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娛樂】大藝術家 作者：七七家d猫猫(已完結)

040 不速之客
十一音樂工作室租賃的這間地下室，顧洛北每個月只需要支付一美元的象征性房租而已，這對于資金緊張的顧洛北來說，無疑是天大的喜事。

房子的主人是一位六十多歲的老爺爺，知道顧洛北要使用地下室作為音樂工作室，只是確認了他的身份——哈佛大學在校學生，就愿意直接租借給顧洛北使用，只象征性地收了一美元房租，美名其曰“支持獨立音樂事業”。

在工作室里呆了幾個小時，顧洛北做畢業設計，伊登－哈德遜在看書，房間里時間就好像靜止了一般，當顧洛北肚子里傳來饑腸轆轆的聲音，才打破了房間里的束縛。剎那間，時間疾馳，這才發現已經是晚上時分了。

顧洛北和伊登－哈德遜兩個人并肩往學校走回去，原本是想叫外賣的，結果發現外賣菜單全部都在宿舍里放著，工作室才剛剛投入使用，卻是什么都沒有，所以兩個人只好回學校了。

十二月的波士頓，不過下午四點就可以看見暮色降臨了，此時已經就要八點了，夜幕早已把劍橋市籠罩得嚴嚴實實。顧洛北和伊登－哈德遜一路有說有笑地向宿舍走去，準確地說，是顧洛北有說有笑，伊登－哈德遜嘴里話語精彩異常，但面部表情依舊寒霜凝結，也只有并肩而行的顧洛北才能夠體會到伊登－哈德遜“表里不一”所帶來的巨大喜感。

這個時間點正是宿舍熱鬧的時候，時間點正好，學習的人剛剛回來、有約會的人正在準備、夜貓子們才起床，讓宿舍樓散發出和白日里所不同的活潑氣息。

在走廊上經過一個個喧鬧的房間，伊登－哈德遜的腳步卻在距離宿舍還有十米的地方停留了下來。顧洛北原本正和伊登－哈德遜比手劃腳地說著，“我原本還想著冬季放假去百老匯找份工作的，現在沒有做的事情太多，估計沒有時間了……”顧洛北之前在百老匯的日子，都是學業一起兼顧的，上了大學之后，更是只有冬季和夏季放假時才去百老匯報道的。顧洛北總是利用有限的時間，獲得最大限度的提高——這也是佩恩－萊切如此嫉妒的原因之一，他可是放棄了學業，全職在百老匯打拼的，但依舊抵不過顧洛北。

顧洛北發現伊登－哈德遜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順著伊登－哈德遜的視線看過去。宿舍門口此時站著三個人，一個人依靠在宿舍門旁邊的墻壁上，頭靠在墻上，面無表情；一個人在左右踱著步伐，心緒不寧的樣子；還有一個人站在門口，雙手插在口袋里，一頭長發垂下來讓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低著頭似乎在思考著什么。這三個人，赫然就是和環球音樂簽約的憂郁心境，吉倫－哈斯，雅各布－提波和布魯斯－斯特伍德。

顧洛北愣了愣，他全然沒有想到會在這里看到憂郁心境。距離上次爭吵之后，過去多久了，已經有將近兩個月時間了。這段時間一點音訊都沒有，今天突然來宿舍門口，一看就知道在等自己，又是干什么。顧洛北眉頭隨即就輕輕皺了起來，這時雅各布－提波恰好發現了歸來的顧洛北和伊登－哈德遜，立刻朝這個方向走過來一步，可馬上腳步頓了頓，似乎意識到雙方已經是撕破臉的關系了，但也只是頓一頓而已，接著又走了過來。

不想，顧洛北一點面子都不給，直接無視了來人，轉頭繼續和伊登－哈德遜說到，“你呢，冬季放假有什么計劃？”就好像完全沒有看到宿舍門口的三個人一般，或者說眼前的三個人就是完全的陌生人一般。

伊登－哈德遜回頭看了看顧洛北，他的表情一切正常，皺起的眉頭又舒展了開來，沒有生氣沒有憤怒沒有郁悶，只是云淡風輕地無視。伊登－哈德遜不由覺得好笑，顧洛北的性格果然是對他的胃口：絕對不看人眼色行事，行為的唯一準則就是自己的喜好。

這種性格可以說是桀驁不馴，也可以說是放蕩不羈，還可以說是乖戾偏執，但同樣可以說是灑脫開朗，可以說是個性張揚。人生在世至多不過百年，如果事事要看別人眼色行事，活得那么憋屈，倒不如躲在鄉村里當避世逃兵好了。活得開心、活得瀟灑、活得自如，其實人人都想如此，但大家都會說，這個社會不由己，要想在這個社會上活下去，就必須學會妥協。真正能夠做到的，又有幾個人呢？畢竟人就是社會的人，是屬于社會的一份子，要做到無拘無束、瀟灑快活，談何容易。但顧洛北就做到了，伊登－哈德遜也做到了，這才使得他們兩個成為了好朋友。

“埃文！”雅各布－提波的臉漲得通紅，被顧洛北無視著實讓他很是丟臉。但如果真的讓顧洛北就這樣走了，他們在這里等了一個下午就算是白等了：在工作室的時候，顧洛北手機關機，無法聯絡上。“埃文－貝爾！”雅各布－提波發現顧洛北彷佛沒有聽見一般，直接往宿舍門口走去，不由惱羞成怒。

“埃文－貝爾，你偷偷把‘最后’和‘海闊天空’注冊了版權是什么意思？”雅各布－提波握緊了拳頭，平時健身練出來的肌肉此時已經充滿了力量，隨時都會揮出去的可能，僅剩的一點理智告訴他，還是正事要緊，“這兩首歌明明是我們樂隊的，你一個人偷偷摸摸藏起來，算是個什么東西。”說到這時，雅各布－提波又憤怒了，話不經腦子就吼了出來，“你想阻止我們樂隊的前途你就明說，先是不肯簽約，現在又故意把曲子注冊版權，你和我們有仇啊。”

聽到雅各布－提波粗著脖子在那大吼大叫，吉倫－哈斯就暗咒一聲“不好”，熟悉的人都知道，顧洛北絕對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如果好好和他談，其實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但上一次雅各布－提波就和顧洛北撕破了臉皮，激怒了顧洛北，今天又一上來就劈頭蓋臉的一頓，事情估計要黃了。

走廊里此時很是熱鬧，但大家都安靜了下來，靜靜地聽著雅各布－提波在那兒罵娘。作為哈佛大學里小有名氣的樂隊，憂郁心境的事知道的人雖然不多，但也不少。不知道情況的人，都覺得很驚訝，沒有想到一向自詡團結的獨立樂隊，居然隊內也有如此多八卦，看顧洛北的眼神都不對勁了；知道情況的人，就更加驚訝了，他們都知道，沒有顧洛北就沒有今天的憂郁心境，那雅各布－提波說的又是怎么回事，難道顧洛北想獨自單飛，故意阻擾樂隊的發展？

八卦，總是讓人熱血沸騰。

雅各布－提波的聲音整個走廊都聽到了，顧洛北又不是聾子，自然聽得很仔細。一股怒火就往腦袋里躥，按理說，他已經兩輩子為人了，不是沖動上腦的小青年了，但此時他依舊覺得荒謬至極。

顧洛北一個箭步就欺身了上去，把雅各布－提波嚇得退后了半步，“算個什么東西，我寫歌的時候你是幫忙遞筆了還是幫忙打掃衛生了。”旁邊觀戰的人看到顧洛北也爆發了，都已經要打起來了，但聽到顧洛北憤怒之中的說辭也是如此搞笑，把雅各布－提波鄙視地一無是處，有人就忍不住哧哧地笑了起來，“等你弄清楚版權這個詞怎么寫，再上門來討公道還來得及，不要讓被人以為哈佛的學生就是如此沒文化！”顧洛北真是罵人不帶臟話，卻硬生生把雅各布－提波的所有氣焰都熄滅了。

顧洛北此時是又憤怒又好笑。上一次雅各布－提波就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大堆話，現在看來，在他內心還有很多郁悶沒有發泄出來。在雅各布－提波眼中，或者應該添加一個布魯斯－斯特伍德，自己就是一個自命清高、自私自利、見不得隊友好的小人，這個認知倒顧洛北覺得很有意思。

同一件事，在不同人眼里，因為利益和立場的不同，居然可以有如此大的差異。

“你TMD的就不是一個東西，有一點才華就自以為是……”雅各布－提波被顧洛北罵得發愣了，回過神之后，也不講道理了，脫口而出就是胡言亂語，吉倫－哈斯馬上拉住了激動的雅各布－提波，把他后面的粗話全部都捂在了掌心里。這事情的發展，僅僅不到十秒鐘，就脫離了軌道，讓吉倫－哈斯手忙腳亂。

吉倫－哈斯迅速往后退了幾步，避免肢體沖突的發生，避免讓事情進一步惡化。吉倫－哈斯看了身邊的布魯斯－斯特伍德一眼，示意他把雅各布－提波管住。布魯斯－斯特伍德眼底也有一些懊惱，沒有想到雅各布－提波如此沖動，顧洛北才不過使了一個眼神而已，他就火山爆發了，把事情弄僵了，連談判的機會都沒有。而現在，看顧洛北氣定神閑的樣子，反而是他們三個人狼狽地像跳梁小丑。這讓布魯斯－斯特伍德向來表情不多的臉上不由有些發燙：生氣加害羞。

等視線再次回到顧洛北臉上的時候，吉倫－哈斯就知道，事情糟糕了。顧洛北臉上的憤怒已經隱藏到了眉宇之間，嘴角帶著一抹痞痞的笑容，眼底滿是不屑，而他身邊的伊登－哈德遜依舊是面無表情，那雙眼睛冷冷地投射過來，讓吉倫－哈斯平白就打了一個冷戰。

吉倫－哈斯忽然有一種感覺，雖然上次鬧得很僵，但情況還是可以控制范圍內。可經過今天，憂郁心境和顧洛北就徹底站到了對立面，以后再見面時也許就是仇人了。原本一個樂隊里的人，也沒有太大的利益沖突，但僅僅幾個月事情就演變成這樣，讓吉倫－哈斯有種無力感。

“埃文，事情是這樣的……”吉倫－哈斯試圖和顧洛北解釋一下情況，雖然知道事情已經不可為，但吉倫－哈斯還是希望可以把事情說清楚。

041 一拍兩散
其實事情很簡單，憂郁心境到了環球音樂公司位于紐約的總部之后，就開始了簡單的培訓，這個培訓包括了造型設計、談吐訓練等等，要成為偶像，就直接大喇喇地站出來可是不行的，所以之前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在公司里接受訓練。訓練的同時，環球音樂也開始為憂郁心境收歌，準備開始錄制專輯。這時，克雷格－庫克想起，憂郁心境當初寄來的兩首歌就是上佳之作，雖然不符合憂郁心境偶像樂隊的定位，但作為第二波或者第三波單曲推出，也是不錯的。

從吉倫－哈斯那兒拿到“最后”和“海闊天空”的曲譜之后，克雷格－庫克第一時間就去注冊版權了，這在大公司里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但得到的消息卻讓他兩眼一黑。這兩首歌早已經注冊了版權，屬于埃文－貝爾。

這對于克雷格－庫克來說，自然是晴天霹靂。當初就是看中了這兩首歌中憂郁心境展現出來的潛力才簽約的，現在這兩首歌版權都屬于唯一沒有簽約的埃文－貝爾，這就意味著，憂郁心境以后使用這兩首歌就要支付埃文－貝爾費用——克雷格－庫克全然沒有想到顧洛北會不同意憂郁心境使用這兩首歌的可能性。

今天，吉倫－哈斯等人來找顧洛北，其實是打算說服顧洛北把版權注冊成為樂隊所有，這樣作為詞曲創作者的顧洛北擁有一半版權，樂隊擁有另一半版權，使用起來就方便許多了：一不需要顧洛北的同意，二支付版權也只需一半。就算第一個方案行不通，也要說服顧洛北把允許憂郁心境使用這兩首歌才行。

