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娛樂】大藝術家 作者：七七家d猫猫(已完結)

010 林肯公園

    這條一英里的長街上一共搭建了六個台子，每個台子上都有不同的樂隊正在表演，觀眾可以到自己喜歡的音樂類型、喜歡的樂隊舞台前面去真實感受那種狂熱的氣氛。

    雅各布－提波在前面帶路，他們前幾天就到了，所以對于這里台子的分布十分熟悉，“憂郁心境”是搖滾樂隊，自然要去搖滾的台子才對。現場雖然有三四千人，但因為街道比較長，大家又都集中在舞台前方，所以過道還沒有到水泄不通的地步。

    顧洛北跟在三名成員的身後，邊走邊看，感受著音樂節濃厚的氣氛，路過一個舞台時，腳步卻停了下來。這片舞台前面站的人十分少，只有稀稀拉拉的幾十個人，粗粗一打量，絕對沒有過百。舞台上一個女生孤單地坐在高腳凳上，沙啞的聲音從話筒里低低地傳出來，在周圍音響、吉他、鼓點的聲音中彷佛隨時都有被淹沒的危險，隱隱約約可以听出應該是在演唱藍調。雖然聲音不大，但那一把優雅的聲音卻彷佛是從靈魂之中一點一點抽出來似的，吸引著顧洛北腳步一點一點邁了過去。

    那個女生一頭黑色燙成了泡面般的卷卷，隨意地披在肩頭，手扶在話筒架上，頭半低著，臉的輪廓在頭發的陰影之後若隱若現，讓人看得不是很清晰。她的聲音很有質感，演唱的這只藍調雖然十分陌生，但她熟練地在各種轉音之中游走，轉音處如絲綢般柔順華美，低音處又略帶滄桑的厚實感，輕而易舉地駕馭著每一個音。這絕對是一場听覺盛宴！

    其實這個女生的演唱技巧絕對是驚為天人的，只是她演唱的這首藍調稍顯安靜，而此刻四周的舞台都激情四射的，自然讓這個舞台氣勢就成不起來，所以台前的觀眾才會如此少。

    顧洛北往前湊了湊，希望看清楚這個女生的樣貌，如此出色的歌手如果能夠找到一個優秀的制作人，將來成就估計不會小。如果現場有星探，估計早就發掘這顆新星了。

    顧洛北幾乎都要湊到舞台跟前了，這在“人煙稀少”的舞台前就十分顯眼了，雖然有可能被別人用異樣的眼神注視，但顧洛北不在乎。台上的女生也注意到了舞台前那個探頭探腦的身影，但她十分專注在自己的演唱上，沒有把視線投過來，只是往顧洛北的方向瞄了瞄。不過還沒有等顧洛北看清楚，身後就傳來一股力量，把他往後用力一拉。顧洛北連續幾個退步遠離了舞台，要不是平衡感好，早就摔在地上了。先是湊到舞台前去，接著又被人直接拉出來，顧洛北完全狼狽，周圍正在欣賞音樂的人表情各異，十分精彩。

    顧洛北倒是不在意別人的眼光，但別人直接拉他的衣領，這就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哪個白痴？！”顧洛北轉頭的同時就直接　出口了，不過此時四周音樂聲轟轟，顧洛北的聲音听得不清楚，只看得清楚口型。

    回頭一看，赫然就是雅各布－提波，他看到顧洛北一吼，往後縮了縮脖子，然後賠笑說到，“我們大家都往前走了，還以為你丟了。”這話是在顧洛北耳邊說的，所以還算听得清楚。但吼完一句，雅各布－提波也覺得嗓子疼了，拉著顧洛北就往主街道上走，這里距離舞台有段距離，說話雖然也要大聲，但已經算好了的。

    “前面有一個超級酷的樂隊在表演，你不看肯定後悔。”雅各布－提波指了指兩百多米外的一個舞台，“你一個人留在後面單獨行動，這怎麼行，要不是你湊到舞台前面實在太過顯眼，在人群中找人有多困難你知道嗎？”雅各布－提波拉著顧洛北就往前走，這回他一直拉住顧洛北的衣袖，似乎擔心這心思活絡的小伙隨時又偷溜了，“你剛才去哪干什麼？難不成看上那姑娘了？”

    顧洛北花名在外，不僅魅力無窮，對女生又紳士又會說話，從他在蓮花酒吧的表現就看得出來了，而他在哈佛大學里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名人了。雅各布－提波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里的羨慕就難以掩飾，還在大學里的孩子，都是荷爾蒙旺盛的時期，自然對顧洛北如此人物佩服不已。

    “是啊，看身形不錯的樣子，只不過沒有看到正面。”顧洛北也不否認，理所當然就承認了。

    “那女孩？好像是叫艾麗西亞，從哥倫比亞大學邀請過來的。”雅各布－提波隨口說到，雖然知道的不是很詳細，“今天上午她還唱了第一場，效果很不錯的。只是現在正是下午熱鬧的時候，藍調听的人就少了點。”

    艾麗西亞？顧洛北搜索了一下腦海里的記憶，他倒是知道一名出色的節奏藍調（R&B）女歌手也叫這個名字，艾麗西亞－凱斯，這位年輕的女歌手不僅唱片銷量驚人，還獲得了多座格萊美獎杯。不過顧洛北只依稀記得艾麗西亞－凱斯是在二十一世紀初出道的，具體年份就沒有那麼清楚了，不知道舞台上那個少女是不是艾麗西亞－凱斯，還是另外一個叫做艾麗西亞的天才少女。

    才沒有走幾步，那片舞台的喧鬧就打斷了顧洛北的思緒，眼楮聚焦一下，就看到了站在主街道上等待的吉倫－哈斯和布魯斯－斯特伍德，就連布魯斯－斯特伍德的眼神都不住往舞台上飄，似乎有些急切的樣子，就可以感受得到那片舞台的熱情了。看到了顧洛北和雅各布－提波的身影，兩個人點了點頭，然後就往舞台擠了進去。

    這片舞台前面差不多有七八百人，是六個舞台中最為熱鬧的一個，顯然樂隊的人氣著實不小。顧洛北也沒有專門往前湊，反而是站在最後，听著旋律的節奏不由自主就開始打起了拍子。

    此時歌曲正好唱到副歌部分，“我快要崩潰了，我需要一點空間呼吸”，舞台上穿著黑背心的主唱拿著話筒用盡全身力氣在嘶吼，那種宛若銅鑼嗓般的沙啞在音像里摩擦出不可思議的火花，讓人熱血沸騰。現場的觀眾們都在竭盡全力吶喊，金屬搖滾的震撼力在此時此刻盡顯無疑。那種從旋律從吶喊從現場四面八方擁擠過來的震撼，讓人迷失了方向，只知道伴隨著音樂狂吼、瘋狂地擺動著自己的腦袋。

    顧洛北也沒有花心思想其他的，僅僅只有了一秒的時間，就被這種狂熱的氣氛所虜獲，一起加入了瘋狂的行列。難怪這個樂隊可以召集到如此多人，他們的音樂和現場，的確十分出色，特別是那種洶涌的吶喊，讓許多迷失在四壁高牆中、在選擇邊緣中無法忍受的年輕人，都尋求到了療傷般的安慰和充滿震撼的共鳴，彷佛每一次吶喊、每一次搖擺就是一次發泄，把心中所有正面的負面的情感都一次性發泄出來。

    當副歌結束，進入第二段時，顧洛北發現自己已經是滿身大汗，興奮的表情無法掩飾，雙眼亮晶晶地看著舞台，忘乎所以。這就是音樂的魅力。仔細听听歌詞，這首歌表達了對處在苦痛的愛情邊緣，無法忍受，決定一刀兩斷、重創生活的心境。一句簡單的“崩潰”就把無數年輕人心底最黑暗的深處都觸動了。更重要的是，這首歌雖然完全就是地下金屬樂隊的黑暗風格，但副歌旋律又蘊含著不流于俗套的商業潛質，可以虜獲許多普通樂迷的心。換而言之，就是從小眾邁向了大眾。

    當耳邊響著主唱那撕心裂肺的“閉嘴”聲時，顧洛北忽然意識到，他認識這只樂隊，他也知道這首歌，只是剛才太過投入，一時沒有心思去想罷了。這首歌叫做“更近一步（One.Step.Closer）”，是林肯公園2000年出道時的第一張單曲。顧洛北之所以會記得如此清楚，是因為當初這首歌一出現，讓主流媒體一片震驚，最後林肯公園2000年發行的出道專輯“混合理論”更是拿下了一千多百萬張的銷量，完全可以稱得上是橫空出世。

    林肯公園是世界上最優秀的現場表演金屬搖滾樂隊之一，玩轉重金屬、朋克、新金屬、硬搖滾風格之余，在主流音樂上也佔有一席之地，真人版“變形金剛”三部曲的主題曲都是由林肯公園演唱的。絕對在當代搖滾樂隊中佔有重要的一席之地。

    音響里那句“閉嘴”還在震蕩著所有人的耳膜，顧洛北卻沒有想到，會在鷹岩音樂節上見到林肯公園。雖然林肯公園是出身加利福尼亞的，但在顧洛北的記憶中，他們此時應該已經出專輯了，他們在舞台上也表演了“更近一步”這首出道曲目，才舉辦了三屆的鷹岩音樂節按道理不會請藝人來才對。原因可能有兩種，一種是林肯公園已經完成專輯錄制了，但還沒有發行，所以他們依舊來參加洛杉磯地區的鷹岩音樂節；第二種是專輯已經發行了，為了宣傳首張單曲，林肯公園選擇了洛杉磯本土的鷹岩音樂節。

    但不管原因是什麼，能夠在現場感受林肯公園音樂的魅力，這讓顧洛北有些激動。音樂，不管在任何時候，都是現場最為震撼，這也是演唱會讓如此多人著迷的根本原因。

011 不值一提

    林肯公園的表演持續了二十多分鐘，听雅各布－提波說，他們之前已經表演了快一個小時了，顧洛北錯過了大部分的精彩，不過能夠听到“更近一步”中主唱查斯特－班寧頓那野性的咆哮，也算是不白跑一趟了，而且在表演完畢之後，安可時，林肯公園又演唱了一次“更近一步”，讓顧洛北終于听到了一次完整版。

    “這個樂隊太有範兒了！你知道嗎，他們剛才安可演唱的那首‘更近一步’，在來鷹岩之前我就在網絡上看到了，雅虎的討論區里完全就翻天了，全部人都在追捧這首歌。今天來現場听了，才發現，真正出色的還是現場，真的是太讓人亢奮了。”吉倫－哈斯手舞足蹈地在那抒發著心里的感嘆，“你們知道嗎，我剛才听說，他們辦了四五十場地下演唱會，都以失敗告終，沒有一家唱片公司肯簽他們。你們猜，他們被拒絕了多少次？”顯然，剛才吉倫－哈斯在這里也不是傻等的，也探听到了不少東西。

    這些背後故事顧洛北知道一些，但詳細的數字就記不清楚了，他知道林肯公園在出道之前，混跡地下樂隊好長一段時間，沒有任何唱片公司肯簽約他們。具體時間好像長達三四年，獨立樂隊的日子的確十分艱難，“多少次？”

    顧洛北把話接了過來，滿足了吉倫－哈斯掉人胃口的心理。于是，吉倫－哈斯就得意地笑了起來，“四十二回。”這個數字讓不知情的顧洛北和雅各布－提波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其實顧洛北原本就是做娛樂記者的，對于娛樂圈的艱難十分了解。

    偌大的娛樂圈，藝人成千上萬的，真正能夠取得成功的也就是少數幾個，更多的是在二三線掙扎。鎂光燈下的生活看似人人艷羨，但要並不是所有進入這個圈子的人都可以站到鎂光燈之下的，就算站到了鎂光燈之下，獲得公眾關注、真正走入一線，又是一件困難重重的任務。

