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法師故事 作者:索斯(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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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xchen67 2012-12-16 18:09:0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4 170663
jys82320 發表於 2013-7-19 21:12
第三章 傳奇和傳奇中的傳奇 章節十 轉向


新來的客人引起了所有居住在全知高塔中的人的注意,聽到了平臺上的撞擊聲之后,矮人們也停下了自己手邊的工作。

魔像諾頓輕飄飄地飛來,他首先看見的就是奄奄一息的獅鷲。相比于那個騎士,這個可憐的動物更能引起他的同情。雖然獅鷲幾次掙扎,但是魔像的八支鋼鐵觸手仍然緊緊地抓住它,將它帶到了軟草鋪成的休息室,並且隨后帶來了最新鮮的肉食。不過真正使獅鷲平靜下來的,只是諾頓的一句話:“你放心吧,那個騎士有最好的牧師照顧。”

摩根被澤麗法叫了過來,因為黑暗精靈總覺得那名騎士的盔甲看上去比較眼熟。紅胡子只瞧了一眼,就立刻認出了那名傷者的徽標。這是一名來自神聖帕特的準騎士,他肯定隸屬于維斯林的手下。

“因為他們在那里,鐵礦石非常緊缺,所以不可能給每個人都配備上最好的鋼甲。”摩根解釋道:“不過,他們也因此發明了這種鏈甲和鱗甲結合的方法。另外,在他肩膀上的標記也很能說明情況。不論怎麼樣,我覺得維斯林現在正處于危險之中。”

“或者你說的是對的,但是現在只有林奇能夠改變這座高塔的飛行方向。”澤麗法掃了一眼躺在病床上呻吟的傷患,冷冷地說道:“他能不能活下來,只能靠他自己了。不過,低賤的小蟲總是擁有頑強的生命力。”

“我看這個家伙應該是個傳令兵。”摩根從騎士的盔甲下面摸索:“說不定能夠找到他一路向南方跑的原因。”

矮人強壯的大手引起了病者痛苦的呻吟,但是他仍舊沒有醒來。大胡子一點都沒有注意自己造成的疼痛,因為他現在滿臉都是興奮的表情。“找到了!”他猛地抽出手來,一個蠟封的信紙被他緊緊抓在手里,上面地自己因為汗和血都有些模糊不清,但是信封的材料可以保證里面的內容不會受到影響。

“要不要打開來看?”摩根晃晃手中的東西,像是在炫耀一件戰利品。

“或者維斯林在里面寫了很多問候的話。”

“那是不可能的,這封信又不是寫給你的。”澤麗法看著摩根,說道:“或者是因為你的頭發長到了下巴上。所以連你的腦子也掉到了肚子里?”

“哼!”摩根的大胡子一抖一抖。他剛要開口說話,就被外面的一聲巨響嚇得跳了起來。

“我就知道這個家伙身上帶著霉運!”澤麗法拉著索卡快步向外面跑去,一出屋子就感到一陣強烈的電擊麻痹。空氣在劇烈的震蕩,每一絲風中都蘊含著巨大的能量,這里仿佛成了充滿腐臭氣味的地下礦道,只要輕輕的一個火花,就可以被徹底點燃。兩個人停住了腳步,生怕劇烈的運動會引發連鎖的震蕩。

索卡地羽毛在靜電的所用下都豎了起來,而她的頭發似乎也有同樣的趨勢。小家伙奇怪地摸摸自己的腦袋。心想這是不是其他的人經常做這個動作的原因。

一陣濃煙從林奇實驗室的方向冒了出來,魔法加固的大門已經被完全轟飛出去,只剩下焦黑的門框歪歪扭扭掛在墻上,死活不肯松手。一道柱狀的閃電從門中激蕩射出,閃亮著耀眼的光芒劃過天際。由于太陽已經漸漸落山,這道光跡存在了很長時間才漸漸消散。整個全知高塔的元素屏障自己啟動了,它感受到附近巨大地力量,用風暴將自己包裹起來。

澤麗法正在擔心,是不是林奇出了什麼差錯。據說實驗新的法術總是非常的危險,很多法師根本無法控制力量。最終被自己的力量反噬。丟掉了性命。在危險的時刻,人所想到的一般都是最壞的可能。不過法師搖搖晃晃的身影從斷裂的門中走了出來,他一個勁地咳嗽。頭發和臉都被熏黑。看上去,他似乎沒有受任何的傷。

林奇看了看周圍的慘狀,也發現了正關切的注意他的眾人。只用了兩個咒語,他就驅散了附近的濃煙,並且消除了空氣中殘留的靜電能量。澤麗法和索卡向他揮手,招呼林奇趕緊下來。等到法師一落地,就將騎士的事情說了一遍。

但是首先要問的,還是林奇本身剛剛在做什麼。

林奇自從領悟了傳奇法術和自創法術的威力后,一直想將自己帶有爆炸效果的閃電力量發揮到極致。只有能夠造成瞬間巨大殺傷,並且對敵人有強悍心理威懾的法術,才適合在戰場上使用,而他的閃電正好同時具備這兩者。

閃電風暴的研究很順利,他已經能在空氣中引發巨量的電能,並且控制它們嚴格按照一定的方式行動,從而能夠避免傷害到自己人。不過他忘記了一點,就是所有的法術必須真正使用一次,才能說它被實驗成功。當他想到這一點的時候,閃電風暴的力量幾乎已經到了爆炸的極限。

幸虧他的力量足夠強,在最后的瞬間停止了時間的流動,將閃電的力量遠遠拋到了高塔外面。雖然林奇一直盡力壓抑這個傳奇法術的效果,但是余波仍然在高塔上鑿開了一個大洞。林奇將頭發間的灰屑抖掉,然后就詢問起那個信使的事情。

洞察之眼輕易穿透了外面的信封,那可以算得上是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保護層了,里面寫的東西很少,但是卻是最緊急的東西。五界山脈,維斯林堅守的堡壘的正在遭受最猛烈的進攻,蛇人們已經開始行動了。

趁著精靈會議正在召開的時候,大蛇並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坐等聯盟間互相團結起來變得強大,他認為先發制人可以獲得更大的優勢,至少很多以后需要發動的進攻就可以省略了,只要將一些關鍵的地方攻下來,就可以嚴重震懾世界上所有抵抗者的信心。

但是另一方面,現在他的手上並沒有達到計劃中那樣強的兵力,經過強化的蛇人卵,以及通過再生方式而培養的九頭原蛇蜥,數量並沒有達到他地預期。所以,他並沒有力量進攻所有的要塞,只是對一些他認為最關鍵的地方發動了攻擊。

很不幸,維斯林的五界山脈要塞,成了首當其沖的地方。這座城堡就坐落在兩座不可攀援的高山中間,一道山谷從北方進入,經過數公里的上坡之后,就能看見用無數巨大巖石壘砌的城墻。這是古代矮人們所興建地地方,但是歷經時代的變遷,現在交由人類掌握。它控制著五界山脈最重要的交匯口,因為在城堡的背后,就是整片山脈最平坦的地方,也是海薩斯、伊姆、貢恩、南方領主國境線的交匯處。另一個方向,就是神聖帕特的平原,現在是蛇人大軍的進攻路線。

來自地面的攻擊,維斯林可以解決;來自兩側山峰的夾擊,在他的預料之中,早已設下埋伏,也沒有造成太大地損傷。但是蛇人們空中的進攻卻嚴重打擊了守軍的士氣。奇美拉和混沌巨鵬,他們組成的聯合空軍,將獅鷲聯隊完全壓制,沖散。碾碎。

維斯林唯一的希望,就是精靈王國的風駒射手,也只有他們有足夠的速度去馳援。他派出一隊獅鷲傳送這個訊息,最后的一個傳令兵現在就倒在林奇的城堡上。

林奇將信放到一邊。里面的言語雖然緊急,但是仍舊沒有描述出戰場上的情況。法師走到傷者的身邊,冰涼的精金左手放到他的額頭上,口中輕輕地念著咒語。他直接從對方的腦海中調出五界城堡的戰斗景象,傳令兵只是輕輕顫動了一下,就在強大的魔法面前交代了一切。

全知高塔哄的一聲,從空中急速折了個方向,加快速度朝維斯林的方向趕去。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剛才的震動,而摩根關切地問道:“林奇,維斯林小伙出事了?”

法師看著好朋友的目光,然后說到:“你一直想要和蛇人殺上一回,現在他們給了你這個機會,我又怎麼能阻攔你?”他在房間里看到了巴倫德:“尊敬地矮人王,戰爭已經開始了。”

“哈!我還以為仍舊要無聊的等待下去!千萬個石頭在上,紅胡子終于要大開殺戒了!”摩根跳了起來,喊道:“給我個機會,我要教導這些后輩們,什麼叫做矮人真正的戰技!”

“這次咱們的敵人在空中,所以你那種腳踏實地的旋風戰法並沒有實際作用。”法師親切的拍了拍摩根的肩膀,然后說到:“矮人兄弟們,我這里有一種武器的圖紙,是關于空戰投石機的。我想,只有矮人的雙手才能將它們組裝起來。”

“時間來得及嗎?”巴倫德問道。

“所以我需要矮人的力量。”

“好吧,這也算是一種鍛煉,好好活動一下我的身子骨。”摩根拉住林奇的法杖,然后說到:“我們的法師,我可是知道你有辦法讓我飛到天上。到時候無論如何,你要為我準備這個魔法!”

“如果你這幾天能夠安下心來,那我就同意。”林奇點點頭。

圖紙很快就被找了出來,雖然已經非常陳舊,有很多的破損之處。但是矮人們只看了一會兒,就已經推算出來那些缺失的部分都指的是什麼。唯一麻煩的就是材料,全知高塔上還沒有參天的大樹,如果用石頭修建底座和支架,速度又慢,又過于沉重而不易使用。

這也只能靠林奇來解決,他的創物法則可以大規模的改變物體的性質,而現在他們庫存最多的就是鐵礦石。矮人們將那些準備用來打造盔甲的東西搬運出來,按照林奇的指示放在院子里。

當林奇的咒語接觸到那些上好的鐵塊時,立刻發生了變化。幾乎就在矮人們一眨眼的工夫,這些鐵塊吧濰升級成為輕盈的龍銀。相比于秘銀,這種東西更加的輕盈珊蟹然不能算得上非常堅硬,但是已經比原本需要的硬木好上很多了。

這樣的舉動幾乎耗盡了林奇的體力,他滿頭大汗,借助威力法杖的支撐才勉強站立。澤麗法輕輕扶住他的身子,而索卡的治療術也立刻照耀上去。法師對這天使輕輕搖頭:“我只是有點累,沒有受傷。澤麗法你扶我回實驗室,接下來的幾天,我需要好好休息,準備魔法。”

摩根輕輕摸著那些龍銀,那副樣子如同在愛撫自己的孩子。他輕輕拿起一塊,發現這種東西果然如同傳說中那樣,像是羽毛般輕盈,絕對能夠浮在水上。他大聲招呼著自己的矮人兄弟:“你們還在等什麼?到了我們大顯身手的時刻!”

林奇坐在柔軟的寬大座位上,澤麗法陪在他的身邊。雖然黑暗精靈一直沒說什麼,但是她那種沉默中,包含的都是關切。林奇抬起頭來,緩緩說道:“一天之中,連續使用傳奇級別的法術力量。還是非常危險的,剛才已經是我的極限了,反正終有一天要試驗這個極限。我至于要在這里睡一覺,就會沒事了。”

“我看著你,保證你是在休息,而不是忙碌某些法術實驗。”澤麗法指著實驗室損壞的大門,然后說到:“你現在不可能在把我關在門外,我一定要在這里。”

法師輕輕一抬手指,一道閃耀彩虹般地透明膜將大門堵住。他說道:“那扇木門並不是阻隔外界的力量,這個法術結界才是。我不會將你關到外面,而你也不用過分擔心。”林奇閉上了眼睛:“如果我很著急,自然會先行飛到五界要塞。而不是將整個高塔開過去。你放心吧,時間還有一些,我會好好休息的。”

澤麗法什麼也沒說,走到林奇對面的一張長椅上,在黑暗中看著法師的面龐。

而這個時候,維斯林正在城墻的第一線進行著浴血的奮戰,他已經記不清這是蛇人的第幾次攻擊了,因為那幫家伙似乎不知疲倦,喊殺聲日夜不停。開始,維斯林還能將戰士分成三波,不停的輪換休息,以避免疲勞將他們擊垮。但是隨著傷亡人數的不斷上升,現在已經有很多戰士,根本沒有下去休息地時間了。

“將重型弩全都對準蛇蜥!聽我地命令,準備!”維斯林看著逐漸逼近的那種巨大多頭怪物。心里充滿了怒意,如果不能一次性將這種東西解決,它總是能夠很快將傷口再生,然后過一會兒再上來,造成更大的損傷。等蛇蜥進入了有效地射程,維斯林高呼一聲:“放!”手中的劍狠狠指向那個正在仰頭大吼的怪物。

二十多根弩炮同時發威的力量,全部通過重型弩箭狠狠刺進蛇蜥的身體,巨大的怪獸在擁擠的蛇人陣線中,根本沒有閃避騰挪的空間。它在這股沖擊力下,立刻向后仰倒,沉重的身軀成了黑色的陰影,將它身下蛇人壓成肉泥。一陣煙霧中,蛇蜥生生將入侵者的陣線砸出一片空白。

城墻上一點歡呼都沒有,所有的士兵仍舊在緊張的為弩炮裝填彈藥,經過長時間的戰斗,他們已經從最初的毛頭小子,逐漸成長成為一個真正的士兵。倒下去的蛇蜥不能說明任何問題,如果不再追加一輪攻擊,那怪物就會慢慢將身上的弩箭拔掉,然后重新恢復活力。所有的士兵都再次瞄準了那個大家伙,狠狠地擰緊攪弦,將自己地恨意融進弩箭中。

蛇人們猛撲上來,趁這個時候努力向城墻上攀爬。這群士兵,根本不需要借助任何梯子和運兵高塔,他們那蛇的軀體可以直接在垂直的平面上移動。他們粘到城墻上,速度一點都不減,直接向上“猛竄”。

唯一的辦法,就是向下潑灑滾燙的熱油,一方面可以將這群不畏死的蛇人燙傷燙死,也可以讓他們無法抓牢這里巖石的縫隙,只能向下滾落。但是維斯林知道,城里庫存的東西已經不多了,不僅僅是油,還有箭矢,現在也不能隨便使用了。雖然在他的背后就是大陸上最重要的商道交匯處,但是自從失去了獅鷲聯隊的空中保護,那些運輸的車隊已經很多天都沒能送來任何補給。

維斯林揮劍擋開幾枚朝他射來的弩箭,這樣的動作引動他肩膀的傷口,估計那里的皮肉又被扯開了。不知道為什麼,最近一段時間騎士和牧師的神術,都沒有很大的效果,傷員們恢復的情況也很不樂觀。維斯林自詡,他從來沒有任何不規范和褻瀆教規的行動,為什麼也幾乎喪失了所有的法力?

“難道……”他有點不敢想,但是最近一段時間,卻忍不住有這個念頭:“光明神帕特是和蛇人站在一起的?”

有的時候,臆想很接近現實。
jys82320 發表於 2013-7-19 21:14
第三章 傳奇和傳奇中的傳奇 章節十一 馳援


五界要塞的情況一天比一天更加嚴峻,除了分到手邊的一點干面餅以及聖騎士的光榮頭銜之外,並沒有其他的力量能夠支撐這些英勇的戰士繼續戰斗。蛇人們在遠處黑壓壓的大軍,就像是一片揮之不去的烏云,夾雜著攝人心魄的雷霆聲,一次次撼動守城者的士氣。

但是在天空中,偏偏萬里無云,所有的人都能清晰地看到那只可怕的大軍,它們的狀況比五界要塞的眾人要好多了,至少它們的牧師能夠及時治療受傷的患者。維斯林將那種法術鄙夷地稱為巫術,將它們降到與獸人薩曼所用的法術同樣的程度,是一種對自然和良善野蠻的踐踏。但是他偏偏連這種辦法都沒有,無法幫助自己方的士兵,只能看著他們身體受苦,心里滴血。堅強的戰士只能用繃帶簡單的包扎傷口,然后繼續揮劍,直到因為失血過多而倒下,這樣的情況已經在維斯林的面前上演多次,他的很多好朋友都永遠離開了人世。

烏鴉在頭頂盤旋,它們那種沙啞尖澀的聲音永遠都像是噩耗。“只有在快要消亡的地方,才會有烏鴉光顧”,這樣的傳說不知不覺在士兵間流傳,每個人心底其實都有一個疑問:“我的最后歸宿是不是這些烏鴉的腸胃?”

但是聖騎士,本不是應該光榮的葬于帕特的神廟中,靜靜地臥在光明神的一邊,永遠守護著世界上最光亮的地方,縱然是死亡也不會有黑暗相伴嗎?當理想在現實面前顯得不堪一擊的時候,士兵們也只能低下自己的頭顱。

天上沒有一絲云朵,但可以感覺到空氣凝重,以這個季節來說,這是相當寒冷的一天。升起的太陽帶著血色,其后還有一大塊黑云跟著出現,彷佛東方有暴風雨即將降臨,在西北方似乎也有另一道黑影在不斷的游移,在斜谷上緩緩移動。如果林奇在這里,他就會明確的告訴維斯林,那其實都是蛇人的軍隊。

不過,精靈艾娜也能做到這一點,她從城墻的最高處跳下來,輕輕避開躺在地上休息的士兵,在橫七豎八雜亂的守衛線上穿越,找到了正在巡邏的維斯林,他們使用精靈語交談,這樣既不會產生誤解,也不用擔心士兵們會因為聽到過多的壞消息而更加消沉——能使用精靈語的普通人還是太少了。

“他們又有了增援,這樣下去情況越來越糟。”維斯林聽完之后說到:“即使從海薩斯趕來的士兵,也因為一路上奇美拉的騷擾,全都變成了傷員,援助之手總是顯得又緩又慢,而敵人似乎連綿不絕,這樣下去怎麼辦呢?”