但沒有想到，雅各布－提波被顧洛北無視一下，怒氣攻心，口不擇言，就把事情攪黃了。其實雅各布－提波本不是這樣的人，他的心思都是藏在心底的。但在顧洛北面前，雅各布－提波總是沒有底氣，有些自卑心理，所以每次都心態失衡，容易出錯。

面對正準備解釋的吉倫－哈斯，顧洛北終于停下了腳步，“哈斯，我只問你兩個問題。”吉倫－哈斯聽到顧洛北對自己的稱呼，心就涼了一半，“第一，‘最后’和‘海闊天空’是不是我獨立創作的？”

吉倫－哈斯張了張嘴，原本還想解釋一點什么，但發現什么也說不出來，只能點了點頭。

“第二，當初憂郁心境是不是沒有通知我，就直接和環球音樂簽約了？”顧洛北接著問到。其實上次雙方并沒有談到這個問題，就直接不歡而散了，但按照顧洛北的推測就是如此。

果然，吉倫－哈斯再次點了點頭，他有些絕望地看了雅各布－提波和布魯斯－斯特伍德一眼。當初雅各布－提波一心覺得不能錯過環球音樂這個機會，告訴他們兩個反正顧洛北不愿意簽約，如果知會顧洛北，說不定又會出什么岔子，就說服了他們兩個先去和環球音樂簽約，把事情先定下來。結果，硬生生地把原本好聚好散的事，弄成了背叛，這才徹底惹惱了顧洛北。

“那么，這兩首歌的版權原本就是屬于我的，根本不存在什么‘偷偷摸摸’。而且，我也明白地告訴你們，這兩首歌憂郁心境沒有使用的資格。”說完，顧洛北也不再去看吉倫－哈斯，直接就和伊登－哈德遜打開宿舍門，消失在房間門里。

走廊里看熱鬧的人現在都恍然大悟了，原本根本不是顧洛北在作怪，而是其他三個人為了榮華富貴把主唱拋棄了：他們可不知道顧洛北本就不愿意簽約環球音樂，也不知道背后那么多故事。只是從這一問一答中得到了信息：憂郁心境拋棄主唱簽約唱片公司，現在卻來要求主唱把他獨立創作的歌曲交給樂隊使用，欺負人也不是這樣的，這叫得寸進尺。

瞬間，宿舍里男生們都朝手足無措的三個人投去了鄙夷的眼神，雖然這種行為也可以叫做人各有志，但背叛同伴在男生眼中看來，實在不是一個男人應該做的事。

雅各布－提波這時終于冷靜了下來，他意識到了，自己的一時沖動造成了什么樣的后果。即使如此，他也依舊嘴硬地說到，“哼，我還不信沒有了他，我們就不行了！”但這句話說來實在是沒有底氣。雅各布－提波之所以會對顧洛北有如此矛盾的心理，根源就是來自于嫉妒心理，所以他很清楚，顧洛北之于憂郁心境的重要性。

世界上沒有后悔藥。吉倫－哈斯終究是長長嘆了一口氣，耷拉著肩膀離開了。布魯斯－斯特伍德從頭到尾一言未發，此時也跟在吉倫－哈斯身后，若有所思地走了。雅各布－提波左思右想，還是不甘心，最后狠狠踢了顧洛北宿舍門一腳，然后才大步流星地跟上了隊友的步伐。

這次見面是不歡而散，下次見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憂郁心境和顧洛北各自會有什么發展軌跡，更是無人能夠得知。

回到宿舍的顧洛北心情倒沒有受到影響，上次就知道了雅各布－提波是怎么樣的人了，所以即使今天說話難聽，沖突激化，但顧洛北卻沒有像上次那樣低落。情緒的起伏，也要為值得的人起伏。

伊登－哈德遜撇了顧洛北一眼，嘴里卻是幸災樂禍地說到，“以后估計還要出事，那幾個小子就是不知足的。”話里意思再明顯不過了，雅各布－提波、布魯斯－斯特伍德之后肯定還是會有所求的，“你之前創作的歌曲那么多，也就那兩首有版權，說不定其他歌他們就剽竊走了。”

顧洛北一點也不在意，嬉皮笑臉地說到，“要剽竊拿去好了。那些歌連我自己都覺得質量不咋的了，環球有臉讓他們發單曲，我還覺得是對我的肯定呢。”雖然臉上帶著笑意，但眼底的不屑還是十分隱蔽地閃了閃，即使是面對面坐著的伊登－哈德遜也沒有發現，“其實就算是有版權的兩首歌，也還有很多進步的空間。”顧洛北不是謙虛，而是說實話，創作這件事需要累積、需要閱歷、需要靈感，風格也是逐漸成熟的，一蹴而就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單單說為“死亡幻覺”改編的那首“瘋狂的世界”，就是顧洛北至今創作歌曲質量之最了，比“最后”和“海闊天空”的完成度都高了不止一籌。而和布萊克－萊弗利公路旅行時創作的那首“天光”，小半年過去了，沒有任何進展，但僅僅是片段，就足夠精彩了。目前沒有取得進展，主要還是意境和氣勢的問題，“天光”的誕生環境著實大氣，要讓顧洛北再有靈感完成這首歌，有實力也不夠，還需要機會。

“那你對未來有什么打算？”伊登－哈德遜突然冒了一句出來，引得顧洛北不由側目，但仔細想想，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其實伊登－哈德遜是說，憂郁心境有環球音樂的運作，而且現在已經開始準備出專輯了，雖然是偶像樂隊，但單曲發行之后，如果有人氣了，之后肯定還是會和顧洛北有沖突的。

顧洛北左手又下意識地往右手無名指上摸去，思考了一小會，語氣很放松地說到，“先掙些錢，然后自己錄幾首歌，看看能否聯系到發行渠道，自己發單曲去，不然就和林肯公園一樣，把單曲發到網站上，做自己喜歡的音樂就好。”這原本是顧洛北為憂郁心境規劃的未來，原本還有尋找唱片公司的這個計劃，不過現在顧洛北已經決定要獨立自主了，所以就把這條計劃刪去了。

伊登－哈德遜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以他對顧洛北的了解，如此特立獨行的發展路線的確十分符合他的個性，“看來，憂郁心境要緊張起來了，祈禱他們一定要取得成功，不然在你面前只怕是永遠不得翻身了。”在伊登－哈德遜看來，就算顧洛北走獨立音樂人路線，不說會不會大紅大紫，但他的實力是肯定會受到認可的。

顧洛北卻是無奈地扯了扯嘴角，“怎么被你說的，好像我在潛規則他們似的。”

伊登－哈德遜居然不置可否地“恩”了一聲，弄得顧洛北直接眉毛倒豎，抬腳就被茶幾踢了過去，狠狠地撞到了伊登－哈德遜小腿上，“以后我有權有勢了，我還真的就潛規則他們試試看，讓你這話成為現實！”

伊登－哈德遜小腿被撞了一下，頓時辣辣地疼，可是他又不習慣把感覺表現在臉上，只有眼珠子在那上下地蹦跶。伊登－哈德遜也立刻抬起腳試圖也把茶幾踢回去，但此時茶幾擠住了他的腳，沒有什么空間，他才抬起腳，結果膝蓋就又撞了一下，疼痛立刻翻倍。

明明疼得要死，卻咬著牙硬抗，臉上一點動靜都沒有，只有比平時稍顯靈活的眼珠泄露了伊登－哈德遜此時內心的翻滾。這滑稽糾結的樣子，看得顧洛北好笑不已，捧腹大笑起來，“伙計，疼就直接喊出來吧，在我面前還有什么好擺這張冰山臉的。”

伊登－哈德遜卻很硬氣，憋到那張冰山臉兩頰都微微泛紅了，硬是沒有吭一聲，讓顧洛北佩服不已。

042 記憶碎片
和憂郁心境一拍兩散之后，圣誕節很快就來到了所有哈佛學子的身邊。圣誕節對于西方國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就相當于春節在中國人心中無可取代的位置一樣。即使不說圣誕節誕生的意義，一家人能夠在這個節假日里團聚到一起，也就足夠了。

顧洛北在哈佛大學大三的上半學期充實而豐富地落下了帷幕，期末全A的成績毫無疑問地再次證明了他的能力。不過因為實在太過繁忙，建筑系的畢業設計僅僅是畫完了而已，還沒有進行修改，顧洛北打算利用冬季假期時間進行修改，春季學期開學時再上交；心理學系的畢業論文課題選擇更是沒有影的事，原本安排滿滿的大三上半學期，因為拍攝電影，也因為樂隊的事，都在不同程度上延遲了時間。想來，顧洛北這個冬季假期和春季學期也必然會繼續繁忙下去。

顧洛北兩兄弟回來之后，貝爾家又再次熱鬧起來，隔壁的海瑟薇家也一樣可以嗅到節假日的味道，因為安妮－海瑟薇也結束了“公主日記”的拍攝，回家了。

“北，北！”樓下傳來一個干凈爽朗的聲音，在扯著嗓子大喊大叫，“埃文……埃文－貝爾！貝爾……”后面的尾音拉得好長好長，如果顧洛北不出現，對方就不會罷休的樣子。

雖然吵鬧，但街坊鄰居都已經習慣了，過去十幾年幾乎每隔一兩天就會出現一次這樣的情況，沒有什么好奇怪的。

二樓的窗戶被猛地推開了，顧洛北那張英俊的臉龐上清楚地寫著“無奈”，十幾年了，對于這奪命連環扣，他還是表示應對無法，“海瑟薇，我看你以后就嫁不出去了！整條街的人都知道這姑娘嗓子大得嚇人。”

安妮－海瑟薇站在底下，雙手叉腰，依舊是那副大喇喇的樣子，一點也不介意，“不是說好今天去看電影的嘛，快點，再不出發我們就要錯過八點那場了。”

青梅竹馬是統一稱呼，指的就是男女幼年天真無邪的時代，親密無間地一起成長。不過世界上的青梅竹馬有千千萬萬，相處模式也各不相同。顧洛北和安妮－海瑟薇這對青梅竹馬，就是打打鬧鬧一起長大的，性格十分男孩子氣的安妮－海瑟薇甚至趕跟著顧洛北兩兄弟一起去打架，要不是因為那張小臉的確十分俏麗，還真讓人誤會安妮－海瑟薇的性別。

隨著年齡的成長，安妮－海瑟薇女生的那一面一點一點散發出原本的魅力，女大十八變就是這么一回事。不過在顧洛北面前，安妮－海瑟薇已經習慣了如此隨意自然地相處方式，所以那震天響的大嗓門絲毫沒有顧忌淑女風格地依舊在貝爾家樓下響了起來。

顧洛北沒有回答，只是把窗戶關了起來。不過三十秒，那挺拔的身影就在一樓大門出現，朝安妮－海瑟薇走了過來。顧洛北現在正在長身體的時候，雖然沒有去測量，但安妮－海瑟薇近四個月沒有看到他了，也愣是覺得顧洛北又長高了，不由自主就站到顧洛北的身邊，兩個人肩并肩比比看。

“你長高不少啊，看來你很有可能長得和泰迪一樣高嘛。”安妮－海瑟薇嘖嘖稱奇地說到。貝爾家的兩個男孩，泰迪－貝爾長得高壯，所以相比起來顧洛北就顯得單薄了。其實顧洛北一點也不瘦弱，相反他的身材還比泰迪－貝爾更加勻稱修長，視覺效果也更好。現在顧洛北又長高了，這儒雅的氣質也一點一點散發了出來。

顧洛北笑呵呵地沒有回答，回頭朝隔壁的店面喊了一句，“熊，你確定不一起去？”

泰迪－貝爾的聲音悶悶地從里面傳來，估計是在整理衣服，被掛在外面的衣服擋住了聲音，“不去，你們好好玩。”最近臨近圣誕，干洗店的生意也繁忙起來，昨天是顧洛北忙了一天，所以今天顧洛北出去看電影，泰迪－貝爾就負責在家幫忙。

顧洛北也沒有再強求，只是大喊了一聲，“凱瑟琳，我和安妮出去了。”

安妮－海瑟薇也朝十米外自己的家門大吼了一聲，“爸，媽，我出去了。”這兩個大嗓門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一起長大的，就連那震撼力十足的聲音都如此默契十足。

