,我居然對朋友的東西都動了貪念,實在不該。」
  
  「實在不該。」
  
  談未然深呼吸,默念《清靜經》,心中的些許躁動,立刻平復下來。想了想,又笑出聲來:「催生孔雀王?想一想就覺得,這太有趣了。」
  
  「如果孔雀王提前誕生,也不知會引發什麼變數。不過,我所求的本來就是改變未來,變數越多越好。」
  
  把傲意鳳凰訣收好,打算回去就交回孔庭。談未然定定神,取出那塊石頭,稍是撫摸一會:「雖然我不知道裡邊是什麼,只盼莫要令我失望。」
  
  按前世師姐在故事中講述的方法,小心翼翼的把石頭覆蓋的一層偽裝祛除。裡邊露出一個二指大小的殘破石塊,暗淡無光,便是一點異寶的樣子都欠奉。
  
  談未然神情訝異,端詳一番,不太肯定:「莫非是寂空界石?看來已殘破?」
  
  寂空界石本身蘊有一個真空空間,其中無空氣流動,無靈氣流轉,如同真空一般,所以叫寂空。此物,從來是強大武者煉製成儲物空間,非常隱秘,非本人極難開啟,比誰都能打開的儲物袋好用太多了。
  
  談未然試著催動靈魂之力,輕描淡寫的就已是將心神沒入其中,不由搖頭。看來這塊寂空界石是真的殘破了。
  
  憑靈魂感應,談未然恍如親眼所見。這殘破的寂空界石當中,顯然已有空氣流動,所以裡邊本該存在的東西,也基本都腐朽了,不值一提。
  
  「若其中甚麼都沒有,為何會被人爭來爭去?」談未然心中篤定,繼續搜索這頗大的空間。
  
  倒是在其中,搜得幾件破破爛爛快要腐敗的法衣。許是年代太久遠,也半腐朽,不可用了。
  
  靈魂之力如一陣清風在空間蕩漾,終於已有發現!
  
  所有物件,幾乎稀疏腐爛,甚至化灰。唯獨是其中一尊如嬰兒拳頭大小的佛像,安然無恙。
  
  談未然心念一動,將此物挪移在掌心。仔細端詳一下,毫不猶豫的將腐爛的佛像外殼掰掉。
  
  露出一尊巧奪天工的小人像。
  
  萬乘天子之像。
軒轅小楓 發表於 2012-12-23 20:10
第十六章 半步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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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談未然把天子像捧在掌心,仔細端詳。
  