    顧洛北知道歸知道，但听到林肯公園居然被唱片公司拒絕了四十二次，還是覺得十分吃驚。想到他們憂郁心境的前景，也不由有些黯淡。

    “就連他們都如此艱難，那我們……”說這話的是雅各布－提波，話一出來，幾個人都泄了氣，吉倫－哈斯也沒有興奮的心思，就連布魯斯－斯特伍德的低氣壓都又降了一些。

    憂郁心境這支樂隊成立之初，就是當做一個夢想在經營的，吉倫－哈斯、雅各布－提波和布魯斯－斯特伍德三個人未來都是想進入音樂這一行，才會堅持下來的，在顧洛北加入之前，憂郁心境就已經組成長達兩年時間了，只不過一直籍籍無名，即使在哈佛大學校內都沒有什麼知名度，更不要說擴大到學校之外了。一直到第二年的下半年才稍微有一些起色，真正的轉折點是顧洛北的加入。

    顧洛北不僅在歌唱創作上都有天賦，而且重點是他很肯學，從八歲進入外外百老匯開始，他就在斷斷續續學習音樂的東西。進入憂郁心境之後，他也嘗試為樂隊創作一些曲目，有好有壞，偶爾還能有一兩首優秀的歌曲出來。之後，憂郁心境的名氣才一點一點累積了起來。

    所以，憂郁心境這支樂隊雖然目前還是大學獨立樂隊，但他們會來參加鷹岩音樂節，就是抱著能夠被唱片公司看中的心情來的。

    但和其他三名成員不同的是，顧洛北早在三歲的時候就想通了，這一世他就要按自己的心意而活，活得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所以即使知道娛樂圈的混亂和艱辛，他依舊選擇了進入百老匯學習，依舊選擇了進入憂郁心境這支樂隊。顧洛北知道，不管後果如何，他盡力了他享受了，他瀟灑了，那麼就沒有遺憾了。

    很快，顧洛北第一個就從低沉中恢復了過來，“呵呵，我倒覺得我們更出色。要比金屬搖滾，也許我們不夠強，但我們的音樂也有自己的特色。之前在波士頓不就得到過肯定了嘛。”顧洛北說的是以前憂郁心境在波士頓街頭表演時，有星探看中了他們，不過當時那名星探只要求簽顧洛北一個人，所以就被拒絕了。

    听到顧洛北的話，更為活潑的吉倫－哈斯也就恢復了過來，畢竟這種事愁也是沒有用的，玩獨立樂隊之前，大家或多或少都有過了解了，又不是一無所知扎進來的。“就是就是，明天我們的表演，也讓天使之城見識一下我們的厲害。”

    布魯斯－斯特伍德還是一副僵尸臉，但可以感覺得出他身上的冰冷稍微緩解了一些。倒是思緒繁多的雅各布－提波還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顧洛北倒是沒有想到，自己的猜測都錯了，林肯公園此時根本沒有簽約唱片公司，更不要說錄制專輯了。不過听吉倫－哈斯所說，難道林肯公園是把歌曲發布到了互聯網之上，獲得了超高人氣，才引起了唱片公司的注意？

    煩躁歸煩躁，擔心歸擔心，第二天太陽升起之後，不管是布魯斯－斯特伍德還是雅各布－提波，都把心思收起來了。因為今天他們就需要上台表演了，以前他們在街頭表演過，也在大學集會時表演過，但今天不同，這是一個音樂節，而且還是觀眾頗多的音樂節，讓他們不得不格外重視。

    再說了，一英里的街道上有六個舞台，觀眾到哪完全都是自主流動的，如果舞台前只有小貓兩三只，那就丟人丟大了。昨天看別人舞台前沒有人還有心情調侃兩句，今天輪到自己了，沒有一個人有好臉色。對了，顧洛北除外，他似乎一點也不擔心舞台前人數的多少，而是把精力都放在了吉他的調弦上。

    在顧洛北看來，觀眾多還是少不是重點，即使只有一名觀眾，只要他們的表演獲得了這名觀眾的喝彩，就算是成功的。如果迷戀掌聲和歡呼，顧洛北就會留在百老匯了。顧洛北就是希望做自己喜歡做的事，享受這個過程就好。至于觀眾和掌聲，如若是知音一名就足夠，但只是嘩眾取寵萬名都嫌少。所以，顧洛北的心態很好，再好不過了。

    憂郁心境的表演時間是下午兩點到兩點半，顧洛北等人早早地就在後台準備了。今天要演唱的七首歌，全部都是由顧洛北作詞作曲的，其中不乏在波士頓地區取得不少人氣的歌曲，但能否在今天取得現場觀眾的回應，就不得而知了。

    “我們第一首歌就唱‘最後（In.The.End）’吧。”顧洛北回頭說到，其實在樂隊內他是年紀最小的，其他三個人年紀最小的吉爾－哈斯也都已經二十二歲了。但因為顧洛北在樂隊之中擔任了作詞作曲的工作，完全就是樂隊的主心骨，再加上顧洛北心理年齡比他們三個人都老成，所以無形之中樂隊還是都會以顧洛北為中心的。

    “最後”這首歌是顧洛北進入憂郁心境之後創作出來的第一首好歌，是他進入樂隊一年多之後。當時樂隊處于一個極度低谷，顧洛北創作了這首歌，巧合的是，副歌中有一句歌詞和昨天唱響全場的林肯公園在未來風靡全世界那首“最後（In.The.End）”是一樣的，都是“到了最後，才發現那根本不值一提”，不過林肯公園的那首歌是充滿絕望的，是在分手之後極盡全力挽留，卻發現無濟于事，而顧洛北所創作的這首歌，是充滿希望的，是在歷盡千辛萬苦之後，發現所有的挫折和災難都不值一提。同樣一句歌詞，卻可以延伸出兩種截然不同的意義。

    顧洛北提議在今天開場演唱這首歌的意義，不言而喻，他就是希望三位隊友能夠明白，所有的挫折和災難都是不值一提的，只要他們發揮出了水平，那麼無論什麼結果，都是水到渠成的。

    顧洛北才如此一說，其他三個人就都明白了。這首“最後”也算是他們在波士頓地區闖出名頭的第一首歌，在今天作為開場演唱，意義就更加特殊了。但當登上舞台時，看著舞台前面零零散散的三四十個人，吉倫－哈斯三個人還是有些患得患失，心情十分忐忑。

    此時才不過下午兩點，正式午飯過後的慵懶時間，雖然整條街依舊吵吵鬧鬧，但昨天下午十分音響震天的熱鬧場面全然不見。按照經驗來說，要再過一個小時左右才會再次熱鬧起來，憂郁心境被安排在這個時間點也無可厚非，雖然是主辦方邀請過來的，但在洛杉磯，他們的知名度實在是很可憐，無限趨近于零。

    顧洛北卻沒有給隊友悲春傷秋的時間，把吉他插好電，朝鼓手雅各布－提波揮了揮手，就開始下鼓點了。

    前奏是鍵盤搭配沙錘的聲音，帶著無限的悲涼，當顧洛北的聲音透過話筒傳出來時，“不知陰影何時開始滋生，我也不明白為什麼，無論多麼努力都于事無補！”鼓點和貝斯的聲音緊接著就加了進來，帶著震撼帶著悲傷帶著蒼涼，透過音響在空氣中震蕩出一陣又一陣的節奏。

012 吉他狂飆

    顧洛北的嗓子現在還沒有完全發育好，清澈中帶著一些淡淡的沙啞，但這種聲音卻十分可以觸踫到人的心底，歌聲里那種無法名狀的蒼涼感頓時鋪天蓋地，僅僅唱了幾句，那種氣勢恢弘的壯觀就把整片舞台籠罩住了。說句最簡單的，就是有氣場。

    當副歌那一句“我撥開雲霧，窺見陽光，到了最後，才發現那根本不值一提。”從顧洛北的嗓子里吶喊出來時，那種震撼感更是描繪出暴風雨後天空掛彩虹的壯麗場面。那是一種沖破封鎖沖破束縛的快樂，也是一種解開心結解開謎團的舒暢，所有錯雜的情感在顧洛北的聲音里酣暢淋灕。

    顧洛北算是一個臨場發揮型選手，平時也許表現就十分不錯，但至多只能算八十、九十分，但到了現場之後，因為氣氛的刺激，往往能發揮出一百二十分的功力。之前在百老匯是如此，今天在舞台上也是如此。听著顧洛北的嘶吼，雖然不如昨天林肯公園咆哮般的爽快，但依舊有讓人撥開雲霧見明月的明朗，更重要的是，顧洛北的歌聲以另外一種方式另外一種魅力觸摸到了心底。

    吉倫－哈斯興奮了，他手里的貝斯剛開始還出了兩次錯，但現在完全放開手腳大放異彩；雅各布－提波也興奮了，原本還老老實實地打鼓，現在回頭一看就可以看到他那眉飛色舞的表情；就連布魯斯－斯特伍德也興奮了，用他不斷抖動的右腳還有閃爍著光芒的雙眼就可以閱讀出他現在亢奮的心情。

    在顧洛北的帶動下，不僅憂郁心境樂團都活躍了起來，台下的觀眾也開始放開了手腳，跟隨著音樂、鼓點一起歡呼吶喊。三四十人，一百多人，人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聚集起來。誰都沒有想到，在正午兩點的時候，會發現一次如此出色的樂隊。當顧洛北一曲演繹完畢之後，台下已經聚集了至少有三百人，場面已經十分壯觀了。

    “大家好，我們是來自波士頓的憂郁心境。”顧洛北對著話筒做起了自我介紹，這十分重要，對觀眾也好，對不知在哪個角落的星探或者唱片公司也好，這自我介紹都十分重要。憂郁心境的名字，第一次走出了波士頓，在洛杉磯的鷹岩打響了名號。

    簡單的自我介紹之後，顧洛北知道此時還是要音樂來說話，他們又不是已成名的歌手，在舉辦演唱會，在這里還是要靠音樂來和觀眾溝通，其他話都是多余的。所以沒有太多廢話，一首接一首的好歌接著奉上，之後的幾首歌雖然都沒有“最後”出色，但也不算差，兩年樂隊生活中精選出來的，也都是很不錯的了。而且，現場氣氛十分火熱，特別是顧洛北激情四溢的演唱，而且還是一個超級大帥哥，更是點燃了現場所有人的熱情。

    鄰家男孩般的天真笑容，俊朗少年的深邃輪廓，勻稱結實的修長身材，再加上歌唱時的全情投入，大汗淋灕的樣子完全讓人瘋狂。在顧洛北的帶領下，憂郁心境的演奏進入了軌道，成功掀起了鷹岩音樂節最後一天的又一個。

    半個小時的時間很快就接近了尾聲，在顧洛北的介紹下，也到了憂郁心境的最後一首歌時間。這首“海闊天空”是顧洛北寒假時創作的，講述的是樂隊的處境，也是他自己在百老匯里的心境。這首歌，上半年在波士頓獲得了無數好評，成為憂郁心境最受歡迎的一首曲目。鷹岩音樂節會對憂郁心境發出邀請，有八成都是因為“海闊天空”這首歌，被譽為唱出了獨立樂隊、地下樂隊所有人的心聲。

    吉他弦一撥，旋律從慢板切入。

    “這是屬于我的世界，沒有人會看見，但我不願意就此度過一生。風雨里穿行，暴雪里堅持，我堅信，雨後會有屬于自己的彩虹。多少次，迎著冷眼與嘲笑，卻從沒有放棄過心中理想。”

    這首曲子並不激烈，反而有些悲壯，烏雲壓寨、電閃雷鳴、暴雨來襲的恐懼面前，依舊帶著勇往直前、勢如破竹的悲壯。這首歌比“最後”還要大氣，單以顧洛北一個人的嗓音，還是略顯單薄，此時才不過十八歲的他，還不足以大氣到把整首超高難得的歌曲撐起來，所以吉倫－哈斯和布魯斯－斯特伍德都一起幫顧洛北唱背景音，加入了兩個男人的聲音，曲調的聲勢頓時壯大了不少。那種鋪天蓋地的氣勢，震撼人的心靈。

    轉入副歌時，鼓點和貝斯低沉的聲音讓歌曲多了一些重金屬的味道，其實顧洛北一直覺得用大提琴來伴奏會效果更好，可惜樂隊里沒有這個配備。但以目前的編曲來說，依舊展現了超高水準。