艾娜看著維斯林臉上沉重的黑眼圈,原本挺拔堅毅的眉毛現在都擰到了一起,他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休息了,一直堅持在城墻的第一線來回巡視。只有在蛇人們偃旗息鼓的時候,他才能依在墻角,趕緊閉一會兒眼睛,這樣的強度,就連一向以少眠著稱的精靈都受不了,更不要說這個普通的人類了。

艾娜不忍再看著維斯林疲憊的臉,只有將目光轉向城墻外面,看著蛇人的大營。她安慰道:“維斯林,精靈的援軍會來的,女王陛下一定不會讓你們在這里孤軍奮戰。”

“我知道。”維斯林答道:“只要信能送到,我們就有希望。”他指著遠處蛇人的營地,問精靈到:“艾娜,那些高大的帳篷是什麼時間立起來的?我一直都沒有注意到。”

精靈極目遠眺,然后搖了搖頭:“帳篷蓋得很嚴,根本看不見里面。”

“我們會知道的,終有一天我們會知道蛇人們在搞什麼鬼。”維斯林說道:“只要我們能堅持到那一天。”

“他們會來的。”艾娜不知道用什麼樣的話才能安慰維斯林。有的時候,她總覺得心里有千言萬語,但是話到嘴邊,就會失去靈感。

時間慢慢的在流逝,慢到令人窒息。士兵們看著城墻的外面,但是堅持不了多長時間就要退后,找個地方好好的呼吸幾口新鮮的空氣。死亡有的時候會令人感到恐懼,但是等待死亡的過程卻更加壓抑。士兵們有地時候甚至在想,不論這場戰斗的結局是什麼,趕快讓結尾到來吧。他們已經在城墻上奮戰了好多天,全身上下只剩下傷痛和疲憊。在這個時候,甚至連希望都成了毒劑,因為希望意味著還要繼續在這個戰場上忍受煎熬。

出人意料的,蛇人沒有在這一天的白天發動進攻。它們完全偃旗息鼓,只是在遠方用口水和唾罵向城墻發動襲擊。但是維斯林卻仍舊不敢休息,因為從蛇人的數量上來看,它們沒有撤退的必要,也看不出撤退的預兆。蛇人一定有它們的陰謀,最后的時刻也應該要到了。

“如果風駒騎士趕來增援地話,今天應該到了。”維斯林不時抬頭看著南方的天空,有時會看到一些黑色的小點,但是當他眨眨眼睛,或者用手輕輕揉之后,才知道那只不過是他產生的幻覺。過度的疲勞已經快要摧垮他的意志,將他最后一絲清醒燃燒殆盡。

雖然,作為一個聖騎士不應有任何的恐懼,但是維斯林現在反而害怕閉上眼睛。他不是不能去休息,任何他手下的士兵都會催促他們的將軍離開前線,趕緊補上一覺;他不敢去休息,生怕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自己已經成為蛇人的俘虜,而手下的士兵正在他們原本要堅守的城墻上,變成敵人肆意侮辱鞭笞的對象

敵人的號角將他從各種消耗精神的思考中喚醒,蛇人終于又開始進攻了。維斯林張開嘴唇,但是他的喉嚨已經沙啞到很難發出命令。旁邊的年輕護衛扶了他一把,卻被他推開。

聖騎士走到繪著五界要塞標志的旗幟旁,站在他每天都堅守的位置,抽出了寶劍。

“弩手準備,瞄準敵人的喉嚨!”維斯林忍著嗓子撕裂似的疼痛,下著命令:“不要憐憫、不要猶豫、不要后退!送給他們一份禮物他們的墓碑!”

其實也用不著他多說什麼,弩手們都已經做好了準備。他們也知道自己的彈藥並不是很多了,只有盡量節省才有可能堅持更長的時間,但是為了什麼而在堅持呢?什麼時候才是盡頭?就連維斯林心中也沒有底。

蛇人第一排的沖鋒部隊倒了下去,第二排的家伙立刻撲了上來。他們手中拿著上緊的弩弓,朝著城墻上面開始反擊,大部分的箭都被傷痕累累的堅硬巨石阻擋,但是仍造成了不少傷亡。

就在這一會兒的功夫,敵人拋射的箭雨就和城墻后面守軍的箭矢在空中相遇。劈劈啪啪地聲音從頭頂上面不斷傳下來,那些相撞后的箭有氣無力的砸落。數量上的差距立刻顯現出來,蛇人第二波箭雨過來的時候,維斯林這邊還沒有組織起有效的反擊——他們實在不能用同樣的速度消耗軍需儲備。

“敵方箭矢!”維斯林大聲喊道:“訓練讓你舉起盾牌防身,但是勇氣可以填補盾牌的空隙!”

這就是五界要塞單調,但是在不斷重復的情景,又一次進攻與反進攻的拉鋸開始了。蛇人們瘋狂撲來,他們似乎有了必死的覺悟,一定要在今天將五界要塞攻下,再大的損傷也無所謂。守軍們覺得今天手中的長劍更加遲鈍,很難切開敵人的身體。已經有十多處地方讓蛇人爬了上來,不得不派預備隊趕過去支援,這樣后續的人手就顯得更加不足了。

巨大的帳篷掀了開來,露出了里面一直隱藏的東西。蛇人們高喊著“龍首”的名稱,紛紛為它讓開道路,那是巨大的撞城槌,高高地吊在用硬桿連接的推車上,巨大的鐵板盾牌掩蓋著它的上方,沒有弓箭可以射擊到那些在下面推動它前進的人。維斯林很懷疑那些東西的威力,因為五界要塞地城墻是經過矮人工匠幾百年的建筑才完成的,除非整個大地改變了形狀。整片山脈裂開,否則沒有東西能夠撼動堅固的城墻。不過作為守軍的領袖,他不能因為任何事情麻痹。

“射擊那些推車的人,或者攻城槌上任何脆弱的連接部分!”維斯林對身旁的艾娜說到,在所有到北方的精靈弓箭手中,只有艾娜還幸存于這個五界山脈的要塞中,也只有她有這樣的技術能夠百發百中。

精靈只看了一眼,就發現這個攻城槌幾乎是不可破壞的——僅有她一個人是不可能將它摧毀,“龍首”上並沒有任何繩索和可以射擊的部分,所有器件都是復雜的杠桿和巨大的齒輪,弓箭的力量毫無意義。

而倒在她箭下的推車者,很快就會有其他的蛇人來替代它的位置,保證這個巨大的攻城槌緩慢但毫不停止的前進,保證地上那堆成小山狀的屍體都會在它巨大的輪子下面,被碾成爛軟的一灘。

維斯林看著攻城槌到了他側面的城墻下面,看到“龍首”的后面冒起了巨大的黑煙,看到粗壯的撞擊柱自己向后退、漸漸升高。他很奇怪,因為他沒有看到任何拉動這件武器的敵人,只是聽到轟隆隆很有節奏的轟鳴聲,然后“龍首”自己開始工作。

杠桿猛地向前,推動著龍首一並猛沖,帶著千鈞的力道轟向要塞的墻壁上。在蛇人的巨大歡呼聲、守衛們因為震動而紛紛倒地的驚呼、以及令人頭皮發麻的摩擦聲中,堅固的城墻上出現了巨大的裂紋,碎石塊紛紛掉落。

維斯林從地上爬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高舉著寶劍,大喊一聲:“光明神的聖騎士,無畏者們,跟我來!”然后沖向城墻,在邊緣一躍而起,跳上了巨大的攻城槌。

只有破壞了這個東西,才有可能守住五界要塞——他心里明白得很。

下面蛇人的弓弩紛紛射過來,他們不用擔心會損壞這件巨大的武器,只需要瞄準那些隨后上來的騎士就足夠了。維斯林一邊抓緊身邊的杠桿,避免因為晃動而掉落下去,同時還要小心箭矢,並且要在空隙中,狠狠地將寶劍砍向相對脆弱的杠桿。

他的舉動引發了蛇人的哄笑,因為那上臂般粗細的東西也非常堅固,除了冒起一片火星之外,根本毫發無損。聖騎士從城墻上不斷跳到龍首上,然后給射落下去,特別是當攻城槌撞擊墻壁的時候。巨大的力量會把大部分英勇的戰士抖落,劈哩啪啦摔成肉餅。

那情景就像是狗晃動身子,抖落毛發里的水滴。

維斯林一次又一次砍向硬桿,他的寶劍已經卷起了刃,敲開了口,在腿上、背上、肩膀上,鮮血順著箭矢打開的孔洞,不斷向外流。

漸漸的,蛇人不再笑了。他們都把手里的武器對準這個“瘋狂的”人類士兵,內心的最深處,一股恐懼開始蔓延。

“維斯林,回來!”艾娜絕望地大喊,望著自己好朋友的身影,她的手指已經完全被血水染紅,那是她不斷快速拉動弓弦留下的傷口,她這輩子從來沒有這樣瘋狂的攻擊過,一直催促自己“快點!再快點!”箭矢首尾相接,如同連成一條長串,將那些抬頭瞄準的蛇人放倒。

箭囊空了。

“維斯林,回來!”艾娜已經抽出了自己的彎刀,但是她與騎士之間,還隔著無數要跳上“龍首”的士兵。

就在蛇人射擊的前一刻,維斯林的寶劍轟然炸碎,在杠桿上變成一團爆炸地光與熱。巨大地龍首猛地一震,然后發出嘰嘰嘎嘎的摩擦聲,向一側傾斜。然后,維斯林從龍首上掉落,身上插著敵人黑色的血魔箭,紅色的披風在他背后展,但是那不是可以飛行的風翼,只能無力地在風中抖動。

“龍首”撞到城墻上,一道缺口被打開了,無數巨石掉落,漫天煙霧,攻城槌也在這最后一次撞擊中轟然解體。它斷裂的杠桿再也承受不住自身巨大的重量,如同一個巨大的樹木被白蟻咬空了根基,從云端掉落。

一切都在掉落。

艾娜覺得,那短短的一瞬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那短短的一瞬間仿佛被無限的拉長,那短短的一瞬間如同永遠不會結束。先是一道紅色地閃光,從自己的背后一直沖向那片升騰的煙霧。縱然是她精靈的視力,也只看到了一道殘影。不知道它從哪來,不知道那是什麼。不知道它的目的,只看到一束紅色的殘影,然后時間就凝滯了。

巨大的攻城槌還在半空中,它還在掉落的半途中。維斯林的身體消失在煙霧中,紅色的影子也是一樣。就在艾娜想要定睛觀察,試圖要捕捉住維斯林最后的身影。因為她知道,只要掉下去,沒有人能從蛇人的大軍中幸免下來,特別是被敵人恨之入骨的維斯林。這一眼,是最后一眼。

但是,她直接被后面的氣浪緊緊的壓在地面上,除了眼前的碎石、耳邊的轟鳴和脊柱的疼痛,她什麼都感覺不到。她努力想要爬起來,但是卻絲毫使不上力氣。

如果她能站起身來,知道下面發生了什麼,就不會在這個時候痛哭流涕。

林奇停止了時間,他用盡平生最大的力量,從幾十里外的全知高塔上飛行俯沖下來。在其他人的眼中,他只不過是一道殘影。僅僅慢了一步,他沒能截住射向維斯林的弓箭,只是抱住了自己朋友掉落的身體。

強大的魔法本源,毫無憐憫地將騎士身體里的箭頭全部毀滅,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雖然沒有神術那樣神奇的力量,但是高級“創物法則”的確在修補維斯林的身體,憑空制造血肉以彌補那些缺失的部分。

林奇向身后喊了一聲:“索卡,其他的交給你了!”然后就將維斯林的身體輕輕擱在地上,讓他躺在用無數蛇人屍體鋪墊的柔軟戰場上。

法師將威力法杖丟在一旁,他的兩只手中全都攥著紅色的閃電,它們散發的耀眼光芒不斷加強,巨大的壓迫感以他為中心向外擴散。蛇人們紛紛后退,誰也沒有勇氣將手中的武器指向這個穿著紅色長袍高瘦人類。它們驚恐的看著那兩團亮光,從指縫里。

林奇手中的閃電最后變成了黑色,不再發出任何光芒,反而如同黑洞一樣不斷吸收周圍的力量,似乎周遭所有的事物都被他給吸了過去。林奇猛地向前瞪了一眼,戰場上出人意料立刻安靜了下來。蛇人們覺得自己的心臟被緊緊攥住,它們的喉嚨無法呼出或者吸進一次空氣。

林奇閉上眼,他抬起頭,面向天空,雙手高舉。他的嘴唇移動著,片刻之間沒有人能聽到他的聲音。但是隨即,那聲音仿佛一下子回響在蛇人的心頭。它們以為那是法師的咒語,屬于魔法中最深奧的隱秘,但是,它們立刻驚恐的發現,那復雜而毫不相像的詞句其實只是在表達同樣一個意思。

“死!”

整個山谷陷入一片死寂當中,連攻城槌砸落地面的聲音都聽不見,耳中只剩下法師那奇異的咒語,那隱含著力量與憤怒的頌歌。

閃電像是風暴一樣從法師面前呼嘯而下,順著山坡,刮過地面,橫掃一切阻礙。沒有蛇人感到疼痛,因為他們的身體只是一瞬間就被燒成了灰燼,化為了青煙,只留下一道焦黑的影子。

如同有人擰開了天下所有河流的閥子,滅世的洪水正在發揮自己暴虐的力量。

“死!”
jys82320 發表於 2013-7-19 21:17
第三章 傳奇和傳奇中的傳奇 章節十二 壽數


周圍一片安詳。

這讓維斯林感到非常不對勁,不應該是這樣的!他覺得自己全身輕飄飄的,只有渾身的疼痛在告訴他,自己還活著這個事實,但是他就是沒法睜開眼睛。他感覺到自己躺在一張柔軟的床上,腦后的枕頭散發著花草般的清香,身上蓋著厚實暖和的被子。

他寧願堅硬的盔甲還穿在身上。

隱約間,他聽到了外面傳來的笑聲,但是卻聽不清他們對話的語言。而自己所能記住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從高處掉落,不斷掉落,好像沒有盡頭。

難道自己已經被俘虜了?蛇人們為了防止這個“高級戰利品”死掉而將自己軟禁起來,給于優待,然后從我的嘴巴里面撬出情報?沒門,它們休想!維斯林的手習慣性地摸向腰間,但是不論是自己的佩劍還是暗藏的小刀,都不在那里了。

“看來你終于醒了,能聽見我說話嗎?”精靈艾娜的聲音從身邊傳來,如此之近,幾乎把維斯林嚇了一跳。

“你也被抓了嗎?”聖騎士的聲音有些沙啞,而且一說話,胸口便疼得要命。雖然做了俘虜,但至少艾娜還活著,這就足夠了——維斯林心里不由得想到。

“被抓?”艾娜愣了一下,然后輕輕捂著嘴巴笑道:“睜開眼睛看看吧,我們勝利了!”

但是不論如何,維斯林無法睜開眼睛,他根本控制不了這一區域的肌肉。

“是精靈援軍來了嗎?還是有士兵趕到要塞中了?”維斯林不解的問道,使勁用手揉著眼睛。“我只記得,城墻已經破開了,怎麼可能守得住?”

“是林奇。”艾娜說道:“咱們的法師突然沖進了戰場,然后將那些蛇人全部清除,一個都不剩,包括坡下的營地,現在只剩下一片帳篷。咱們的士兵正在那里打掃戰場,看來收獲頗豐。”

“林奇?我不明白,他怎麼可能將那些蛇人都消滅?”維斯林掀起自己的眼皮,但是仍舊感受不到一絲亮光,他無奈的嘆了口氣,然后說道:“直到現在為止,我的眼睛里面還是一團黑暗,我只能聽到你的聲音,但是我就是看不到你。”

“等等。”艾娜站起身來,離開了房間,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來,不過這次,林奇、摩根和小天使都跟在她的身后,這個原本就不大的房間顯得越發狹小。

“誰?這都是誰?”維斯林掙扎著坐起身來,耳朵不停變換方向,試圖將一切都聽清楚,他聽到了金屬抖動的聲音,還有箭支在囊中晃動的聲音,另外還有一件長袍在地上拖動。“我知道了,這是法術!你們想用這種方法從我這里得到想要的信息,我不會上當的!蛇人,我發誓將要為我的士兵們報仇!”

“那你只能去另一個世界找他們報仇了,維斯林。”法師仔細端詳著聖騎士的眼睛,稍稍走近后用平靜的聲音說道:“你的眼睛當時已經瞎了,我已經為你做了一副新的,但是看上去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完全適應。”

“哈哈,維斯林,你能撿回一條命來真是不容易。”摩根想上來擁抱騎士,但是被法師制止了,矮人的力量足以在維斯林的身上再多添上幾根斷骨,他只好站在原地說:“千萬個石頭在上,你是我見過最幸運的家伙。但是如果下次你還敢去送死,我就親手解決了你!”

“真的是林奇和摩根?”維斯林伸出手來。想要摸一摸說話的人。但是他只是握住了一雙柔軟的手,其中一只上面還纏著厚厚繃帶,精靈艾娜將維斯林輕輕按倒在床上,重新為他蓋上被子,而聖騎士不知道為什麼,根本沒有一點反抗的意思。

“艾娜,不用擔心,過上幾天他就會沒事的。”林奇說道:“如果他還是堅持認為我們這些人都是蛇人的話,那就告訴他,嚴刑拷打和殘酷的折磨將在五天內為他準備好。”

“可是我們有那種東西嗎?”索卡拉著林奇地衣角問道。

“有那麼多矮人在這里,還怕造不出來嗎?”法師拉著摩根,一同向屋子外面走去:“好了,大家還是給患者們留下一定的時間會和空間吧,這里的空氣都開始顯得不足了。”

聽到腳步聲漸漸遠去,屋子里只剩下精靈輕柔的呼吸,還有就是手心中另一雙手的熟悉觸感。維斯林長嘆了一口氣,然后說道:“這下我相信了,艾娜,請告訴我事情的經過。”

精靈所知道的大多是從摩根那里聽來的,並且去除掉了大部分她認為“顛三倒四”的部分。信使的情報到了法師地手中,他便帶著一座飛行城市快速趕來,然后在距離五界要塞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看到了敵人的攻城槌,在那種緊急的情況下,林奇和索卡用更快的速度提前朝城墻方向飛行。

“林奇的法術實在是非常強大,我從未見到過那樣的情形。”直到現在艾娜回想起當時的情景,仍然忍不住渾身顫抖。“所有的聲音、光線和空氣似乎都迫切地想要為他效忠,拼盡全力展示力量。雖然這樣說有些不太恰當,但是我覺得世界當時就在他的手中。在林奇的面前,他的目光所看到的地方,就有銀色的閃電激射而過,轟炸著一切試圖阻擋他的東西,刺眼的閃電自天空劈下,仿佛就是天地對他的回應。閃電擊中了蛇人的軍隊。轟然一聲,藍白色的火球吞沒了一切。”

“狂風大作,席卷著沙礫,從高坡上直沖而下,將戰場上所有的痕跡刮得干干凈凈。”艾娜接著說道:“大地一直在顫抖,它裂開了縫隙,然后就有黑色的火焰從那些縫隙中爬上來,和那些來自天空的藍白色火球一起,夾擊敵人。我一直以為這一切便是盡頭,但是隨后卻發生了連綿不絕的大爆炸,閃光和沖擊波將我震暈過去,即便醒來,我的耳朵當時仍舊充滿了轟鳴。”

“然后怎麼樣呢?其他的士兵都沒事吧?”維斯林問道。

“沒什麼事,他們現在都在休養中。”艾娜輕輕摸著騎士的額頭,回答道:“然后林奇又去了蛇人的營地,將剛才這個過程又重新來了一遍。現在,周圍再也沒有蛇人敢來窺探了。”

“我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維斯林輕輕嘆道:“不過這樣我也就可以安心地休息了。謝謝你,艾娜。”

精靈點點頭,安靜地等待維斯林重新回到夢鄉。

而這個時候,外面仍舊有很多人正在忙碌,戰斗過后有許許多多的事情要操心,特別是盡可能的從這次慘勝中恢復戰斗力。那些沒有受太多傷的士兵們都在蛇人的營地里,他們將所有可以使用的東西,例如糧食、武器和各種補給抓緊時間向五界要塞運輸。不過在林奇的法術作用下,大火燒掉了很多東西,而那些武器都在閃電的轟炸下,變得扭曲,變得像鐵棍一樣。