  小人像身穿明黃龍袍,頭頂帝王冕冠,五條蛟龍在其座下交託。
  
  「太奇怪了。這尊帝王像,身上穿的分明是重大祭祀才會穿的大裘冕,為何冕冠會連冕旒都沒有。沒有冕旒或許是一時失誤,可連神龍也變成蛟龍,那就太怪了。」
  
  帝王像上邊的小裝點細節,根本就不符合帝王規格。
  
  細心觀察一番,果然在上邊找著一些細小之極的文字。
  
  談未然稍加思考,自言自語:「姑且看看此為何物。」
  
  拂指而過,一身真氣輸入其中,上邊的細小文字粒粒投出金輝文字。談未然潛心閱讀,並將文字一一牢固無比的銘記下來。
  
  品讀其中文字,愈發的驚詫起來。此物之上的文字,竟是一篇金身功*法。
  
  名曰:半步金身。
  
  不一會,金輝文字再無躍然而起者。談未然皺眉:「這就完了?怎的沒有此金身來歷詳情?」
  
  其上文字,並未詳細記載金身來龍去脈,及其自身品級。只記有,如何修煉此金身,其他一概不知。
  
  也不知這尊天子像是如何流入這寂空界石的,瞧來,原寂空界石之主似乎並未發現所收藏的這尊天子像,更遑論其中秘密。
  
  「半步金身,乃取之修至圓滿之境,得金身霞光透體半步之意。」談未然反覆默讀,心念一動:「見性峰一脈雖有自己的金身功法,不過……」
  
  不過,行天宗長於練氣心法,於金身一道反而顯得較為尋常。以談未然的經歷,實在比之一流金身稍有遜色,遑論頂級金身。
  
  「無妨,姑且先練練看。」談未然再無遲疑,就地盤膝坐下修煉。都是五行系,不會有衝突。
  
  如行天宗這等名門大派講求的是按部就班,不以天才為修煉標桿,而是以普通弟子為標準,來謀求易於普及眾多弟子的修煉步驟。
  
  按行天宗的步驟,弟子往往需突破人關境界,方可修煉金身。見性峰雖有自己的一套修煉步驟,卻也大同小異,因而談未然此時原也還沒修煉金身。
  
  半步修煉起來,單是入門第一篇就有一些關隘含糊不清,直指兩個極端,教人頗生幾許疑惑。
  
  談未然對修煉當中的此類遭遇,前世素有耳聞,也曾在修煉太上寂滅篇的時候遭遇過,不禁懷疑:「莫非半步金身的修煉之法當中,蘊藏天道迷障?」
  
  俗話說,藝不輕傳。民間大眾尚且有看法,遑論天道。
  
  談未然啞然一笑。半步金身就算內藏天道迷障,他不過是在嘗試入門,短期內根本不可能對他產生影響。不過,既然蘊有天道迷障,這更說明半步金身的品級比他想像的要更為出色。
  
  一旦完成入門篇,談未然默念靜心少許,意念已決。神魂一動,絳宮金府中的唯一一滴精血飄搖而散:「用這滴精血把半步金身修煉到第一階再說。」
  
  心輪為中樞,為性命交關。心輪一轉,五臟交感,身輪自然而動。
  
  精血透入其中,化為一股玄奧的生命能量浸透全身,宛如加快身體本身的時光流速,談未然全身心沉浸半步金身第一階,修煉效率和速度倍增無數。
  
  有一滴精血此時補充生命元氣,談未然身心皆入空明之境。一身浮動淺淺絲絲的光輝。一身筋骨皮發出特異的炸裂響聲,宛如一記記的悶雷在身體裡邊滾動。
  
  當一身鼓蕩不絕的氣息退散,談未然重新睜眼。
  
  半步金身第一階已然達成。
  
  一滴本命精血,便有此等奇效,也從此可見,談未然重視它,實在大有道理。從來就只聽說本命精血不夠用,從未有說綽綽有餘的。
  
  從此亦見,談未然在人關境開闢金府,固然是從未有過的聞所未聞的奇跡。尤為要緊的是,提前得到本命精血,於他的長生武道之途有多大的好處。
  
  許道寧怕小徒弟金府消息走嘍,擔憂引來各大宗派來搶奪弟子,此事看似無稽可笑,實則頗有可能。為求道統傳承,不少強大武者是什麼都幹得出來的。
  
  一名人關境便開闢金府的年輕武者,實在有著極佳的起點。
  
  談未然收拾行囊,騎著牙馬向行天宗飛馳之時,大師姐和三師兄已是被人追上。
  
  …………
  
  以唐昕雲二人和談未然的約定,未入賓州,只在將要抵達賓州一帶之時,便已暗中兜圈子,擺出一副將要去接應小師弟的派頭。
  
  一路翻山越嶺,欲斜插北上相州。唐昕雲二人來到一處山嶺,往下正欲再沿山路北上之時,終是在一個山嶺夾道之中,被那個莫大人所率領的一批高手追上。
  
  莫大人率領的一批高手將二人隱隱合圍在夾道之中,唐昕雲和柳乘風並無懼色,反是冷笑不已:「果然一如小師弟所料,來追我們的果真是宗外之人。」
  
  莫大人神情淡淡,掃視蠢蠢欲動的屬下,甚為有禮的抱拳致意:「素聞見性峰在行天宗獨樹一幟,二位好膽色,見性峰果然有過人之處。」
  
  柳乘風嗤笑,拔劍在手:「要打便打,哪有這許多廢話。」唐昕雲深以為然。
  
  莫大人瞇眼一笑:「二位,且聽莫某人一言。那談未然入見性峰尚且未達半年,一來便主動襲殺畢雲峰,是個十足惹禍小子,資質也非特別出色。二位何必護著他,拿自家的性命來開玩笑。」
  
  唐昕雲和柳乘風直欲捧腹大笑。小師弟資質不出色,若連人關境開闢金府都不算出色,什麼才是出色?
  
  唐昕雲忍著把真相亮出來嘲諷對方的衝動:「無謂多說,入的我們見性峰,那便是自家手足。何況,我們幾個都和小師弟無比投緣,直如自家兄弟一般。」
  
  「況且。」柳乘風慢條斯理的晃動寶劍,冷道:「我有劍在手,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二位情深意重,莫某佩服。」莫大人流露些許凶光:「我知二位頗有來歷。唐姑娘,你是許道寧自幼收養,情同父女。」唐昕雲只冷笑不語。
  