    “原諒我這一生的不羈和放縱，即使擔心前途坎坷艱辛，我也會等待屬于我的海闊天空。人生不怕風浪，只怕自己沒有勇氣；人生不怕挫折，只怕自己沒有希望。就算頭破血流，我也要拼出一片屬于我的海闊天空。”

    顧洛北的聲音雖然還略顯單薄，但音域卻十分寬廣，從低音轉到高音，這首歌足足掛了三個八度，讓所有人驚嘆！更重要的是，顧洛北在高音和低音之間的切換，十分自如，帶給人一種驚艷的刺激感︰這就是十年百老匯累積下來的寶貴經驗了。

    這是在場所有觀眾第一次听到“海闊天空”這種歌，但所有人無一例外都被震撼到了。這是屬于獨立樂隊的鷹岩音樂節，他們所經歷的艱辛、困難永遠不為外人所知，只有同屬于獨立樂隊的伙伴們才會明白這份心境。憂郁心境這首歌無疑就唱出了所有人內心最深處的脆弱和堅持，顧洛北那略顯單薄的聲音此刻多了一些脆弱感，反而更讓人心碎。

    當顧洛北的聲音最最後一句“海闊天空”轉出一個高音之後，在半空中嘎然而止時，全場聚集的八百多號人，掌聲雷動。站在舞台上，甚至可以看到許多人臉頰上的閃閃淚光！毫無疑問，憂郁心境成功了，顧洛北成功了，他們成功地完成了自己的表演，更成功地打動了在場觀眾的心。

    顧洛北四個人還沒有來得及走下後台，觀眾群中的“安可”聲就已經響起來了，即使在這之前憂郁心境名不見經傳，但地下樂隊之中有多少藏龍臥虎之輩，是永遠挖掘不完的。在這個領域里，有實力就能折服人，這是鐵律。現場震天響的安可聲就是對憂郁心境最大的肯定。

    也許這只是一個舉辦不過三屆的小音樂節而已，也許現場也就不過八百多名觀眾而已，也許也就是大家的一些歡呼吶喊而已，但對于憂郁心境來說，對于顧洛北等人來說，卻是難得的肯定。樂隊成立四年，即使有顧洛北之後在波士頓地區取得了不小的關注，但遠遠不及今天現場的震撼和感動。這份鼓勵，即使再小再微不足道，卻可以成為吉倫－哈斯等人繼續堅持下去的力量！

    顧洛北也是心潮澎湃，胸膛之中有無數激動和亢奮在激蕩，卻不知道該說什麼。這種現場演唱而帶來的震撼，和百老匯的掌聲不同，性質和意義都不相同，相同的是，一樣讓人感動一樣讓人銘記于心。

    可是安可？憂郁心境現在拿得出手的歌也就這七首了，難道再上台重新演唱一遍“海闊天空”？

    “嘿，伙計，上台對　吉他如何？”正當吉倫－哈斯等人處于激動時，一個聲音從後面傳來，因為外面安可聲十分大，所以這個人幾乎是用喊的了。

    顧洛北第一個回頭了，看到來人不由長大了嘴巴，“林肯公園？”來人赫然就是林肯公園的六個成員。剛才說話的，應該就是站在主唱查斯特－貝寧頓身邊的吉他手布萊德－德爾森，這個大胡子卷發男人，眼里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顧洛北看了一眼站在中間的查斯特－貝寧頓，他剃了一個光頭，嘴巴下面還穿掛了一個金屬球，朋克搖滾風格十足。查斯特－貝寧頓也滿懷期待地看著顧洛北，他來的時候只听到了“海闊天空”這一首歌，但立刻驚為天人，樂隊成員不由都起了認識認識的心思。不想才一過來，雙方都還沒有交換姓名，互相處于不認識的情況下，布萊德－德爾森就發出挑戰了，讓原本認識的場合變成了切磋場合。

    顧洛北回頭看了一眼三名隊友，眼神也都閃爍著激動的光芒，似乎大家對于上台　吉他比試比試都沒有意見，那他也沒有必要矯情，“走！”回頭首先就走上了舞台，憂郁心境的吉他手就是顧洛北，所以要迎接布萊德－德爾森挑戰的就是他自己了。

    這就有意思了，互相是還沒有報過名字的陌生人，卻因為音樂上的惺惺相惜，居然就對決起來，果然玩音樂的人思想有些不一樣。

    當憂郁心境和林肯公園同時出現在舞台上時，現場的吶喊聲頓時上了一個台階。昨天和今天風頭最勁的兩個搖滾樂隊居然一起出現了，台下觀眾當然是無比興奮的。

    顧洛北也沒有去擺弄話筒，直接把吉他的插頭插好，看了布萊德－德爾森一眼，手指就動了起來。

013 惺惺相惜

    顧洛北玩的不是速度吉他，單論耍吉他的速度，他實在算不上快，他算是節奏吉他，也就是手指上的花樣掃弦、彈指、輪指的技巧比較出色。顧洛北左手按著和弦，右手在五根吉他弦上紛飛，一陣高低變換的音樂宛若火箭升空一般，把現場的氣氛一點一點帶上，最後一個掃弦，在音響里震出了一圈漣漪。

    顧洛北朝布萊德－德爾森看了一眼，但左手卻松開來在空中甩了甩，琴弦摩擦太快，手指都要焦了。如果此時拿一只香煙放到琴弦上，說不定還真有可能點燃。還好，大家的視線都轉移到了布萊德－德爾森身上，沒有注意到顧洛北的小動作。

    布萊德－德爾森自然不甘落下風，他的吉他速度又快技術又好，一連串快速而刺激的樂符在琴弦之間上下飛舞，就顧洛北耳朵判斷，他的速度至少比自己快了近一倍，果然不是一個檔次的。若真要點煙，估計布萊德－德爾森的琴弦成功率會大一些。

    其實顧洛北不能算是一個吉他好手，上輩子他從小學了鋼琴和繪畫，只因為父母覺得未來可以成為一技之長，前後學了有十年以上，但因為擔心會影響高中課業而雙雙被擱置，不想繪畫還成為他高考進入建築系的優勢之一。至于吉他，是上大學以後，為了給未婚妻準備浪漫驚喜，才學了大半年而已，會的也就那麼幾首曲子和幾個簡單和弦。到了這一輩子，他的大部分時間都獻給了百老匯，吉他是高中課余時間學的，進入大學加入樂隊之後才系統開始練習。所以，顧洛北在吉他上輸給布萊德－德爾森，算不上稀奇事。如果讓別人知道顧洛北斷斷續續不務正業學了一點吉他，居然就有今天的水準，只怕下巴都會脫臼了。

    輸人不輸陣，即使顧洛北知道自己比不過布萊德－德爾森，但還是你來我往了兩個回合。林肯公園的貝斯手大衛－菲尼克斯－法雷爾也和吉倫－哈斯來了兩輪對決，獲勝的一樣是對方。

    不過這種較量，不是為了分輸贏，更多是切磋，也是覺得同道中人遇上之後，覺得技癢罷了。前後往來了幾個回合，互相之間都有些了解了。

    顧洛北看到布萊德－德爾森拋過來的眼神，這是一個合奏的信號。雖然兩個人算不上有默契，但說到音樂，還是有共同點的。于是，布萊德－德爾森放下技巧和速度，在五根琴弦上撥弄了幾下，一連串音符就流淌了出來。顧洛北也接著就彈奏了起來，兩個人雖然沒有排練過，但彈奏的旋律自然而然就契合起來，勾勒出一幅驚人的旋律畫卷。

    到激動之處，顧洛北和布萊德－德爾森拿著吉他，面對面互　起來，此時不是為了競技，所以兩個人的發揮都很自如，用一把吉他彈奏出動人心魄的旋律。隨後，貝斯和架子鼓也都加入了進來，最後再加上湊熱鬧的鍵盤，現場完全就成了一場音樂會。

    說來奇妙，他們根本沒有彩排過，只是憑借這音樂的共通性，就獻上了如此精彩的表演，讓人驚嘆。只是查斯特－貝寧頓和林肯公園的鼓手羅伯－巴登有些寂寞，因為舞台上架子鼓可只有一個。

    雖然現場喊的是憂郁心境的安可，但一起出現在舞台上的憂郁心境和林肯公園卻聯手為大家奉獻了一次如此精彩的對決，這讓台下的觀眾聚集地越來越多，估摸整條一英里街上的觀眾都匯集過來了吧。

    待演奏結束，還沒有等顧洛北等人走下去，下面呼喊“最後”的聲音就起來了，顯然，因為憂郁心境第一首就演唱了“最後”，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听到了，現在人群聚集起來了，關于“最後”和“海闊天空”的口碑流傳出來了，現場呼喊安可時再次演唱“最後”的聲音自然就起來了。

    顧洛北等人自然不介意了，雅各布－提波的鼓點一響，顧洛北等人就進入了狀態，為現場這一千多人再次獻上“最後”這首歌。

    當安可終于結束，顧洛北走下舞台時，發現對決結束之後走下舞台的林肯公園成員們就在後面席地而坐，並沒有離開，這個發現讓顧洛北十分開心。

    昨天在現場體驗了林肯公園熱血沸騰的表演，顧洛北就覺得如果可以和這種專業級的樂隊交流交流，無論是自己還是憂郁心境都會受益匪淺的。只可惜昨天林肯公園是從後台走的，沒有能夠踫面。不想，今天林肯公園不僅到了現場，還和他們在舞台上小小對決了一番，甚至還在後台等待他們，看來也有結交的想法。顧洛北自然心情好了。

    顧洛北走到了林肯公園眾人的面前，從容地指著身後的隊友介紹到，“提波，哈斯，斯特伍德。”然後點頭示意了一下自己，“貝爾。”

    林肯公園也在查斯特－貝寧頓的帶領下，分別做了自我介紹，其中兩名成團居然都有亞洲血統，讓顧洛北倍感親切，不僅因為他上一輩子是地道的中國人，也因為他這一輩子有四分之一的中國血統。

    “剛才那首‘最後’，也是你創作的嗎？”查斯特－貝寧頓也沒有什麼客套，迫不及待地就直接問到。

    顧洛北倒不介意，反而更加喜歡這種玩音樂的人之間沒有心機沒有負擔的交流，“是啊，年初寫的。你也知道，我們這些獨立樂隊，總是看不到未來。”這句話一下就戳中了林肯公園的心事，四十二次的踫壁，無數次地下演唱會的失敗，早就把所有雄心壯志磨平了。要不然他們也不會一氣之下，把那首“更近一步”放到網絡上了。

    雖然現在的在線視頻網站、分享網站還沒有完全開放出來，但網絡也已經成為一個開放式的平台了。林肯公園把自己的歌放在了雅虎的網站里，居然取得了意想不到的關注，這也成為他們成立幾年來看到的第一縷曙光。“海闊天空”和“最後”，對于林肯公園來說，比憂郁心境更貼近他們的內心。

    “‘我撥開雲霧，窺見陽光，到了最後，才發現那根本不值一提。’”才听了一遍，查斯特－貝寧頓就把“最後”副歌里的這句歌詞背了下來，“是句好詞。我現在就有靈感了，說不定可以寫出一首好歌來。”查斯特－貝寧頓也沒有顧忌眼前就是幾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哼唱了幾句旋律。

    雅各布－提波他們在驚艷查斯特－貝寧頓的創作才華，而顧洛北卻是在為他哼唱的這首歌驚訝。顧洛北是根據前世林肯公園的那首“最後（In.The.End）”找到靈感的，沒有想到，現在，查斯特－貝寧頓卻因為自己而產生了靈感，創作出了屬于林肯公園的“最後”，查斯特－貝寧頓哼唱的赫然就是那首被譽為林肯公園傳唱度最廣的歌曲。這應該算是輪回嗎？讓顧洛北完全哭笑不得。

    “不過比起‘最後’，還是‘海闊天空’的完成度高一些。”說話的是麥克－信田，負責樂隊的說唱、合唱，監管吉他、鍵盤、采樣和鋼琴，可謂是多面手。從姓氏就可以知道了，他的父親是日本人。