傷患們都留在要塞之內,他們仍舊處在危險地邊緣,除了索卡之外,並沒有剩下幾個能夠施展治療神術的牧師,就連庫伯特的力量也變得虛弱而不穩定,傷員只能接受最簡單的包扎,用夾板將斷掉的骨頭綁起來,然后靠自己的意志力撐過最艱難的這段時光。唯一的好消息來自于精靈餅干,這種東西對于傷口的愈合有著不錯的效果。林奇將全知高塔上囤積的這種餅干拿了一部分,分到牧師手中,告訴他們,在病員痛苦的時候,喂他們吃這種食品。

至于城墻上的那個大洞,正好給了矮人們展示手藝的機會,他們熟悉這樣的建筑形式,因為這個要塞的根基就是他們的先輩所修筑的。用不了多久,城墻就能恢復到原先的模樣。

而林奇和澤麗法,正在那個叫做“龍首”的攻城槌旁邊,試圖從廢墟中找到足夠多的線索。在使用閃電風暴之前,林奇就已經發現了這個奇怪的裝置,即使在憤怒中也將它刻意完整的保留了下來。不過維斯林最后的攻擊將它的支柱完全摧毀,而沉重的槌身掉落,將裝置很大的一部分砸爛了。

在堅硬的金屬外殼下面,使一些林奇從沒有見過的裝置,似乎有一個很大的腔膛,火焰在里面燃燒,並且將力量傳遞出來。法師從那個爐膛中找到許多煤渣,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林奇確信,這是整個安瑞爾大陸上第一次發現不需要借助魔法便可以產生如此大能量的裝置,比侏儒的發明還令人感到不可思議,他仔細將每一片殘骸都找回來,然后試圖將這個裝置重新構造。

澤麗法一直跟著他,看著他專注的樣子,黑暗精靈終于明白是什麼樣的東西一直在吸引自己,那就是法師的專注。“他在拉特瑞斯城的時候,他在與不死大軍的戰斗中,他在前往北方的路途中,以及那次準備月光晚餐的時候,都是那樣的專注,沒有其他任何事情能夠分散他的注意力,即使是世界末日也不行。現在他專注于面前的這個奇怪裝置,但是不久之后,他的目光就會再次回到自己身上,再也不會離開。”

“很明顯,這里的煤塊比我見過的所有種類品質都好。”澤麗法說道:“地下的灰矮人有時候會挖掘到這種東西,然后用來做簡單的照明。但是因為卓爾精靈不喜歡那樣的亮光,所以從沒有過買過這樣的東西。如果你想知道得更多,就只能去找灰矮人問個清楚了。”

林奇點點頭,運用法力又將幾塊碎片拼接起來。“這種東西能夠提供很大的力量,只要一看那個鋼槌的重量就知道了。如果這樣的攻城槌能夠重復制造,那麼就沒有城墻能夠抵擋蛇人的軍隊。”

“但是他們到了最后,才將這個東西拿出來使用。”澤麗法說道:“只有一個解釋,就是他們並不想讓這種東西暴露,這樣的攻城槌數量非常少。”

“如果那些神聖帕特的城市中,蛇人秘密制造的就是這種東西,那麼數量就應該不會少。”林奇回過頭來,看著澤麗法:“我最擔心的,就是那個大蛇似乎有著我們都不知道的知識。它能夠想出這樣的裝置,就有可能還有其它的東西。下一次,或者下次的下次,我們又拿什麼來應付他可能層出不窮地手段?”

“不要擔心太多,畢竟蛇人們仍舊沒有發動全面的進攻,帕特全境也只有這個位置受到了襲擊。”澤麗法安慰道:“無論如何,它們都不能忽略一個事實,那就是數量上的差距。對于這個要塞來說,蛇人占有優勢,但是對于整個大陸來說呢?”

“我曾經見過那些蛇人,他們那個時候比目前要難對付的多。”林奇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找了一塊干凈的石頭坐了下來,那曾經是堅固城墻的一部分。“這並不是說我現在的實力有了很大地提高,而是蛇人們的確不像過去那樣,它們曾經擁有閃電免疫的能力,即使是能夠熔斷鋼條的雷霆對它們也毫無效果。但是現在他們在閃電風暴面前,如同一個普通的人類一樣被炸成兩半,雖然這是一個好現象,但又是什麼原因令他們失去了閃電免疫的特性?”

“你的意思是說,它們正在降低自己的能力好增加數量?這怎麼可能?”

“並沒有什麼不可能,魔法能做到的事情遠遠超過這樣的程度。”林奇回答道:“既然城市都可以在天上飛行,那麼只是增強繁殖力這樣地法術,又有什麼困難地?”

澤麗法點點頭,對于魔法,她只能靠自己的想象力去體會。那不是她的領域,卻是林奇的游樂場。如果自己能有索卡一樣的神力該有多好,那樣至少也可以創造出一些神奇的效果,例如治療傷口或者令污水變成甘甜的泉水,自己的身上也流著曦天使的血液,說不定也能具有類似的能力,下次可以向索卡詢問相關的事情。

自己現在的任務就是陪伴在林奇的左右,在他專注地時候注意其他的方向。不過澤麗法也不知道這樣是否必要,她不太相信還會有人試圖偷襲這個法師。經過幾天前的那場“表演”,“閃電終結者”的稱號就已經在士兵中間開始流傳。所有人都用敬畏的目光看著這個整天在攻城槌旁邊轉悠的年輕人,經過他身邊的時候都會脫帽致敬。不過,幾天來,還沒有人走到法師的身邊和他說上一句話,他們沒有這樣的膽量。那些長期流傳地關于法師的惡言,比林奇救了他們這個事實更加深入人心。

澤麗法有時候會想,如果不是摩根出現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那些蠢笨的士兵會不會將手里的武器對準這個來歷不明的魔法師?其實,澤麗法注意到,維斯林的手下,很多都來自海薩斯。這些林奇的同鄉,並沒有表現出一點友善的情緒,反而是他們在傳播關于法師的壞話。

那些輕信的人啊!澤麗法有些替林奇遺憾,他所做的,現在都只是加強了那些謠言的真實性。他帶來的補給和那些魔法盔甲,都變成了法師施展咒語的媒介,是用來蠱惑聖騎士斗志的污物。她曾經在廢物堆中找到過林奇制造的東西,那些上好的魔法道具就那樣被丟掉了。

這些士兵寧願花大價錢,從法師協會得到哪怕一個最簡單的護身符,但是卻不相信別人贈送的東西,認為那是陰謀。

“澤麗法,你在想些什麼?剛才我說的話你聽到了嗎?”林奇在黑暗精靈的面前揮揮手,把她從沉思中驚醒。“你沒事吧?”

“哦,沒什麼,我只是在想如何才能讓你休息一下。”澤麗法趕緊說道:“總是為這些愚蠢的家伙們而勞累,是一件無聊的事情。這些殘骸交給矮人好了,我看巴倫德對它就很有興趣。”

“我也是這樣想的。”林奇要有興趣地看著澤麗法躲躲閃閃的樣子,這樣的眼光幾乎令黑暗精靈陷入了氣憤當中。他笑著說:“澤麗法,看看周圍的人,他們都會向你打招呼。你的魅力到了任何地方,都能吸引周圍的目光。”

“清醒些吧,林奇。”澤麗法說道:“他們要麼就是因為太害怕你,要麼就是想用簡單的打招呼來借機避開你。如果咱們不在這個城門的位置,會有人去找你,說上哪怕一句話嗎?”

林奇的臉上仍舊是那樣的微笑,但是澤麗法看得出來,他的內心里沒有一點開心的意思。即使擁有了毀滅天地的魔法力量,即使成為可以在精靈國度自由往來的卓爾,他們兩個,注定是孤獨的一對。

林奇沉默了半晌,然后問道:“澤麗法,黑暗精靈的壽命最高是多少?”

“四千多年,但是也有幾個活得特別長久的例子。”澤麗法回答道:“你問這個干什麼?”

“我在想兩件事情。”林奇用法杖敲打著面前的攻城槌,說道:“似乎繁殖越快的生物,壽命就越短。正如精靈和獸人那樣,他們之間的差別如此巨大。如果蛇人現在被法術加快了繁殖過程,那麼他們是如何在縮短的壽命中,被快速訓練成戰士的呢?你在黑暗世界有沒有訓練努力快速成軍的經歷?”

“有,我曾經做過一段武技長,是在武僧雷古拉之前。只要有足夠疼的鞭子和大塊肉,你就能擁有軍隊。”澤麗法低聲說道:“那麼第二件事情呢?”

林奇帶著認真的表情回答道:“我在想,如何用魔法延長我的壽命,但是又不能像巫妖那樣。我不想你一個人過完剩下的幾千年。”
jys82320 發表於 2013-7-19 21:23
第三章 傳奇和傳奇中的傳奇 章節十三 甦醒


維斯林的大軍使用了各種各樣的運載工具,推車、馬車還有用肩膀扛起的挑擔,整整花了一個多星期的時間才將蛇人的營地完全清空。現在那里,只剩下一些破破爛爛的碎物件,還有一些即使是乞丐也不會去碰的穢物。

大多數的東西,都被放進了五界要塞的倉庫中。不管怎麼說,那些糧食還有干肉讓要塞中的士兵歡欣鼓舞——他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到如此數量的補給,而且這里要舉辦慶功酒會的消息正在慢慢傳播開來。他們不遺余力地照顧那些還活著的家畜,爭取抓緊時間將它們喂得膘肥體壯。誰也不知道那些蛇人什麼時候會來,帶著武器試圖這些東西重新拿回去——但是,聖騎士們本身就是以“不好溝通”而出名的,蛇人恐怕要花很大的力氣了。

自從全知高塔停在要塞的上空,並且在它的邊緣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對空投石機,再加上索卡總喜歡一個人出去,帶著她的弓箭狙擊那些三頭奇美拉,整個五界山脈的運輸總算是恢復了正常。來自各個方向的商隊在得到騎士團的保證后,開始重新將貨物帶到這個戰略要沖。

也就是說,這里總算又恢復了往日的狀態。不論蛇人當時造成了多麼大的損傷,現在這里的元氣正慢慢得到恢復。

不過這里最忙碌的,肯定是矮人無疑,他們除了修補城墻——這件工作的后半段交給了巖精;還要將那些被毀壞的武器重新進行修繕;他們也還要繼續制造對空投石機。但是現在所有的矮人都聚集起來,正在要塞臨時搭建的帳篷里,和林奇一起擺弄那臺巨大的攻城槌。

為了將這個大家伙運進來,他們不得不將一部分城墻拆掉,林奇一直要試圖弄明白這個裝置的能力,它到底能做些什麼,哪里才是它的弱點。有了工程大師——矮人們的幫助,重建這個東西的工作進行得越來越順利。當然,中間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爆炸,總是難免的。

法師的任務,除了詳細記錄下整個工作的過程,就是要在千鈞一發的時候,壓制住這個裝置的爆炸企圖,用寒冰將它完全冷卻。經過無數次的拆解和再組裝,林奇已經知道了它地工作原理——用水蒸氣的力量推動杠桿。

不得不說,這樣的構思非常巧妙,其中沒有用到一點魔法方面的技能,就可以得到非常強大的力量。有了這個裝置,蛇人們自然可以完成許多常人無法想象的工作。這也難怪他們挖掘洞穴的速度是那樣迅猛。

“林奇,真沒想到世界上還有這樣的東西。”巴倫德站在法師的身邊,掐著腰說到:“幸虧這樣的東西出現得早,而且是可以仿制的。只要給我一段時間,我就能讓全天下的矮人都會制造這樣東西,那個時候,蛇人們就沒有此項優勢了。”

“僅僅是仿制的話,根本不能將優勢轉化。”林奇若有所思:“敵人有它的長處,而我們也應有它所不具備地東西。”

“那你到底想怎樣改進這個裝置?要知道,我們還沒有將它完全吃透,如果有一點差錯,就有可能引起可怕的反應。”

“讓我再想想吧。”林奇說完這句話,就將自己關在屋子里,誰也不見,除了澤麗法能夠通過魔法實驗室的大門,將每天的餐點帶進去之外,就連魔像諾頓和小天使索卡也只能望著大門哀嘆。

陪著索卡哀嘆的,還有另外一個人,就是那個受傷的信使,他自從傷好了之后,就四處尋找當初救自己的那個天使,當著索卡的面發誓,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成為她的守護騎士。然后不管小天使飛到哪里,都會見到這個叫做蓋迪的年輕人和他的獅鷲。

“請對我下命令吧,索卡小姐。”蓋迪總是說:“我願意為你赴湯蹈火。”

小天使支支吾吾,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的姐姐澤麗法曾經提醒他,“如果你對這個騎士下命令,他會非常愚蠢的認為,你已經將他當成自己的守護騎士來對待了。”澤麗法還說:“對付這種爬蟲,就是應該踩住他的肚子,將他的舌頭連同內臟一起拽出來。”

索卡想象不出拽別人舌頭的樣子,但是她知道那一定非常非常疼。

但是澤麗法又不準讓她回話,所以小家伙也不知道該怎樣辦了。如果這個時候林奇哥哥在就好了——小天使想到——只要往他身后一藏,一切麻煩就都解決了。

蓋迪一看索卡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小天使從來不會用表情掩飾內心想法這種技能,狂熱地騎士知道,她一定是又在想那個穿著紅色袍子的年輕法師了,天使在帕特的信仰中占據了非常重要的地位,他們是傳說中的生物,只有最虔誠的聖騎士會在死后被光明神選中,變成天使守衛他的神殿。因此相對的,林奇的形象漸漸的變化成為一個邪惡的囚禁者,他用自己強大的法術禁錮了天使的自由,將她像一個寵物一樣帶在身邊。林奇用浸著毒藥的甜蜜語言,慢慢將黑暗籠罩在天使聖潔的心靈上,終究會將她墮落成為一個可憐而可悲的惡魔。

所以,蓋迪現在總是想跟在索卡的身邊,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和林奇之間有著天壤之別,但正是這種差距令他覺得自己更加高大、光榮。

直到真正的惡魔蘇醒的那一天。

毫無征兆的,厄瑞耶絲從沉睡中醒來,很有可能使她終于不願意在這樣靜止的生活中耗盡生命。她睜開了雙眼,帶著無數的疑惑觀察周圍的環境,試圖從記憶的斷層中找到坐標——上一次她腦中的記憶,還是在巴托地獄的青銅要塞中。

“我嗅到了主物質位面的氣味。”她興奮地舔舔嘴唇,從舒服的大床上跳下來:“沒有看守,沒有鐵籠更沒有任何傷病,還有比這更美好的主物質位面嗎?”

于是,欲魔輕輕地溜下了床,離開了房間。她身上沒有任何法術禁錮——至少她是這樣想的——這也就說明她不是被召喚到這個世界上來的,她是自由的。厄瑞耶絲看著自己所在的地方,巨大的白色高塔以及遙遠的地平線,就連白云和山峰都匍匐在自己腳下,過了好半晌她才明白,自己是在一個飛行城市中。

雖然空氣有些寒冷,但是陽光卻令她感覺渾身舒暢,在伸了一個懶腰之后,她決定去找些吃的——或者去尋找些可口的靈魂——她也不知道那樣放在前面比較好。

林奇這個時候仍然在房間里思考改進“龍首”的方法,澤麗法就陪在他的身邊。即使是在工作,全知高塔上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地眼睛,更不要說是留下了偵測法術的厄瑞耶絲。欲魔離開房間的第一時間,法師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

林奇從座位上站起身來,看了看澤麗法,然后說到:“那個欲魔已經醒了,估計她正在房間的外面發呆,你和我一起來吧。”

黑暗精靈看著林奇的眼睛,自己的武器都放到身上合適的位置,同時問到:“你決定怎麼處置那個家伙?將她趕走還是殺掉?”

“我也沒有拿定主意,現在任何方法都沒有明顯的缺點。”林奇抓起了自己的法杖,念動咒語打開了魔法試驗室的門:“我將選擇權留給她。”

厄瑞耶絲展開雙翼,讓陽光滲透進每一片羽毛地縫隙。如果這個時候有任何人類看到她的模樣,一定會拋棄以前的信仰,跪倒在她的面前,痛哭流涕的表達自己地衷心。

不過。這樣誘惑的姿勢對于攜手飛過來的林奇和澤麗法毫無意義。

“啊!我記得你,親愛的主人,你已經從巴托地獄逃出來了嗎?一定是你將我一起帶離那里的。”厄瑞耶絲收起翅膀,慢慢朝林奇走去。她撥動著自己的頭發,用難以察覺的小動作將自己身體上散發的香味扇到法師的鼻尖。

同時。她故意將澤麗法忽略掉,眼睛只看著林奇一個人,欲魔具有天生的敏銳嗅覺,她已經從澤麗法地身上聞到了一股黑暗精靈的味道,那可是一個高傲的種族。欲魔相信,只有比她更加高傲,才能掌握優勢。

“厄瑞耶絲,你終于醒過來了。”法師的語氣非常平靜,但是澤麗法和厄瑞耶絲都能感受到一絲激動。林奇接著說道:“這里就是安瑞爾世界,我所生活的地方。雖然外面還有戰爭,但比起巴托地獄來說。已經好上很多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親愛的主人?難道你不再要我了嗎?”厄瑞耶絲裝出一副可憐的表情,但是她試圖貼到林奇身上的企圖被澤麗法發現,然后黑暗精靈就擋住了欲魔前進的線路。

“這是誰?你的保鏢嗎?看上去並不強大。”厄瑞耶絲說道:“我想,她在血戰里連一秒鐘都活不下來。”

澤麗法的臉色依舊平靜,或者說那是一種冰冷的嚴肅,她根本不在乎厄瑞耶絲是如何評價自己的,因為她始終堅信,優勢和主動權一直掌握在她的手中。

“我勸你最好不要那樣說,厄瑞耶絲,澤麗法是我非常重要的人,

我想你能明白我的意思。”林奇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厄瑞耶絲,你身上現在沒有任何法術在約束你,而我相信在這個世界,對你沒有能夠稱得上嚴重威脅的東西,總而言之一句話,你是自由的。”

“哦,我親愛的主人,我又從你的話里聽到了讓我離開的意思,難道你真的不要我了嗎?”厄瑞耶絲輕輕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難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並不是什麼誓言或者魔法將我們兩個緊緊綁在一起,而是命運。我會聽話的,我會非常乖的,讓我留下吧。”

“厄瑞耶絲,我現在並不受命運的約束,而且我對于欲魔的語言技巧非常熟悉。”林奇回答道:“接下來你可能會提醒我你的魅力,例如提到你可能會在這個世界上造成多大的風波,或者幾個國家會因為你而互相交戰。說實話,我不在乎,我相信你很明智,不會將我的怒火真正點燃,因為那將會把你的末日提前拉到眼前。”

厄瑞耶絲聽完林奇的話,停止了啜泣,然后站直了身子。她冷冷地望著法師,但是眼睛里卻透露著另外的信息。她感到自己被出賣了,如同一個過期的玩具,被狠狠地丟在一旁。

“好吧,人類,既然你這樣要求。”欲魔說道:“但是在臨走之前,我要你幫我做一件事情。”

林奇看著厄瑞耶絲,什麼話都沒說。他的眼睛里閃爍著光芒,而眉頭卻緊緊地皺在一起。澤麗法一看就知道,林奇這是在非常專注地思考。如果在這之后。法師答應了欲魔的請求,他就一定會竭盡全力做到——黑暗精靈也開始擔心起來。

“好吧。”林奇點點頭:“無論怎樣解釋,我始終欠你一個請求,而我決不會霸占本就該屬于你的東西。厄瑞耶絲,你有什麼想要的?”