  莫大人目光一凝,轉向柳乘風,凝聲道:「至於柳公子……落日荒界的柳侯嫡孫。」此人說話的當口,他帶來的其他高手悉數一言不發,幾是紋絲不動,顯然極有紀律。
  
  莫大人淡淡的口吻中,蘊酷烈之音:「莫非二位以為我莫某,就真不敢殺了你們?此處為荒山野嶺,恐怕無人會知。多少才俊,均是這般沒落,二位莫要步了後塵才是。」
  
  唐昕雲二人互看一眼,柳乘風不耐煩的舉起寶劍:「你這人好生無趣,千里迢迢的追來了,卻說個不停,你原來莫非是說書的!」
  
  莫大人臉上一道青光浮現,冷酷的目光一再掃視,突然微微一笑:「二位多心了。莫天理便是生了十個膽子,也不敢加害二位。」
  
  「不然。」莫天理的冷酷殺意,毫無來由的變成微笑,溫和,乃至謙遜道:「不然,許宗師與柳侯萬萬繞不過我,我莫某便是逃到天涯海角,怕也難逃一死。」
  
  「啊?」唐昕雲和柳乘風呆住,滿腹疑竇的看著莫天理,此刻,分外的加強戒備。
  
  莫天理謙遜的微笑:「二位,就此告辭。」說完,竟真的率領手下匆匆離去,沒有一絲的猶豫。
  
  氣勢洶洶追殺過來,又突然變臉。這是玩的哪一出?唐昕雲和柳乘風半天沒能回過神來:「是不是對方有詭計?」
  
  唐昕雲二人未能察覺,當莫天理率人走遠,攀越來到山嶺上。至此,方是回首望向夾道對面的山嶺上,冷汗嗖嗖的往下掉,方是流露後怕神情。
  
  夾道對面的山嶺上。許道寧負手,站在一條樹幹上緩緩隨風起伏,神情淡然的微微一笑。
  
  …………
  
  雨過天晴,一行七八名騎士騎著牙馬在道路上飛馳,各個沉默,時而目露凶光。
  
  牙馬雖不如靈馬,卻亦不差,素來是用不起靈馬之武者用來代步的。飛馳在道路上,就如旋風一樣的急速狂奔,捲起漫天的落葉。
  
  王棟沖在第一位,臉色分外陰沉,心下禁不住胡思亂想。
  
  公子畢雲峰要談未然的小命。為何?王棟想問,沒敢問。他不過是畢家的家將罷了,本無道理問東問西。雖如此,王棟隱有不安感。
  
  此乃同門相殘,在任意宗派都是一旦發現,就絕無好下場。
  
  興許是從戰場上帶來的直覺,王棟隱約感到,隨著公子的意思,恐怕風雨會變得猛烈起來。
  
  穿過竹林的一剎,飛馳中的王棟有一種毛骨悚然的直覺,就如戰場上被萬人敵所盯上,渾身冰涼透體,想也不想的騰空躍起。
  
  一道青色痕跡,急速飆動,轉眼及至,將其後措手不及的一人直接洞穿胸膛,赫然是一根青竹。王棟渾身發寒,飛速閃避躲藏,怒喝:「有敵人!」
  
  這時,王棟已看見敵人。
  
  一名俊美少年身子飄飄的躺臥在兩根竹梢之間,柔和的風吹來,實是充滿令人嚮往的寫意,端的好似一幅極動人心的畫卷。
  
  此少年隨風擺動,淡道:「我已等候多時。」
  
  少年屹立竹梢,迎風而動,儘是說不出的瀟灑。
軒轅小楓 發表於 2012-12-23 20:10
第十七章 我想,我敢,我能

  俊美少年,青竹如玉,清風拂弄。好不寫意。
  
  一句「我已等候多時」,實是輕快,本該應景之極。
  
  王棟卻驟然色變,失聲狂呼:「談未然。是你!」他實在機警,話音未落,就跺足如利箭直取談未然。
  
  談未然神情悠然,彈指一揮,一條青竹為劍,演化驚人劍勢,就如狂風暴雨驟然爆發。
  
  嗤啦一下,王棟臉頰浮現數道血痕,拼著把刀將將要劈中談未然的胳膊。就見那條青竹鬼魅般的轉悠半個他無法理解的弧度,將他的兇猛一刀輕描淡寫的卸開。
  
  其他七人一道紛紛躍上前來,眼見就是把談未然給圍起來。王棟咬牙,揮散心頭的不安,厲聲再次撲去,和談未然纏鬥在一塊:「談未然,今日我等取你性命,下了九幽,莫要怪我等。」
  
  談未然笑吟吟:「也不消太客套。我怎會怪你們……」
  
  王棟和談未然硬拚一下,驚詫不已的繼續追擊過來。談未然笑笑,話音森然:「只因,去九幽的,定然不會是我。」
  
  「哼。生死關頭還胡說一氣,我乃通玄一重,你怎能敵我。」王棟冷笑,忽覺頭先的些許不安,已經不復存在。眼前這少年便是生的再好看,也不過是個輕浮紈褲子罷了,死不足惜。
  
  通選一重,很了不得?談未然放聲大笑,愈發的顯得瀟灑,忽然氣息微變,掌中青竹棄之不顧,抬手一招,頓如飛龍在天,金光瀰漫:「哈哈哈,好,我就看你這個通玄一重有多大本事。」
  