    面對這種直率的評論，顧洛北笑著點了點頭，“的確如此。其實就算是‘海闊天空’完成度也不算高，一切都還在學習中。”說完，顧洛北看了一眼站在原地元神出竅的查斯特－貝寧頓一眼。

    麥克－信田一下就看到了顧洛北的眼神，擺了擺手，“不用管他，他一進入創作的世界，就對其他事情失去判斷力了。”正是這種專注，才造就了林肯公園一首首經典的曲目。“怎麼樣，一起去酒吧喝一杯？雖然現在才是下午三點不到。”

    “喝酒還需要挑時間？走！”顧洛北干脆地就應承了下來。听到顧洛北如此說，憂郁心境的其他三個人才終于回過神來，立刻露出了興奮的神態。雖然林肯公園還沒有出道，但能夠和如此優秀的樂隊一起喝酒，交換一些心得，那也是十分難得的事了。

    兩個樂隊離開之後沒有多久，後台又冒出了一個小巧的身影，左右探查了一下，似乎並沒有找到自己要的目標，又溜達到舞台的側面看了看，新的樂隊正在表演，舞台下的觀眾卻是少了大半。

    這個小女生約莫也就十二三歲的光景，嬌小的身影四處亂躥，漫無目的地在找什麼似的。等她無奈放棄，從後台側面的小道跑了出來，站在小道口還有另外一個女生在幫忙放風。雖然來這個音樂節的都不是什麼藝人，但為了維持舞台秩序，所以一般情況下觀眾是沒有辦法進後台的。這兩個小女生估計就是鑽了組委會看護不嚴的空子，溜到了後台的。

    放風的女生看到來人，臉上的忐忑和擔心頓時變成了喜色，“愛蓮娜，你找到他們沒有？要到簽名了沒有？”听對話內容，似乎是追星的小姑娘。

    這個叫愛蓮娜的小女生不由跺了跺腳，“該死的，已經走了！跑得真快。”愛蓮娜拉著朋友的手快速地離開了小通道，滿臉的憤憤不平，“伊蓮，我們走吧。沒事，我們肯定可以找到他們的，憂郁心境，埃文－貝爾！下次被我踫到，簽名和合照，一個都不能少！”愛蓮娜小盆友握緊了右手，一臉的堅定。

014 華納唱片

    看來，憂郁心境今天的演出不僅虜獲了不少觀眾的心，還得到了少女粉絲的支持，這是一件好事。

    和林肯公園在酒吧里喝酒聊天才知道，他們昨天晚上已經正式和華納唱片簽約了。之前林肯公園在雅虎音樂社區上傳的“更近一步”引發了眾多歌迷的熱烈討論，華納兄弟唱片公司就正式注意到了林肯公園，並且覺得他們有可以打造的發展前景。這次來參加鷹岩音樂節，也是華納兄弟唱片公司對林肯公園現場能力的一次考察，畢竟一支不能在現場有精彩演出的樂隊，即使錄音室的表現再好，也是沒有潛力可言的。

    沒有任何疑問地，林肯公園昨天的演出打動了經紀人，昨天晚上就成功地簽約了。下周就要進入錄音室開始錄音準備專輯了，華納唱片希望林肯公園的首張專輯能夠在今年之內發行。趁著網絡影響力猶存的時候，把林肯公園推出去。

    這是林肯公園在查斯特－貝寧頓加入之後的第四十三次機會，或者說第四十三次嘗試更為合適，而在查斯特－貝寧頓加入之前，林肯公園的前身Xero更是被各個唱片公司拒絕了一個遍。如今，終于得償所願了！

    所以，今天在現場听顧洛北演繹的“海闊天空”，讓林肯公園更是感慨萬千，他們一度真的以為就是沒有未來的，他們只能抱著對音樂的執著一輩子在地下樂隊里打諢。“海闊天空”的意境讓林肯公園感觸頗多，他們這才生出了要和憂郁心境認識一下的想法，畢竟獨立樂隊之間的交流再正常不過了。至于互　吉他，純屬意外，就是布萊德－德爾森的臨時想法。不想，卻造就了一個精彩絕倫的舞台，也算是意外收獲了。

    和林肯公園分手離開酒吧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說是一起喝酒，但其實談話的時間更多，喝酒反而不多。回到居住的旅館時，顧洛北等人的腦袋都還算清醒，懶懶散散都開始收拾行李。

    鷹岩音樂節結束了，到離開洛杉磯的時候了。之前顧洛北拒絕特拉維－拿恩的時候就說過，大學秋季學期就要開始了，這可不是推脫之詞，事實的確如此。所以，洛杉磯的狂歡結束了，他們也應該回去波士頓了。

    從洛杉磯到波士頓，這距離可不近。從地圖上來看，波士頓還在紐約的東邊，換而言之，歸途可比顧洛北來的時候還要遠。回去的路上，經過紐約之後，還要再開一百二十英里左右，兩個多小時的車程，才能抵達波士頓。顧洛北先是從東岸橫穿美國到了西岸，現在又要再一次完成橫穿美國的壯舉了，如此生活的確是豐富多彩。

    由于下午喝了酒，又經歷了中午表演的興奮，幾個人的情緒一直都處于亢奮時期，回來之後要麼持續亢奮，比如吉倫－哈斯；要麼緊繃的弦一松就癱了，比如雅各布－提波；要麼若有所思、心不在焉，比如顧洛北和布魯斯－斯特伍德。所以當他們房間門被敲響的時候，四個人都愣在原地，沒有一個人有反應。最後還是興奮中的吉倫－哈斯跑去開門了。

    門口嘰里咕嚕傳來一陣對話聲之後，吉倫－哈斯砰砰砰地又跑了回來，顧洛北一抬頭，就看到了吉倫－哈斯彷佛要開花一般的笑臉，他現在的狀態和剛才的亢奮不同，現在的吉倫－哈斯一副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昏頭的表情，臉上就連眉毛都要飛起來了，眼楮還在滴溜溜地轉，似乎是暈乎乎的。

    在吉倫－哈斯的身後，一個地中海的中年男子面帶微笑走了進來，說他是地中海指的是發型，說他是中年指的是啤酒肚，完全就是多年坐辦公室的中層管理人員形象。

    吉倫－哈斯殘留一點理智做了介紹，不然就一陌生男子，需要大家做什麼反應嗎？“這位是華納唱片的經紀人，克萊爾－戴斯先生。”

    華納唱片？經紀人？時間似乎在這里停滯了一秒鐘。很快，雅各布－提波就迎了上去，就連布魯斯－斯特伍德也站了起來，雖然臉上依舊是面談，但緊握的右拳還是泄露了他的心事。

    顧洛北兩世為人，也曾經登上過百老匯的舞台，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但此時心情也有些激動，雖然他在外百老匯時就受到了特拉維－拿恩的賞識，經歷過一次這種激動，但作為樂隊，這種肯定感卻又是完全不同的。其實作為憂郁心境的主唱，顧洛北曾經得到過一次賞識，是一家小音樂公司，顧洛北甚至沒有听過它的名頭，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看中的是顧洛北，而不是憂郁心境整個樂隊，所以顧洛北最後還是拒絕了。今天，上門的卻是華納唱片，全球五大唱片公司之一，意義不同凡響。

    華納兄弟唱片公司，隸屬于華納兄弟集團，和百代唱片（EMI）、環球音樂、索尼音樂、貝塔斯曼音樂（BMG）並列成為二十世紀的全球五大唱片集團。今年，華納兄弟唱片公司打算擴大規模，年初同時開始進行美國在線（AOL）、百代唱片的合並計劃。美國在線服務公司是美國最大的網絡服務提供商之一，而華納唱片和百代音樂並列為全球的五大唱片集團之一，如果這兩個合並案能夠成功，無疑會超越環球音樂，成為世界最大的唱片集團。

    但顧洛北知道，華納唱片最後和美國在線並購成功，但和百代唱片的合並計劃，卻在歐盟委員會反壟斷官員的關注下宣傳停止。時間應該是今年十月、十一月左右，當時華納唱片處于和美國在線合並的關鍵時刻，這一合並案也在反壟斷組織的調查中，所以為了美國在線，華納唱片最後不得不放棄了百代音樂。就顧洛北所知，華納唱片和百代唱片雙方都有合並或者收購對方的想法，從2000年開始，一直斷斷續續持續到顧洛北重生時，仍然未能成功，也算是一段孽緣了。

    不管華納唱片和百代唱片的合並最後成功與否，華納唱片全球五大唱片公司的位置一點影響也沒有，何況現在合並案還在進行中，華納唱片聲勢正隆。難怪就算是林肯公園這樣孤傲的獨立樂隊，和華納唱片簽約之後也是難掩心中的狂喜，就更不用說籍籍無名的憂郁心境了。

    其實就顧洛北個人而言，他覺得公司規模大小倒無所謂，都是各有利弊的。大公司資源豐富、體系完善，但相對而言需要考慮公司利益，對自己音樂風格做出一定妥協，自由就會比較少；小公司雖然束縛和框架都少一些，在音樂本身上相對來說會更注重才華一些，畢竟要和大公司拼資源他們是很困難的，但小公司的劣勢也是很明顯的，宣傳、發行渠道上都會相對困難一些。

    不過，能夠獲得華納唱片這樣的超級大公司的賞識，也是對憂郁心境的一種肯定。

    克萊爾－戴斯首先就把自己的名片拿了出來，作為身份的憑證，遞給了四位成員，然後才微笑地說到，“下午的表演十分精彩，真的是讓人眼前一亮啊。”幾句恭維之後，克萊爾－戴斯也沒有再兜圈子，比較委婉地問到，“不知道憂郁心境現在是否有經紀人？”

    許多獨立樂隊其實都是有自己經紀人的，大多都是個體的獨立經紀人。這些獨立樂隊要簽約唱片公司就有幾種方式了，一種是獨立經紀人幫忙聯系唱片公司；一種是獨立經紀人幫忙聯系大型經紀公司，再去簽約唱片公司；最後一種是唱片公司上門，簽約之後獨立經紀人的去留就由這支樂隊自己決定。

    所以，克萊爾－戴斯這句話的深層意思，應該是問憂郁心境是否簽約唱片公司了。

    “沒有。”回答的是吉倫－哈斯，他此時腎上腺素大爆發，完全處于亢奮狀態，說話節奏也十分快。反正樂隊的事情大家都很清楚，所以顧洛北也就樂得輕松，讓吉倫－哈斯去交涉了。

    听到克萊爾－戴斯的話，雖然沒有明白深層的意思，但雅各布－提波、布魯斯－斯特伍德也是知道的，估計真的是機會來了。所以一時間神情都充滿了期待，就算是布魯斯－斯特伍德的僵尸臉此時都出現了微微的變動。

    “那貝爾先生呢？”正當顧洛北在感嘆酷男布魯斯－斯特伍德也動容了的時候，克萊爾－戴斯的話語讓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到了顧洛北的身上。

    顧洛北眉毛下意識地挑了挑，左手又不由自主地往右手無名指習慣性地摸了過去，“我算是有吧。”當初加入百老匯的時候，他名義上的經紀人是凱瑟琳－貝爾，不是正規的經紀人，只是以監護人的身份監管而已。之後泰迪－貝爾成年了，在進入大學那年考了經紀人證書，接過凱瑟琳－貝爾的棒，成為了顧洛北名義上的經紀人。只不過，顧洛北現在又沒有其他工作，也沒有打算去接什麼工作，所以經紀人只能是“算有”而已。

    克萊爾－戴斯眼神微不可見地閃了閃，然後笑了兩聲，“那不知道貝爾先生經紀人的聯系方式可否告訴我？我們華納唱片十分希望可以和貝爾先生簽約，讓你加盟我們的唱片公司。”