“我要我的過去。”欲魔語氣急速,右拳不斷拍打在左手掌心里:“我只記得你被扔進了詛咒骨門,然后就在這里醒來,中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而那些事情造成你現在不想再要我。你是一個法師,你篡改了我的記憶,我現在要將那些東西拿回來。”

林奇搖搖頭,說到:“不!我那樣做那是為你好。你所經歷的那……”

“我要!”欲魔說得斬釘截鐵。一點商量的余地都沒有。

林奇看了一眼澤麗法,然后又看看厄瑞耶絲,終于點點頭。“你要放松,因為你所經歷過地這些事情,很有可能再次將你扔進封閉的心靈牢籠。”

厄瑞耶絲倔強地點點頭,但是很快她就為自己這種輕率的舉動而感到后悔。因為這個時候,林奇變得不再像是那個無害的法師,他身上澎湃的魔法讓欲魔感到恐懼。這樣的恐懼,就像是見到了地獄的煉魔。不!應該還要強大,那種壓迫感已經超過了地獄領主。她驚恐的看著林奇越來越近的雙眸,還有緩慢撫上她額頭的右手。她緊緊咬住嘴唇,盡量不讓驚呼從自己的齒縫中逃脫出來。但是法師的皮膚如同被火點燃,留下的都是滾燙的感覺。

“記住我地話。不管你看到了什麼,那都已經過去了,不再會有任何東西能夠傷害到你。”林奇的聲音像是耳語般,輕輕飄到厄瑞耶絲的心里。“只要有我在的時候。”法師補充道。

林奇走到欲魔跟前,紅色的袍子摩擦著腳踝發出柔細的聲音,厄瑞耶絲驚嚇的無法動彈,當法師的咒語響起時,她的腦中一片空白,什麼也看不見,只剩下一雙沒有顏色,深邃的雙眼。林奇慢慢地抬起手,緩緩地離開欲魔的額頭,五只手指尖已經在那里留下了魔法的痕跡。

被封閉的記憶如同潮水一樣涌進厄瑞耶絲的大腦,她幾乎被那些天旋地轉的景象所擊昏。不過片刻之后,她就知道了林奇到底隱藏了什麼。那些可怕的折磨,那些她不願再回憶起來的孤苦和冷寂。

欲魔整個跪了下去,無力的倒在地上。如果不是林奇地雙手扶住了她,厄瑞耶絲就會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她渾身顫抖,雙眼好像找不到焦點一樣四處晃動。她用羽翼緊緊包裹住身體,但是仍舊感受不到一絲溫暖。

除了從林奇手臂上傳來的熱量。

片刻之后,厄瑞耶絲趴在林奇的手臂上抱頭痛哭,淚水像是雨滴一樣從她的臉頰滑落,順著法師的袍袖抖向地面。她感到痛苦,這是一種足以令她崩潰的感覺,唯一支持她沒有讓他再次陷入昏迷的,就只有法師輕輕的安慰聲。

“都過去了,那些只是可怕的噩夢。”林奇一邊說話,一邊看著澤麗法,女卓爾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能夠將欲魔變成這副模樣,但是從現在的情形來看,那一定是她難以想象的東西。

“我不要離開,不要讓我走。”厄瑞耶絲抽噎著,掙扎出這句話來,她的手指緊緊扣住林奇的手臂,一點松開的意思都沒有。

林奇沒有說話,他在等待在場的另一個人開口。澤麗法看著厄瑞耶絲,終于還是說道:“你可以繼續住在這里,但我會一直看著你的。”

欲魔好像並沒有聽到黑暗精靈的話,她仍舊目不轉睛地望著林奇,摒住呼吸,直到法師點點頭,她才全身一軟,暈倒在林奇的臂彎里。

“我來將她帶到房間里去。”厄瑞耶絲最后的表現打消了黑暗精靈的疑惑,她相信這不是一次欲魔展現的詭計,澤麗法嘆了口氣,說到:“真不敢相信我會做這種事情,一定是你朝我使用了什麼魅惑性的法術吧?”

“絕對沒有。”林奇將厄瑞耶絲交給澤麗法,然后說道:“我相信在你的體內,並不是只有卓爾的血統。”

“隨便你怎麼說,人類。”澤麗法拋下一句話:“總之我還是會把眼睛時刻盯在你的身上,還有這個女魔鬼。”

等到澤麗法帶著厄瑞耶絲走遠了,林奇才松了一口氣,將手里握著的“暗示”卷軸藏到袖子的更深處。他喃喃自語道:“對不起了,厄瑞耶絲,這是唯一一個讓你平安留在這里的辦法。”
jys82320 發表於 2013-7-19 21:39
第三章 傳奇和傳奇中的傳奇 章節十四 通緝


厄瑞耶絲並沒有出現在其他人的面前,她現在需要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呆著,除了林奇和澤麗法之外,欲魔會躲開任何接近她房間的生物。林奇知道,這樣的精神打擊需要時間來慢慢撫平,而且一定能夠撫平,不過他還是破天荒地受到了澤麗法的責備。

“你那個時候為什麼就如此聽話?難道你腦殼中的智慧一下子全都變成了爛泥?”澤麗法說道:“我不相信你不知道那樣做的危險,你一定是故意的!”

雖然澤麗法有所察覺,但是現在也已經遲了。她只好接受了目前的事實,讓欲魔呆在高塔之中。她曾經想找索卡,朝小天使灌輸一些“正邪誓不兩立”的思想,好誘使天使和魔鬼展開爭斗。但是走到半途,她就停下了腳步。念及自身,澤麗法也不能算是一個善良的生物,她雖然極力想要擺脫黑暗精靈的生活秩序,但是仍舊像一個完美的卓爾一樣生活了好幾百年。

“我能說自己完全唾棄卓爾的生活嗎?”澤麗法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然后她發現,自己不能否認這個事實,那就是她在心底還是贊同和佩服黑暗精靈的世界,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我不也是一個被過去的生活所拋棄,掙扎在自由邊緣,卻總不得解脫的靈魂嗎?”

她于是回轉,步伐的方向朝著林奇的法術實驗室,而法師這個時候,正在水晶球中看著高塔中發生的一切,他不想用法術改變別人的想法——那將會是一種簡單的方式,但是野蠻——他只好采用目前這種引導和暗示。

林奇有自己需要擔心的事情,而維斯林也一樣,他的眼睛漸漸恢復,已經能夠看到清晰的景物,但是他最大的收獲,卻是看清了一個生靈,一段感情。雖然艾娜和維斯林都沒有詳說,但是他們不約而同的將這件事情放到戰爭結束之后,只有到了那個時候,他們才有足夠地時間。

暫時將和精靈艾娜的私事放到一邊,維斯林正看著桌子上面的一封信,不知所措,雖然信封上畫著漂亮的花叢,銀白色的線條顯得秀美而精致。但是從蠟封的外套里面,卻傳著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林奇已經成為法師協會的通緝犯,他被指控竊取不屬于他的法術,超過自己的權限使用魔法以及藐視高階法師,任何一個法師協會的成員都有權利和義務將他帶回法師高塔,接受大法師協會的審判。

雖然不知道法師協會的審判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但是維斯林知道林奇用來嚇唬敵人的那些伎倆,在過去的冒險中,法師一直就是負責從敵人嘴里得到情報的審問員,幾個法術就能讓那些俘虜感到徹骨的寒冷。

雖然那些把戲大多是嚇唬人的,但是誰也不能肯定,到了大法師這個級別的存在能不能將那些把戲變成現實。

如果只是法師協會的信函那還好辦一些,畢竟維斯林並不是一名法師,可以無視這封信的內容,但是另一封來自帕特神廟地命令就讓他感到分外頭痛,上面的說法和法師協會基本相近,不過加了一條:囚禁光明聖女。維斯林不知道這個光明聖女指的是誰,但是他直覺這個稱號和天使索卡有關。他經常看見索卡自由的飛翔在天空上,而那樣的狀態如果算是囚禁的話。那麼留守在五界要塞的維斯林自己,不就如同戴著沉重的手銬腳鐐,毫無人身自由?

“純粹一派胡言!”維斯林不由自主開始發火:“這些人是怎麼調查的?怎麼能夠如此輕易的下結論?”他坐到書桌前面,準備向上級起草一封申辯信,但是手中地羽毛筆只寫了一個開頭,那張白紙就被他揉成團,扔進了壁爐的火堆里。“現在林奇的行蹤還沒有流傳得很廣,外面的人只知道這里有個年輕的法師,但是不知道他的名字。如果我的申辯信一寫,不就落實了林奇就在五界要塞的事實?”維斯林揉揉額頭,不知道應該怎樣處理這件事情。他的眼睛盯著那兩封信,雙目隱隱生光,仿佛火爐中地余燼一樣——如果這樣就能將他們兩個燒掉,騎士自然不反對。

但是命令始終是命令,他不願意做一個帶頭違反上級指示的人。尤其是在這個戰爭的非常時期。這個來自騎士團的通緝令一定會在五界要塞進行張貼,這是他無法阻止的。到了那個時候,所有人都會知道那個紅色袍子的法師,就是整個光明神廟的敵人。

維斯林坐在自己的書桌后面,那些關于補給、偵查以及士兵操練的報告全都被扔在一邊,只有兩封信擺在眼前。過了好一會兒,他終于站起身來,將全副的盔甲都穿戴整齊,然后拿起了新的佩劍——來自林奇的禮物。大踏步走出了房門。

“我去獅鷲營地!”他命令外面的衛兵說道:“在我回來之前,任何人都不能進入我的房間!”

門口站崗的年輕人向他嚴肅的敬了一個禮,右手重重地敲在胸甲上。維斯林點點頭,放心的離開了五界要塞。

林奇有些奇怪的看著騎著獅鷲飛上來的維斯林,看他的表情,好像又有成千上萬的蛇人馬上就要對五界要塞發動新的進攻。法師快走幾步,拉著法杖說道:“維斯林,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沒有聽到索卡有關于蛇人集結的報告。”

維斯林面色鐵青地站在林奇的面前,緩慢的搖了搖頭,然后掏出那來自法師協會的那封信。林奇只瞄了一眼那個信封,就發現了蹊蹺,上面的花叢圖案中暗藏了魔法的符號,都用蔓延的枝葉進行掩護,常人難以發覺。只有法師們才能看懂這種語言,而這封信上寫得卻是“最急,保密”,通常只有在法師協會遭到襲擊,或者某些法師的魔法實驗失敗,造成了嚴重的破壞時,才會使用這樣的圖案。林奇趕忙將那封信接過來,用最快的速度看了一遍。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什麼時候犯了上面所指責的錯誤。而且,為什麼會用表示最緊急情況的信封來傳達這樣的消息。“如果真的那樣緊急。為什麼指示要將我帶回去,而不是就地處決?”林奇看著信封上地圖案,總覺得里面的處罰和這樣的警示信息毫不搭配。

他試圖從維斯林的眼睛里尋找答案,但是毫無線索,而這個時候,他也注意到了維斯林全副的武裝。

“看來不止有一封信而已。”林奇微笑著,將法師協會的通緝令燒成了灰燼,然后看著聖騎士:“那些法師們還不能命令一個神聖帕特的騎士,只有那些來自神廟的高官們才能對你下達這樣的命令。告訴我,維斯林。那些家伙是怎樣形容我的。”

“囚禁光明聖女,殺無赦。”維斯林回答道。

“我想你是不會那樣做的,特別是你還用著我送給的魔法劍。”林奇看著維斯林的眼睛,但是從里面沒有發現一絲一毫的動搖和猶豫。聖騎士早已在心底做好了決定,他不想讓任何其它事情來干擾這個決定。

“不,我從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憤怒,還有掙扎——那時你可以要隱藏的東西。”林奇仍舊帶著微笑,輕松地對維斯林品頭論足:“這種掙扎只能說明,你在心里的確有將我殺死的想法。好吧,維斯林,你告訴我,你將怎樣拔出你的劍?盡量在澤麗法趕到之前做完這件事情,我不想看你們兩個進行戰斗。”

維斯林的寶劍在劍鞘里微微顫抖,突出來一寸,然后又縮了回去,法師看著聖騎士的表現,然后笑道:“好了,維斯林。我還不了解你嗎?你怎麼可能將武器對準自己的朋友?”

“我的確沒有這個力量。”維斯林的肩膀垂下來,然后輕輕說道:“我只是一個普通的生靈,一個沒有任何神奇力量的戰士。我帶著聖騎士的光榮名字,但是卻無法用治療之手驅散手下兄弟的痛苦;我是五界要塞的指揮官,但是卻沒有能力守住城墻。告訴我,林奇,我到底是什麼?”

“不要討論‘我是誰’這個問題,因為它會將你徹底逼瘋的。”林奇的笑容消失了,他變得嚴肅而帶著淡淡的擔憂:“我花了無數的時間來思考這個問題,但是最后得到的答案卻十分可笑。維斯林,你只要思考維斯林是什麼就可以了。”

“維斯林?”聖騎士搖搖頭,然后說道:“林奇,你的說話方式快要將我繞暈了,維斯林不就是我嗎?”

“知道這樣就足夠了。”林奇回答道:“現在,聖騎士,拿出你的寶劍,對準我,然后告訴我你的感想。如果你一直這樣猶豫下去,最終會失去一切判斷力的。”

維斯林咬咬牙,猛地將寶劍抽出,對準法師的鼻尖。他從沒有想過,這個動作是如此的簡單,比將劍刃刺進蛇人的軀殼要容易得多。法師看著面前的武器,上面光滑的劍鋒如同鏡子,將兩個人的樣貌完全反射出來。

“其實你不可能傷到我。”林奇說道:“不論是你的武器,還是你的內心,都沒有想要傷害我的意思。你現在只是缺少一個理由,一個可以讓你違反那個上級命令借口。”

“法師!我現在接到了命令,要將一個囚禁了光明聖女的名叫林奇的家伙繩之以法,如果你見到了這個囚禁光明聖女的人,一定要告訴我。”維斯林迅速將劍收了回來,他已經徹底的放松下來,不再背負著沉重的包袱。“如果那個家伙敢踏進五界要塞一步,我就要像一個真正的聖騎士那樣,用迅速而嚴厲的審判,執行將他處決的命令。”

然后,維斯林大踏步地鄉自己的坐騎走去,鋼鐵的靴子在地面上留下了響亮的撞擊聲,再也沒有回頭。林奇帶著會心的微笑,朝他的背影喊道:“放心,那些家伙是不可能傷害到我的。”

話雖然這樣說,但是林奇也不願意再為維斯林帶來任何麻煩,他不得不收拾行裝準備離開這里。矮人們並沒有什麼異議,因為來自其他國家的商人已經將全知高塔中所有的裝備運走,準備帶到各個反抗蛇人的前線去,矮人們在這里的工作已經完成了。他們現在的任務就是研究那個“龍首”,並且已經開始進行第一臺的仿制工作。

林奇原本就是要去侏儒的城市,現在的理由就更加充分了。如果說鍛造,那麼矮人的技術自然是首屈一指;但是講到機械,侏儒們的奇思妙想才是林奇現在最需要的東西。

當所有居民都回到全知高塔后,林奇將這個空中的要塞包裹到云彩里,然后趁著黎明前的黑暗,悄悄離開了所有衛兵的視線。除了維斯林和艾娜提前知道了林奇的行程,他們並肩站在要塞的城堡上目送朋友遠去,也只有另一個人注意到了他們的離開。

獅鷲騎士蓋迪本想一早去找索卡,展示自己新學會的空中飛行技巧,但是全知高塔周圍強烈的風暴將他拒之門外。在跟隨堡壘離開和遵守“不得擅自行動”的騎士命令之間,他最終選擇了后者,努力說服自己那顆掙扎著的心,有些消沉地回到了營房。

和蓋迪的低落心情相比,摩根可就稱得上是開心無比了。不知道是幸運之神眷顧還是智慧的火花突然閃現,紅胡子將整個攻城槌從結構上成功的分解開來,並且將所有需要連接的部分都記錄清楚。就連在戰斗中缺失的多個部件,也被他還原。矮人們在他的幫助下,很快就制造出了第二部攻城槌。不過這一次,他們並沒有將槌頭再裝上,而只是看著不斷轉動的杠桿,聆聽著機器轟鳴的聲音。

“哈哈,千萬個石頭在上!我可是我最好的作品了。”摩根摸著自己的大胡子,眼睛都因為大笑而瞇成了一條縫:“說不定,當戰爭勝利的時候,有人會在紀念碑上刻上我的名字!”