  「金行龍爪手!」
  
  與當日主峰襲殺畢雲峰之時相比,那時,一層金色只隱隱在指頭第一節,如今卻已是基本把指頭覆蓋,由此可見這短短數月當中進步如飛。
  
  嗤啦的撕裂聲,頓透耳膜。王棟大駭欲絕,拼著性命不顧,不退反進的撞入談未然懷中,幾乎便是同歸於盡的招式了。
  
  「哈哈哈!」
  
  談未然大笑不已,正欲施展青蓮吐息術,驟然色變狂呼:「林老,莫要搶我買賣。」
  
  此時,一條灰撲撲的光芒化為狂暴的風雷,驟然來襲。晴空裡一個霹靂雷響,王棟一口鮮血狂噴出來,生生是被打得癱軟在地。
  
  談未然鬱鬱不已:「林老!此地有的是買賣,您又何必和我爭呢。」
  
  「少爺,太危險了。」若未見著此幕,定然難以相信,平素如尋常老人的林老,動起手來竟如雷霆霹靂的剛猛。不過是信手一招,便將兩人給劈了。
  
  談未然唯有歎息。
  
  林老慈祥一笑,手底下一點不含糊,就當場擊殺一人。他本想給少爺多一點的戰鬥機會,多做歷練。知王棟是通玄一重,他便差一點出手了。見少爺危險,他哪裡敢再等談未然發揮。
  
  林老現身,傷一人,殺三人。剩下四人神情雖是漠然,也不由大駭,果斷轉身就分散逃竄。
  
  除了王棟,其他七人就沒有通玄境界修為。談未然悄然躥上前去,趁著對方逃竄之際,一招金行龍爪手就將對方後心洞穿五個血窟窿,當場氣絕。
  
  林老招呼兩人,談未然擊斃一人,剩下一個逃走。談未然眼中冷意森然,足見挑起一把寶劍,氣息凝肅,彈劍一甩,掌中寶劍斷為兩截,裹挾雷光電射。
  
  「九節雷隱劍!」
  
  斷劍撞擊,雷光交織,宛如雷音入耳。剎那,那人飛躍得數步,只覺得腦子裡被一把寶劍刺進攪動,一口鮮血噴灑出來,急追而上的斷劍哧溜一下從脖子上掠過,立時屍首兩處。
  
  談未然點頭,露出些許不滿意:「手有點生了,多練練就好。」
  
  林老抓了剩下二人,丟在談未然身前:「少爺,如何處置?」
  
  談未然蹲下,抿嘴道:「三位,畢雲峰人在何處,為何沒來?」他抿嘴的樣子總顯得幾分可愛,三分苦惱,分外令人憐愛。
  
  王棟冷漠的看著雨過之後的蔚藍天空,倒是另一人冷笑不已:「公子半路就感到有危險,已經回轉了,你便是埋伏殺了我們,那又如何。」
  
  談未然點頭道:「也是,畢雲峰雖是無恥賤人,卻非傻子。」
  
  說完,也根本不問其他。抓著三人脖子各自一扭,將三人脖子扭斷格殺。
  
  見林老神情詫異,欲言又止。談未然道:「林老,您說?」
  
  林老笑道:「本以為少爺會繼續拷問,不想猜錯了。這甚好。」充滿欣慰的笑了起來:「本來還怕少爺心軟,不願開殺戒。如此最好。」
  
  談未然失笑,哪有什麼心軟,哪有那麼多要說的。該殺就殺,乾脆利索就是了。
  
  殺該殺之人,做該做之事。我輩男兒,本就如此。
  
  林老本不欲多說,聞言不由在心中感慨:若老爺肯放下些無謂的仁慈心,大業早已成了,何至如此。
  
  談未然望著青竹林,沒來由的黯然:「林老,我……我爹娘那邊,是不是很棘手。」
  
  林老一怔,看著年紀漸大的少爺,道:「老爺和主母那邊正和一個大對頭交戰,頗為吃緊,分不了身來照料你。處境也不是太壞,就是……」他遲疑了一下,少爺年幼,也不知該不該聽到那些。
  
  「就是怕那個對頭來抄底,比如殺了我或是抓了我,去要挾我爹娘。」談未然平平靜靜的述說,若無意外,爹娘此時處境是比較難。
  
  林老大吃一驚,衝口而出:「少爺,你如何知道的。」他當真意外之極,要說,少爺本不該知道父母在外做什麼的,談追夫妻從來沒跟兒子說過,也就偶爾一兩句透了口風罷了。
  
  談未然怔怔出神。這對心懷大志的父母,是真令他困惱。
  
  然而,談未然偏又知曉。眼下的難關,對爹娘來說,也只是一個小門檻,跨過去就是了。如無意外,應在明年就擊敗這個對頭。
  
  爹,娘,你們此時不知,少則一年,多則兩年,此後你們將會對上一個真正強大的對頭。那個人,才是你們最可怕的對手。
  
  談未然身子一顫,用力昂起頭:「林老,我年歲已不小,已能為爹娘分憂了。」儘管,那對滿腹雄心的父母並不太合格。
  
  「我想為爹娘分憂。」
  
  談未然心意堅如鋼鐵!
  
  我想,我敢。並且,我能!
  
  …………
  
  翻身跨在牙馬背上,談未然回首道:「林老,勞煩你去相助我師姐師兄。」
  
  林老點頭,又本能的追問道:「少爺,你不等他們了?」
  
  「不等了。」談未然搖頭,眺望前方的道路:「我頭先想了想,畢雲峰是一個很好……」一頓,緩緩肅殺道:「很好,很好的理由。」
  
  「林老。我師父以捍衛行天宗利益為先,許多事都為此而退讓。多次被人明裡暗裡的撩撥,師父總在顧全大局,從無被動反擊,更沒有主動挑事兒。那是因為,師父是師父,是見性峰首座,很多事他不能做。」
  
  「我不是。」談未然抿嘴,輕柔一笑,說不出的溫柔與危險:「我心目中,見性峰才是師門。」也是家,溫馨的避風港。
  
  「我想,我便去做。」談未然此刻洋溢著一種極為非凡的真我氣質。
  
  此言,從一個矮小少年語氣鏗鏘的說出來,尤其發聾振聵。
  
  少爺,真的長大了。林老一眨不敢眨眼的看著少爺,感到前所未有的熟悉而陌生,也不免有些悵然,不再是那個跟著小狗跑來跑去的孩子了,忍不住出言道:「少爺!」
  
  談未然腰桿子挺得筆直,儘管矮小,卻顯得無比高大,鏗鏘道:「我不是首座,我是一個小小的弟子。師父做不得,首座做不得的事,我來做。」
  
  「首座不能殺的人,我來殺。」
  
  林老心中驚濤萬丈,是誰令少爺變得如此殺意滔天,禁不住駭然道:「少爺,你想幹什麼。」
  
  談未然洒然一笑,盡得十分瀟灑:「沒甚麼。我只是突然,想殺人。林老,如果殺一個人,殺一群人,能改變我被動挨打不能還手的局面。並且,只要殺了他,或他們,就能稍微為我爹娘分憂。」
  