    什麼！只是顧洛北，不是憂郁心境？

015 面試邀請

    離開洛杉磯的時候，憂郁心境的隊內氣氛著實有些尷尬。

    這是憂郁心境第二次得到唱片公司的賞識，但兩次都是沖顧洛北來的。顧洛北也十分講義氣，沒有任何猶豫，二話不說就拒絕了。

    听顧洛北說“我們樂隊是一支整體，我還是希望我們可以一起有發展”，克萊爾－戴斯並不意外，年輕人總是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義氣在作祟，等他們出了社會就會知道，義氣不能當飯吃。但問題是，面對華納唱片的邀請，顧洛北拒絕地實在太干脆了，連想都沒有想，這就不正常了。克萊爾－戴斯離開的時候，留下一句“有事給我電話，隨時恭候”，意味深長。

    憂郁心境隊內氣氛尷尬的來源也就是在此，不是克萊爾－戴斯末尾留下的話，而是克萊爾－戴斯疑惑的問題，憂郁心境其他三名隊友都好奇︰全球五大唱片公司之一的華納唱片單獨發出邀請了，居然連考慮都不考慮，就直接拒絕了。這實在太不正常了。

    顧洛北的回答是，“我說樂隊是一支整體可不是隨口胡說的，我是真心希望我們作為樂隊可以有更好的發展。”如果說顧洛北要獨自發展，華納唱片固然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但無論是百老匯的機會，還是顧洛北自己成為獨立音樂人，都沒有任何問題的。顧洛北加入樂隊，就是希望完成自己的夢想，所以他拒絕得十分干脆。

    听完顧洛北的解釋，吉倫－哈斯和雅各布－提波感動地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布魯斯－斯特伍德也不由別扭地轉過了頭，肩頭似乎在微微顫抖。說不感動，那肯定是假的。如此好的機會就擺在眼前，人家卻沒有任何猶豫，一心為了樂隊著想，這份情誼，就值得銘記心底了。

    當夜，吉倫－哈斯還責備了顧洛北一番，覺得他不應該為了樂隊而放棄自己的前途。說實話，雖然平時沒有擺在台面上說，但樂隊大家心里都是有數的，憂郁心境原本就是一個自娛自樂的樂隊，自從顧洛北加入之後，才有了起色，現在甚至能夠在鷹岩音樂節上得到觀眾的認可。沒有顧洛北，這對于憂郁心境來說絕對是不敢想的事。

    “其實你有了發展也挺好的。未來如果可以提拔我們一下也不錯，如果不行的話，我也知道我們天賦不足，畢業就去找份工作好了。”這兩天經歷的起起伏伏不多，但幅度都很大，吉倫－哈斯也有些多愁善感起來，“至于憂郁心境，就作為青春的紀念章好了，也是不錯的。”

    其實顧洛北也沒有那麼大公無私，他這一世就是抱著隨心所欲，想到什麼了就做什麼。但被吉倫－哈斯這樣一說，倒像是顧洛北委曲求全了一般。

    顧洛北本來是想再解釋一句的，但還沒有等他開口，雅各布－提波就在旁邊撇了一句，“沒事沒事，不要想那麼多。錯過了這次機會，還有下次機會嘛。不要想那麼多。”打斷了顧洛北的解釋。

    顧洛北看了看雅各布－提波那低垂的雙眼，似乎心中也是思緒萬千，想了想，也就沒有再說下去。房間里頓時陷入了沉默。不管原因是什麼，今天和華納唱片還是擦肩而過了，這讓其他三個人情緒都有些低落。顧洛北雖然沒事，但也沒有了去外面狂歡的心思，早早地就上床睡了。

    這幾天，先是從紐約開車過來了洛杉磯，然後參加了鷹岩音樂節，明天又要緊接著開車過去波士頓，顧洛北也需要好好補眠一下才行，所以一個晚上睡得很安穩。

    只是第二天四個人上了顧洛北那輛雪佛蘭，布魯斯－斯特伍德一個人在後車廂坐了，前座三個人也都一片沉默，車里的氣氛很是僵硬。雖然顧洛北一再強調自己沒有問題，但樂隊其他三個成員難免還是有些想法，大家各有所思，一路十分沉默。

    還好，四個人都是會開車的，橫穿美國的壯舉這回卻是輕松了許多。進入亞利桑那州之後，大家就又開始陸陸續續有對話了，但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閑話，氣氛始終是有些奇怪的。畢竟，那可是華納唱片，就這樣錯過了，像顧洛北這樣心中一點都沒有牽掛，那才叫不正常。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顧洛北這樣拿得起放得下的，就算是顧洛北，他也是有了第二次人生，才有如此氣魄的。

    一路上大家都沒有心思留戀沿路的風景，所以車子開得飛快，第三天凌晨的時候，車子就進入了馬薩諸塞州，即麻省，距離波士頓也就剩下一點點路程了。

    正在開車的是雅各布－提波，吉倫－哈斯和布魯斯－斯特伍德都在後斗睡著，顧洛北靠在副駕駛座上眯著眼楮。初升的太陽迎面照來，暖洋洋的，覆蓋在眼楮上，感覺十分舒適。睜開眼楮，顧洛北發現距離學校不遠了。

    位于波士頓西北方的劍橋城，因為擁有哈佛大學和麻省理工學院（MIT）兩所世界聞名的學校，而為世人所銘記。其實劍橋城也是一座城市，並不隸屬于波士頓，它與波士頓市區隔著查爾斯河對望。這座城市最早來此定居的就是英國人，在創建了美國第一所大學“劍橋學院”之後，當地人希望這個小鎮也能夠成為和英國劍橋鎮一樣的大學城，于是改名為劍橋城。這里的建橋學院，就是哈佛大學的前身。當然，後面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了，哈佛大學成為世界第一學府，麻省理工學院也聲名鵲起，讓這個小鎮的的確確成為了和英國劍橋鎮相提並論的學術聖地。

    憂郁心境的四個成員分別來自不同的三個學院，雅各布－提波和布魯斯－斯特伍德都是音樂學院的，而吉倫－哈斯則是藝術學院的，至于顧洛北，他是醫學院的。所以顧洛北把隊友一一送回了宿舍之後，自己才回到了宿舍。

    進入宿舍，舍友還沒有到校，房間里就顧洛北一個人。顧洛北就把手機拿出來，給凱瑟琳－貝爾打了一個電話報平安。近幾年，家里稍微寬裕了一些，兩兄弟從中學開始拿的就是全額獎學金，而且兩個人在外面都有掙外快，減輕了家里不少負擔。所以兩年前就給干洗店聘請了一個工人，通宵值夜班的時候就可以輪流，也算是輕松了不少。不過凱瑟琳－貝爾多年養成的習慣，還是早早就起來了。听顧洛北說了音樂節的事，而後又羅嗦了好一會，兩母子才把電話掛了。

    接著，顧洛北又撥通了泰迪－貝爾的電話，雖然手機現在已經有來電顯示的功能了，不過每個月的費用太高，所以他們都沒有開通。泰迪－貝爾接起電話還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你好，這里是貝爾。”

    電話里泰迪－貝爾的聲音甕聲甕氣的，听得出來他也起床沒有多久，顧洛北嘴角抽了抽，忍住了笑容，“你好，這里也是貝爾。”

    泰迪－貝爾愣了愣，隨後傻傻地笑了起來，“你到波士頓了？”這不算問句，應該算是自問自答，“你吃早飯了嗎？早飯一定要記得吃，胃不好的人早飯最重要了。”

    “這問候都還沒有完呢，你就和凱瑟琳一樣，知道了，我換雙鞋就去買早飯。”顧洛北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剛才和凱瑟琳－貝爾通電話也是如此，一上來就叮囑早飯問題。

    這些年來，顧洛北生活一直很充實，干洗店幫忙干活、學校學習、百老匯，業余還有、學吉他等等興趣愛好，所以經常沒有按時吃飯。在家還好，凱瑟琳－貝爾再忙，家常便飯還是一定會準備的；可顧洛北大部分時間不是在學校就是在百老匯，然後就是在社團或者圖書館，所以吃飯總是沒有個準頭。現在胃病倒說不上，但胃也的確是說不上好。有一次連續餓了一天半，餓到胃疼，被泰迪－貝爾發現了。在這之後，顧洛北胃的問題就上綱上線，總是讓人放心不下。

    “論文的資料準備得如何？”顧洛北很快就轉移了話題，泰迪－貝爾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卻又被顧洛北打斷了，“你教授不會又是丟個百八十篇論文讓你做總結吧？”

    泰迪－貝爾嘴笨，他是說不過顧洛北的，而且從小到大，他也習慣了按照顧洛北的節奏走，所以也就沒有再做掙扎，“昨天剛剛拿到四十篇，兩周時間做整理，估計這段時間都要在宿舍里帶著了。”幫教授寫論文，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對了，我昨天收到美國演員工會一個面試電話，你要去嗎？”

    “面試，什麼面試？”顧洛北此時就坐在自己的書桌前，正在想先洗澡還是先去吃早飯。兩個月沒有人在，桌面上已經有一層薄薄的灰了。

    “一個電影的面試，要你去洛杉磯。”泰迪－貝爾翻了翻自己的記事本，回答到。

    “洛杉磯？該死的，我剛從洛杉磯回來。”顧洛北把頭往肩膀上靠，把手機夾住，空出了自己的手，開始整理桌子，“不去。我周三約好蘭斯教授見面，這周就要開始忙了，沒有時間。”電影面試，別人听到早就歡呼雀躍了，但顧洛北腦袋里第一個想到的卻是要和教授見面，他對于在哈佛大學求學的日子可是十分珍惜的。未來無論做什麼職業，都有一輩子的時間，可十八歲和大學，這一輩子卻是絕對不容錯過的。

    泰迪－貝爾對顧洛北的反應一點也不稀奇，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016 哈佛大學

    波士頓的夏天很適合避暑，就算是最熱的時候平均氣溫也不過七十二華氏度（二十二攝氏度）左右，這樣的溫度與其說是夏天，倒不如說是暖春。此時正是八月末，上午的氣溫不過六十五華氏度而已，穿一件短袖還感覺有些涼颼颼的，再加上這里又近海，早晚風大，所以外出的時候，人們背包里總是習慣帶上一件外套。

    波士頓沿河而建，在後灣區查爾斯河的對面，就是孕育了一百三十名諾貝爾獎得主的劍橋市，如今全世界的諾貝爾獎得主不過七百余名，劍橋市這一個小鎮就佔據了六分之一，數字著實驚人，只因為這里有兩所世界最頂級的學校，哈佛大學和麻省理工學院。

    這個僅僅只有十萬人的小鎮，與隔河相望的波士頓不同，這里的生活節奏慢了許多，空氣中就彌漫著一種悠閑愜意的書香味，這種寧靜的小鎮氣息總是可以讓時光中最美好的部分駐足。漫步在小鎮的街道上，古老的建築、斑駁的樹影讓人有一種在歷史中穿梭的錯覺。

    被公認為世界理工大學之最的麻省理工學院（MIT），絕對是全球高科技和高等研究的先驅領導，其在學術方面的卓越成就，得到了世界範圍的認可，更是一度超過了劍橋大學、牛津大學等著名院校，被稱為是世界排名第二的大學。

    泰迪－貝爾外表看起來十分憨厚，甚至因為壯實的體格而被認為是運動神經發達、但腦袋簡單的那種人，事實上，小時候愛打架的性格也的確是讓凱瑟琳－貝爾十分頭疼。不過在學習上，泰迪－貝爾的表現也十分出色，不僅從小就是拿學校獎學金上課的，而且在十八歲那年以優異的成績，拿到了麻省理工學院和斯坦福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最後泰迪－貝爾選擇了麻省理工學院，成為該校最著名的學院之一斯隆管理學院之下管理系的一名學生。同時，泰迪－貝爾還選擇了經濟學作為自己的第二專業，一起主修。

    本來，泰迪－貝爾其實對語言也是有點興趣的，想再學習一門外語，目前他會說英語和中文，不過中文也就日常對話水準，要閱讀和寫作就比較困難了。但眾所周知，麻省理工學院的學業是十分繁重的，除了學習就是睡覺，如果看到有人在跑步機上的話，請不要奇怪，他不是在放松心情，而是真的在學習。“我恨這個該死的地方。”這句MIT學生們最常說的一句話，泰迪－貝爾也是天天掛在嘴上的。