顧洛北和安妮－海瑟薇也沒有去太遠，就到了離家不遠的八大道唐人街電影院。臨近圣誕節，這個檔期也是北美電影大戰的重要陣地，所以有不少電影都選擇在圣誕檔期上映，競爭激烈的同時，也是讓觀眾有了眼福。

最近上映的“圣誕怪杰”由金－凱瑞主演，在票房上獲得了大獲全勝，顧洛北記得這部電影最后就拿下了2000年北美電影票房排行榜的冠軍寶座。不過今天，顧洛北和安妮－海瑟薇卻不是要看這部電影，而是選擇了一部十分冷門的電影，“記憶碎片”。這部即使是在平時也算偏門的電影，更不要說在圣誕這個歡樂的假日時間里了，看的人更是只有零星幾個。

“記憶碎片”，由克里斯托弗－諾蘭執導，被譽為Cult影片的經典之作。日后憑借“蝙蝠俠前傳：黑暗騎士”、“盜夢空間”成為頂級大導演的克里斯托弗－諾蘭，現在才是初出茅廬的電影新人而已，目前他僅僅拍攝了一部七十分鐘的黑白片“追隨”，“記憶碎片”才是克里斯托弗－諾蘭導演生涯的第二部影片而已，也正是這部電影成為了克里斯托弗－諾蘭走入大眾視野的第一塊基石。

“為什么今天會選擇這部電影看？”安妮－海瑟薇點了爆米花和可樂，然后對著身邊的顧洛北問到。

“因為我投資了這部電影。”顧洛北高深莫測地說到，讓原本注意力在爆米花上的安妮－海瑟薇猛然轉過了頭。

“投資？你確定？”別人可能會被顧洛北那種優雅從容的氣質所欺騙，以為他是貴族子弟，但安妮－海瑟薇卻是再了解不過了，貝爾家的經濟水平也談不上投資這件事。

顧洛北接過了一大桶爆米花，示意讓安妮－海瑟薇拿起她自己的可樂，“還記得去年我參加了舊金山電影節嗎？在那次電影節上，我觀看了諾蘭導演的第一部電影，‘追隨’。”顧洛北指了指“記憶碎片”電影海報上導演名字的那一欄，安妮－海瑟薇明白過來，“記憶碎片”的導演就是顧洛北所說的導演“諾蘭”。

“在那次電影節上，‘追隨’獲得了頗多好評，我個人也十分喜歡。”顧洛北和安妮－海瑟薇順著通道往播放廳走去。安妮－海瑟薇低下頭確認了一下播放廳的序號，現在“記憶碎片”已經就要下檔了，所以只安排了一個場館播映。“當時諾蘭就在現場向觀眾籌集資金，說要拍攝新電影，我也就投資了。”

克里斯托弗－諾蘭找不到投資商贊助拍攝“記憶碎片”，只能繼續走獨立電影的套路，向喜歡“追隨”的觀眾募集資金，是一種簡單可行的辦法，的確有許多觀眾為克里斯托弗－諾蘭提供了支持。

顧洛北不知道別人是抱著什么想法支持克里斯托弗－諾蘭的，就他而言，他很清楚地知道克里斯托弗－諾蘭未來的成就，也很清楚地知道“記憶碎片”是多么出色的一部電影，能夠成為這部電影的一個投資者，顧洛北自然再樂意不過了。

“那你資助了多少？”安妮－海瑟薇推開眼前沉重的門，讓抱著爆米花的顧洛北可以直接進入播放廳，嘴角的笑容已經綻放開來了。這個故事雖然簡單，但的確有些神奇，沒有想到顧洛北也算是“記憶碎片”的投資人之一了，雖然這份投資是沒有任何回報的，但能夠在大屏幕上看到精彩的影片，就是一件幸福的事了。

此時播放廳里燈光還亮著，放眼望去只有三四個人坐在座位上。“記憶碎片”本就是Cult電影的代表作之一，而且現在又接近要下檔了，觀眾少并不算稀奇。顧洛北和安妮－海瑟薇往中間的位置走去，一邊走顧洛北一邊回答到，“兩百美元。那是我當時身上所有的錢了。”

也許對于別人來說，兩百美元實在算不上多，而對于成本五百萬的“記憶碎片”來說，顧洛北這兩百美元更是九牛一毛。但這至少是顧洛北對這部電影的支持，還是他最大限度的支持，這份心就不容易了。

安妮－海瑟薇倒是不意外顧洛北的這種行為，他向來是大方慷慨的——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圍內，“聽到你對這部電影如此支持，期待值要破表咯。”才一坐下來，安妮－海瑟薇就拿過顧洛北手里的爆米花，開始啃了起來。

看著吃相一點都不淑女的安妮－海瑟薇，顧洛北笑了笑，“電影不會讓你失望的。”他有這個信心。

雖然顧洛北上一輩子就看過“記憶碎片”的DVD碟片了，但這卻是他第一次在電影院里進行觀看。電影，就是要在電影院觀看才有實感，DVD只能作為收藏使用。在電影院觀看的效果，和在家里是截然不同的。

即使已經被“記憶碎片”驚艷過一次，今天顧洛北又驚艷了第二次。每一個細節、每一個畫面，構成了這部讓人感嘆的電影。

043 一塊璞玉
當走出電影院時，安妮－海瑟薇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興奮，“哇哦”的驚嘆聲不絕于耳。

“諾蘭絕對是一個天才。”安妮－海瑟薇在往前走的同時，面對著顧洛北，一邊揮舞著雙手一邊用她那標志性的高嗓門發出感嘆，“不過，你看懂了嗎？萊昂納多的妻子到底是被誰殺的？還有還有，那個泰迪在里面又起到什么作用？”安妮－海瑟薇噼里啪啦地就提出了一大堆問題。

的確，“記憶碎片”絕對是一部十分深奧難懂的影片，片中倒敘和順敘手法的交叉使用，以及對主人公過去的未知，都讓電影十分晦澀艱難。顧洛北當年也是第一遍沒有看懂，看了影評分析之后再去看第二遍，才把思路理清了，但其中依舊留下了一些未解之謎。安妮－海瑟薇今天第一次看，腦海中有無數疑問，是再正常不過了。

“怎么樣，我有眼光吧？”顧洛北一路和安妮－海瑟薇笑著往回走，得意洋洋地說到。當時在舊金山電影節上能夠遇到克里斯托弗－諾蘭，就是一次機緣了，而能夠成為“記憶碎片”拍攝成功的幕后人員之一，也讓顧洛北十分開心。

“當然，這部電影真的太精彩了。”安妮－海瑟薇還用肩膀撞了顧洛北一下，大大咧咧的表情哪有拍攝“公主日記”期間培養出來的淑女涵養。不過顧洛北卻是一點也不介意，這樣爽朗直率的安妮－海瑟薇，才是他的青梅竹馬。“現在獨立電影也漸漸多起來了，但要真正有質量的，絕對不多。你眼光真不錯。如果你再投資幾部這種有前景的電影，那不就可以坐在家里數錢了？”

安妮－海瑟薇的話讓顧洛北哈哈大笑起來，這姑娘真實誠。讓別人提起這種事，要么說證明才華，要么說可以獲得名譽，絕不會如此直接地提“錢”，多粗俗。但事實上，電影公司拍電影，出發點中絕對不會缺少利益這一項，畢竟電影公司也是商人嘛！

雖然他們兩個對于電影公司的運作都不太了解，但基本道理還是懂的。一部電影要么有票房，直接分紅；要么有口碑，依靠DVD販賣和租賃掙錢，總之出色的電影能掙錢，這是大家都知道的。至于掙多掙少，利潤比例這種事就不是他們知道的了。

“這是個好主意，我會慎重考慮考慮。”顧洛北也沒有否認，笑呵呵地就點頭表示附和，“不過這次倒沒有想到這一層。給‘記憶碎片’投資的時候，也沒有留聯系方式，估計就是做一件善事了。”獨立電影，本來收益就不多，顧洛北這樣慷慨贊助的閑散人員，要想像發行公司一樣拿DVD和票房分紅，是絕對不可能的。

安妮－海瑟薇豪氣地揮了揮右手，表示沒事，“下次再掙回來就是了，反正機會多得是。”這輕描淡寫的語氣，好像堅信顧洛北要在電影、音樂上掙錢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一般。

顧洛北揉了揉安妮－海瑟薇的腦袋，臉上的笑意不減，可還沒有來得及說什么，就發現行走前方似乎就要撞到人了，顧洛北連忙拉著安妮－海瑟薇急剎車。但不想，對方卻是沖著他們兩個來的，居然直走了過來。這一停一沖的，還好沒有撞到一起，只是讓顧洛北、安妮－海瑟薇兩個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來人身上。

正前方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生，原本她臉上掛著探究的表情，此時視線和顧洛北對上之后，立刻變成了歡喜。顧洛北腦海里第一反應就是：難道是碰到熟人了？還是家里遠親？女生脫口而出，“貝爾？埃文－貝爾？”滿臉的開心絲毫沒有掩飾，讓顧洛北是一頭霧水。

對方居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顧洛北在自己腦海里努力搜尋眼前身影，雖然顧洛北不敢說自己過目不忘，但記憶力絕對是十分出色的，卻始終想不起自己在哪見過她，難道是在酒吧里喝醉之后認識的？“我應該認識你嗎？”顧洛北這話夠直接，一點掩飾都沒有，如果是臉皮薄的女生，估計就直接答不上話了。

安妮－海瑟薇用手肘頂了頂顧洛北的腰，臉上帶著一副看好戲的興致。作為顧洛北的青梅竹馬，安妮－海瑟薇當然知道顧洛北的風流，他在女生之間是十分吃香的，不管是一.夜.情.泛濫的酒吧，還是在中規中矩的公共場合，顧洛北總是可以輕易地和女生搭上話，甚至讓女生主動上前搭話。

顧洛北看了安妮－海瑟薇那亮晶晶的眼睛一眼，嘴角就勾勒出一抹無奈的笑容。安妮－海瑟薇這是在興奮呢，她覺得眼前女生估計是顧洛北以前調情對象之一，但記性超強的顧洛北此時卻偏偏記不起來了，所以場面就十分有趣了。

“沒有沒有，你是第一次見到我。”但眼前的女生卻是一點羞澀都沒有，反而因為太過激動雙頰而飛上了紅暈，這讓顧洛北更加糊涂了。不僅顧洛北糊涂，安妮－海瑟薇也有點失望：沒有好戲看了。

還好，女生沒有讓顧洛北疑惑持續太久，接著就解釋了起來，“你是憂郁心境的主唱吧，我很喜歡你！”女生的話很簡單直接，讓顧洛北恍然大悟起來。安妮－海瑟薇原本黯淡下去的目光又亮了起來，她當然知道顧洛北是憂郁心境的主唱，也知道他們參加了鷹巖音樂節，但沒有想到，顧洛北居然也有支持者了，這讓安妮－海瑟薇很是開心。

顧洛北此時臉上的表情頗有些怪異，應該說是吃驚加上愉悅吧。憂郁心境之前也就在波士頓小有名氣，所謂小有名氣就是指在少數小眾群體之中有點認知度，僅此而已。而憂郁心境去了鷹巖音樂節雖然取得了不錯的反響，可一個鷹巖音樂節的觀眾至多也就三千名而已，影響力再大也不過如此。所以，顧洛北還真沒有想到，紐約的大街上有人會認識憂郁心境、認識自己。其次，顧洛北和憂郁心境那不得不說的二三事也讓他覺得有些諷刺。

“謝謝。”顧洛北很快就把心中的錯雜收了起來，臉上帶出喜悅的笑容，“曾經。”顧洛北蹦出一個單詞，讓眼前女生有些莫名其妙，“我是說，我曾經是憂郁心境的主唱，現在已經離隊了。”

女生還沒有從見到顧洛北的欣喜中走出來，就聽到了一個爆炸性的消息，臉上的表情愣了愣。女生臉上的表情經歷了吃驚、疑惑、明白，最后又回到了興奮，就把顧洛北透露出來的爆炸性消息拋開了，接著說到，“我喜歡你！只喜歡你！”這話就解釋了為什么女生沒有在顧洛北離隊這件事上糾纏那么久的原因，“雖然我也很喜歡憂郁心境，但是因為你而喜歡的。”