林奇面色疲憊地靠在威力法杖上,無奈的搖搖頭:“他們是不會將一個活人刻上紀念碑的,而摩根,你還要有很長很長的時間要在這個世界上行走。”法師拿出了一個空間袋,遞給摩根:“如果你現在沒什麼事情的話,就將里面的東西拿出來。”

“什麼啊?這麼神秘?”摩根一把將袋子抓過去,伸手掏出了一個卷軸:“這就是你要給我的東西?我又不是法師,你這個玩意兒我可折騰不了。

“如果你真的如同你所講的那樣偉大,就會明白這東西的真正作用。”林奇嘆了一口氣,然后說到:“我一直在注意矮人的制造工藝,從你們鍛造魔法裝備中學到了不少東西。這個卷軸里面是我設想的幾種改進方法。我也不能肯定是不是全都正確,但是我保證里面的東西除了矮人之外,任何人也仿造不出來。”

“所以就不怕別人再從咱們這里學會新的技術了?”摩根哈哈大笑:“千萬個寶石!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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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傳奇和傳奇中的傳奇 章節十五 局勢


經過改進的攻城槌變成了一件非常強大的武器,就連親手將其制造出來的矮人們也不敢相信這件東西的威力。推進裝置不斷將空氣壓進一個密閉的空腔,將巨大的力量囤積起來,借助矮人用來加固建筑物的魔法陣,這個腔室能夠承受足以碾碎巖石的壓力。當操縱者拉動扳手,這囤積的能量就會突然爆發,將任何東西發射出去。

林奇將其稱之為“汽炮”。

特別是當法師想到巴托地獄魔鬼的能力——那些在血戰中漫天飛舞的火球,可以將整個戰場完全夷平的力量。雖然惡魔對于火焰的防護削弱了這種攻擊的效果,但是如果能夠借助這個機器的力量模仿漫天的火球,將會大大改變整個戰爭的局面。

林奇的構思就是設計出一種矮人能夠模仿的魔法陣,將火焰的力量注入到這門“汽炮”所能發射的任何東西上去。以前從沒有任何一個法師會為矮人設計法術,更不會使用矮人那種“粗糙而落后”的魔法陣來實現法術效果,但是林奇一點都沒有在乎。他每天都要花很多的時間和巴倫德呆在一起,一起討論那些矮人們特有的手藝和技能,從最好的工匠那里吸收經驗。

于是現在有了林奇手里的這個東西,他將最新的設計都寫了下來,並將它命名為“散火彈”,但是林奇卻呆在屋子里面,手里攥著這份設計,陷入了沉思。

他遇到了一個在設計這個東西之前,從沒有思考過的問題:將這種可怕的東西造出來,是不是真的有必要?單單僅從“汽炮”本身來說,它已經是非常強大的武器了。林奇和摩根都相信,除非是矮人制造的城墻,否則任何建筑物都不可能受得了它的攻擊。

而散火彈則更加可怕,他的力量甚至超過一個普通法師的連鎖爆炸火球,而且能夠不間斷地發射,絕對不會像人那樣感到疲勞。有了這樣的東西,那些弓弩、標槍、刀劍、盔甲以及騎兵全都要從這個世界上失去意義。林奇覺得,自己手里的東西就像是一個魔鬼,將會徹底改變安瑞爾的歷史。

雖然這東西只有矮人能夠制造,而淳樸的他們更加專注于工匠的生活而非戰爭,是不會大量制造並使用這種東西的。而精靈們的注意力都放在優美的詩歌上面,對于這種丑陋的殺戮工具決不會感興趣。但是林奇不放心的就是人類,一旦他們了解到這種東西的強大威力,自然會挖空心思得到。遲早有一天,憑借智慧,他們能夠完全仿制這件武器,然后任何一個普通人都具有了毀滅村鎮的力量。

在這個世界上,除非具有了與大法師相當的實力,否則是不可能在這種武器面前沾得一點便宜的。到了那個時候,還有誰能夠阻擋擁有了汽炮和散火彈的軍隊?

力量,還是應該交到合適的人手里。林奇不由想起了自己導師的話,他曾經因為厭煩與學習那些法師守則而和自己的老師爭吵,大預言師卡索告訴林奇:“世界上只有十個大法師,並沒有什麼危害;一百個大法師,就會引來災難;一千個大法師,就沒有所謂地世界了;但是,一萬個懂得力量真諦的大法師,卻能夠保持和平。”

外面響起的敲門聲將他的思路打斷,澤麗法熟悉地身影推開門,閃了進來。卓爾看著房間里昏暗的光線,只有兩根孤獨的蠟燭提供這里所有的照明,這和外面晴朗的天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而法師安靜地坐在椅子里面,眼神空洞的看著墻壁,手里拿著一根卷起的金色卷軸。雖然兩個人都具有在在黑暗中事物的能力,但是澤麗法從沒有看到過法師保持這個狀態,于是她試探的問了一句:“林奇,你怎麼了?”

法師並沒有站起身來,他瞄了一眼手中的東西,然后看著澤麗法:“你覺得現在這個世界怎麼樣?需不需要改變?”

“改變?我不明白你什麼意思。”澤麗法有些迷惑:“現在這里我還沒有失去興趣,不需要什麼改變。”她想到黑暗精靈家族內部為了權力和排名,千百年來發生的無數爭斗,血腥的暗殺從來未曾停止,于是說道:“改變,很多時候都是痛苦的。”

“我明白了。”林奇站起身來,散火彈的設計圖在他的手中熊熊燃燒,一會兒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謝謝你的建議。”

澤麗法走到林奇的身邊,手指輕輕撫摸著法師的額頭,那里因為長期擔憂,眉頭總是緊皺,現在已經產生了皺紋。“你還在掛念什麼?我曾經想,變成你這樣強大地人物之后,就不會再有擔心和憂愁,應該無拘無束才對。”

林奇笑笑,將澤麗法的手掌握緊,放到嘴邊輕輕一吻:“如果沒有掛念,那麼我只可能有兩種結局:一個是變成狂人,用魔法鏟平一切;另一個就是變成行屍走肉,躲在地下的坑洞中渡過無盡的時光——而那兩種情況,我的身邊都會失去你的身影。”

“哼,我發現,你從巴托地獄回來之后,總是會找些好聽的說。”澤麗法嗔道:“你現在很像幽暗地域的灰矮人奸商,能將垃圾誇得如同群星璀璨。這個是不是跟那個欲魔學會的。”

“是的。

”林奇說道:“在巴托地獄中,我不得不學會這樣的技能,否則早就死在爾虞我詐中。”

“但是我不喜歡。”澤麗法說道:“你現在的話,總是讓我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就好像你已經將一道薄膜隔在了我們之間。是不是你覺得自己已經成為了一個大法師,不需要再將所有的事情都和我說?我現在寧願回到拉特瑞斯,重新體會一下那種共同與巴塔娜主母爭斗的時光,也只有那一段,我覺得你一直在我的身邊。”

林奇低著頭,一字不漏的將澤麗法的話聽了進去,他回想起兩個人一同去神廟冒險,一起面對可怕的巫妖,一起面對來自整個黑暗精靈世界的陰謀。最后,他點點頭,輕輕說道:“是的,我疏忽了……”

“那就告訴我你在為什麼發愁。”澤麗法說道:“雖然我不能像你那樣,用閃電的風暴消滅敵人,或者用夢魘侵入敵人的頭腦,但是我不想只成為你身邊一個跟班,作為一個卓爾刺客,我還有很多的技能。”

“你是不可能被鎖在屋子里的是嗎?”林奇笑了:“好吧,那我就將現在面臨的事情全都告訴你。”

法師一五一十,將他被騎士團和法師協會兩面通緝的消息告訴了澤麗法,這是他第一次對高塔上的人說出這個消息,再加上黑暗精靈已經和法師協會合作——這也是澤麗法第一次聽說——林奇現在面對了至少三大實力的追擊。

但除了這三個團體之外,最急迫的威脅來自大蛇。林奇在五界要塞將他的軍隊完全摧垮,連張蛇皮都沒有留下,這件事情遲早會傳到大蛇的耳朵里面,那個至少具有半神威能的家伙是不可能放過這樣一個礙眼的敵人。“他有可能先試圖拉攏我,畢竟它一定會知道騎士團和法師協會的通緝,會覺得這是一個機會。如果有我這樣一個幫手,他甚至不需要軍隊就可以征服整個安瑞爾世界。”林奇苦笑一聲:“沒想到,通緝令成了我的護身符,它至少可以避免一個半神不宣而戰,在拉攏我失敗之前,大蛇應該不會使用一些下作的手段逼迫我。”

“半神!”澤麗法輕輕的呼了一聲:“這就是你的敵人?令你愁眉不展的根本原因?”

“或者還有真神摻雜其中。”林奇換了個舒服地姿勢坐在椅子中,然后對懷里的澤麗法說道:“麥肯騎士已經被光明神帕特附體,而我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的神存在。或者不久之后,就連巨龍也要參加到這場爭斗中來。未來,是不可能太平的。”

澤麗法沉默不語。她第一次知道擋在他們前面路上到底是什麼。如果說卓爾主母只是一塊硌腳地石頭,那麼那些真神就是高不可攀的絕壁。

“好吧,作為一個人類,你能夠面對這些,就已經值得誇獎了。”澤麗法皺了一會兒眉頭,突然想到這樣的動作豈不是和林奇一樣?自己不是要來勸解他的嗎,怎麼開始一同發愁了?她捏著法師的鼻子,然后說道:“不要愁眉不展,畢竟現在那些可怕的情景還沒有發生。在卓爾學院里,我曾經聽過這樣的說法:‘戰爭本身不可怕,對于戰爭的幻想才是。’如果大蛇真地站在你的面前,難道你會怕他嗎?”

“不會。”林奇說道:“我們兩個之間的戰斗將會變成一場曠日持久地拉鋸,他無法將我殺死,而我也不知道怎樣才能殺掉一個神,他有他的蛇人軍隊,我也有我的手下。”

“這樣一來,你還擔心什麼?”澤麗法說:“他如果想要這個天下,就不能將精力耗費到與你戰斗上,那種持久的戰爭不會發生的。”

林奇看著澤麗法,猶豫了半天,最后終于顫抖著開口:“如果他站到你的面前,而沒有來找我,該怎麼辦?”

“我就在你身邊,你這個傻瓜。”澤麗法哈哈大笑:“站在我面前,不就是站在你的面前?他如果敢對你身邊的朋友下手,難道你不會因為憤怒而主動去找他的麻煩?這樣不也等同于你們兩個互相消耗?”黑暗精靈好不容易停止了笑聲,補充道:“我可聽說你一旦發怒,是非常可怕的,是不是啊,我的小法師?”

“是,大法師。”林奇舒了一口氣,然后說道:“看來,很有可能就像你說的那樣,最壞的情況就是大蛇和我直接開戰。他如果傷害你們,等于將我逼到了一個不死不休的位置,那絕對不符合他的利益。”

“你這叫關心則亂。”澤麗法說道:“那麼現在,咱們開始研究如何對付這個可能的敵人吧。我這里有幾種不錯的毒藥配方,就是地獄火龍也受不了。你想不想試試看?”

“對付一個神?用毒?”林奇張大了嘴巴:“別說是他了,就是你讓我中毒,也是不可能的。”

“但是可以對付其他的那些法師,省去你不少麻煩。”澤麗法從懷里掏出一張紙條,放到林奇的手里:“我需要這些材料,你一定能夠找得到。”

林奇點點頭,將紙條接了過來,他喃喃自語道:“我總覺得,這一定是有預謀的……”

林奇和澤麗法正在實驗室里討論如何對抗那些神,其他的人也沒閑著。雖然沒有林奇的力量,但是普通的士兵也沒有像大法師那樣的憂慮,就在全知高塔消失后的第二天,來自神廟的巡查官就來到了五界要塞。

他們是來抓捕林奇的,要一絲不芶的執行“上面”的命令。看著這群狂熱的審判官,深知林奇力量地維斯林和庫伯特都覺得很荒謬。“他們也太自不量力了”——這是兩人共同的想法。

不過,除此之外,他們還帶來了帕特神廟關于明年戰斗的方略,從命令上看,似乎光明神廟準備開始反攻,要準備奪回那些關鍵性的城市,將主動權拿在手里。

“諸位。”維斯林說:“聽聽戰士們的話吧,沒用的!這樣盲目的反擊可以贏得暫時的勝利,爭取幾寸土地,將抵抗延長一段時間。但是隨后呢?我們又有多少人手,敵人將在哪里堅守?他們的真正薄弱之處在哪里?戰爭發展到現在,已經不再是光明神廟或者聖騎士團獨立能夠解決的了,我們需要援助。

沒有盟友們的支持,我們不可能獨立贏下這場戰爭!”

“難道你質疑光明神的旨意?”一個騎士站起身來,打斷了維斯林的話,而維斯林的身后,兩名護衛立刻上前一步,卻被維斯林揮手擋住。

“尊敬的教廷審判,我從來沒有質疑光明神的神聖,不然我不可能站在這里,不然我不可能身穿這件光榮的盔甲!”維斯林說:“我只有凡人的眼睛,還有一個卑微虔誠的心,我說的,都是戰士們心中所想,都是事實。”

“你的意思是,你不準備參加聖騎士團的反攻?”

“大人們,我們缺乏情報,我們缺乏信息。”維斯林說道:“我不能讓我的士兵們都蒙著眼睛作戰,讓他們在一團漆黑中投入水深火熱的戰場。”

“哼,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一名審判官從自己地腰間掏出一個圓筒,將里面的東西展開到維斯林的面前:“這里是偉大的光明神為我們展開的畫卷,他從高高的天堂上看到了我們的疾苦,然后送來了敵人的分布圖,維斯林騎士。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林奇看著面前地圖紙,上面的地形和他所指的沒有任何差錯。在那山川與河流中間,密布著蛇人的營地,每個地方有多少兵力,營地之間有什麼樣的道路連通,全都標示得一清二楚。在五界要塞的北面,有一個巨大的蛇人營地,上面寫著“三萬”。

維斯林相信,這就是來攻擊他的那只部隊,如果把這個營地附近的那些小營地加起來,正好與五界要塞保衛戰中出現的敵人數量相近。

“這圖是什麼時間得到的?上面怎麼會如此清晰?”維斯林問道。

“大約兩個月前。光明神帕特屈尊,親自為現任的大主教帶來神諭。”

“也就是說,騎士團在兩個月前,就知道五界要塞的北面已經集結了大量的蛇人軍隊。”維斯林感到有些氣憤:“為什麼我能看到海薩斯的援軍,但是騎士團卻一個……”

庫伯特按住維斯林的手,沒有讓他將這句話說完。五界要塞,如同是一個游離于神廟體系之外的個體,也就游離于“重點關心”的區域之外。維斯林一直靠著自己的力量打理要塞的一切,他在冒險時候幫助過的那些海薩斯和伊姆商人,現在支撐著要塞大部分的補給;而矮人們,則會送來優質的武器和盔甲。神聖帕特的神廟除了送來沒有治療能力的牧師之外,就是一些慰問與嘉勉。現在,竟然連情報都不互通,連援軍都沒有半個,這怎能不讓維斯林心寒。

“維斯林騎士,我明白你的處境,但現在光明神的考驗就擺在你的面前。”審判官說:“我相信,‘我們’一直相信,你是聖騎士的楷模,是一個忠貞和勇敢的斗士!”

維斯林沉默了,他腦海中想起了兩個聲音,他猶豫不決,無法下達最后的決心。

“這幅圖是兩個月前的。”庫伯特突然開口:“上面標出的這群蛇人已經被消滅了,但是現在他們的數字還在這里。我從不懷疑光明神的睿智,但是這幅圖的時效性,值得商榷。”

維斯林立刻點點頭:“庫伯特主教說的沒錯,我們不知道蛇人現在的布置,我不能帶著士兵朝隱藏著的陷阱前進!”

“那是當然,難道偉大的光明神會犯這樣的錯誤嗎?”審判官說道:“當我們一切準備就緒的時候,帕特之神會將最新的地圖再賜予我們。有了神的指引,我們將戰無不勝!”

狂熱,而且太盲目了——維斯林想到,但是他也只能點點頭,說到:“當我做好準備的時候,一定會參加對蛇人的反攻。”

“神聖帕特將會記住你的承諾,維斯林騎士。”審判官說道:“我們會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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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傳奇和傳奇中的傳奇 章節十六 老友


春去了秋來,時間的腳步從來不曾停止。雖然侏儒的壽命比起人類來要長上很多,但是這一點也不能妨礙他們心中對于時間快速流逝的傷感

即便是歲月的力量沒有在墨尼的臉上留下明顯的痕跡,但是卻令他的心漸漸變老,也不知道為什麼,他開始覺得自己丟失了很多的活力,就像是一臺生銹的機器,只有幾滴潤滑油——雖然仍然可以轉動,但是嘰嘰嘎嘎一點都不順暢。他曾經一度認為,自己將會用全部的生命去完成發明家的夢想,用雙手締造一個個被命名為“墨尼制造”的東西,但是現在他覺得力不從心了。

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對于自己侄子——也是自己唯一親人尼墨的思念之情,已經令他無法集中精神與手邊的工作。他經常早上起來,簡單的洗漱之后坐在工作臺前,手里拿起某個半成品部件。“這是尼墨以前曾經使用過的工具”,任何一件東西都能夠其他的回憶,而並沒有什麼其他的力量能夠阻止這種生靈最基本的感情。他會坐在那張磨成黑色的桃木椅子上,靜靜的發呆,直到肚子餓得咕咕叫為止。

所以,“法師與秘銀”酒館就是他的下一站。

這是一個只有三歲酒館,他的主人卻已經有三百歲了。老墨尼喜歡到這里,要上一杯蘑菇蜜酒,在溫暖光亮的火爐邊靜靜回憶。

推開大門,兩只小狗圍了上來,咬著他的褲腿不放。墨尼今天沒有帶什麼吃的東西,只有惋惜地摸摸它們的腦袋,這是酒店老板喜寶的另外兩個寶貝,也剛好三歲,非常通人性,很討酒客的喜歡,而它們似乎也學會了怎樣從客人身上發點小財,改善一下本來就不錯的伙食。

墨尼挑了最暖和的一個位置坐了下來,這個該死的冬天。寒氣竟然連身在地下的侏儒都不放過,就差沒有將雪花飄下來了。他要了一份可以迅速補充熱量的食物,然后捧著蜜酒和喜寶說上兩句。

“我說,你也應該找個伴了。”酒館老板挺著自己的大肚子,臉上的肥肉愉快的跳躍著:“墨尼,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我暫時沒那個心思。”老墨尼狠狠的喝了一口。

“你應該的。”喜寶似乎沒有放過老侏儒的心思:“村子里的卡拉蜜怎麼樣?她可是非常善良,而且還有牧師的本領。”

“是的,她預言這個冬天將會很溫和,而且今年會是豐收。可是如今你試試問她,那些雪花在說什麼,她只會狠狠瞪你一眼,然后跺腳走開。”墨尼說道:“但是,她的確是個好侏儒。”

“是的,那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喜寶呵呵地笑著:“如果你不介意,我到可以幫你問問。”

“再說吧,再說吧……”墨尼咽了一大口土豆泥,細細的咀嚼著:“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這里面都加了什麼?”

“保密。”喜寶覺得剛剛的話題蠻好的,仍舊不肯放過:“墨尼,聽我說,這里好久沒有熱鬧一下了,而我覺得婚禮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如果這個婚禮在我地酒館里面,那將是最好的主意。老朋友,你也不能整天愁眉苦臉的啊。雖然尼墨是個好孩子,他一定能夠成為一個偉大的侏儒。但是你也應該有自己的家不是?”

“如果你能讓那些莫名其妙的小丑離開,我就結婚。”墨尼揮舞著叉子,上面的雞肉被甩了出去。酒店老板的小狗從角落溜過來,平分了這頓加餐。“這里如此沉悶,還不是他們搞的?”