    大三的新學期還沒有開始，泰迪－貝爾就被無數的論文埋沒了，而且他還有經濟學的課程要上，壓力更大，估計出學校的時間都不會太多了。比起泰迪－貝爾來說，在哈佛大學的顧洛北就幸福多了。

    貝爾家兩個男孩，在同一年進入大學，一個上了麻省理工學院，一個上了哈佛大學，還成為左鄰右舍那段時間茶余飯後的談資。

    雖然顧洛北比泰迪－貝爾小兩歲，但他學習的步伐卻比哥哥快了許多，在十六歲那年，顧洛北就拿到了哈佛大學、哥倫比亞大學和耶魯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顧洛北最後選擇了哈佛大學。兩兄弟在同一年申請大學，最後雙雙選擇了劍橋市，也算是一種默契了。不過，雖然兩兄弟的學校就是鄰居，僅僅一街之隔，但因為泰迪－貝爾學業的繁忙，顧洛北生活也是豐富多彩，所以即使在學校，兩個人見面的時間也少得可憐。

    哈佛大學，建校時間比美國建國還早了一百四十年，是美國最古老的大學。如今也是世界公認的第一學府，就算是在英國大學系統的排名之中，哈佛大學也佔據了第一把交椅多年。哈佛大學最有名的莫過于商學院了，旗下的工商管理碩士（MBA）教育被評為世界第一MBA教育學院。除此之外，哈佛大學的設計學院、法學院、醫學院、人文學院也都被認為是美國最頂尖的。

    顧洛北正是哈佛大學醫學院的大三學生。所謂醫學院的涵蓋是十分廣泛的，並不是簡單的內科、外科而已，顧洛北的專業是醫學院之下的心理學系，主要的課程包括了社會心理學、組織行為學、臨床科學等等，是一個十分有趣的專業。

    除此之外，顧洛北還是設計學院建築系的學生，雖然上輩子是因為家里人的期許才讀了建築專業，但畢竟從本科讀到研究生也花費了七年時間，終究還是喜歡上了。這一次在哈佛大學讀建築系，雖然壓力很大，但也許是因為上輩子都讀到研究生的關系，也許是因為這一次心態放松的關系，顧洛北在建築系的課程完全是如魚得水，相對其他同學來說絕對可以說是輕松的。

    心理學系和建築系都是顧洛北的主修專業，另外還選修了音樂系和新聞傳播系其中幾門有興趣的課程。所以在學校的時候，顧洛北在大學的生活也幾乎是沒有空閑時間的。

    哈佛大學的宿舍可以鮮明地看到歷史，每一塊磚每一個角落都有時間堆砌的味道，地板甚至還是記憶中才有的木制地板，不過環境確實很不錯的。兩室一廳的獨居戶，每個房間住兩個人，中間的大客廳家具應有盡有，十分舒適。顧洛北還是在宿舍里洗了一個澡，畢竟剛剛公路旅行回來，身上實在是狼狽不堪。整理好之後，再出門的時候，已經是快十一點了。早飯又省了，直接是午飯時間了。

    顧洛北買了兩個漢堡就直接往圖書館走了過去，哈佛大學的圖書館是世界上第四大百萬圖書館，藏書量超過一千五百萬冊，也是世界上最大的大學圖書館。不過如此多的書，肯定不是都藏在一個建築內，哈佛大學的圖書館一共有九十多座，大部分都在校園內部，也有其他城市的分管，按照每個院系的類別進行區分。

    顧洛北現在前往的，是哈佛大學最大的社會科學和人文科學研究圖書館︰威德納圖書館，這也是哈佛大學圖書館的本館，主樓里有哈佛所有圖書館的館藏卡片目錄。顧洛北來這里，就是要查詢這個目錄，尋找自己新學期上課所需要的幾本書。

    威德納圖書館的大門是古羅馬式的立柱長廊，二十多個台階拾階而上，那種莊嚴肅穆感，讓人還未走進圖書館，就彷佛進行了一場心靈的洗禮。走進圖書館之後，溫度剎那間低了一兩度，所有的煩躁和疲倦都沉澱下來，周圍只听得到腳步和地面摩擦的聲音，間或傳來厚重書本和書架踫撞的聲音。古色古香的圖書館內部，所處可見的茶色、褐色和米色，充滿了中世紀的味道。

    顧洛北輕車熟路地往館藏卡片目錄放置的書架走去，此時雖然還沒有開學，但已經有不少人開始新學期的學習計劃了。迎面就走來一個棕色長發的美女，小麥色的皮膚閃爍著健康的光澤，看起來是長期在海灘邊活動的樣子。顧洛北眼神只是隨意一掃，並沒有認真打量對方，女生就朝顧洛北走了過來，低聲問到，“請問文學類的文獻在哪片區域？”

    顧洛北這時才有時間打量眼前的女子，可以說是一個小美女，最重要的是身上的健康運動氣息十分迷人。其實文學類的文獻是在二樓的，而且圖書館里有近百名工作人員，隨處都可以詢問。顧洛北的眼神不由對上了女生的雙眼，嘴角勾勒起一個淡淡的紳士微笑，然後坐了一個“這邊請”的手勢，就和女生並肩往前走去。女生抬起頭看著顧洛北那英俊的側臉，眼神里不由多了一絲得意。

    到了拐角處時，顧洛北迅雷不及掩耳地伸出自己的右手拉住女生的手臂，猛地往里面一拉，然後雙手把女生禁錮在自己的胸前。顧洛北一低下頭，就看到女生雙眼里滿是興奮。

    女生看著顧洛北那雙迷蒙的雙眼，不由有些暈眩，顧洛北的呼吸已經打在自己臉上了，女生心跳不由加快，下意識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那誘人的舌尖和粉紅色的光澤，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正當女生以為顧洛北那性感到死的雙唇會吻上來時，顧洛北的臉卻輕輕地從自己臉頰旁擦了過去。那滾燙的溫度、柔順的觸感、還有觸電般的氣息，讓女生眼底的興奮又濃了一些。

    “我叫貝爾，音樂系的。你呢？”顧洛北壓低了的聲音慵懶不已，就好像貓爪子在心底撓撓似的，讓人渾身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女生只感覺自己耳朵承受著那溫熱的呼吸，就快要燒起來了，對方果然是一個高手，“海蒂，海蒂－蒙哥馬利，文學系新生。”

    顧洛北也感覺到了小女生軟軟的呼吸在自己耳邊吹起，此時一個嬌小的女生從旁邊走了過去，原本直走的步伐猛然頓了頓，顯然是看到了在的兩個人，眼神里不由閃了閃，然後快步離開了。

    那眼神，似乎是鄙視。顧洛北是如此解讀的，不過他不在意。

    眼前的海蒂－蒙哥馬利，雖然說話似乎軟綿綿的，而且面紅耳赤地十分容易動情一般，但顧洛北卻是知道，對方顯然也是高手。顧洛北嘴角勾勒起一抹笑容，“如此運動型的你念文學系，有趣，有趣。”說完，猛地拉開了兩個人的距離，冷空氣灌了進來，讓人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海蒂－蒙哥馬利卻是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小紙條，塞進了顧洛北襯衫的前胸口袋，順手在顧洛北結實的胸膛上捏了一把，然後眼角含春地離開了。

017 因緣巧合

    顧洛北把胸前的紙條拿了出來，攤開一看，不出所料，是一串電話號碼，用口紅寫的。連電話號碼都準備好了，還如此重口味，果然是一個高手。顧洛北卻沒有把電話號碼扔了，而是重新疊好放進口袋。等有派對的時候，把海蒂－蒙哥馬利叫來，這種類型的人才玩得開，派對氣氛才會好。

    眼前當然不是文學類的文獻，而是館藏卡片目錄的區域，找好自己需要的目錄，在沙發上就坐了下來，開始查詢下學期所需要的書籍分別在哪個圖書館的哪個書架。

    投入學習的世界里，時間的流逝就顯得不知不覺了，忽的，顧洛北感覺眼前一暗，有人在自己對面的沙發坐下來了。他也不介意，這再正常不過了。于是顧洛北把自己桌面上的東西往左邊移了一些，頭也沒有抬就接著忙自己的事了。

    又過了一會，對面的人一點動靜也沒有，似乎絲毫也沒有學習的打算，只听到對方輕輕咳了兩聲。顧洛北知道這意思就是有事喊自己了，他也沒有更換姿勢，只抬頭看了一眼，是一個小女生，之所以會說小，是因為她的骨架十分嬌小，一頭深棕色的頭發隨意披在肩頭，還戴了一頂帽子。顧洛北用眼神詢問，“有什麼事嗎？”

    對方好像有些尷尬的樣子，沒有說話。顧洛北看了看自己的桌面，無數張目錄隨意灑在桌面上，即使自己挪了一些位置，但還是霸佔了眼前桌子的三分之二。于是，顧洛北朝對方露出了一個抱歉的笑容，把資料整理了一下，又往左邊挪了一些，讓出了一半左右的空間給對方，然後抬了抬右手，示意對方使用桌子，就再次低下頭去了。

    顧洛北眼神的余光看到了右側的桌面上終于陸續出現了一些資料，也就把注意力收了回來，繼續忙手里的事。

    沉默才僅僅不過兩三分鐘，對面又傳來了咳嗽聲。顧洛北眉頭微微皺了皺，學習的時候最忌一直被打擾了，抬起頭用眼神示意，“怎麼了？”那稍微皺起來的眉頭在表示著顧洛北的不滿。

    女生似乎也沒有看到顧洛北的不滿，靠近了一些，表情很平淡，一點求人的樣子也沒有，壓低聲音說到，“心理學研究圖書館的館藏目錄是不是在你這兒？”此時這附近正在查目錄的人也就顧洛北一個而已，難怪這個女生會過來詢問。

    但她的眼神里一點詢問求助的意思都沒有，只是十分平淡，隱藏著一點點的不屑。那一點點的不屑，又隱藏在帽檐之下，細微地顧洛北幾乎要以為是自己看錯了。顧洛北看了那件灰褐色的針織衫外套，赫然想起，應該就是剛才路過自己和海蒂－蒙哥馬利身邊的那個女生。

    雖然眼前女生的臉孔隱藏在帽檐之下，但這下兩個人就在對視著交流，顧洛北也算是看清楚大半了。那雙棕色的眼眸略帶疏離，充滿個性和睿智，乍看一下並不驚艷，卻有一分讓人無法忽視的自信。眼前的女生居然是她？沒有想到，這個女生顧洛北可是認識的！不過對方是誰又有什麼重要的，對方眼里的不屑和語氣的生疏，讓顧洛北覺得不爽，所以撇了撇嘴，沒有多說什麼。顧洛北沒有再去看那個女生，直接在桌面上翻找起來。

    女生清楚地在對面那個男生眼里看到了各種情緒︰先是恍然大悟，然後是明白，接著又是無所謂。但到最後，居然什麼都沒有說，就這樣埋頭接著找資料了，這讓她很是莫名其妙。

    不由自主地，女生就把視線投到那半邊桌子上，一個咬了一半的漢堡昭示著這個男生午飯還沒有吃完，完全投入了學習的世界。凌亂的資料都是什麼內容？弗朗西斯－洛布設計研究院圖書館的館藏目錄、埃達－庫恩－洛布音樂圖書館的館藏目錄、心理學研究圖書館的館藏目錄，還有最多的是威德納圖書館社會科學的館藏目錄。這都是眼前男人在查的資料，他一個人就兼顧如此多門課？

    正當女生在驚訝的時候，顧洛北已經把心理學研究圖書館的館藏目錄整理好了，遞了過去，沒有說什麼，就又埋頭開始忙碌起來。

    女生原本已經到嘴邊的“謝謝”愣是僵硬住了，最後只是輕飄飄地說了一句“謝謝”，只怕她自己都听不清楚。

    時針在滴答滴答地走著，威德納圖書館儒雅的讀書氣氛，倒讓人覺得時間宛若沙漏一般，在耳邊輕輕傳來沙沙流逝的聲音，愜意而靜謐。

    “那個，”對面女生又出聲了，這一次聲音稍微有些大了，顧洛北抬頭的時候，正好看到女生略顯尷尬的表情，“請問蘭斯教授的課需要那幾本書？”提問完之後，女生又補上了一句，“抱歉打擾了。”在顧洛北回答之前，又加上了一句，“你是心理學系的學生吧？”意識到自己語序的混亂，女生臉頰微微泛了泛紅，心里暗暗責備了自己一句。