這真誠直白的話語，讓兩世為人、自詡臉皮厚比城墻的顧洛北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對了，我叫瑞莎－羅茜。”雖然眼前的女生疑似是傳說中的歌迷，但面對顧洛北，她還是很大方地做起了自我介紹。這個落落大方，又不失俏麗的女生，立刻贏得了顧洛北和安妮－海瑟薇的好感。“我是在雅虎社區上看到鷹巖音樂節你的表演之后，就很欣賞你了，沒有想到今天居然能夠在這里遇到你。”

簡單的一句話，解釋了瑞莎－羅茜為什么會認識憂郁心境的問題。原來是鷹巖音樂節。但顧洛北沒有想到，自己在鷹巖音樂節上的表演居然被上傳到網絡上了，他不知道的是，在洛杉磯，有一個叫愛蓮娜的小女生不僅把憂郁心境的表演錄制下來上傳到了網絡，還成為了顧洛北第一批歌迷。

由于當天憂郁心境的表演會如此受歡迎著實沒有人料到，所以網絡上流傳的只有安可時演唱的“最后”這一首歌，引起了不小的反響。在顧洛北不知不覺中，他和憂郁心境在網絡上已經贏得了不少歌迷的心。瑞莎－羅茜就是其中一員。

“貝爾，我在網絡上找你的資料好久了，可惜一直沒有任何有用的信息。”瑞莎－羅茜性格也是屬于活潑型的，剛才無意中發現顧洛北疑似她最近十分心水的樂隊憂郁心境主唱，就直接魯莽地上前來確認了，沒有想到還真被她瞎貓碰到了死耗子。“我真的很喜歡聽到你更多的音樂作品，你就是注定屬于舞臺的，肯定可以在舞臺上大方光芒。就像……”

瑞莎－羅茜抬起頭，仔細打量著顧洛北，此時昏黃的路燈并不是很明亮，只能看到顧洛北右半邊的側臉，左側臉都被籠罩在鼻梁高挺的陰影里，那雙湛藍的眼眸透過濃密的睫毛映射出光輝的神采，讓瑞莎－羅茜心跳頓時漏了一拍。“就像一顆未經打磨的鉆石原石一般，雖然還沒有打磨，但此時已經可以看到耀眼光芒了。”

聽到瑞莎－羅茜的稱贊，顧洛北啞然失笑，被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稱贊自己是一塊璞玉，是一顆未經打磨的鉆石，這感覺的確很是奇怪。就算顧洛北自信滿滿，也依舊覺得有些別扭。

“貝爾，希望能夠再次聽到你的音樂作品，我可是十分十分十分期待的！”瑞莎－羅茜連續用了三個“十分”來修飾，表達她的強烈心情，讓顧洛北和安妮－海瑟薇都不由露出了笑容。

044 圣誕之夜
此時，顧洛北和安妮－海瑟薇臉上的表情很是怪異，又好笑又詫異又郁悶又憋屈，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在那干瞪眼，忽的兩個人同時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打破了沉默。

那個叫瑞莎－羅茜的小姑娘，以十分意外的方式和顧洛北相遇之后，噼里啪啦地說了一溜、興奮異常，但緊接著，她就走了，居然走了！沒有要簽名，沒有要照相，沒有要擁抱，沒有提任何要求，更重要的是，她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完之后，擺擺手，就走了。這才讓顧洛北和安妮－海瑟薇兩個人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是好。

一般歌迷見到了偶像，簽名照相、瘋狂尖叫、擁抱拉扯、上下卡油不是基本配備嘛。但瑞莎－羅茜就完全不同了，除了激動興奮一點，一點異常都沒有，還把顧洛北當朋友看來著。

不過等顧洛北和安妮－海瑟薇笑完之后，再想想，就知道原因了，瑞莎－羅茜是真心喜歡那首“最后”，喜歡顧洛北做出來的音樂，所以她才會不介意顧洛北離開了憂郁心境，也沒有瘋狂歌迷的表現，而且還三番兩次地表示她十分期待再次聽到顧洛北的音樂。

“北，那你是不是應該回報一些那些支持你的人呢？”安妮－海瑟薇臉上的笑容還沒有消散，雙頰還有因為大笑沒有消散的紅暈。

顧洛北也沒有想到，鷹巖音樂節上表演的影響力居然在網絡上傳播了開來，雖然范圍不是很大，畢竟只是一首歌而已，但顧洛北覺得這也可以成為一次機會，成為自己開啟獨立音樂人事業的契機。

顧洛北現在已經成立了十一音樂工作室，完全可以建立一個工作室的官方網站。顧洛北可以在這個網站上發布自己創作的作品，因為是獨立音樂工作室的私人網站，那么網站內容顧洛北完全可以隨自己心意發布。不求盈利不求成名，只希望可以把這個網站建立成為顧洛北的一個獨立音樂網站，成為喜歡顧洛北音樂歌迷的一個聚集地。

如此一來，顧洛北的作品有發布渠道了，也是一個公開的宣傳渠道，還可以聚集歌迷，的確是一個可行方案。不同于現在大部分的獨立音樂人，兩世為人的顧洛北對于未來幾年內互聯網的巨大作用可是十分清楚的。賈斯汀－比伯通過視頻網站成為全世界頂級的偶像歌手，就是一個最大的示例。所以，在2000年這個前期時段，利用好網絡的力量，對于一個獨立音樂人來說絕對是占據先機的。當然出于費用的問題考慮，這個官方網站域名、服務器等問題肯定需要再研究研究。

腦袋里有這樣一個想法，但還沒有成熟，也不完善，顧洛北把想法暫時放下，對著安妮－海瑟薇說到，“那是，我現在也是有歌迷的人了，那當然要好好經營經營了。”說完還得意地笑了起來。

安妮－海瑟薇看顧洛北沉思的表情，就知道他是把事情記在心上了，說不定今天這個偶遇歌迷的事，還真的能成為顧洛北獨立音樂人的轉折點，這讓安妮－海瑟薇也很開心。但看到顧洛北那得意的樣子，她又覺得看不過去，乍呼呼地就抬起右手往顧洛北的肩膀上搭，“你還是有歌迷的人，不過才一個，就開心成這樣。以后有個成千上萬的歌迷，那你還不直接暈過去。”

顧洛北也不閃躲，就被安妮－海瑟薇勒住了脖子，嘴巴里卻嚷嚷到，“這叫做感恩，知道嗎？感恩！”雖然顧洛北立志成為獨立音樂人，但這并不意味著歌迷、盈利這些東西對他來說沒有吸引力。

獨立音樂人，是要堅持自己喜歡的音樂道路，從而取得“知音”們的認可。所謂知音，猶如伯牙子期，人數不在多，而在于精。今天顧洛北見到瑞莎－羅茜，之所以會如此開心，就是因為瑞莎－羅茜是真心喜歡“最后”這首歌，這就是對顧洛北最好的肯定了。所以說，顧洛北還是希望自己的音樂可以得到歌迷的真心喜愛，如果能夠盈利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也許，建立網站會是一條可行的途徑。

貝爾家的圣誕節雖然只有三個人，但一直都很熱鬧。凱瑟琳－貝爾只負責把主食火雞做好，其他料理都有兩兄弟來做，還有家里的打掃、裝飾等雜活，也全部由兩兄弟包了。美名其曰，讓凱瑟琳－貝爾嘗嘗兩兄弟的手藝。但凱瑟琳－貝爾知道，兩個兒子心疼自己辛勞了一年，到圣誕節時總是不讓她做事，讓她好好享受這個假期。

窮人家孩子早當家，的確是這個道理。想當年貝爾家剛剛到紐約時，泰迪－貝爾八歲，顧洛北才六歲，凱瑟琳－貝爾僅僅依靠多年的積蓄開了一間干洗店，但啟動資金不夠，還是借了貸款的，一個人要養兩個孩子，生活的艱辛不堪回首。一直到六年前把貸款還清了之后，貝爾家的生活才逐漸好了起來。

現在，貝爾家是不缺錢，但也僅僅是不缺錢而已，連離開布魯克林區的資本都沒有，更不要說富裕了。顧洛北成立獨立音樂工作室的錢，都是他這些年街頭表演、百老匯演出積累下來的私房錢，目前都已經花光了。所幸，貝爾家的兩個孩子現在都不需要家里資助了，而且還可以自己掙錢了，所以貝爾家也逐漸可以看到存款了，這對于他們來說，的確是一個質的進步。

凱瑟琳－貝爾坐在沙發上，看著忙碌的兩兄弟，心中一片溫暖。雖然她和父母已經十幾年沒有聯系了，雖然她的婚姻失敗了，雖然她來紐約打拼吃過無數苦，但她很幸運，有兩個好兒子，這也是她這一輩子最大的驕傲。

“凱瑟琳，你幫我裁件西裝吧。”顧洛北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重要的事，停下了手里的事，對著母親說道。

凱瑟琳－貝爾從自己的思緒里醒了過來，“怎么，上次給你做的那件尺寸太小了？”雖然嘴里在提問著，但凱瑟琳－貝爾已經動身去拿皮尺了，準備給小兒子量量具體尺寸。

由于貝爾家經濟緊迫，所以顧洛北兩兄弟很多衣服都是凱瑟琳－貝爾給親手縫制的，從T恤到襯衫再到牛仔褲，凱瑟琳－貝爾手藝十分出色。包括兩兄弟高中畢業典禮時穿的西裝，也是凱瑟琳－貝爾一針一線縫制出來的。

雖然凱瑟琳－貝爾從來沒有提過她是否是薩維爾街的大小姐，但顧洛北可以確定的是，凱瑟琳－貝爾的手藝肯定是從小得到名師指導的，無論是設計，還是裁剪、縫制，都體現出了緊密精致的技術。值得一提的是，凱瑟琳－貝爾對于設計也很有自己的想法，給兩兄弟縫制的衣服都十分出色，比起那些所謂的大牌名牌也絲毫不遜色，再加上兩兄弟原本就氣質出眾，更是把衣服都襯了起來。

平時十一洗衣店也會接一些改制衣服的工作，也算是凱瑟琳－貝爾手藝的另外一點創收了。

“恩，上次那件褲子已經短了。”顧洛北點了點頭，進入大學之后，他個子拔高得很快。凱瑟琳－貝爾之前給他做的這套西裝，是高中畢業時裁縫的，當初為了省錢還專門把褲腳做長了一些，然后縫進去，等個子高了以后再放出來就可以繼續穿了。即使如此，那套衣服也是兩年前的了，現在也短了。

說話間，凱瑟琳－貝爾已經把皮尺拿了出來，讓顧洛北把手里的事都放下，并腿站直，然后開始測量起來。泰迪－貝爾已經把餐桌都擺好了，甕聲甕氣地說到，“量好就準備吃飯吧。”說完，泰迪－貝爾就靠在餐桌旁邊，一臉幸福地看著母親和弟弟。

顧洛北話卻還沒有說完，“一月中旬的圣丹斯電影節，‘死亡幻覺’決定在那兒首映，我接到首映式的邀請了。”這才是他讓凱瑟琳－貝爾幫忙縫制新西裝的主要原因。不然就算西裝短了，平時又不穿，也無所謂的。

凱瑟琳－貝爾認真地把兒子的細節尺寸記在本子上，聽到這話，停下手里的動作，“一月幾號？首映式的話，那就要慎重一點才行了，這設計圖估計要重新畫畫。”此時，凱瑟琳－貝爾是一位設計師，更是一位母親。語氣里充滿了喜悅，嘴角的笑容不由就勾勒了起來。

“北，到時候可是有很多媒體的，那你是正式進入公眾視野了？”泰迪－貝爾也開心地笑了起來，雖然當初顧洛北在拍攝“死亡幻覺”的時候，大家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的，遠一些應該說當顧洛北進入百老匯時，貝爾家就有這個覺悟了，但這一天真正到來時，還是由衷地感到開心。