說到侏儒城的新客人,墨尼就一肚子的氣。那些人類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希望能夠在這里暫時落腳,避開幽暗地域的危險。好客的侏儒自然答應了他們,因為這群人竟然是四處游歷的表演團,他們帶來了精彩的節目,那些把戲征服了孩子們的心,當時沒有人不喜歡他們,特別是,這群人長得的確不壞,不論以侏儒還是人類的眼光,他們都算得上非常出眾了。

但是誰也沒想到,他們原來是一群術士,天生就擁有法術能力的人。傳說他們的血統中,留著很多強大生物的血液,龍或者惡魔。在大陸上,他們頗不受人歡迎,因為他們將會太受人歡迎了。

術士們有著驚人的魅力,他們很容易和別人打成一群,這有可能是來自于血緣地力量,那種神秘的氣質總能深深地吸引他人的目光。如果僅僅是這樣,這群來自幽暗地域的人並不會受到目前的待遇。侏儒們后來發現,這群人是有計劃和組織的在地下旅行,要尋找“某樣東西”,這一次,他們的目標就在侏儒城內。

侏儒們不希望任何人將城市翻個底朝天,或許只有林奇是個例外。但是僅僅有懷疑,還不能讓侏儒們狠下心來,將這群術士趕出去。

“或者你應該去問問卡拉蜜,看看這群人什麼時候走。”喜寶拍了拍墨尼的肩膀,說到:“或者你們也可以聊一下,你可愛的侄子尼墨什麼時候會回來,說不定她知道。”

“天知道!”墨尼無奈的說。

酒店的大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五個人順勢進來,將原本就不大的地方塞得滿滿的,除了一個紅胡子的矮人之外,他們的身上都穿著和外面術士一樣的衣服,並用面巾遮著自己的臉。雖然看上去那些衣服顯得不怎麼合身,但是從這幾個人身上流露出來的優雅,一定是“那群人”中的一些。

高大的人進入侏儒的酒館,自然會有一些不適應,特別是矮人,他已經將那張木頭椅子壓得嘎嘣作響。那可真是一個壯漢,胳膊比一般男人的大腿還粗,糾纏著結實的肌肉。現在他正用拳頭敲著木頭桌子,發出砰砰的響聲:“老板,快上點好酒!”

地下世界,木頭可是很稀少的東西,喜寶看著那張桌子,不由得一陣心痛。

“這里就是你常說的地方?我看還不算太好。”矮人一直盯著喜寶的動作,生怕他將酒灑出來一點,同時他對身邊一個蒙面的高個子說道:“這里的設計還不錯,但也有一些缺憾,街道應該鋪得更好一點,而且雕塑也太少了,甚至說沒有什麼裝飾。等到一切結束之后,我會自告奮勇地提供優秀的石匠,讓這里如同高塔一樣,成為一個足以自豪的地方。”

“先吃你的東西吧,我們過會兒再討論這個問題。”高個子拍了拍矮人的肩膀,然后站起身來朝墨尼這邊望。

“別過來。我還要好好的吃完這頓飯。”墨尼心中想著,並且加快刀叉的移動速度,不過和他期望的不同——最近一段時間他總是不能如願——那個家伙朝他走了過來,而且最令墨尼氣憤地就是,這個家伙沒有受到邀請,就自己坐了下來。

“哦,好吧先生,看來你是不懂規矩了。”墨尼說道:“這張桌子上不需要變戲法的,還有蒙面的,請千萬不要來打擾我。”

“我保證不是你所說的兩種,雖然我也會變戲法。”他摘下了臉上的面巾,恢復了正常的聲音,笑著對墨尼說道:“哈哈,看看我是誰?”

墨尼一下子站了起來。但是這樣他也只不過和坐著的客人一樣高:“林奇!我真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你怎麼來了?”

“要進來可不容易,不過我很想你們。”林奇敲敲自己的假肢:“我是來做保養的。”

“哈哈,你一定是在開玩笑,侏儒安裝地東西怎麼會壞?”墨尼覺得眼睛中有一些可疑地濕氣,趕緊用手抹掉:“歡迎你回來,歡迎歡迎!”他對著喜寶喊道:“老胖子!放下你手里的平底鍋,給我端上最好的酒……噢不!把你珍藏的好茶葉拿上來,我有好多話要說,可不能喝醉!”

“如果我不是摘下面巾,你很有可能將我掃地出門呢。”林奇笑著說道:“這群家伙是從哪里來的?竟然在外面試圖阻攔我們,開始我還以為他們是你們新雇用的衛兵。”

“衛兵?不,不不,我寧願去買一些兇狠的大狗,就是牙齒比我的身子還要厚我都不在乎。”墨尼一邊繼續催促喜寶,讓他的身子能多做一點活動,一邊說道:“狗還知道誰是他們的主人,但是那群家伙,怎麼說呢我就是不能信任他們。”

“這個時候必須要小心一些,特別是外面已經爆發了戰爭。”林奇說道:“不過據我所知,尼墨仍舊非常安全,活在海薩斯的某個地方,那里並沒有被戰火點燃。”法師打了一個響指,對坐在另一個桌子上的人說:“厄瑞耶絲,你能不能去查一下,這些術士都是來干什麼的?不過盡量不要太張揚。”

“好吧,主人。”欲魔好不容易,才將“親愛地”三個字去掉。她站起身來,很快就消失酒館外面,墨尼頗有些擔心的說:“這樣行嗎?那群術士可都是些怪異的人。”

“其實沒有人比我們更加怪異了!”摩根摸著自己的胡子,對著林奇喊道:“千萬個石頭在上,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把我們介紹給你的朋友?”

“好吧,大家把面具摘下來吧。”林奇點點頭:“看來在城里,他們不像在外面那樣猖狂,不過這倒是更令我擔心。墨尼,給我詳細說一下那群家伙的事情。”

“這沒問題,不過先喝一口茶再說。”侏儒眨巴眨巴眼睛,笑道:“你們來了,我就安心了。”

林奇安靜地聽著墨尼的訴說,試圖將整件事情都聯系起來,到了靠近地下世界入口的地方,法師就讓諾頓將全知高塔藏起來,將它偽裝成和周圍的高山一模一樣。他畢竟不能帶整座城市一同到地下世界,只好僅叫上澤麗法、索卡和摩根。不過想到隊伍中很可能需要一個溝通高手——林奇不能總是出面,他處在通緝中——欲魔厄瑞耶絲也一同跟了上來。

一路上都很順利,甚至不用傳奇法師出手,摩根和澤麗法將所有的危險都化為無形。矮人到了地底,總顯得非常興奮,他總是不停地對周圍的石頭評頭論足,稱呼那些東西為“他”或者“她”,而不是“它”。就在澤麗法說了一句:“紅胡子,你干嘛不娶一個‘她’,然后將你那個暴露我們行蹤的大嗓門閉上?”

術士們出現了,他們一開始只是好奇林奇這群人的目的,友善的上來打招呼,不過當他們知道這五個人的目的地是侏儒城的時候,卻在背后展開了突然襲擊。

可惜他們挑錯了對手,林奇一直沒有說話,而是和澤麗法一起警戒地觀察這群人,就在他們第一個法術正在施展的時候,澤麗法身形一閃,螺旋穿爆細劍就已經扎進了第一個術士身體。

接下來,本以為能夠解決戰斗的四枚火球,完全被林奇一個人壓制下來,如果不是為了留下活口進行審問,法師早可以將他們的魔法完全反彈,迅速的結束戰斗。

但是摩根的飛斧和厄瑞耶絲的精神沖擊,已經將他們的敵人解決了。這群術士根本沒有想到,反擊來得如此之快,而且這樣強大。他們試圖隱身逃跑,但這樣的舉動對于三位女士毫無用處,也幸虧林奇手下留情,才抓到一個活口,但是還沒等欲魔開口詢問,他就已經服毒自盡了。

也正是這一點,引起了林奇的懷疑,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換上了這幾個人的衣服,溜進了侏儒城,看來這群術士的目的一定就是侏儒城的某樣東西,不然不可能禁止外人進出,他們在城市里的口碑還算不錯——除了像墨尼這樣敏感的居民之外,大部分侏儒還是蠻喜歡他們的表演的。

“真是太不像話了,這群術士竟然在外面驅趕訪客!”墨尼氣憤道:“他們不能在這個地方再呆下去了,那樣的行為已經越過了界。”

“冷靜些,朋友。”林奇安慰道:“因為他們的目的還沒有達到,所以僅僅你說上幾句話,他們是不會走的。再說,我對他們要找什麼還是非常感興趣的。”

“對了,我還沒有問,你這次為什麼又回到了這里?”墨尼恍然大悟般,說道:“自從上次見面,已經有多久了?三年還是四年?連小索卡都長成漂亮的姑娘了。說實話,要不是你背后的翅膀,我還真不敢認。”

小天使害羞的笑笑,回想起她逃離拉特瑞斯城之后,曾在這里歇腳的快活日子。那個時候,她和侏儒們差不多高,還曾經因為抱著小侏儒在天上飛而受到林奇的責備,不過那可以算是她一段非常美好的回憶,除了沒吃到水果之外都很美好。

“我這次來,就是要看看那個已經損壞的傳送儀。”林奇對墨尼說道:“就是那個將我和德洛扔到這里,以及差點將某只黑龍傳送到侏儒城的東西。”

“那個東西現在被搬到倉庫去了,不過能夠找出來,這你不用擔心。”墨尼說道:“告訴我,為什麼你又要找那個東西了?不是說,它很危險嗎?”

“我相信,現在我能修好它,讓它工作起來。”林奇回答道:“不過這也需要長老會的幫助,你們的很多東西,我還沒有徹底吃透。有的時候,我也難以想象,你們是如何想出那麼奇妙的東西來的。”

“就像是卡拉蜜說的那樣:神奇的東西其實都很平常,我們只是在這里作著白日夢,而且自不量力想去實現那些夢境罷了!對不對啊,喜寶!”

“是的,老墨尼。不過那好像是卡拉蜜用來勸我減肥的說辭,你怎麼偷聽到的?”酒店老板隔著半個房間,大聲朝這邊喊:“林奇,這家酒店可使用你的名字命名的,你覺得怎麼樣啊?”

“我覺得很好,除了椅子稍微有些緊。”林奇哈哈大笑,他想起了曾經在喜寶家里給他的五個孩子表演幻術的事情,那個時候胖侏儒就說要開一家以法師命名的酒館,沒想到現在已經實現了。“我會給你留下一些真正的魔法物品,這樣,我不在的時候,也會有漂亮的法術表演,你覺得怎麼樣?”

“那就太好了。”喜寶樂呵呵的說道:“我可要好好保存,不然家里的那群小淘氣一定會將它們弄壞的,你們有沒有地方住?我這里可還是有幾個房間哪!那可是又長又寬的大床,軟軟的枕頭里面還放著香料,我可是特意為貴賓留著的!”

法師看了自己的伙伴一眼,矮人的注意力全都在面前的蜜酒里,澤麗法和索卡點了點頭。

“好的,我們就住在這里了。現在只要等厄瑞耶絲回來就行了。”林奇拉著墨尼的手:“郎達長老現在住在什麼地方?我很想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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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傳奇和傳奇中的傳奇 章節十七 術士


就在林奇和墨尼談論關于老郎達的話題,並為他的健康舉茶祝福的時候,厄瑞耶絲回來了。不過除了林奇,誰都沒料到從外面走進來的那個漂亮男子就是厄瑞耶絲,如果這個時候有游吟詩人在場,說不定會譜一曲關于“侏儒城的美男子”之類的詩歌。

“你都探聽到什麼消息?”林奇在其他人還沒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的時候,已經開口問了。

“他們的口風很嚴,而且你又不讓我太招搖,所以我就沒敢使用那些法術。不過還是知道了一些線索,他們的確在找某樣東西,不過現在他們還只是停留在尋找一個叫做‘埋葬洞穴’的地方。”

“等等,你就是厄瑞耶絲姐姐?”索卡張大了嘴巴,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你怎麼變成男的了?”

“如果我想引誘像你這樣的小女孩,自然要變成男性。其實你們天使以后也有同樣的能力,只是不常使用罷了。”厄瑞耶絲說道:“不過有的時候,我也會用這副模樣去勾引一些男性。你要知道,世界上有很多人,他們的口味很奇特。”

“你變回來,並且注意你的措辭。”澤麗法白了她一眼,說到:“記住你應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別用你們魔鬼的污穢知識影響我的索卡。”

欲魔聳聳肩膀,變回了平時的樣子,坐到摩根身邊,對于面前的食物,她一點興趣都沒有,只是用一雙大眼睛看著林奇,仿佛那才是她最渴望的美食。

“墨尼,你知道關于這個埋葬洞穴的情況嗎?”

“不,我從沒聽說過。”老侏儒回答:“如果會有居民知道的話,那也只能是老郎達,如果他見到你,你定會非常高興的,我甚至能想象出,那個老先生激動的樣子。”

“是的,他肯定會先握住我的左手,使勁贊嘆自己的手藝。”林奇站起身來,“讓我們去找他吧。”

撤去了偽裝之后,路上的侏儒果然態度好了很多,他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把法師林奇認了出來。侏儒紛紛聚攏上來,向林奇表達自己的歡迎之情。就連墨尼,也像一個英雄一樣行走在自己熟悉的街道上,他可是林奇的介紹人,也是法師最好的侏儒朋友。

“這次可要到我家來看看!我的妻子做了最好的糕點!”“一定要給我的孩子起了漂亮的名字,林奇!你可別忘了!”“找到住的地方了嗎?我家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各種各樣的問候接踵而至,不過最多的還是“林奇,來看看我造的新玩意兒!”

林奇難得開心的大笑,即便是外面充滿了危險,即便是面臨著四大勢力的聯合追捕,他在這里也可以放松歡笑。侏儒們的好客之情,已經讓林奇覺得,這里就是自己的家。

“我先要去看看郎達長老,不然我可放心不下。”林奇看著越來越多的侏儒圍上來,趕緊說道:“我有時間,大家放心吧。”

聽到法師的目的地是眾人尊敬的郎達,侏儒們讓開了道路,“是地,應該先去看看他,林奇你快點去吧。我們等著你。”

郎達的房子還是和過去一樣,一點變化都沒有。在這里,大多是一個家族的侏儒全都居住在一起,三四代人共同生活。隨著家族成員不斷變多,新生命的誕生意味著又要整理出新的空間,所以這里的房子也會越來越大,新的部分疊在舊的部分上,相互掩映,多數的房間都在一樓,以規則的長方形為主。

尖塔狀石頭屋頂下的空間正好作閣樓儲藏室,雖然潮濕的地下風把外墻涂的石灰保護層幾乎全部刮掉了,但是這座屋子的狀況還是相當不錯,屋頂茅草仍鋪得很牢固,屋門和窗戶也很結實,開關靈活。

屋子、畜舍和斯洛獸圈形成了一個三角形的庭院,幾只雞正在刨地找蟲子吃。雖然對于侏儒來說,斯洛獸還是大了一些,但是由于它們都很溫順,郎達家還是養了幾頭。獸圈外面有一個石制喂食槽,豎在角落的幾根爛木頭上,肥厚的蘑菇長勢非常喜人。

“郎達!有人來看你了!”墨尼隔著籬笆喊道,這里的柵欄不是為了阻擋鄰居,而僅僅是為了防止淘氣的小獸或者孩童將土里種植的蕪菁踩壞。“喂,從你的工作室里出來吧,這個人絕對值得你一見!”

幾個小腦袋從窗口探出來,朝外面張望,他們還太小,記不得三年前林奇的模樣。不過個子高大的訪客非常的稀少,而澤麗法、索卡和厄瑞耶絲都是長得那麼漂亮,令他們想起了許多書中美麗的故事。他們從墊腳的椅子上溜下去,嘣嘣的敲響郎達的房門。

“是誰啊?”老侏儒帶著厚厚的眼鏡,從屋里走出來,他瞇著眼,努力要看清個幾個高大的影子,直到法師解決了他的麻煩:“是我,林奇!”

“哦?林奇!真沒想到!”郎達不知道是認出了林奇的聲音還是真正看清了來客的面貌,他快步迎了上來:“你什麼時候來的?一路上都好嗎?!”

在這里,就不再復述兩個人見面之后的寒暄。侏儒喜歡聊天,這是他們生活中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甚至比吃飯所排的名次還要靠前,郎達又有無數的故事可以說,他和林奇談到深夜,直到不知不覺伏在桌子上打起瞌睡為止。

郎達說的很多東西,都是林奇從來沒有聽到過的,不過這些信息大多是侏儒們長久流傳下來的一些“神奇故事”,並沒有人能夠證明他們是否存在過,關于那個“埋葬洞穴”,很可惜,郎達也不太清楚。唯一的收獲,就是林奇他們獲得了進入侏儒儲存倉庫的通行證,可以去將那個用來傳送的大東西搬出來。

所以,第二天早上,沒等郎達招呼他們吃早飯,林奇就帶著同伴們去倉庫搬東西了,他拿出珍藏的傳送儀設計圖紙,自從得到這個東西之后,法師就沒有停止過研究和思考,現在圖紙上寫滿了奇怪的線條和各種各樣的文字,每當林奇的魔法能力提高的時候,他都會有新的體會。但是由于卻少合適的機會,他還從沒有找時間試驗一下。

那麼沉重的東西。只有摩根那樣強健的體魄才能搬得動,而林奇借助精神控制,只能稍微能幫上一點忙。一些早起的侏儒看到林奇在這里忙碌,紛紛過來幫忙,本來摩根還看不起這些瘦小的家伙,但是他們竟然用一些“繩索和木桿”,就輕易將那笨重的八根立柱搬了出來。

“好吧,我承認侏儒還是蠻不錯的。”摩根嘴上這樣說,但是心里還是不服氣:“但是要想搬動巨大的巖石,在峭壁里開鑿一個國家,僅有繩子和木桿是不行的!”

這里的響動很快就傳到了整個侏儒城——“法師林奇將傳送儀搬出來了!”好奇的侏儒們都會過來看幾眼,希望能看到一些“神奇的事情”發生,不過他們只看到了林奇趴在地上,仔細地繪制復雜的魔法符號,其他的人都在悠閑的休息。

侏儒們很快安慰自己說道:“經過精心準備的精采,才是最好看的節目。”

外面的術士自然也聽到了同樣的消息,他們很驚訝,法師是怎樣穿過他們的封鎖線的,不過在他們找到那幾具術士的屍體以及消失的長袍后,事情的真相顯而易見。

不過在屍體的周圍,他們沒有發現一點魔法戰斗的痕跡,這里沒有被火燒過,沒有寒冰侵蝕,也沒有閃電爆裂造成的傷痕。術士們不知道這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他們不願相信,自己的伙伴竟然毫無還手之力。“一定是卑鄙的偷襲!”他們憤憤地想到。

不過,真正出手偷襲的不正是他們嗎?

就在林奇專心于魔法保護陣的繪制時,那群術士出現在金色大廳前的廣場上。經過上一次黑龍地攻擊,這里原先的雕塑都被完全夷平,現在光禿禿的正好用來放置巨大的儀器。

“你好,我的法師朋友,歡迎你來到侏儒城。”一個光頭上印著火焰符號的中年男子走上前來,雖然他的眉毛只剩下兩三根——很有可能是被火燒過的后遺癥,而且面前的法師一群人很可能就是殺死自己同伴的兇手,但是他臉上和善的笑容卻不像是裝出來的。“請問,你在做什麼呢?”

林奇沒有抬頭,他仍舊專心于繪制地上的魔法圖案,他自然已經知道背后有人,洞察之眼隨時隨地都在工作,但是魔法符文的制造本就是一件需要嚴謹的事情。

厄瑞耶絲擋在了光頭術士的面前,她現在這副欲魔的面孔足以將所有術士的目光全都吸引過去:“哦,先生,請問你們是誰?我能有這個榮幸與你們中的某一位結識嗎?”