    其實這個女生剛才看見了對面男生在樓梯拐角那，別人想怎麼樣，她無權干涉。她只是單純地覺得，在圖書館這種專業的地方，就有一種不學無術的印象。剛好，她對不學無術的人實在是沒有好感。所以，剛剛再次見面時，眼神里難免就有一些不屑。

    但現在，看到對方如此專注，不管是不是真的肚子里有墨水，還是裝裝樣子而已，至少對方不完全是不學無術，從那條理清晰的筆記本就可以看出來他的認真。這本就讓她覺得有些尷尬了，沒有想到又要求教對方，所以才讓她有些語無倫次。

    “你是第一次上蘭斯教授的課？”顧洛北似乎沒有察覺到對方的混亂，壓低聲音，很有禮貌地回答到。雖然剛才從她的眼神和語氣里感受到了冷漠和不屑，但並沒有影響到顧洛北的心情，“是社會心理學吧？”顧洛北用實際行動回答了女生秩序顛倒的問題，“這是我上學期的書單，你可以拿去參考一下。”

    看到對方如此爽快地就為自己解答了，這讓女生更加不好意思了。本來，她一向都是很理智的，而且是有話直說、心直口快那種類型的，所以既然覺得抱歉了，她就覺得應該為自己剛才粗魯的行為道歉，“抱歉。”顧洛北第四次抬起了頭，卻看到了女生一臉歉意的面孔。

    “我剛才因為自己片面的想法而在態度上有所失禮，請允許我為我的態度表示道歉。”女生一臉的誠懇，看著顧洛北的雙眼說到。

    對方的直來直往，讓顧洛北感覺很舒服。兩世為人，顧洛北自然知道，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人是表面和氣背地里使刀子，和這種人打交道太辛苦。反而是和眼前女生一樣，喜惡直接表現出來，大方直爽的性格更討喜，相處起來也更加輕松。

    顧洛北嘴角勾勒起一抹笑容，很是清爽，“我接受你的道歉。娜塔莉小姐。”說完，就又低下了頭，埋頭做自己的事了。

    對方居然是認識自己的，卻一點也沒有大驚小怪。而且自己態度不好，對方似乎也一直都不是很在意的樣子，還把書單直接就給了自己，這讓娜塔莉－波特曼的臉頰又有些微微發熱。

    坐在顧洛北對面的女生正是娜塔莉－波特曼，十歲的時候就出演“這個殺手不太冷”一夜成名，去年上映的“星球大戰前傳1︰幽靈的威脅”更是讓這個只有五點三英尺（一米六）的小女生紅遍半邊天。在顧洛北重生之前，娜塔莉－波特曼還憑借在“黑天鵝”中的出色表現，問鼎了第八十三屆奧斯卡的最佳女演員。所以，雖然剛才沒有看太清楚，但顧洛北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位大名鼎鼎的個性女演員。

    雖然顧洛北認出娜塔莉－波特曼了，但對方戴著帽子，擺明一副不想讓別人認出來的樣子，而且雙方交談的第一句話開始就沒有好的開端。顧洛北覺得也沒有必要叫破人家，反正自己也不稀罕，這才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的學習上。

    的確，娜塔莉－波特曼在“星球大戰前傳1︰幽靈的威脅”取得巨大成功之後，在好萊塢和哈佛大學之間，毅然選擇了後者，她甚至想隱姓埋名，就希望自己入學的事情不要太過張揚。不可否認，對面那個男生即使認出自己依舊沒有大驚小怪的反應，讓娜塔莉－波特曼松了一口氣。

    低頭看了一眼手里的書單，“埃文－貝爾”，這是對方的名字，一手漂亮的英文行雲流水，雖然有一些潦草，但字里行間就透露著瀟灑不羈的意境，讓人看了很舒暢。書單的整理也十分清晰，不僅僅是書單而已，還在上面標注了上課必讀，以及每本書的核心理論，一目了然。

    娜塔莉－波特曼知道，如果不是認真讀書的學生，是絕對列不出如此詳細書單的，她不由抬起頭看了一眼對面那個叫做埃文－貝爾的男生。此時他依舊在埋頭整理書單，認真的側臉和剛才樓梯拐角處的表情全然不同，專注投入的眼神，讓人印象深刻。

    娜塔莉－波特曼也低下頭開始整理自己的書單，時間的流逝不知不覺，當她抬起頭來，揉揉自己僵硬的脖子時，才發現，對面的座位已經空了，對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悄然離開了。

018 返校舞會

    每年新學期開始時，各個高中和大學都會在九月到十月時，舉辦一個持續一周到兩周的返校節，一方面是慶祝在校生回歸學校，一方面是歡迎新入生進入學校，還有一方面則是歡迎已經畢業的校友返回學校。在返校節的最後一天，會有一個盛大的返校舞會，為濃厚的開學氣氛畫上一個句點。

    對于高中來說，更側重的是在校生的回歸，所以返校節不僅有一系列的活動，還會投票評選出返校舞會的國王和王後，意味著學校最受歡迎的男生和女生。

    對于大學來說，是由在校生進行組織，而新生和已畢業的優秀校友則更為重要。對新入生很簡單，就是歡迎大學新鮮人，讓大家放松一下，準備將高中生活和大學生活接軌；對已經畢業的校友，特別是成功人士的話，說直白點，就是希望這些取得成功的校友們對學校捐款的歡迎節日

    在哈佛大學，新學期開學的前兩周被稱為開放日，也可以叫做返校周、返校節。兩周時間並不上課，也沒有課外活動，清晨和輔導員見面，上午听講座，下午參觀學校機構，晚上則是舞會、聚會、兄弟會的活動。這些活動，是讓新生感受大學氣氛，為大學生活做鋪墊；也是讓已畢業校友充分感受到確實是回家了，從而心甘情願地為學校捐款。兩周結束之後，最後的一個大型正式舞會，就是返校舞會。

    雖然哈佛大學的學生號稱是全美國最用功、最不愛派對的，但哈佛學生知道那只是說說而已，誰不愛派對誰不愛玩耍，只是時機不對而已。在返校節上，每天晚上的小舞會，都是學生們狂歡的場所，那種瘋狂比電影上看到的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等返校節結束之後，該玩的玩過了，學生們就會全身心投入學習之中，然後靜靜等待下一次狂歡的時刻，比如萬聖節、感恩節或者聖誕節。

    在美國，學校里最受歡迎的永遠都是橄欖球隊的，其次才是棒球隊、籃球隊的。顧洛北雖然二者都不是，但玩樂隊的依舊十分受歡迎。返校節才剛剛拉開帷幕，他就收到了五個返校舞會的邀請︰舞會是要攜伴出席的，男生挑女生，女生也挑男生，這再正常不過了。

    攜帶海蒂－蒙哥馬利出席的顧洛北，搶走了在場不少男士的風采，無論是他溫文爾雅的氣質，還是從容不迫的神態，的確都十分搶眼球。再加上大一新鮮人之中頗受矚目的運動型美女海蒂－蒙哥馬利，今天這對搭檔可是獲得了不小的關注。

    不過二十分鐘之後，海蒂－蒙哥馬利就和橄欖球隊的四分衛有說有笑，而顧洛北則不知不覺地就消失在舞池里了。這位先是在開場憂郁心境的激情表演中集中無數關注、接著又優雅地攜帶女伴出場留下深刻印象的少年，此時正坐在禮堂後面的長椅上吹風。

    他是在自己大學畢業典禮上向女友求婚的，國內大學畢業時沒有正規的舞會，但畢業典禮也很是熱鬧。他腦海里還清晰記得當時女友臉上的激動和喜悅，可一睜開眼楮，卻又到了2000年秋季學期哈佛大學的返校舞會上，這讓他的腦袋有一些混亂。

    “嘿……你怎麼不在里面繼續呆著。”一個聲音在不遠處響起，顧洛北腦袋頓時清醒了不少，順著聲音看過去。今夜的星光很不錯，在紐約看不到的星星，在劍橋市偶爾還是可以見見面的，所以顧洛北一下就看清楚了那嬌小的身影，但由于臉部看得不是很清楚，顧洛北還是試探性地問了一句，“波特曼？”

    “如果你要競爭返校舞會國王，我想你還是要回到里面比較合適。”聲音一步一步朝顧洛北靠近了過來，果然是娜塔莉－波特曼，今天她把頭發都綰了起來，露出了整張臉龐，雖然因為光線的原因沒有辦法看清楚細節，但眉宇之間個性和堅毅卻是清晰可見。

    顧洛北的落寞很快就隱藏了起來，無論是眼神還是表情都完美無缺，一點都看不出來，“我可不認為我競爭得過芬恩那個傻大個，所以還是坐在這里清醒清醒比較實在。”芬恩是橄欖球隊四分衛的名字。

    娜塔莉－波特曼走到了長椅的旁邊，在路燈下的顧洛北一覽無余，白色的襯衫，黑色的燕尾服，還有略顯俏皮的領結，雖然此時他坐著，雙手放在膝蓋上，左手覆蓋在右手的無名指上，但很快就松了開來。娜塔莉－波特曼不由在心里贊了一個，站在客觀的立場上來看，眼前的男人無論是氣質還是氣度，當選返校舞會的國王都綽綽有余，當然，估計他也不屑去競爭這個國王的頭餃。

    “我可以嗎？”娜塔莉－波特曼指了指顧洛北身邊的空位，得到了一個微笑回應之後，娜塔莉－波特曼在長椅上坐了下來，“正式介紹一下，娜塔莉－波特曼。”

    看著空中那只小巧的手掌，顧洛北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輕輕握了握，“埃文－貝爾。你怎麼也出來了？返校舞會的皇後流落在外怎麼能行呢？”

    听著顧洛北帶著輕笑的調侃，娜塔莉－波特曼撇了撇嘴，“那種貼面跳舞選出來的皇後，我可不稀罕。”

    顧洛北這回笑出了聲，“我倒是很喜歡的，作為男生來說不吃虧。”這話得到了娜塔莉－波特曼的一個白眼。畢竟是舞會，狂歡的舞會，所以在跳舞的時候不管男女總是喜歡用敏感部分磨蹭磨蹭。當然，不喜歡的話就像娜塔莉－波特曼一般離開就好了，沒有人會強求。

    “你樂隊的開場表演很精彩，最後一首歌的名字叫什麼呢？”娜塔莉－波特曼似乎對憂郁心境的開場演出比較感興趣，歪著腦袋表現出了探究的表情。

    “‘海闊天空’。”顧洛北心中最後一點情緒也隱藏了起來，把注意力都轉移到了和娜塔莉－波特曼的對話中。

    可惜，兩個人的對話才剛剛開始，身後的樹叢里就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音，“快點給我，快點”、“寶貝，我愛你”的對話听在耳朵里，意味不明，如果再加上喘息聲和翻滾的聲音，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不過顧洛北和娜塔莉－波特曼兩個人似乎都不怎麼尷尬的樣子，明明兩個人幾乎就是完全的陌生人，僅僅是交談過幾句而已，但此時互相在對方的眼里都看到了戲謔。

    顧洛北提高聲音喊了一句，“嘿，這里有人，你們換個地方。”其實顧洛北所坐的長椅就在路燈下，再明顯不過了。後面打野戰的兩個人估計是太猴急了，根本沒有繞到前面來看，就直接從側面進去了吧。

    听到顧洛北的聲音，草叢里兩個人的咒罵聲立刻就響了起來，那個男生罵罵咧咧地說，“搞什麼東西，不聲不響的。”冤枉！顧洛北和娜塔莉－波特曼明明是在聊天來著，是這兩個人自己沒有注意周邊環境才對。不過還沒有等顧洛北再說話，那男生就大吼了一聲，“不管了，你們愛听就听去吧。”然後就听到了女生害羞拒絕的聲音。估計是男生等不及了，想繼續，但女生還是有點羞恥心的，覺得應該換地方。