“凱瑟琳，不用那么正式，我只是覺得冬天穿著短一些的西裝去著實太冷了，不然也不用做新的。”顧洛北無所謂地說到，他會在今天才提起這件事，距離圣丹斯電影節也只有不到二十天時間了，也就是這個原因。“進入公眾視野？不算吧，我現在至多算一個獨立音樂人、獨立電影人，那些什么發展的，現在說太早了。”顧洛北朝泰迪－貝爾眨了眨眼，做了一個鬼臉，“等到有成千上萬人認可我的音樂時，那才算是正式進入公眾視野吧。”

顧洛北自信滿滿的話，讓泰迪－貝爾和凱瑟琳－貝爾都呵呵地笑了起來。貝爾家的圣誕節，輕松愜意，雖然沒有盛大的節日氣息，但小家庭的溫暖卻讓這個特別的日子被幸福填滿。

045 日舞影展
圣丹斯國際電影節，這個名字是按照英文音譯的，直譯的話應該是日舞影展（Sundance.Film.Festival），這個創辦于1984年的獨立電影節，今年已經是第十七個年頭，早已成長為全美國、乃至全世界矚目的獨立電影節。

一月十八日，位于美國猶他州大鹽湖山谷的帕克城，再次因為電影而變得熱鬧非凡，圣丹斯電影節的創立者羅伯特－雷德福在這里等待著全世界每一個心中藏有故事要訴說的獨立電影制作者。平靜的帕克城原本只是鹽湖城旁默默無聞的滑雪小鎮而已，但經過十七年的發展，已經成為了獨立電影的圣地。身懷各種夢想的人們再次齊聚帕克城——電影人渴望被發現，同性戀渴望被承認，大明星渴望被追捧，追星族渴望遇到喬治－克魯尼，在“上帝之城”圣丹斯里散發的光怪陸離，絕不僅僅是電影的光彩。

“北，你確定我們不去觀看開幕影片‘不倫之戀’？”泰迪－貝爾嘴里雖然如此問著，但步伐已經跟著顧洛北在往前走了。

圣丹斯電影節的舉辦地帕克城，占地面積著實太小，無法容納世界各地的影迷，所以大多數人是住在鹽湖城的。顧洛北和泰迪－貝爾為了參加圣丹斯電影節，兩天前就坐火車來到了鹽湖城。全世界的獨立電影人，來自世界各地的影迷，這讓寒風肆虐的鹽湖城成為了狂歡的圣地。昨天，圣丹斯電影節就以“不倫之戀”這部影片拉開了為期十天的狂歡大幕。

圣丹斯電影節分為兩個部分，前九天播放參展影片，讓所有電影愛好者領略這場視覺盛宴，同時也是獨立電影人和電影發行公司之間互相尋求機會的一個過程；最后一天則是由頒獎典禮落下電影節的帷幕。

顧洛北和泰迪－貝爾也參加了昨天的開幕儀式，不過他們并沒有觀看開幕影片，而是和昨天認識的新朋友們一起去喝酒了。今天進入帕克城之后，顧洛北就帶著泰迪－貝爾一起去看心水的電影了。

“昨天聽說‘不倫之戀’廣受好評，口碑十分不錯的。”泰迪－貝爾來之前也有打聽消息的，一邊還翻看著舉辦方發放的電影放映安排手冊，上面清楚地寫著每天每塊大屏幕所播放的電影清單。“死亡幻覺”是明天舉行首映式——這也是這部電影在所有公眾面前的第一次亮相。

顧洛北看完今天的電影安排，心中早就有數了，“圣丹斯這里好看的電影肯定有很多，如果要看，我們從早看到晚，也不見得就能夠全部看完。”日舞影展就是獨立電影愛好者的派對，想看要看值得看的影片絕對是數不勝數，今天可以有超過七十部影片進入了電影節的正式播映環節。這也是影展的工作人員從兩千多部報名影片中精心挑選出來的，可謂是部部精品，要全部看完絕對是一項艱難的任務。“所以我們還是挑選著看吧，還記得上次我給你推薦的那部‘記憶碎片’嗎？我們上午看這部，然后下午去看這部。”說完，顧洛北在泰迪－貝爾的電影列表上指了指下午三點的那場電影，赫然是“信徒”。

“啊，就是圣誕節前，你和安妮一起去看的那部？”泰迪－貝爾印象還是很深刻的，當天顧洛北和安妮－海瑟薇回來以后，都對“記憶碎片”贊口不絕，而今天顧洛北居然又再次推薦，還決定再進電影院看第二次，也讓泰迪－貝爾不由對電影期待起來。“當初你投資了兩百美元的就是這部電影吧？”得到了顧洛北肯定的回復之后，泰迪－貝爾就把宣傳手冊收了起來，堅定不移地往前走去。

不同于顧洛北上次去電影院時的冷清，今天來觀看“記憶碎片”的觀眾有很多，站在人群里，就可以看到有不少人都和顧洛北兩兄弟是前往同一個方向。在影院門口的右側，聚集了一小堆人，約莫有十幾個人的樣子。顧洛北往人群那兒望了望，克里斯托弗－諾蘭的身影立刻進入了視線之內。

在圣丹斯電影節上，電影人和觀眾、影評人之間的交流，一向是電影播映前后最值得期待的環節。獨立電影人，雖然抱負各不相同，但是渴望經過交流拍出更出色作品的心，卻是相同的。

雖然“記憶碎片”在圣丹斯電影節之前，就在美國、法國和英國上映了，并且獲得了專業影評人的一片好評，但這并不影響克里斯托弗－諾蘭和觀眾交換意見的想法。

顧洛北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拉著泰迪－貝爾一起朝克里斯托弗－諾蘭走了過去，能夠有機會和導演進行交流，對于忠實影迷來說也是一件很開心的事，這也算是參加圣丹斯電影節最值得期待的事情了——比“死亡幻覺”的上映還更讓顧洛北上心。

克里斯托弗－諾蘭，三十歲的傳統英國男子，骨子里還帶著英國的陰暗和矜持，從他拍攝的電影中就可以看出那濃郁的黑暗風格。其實，克里斯托弗－諾蘭并不是一個善于和人打交道的男人，在這點上，大多時候都是由他的妻子艾瑪－托馬斯來負責。但如果是為了電影，克里斯托弗－諾蘭還是愿意克服自己的缺點，努力和觀眾交流、獲取更多意見的。“記憶碎片”的拍攝資金就是由影迷一美元一美分積累起來的。

今天圣丹斯電影節上，“記憶碎片”受到了極高的追捧，這并沒有讓克里斯托弗－諾蘭沾沾自喜，依舊希望可以得到更多的反饋，但可惜，現場觀眾的提問并沒有讓他眼前一亮，反而都是一些無盡的贊揚，還有對劇情的追問，這讓克里斯托弗－諾蘭有些沮喪。

忽然，人群中傳來了一個清澈的聲音，話語的內容讓克里斯托弗－諾蘭把視線投了過去，“諾蘭，萊昂納多的妻子是他被自己注射致死的吧？”這應該是一句疑問句的，但話語里的肯定語氣卻讓克里斯托弗－諾蘭刮目相看。

眼前的男生穿了一件翠綠色的夾克外套，拉鏈沒有完全拉起來，可以看到里面白色的圓領線衫，一頭精神的短發在風中隨意凌亂，雖然沒有看清楚五官，只感覺到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張揚的自由感，“你為什么會這樣認為呢？”克里斯托弗－諾蘭嘴角僵硬的笑容終于稍微松泛了一些。

“電影在最后的時候，萊昂納多的妻子靠在他胸前，那時候他的身上已經有刺青了，在心臟處寫著‘我已經完成了’，就我個人而言，我覺得這是萊昂納多心中的理想畫面。也就是說，他希望自己為妻子報仇了，而妻子又沒有死，依靠在自己懷里。”來人正是顧洛北，其實這個謎團他以前也沒有弄清楚，上次和安妮－海瑟薇又看了一遍之后，仔細琢磨琢磨，才覺得應該是如此的。

克里斯托弗－諾蘭已經逐漸疲憊的精神頓時振奮了起來，這才是真正看懂他電影的人。在他的電影里，每一個畫面每一個細節都是有作用的，如果不認真看不仔細看，是沒有辦法真正描繪出他腦海里整個世界的。

克里斯托弗－諾蘭此時才仔細打量起眼前男生的樣貌，湛藍的眼眸在午后的陽光映射下，倒影出清澈的光澤，嘴角那抹自信的笑容卻帶著一種痞痞的不羈，那種肆意洋溢的青春和狂放，充滿了自由的味道。

“證據，你可以舉一些證據嗎？”克里斯托弗－諾蘭接過了顧洛北的話，興致盎然地問到。這下，周圍十幾個人都興奮起來，剛才克里斯托弗－諾蘭還無精打采的，現在瞬間就振奮了起來，而且兩個人討論的還是關于“記憶碎片”深層的問題，讓這些忠實的影迷也都激動了。

“其實電影里出現了兩次妻子被害的場面，兩次是不同的。”顧洛北說的很有自信，其實他不是導演也不是編劇，對電影中謎團的解答都是自己的推測，今天能夠有機會和克里斯托弗－諾蘭直接交流，自然要堂堂正正地進行討論。對，是討論，而不是請教。“第一次萊昂納多沒有拿槍，進入衛生間后馬上被打暈，并且有裝有藍色物質的瓶子摔碎；第二次萊昂納多拿槍了，進去后先開了一槍，然后被人推撞到鏡子上。”

伴隨著顧洛北的話，周圍的觀眾都在回憶電影里的細節，而克里斯托弗－諾蘭卻是一眼認真地看著顧洛北，認真傾聽著。站在一旁的泰迪－貝爾，因為還沒有看過電影，此時就好像是在聽天書一般，不過臉上卻沒有泄露自己的想法，只是靜靜地站在旁邊聽著。泰迪－貝爾對顧洛北總是愛護、佩服的，自信、張揚、不羈、自由，但卻不盲目、驕傲，對于弟弟，泰迪－貝爾心中一直都有一種盲目的相信，彷佛所有難題都會迎刃而解一般，彷佛所有規則都不屑一顧一般。

“除此之外，這兩個場面還有一個細節需要注意，”顧洛北的眼神卻是在和克里斯托弗－諾蘭進行交流，嘴角那抹痞痞的笑容又大了一些，“第一次是他是掐了妻子的屁股，而第二次則是打針。至少我們可以得知，萊昂納多的思想是混亂的，甚至可以大膽猜想，萊昂納多在排斥真實記憶！”

顧洛北擲地有聲的話，讓克里斯托弗－諾蘭的眼睛里綻放出了激動的神采。

046 深層探討
俞伯牙善于演奏，鐘子期善于欣賞，鐘子期總是可以從琴聲中領會到俞伯牙心中所想，這就知音一詞的由來。后來，鐘子期因病亡故，俞伯牙悲痛萬分，認為知音已死，天下再不會有人像鐘子期一樣懂得欣賞他的演奏了。所以，終生不再彈琴。

顧洛北一直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不管是開設獨立音樂工作室也好，還是拍攝獨立電影也好，他所求的，只是懂得欣賞他的知音。所以說，知音一名足以，盲從萬名嫌少。顧洛北只是希望，盡情享受創作音樂的快樂，盡情享受拍攝電影過程的開心，至于是否小眾、是否冷門，并不是他在乎的。

克里斯托弗－諾蘭心潮澎湃，他此時心情就是如此。倒不是說他就把顧洛北當初他的知音了，只是說，“記憶碎片”拍攝出來之后，能夠有人如此深刻地理解他當初的拍攝意圖，的確讓克里斯托弗－諾蘭激動萬分：知音一名足以，盲從萬名嫌少。

“那么，你認為萊昂納多其實是有心理疾病的，他是故意回避自己真實的記憶？”克里斯托弗－諾蘭的語氣稍有起伏，但基本還是保持了冷靜。

旁邊的觀眾并沒有聽到克里斯托弗－諾蘭給予顧洛北的推測一個答案，萊昂納多的妻子到底是不是他親手注射致死的，肯定還是否定？有人就忍耐不住了，不由高聲打斷了顧洛北的回答，直接問道，“諾蘭，剛才的推測是對的嗎？”