  「那,我是不殺。」談未然垂首,眼眸透著血腥:「還是,殺!」
  
  林老活了一輩子,什麼風浪沒見過。此時,聽聞著小少爺一句句說來的話,他的心就不由自主的激烈波動起來,彷彿年幼的少爺有一種莫名的威懾力。
  
  這是一種自然流露的懾人的力量,他只在極少數人身上感受到,而那些人,無一不是大人物。
  
  也許,小少爺未來會成為一個大人物。他心想,略微定神,不假思索道:「殺,自然殺,殺個片甲不留。」
  
  談未然策馬一動,牙馬晃動獠牙飛馳起來。剩下牙馬飛馳過,留下的一個仰天長笑之聲,不住的在山林中迴盪:「林老,去相助我師姐師兄。」
  
  「現在,我要趕回。去見勇峰殺人!」
  
  林老目送轉眼消失的身影,喃喃自語:「年輕真好。想做就做,真好。」
  
  記得,他也年輕過,澎湃過。
  
  忽然林老一個激靈,重振心神,倒抽一口氣。少爺是,要去見勇峰峰殺人!
  
  此事,大為不妙。
軒轅小楓 發表於 2012-12-28 21:16
第十八章 熱血將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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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山勢起伏,唐昕雲和柳乘風兩條身影快速飛掠,恍如兩條不斷拖曳拉長的影子。

  一個通玄第九重,一個通玄第七重。已有縱橫一時的資本,談未然不擔心師姐師兄,除了知道師父定會在暗中,也因二人的修為和技藝都堪稱出色。又另有許道寧賜下自保的寶物,自保則不在話下。

  見性峰弟子名額有限,收徒條件嚴苛。以這一代六個弟子為例,個個都有獨到之處。

  沒錯,見性峰本代是六個弟子。

  據說,二師兄才是這一代弟子中天資根骨最好的,可惜,早些年外出歷練時已隕落。所以,柳乘風是三師兄。

  思念及平素愛作怪又可愛的小師弟,唐昕雲焦心不已。她一貫如此,做慣了大師姐,也慣了照料師弟們,凡是見性峰的人,不論是誰,她總是率先一片肺腑真誠拿出去。

  前世,初來乍到見性峰的少年談未然,有在談家養成的些許孤僻。是大師姐把他的孤僻融掉。

  柳乘風冷臉,一言不發的向前狂衝。小師弟沒入門前,周大鵬是個三棍子敲不出憤怒的悶蛋,他本身也不太會玩樂,此前的見性峰本來是有些悶氣的。小師弟來了,然後,悶氣一掃而空,見性峰上洋溢著歡笑。