光頭的術士只是稍稍一愣,就認出了面前這個生物的種族,雖然誰都知道欲魔是引誘人下地獄的使者,她們以靈魂為食,對于那些他們需要勾引的食物毫無憐憫之情。但是這個時候,他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目光。就是不願從欲魔的身上離開哪怕一瞬間。“你好,女……女士。我的名字叫做索拉亞。很高興認識你。”

光頭身后的術士都用嫉妒的眼光看著索拉亞,但是又不想在厄瑞耶絲面前失儀,只好老老實實地站著。

“為什麼是你們來歡迎我們的到來嗎?看上去你們並不是侏儒啊?一個一個都很健壯,而且充滿了魅力。”厄瑞耶絲笑著對這群人說到,但是話語里卻絲毫沒什麼友好:“另外,我想你也看到了,就連那些可愛的侏儒都不會來打擾我們的工作,而你又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一定要現在說呢?”

“女士,是……是這樣的……”

“哦,我明白了,你真是一個可愛的大男孩。”沒等對方說完,厄瑞耶絲就上前一步,打斷了他的話:“我想,你一定是來找我的吧?我很高興這里有人這麼關心我,而且……關心我的人還是這麼一個……充滿活力的人。不過,親愛的索拉亞,我的心里有一個困擾,需要你堅強而有力的大手為我解決。”

“心?我的手?”索拉亞似乎已經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趕忙說到:“女士,請開口吧,讓我來分擔你的憂愁。”

“哦,真是一位紳士,充滿了貴族的氣質,我真是很高興能在其他女孩之前認識你。”厄瑞耶絲掩著嘴輕笑,但是她的目光卻同時看著在場所有的術士。這樣一來,那些術士都認為,厄瑞耶絲下面的話是對自己說的。“但是我只有一個人,一顆青春的心臟,怎麼能夠滿足這麼多位優秀的小伙子呢?”

林奇仍舊蹲在地上,不過他的嘴角微微上翹,欲魔這樣的伎倆他見過很多次了,很少有人能夠免疫這樣的魅惑。通常情況下,厄瑞耶絲首先會在某個團體中埋下種子,讓那些想要見到花朵盛開的人,用自己的欲望慢慢澆灌這顆種子,就是再堅強的巖石,也會慢慢出現裂縫,直到變成一堆砂礫。

不過,林奇沒有想到,一直在厄瑞耶絲身后的矮人突然大吼一聲:“那就讓我們看看,到底誰是最優秀的!”然后舉著錘頭朝索拉亞沖了過去。

“你怎麼也受影響了?”林奇大吃一驚,趕忙阻擋住射向摩根的兩只魔法火焰,受到了矮人的戰嚎鼓舞,術士們“恍然大悟”,他們紛紛將魔法對準了身邊的人,熱血***的狀態下,所謂的克制和約束都失去了意義。

厄瑞耶絲“呀”地一聲,小心地躲開了一道射過來的火箭,裝出一幅受到驚嚇的樣子,術士們紛紛將這次意外歸咎于身邊的“敵人”,他們高喊著“笨蛋!”“瘋子!”以及“蠢材”一類簡短但有力的口號,在這個廣場上表演魔法混戰。

摩根跳到空中,他的錘頭馬上就能敲到索拉卡的腦袋,不過他的身體突然停滯,然后被一股大力甩向后方,直接飛出了戰場。他打了五六個滾才好不容易才停穩,然后大罵林奇,說他“破壞了自己的樂趣。”

不過法師可沒功夫和他斗嘴,他正支撐著法術無效屏障,將術士的戰斗局限在一個小范圍內,不能讓他們傷害到未完成的魔法陣以及侏儒城的居民。每當有火球在這個屏障上爆炸,林奇的身子就稍微一顫,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對抗這群術士的魔法,竟然比想象中更耗費精力。

厄瑞耶絲也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情況,但是她很快就想好了下一步應該如何行動。欲魔在屏障的外面作出一幅憂心忡忡的樣子,但是也會時不時對里面的人加油鼓勵。不論如何,她都不會讓術士們回過味來,不會讓他們停止手上的戰斗。

不過,術士們很快就發現了外面的法術屏障,以及那個法師並不是出于仇恨或者任何有預謀的行動,他們只是本能地將自己準備好的攻擊法術瞄準了林奇。這時,厄瑞耶絲驚呼一聲,立刻有三個年輕的家伙,因為走神施法失敗。

“你們鬧夠了沒有?”林奇見到自己成為了攻擊目標,立刻改變了法術的使用,他一個反魔法力場扔到了那群術士身上,將那些還沒出手的火球、閃電術全都熄滅,然后用威力法杖的力場墻,剛好繞著反魔法力場的范圍劃了一個圈。

“別打擾我的工作。”林奇朝魔法力場的范圍內扔了一個閃光爆,和那群術士所預料的不同,這次的閃光仍舊耀眼奪目,他們痛苦的閉上眼睛,忍受著火辣辣的疼痛。

“你怎麼也像那個人一樣,可以在反魔法力場中施法?”索拉卡試圖走出這片區域,但是發現根本推不動隱性的力場墻。

“你們這些術士,到底要來侏儒城做什麼?”林奇皺著眉頭,說到:“雖然我不是這里的居民,但是就有有資格問一句:你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法師,你很強大,但是我們是不會屈服的!”索拉卡倔強的說到,欲魔造成的影響除了他臉上的黑灰和衣服上的破洞外,已經都消失了。“你們法師只會帶來這個世界的毀滅!”

“算了,我不想和你們羅嗦。”林奇看著深厚的魔法花紋,看來又有很大的一部分要重新描繪了。他揮揮手,說到:“解除對侏儒城的封鎖,然后離開這里。”

“你不能趕我們走,因為這片土地原本是屬于我們的!”索拉卡回答道:“我們的先祖在這里生活,如果不是你們法師,我們還可以在這里生活得更久。我們現在,要回到故居居住!”

“列出你們的理由,然后和侏儒們商談。”林奇瞪了索拉卡一眼:“但是立刻解除封鎖,並且在城市的范圍內不準使用任何法術。”

術士們看著法師,本想反駁幾句,但是身在反魔法力場中,他們毫無作為。

“如果有任何人有意見,我就讓他永遠得住在這里。”林奇的聲音重重敲在每一個術士的心里:“記住我的話,這里的墓園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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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傳奇和傳奇中的傳奇 章節十八 本源


當術士們終干明白了自己的處境,漸漸安靜下來之后,林奇才揮手解除了力場。

侏儒們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著這群術士,現在再沒有一個居民會將他們當成游歷四方的冒險團體,而變成了居心不良的入侵者。善良而單純的侏儒們非常不明白,為什麼這些能夠表演漂亮法術,帶來無數歡笑與喜悅的家伙們,竟然是想將自己趕離家園的惡棍。

但是仍舊沒有侏儒對這群術士惡言相向,居民們只是用不友善的眼光注視著,抱著手臂不與他們說一句話,這種無聲的場面很讓索拉亞難堪,他覺得自己像是灰溜溜的過街老鼠,恨不得趕緊找個地縫鉆進去。

澤麗法帶著索卡一直監視著這群人出城,而小天使的弓箭就從來沒有從弦上離開,對于突發的情況,戰斗經驗匱乏的索卡不能做到第一時間反應,但是在服從澤麗法的指揮這件事情上,小家伙絕對一絲不茍。

林奇將精力重新投入到繪制魔法陣上面,這並不是傳送儀所必需使用的部分,而是一種保險措施。如果林奇的理論是正確的,那麼傳送儀將會乖乖的聽話,帶法師到他想去的任何地方,但是萬一有所偏漏,林奇也要有足夠的防護措施,避免對侏儒城造成任何的影響。

“那些漂亮的花紋千萬不要去碰。”年長的侏儒在教育他們的后輩:“很有可能,閃電和火焰就從那些符文中間跳出來,躍到你的身上,點燃你的衣服和頭發。”

竊竊私語聲從法師的背后不斷傳來,但是他一點都聽不進去。不知道為什麼,林奇進入了一種完美的出神狀態,仿佛世間的一切都只剩下手中的筆墨以及胸中呼之欲出的魔法力量,他的手臂如同被奧術的力量所控制,不知疲倦且不由自主地移動著。

當澤麗法回來的時候,她也和厄瑞耶絲一樣擔憂地看著林奇,看著他額頭上揮汗如雨,不論他們怎麼呼喚法師的名字,想讓他休息一下,但是林奇毫無知覺,仍舊奮筆疾書。

直到夜晚,索卡第二次帶來了飯食——不過卓爾和欲魔都沒有吃一星半點,林奇才終于將整個環形的魔法陣布置完畢。

他身子一軟,坐在地上直喘粗氣,不過從他的表情上看,那是一種舒緩和無限的快感,他覺得自己剛剛完成了一件驚世駭俗的工作,一件足可以聊慰平生的藝術,那些魔法的文字如同一個個精靈,從林奇肉體深處某個不知名的角落蹦出來,帶給他從未有過的體會。

“林奇,你沒事吧?”澤麗法扶著法師:“你現在的喘氣聲就像頭肥胖的斯洛獸,而且剛剛背著五個山丘巨人在拉特瑞斯城跑了三圈,到底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太專注了吧。”林奇瞇著眼睛,舒服但同時又有點無賴地靠在澤麗法肩膀上,突然,他瞇起的眼睛中閃爍起莫名的光芒,嘴巴微微張合,顫抖的手指指著面前的魔法文字:“這……這是我寫的?不可能!”

澤麗法並不是個法師,不管地面上寫了什麼她都看不懂,更分辨不出什麼差別,但是如果有任一個大法師來到這里,就會發現地上的魔法陣不屬于現在任何一個魔法流派,完完全全是用現有奧術之外的知識構成的。

林奇也只不過能看懂其中有限的一部分,這還是要歸功于他研究過“奧術本源”的那幾張卷軸,但是他也只不過學會了調用魔法本源的力量,所用的咒語和法術還是構建在他以前所學的知識基礎上。現在面前的這種咒語,卻是用林奇從未有真正掌握的方式,那是古代大奧術師的咒語。

林奇完全驚呆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夠寫出這樣的東西。

一種恐懼感襲上了心頭,完全取代了剛剛的欣喜,他覺得自己好像被人控制了,或者埋藏在自己的內心深處還有另一個靈魂,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它”借用了林奇的手,將這些魔法文字寫了下來。

法師一直認為,“我”代表著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對自己本身的認識決定了這種力量的層次,甚至超過了真名的作用。林奇在“囚籠半位面”擺脫了真名對自己的束縛,還以為了解了自己的本質,超脫到一般生靈之上,但是現在這一幕卻令他感到恐懼。過去他所有的信心,現在都變成了一場虛幻一樣,如果還有能讓林奇感到害怕的東西,那就是對自己的未知感。

“不管這是怎麼回事,都是你寫出來的東西。”澤麗法在林奇的耳邊說到:“我想,你總能找到答案的,仔細想一想。”

“是的。”林奇首先檢查了自己身上加持的所有魔法,然后將目光放到這些文字上面:“我首先要搞清楚,這些魔法都有怎樣的功效。”

原定進行傳送試驗的計劃被大大推遲,林奇拿著自己那三張古魔法卷軸,不斷進行著轉譯的工作,幸好那樣失神並不受控制的情況再也沒有發生,法師一直都保持著清醒的頭腦,隨著一個又一個關鍵部分被解開,林奇逐漸地放心了。

那些並不是什麼危險的魔法,而剛好相反,都是些強大的防護結界。他們起的作用和林奇原本要布置的法術沒什麼兩樣,只是更加強大和穩定。

“可能是這三張奧術卷軸搞的鬼。”林奇喃喃自語,這是他能找到最合理的解釋了。

而另一方面,術士們終于開始和侏儒談判了,他們再也不用拐彎抹角的扮成游方詩人,不用再嬉皮笑臉的討其他人開心,索拉亞面色嚴肅,看著侏儒的長老會。如果不是那個叫做林奇的家伙,他們說不定很快就能占領這個地方,至少可以讓侏儒們在他們的力量前讓步。這雖然不是他的本意,但是這的確是最節省時間的辦法。雖然非常無奈,但時間對他們來說,如同沉重的枷鎖一樣,將原本的善良和禮貌都囚禁起來。

術士們也是愁眉不展,他們沒想到會遇到像林奇那樣的法師,能夠輕松將他們全部制服。如果他站在自己這一邊,將會對“那個目標”有多大的幫助啊!但是另一方面,那個男子的法師身份,很有可能不會贊同自己的“那個目標”。萬一處理得不好,這一脈術士千年以來的努力就會全部浪費。

由于受到誓言的約束,他們不可能對侏儒講出全部的事情,而到了現在這種地步,他們也明白,不可能讓那些侏儒再有什麼好臉色,或者輕易相信自己的說辭了。

“僅僅是出于禮貌,我們想聽聽你們這群術士的辯解。”郎達皺著眉頭,但是他的眼睛總也看不清對面的情況。“為什麼你們要擅自封鎖邊界?”

“為了侏儒城的安全。”索拉亞說道:“或者我用蜘蛛穴這個名字比較好,但是即便這樣,那也不是這個地點的真正名字。除了我們這一脈術士,世界上沒人知曉這一段歷史,這里叫做埋葬之地。”

“既然只有你們自己知道,那就無法證明。”郎達回答道:“而且,我們侏儒一向都能照顧好自己,即便需要別人的幫助,我們也會親自去說‘請’。”

“在這一點上,我們感到非常抱歉。”索拉亞狡辯道:“但是當我們看到一個欲魔和一個法師朝這座城市來的時候,還是很為這里純樸的居民感到擔憂,雖然我很驚訝和佩服你們所取得的成就。

但正是這些成就引發了我們嫉妒的心情,希望在偉大的侏儒面前展示身手。”

術士的聲音如同誦詩般優雅,而且他們說話地方式非常奇怪,那些重音和短促的停頓,仿佛就像是令人興奮的鼓點,催促聽者繼續聽,信者繼續信。侏儒們覺得,如果這里有樂器伴奏,那麼術士就像是在唱歌,而不是簡單地進行交談。

“我接受你們的歉意,但是……”郎達突然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了,要賠償嗎?侏儒看起來,並沒有實際損失什麼,要趕他們離開嗎?如果那樣的話,連會議都不必開,直接驅逐就是了。

老侏儒花了一段時間,才重新想起這次會議的目的——只有明白了術士們的來意,才能避免他們糾纏不清,所以郎達說道:“還是請說明,你們為什麼認為,這里是你們的故土?”

索拉亞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他就是因為發誓不能泄露相關的秘密,所以才不能回答這個問題。

這樣的表情更引起了侏儒們的懷疑,剛剛建立來的一點好感又消失了。

“這樣的交談不會有任何作用的。”郎達揮揮手:“你們什麼都不說,難道只能重新回到進行封鎖的那個狀態嗎?術士們,我想你們最好還是離開這里,不要再出現。”

“我們……”索拉亞看了看自己的同伴,發現他們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到了目前這個地步,他也沒多少選擇,只好迎著頭皮說道:“我們需要侏儒城里面的兩樣東西,然后就可以離開。我們並不是知恩不圖報的人,所以將會用自己的魔法能力為侏儒提供服務來進行交換。”

“兩樣東西?這就是你們糾纏不清的原因?”郎達眉毛挑了挑,連帶他地眼鏡也在跳躍。“如果不是我們侏儒的東西,給你們也無妨。但是如果那屬于侏儒,你們就不要想了。”

索拉亞好像長出了一口氣,慢慢說道:“我們正在尋找一只精金左手,還有一塊石板。根據古老的記載,它們很有可能就在這里。”

如果說侏儒們是一副憂心忡忡或者充滿疑惑的樣子,都會讓索拉亞放心。因為那不是代表侏儒們有這樣東西不想交出來,或者就是他們根本沒有這兩件古物。但是面前的侏儒全都張大了嘴巴,一副驚訝的樣子。他們面面相覷,好像遇到了非常棘手的問題。

郎達最先反應過來,他對索拉亞說道:“你說的這兩件東西,我們的確見過。而且它們就在侏儒城。(術士們前都站了起來,興奮的竊竊私語。)”老侏儒咳嗽一聲,讓場面恢復平靜,好讓所有人都能聽到她的聲音。

“但是現在,那兩件東西已經不再是我們侏儒的所有,如果你們想要找這兩件東西,就去問林奇吧。”

“那個大法師?”索拉亞覺得天昏地轉,這可是他最不想去打交道的人。,如果自己充滿魅力的聲音能對侏儒有點作用,那麼在法師的欲魔面前,簡直就是自尋死路。而且不論使用友善地交談還是用強,光頭術士都看不到一點希望。

“另外,那塊石板已經被林奇打碎了,而那個手臂,就安裝在他的肩膀上。”郎達看著術士們左右為難的表情,覺得心中的悶氣(他也不知道這股悶氣的來源)終于消散了。

“什麼?他已經使用了石板?”索拉亞現在覺得天崩地裂,仿佛最可怕的災難已經降臨了。他身后的同伴不斷議論:“怪不得他能在反魔法力場中施法!”而這樣的談論仿佛一記記重錘,狠狠敲在術士地胸口上。

索拉亞連句“再見”都沒說,甚至將自己的伙伴全都拋在腦后,一溜煙向廣場方向跑去。術士們愣了一下,然后才醒悟過來。他們也僅僅是丟下一句:“再見”,就跟著光頭的腳步沖了出去。

“快!叫年輕人們準備好武器,說不定要有大麻煩了!”郎達敲著桌子,急促地說道:“叫他們都去廣場,不要讓術士們傷到林奇!”

雖然索拉亞一開始腳步急促,但是跑步的過程中,他漸漸冷靜下來。“見到林奇應該怎麼說?,光頭術士毫無頭緒。”讓他把自己的胳膊卸下來,然后讓他永遠不要使用法術?這絕對是不可能的,如果他不是那樣強大,反而還好辦一些。,

林奇這個時候,正在安裝那八根傳送儀的支柱,雖然他還是沒能想明白,這些防護結界是從哪里冒出來,但是現在上面的咒語都已經學會,都變成了自己的知識,傳送儀的試驗還要繼續下去。

澤麗法和索卡同時站起身地動作引起了林奇地注意,然后他就看到了正在緩慢走來的索拉亞。法師並不知道侏儒正和這群術士談判,僅能從周圍環境的變化上來推斷城里地情勢。侏儒們的生活依然平靜安詳,然后術士愁眉不展,至少事情並沒有朝壞的方向發展。

索拉亞站在距離林奇幾步遠的地方,撓著自己並不存在的頭發,林奇停下了手中工作,有些好奇的看著他:“術士,你又想來做什麼?”

“林奇法師,我也不知道應該怎樣說。所以只能直說了。”索拉亞站直了身體,腦子中回憶著不少防護性的法術,但是這些咒語真的能夠在林奇面前起到作用嗎?術士自己也不知道。“法師先生,你已經有幾張奧術本源卷軸了?”

林奇猛地前跨一步,這個動作如此突然,就連澤麗法都以為是“動手”的信號而抽出了細劍,索拉亞一驚,腦子中的法術一下子煙消云散,不過林奇只是皺著眉頭,仔細地上下打量索拉亞:“你問這個做什麼?”