    娜塔莉－波特曼看到顧洛北一臉燦爛的笑容，似乎有點幸災樂禍，不由也提高了聲音，“你是說真的嗎？那允許我觀戰嗎？我只在錄像帶里看過，真人的一直都想觀摩一次來著。”說話間，連帶表情都十分認真，彷佛就是一個沒有見過時間、充滿好奇心的小女孩一般。娜塔莉－波特曼此話一出，顧洛北頓時撲哧一下就笑出來了，對著娜塔莉－波特曼豎起了自己右手的大拇指，表示佩服。

    果然，後面男生只喊一聲“見鬼”，然後就听到兩個人落荒而逃的悉索聲，隱隱約約還可以听見男生的罵聲，“兩只愚蠢的豬……”顯然被顧洛北和娜塔莉－波特曼破壞了好事，十分不滿。

    不過這兩個人可是一點都不在意，反而完全樂在其中。等逃跑的聲音漸漸小了，兩個人才捧腹大笑起來。清脆的笑聲在昏黃的路燈上暈了開來，讓路燈底下盤旋的飛蛾都變得活躍許多。

    笑得久了，自然就覺得喉嚨發干、肚子發疼。可兩個人互相看看對方笑的狼狽樣，不由自主又是要笑不笑的，憋得怪難受。這時，遠遠地又有聲音傳了過來。兩個人還以為是又有野戰部隊在做探查了，結果就呵呵地又笑了起來。等聲音近了，才發現對方居然是在呼喚“埃文，埃文－貝爾”，兩個人才知道烏龍了，但卻又覺得荒唐，臉上的笑意還是沒有散去。

    伊登－哈德遜找到顧洛北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娜塔莉－波特曼知道人家肯定是有事才會照過來的，所以再次和顧洛北握了握手，就先告辭了。

    伊登－哈德遜在原本娜塔莉－波特曼的位置坐了下來，整個身子朝向娜塔莉－波特曼離開的背影，視線一動不動，顯然是認出對方的身份了，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那一臉平淡，甚至連眼神都是波瀾不驚，但嘴里問出的話卻無比八卦，“你們兩個勾.搭上了？”

019 導演上門

    顧洛北可以誠心地向上帝發誓，他第一次見到伊登－哈德遜的時候，這個家伙絕對是不折不扣的冰山。眼前這個臉部無表情，談話內容卻是無比八卦的男人，絕對不是他當初認識的伊登－哈德遜。準確地說，在平時，陌生人，朋友，好朋友面前，伊登－哈德遜都是一座冰山，幾個小時也不見得會吐出一句話來的冰山，但在真正的死黨面前，伊登－哈德遜雖然依舊是冰山臉，但骨子里的八卦熱血立刻就沸騰起來了。這廝冰山底下肯定蘊藏了一個活火山！

    伊登－哈德遜就是顧洛北的舍友，來哈佛大學才認識的，作為法學院的高材生，英國瑞典混血兒伊登－哈德遜冰山帥哥的威名絕對是聲名遠播，深邃的五官、凌厲的眼神、生人勿近的氣場，讓伊登－哈德遜被稱為法學院第一帥哥。有此盛名，就算顧洛北去告訴別人伊登－哈德遜是一個八卦男，估計也沒有人會相信。該說伊登－哈德遜是腹黑還是悶騷呢？也許二者兼有之，兼容了。

    不過，現在已經習慣了的顧洛北，隨口回了一句，“剛剛認識的，僅僅是認識而已。”然後就接著問道，“你怎麼來了？”

    伊登－哈德遜知道，在女人問題上，顧洛北不屑撒謊，他說是剛剛認識的，那就肯定是剛剛認識的，比如他今天的女伴海蒂－蒙哥馬利，就說了只是“女伴”而已，所以即使海蒂－蒙哥馬利和別的男人打的火熱，顧洛北也一點都不在乎。所以，伊登－哈德遜也就沒有再繼續問下去，“本來過來給你捧場完就準備走的，听到一點有意思的東西，過來和你分享一下。”捧場對象自然是憂郁心境的開場表演。伊登－哈德遜這座冰山其實除了八卦，總體來說的確很冰山，對社交活動都不熱心，對普通朋友也都是點頭之交而已。要不是顧洛北和他是舍友，相處了兩年多，估計兩個人也成不了朋友。

    “舞會門口有一個年輕人在堵著你，還幾番打探是否知道你在哪。”伊登－哈德遜臉上依舊波瀾不驚，要不是眼底有一些幸災樂禍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緒，只怕仍舊是冰山一座。“二十五六歲的模樣，蠻壯實的，短發錘子臉，粗看挺老實，但眼珠子轉得快估計是個心思靈活的。”說伊登－哈德遜腹黑不是沒有原因的，他的毒舌絕對是罵人不帶髒字，卻說得人無法反駁。

    只听伊登－哈德遜這簡單的一描繪，顧洛北腦袋里就有一個大概印象了，搖了搖頭，“不認識。”

    “那估計就是蒙哥馬利的追求者之類的吧。”雖然是顧洛北的好朋友，但顯然伊登－哈德遜對顧洛北的“災難”也是喜聞樂見的，然後冷靜地說出後半段推測，“應該要找你算賬吧”

    說完，伊登－哈德遜就好像沒事兒人一般，回頭拍了拍顧洛北的肩膀表示勉勵。接著說到，“對了，你那兩首歌的版權都已經登記完成了，著作權證書下午到宿舍了。”

    在美國，版權是十分重要的。顧洛北打算把“最後”和“海闊天空”這兩首歌寄到各個公司去踫踫運氣，雖然不一定成功，但為了防止有唱片公司直接據為己有，所以還是決定注冊版權了之後再寄給唱片公司。由于注冊版權也是需要費用的，顧洛北最後只注冊了最優秀的兩首歌。

    版權登記程序也十分簡單，把申請表格、作品的復制品以及登記費用寄到華盛頓的美國版權局，沒有重大錯誤的情況下，就可以頒發登記證明了。一般情況下，需要四到六個月的時間。三月份寄過去的郵件，算算也該是這幾天到了。

    對于伊登－哈德遜的腹黑，顧洛北早已經習慣了，直接忽略了前面的幸災樂禍，把注意力放到了後面的版權問題上，“終于到了，我這兩天正打算把曲子寄到唱片公司去來著。走吧，回宿舍去，我和你說說鷹岩音樂節的事。”

    雖然返校舞會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但今天心情也還算是不錯的，顧洛北和伊登－哈德遜沒有再回舞池，直接從後面繞回主道，往宿舍的方向走。路過門口時，此時里面舞會正是熱鬧的時候，所以門口很是冷清。伊登－哈德遜所說的圍堵顧洛北的男人，一眼就看到了。

    那個男人也一下就看到了顧洛北和伊登－哈德遜，本來門口就沒有什麼人，顧洛北和伊登－哈德遜兩個人本就吸引人目光，所以被看到也不稀奇。

    那個男人快步走了上來，顯然好不容易見到顧洛北，絕對不願意放棄這個機會。剛才話說得幸災樂禍，但此時伊登－哈德遜卻是往前站了一些，和顧洛北並肩而戰，如果對方真的是來找麻煩的，他絕對會和顧洛北一起面對的。

    “貝爾先生？”對方的聲音里似乎還帶著一些不確定，但走近以後，看到顧洛北點了點頭，他的聲音就有自信了許多，“你好，我是理查德－凱利，一名導演。我通過美國演員工會聯系過你……”

    “你是導演？”顧洛北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怎麼會有導演在返校舞會的門口等自己。他又不是什麼有名演員，說等娜塔莉－波特曼還有道理些。

    “對！兩周前我聯系過你的經紀人泰迪－貝爾先生，希望你能夠參加我的電影面試，但你拒絕了。”理查德－凱利說話速度很快，而且很會抓重點，三言兩語就可以把問題說清楚。

    顧洛北一下就想起來了，自己從洛杉磯回來的那天，泰迪－貝爾就有和自己提過這件事，當時自己是因為又要見教授、新學期也開始了，全然沒有時間去洛杉磯面試，所以就直接讓泰迪－貝爾推了。沒有想到，對方居然如此有毅力，從洛杉磯過來劍橋市。

    “你確定這是一次面試？怎麼感覺我是一個超級大牌，不是你面試我，而是我面試你，讓你從洛杉磯趕了過來。”顧洛北的話讓理查德－凱利不由笑了起來，從這個笑容中看得出來他松了一口氣，也看得出來同為大學生的學校氣息。確定了不是“災難”，反而是喜事，伊登－哈德遜的肌肉也放松了下來，不過還是一臉冰山樣聳立在旁邊。

    “既然來了，那就找個地方坐下來談吧。不管是誰面試誰，也得談談才對。”顧洛北當下就做了決定，帶著理查德－凱利往校外的酒吧走去。伊登－哈德遜見沒有好戲看了，他又不喜歡社交場合，對酒吧也不感興趣，就獨自回宿舍了。

    來到學校門口的“饑.渴學子酒吧”，平日里熱鬧非凡的酒吧今天顯得有些冷清，喜愛酒吧的人此時都在返校舞會上，不喜愛酒吧的人也都在返校舞會上。

    雖然導演找上門，讓任何一名演員都覺得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但顧洛北顯然沒有受寵若驚，而是冷靜地確認了理查德－凱利的身份——導演工會的身份證明，還拿到了理查德－凱利遞過來的劇本。不是顧洛北太過小心，而是理查德－凱利？這個導演的名字，顧洛北腦海里實在是沒有印象。

    至于那個簡單地把一疊A4打印紙裝訂成的劇本，顧洛北只是看了一下白色的封面，上面寫著“東尼－達克”，這個名字似是而非，感覺好像記得這個劇本，但一時沒有具體的記憶。顧洛北也沒有把注意力放在劇本上，而是和理查德－凱利交談起來。

    “凱利先生，我可沒有出演過任何電影電視，甚至知道我有在美國演員工會注冊的人都屈指可數，不知道你又是如何知道我的？”顧洛北把劇本放到了桌子上，似乎暫時沒有興趣的樣子。

    這讓理查德－凱利眼神閃了閃，他可不知道顧洛北只是因為沒有時間過去洛杉磯，就隨意拒絕了面試，他想當然地以為，顧洛北對于他這個年僅二十五歲的導演沒有信心，所以心中也不由在思考要如何說服對方先看看劇本再說。

    顧洛北不知道理查德－凱利在想什麼，但他話卻是沒有說完的，“更何況，我這個沒有任何資歷的新人，在好萊塢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我既然拒絕了你的面試，你又親自來到波士頓，如此待遇真是讓我受寵若驚。”雖然顧洛北話是如此說，但眼神卻一點如此意思都沒有，只是彬彬有禮。

    “貝爾先生，兩周前我在百老匯‘貓’的舞台上看過你的表演。”理查德－凱利的話讓顧洛北驚訝異常，他完全沒有想到居然會是百老匯的舞台。“得知你拒絕了面試之後，我在好萊塢也面試了幾個年輕人，可惜一直沒有能夠找到合適的人選，猶豫再三，還是覺得你很適合這個角色，所以就過來波士頓了。”兩周，理查德－凱利在洛杉磯足足面試了兩周，見了十幾個年輕演員，可惜都不滿意。這次過來見顧洛北，也是他下了很大決心的。畢竟，一般都是導演面試演員，而現在顧洛北一個新人演員還讓自己上門被面試，的確十分新奇。這也算是理查德－凱利孤注一擲的最後一搏了，如果顧洛北面試後還不行的話，雖然下周還要見幾個年輕人，至于可能性，理查德－凱利不抱希望。

    理查德－凱利話雖然說得很短，但里面信息卻很大，顧洛北一下就反應過來了。且不說這個劇本如何，單是理查德－凱利這份誠意，就值得嘉許了，而自己完全就是一個演員菜鳥，別人既然如此看重，那面試一番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