  他不會知道,前世的他因經脈刻度略差一線,而開始時對小師弟略含一分嫉意一分不屑。而小師弟也因他彬彬有禮的豪門作風,頗為看不順眼。

  然後。某一天互相對罵之後,柳乘風被罵得惱羞成怒,衝動之下私下約戰小師弟。又認為佔便宜了,沒好意思占修為和身材的便宜,反而被從小慣了打架的小師弟胖揍一頓。

  很怪異的,因為那一架。二人的不睦因素莫名其妙的不復存在,二人看彼此都順眼起來,漸漸情同手足,好得跟一個人似的。

  那是前世,他們和小師弟之間的故事開端。

  現在,唐昕雲在擔心小師弟,柳乘風在想念那個會作怪的小師弟。這是今生,他們和小師弟的又一個故事,又一個開端。

  此時,一條大鵬般的身影從遠處的天邊急速滑翔過來。

  「是林老。」柳乘風大為驚喜,只有他見過林老和綠兒。

  唐昕雲憋在心口的一口氣終於卸掉,她真怕小師弟那邊出事。林老既然來了,那就說明小師弟那邊大勢已定。

  林老落在二人身前,神情焦急道:「是少爺讓老朽來幫助二位。」

  「小師弟可安好?」

  林老老朽的臉孔上,每一條皺紋都填滿了焦急:「令師何在?」

  唐昕雲和柳乘風先錯愕,然後心中咯登一下,生出極為強烈的不安:「老先生為何要這般問?莫非出了什麼事?」

  林老苦笑連連,焦急道:「少爺說,他要去見勇峰殺人。」

  唐昕雲和柳乘風欣慰駭然震驚苦澀等各種情緒,混在一道,委實難以分辨,竟和林老臉容上的神色如出一轍。

  「糟了。」

  唐昕雲和柳乘風相互一眼駭然:「此時,路途遙遠,已來不能及時趕回。」

  若然之前,是師父許道寧暗中保護,嚇走莫天理一行人。唐昕雲和柳乘風唯是滿心祈禱,只盼望師父此前已返回宗門。

  …………

  牙馬因獠牙可怕而得名,實則較為溫馴。可輕鬆日行千里,跑起來四平八穩,乃是最為常見的代步之獸。

  談未然乘坐馬上,隨之起伏,閉目養神。前世種種,無不重新一一飛掠眼前。

  許多事自有前因後果。其中關節,便是前世談未然和周大鵬苦苦追索,仍舊難以探索,不明前因,自然感到晦暗。

  見性峰的被動,實在也非師父許道寧不作為。縱觀見性峰歷代,除了少數權欲心較重者,鮮少會主動出手,多數時候保持一種奇怪的沉寂狀態。

  若細述見性峰歷史,便會有一種甚為微妙的感覺:見性峰一脈彷彿是宗門內的一個旁觀者記錄者,沉寂的旁觀事態發展。

  沉寂,不作為,就像見性峰的某種默契傳統,一代代的傳下來。

  前世,見性峰一脈安靜,沒有人察覺,沒人反擊。

  今生,師父許道寧默許誘殺畢雲峰,就已說明,談未然的安危已撬動他的心意。

  「此乃一個支點。」談未然沉思:「只要將此支點運用好,便能改變師父不作為的被動局面。」

  「今次,我殺上見禮峰,師父定然不會再無動於衷。」

  若說見性峰之事,在熟知的情況下,尤有辦法來解決。爹娘那邊的事,談未然便真陷入困擾。

  父母的事,悉數是二人敗亡身殞之後。談未然漂泊多年,暗中訪查一番,道聽途說得來。多數時候,爹娘在更多是成為鋪墊某個超級強者的墊腳石之一。

  父親談追,母親徐若素。對談未然來說,熟悉來自那些珍藏的一疊疊的信件,而更多是陌生。

  只偶爾,會有一個極為模糊的印象在記憶中:一對臉孔模糊的年輕夫妻,把一個小撥浪鼓在一個年不滿三歲的小孩兒眼前晃動,甜蜜微笑的模糊印象。

  「前世,我懵懂無知,也不知爹娘現在的對頭,是否曾派人來加害我。」

  談未然拜入見性峰,顯然有幾分避難求庇佑的味道。是以,行天宗雖有給新弟子登記造冊,有許道寧暗中照料,也無人知曉他的身份來歷。

  「此時,我倒有些希望,那對頭最好是派人來查我。不然,怎麼能為爹娘分憂。」

  一路飛馳,重新將思路理清。原本的臨時起意,此時一番斟酌下來,便已成為談未然心中堅定不移的打算。

  如對林老所說。

  若有一個辦法,能解見性峰被動處境,改變師父不作為的想法。甚至,還有可能為父母分憂。若此法需殺人,那便殺人又何妨。

  殺一人,殺一堆人,也不在話下。他談未然,也定不會有一絲心軟一絲動搖。

  熱血正沸。

  一路飛馳,已然漸漸接近行天宗。當將要進入行天宗地界之時,談未然忽然目光一凝,肅冷氣息奔騰。

  畢雲峰赫然正在前路伸頭縮腦,一派等待好消息的模樣。此時,遙遙目睹那恨之入骨的少年飛馳而來,畢雲峰幾是不敢置信,當場便是呆住。

  怎會是這個該殺的死賤種。怎會?

  王棟何在,莫非那一幫蠢人,與這死賤種錯過了?

  畢雲峰竟然未想過,王棟等一行八人的安危,也竟然不曾想過,也許他的八個手下都已經沒命了。他定然不相信,一個最多人關六七重的死賤種能殺死王棟那一行八人。

  須知,一行八人當中修為最低的,便也有第七重修為了。

  畢雲峰臉色陰沉暴躁:「莫非是王棟那幾個賤人不敢動手,甚至逃跑了!一群貪生怕死的雜碎,待我回家,定然要父親將這群不服號令的混蛋滿門抄斬。」

  他是一定不會去想。首先是他,追殺談未然的岔路上,率先因害怕有埋伏而逃回來,卻有什麼臉皮去指責旁人。

  折返回來的畢雲峰,一心以為王棟等人必定得手。因而便在此地,等候好消息,不成想,等來的卻是一個飛馳的少年,那個他恨不得挫骨揚灰的少年。

  牙馬急速飛馳,談未然轉眼及至。

  畢雲峰眼中浮現凶殘,獰笑:「你這死賤種竟然敢傷我,我便親自要你賤命。」

  「明光劍法!」

  一躍騰空,拔劍橫掃。一如橫掃千軍,劍光洶湧如怒濤欲噬人,光芒奪目,實在絢爛之極。

  談未然心如磐石,身如雲柳擺動,扭動腰肢便已鬼魅般的出現在畢雲峰之前:「土行龍爪手。」

  畢雲峰曾入的見性峰,自有獨到之處,揮灑劍光,潑灑著飛沙走石,逼得談未然一時難以近身。卻在這時,談未然神色冷厲,變土行為木行。

  一招木行龍爪手從劍光之中,神奇的穿透光幕而毫髮無傷,雙指搭在寶劍之身。一霎,劍身傳來的種種木行力量,直入鑽入皮下骨髓一般。畢雲峰痛呼一聲,當場撒手。

  「我殺了你這個賤種!」畢雲峰驚怒交集,右手被木行之力鑽入皮下,竟傷得他右手手骨哆嗦不已。左手頓時劃拉,就將寶劍重新奪入左手。又是遮天劍光激舞。

  光彩耀眼,似欲將眼睛都給刺瞎一般。此明光劍法,若練到極致,未必就不能憑光芒刺瞎敵人眼睛。

  談未然忽然振聲長嘯:「原來,你此時不過是通玄第三重修為。」用他前世練的極為熟悉的行天宗的明光劍法和他交手,分明就是自取滅亡。

  見他揉身一晃,又是那奇妙的身法施展來。畢雲峰驚怒之餘,心生一絲恐慌,察覺談未然宛如從九幽黃泉鑽出來一般出現在身側。畢雲峰大駭,顧不得右手有傷,一掌轟擊。

  「我有半步金身!」

  談未然幾乎是硬接下來,拼著吃了一下不輕不重的,只心口一悶,氣血沸騰之餘,竟無大礙。

  同時,一招銳不可當的金行龍爪手嘩啦啦一下撕下畢雲峰五條血肉,連同身上法衣也一道撕裂。當日主峰上做不到的,今日卻已不是太難。

  「死賤種,你敢傷我,我必誅你滿門!」畢雲峰淒厲慘呼,轉身就逃遁。

  談未然露齒一笑,森然低沉。

  逃吧,逃去見勇峰吧!
軒轅小楓 發表於 2012-12-28 21:16
第十九章 藍衣,青帶,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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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一絲血色的畢雲峰,奪命狂奔。