克里斯托弗－諾蘭沒有回答，甚至連回頭都沒有，只是微笑地看著顧洛北。

顧洛北也好像沒有聽到旁人的提問一般，眼底的神采又亮了亮，眼眸里那清澈見底的藍色透過睫毛構成的迷霧，綻放出耀眼的光芒，“當然！”顧洛北直接回答了克里斯托弗－諾蘭的提問，斬釘截鐵。

“我們所有的行動都是有目的性的，而這些目的又是建立在過去記憶的基礎之上。記憶是自我存在的證明，如果記憶丟失，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個人也就消失了。”記憶，其實也算是心理學的一部分，心理學的開山鼻祖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就對記憶、夢境等方面都有做過研究。顧洛北現在就是心理學系的，對于這些也都是頗有涉獵的，此時說來完全就是侃侃而談，“但我們所以為的那些記憶，是真實的嗎？是否我們會為了忘卻而故意扭曲記憶、是否為了美化自己而修改記憶。也許我們沒有故意去修改記憶，而是潛意識、自我保護的一些為了生存而進化的心理特性，自動地去完成了這項任務。”

顧洛北說的這段話，初次聽感覺很繞口很學術，但原理其實很簡單。人們在受到刺激的時候，比如吵架，總是會在腦海里留下對自己記憶最深刻的部分，按照自己的立場去理解對方脫口而出的內容。事后，吵架雙方對于這段過去會形成差異很大的記憶。如果這種刺激更加嚴重，比如車禍比如事故現場，那么選擇性遺忘這段記憶也是很有可能的，或者會按照自己希望的事實去發展這段記憶。這種事，在醫學上并不罕見。

在顧洛北看來十分簡單的一段話，卻讓周圍十幾名觀眾都沉默了。那句“但我們所以為的那些記憶，是真實的嗎？”讓克里斯托弗－諾蘭頓時有種拍手稱好的想法，這完全就是他創作這部電影時心中所想。而旁邊的泰迪－貝爾不由也陷入了沉思，這段話的確是讓人回味無窮。

“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其實很多時候并不是這樣的，即使看見了聽到了，甚至經歷了，也不一定就是真實的。哲學上的真實，也許對于你來說是真實的，但對我來說卻不見得就是真實的。”顧洛北這話繞口得很，現場聽到的人就沒有幾個——大家都沉浸在顧洛北上一段話中，能聽懂的更是鳳毛麟角了。

但克里斯托弗－諾蘭聽懂了，泰迪－貝爾也聽懂了。泰迪－貝爾看向顧洛北的眼神有些復雜，從小到大，他總是可以在弟弟身上學到不少東西，更多的時候，他看到弟弟那深沉的眼神，總覺得他經歷了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這份沉重，壓在他內心的最深處。即使他放蕩不羈，即使他張揚自由，即使他隨心所欲，內心的沉重依舊把他拖得步履蹣跚。泰迪－貝爾心中一沉，抬起右手，原本想拍拍弟弟的肩膀，安慰他一下的，但最后，右手也只是輕輕地落到了那略顯單薄的肩膀上。

顧洛北感受到了左肩上的壓力，回頭看了看泰迪－貝爾，只看到泰迪－貝爾朝自己露出了一個憨憨的笑容。顧洛北用眼神詢問，“怎么了？”泰迪－貝爾低聲說道，“電影就要開始了，再不進去就要錯過開場了。”

顧洛北這才想起，泰迪－貝爾還沒有看過這部電影呢。如此經典，的確不能錯過，何況下午還要去看“信徒”來著。

“先生（Sir），今天的討論就先到這里吧，我先進去欣賞您的作品了。”顧洛北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對著克里斯托弗－諾蘭打了聲招呼，“對了，如果您有興趣的話，明天有一部叫做‘死亡幻覺’的電影會正式上映，我相信不會讓您失望的。”說完之后，顧洛北就回頭離開了。

克里斯托弗－諾蘭只來得及對著顧洛北和泰迪－貝爾的背影高聲說了一句，“再會。”就看著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電影院入口處了。

顧洛北剛才那句純正的英倫口音，喚醒了克里斯托弗－諾蘭的記憶，他不由握了握右拳，然后遺憾地松開了拳頭。克里斯托弗－諾蘭終于想起來了，這位少年當初在舊金山電影節就見過一次了，這讓人過目不忘的氣質，還有優雅紳士的英倫口音，而且還捐助了“記憶碎片”的拍攝，克里斯托弗－諾蘭又怎么會忘記呢！

剛才克里斯托弗－諾蘭就覺得眼前少年十分眼熟，但因為注意力都被說話的內容吸引了過去，所以一時還真沒有想起來。最后這一句“先生”，才讓克里斯托弗－諾蘭反應過來，他自己本身就是英國人，對于英倫口音自然再敏感不過了，“貝爾。”克里斯托弗－諾蘭低聲說起了對方的名字，他不知道對方的全名，只知道他姓“貝爾”，僅此而已，不過……

“‘死亡幻覺’？”克里斯托弗－諾蘭想起了對方離開前提到的這部電影，也許是應該過去看看，他回頭看了看自己身邊的妻子。艾瑪－托馬斯一下就理解了丈夫的意思，微笑著點了點頭，表示明天會安排的。

顧洛北和泰迪－貝爾進入電影院后，就加入了“記憶碎片”的觀影大軍。待一百一十三分鐘的影片播放結束之后，泰迪－貝爾就陷入了沉思，這的確是一部好電影，一部值得深思的電影。第一次看這部電影時，就能夠把思緒全部捋清的人，絕對是十分稀少的。

午飯時間帕克城的熱鬧，讓顧洛北有種回到了北京的錯覺，熙熙攘攘的人潮、此起彼伏的喧鬧，在美國的確很少見到如此盛況，即使在紐約鬧市或者是鷹巖音樂節上，也沒有如此景象。主要還是因為帕克城占地面積笑，人員又集中，才會讓顧洛北有這種錯覺。

泰迪－貝爾在外面的長椅上坐著，一方面是占位置，不然就要蹲在路邊吃了；一方面也是沉浸在“記憶碎片”的世界里還沒有走出來。顧洛北走進了大超市里，準備去買一塊披薩，再買一些飲料，就算是午餐了。沒有辦法，現在帕克城各個餐廳、快餐店全部都被人擠滿了，雖然超市里的食物不見得有多么美味，但至少超市結賬是快速的，所以人沒有那么多。

在超市里的食物柜臺，點好披薩之后，現場會把披薩拿到火爐里進行加熱，需要等十分鐘，顧洛北就回頭往飲料柜臺走了過去。吃披薩要么配啤酒，要么配可樂，顧洛北想了想，還是決定買可樂好了。下午還要看電影，狂歡就留給晚上吧。

“靠。”路過啤酒專區時，顧洛北聽到了身邊一個低聲的咒罵，看看這個啤酒專區，再想想他這兩天的見聞，嘴角不由勾勒起一抹笑容，但腳步卻沒有停地繼續往前走。

“伙計，你知道哪里可以買到啤酒嗎？”男人的聲音從顧洛北身后傳來，顯然就是剛才低聲咒罵的那個主人公，“我的意思是，真正含有酒精的啤酒。”說完，男人又低聲嘟囔了一句，似乎在抱怨這么大一家超市里居然沒有啤酒賣，真是見鬼了。

顧洛北走到飲料的貨架上，拿了一瓶一升的可樂，回頭對著那個男人說了一聲，“伙計，要買啤酒，這里可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去主街道上吧，我記得那有一間屋子還在開聚會，里面的酒都是免費的。”

說到這里，顧洛北頓了頓，看到眼前男人也轉過了頭，把視線投向了顧洛北。才接觸到男人的眼神，顧洛北右邊的眉毛不由輕輕挑了挑，才接著說到，“這里是帕克城，摩.門.教的眼皮子底下。”

男人這才想到了什么，不由哀嚎一聲，“上帝，看我的記性。”

047 無酒城市
摩.門.教，這個詞其實并不是正確的稱呼，準確來說應該是耶穌基督后期圣徒教會。教會的總會就位于鹽湖城，事實上，鹽湖城是此教會早期的教友憑借對神的信心拓荒所建成的一座城市，這在全世界的城市發展史上都是極為罕見且特殊的。

摩.門.教最廣為人知的教義有兩個，第一是一夫多妻制；第二就是不抽煙、不喝酒、不吸毒、不賭博。在摩.門.教的眼皮底下，一群全世界最狂野、最自由、最另類的電影青年聚集在了一起，所以喝酒就成為了所有人狂歡之余最痛苦的事情。

說一點兒酒都沒有是有點苛刻的，至少顧洛北眼前的啤酒貨架上就羅列著各種各樣的啤酒，但仔細一看，就會發現，不是無酒精就是含量少到像酒心巧克力。鹽湖城有幾家法律授權賣酒的商店，但晚上也是十點就關門了。在鹽湖城，想要找到酒吧，那就是不可能的事。屬于鹽湖城管理領域的帕克城，自然也是如此。

所以，剛才那個男人在貨架上找不到啤酒，也就不稀奇了。顧洛北前兩天來，也完全忘記了這一點，還拉著泰迪－貝爾想去酒吧坐坐的，結果像白癡一樣在鹽湖城里繞了大半個晚上，才想起來這里是摩.門.教的大本營。

不過，沒有酒精的派對自然是稱不上派對的，圣丹斯這個國際性的獨立電影狂歡節，自然也是有喝酒場所的。在帕克城主街道上，有幾間屋子是固定舉行派對的，里面的紅酒、啤酒、伏特加等各種酒應有盡有，而且全部免費。在昨天的開幕酒會上，顧洛北甚至看到了酒精度高度九十三的超級純酒。可怎么喝也是有學問的，要喝酒只能在屋子里喝，一離開屋子再喝酒就會有當地的警察直接拿下。所以，這也可以叫做劃地狂歡了。

顧洛北和身邊的男人，準確來說，是和瑞恩－高斯林一起走出了超市，顧洛北指了指站在超市不遠處的制服警察，“你看，我曾經強烈質疑他們手上的飲料是龍舌蘭。但事實證明，那只是一杯冰水。”說來真是諷刺加搞笑，一個個五大三粗的警察們，手里捧著一杯冰水，著實是讓人哭笑不得。

瑞恩－高斯林糾結地揉著自己的后頸，“呼，我還想著喝點酒緩解一下緊張情緒，看來只能作罷了。”他也全然忘記了，鹽湖城是誰的地盤，要喝酒只有在特定區域才行的。主要還是太過緊張了吧。

提起瑞恩－高斯林，放在現在2001年的一月份，也是小有名氣的，但如果放在顧洛北車禍之前的2011年和2012年，他絕對可以說是紅遍全球的當紅炸子雞。十二歲的時候，瑞恩－高斯林就加入了“米老鼠俱樂部”，和布蘭妮－斯皮爾斯、賈斯汀－汀布萊克、克里斯蒂娜－阿奎萊拉成為了朋友。不過，以歌手出道的他，最后還是在電影屆闖出了名堂。不僅憑借“半個尼爾森”在2006年入圍了奧斯卡最佳男演員的角逐，在2011年更是全面爆發，“亡命駕駛”、“瘋狂愚蠢的愛”和“總統殺局”三部電影同年上映，取得了全面的好成績，可謂是風頭正勁。

現在出現在顧洛北面前的瑞恩－高斯林，已經離開了“米老鼠俱樂部”。去年以“光輝歲月”正式步入了電影圈，首次出演就遇到了影帝級別的演員丹澤爾－華盛頓，作為配角，瑞恩－高斯林也受到了諸多好評。今天下午顧洛北打算觀看的電影“信徒”，正是瑞恩－高斯林出演的第二部影片，是片中的男主角。

“要喝酒，晚上正式狂歡的時候可以盡情地喝。”顧洛北笑著回了一句，“至于緊張，我覺得你繞著帕克城跑一圈，估計就不會緊張了。”這個餿主意讓瑞恩－高斯林哈哈大笑起來，顧洛北舉了舉手中的披薩和可樂，示意自己要去享用午飯了，“聚會房間里的苦艾酒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前提是你不會喝完就躺在那里了。”顧洛北邊說邊往后退，“祝你好運！”然后就轉身離開了。