“又是這個問題!”索拉亞感覺非常無奈,為什麼自己一族必須遵守誓言,不能將情況透露一星半點?他搖搖頭,什麼話都沒說。

“奧術本源卷軸現在是我地,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聽說這個消息,並且知道這些卷軸的真實名字,但是我要告訴你一點:它們現在是我的。”林奇說道:“除非你能證明,你們是卷軸的主人,否則我不可能再告訴你任何信息。”

“沒有人會是卷軸的主人,沒有……”索拉亞說道:“請你不要再使用卷軸上的魔法好嗎?”

“為什麼?”

“我不能說。”

林奇皺著眉頭,他覺得和這群術士說話實在是太困難了。不過作為一個法師,他還是有些手段能夠讓對方開口。只需要一點魅惑系的咒語,就能結束這種互相推來推去的僵局。

“索拉亞,朋友。”林奇說道:“同時作為能夠使用魔法的人,你知道如果封印自己的力量,那是多麼痛苦的事情,和抹殺一生的意義沒什麼區別。但是那不是不能商量的,畢竟世界上還有比獲得力量更為重要的東西。那我舉例來說,為了最好的朋友,我可以考慮放棄一切。但是,索拉亞,朋友,真誠和坦率是建立信任的首要前提。既然我可以告訴你,我擁有三章卷軸,為什麼你不能告訴我你心中的苦悶?和朋友分享,就可以輕松了。”

索拉亞張開嘴,彷佛想要說些什麼,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抬頭看著林奇的面孔,和那雙幽深的白色雙眸,接著又看看身邊圍過來的術士伙伴,似乎遲疑了一下子。林奇沒有任何的動作,只是沉默地站著,彷佛某個編劇正在靜悄悄地操控劇情高潮到來的時機。

“不要激動,慢慢地說吧。”林奇的聲音如同一個老朋友,正在安慰受驚的孩童,就像是在黑色的狂風暴雨中,與驚濤駭浪上顛簸的船員,突然看到了閃爍的燈塔一樣,索拉亞一下子虛脫了,不由自主地從齒縫中說出了他從不敢吐露的話。

“那是,魔法神的遺志。”
jys82320 發表於 2013-7-19 21:57
第三章 傳奇和傳奇中的傳奇 章節十九 連接(上)


索拉亞猛然發覺,自己不由自主地將需要隱藏的秘密吐露了出來,他想起了所立的毒誓,臉色立刻變得蠟青,雙手不由自主地抖動起來,他的牙齒不斷的打戰,顫抖著吐出下面的字:“這……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原來就是所謂魔法神的意志?”林奇表面上一副平靜的樣子,但是他的大腦正在快速思考這句話背后的意思。什麼是魔法神的意志,而這種東西到底能造成什麼樣的影響?這根本是無法查證的東西,而從那些術士現在恐懼的表情上看,即使是他們也不一定知道這些卷軸隱藏的秘密。只有那些未知的東西才值得恐懼,而那些令人日夜不得寐的夢魘,都是從含糊不清的信息中產生的。

最重要的,在對索拉亞使用了那個法術之后,對其它的人再次使用魅惑魔法,效果會大受影響,甚至變成白費力氣。

“我不會將這些卷軸交給你的,因為我比你更清楚上面所記載的東西有怎樣的力量。”林奇握緊法杖,聲音沉重而清晰,務必使每一個字都落入這些人的腦海中。“擁有了奧法秘卷上面的知識,將大大提高一個施法者的魔力水平以及技巧,我並不一定非要獨占這件東西,但是我必須保證它不落入歧途。我不像聖騎士或者善良的牧師那樣,死板而嚴肅的定義‘歧途,“但是你們那種偷襲和擅自封鎖別人城市的行動,不是能讓我放心的類型。”

不過索拉亞似乎沒有注意聽林奇在說什麼,而是不安地朝四周張望,似乎會有什麼樣東西馬上就要找上門來,林奇注意到了這一奇怪的現象,但是他的洞察之眼什麼都沒有看到。侏儒的廣場上,並沒有任何稀奇的東西,而且也沒有任何法術正在運行。

“你在害怕什麼,索拉亞?”林奇不由自主地問道。

“我……”光頭術士還沒有說完這句話,突然一口鮮血噴出來,捂著自己的胸口蜷曲下去。林奇和周圍的人都是一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里並沒有任何人對索拉亞發動攻擊,而且也不是術士自己傷害自己而演出的騙局,還沒等索卡反應過來上前使用治療,索拉亞身子一歪,已經躺倒在地上。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的身子就停止了抽搐,一動不動,而他的全部身體機能,也同時停止了工作。只是因為說了一句話。這個術士就在眾目睽睽之下便成了一具死屍。

“這是怎麼回事?澤麗法,你見過這種情況嗎?會不會是某種詛咒?”林奇有些不知所措,畢竟是他用法術將索拉亞的秘密套出來,心中總有些愧疚。

“不,我沒見過這樣的現象。”卓爾肯定地說道:“也許是這個爬蟲招惹到一些根本惹不起的存在,帶了一身的麻煩。不過,他再也不用為說上一句話就似這件事情擔心了。”

“奇怪……”林奇用洞察之眼將索拉亞全身都查看一遍,卻沒有發現任何的傷口,他就是那樣簡簡單單地死去了。“或者他內心強烈地認為,說出任何有關秘密的事情就會導致自己的死亡,這種念頭如此強烈,所以最終將自己活活地嚇死了。”林奇看著另外的術士,越發覺得這些人怪異、不可理解,他用法杖指著索拉亞的屍體說道:“你們帶著他的屍體離開這里吧,我不可能給你們想要的東西,所以還是離我遠一些比較好。雖然我很抱歉,並且實在不想再與你們發生沖突,但是也不會放棄自己的所有。現在,離開這個城市!”

厄瑞耶絲看著那群術士,以為他們肯定會上來大干一場,失去了自己伙伴的仇恨,怎麼可能如此簡單就被撫平,而且他們之間原本就互相沒有好感?她一點也不擔心勝負的問題,只是想抓住機會,找一些不錯的靈魂,增強自己的力量。

出乎她意料的,那群術士真的就那樣走了,他們面帶絕望的顏色,氣喘吁吁地抬起索拉亞的屍體。大部分的術士都沒有再看林奇一眼,只有一個年老的女士回過頭來對法師說到:“在世界毀滅之前,我們會盡量找一個避難的地方。如果你能展現一點仁慈的話,就將空間法術的禁錮解除吧。”

“我沒有那樣的能力。”林奇嚴肅的回答,而女術士甚至並沒有反駁,只是微微一鞠躬,加入了自己伙伴的行列。他們行走的非常緩慢,像是在冰面上滑動,沒有一絲一毫地振顫。但是法師看到這種情景,總覺得他們現在的狀態,就像是一群赴死的絕望者。

“真是些奇怪的人。”索卡用手指抓抓自己的腦袋,目送他們離開:“林奇哥哥,他們所說的到底是些什麼意思?”

“我也不太清楚。”林奇想了想:“不過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因為他們那種夢吟似的警告而停下手中的工作。要知道,風險永遠存在。”

“那一要小心些。”澤麗法說道:“我曾經見過,運用傳送失敗時的可怕景象,曾經就有法師被卡在墻壁地縫隙中,一半身子在外面,一半身子在幾千里之外的某地,他甚至沒有立刻死去,自身那強大的魔法力量讓他在痛苦的呻吟中,飽受了折磨,好久之后才慢慢消亡。”

“啊!林奇哥哥,你一定要小心!”索卡捂著耳朵,似乎被澤麗法描述的情景嚇壞了:“要不,等明天,再說吧……”

“放心吧,主人是不會那樣的。”厄瑞耶絲哼了一聲:“你們還是太小看他了,就連地獄的火焰和灰色廢墟的絕望,都不能傷害到他分毫;而即使在血戰的修羅場上,他的專注,也足以保證法術不會出現任何差錯。”

“欲魔,你又懂些什麼?”澤麗法毫不客氣地說道:“在你眼中,他是一個強大的法師,僅此而已,而在我的眼中,他是林奇,也僅此而已。閉上你的嘴巴,然后到一邊來看!”

索卡皺著眉頭,歪著腦袋看著這一幕,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將詢問的目光投向林奇。不過法師似乎並沒有時間關心這邊發生的事情——或者他也不知道應該怎樣處理類似的情況,只好而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林奇正在將最后一根傳送儀立柱放到合適的位置上,為了做到一絲一毫都不差,他甚至用射線類法術在地面上標出各個柱子的相對位置,然后再緩緩移動那些沉重的東西,在最后檢查了一遍那些防護符文后,他讓所有的人盡量退開。

“如果有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接近魔法陣的范圍,一律將他擊倒。”林奇對索卡說道:“射他的腿,讓他們不能行動。”

索卡點點頭,將精金弓箭準備好,一幅緊張兮兮的樣子,林奇則拿著侏儒們當時的設計圖,用他們的語言,緩緩地念動咒語。

八根立柱依次點亮,每根上面的寶石都散發著不同顏色的光芒,代表著不同性質的力量。這一次的效果,比上一次要好得多,至少沒有巨大的轟鳴和不可抑制的顫動,看上去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魔法陣現在並沒有啟動,因為根本就沒有出現任何可能導致危險的情況。林奇覺得魔法的力量順著自己的手臂,伴著咒語的旋律,正從自己的身體內部源源不斷地流出,他感到無限的愉悅,那是一種將天下萬物都掌握在手的感覺,許多法師都會陶醉于這種感覺之中,如同上癮一般,不能自拔。

林奇本身就能從魔法本源中獲得無限的支持,所以他還總還能保持足夠的理智,沒不會在這種感覺中沉溺。在他看來,使用復雜的咒語就像是在演奏一篇長曲,有的時候,並不是將那些旋律彈奏出來,而是旋律帶著演奏者在不斷前行。

一切都很正常,傳送儀看來可以工作,侏儒的設計果然能夠突破整個安瑞兒世界的傳送壁壘。不過在林奇還沒有指明目的地的時候,傳送儀里面已經開始顯現出模糊的圖像——那是空間通道另一面的影像。

“奇怪,它自動指向哪里呢?”林奇將自己的意識和整個傳送儀連接起來,想要查出那是什麼地方,但是空間通道的開啟已經不可抑制,一個黑色的影子越來越明顯。

“這東西,還連接在上一次開啟的地方!”林奇突然領悟了,由于上一次傳送儀的工作是被強行打斷的,並不是按照一般的步驟慢慢關閉,所以它還會恢復到上次最后的狀態。

所有的魔法陣自動開始工作,一陣耀眼的光芒閃過,十多道防護力場將這個侏儒廣場包裹得嚴嚴實實,林奇終于看清了傳送門那面的東西——黑龍!

這只兇暴的野獸,竟然在受傷后並沒有離開,在原地一直沉睡,或者是因為愚蠢,或者他不覺得幾年的等待對他來說有什麼損失。黑龍居然倔強的留守,終于等到了傳送門重新開啟的那個時刻。

還沒等林奇有時間關閉傳送儀,黑龍就踏過了空間通道,一下子出現在侏儒城的廣場上。但是這一次,它可就沒有上次那樣的威風,強大的防護法術,立刻將它作為了目標。

巨大的重力、壓抑的法術氣氛、被削弱的肌肉力量以及眼前迷朦的障霧,都讓這只黑龍感到極不舒服。它知道自己肯定落入了陷阱,這個地方令他根本無法施展,但是想退回去已經來不及了。

林奇剛剛才將傳送儀關閉,空間通道閃爍了幾下,立刻消失了。

黑龍被這里的結界壓制得非常難受,他抬起上半身,使勁展開背上的肌肉,將巨大的翅膀伸開,試圖擺脫這種壓抑。一聲龍嘯從它仰天挺直的喉嚨里迸發出來,巨大的聲浪像是狂風一樣,一下子從魔法陣的中心向外傳播,將所有人都刮得東倒西歪。

林奇用法杖支撐著身體,不由得也在暗暗驚訝這頭巨龍的實力。在如此之多的魔法防護下,這頭龍的力量、速度以及絕大部分的特性能力都會受到影響,但是它仍然能夠站直身體!那可是五倍于正常的重力啊,就是參天大樹也會在那個魔法力場中坍塌垮碎。雖然黑龍不可能飛起來,甚至不可能離開那個魔法陣一步,但是它的威勢已經隨著它狂傲的動作散發出來。

這還是在沒有辦法施展龍威的情況下。

“法師!懦弱的東西,是誰敢在我的面前展示如此的把戲?”巨龍的聲音中包含著憤怒,但是卻有不可置疑的力量,那種強大的自信甚至讓林奇也產生了瞬間的錯覺——那些魔法陣根本就是玩具,是不堪一擊的東西。

侏儒們或跪,或躺,全都倒在地上。他們望著法師所帶來地這個東西,完全不知所措。那些朗達召集的侏儒衛兵,沒有一個還能抓得住手中的武器,除了顫抖的牙齒在不斷上下交戰外,他們連閉上眼睛不去看巨大的黑龍,都做不到。

如果龍威能夠施展出來,恐怕他們早就在極度的恐懼之中,將武器對準自己的咽喉,用死亡來逃避這種威壓。

“黑龍,看著我!”林奇的聲音像是在颶風中的鐘聲,即便是雜亂的噪音也不能干擾這清晰渾厚地音調,他看看自己的同伴,發現他們是僅存的,沒有被黑龍嚇倒的幾個人了。“在我的魔法陣里,你有什麼資格叫板?”

黑龍瞇著紅色的眼睛,將頭伸下來,做出一副現在才發現法師的樣子,所有的龍族都能通過空氣或者地面震動了解自己身體周圍發生的一切,它不可能不知道林奇的存在。黑龍做出這副表情。只是在表達它對于法師的藐視。

“就是你,人類?”黑龍尖銳的笑聲響了起來:“趁我還沒有想好應該怎樣折磨你那單薄的軀體,你還有時間逃跑,你們法師不都是跑得快,沖得慢嗎?”

“那是你的想法,黑龍。”林奇哈哈大笑,並且同時用精神力將三位女士向后拉動,讓她們再遠離一些,已經有一個魔法結界開始崩潰,它已經不能在克服黑龍的法術抗力,馬上就要失效了。

顯然黑龍也知道這一點,時間對于它來說,就是優勢,巨大的爪子朝林奇抓來,但是在一陣電光冰火的爆炸中偏離,只是在法師面前劃出一道弧線,連衣角都沒有碰到,巨龍笑道:“你這種可笑的東西還能保護你多久?人類,跪下,然后祈求的我原諒。那樣,當我的爪子穿透你的胸膛,將你的心臟刺穿的時候,會迅速一些,減少一些應受的折磨。”

“是嗎?”林奇的指尖亮起一道閃電,光芒閃耀,就連黑龍也不能正視,它迅速收攏身體,試圖減少被擊中的可能,但是翅膀上仍然傳來了劇烈的疼痛。

一個巨大血洞將它的右翅穿透,而高溫又將那些傷口燒焦,黑色的邊緣不會讓龍進一步流血,林奇看著黑龍,平靜地說道:“這本是一場不公平的戰斗,你又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狂吠?”

“狂吠?”黑龍的怒氣似乎被完全點燃,它快速的抖動身體,粗壯的肌肉繃得緊緊的,如同聚集了龐大能量的彈簧,馬上就要爆發出來。黑龍的鼻孔中冒著青煙,不時有綠涎滴下,濃厚的腐土味隨著熱風四處擴散。

黑龍猛地壓下身子,這個快速的動作引起了魔法陣的劇烈震蕩,整個侏儒洞穴都在地震中晃動,土地裂開,沒有釘起來的東西紛紛從桌櫃上掉落,黑龍奮力將血盆大口伸到了林奇面前,一團黑色氣霧立刻朝法師撲來,封住了所有的角度。雖然魔法陣將這次的強酸噴吐不斷減弱,但是其中的任何一點只要沾在身上,就能將肉體燒出巨大的洞。

索卡驚呼一聲,手上的弓箭瞄準黑龍的眼睛射了過去,但是卻蹭著它的后頸偏離了,這並不是因為巨龍有任何閃避動作,它在噴吐的時候是閉上雙眼,根本不可能對索卡的快速攻擊有任何反應。小天使只是因為看到林奇被強酸淹沒,心慌手抖而已。

厄瑞耶絲試圖用魅惑能力影響黑龍,至少也要轉移巨龍的注意力,但是龍類對魔法具有強大的抵抗能力,欲魔根本無從下手。

只有澤麗法的穿刺細劍炸爛了黑龍的鱗片,在它堅硬的爪子上開啟了一個血洞,但是剛剛施展全力的澤麗法隨之也感到虛弱無力,虎口已經在反震的力量作用下,鮮血橫流。

林奇一直在考慮,到底要不要殺死這支巨龍,但是澤麗法手上殷紅的傷口讓他做出了決定,法師將擋在他前面的力場墻朝前壓過去,直到堵住了黑龍的嘴巴。

“你還在掙扎什麼,黑龍?”林奇朝澤麗法做出了一個“你放心”的手勢,然后對著巨龍說道:“你忘記了法師和龍之間的約定,已經狂妄到襲擊任何出現在你面前的東西了嗎?”林奇一字一頓的說道:“你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

黑龍這個時候,才真正感到害怕,它注視著林奇的目光,在那雙純色的眼睛里,閃爍著自信的光芒,黑龍現在已經明白,眼前的這個法師擁有很多將自己消滅的方法,他從始至終都沒有懼怕過自己。

“我會詛咒你的,法師!沒有人能夠逃脫這樣的力量!”巨龍咆哮著,但是已經沒有任何笑聲:“我只是落入了你的陷阱,並不代表你比我更加強大!”

“殺了它吧,林奇。”澤麗法說道:“黑龍的力量,足以摧毀任何城市,而它們又很有耐心,機智狡詐,沒必要……”

“那是對于普通人來說,黑龍的確非常可怕。”林奇一邊加強魔法本源對于結界的支持,一邊朝巨龍走去,這樣的動作引起了野獸的不滿,但是它現在只能趴在地上喘粗氣,一動都不能動。“由于法師協會和巨龍的協議,我不會殺死你,但是我也不想和你簽訂任何誓約,那樣根本就不能真正約束像你這種程度的巨龍。”林奇的聲音對于黑龍來說,就像是喪鐘一樣,讓它生平第一次感到任人宰割的恐懼。“我只是要確保,你不會再來找我的麻煩,那就足夠了。”

林奇從袖子中掏出一個卷軸,解開上面三層細線,小心翼翼地打開,巨龍沒法反抗,但是它聚精會神地聽著法師的咒語聲,試圖搞清楚這到底是什麼法術,然后就可以依靠自身的魔法知識,慢慢找到破解的辦法。

咒語很短,比黑龍想象中要短得多,雖然它根本沒明白那是什麼咒語,但是它也絲毫沒有從自己的身上覺察到一點被釋放了法術的感覺。“法師的咒語失效了?或者被自身的抗性所抵消?”巨龍不由得一陣慶幸。

林奇微笑著,解開了法術結界,那些閃爍的文字迅速湮滅下去。還沒等索卡的驚呼從嗓子里面跳出來,沒了約束的巨龍立刻將全部的力量抓向近在咫尺的法師。

林奇看著澤麗法,帶著毫不在乎的自信笑容,不過,他並沒有念起任何咒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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