  不。一定不是。一定不能。他苦苦修煉,怎會連一個十二歲的少年都不敵。

  上次主峰之上,是突然襲殺,不敵之,尚是情有可原。今次,又作何解釋。

  從喉嚨往下,到心口的部位上,五條鮮血淋漓的傷痕,如同潮水一波波的撕心劇痛,一再的提醒他,這不是幻覺,實是真得不能再真了。

  談未然是人關七重,他是通玄三重。他又一次敗了,被打傷。

  修為是修為,技藝是技藝。加之在一道,方才是真正實力。畢雲峰明白這道理,也在行天宗見識過人關境把通玄境打得滿地找牙。

  他唯一沒想過,從未想過的是。此事有一天,竟會發生在他身上。他一直堅信他是後者來著。

  談未然恨意滔天,且不急於殺畢雲峰,而是冷冷的一路追逐,吊追不放。時不時的爆發,追趕上前去,給埋頭逃竄的畢雲峰添上新傷。

  鮮血淋漓,一路滑落,垂灑無數。畢雲峰一副淒慘無比的形狀,在進入行天宗地界後,弟子漸多,引來不少人側目。

  從偶爾能見三五弟子結伴同行,漸是道上來往弟子變多。其中不乏見勇峰弟子,多以冷淡,乃至仇視目光掃視狼狽的畢雲峰,竟無一人出手相助。

  尤為可笑的是,畢雲峰一路狂奔,路途中不少見勇峰弟子,他竟然一個都不認得。可見此人平素是何等目中無人,人緣是何等之差。此一幕在眾弟子來看,十足是可憐可恨。

  談未然含著淺淺笑意,不急不緩的飛掠吊住。心中一再浮現那些仇恨,乃至於殺人的衝動,只恨不得上前去一招就捏碎畢雲峰天靈蓋。

  直至遇著一人,畢雲峰憋在喉嚨中的呼救話語一轉,大呼道:「關兄,快助我一臂之力。」

  此人見狀厲喝:「你是何人,竟敢追殺我行天宗弟子……啊,撲哧!」

  此人的厲喝未完,談未然那飄忽的身法又一次重現,揚起金輝光芒從此人胸膛掠過,帶出一蓬血花。順勢一個飛腿就將此人踢飛在樹幹上,當場就撞擊得暈厥過去。

  此人稍是阻止得一下,畢雲峰就已逃遠。

  談未然冷然:「今日你若從我手裡逃得一命,那我便站著不動讓你殺一百回。」此言,實在將積鬱心底的殺意毫無保留的揮灑淋漓。

  不是誓言,尤勝誓言。

  畢雲峰卻只覺一股子徹骨寒意從心底升起來,蔓延五臟六腑,便好似把鮮血都凍結了,身不由己的打了個前所未有的猛烈寒顫。

  莫說畢雲峰不笨,便是再蠢笨,也定然聽得出談未然此言的驚濤殺意。一種真真的,發自肺腑的恐懼,終於蔓延身心,終於開始感到恐懼,歇斯底里的狂吼起來:「你究竟是何人,為何一心置我於死地!」

  「我從九幽黃泉來。」談未然森然,話音如從鬼域傳來,幽幽無盡:「我來復仇!」

  畢雲峰大口呼吸,不知是否鮮血流逝過多,還是那份令心臟狂縮的恐懼。他回首恍惚,見著的不是一個矮小少年,而是一個裹著滔天血浪的黃泉妖魔。

  死亡氣息一再擦肩而過,畢雲峰都快要瘋了:「你敢殺我,我父親乃是大趙西北路大將軍,我母親是安國公之女。你敢殺我,我父母一定不會放過你!」

  談未然放聲狂嘯,殺氣衝霄:「你放心,我一定會送你爹娘下去陪你!」

  此時,見勇峰在望。

  畢雲峰狂喜萬分,連滾帶爬的衝過見勇峰山門,轉身猙獰狂笑:「小子,這是見勇峰地界,誰敢在此撒野。待稟告首座,我必親自殺了你這個死賤種。」

  談未然一言不發,目送畢雲峰狂奔上山。按捺住澎湃殺意,對兩名把守山門的見勇峰弟子抱拳,正色道:「我是見性峰談未然,前來見勇峰拿人。」

  「請通報,請讓路。」

  談未然微笑,斯文有禮。兩名弟子面面相覷,臉色不善的放聲大笑,恍如聽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話,直是笑得前仰後合:「哈哈哈,你,你跑來我們這裡抓人。」