瑞恩－高斯林臉上的笑容還沒有消失，這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語言的確很是大膽幽默，讓人心情愉快。看著顧洛北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瑞恩－高斯林才想起來，兩個人并沒有交換姓名，畢竟剛才只是隨意搭了一句話而已，根本沒有想到要互相認識。不過已經看不到顧洛北的身影了，瑞恩－高斯林也只能作罷，轉身離開了。

下午看完“信徒”之后，說實話，顧洛北是有些失望的，他是記得這部電影的，獲得了諸多好評，還拿了幾個獎，但上一輩子卻沒有看過，所以下午才會直接就過來看的。但也許是期望值太高吧，看完之后，失望就越大。

“信徒”是根據真實故事改編的，講述猶太青年丹尼曾是希伯來語學校的高材生，但在學習過程中他不斷對“舊約”以及本民族的信仰產生質疑，最后對猶太同胞由愛生恨。丹尼還是有意識地接觸新納.粹團體，并最終成為了3K黨的一員。但最終他還是無法擺脫民族自身的認同感，自殺身亡。

其實單獨拿出來說的話，這是一部好影片，優秀的影片。瑞恩－高斯林的演技十分出彩傳神，這個對本民族由愛生恨、又由恨生愛的猶太青年在他的演繹下躍然紙上，那種矛盾痛苦的心情，在瑞恩－高斯林表演中真實可信。猶太民族身上的那種堅韌，還有具有信仰的人內心的堅毅，無疑都是具有震撼力的。

但正是因為顧洛北對這部電影的好口碑早就有所耳聞，所以十分期待，對影片的要求也就高了。“信徒”的后半段稍顯拖沓無力，演講橋段的力度卻有些欠缺，瑞恩－高斯林僅僅是第二部電影的表現固然驚艷，但還是缺少一種感召力。所以，顧洛北還是覺得有些失望的！

不過，不可否認的是，顧洛北從瑞恩－高斯林的表演中也學習到了不少東西，演技是需要自己琢磨自己研究的事，只有通過生活不斷學習累積，才能取得進步。瑞恩－高斯林在“信徒”中的出色表現，也讓顧洛北感觸良多。

“北，我還是更喜歡‘記憶碎片’。”泰迪－貝爾說話很是直爽，本來每個人就有個喜好問題，再優秀的電影也有不喜歡的人，十分正常。“這‘信徒’看得總有些悶悶的。”貝爾家的人對宗教并沒有太大關注，偶爾會去教堂做做禮拜，但要說信仰，就差得遠了。

“被導演聽到，他們可要傷心了。”顧洛北笑呵呵地說到，“不過我也更喜歡‘記憶碎片’。”這一反轉，也讓泰迪－貝爾哧哧地笑了起來，“不知道‘死亡幻覺’成品如何，明天就要正式開封啦。”顧洛北現在也沒有看過“死亡幻覺”最后的剪輯版，這是他的第一部電影，難免也還是有些期待。雖然不至于緊張到手抖腳抖，但喝點酒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顧洛北算是理解了瑞恩－高斯林中午時的感受了。

才進入聚會現場，迎面而來的酒精氣息就讓人感受到了狂歡氣氛。雖然顧洛北不是一個喜歡喝酒的人，但此時此刻還是感到十分開心。無酒城市里的免費飲酒場合，就如同沙漠里的綠洲一般，即使你不渴，也會被這里的氣氛感染，由衷感覺到心底的喜悅。

顧洛北在人群中見到了兩個熟悉而陌生的臉孔，熟悉是因為上輩子這兩個人家喻戶曉，陌生是因為顧洛北還沒有見過他們真人。顧洛北見到的正是張藝謀和章子怡，張藝謀這次帶著章子怡的出道之作“我的父親母親”來參加圣丹斯電影節，作為亞洲的唯一代表影片，可謂是萬眾矚目。更何況，張藝謀早就因為“大紅燈籠高高掛”而享譽國際了，他的周圍可是圍繞著不少人。

正當顧洛北猶豫是否要上前的時候，他身后就傳來一聲呼喚，“嘿。”顧洛北下意識地就回頭了，然后就看到了一張帶著青澀笑容的臉龐。

老實說，瑞恩－高斯林不是第一眼帥哥，特別是他現在才僅僅二十歲，日后風靡大屏幕的氣質還沒有完全沉淀下來。此時，他那張還帶著稚氣的書生臉上有著一份純真和靦腆，而眉宇之間若有似無的憂郁氣質讓他多了一份與眾不同的氣質，這種矛盾的感覺讓瑞恩－高斯林輕易讓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當然，為了拍攝“信徒”而剪的一頭板寸，也是很有沖擊力的形象。

“苦艾酒？”瑞恩－高斯林舉了舉手中的酒杯，朝顧洛北露出了一個笑容。自十九世紀以來，苦艾酒就是梵高、莫奈、王爾德、海明威等放蕩不羈的藝術家的最愛，所以在這種聚會場合，大多明星都會選擇這種苦艾酒。

顧洛北也沒有想到會在這里再次和瑞恩－高斯林相遇，中午還說要喝酒的話就晚上聚會時再喝來著，晚上還真就相遇了。

顧洛北越過瑞恩－高斯林的肩膀，看到泰迪－貝爾也拿著酒走了過來，于是微笑地指了指正在走過來的泰迪－貝爾，說到，“還是啤酒對我來說比較有吸引力。”

048 糖果小生
苦艾酒，一種有茴芹茴香味的高酒精度蒸餾酒。酒液呈現綠色，當加入冰水時變為渾濁的乳白色，味道芳香濃郁，口感清淡而略帶苦味。

顧洛北在蓮花酒吧客串過一年的DJ，自然是知道這種酒的，他同時也知道，這一杯酒里就含有五十度以上的酒精。他并不喜歡這種酒，也沒有必要為了附庸風雅而委屈自己，所以，“還是啤酒對我來說比較有吸引力。”

聽到顧洛北的話，瑞恩－高斯林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呵呵地笑了起來。他回頭把手里那杯泛著透明翡翠色的酒杯放了下來，也拿了一杯扎啤再次走過來，“的確，還是啤酒比較適合我們。”剛才瑞恩－高斯林是覺得現場大家都在喝苦艾酒，所以想著結交朋友就拿苦艾酒好了，其實他也是更喜歡啤酒的。

泰迪－貝爾把啤酒遞給了顧洛北，然后就離開了，他看到了克里斯托弗－諾蘭被幾名影迷包圍著，他也想著要上去交流交流。

瑞恩－高斯林回來的時候，就只看到泰迪－貝爾離開的背影，不過他也沒有好奇多問，只是端著扎啤和顧洛北一起往屋子里走進去，同時微笑地伸出了自己沒有拿酒杯的右手，“瑞恩－高斯林。”

顧洛北倒也沒有多想什么，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埃文－貝爾。”兩個年輕人就算是認識了。“怎么樣，下午一切可還順利？沒有因為緊張而失誤吧。”

瑞恩－高斯林也想起了兩個人中午的對話，呵呵地笑了起來，“找別人要到了一點伏特加。結果喝太多了，暈暈乎乎的，到現在就想不起來我到底有沒有失誤。”這自我調侃讓顧洛北不由拍掌大笑，抬起手準備拍掌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手里拿著啤酒，差一點把啤酒就灑了，鬧得兩個年輕人都笑了起來。

“‘信徒’我可是看了，不得不讓人佩服！”顧洛北朝瑞恩－高斯林豎起了自己的大拇指，他的表達很直接，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雖然他個人對“信徒”這部電影評價略遜“記憶碎片”，但瑞恩－高斯林的表演的確精彩。

瑞恩－高斯林眉毛高高地揚起，似乎沒有想到對方居然看了“信徒”，頗為意外，“這是我的榮幸。”

瑞恩－高斯林飾演的角色是一個憤世嫉俗卻又鋒芒畢露的糾結體，神經質、不羈，還有那陰沉背后隱藏的暴力和倔強，在瑞恩－高斯林的演繹下完全讓人信服。“不過，你對這個一個暴力且自我厭惡的猶太人的深入刻畫，也就意味著，不會有美國發行商敢碰這部片子了。”顧洛北話鋒一轉，卻又開起了玩笑，“某種意義上來說，你精湛的表演，反而讓這部電影陷入了無法發行的窘境。”猶太人和納.粹，還是猶太人自我否定的題材，美國發行商的確是沒有這個膽量發行了。

顧洛北這新穎的觀點，讓瑞恩－高斯林哈哈大笑起來，笑過之后再次打量一下顧洛北，發現那雙藍得清澈的雙眼依舊帶著濃厚的惡作劇，不由又再次笑了起來。

“貝爾，如果可以，你想要一個怎么樣的主題公園呢？”瑞恩－高斯林略微抬起頭，擺出了一個小清新的四十五度仰角，等待著顧洛北的答案。

顧洛北愣了愣，把嘴里的啤酒咽了下去，“主題公園？”瑞恩－高斯林認真地點了點頭，他從口袋里拿出一根條狀的水果味糖果，然后用眼神詢問顧洛北。顧洛北結果了瑞恩－高斯林遞過來的糖果，把扎啤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然后一邊拆糖果紙，一邊往墻角走去。

“我會想要一個夢境的主題公園吧，在里面你可以把自己的夢寫出來，然后制造出光怪陸離的夢境，讓不同的陌生人經歷各種詭異神奇的夢境。”顧洛北把條狀糖果放進了嘴里，瑞恩－高斯林看到顧洛北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攝取糖分總是可以讓人心情輕松，瑞恩－高斯林也不由露出了閃亮的笑容。“那你呢？”

顧洛北沒有詢問瑞恩－高斯林為什么會提出這個問題，而是反問了回去。瑞恩－高斯林咬著糖果的動作頓了頓，聲音略微低沉了一些，“應該是關于‘在主題公園里生活的人們’的公園。”

這話有些繞口，但顧洛北指是想了想，就明白了過來。其實這就是瑞恩－高斯林自己的生活，他是從迪士尼的“米老鼠俱樂部”走出來的，這本身就是一個主題公園。說到底，顧洛北和瑞恩－高斯林的選擇其實都是自己，顧洛北所說的夢境，不正是他現在的生活嗎？第二次生命，的確就像是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境一般。

瑞恩－高斯林抬起頭，用十分嚴肅認真的表情看著顧洛北，“你最喜歡吃哪種糖？”

顧洛北眉頭挑了挑，回過頭看了瑞恩－高斯林一眼，忽然，他想起來了，瑞恩－高斯林是一個糖果控，在他成名之后，曾經說過：不吃糖，毋寧死。難怪！難怪瑞恩－高斯林的表情如此認真嚴肅，眼神就是詢問著，“我們是同一戰線上的嗎？”

顧洛北嘴角的笑容不由就勾勒了起來，“其實我對糖并不執著，如果要我選擇的話，水果糖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顧洛北可不會為了討好、巴結瑞恩－高斯林就迎合他，再說了，他們不過是今天才認識的陌生人而已，他也沒有討好、巴結對方的意思，也沒有這個必要。所以，顧洛北實話實說了，他的確對糖果沒有太大的愛好。

瑞恩－高斯林在顧洛北的眼神里看到了認真，他不由燦爛的笑了起來。

其實，瑞恩－高斯林詢問第一個主題公園的問題也好，第二個糖果的問題也好，他期望的并不是答案，而是對方的態度，這是他交朋友的方法。這個世界上的任何問題對于他來說，都不存在什么“天真”只說，即使是最孩子氣的問題，都是極其重要的。他只是單純地想聽聽別人的意見，因為他成長在一個除了他自己，沒有人相信他能成功的世界里。所以，對方的態度決定一切。

毫無疑問，瑞恩－高斯林此時臉上燦爛的笑容，還有閃亮的眼神，都說明他心情很好。

顧洛北可不管瑞恩－高斯林心中在想什么，他只是實話實說罷了。抬起頭，顧洛北就看到了不遠處有一個人朝自己的方向在招手，可顧洛北定睛看了看，發現并不認識對方，于是他用手肘碰了碰身邊的瑞恩－高斯林，“高斯林，那個人是在叫你嗎？”

瑞恩－高斯林抬起頭，認真看了看，“對，是的。”遠處的人赫然是“信徒”的導演亨利－賓。“估計是有事，那我先走一步。回頭我們再一起喝酒。”

顧洛北點了點頭，好像又想起了什么，隨口說了一句，“明天有時間的話，去看看‘死亡幻覺’。”然后就看到瑞恩－高斯林匆忙地離開了。

顧洛北不由啞然失笑，自己這是在為“死亡幻覺”拉觀眾嗎？雖然他一直都保持心態的平衡，但對于自己的首部電影，在顧洛北內心深處，還是希望能夠找到知音的，哪怕是只有一名也好。

雖然瑞恩－高斯林又是離開了，泰迪－貝爾看樣子和克里斯托弗－諾蘭搭上話了，也說得不亦樂乎，但顧洛北一個人也不會無聊，這種聚會場合，對于他來說，絕對是如魚得水。不一會，就和一位拉丁裔的美女有說有笑了，兩個人靠在隱蔽的窗臺邊上，依著大窗簾在進行一對一溝通問題。

待泰迪－貝爾尋過來的時候，顧洛北才和美女揮手作別，看那美女眼角含春的表情，就知道剛才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一切都十分愉快。

在離開聚會之前，顧洛北卻是遇到了理查德－凱利，說來也好笑，顧洛北都來帕克城四天了，圣丹斯電影節也已經開幕兩天了，但這才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還好，這種獨立電影節本就不需要劇組聚在一起行動，大家自己融入電影節之中享受才是正確的方法。

“怎么樣，明天電影首映，緊張嗎？”問話的是顧洛北，而不是理查德－凱利。雖然顧洛北心中還是希望能夠有人認可“死亡幻覺”的，但他已經兩世為人了，而且這一輩子也早就想通看開了，所以得失心并沒有那么重，緊張的感覺也幾乎是忽略不計。

反倒是理查德－凱利，這位剛剛從南加州大學畢業的新晉導演，對自己的處女作抱了很大的希望，自然也有些患得患失。“緊張又如何，終究是要拿出來接受評判的。”理查德－凱利苦笑了一下，話雖然如此說，但心中緊繃的弦卻是一點松弛的感覺都沒有，“還好，明天巴里摩爾小姐會一起出席，面對記者觀眾什么的，她還是可以壓住場面的。”在這種時刻，德魯－巴里摩爾經歷過無數大場面的資深演員顯然就是劇組的定心丸了。

“理查德，我覺得你還是把注意力先放到電影本身上，至于記者采訪、觀眾提問什么的，那都是其次的東西，不是嗎？”顧洛北這當頭一棒，讓理查德－凱利頓時清醒了不少，尷尬地扯了扯嘴角，但笑容卻是比哭還難看，估計那緊張的情緒可沒有那么容易舒緩。

049 初次亮相
首映式，竭力歡呼的人群、狂轟濫炸的媒體、熱鬧非凡的場面，是在為電影博一個好彩頭，也是在為電影做宣傳。但這都是需要錢的，理查德－凱利可沒有錢，“死亡幻覺”的全部制作費用，才相當于一個“珍珠港”的首映式而已。所以，“死亡幻覺”的首映式就移到了圣丹斯電影節上，讓所有獨立電影的喜好者一起來為這部電影拉開帷幕。

鹽湖城地區從昨天晚上就開始飄雪花，到今天早上的時候還演變成了鵝毛大雪，一直到中午的時候雪花才小了一些，但積雪已經有兩英寸厚了，踩在雪地上可以清晰地聽到咯吱咯吱的聲音。

沒有轎車也沒有紅地毯，顧洛北和泰迪－貝爾就像前兩天一樣，出發到了帕克城，然后朝“死亡幻覺”首映的播放廳走了過去。帕克城主街道上的雪花已經鏟過一次了，但綿延不斷的雪花依舊讓街道上變得濕滑不已。大雪并凝固影迷們火熱的心，視線接觸到的地方依舊被人所充斥著，但也沒有人把會特意去注意顧洛北，就好像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一般。這讓顧洛北沒有真實感，絲毫沒有覺得今天自己主演的電影就要上映了。

到了影院門口，泰迪－貝爾就和顧洛北分開了，他去排隊入場，顧洛北則要去履行首映式的義務：接受媒體的采訪。說到底，泰迪－貝爾和顧洛北也都還是沒有自覺性，一個沒有經紀人的自覺，一個沒有藝人的自覺，如果按照正常來說，經紀人應該跟隨藝人，把事情都打理好，然后跟著藝人一起進后臺，處理事務。但兩個人卻好像只是來參加電影節一般，一切都和昨天前天沒有任何區別，泰迪－貝爾就去排隊準備入場了。

目送著泰迪－貝爾離開之后，顧洛北看到了電影院門口排隊的長龍，心情不由好了許多，至少今天準備觀看“死亡幻覺”的觀眾人數還是不少的。拉了拉領口，遮擋凜冽的寒風，顧洛北朝影院側面走去。

理查德－凱利，德魯－巴里摩爾，吉娜－馬隆，瑪吉－吉倫哈爾等人都已經到了。顧洛北不由加快了步伐，“看來就我一個人遲到了。”

“沒事，我們也就剛剛到。”理查德－凱利回頭朝顧洛北笑了笑，又回頭接著說到，“希望作品能夠讓大家滿意吧。”不知道這個“大家”指的是劇組的人員，還是所有觀眾。

德魯－巴里摩爾的視線卻是一直留在顧洛北的身上，原本以為幾個月不見腦海里這個男人的形象已經淡化了，但在此見面，才發現，這個男人的魅力就如同醇香的紅酒一般，久久讓人無法忘懷。

“那我先出去了，貝爾你一會接著出去就可以了。”德魯－巴里摩爾眉毛輕微地動了動，她相信眼前男人肯定是受到自己發射出去的信息了。說完，她就往前走去，和顧洛北擦身而過，雖然兩個人根本沒有接觸，但顧洛北身上那種淡淡的甘草香氣，卻讓德魯－巴里摩爾嘴角的笑容又更深了一些。

按照原則來說，一般都是主角或者導演先出去的，但“死亡幻覺”劇組一票都是新人，既然有德魯－巴里摩爾這個號召力明星在，她先出去，帶動一些現場氣氛，把注意力吸引過來也是不錯的選擇。事實也是如此，今天現場來的記者們大多都是沖著德魯－巴里摩爾來的，這位席卷去年金秋檔期的查理天使，現在正是矚目的焦點。

聽著外面的歡呼聲，顧洛北此時才有一些實感，這就要正式暴露在鎂光燈面前了？之前百老匯也好，鷹巖音樂節也好，顧洛北都沒有和記者正面接觸過。雖然他早就在百老匯的舞臺上開始接觸這一行了，但今天才能算是顧洛北正式踏入娛樂圈的日子，算是出道嗎？應該不算吧，只能算是亮相。

顧洛北站在原地，腦海里思緒一時有些紛亂，上輩子的記憶和這輩子的記憶混淆在一起，一會是哈佛大學求學的日子，一會是曾經和她一起溫存的日子；一會是凱瑟琳、泰迪關愛親切的面孔，一會是上輩子父母冷漠的表情；一會是百老匯的金碧輝煌，一會是車禍時的血色漫天……忽的，不遠處不大不小的歡呼聲突破寒風的阻礙，闖入顧洛北的耳朵里，一陣寒氣從腳底直躥心底，讓顧洛北打了一個冷戰。

顧洛北跺了跺僵硬的腳板，踩著冰冷堅硬的地面，才有一種踏實的感覺：這不是一個夢，這是現實。他重生了，而且在這個世界上已經度過了十八年。這一輩子，他無拘無束，隨心所欲，一路瀟灑地走到了現在，而今天，他又要站在媒體閃光燈的面前，開創一片只屬于他的天地！這讓顧洛北剎那間豁然開朗。

也許，在過去十八年，他始終沒有真正地融入這個世界吧。不過，從今天開始，一切都會不一樣的。

如果泰迪－貝爾站在這里，他就會發現，原本顧洛北眼底隱藏著很深很深的陰霾，深到幾乎讓人發現不了這片陰霾的存在，兩兄弟從小一起長大，泰迪－貝爾也只是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而已。但現在，那片深不可測的陰霾消散了一點點，哪怕僅僅是一點點，都讓顧洛北眉宇間的憂郁又輕松了一些。

此時，理查德－凱利看到顧洛北露出了一個笑容，這個笑容還是和以前一樣，痞痞的，帶著一些不羈，有種誘人的性感，但卻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讓笑容越發亮眼起來。理查德－凱利琢磨了一會，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釋，只覺得是自己想太多了，把一切都歸咎于顧洛北身上那看不見摸不著的強大氣場上。

“貝爾，輪到你了。”理查德－凱利的聲音把顧洛北從自己的思緒里喚了出來。

顧洛北長長舒了一口氣，在原地跳了跳，讓凍僵了的腳松泛松泛，下意識地，左手又摸到了右手的無名指上，摸著指根的地方摩擦了一下，就好像那兒有一個可以旋轉的東西一般。但很快，顧洛北又松開了手，朝著理查德－凱利等人露出一個笑容，回頭就走了出去。

這是一件很普通的電影院，位于帕克城主街道的中間位置，圣丹斯電影節期間，有參賽影片進行首映的，都會在這間電影院舉行首映式。不過所謂的首映式，其實并不隆重。只是在電影院門口的過道上，鋪了一段二十多米長的紅地毯，紅地毯的右側是一塊巨大的背景板，上面貼著“2001年圣丹斯電影節”的標志。在紅地毯的左側五米左右，聚集著二十名左右記者，舉著手里的專業相機，準備拍攝可以刊登使用的相片。

紅地毯周圍的影迷并不是很多，在電影節上受關注的電影可以聚集到幾百名影迷，但關注度不高的電影號召力也就低一些了。此時，紅地毯周圍也就聚集了一百名不到的觀眾，大多都只是過來看熱鬧的，著實算不上多，甚至可以說是少的。主要是因為“死亡幻覺”并未受到太多的關注，而有關注的影迷則早就去排隊準備入場觀看電影了，所以首映式這個走過場的地方人員反而只有小貓兩三只了。

不過幸運的是，德魯－巴里摩爾還是有些號召力的，她的出現，至少讓現場氣氛熱鬧了不少。就連遠處排隊入場的觀眾們，也配合地發出了歡呼聲，氣勢也不算太過丟人。

威廉－伍德今年已經二十八歲了，在“娛樂周刊”工作了五年，但依舊是一名小記者。雖然資歷夠了，但總是缺乏一個機遇，讓他向上發展的機遇，所以一直都在前沿掙扎。這次圣丹斯電影節的采訪任務，算是一個苦差：沒有大牌，都是獨立電影人；沒有爆料，都是真材實料的電影。不過，昨天“信徒”和瑞恩－高斯林的出彩，還是讓威廉－伍德頗為開心的，也算是這次過來鹽湖城的意外收獲了。

今天即將首映的“死亡幻覺”，威廉－伍德之前還是略有耳聞的，特別是因為德魯－巴里摩爾的投資獲得了不小的關注。事實也是如此，今天德魯－巴里摩爾一出場，的確獲得了現場聲勢不小的歡呼聲。

德魯－巴里摩爾之后，應該就是電影主角埃文－貝爾或者導演理查德－凱利出現的時刻了，現場二十名記者有不少人都開小差了，不同于大牌明星的出場大家都高度注意，只希望拍攝多一些質量好一些的照片，現在出場的都是籍籍無名的新人，他們也都會站在背景板前讓大家拍照，所以大家都沒有那么上心，不少人甚至開始聊天起來。

威廉－伍德也在開小差，不過他是在擦拭鏡頭，今天雪花不斷在掉落，鏡頭就變花了，還留下了水漬，拍攝出來的照片質量絕對好不到哪兒去。雖然手里正在擦拭鏡頭，但威廉－伍德的眼睛卻沒有離開眼前的紅地毯，在期待著埃文－貝爾的出現。

雖然埃文－貝爾只是一個毫無名聲的新人，但從“死亡幻覺”的海報上看來，即使是在俊男美女云集的好萊塢，埃文－貝爾依舊有令人留下深刻印象的資本。只是，不知道真人如何。

就在這時，主人公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