  「哈哈哈。見性峰弟子,來我們見勇峰抓人。」這二人笑得跌足不已:「見性峰是什麼東西,敢來抓人。你居然敢堂而皇之的要我們讓路,這小孩莫非腦子壞掉了。」

  談未然淡然道:「我腦子沒壞。」

  「這叫,先禮後兵。」

  兩名見勇峰弟子爆笑之時,發現眼前俊美小孩忽然不見,又忽然出現在近在咫尺的地方,雙手提起落下。

  小孩一個,也敢跟我們動手。此二人輕蔑不已,眨眼就蛻變為驚慌。那白嫩小手落下來,好似一座小山兜頭砸在身子上,怎都招架不住。

  二人一個照面,就被打得掛在山門上昏迷不醒。真難想像,只有這點本事,竟還有心氣去輕蔑旁人。

  談未然抬頭仰望雄偉的見勇峰,輕柔舒緩指頭,歪頭咧嘴,自言自語:「在見勇峰上殺人?想一想便感澎湃,我已迫不及待了。」

  見這俊美少年,竟然真的抬腿,向見勇峰邁出第一步。

  一旁見得此一幕的幾名弟子,無不大吃一驚,頓時轟的一下子炸鍋了:「這見性峰的少年真敢在見勇峰動手啊,那豈不是找死。」

  「這少年真是見性峰弟子?怎麼我聽說見性峰就四個弟子,莫要是冒充的吧,會不會是宗外敵人?」

  「你有所不知,見性峰新收錄了一個弟子,聽說就十一二歲的模樣,瞧來假不了。」

  「嘿嘿,少年無知,等一下被痛揍一頓扔下來,就曉得厲害了。見勇峰是咱們宗門弟子最多,哪裡是能輕易招惹的。」

  「嘿,你是哪一邊的?見勇峰這幫人個個好勇鬥狠,橫行霸道,你沒吃過他們的苦頭,我們吃過。我倒是巴不得這少年好好給見勇峰一頓厲害的瞧瞧。」

  「就這麼辦,我就在此等著結果,沒準有好戲看。」

  …………

  如眾弟子所說,見勇峰弟子最多。

  談未然尚未來到半山腰,便有數名弟子聯袂下來,見狀厲喝:「什麼人,竟敢擅入見勇峰。」

  話音未落,就已被談未然落下的重拳擊中,如滾地葫蘆一樣悶哼著慘呼著紛紛滾下。

  這數名弟子又驚又怒:「你是什麼人,敢在我們見勇峰傷人,莫非不想活了。」說著就一道圍上來。

  談未然寒光一閃,如鬼魅般左突右突,剎那光影重重,龍爪手的光華遮蔽日光。只見龍爪手所至之處,無不是鮮血迸將出來,竟然有幾分說不上的絢爛之美。

  數招之下,將這幾人打翻在地。談未然甩手,彈去指上鮮血,抖擻著瀟灑氣質,如同在自家庭院漫步,繼續向上。

  恰是這時,幾名說說笑笑的見勇峰弟子從上邊下來,一見就跳起來大喝:「什麼人,拿下他。」

  談未然冷笑,根本不想多說,揚起手便是無堅不摧的龍爪手,一招招施展出來,宛如五爪金龍騰雲駕霧擇人而噬。

  砰!砰砰!

  一條條見勇峰弟子的身影,在山道上不住的飛來飛去,或是被打翻在地。

  一名唇紅齒白的俊美少年,便是這般悠哉的漫步向上,帶著如雲端飄落下來的洒然氣息。一路走過,凡是敢於向他出手的見勇峰弟子,紛紛是一觸即分,當即就迸發鮮血到地。

  特別令人震撼的是,這俊美少年的修為瞧來不過是人關七重,一路走來,所遭遇的多少見勇峰弟子幾乎大多修為在此之上,仍舊無力抵抗的被打飛出去。

  見勇峰弟子茫然的飛在天上,躺在地上。怎都想不通,一個矮小少年,一雙又白又嫩的小手,怎會擁有如此強大力量,怎會將他們紛紛擊倒。

  那少年,那雙手,好似有獨特魔力,輕輕的揚起來,重重的落下。每一次必定帶著漂亮的鮮紅之花,熠熠發光,並炫耀著非凡。

  在談未然強大而純熟的龍爪手,和豐富搏殺經驗中,見勇峰弟子一一像紙片人一樣飛起來,灑出鮮血,然後倒下。

  一路向前,一路向上。我想,我敢,我能!

  凡有阻攔,無不被談未然冷酷的打翻,無一人能是一合之敵。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一段山路,已成為眾多見勇峰弟子難以磨滅的慘痛記憶。

  「啊!」「啊!」「啊!」

  好生淒慘的聲線,在見勇峰山道上此起彼伏。形形色色的哎呀哎呀呼痛聲,慘呼聲,裹挾著獨特的韻律,倒好似成了夏天裡池塘邊上的蟬兒。

  山路漫漫,俊美少年自在漫步其上。此起彼伏的慘呼,在其後的空氣中,交織成為獨特韻律。

  藍衣,青帶,血色小手。

  俊美的少年,散發著執著與酷烈。

  構築絕妙景象,篆刻在每一個人記憶上。在一個晚夏的明媚中,絢爛的記載著寫意的畫卷。

  當正在半山腰治傷的畢雲峰看見這一幕之時,胃部發生了從未有過的猛烈痙攣,將膽汁都嘔出來,指著那個少年,癲狂嘶吼: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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