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法師故事 作者:索斯(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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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xchen67 2012-12-16 18:09:0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4 170660
jys82320 發表於 2013-7-20 00:26
章 節三十 可憐


林奇和伊林瑞站在高塔的大廳里,一個低著頭輕輕啜泣,一個正在思考解決目前處境的辦法。如果面對的是深淵惡魔或者上古巨龍,林奇的腦子里能夠一下子蹦出上百種戰術和方法;但是面對一個啜泣的美麗女士,大法師顯得完全不知所楮。

“如果德洛在這里,他一定有很多好辦法。”林奇的思維序列中突然出現了這個念頭,但是很快又被他搖搖頭甩了出去。他對待啜泣的女生毫無經驗——澤麗法是從來不會流下眼淚;索卡見到美味的點心之后就會忘記一切傷心的事情;而厄瑞耶絲如果淌下淚水,那只可能是她想出來的新魅惑伎倆。

“好吧,我也不知道應當怎樣勸說你。但是無論如何,說點什麼總比一直沉默要好得多。”林奇嘆了一口氣,用手指輕輕抬起伊林瑞的下巴。這是那只法師用來做出復雜手勢,擺弄精密的實驗器具以及抓取適量魔法材料的手。伊林瑞感到那只手輕輕滑過她的下顎,從指尖傳來敏感而炙熱的感覺。

然后,這只手迅速離開了精靈的肌膚,只留下清晰的感覺,讓伊林瑞的心跳漸漸加速。

“伊林瑞,你應該清醒一下了!”林奇突然提高了音量,說道:“你為什麼來到高塔上?為了逃避在精靈王國所經歷的一切嗎?當你每天看到那個黑色的亡靈雕像的時候,你的心里會不會感到苦悶?你認為來到我的飛行城堡,就可以將那一切全都忘記?你當我這里是什麼?”

這種語氣的改變讓女精靈驚訝地抬起頭來,一對飽滿的嘴唇像是處在寒冷的冬天,不斷顫抖。她兩只手絞在一起,不安地來回槎動。

“不要總是這樣一副表情。”林奇突然抓住伊林瑞的雙肩,精靈纖弱的體質根本不能承受精金手臂的巨大力量。伊林瑞感到自己就像是個被老鷹攫住的雛雞,除了不由自主地來回晃動,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

“伊林瑞,我有數十種辦法可以幫你忘記那一切使你痛苦的事情。雖然你的魔法的確保有自己的風格,但是作為一個大法師,你的大腦對我來說就像是不上鎖的金庫,只要輕輕的幾句咒語,就能取走任意的部分。”林奇突然瞪大了眼睛,兩股火焰在他的瞳孔中熊熊燃燒。“你是一個可愛的精靈,但是你現在這種近乎自暴自棄的表現,令我感到憤怒!”

“你怎麼能對我這樣說?”伊林瑞忍著肩膀的疼痛,好不容易反駁了一句。

“是的,我是這樣說的,而且我的確是那個意思。”林奇看了看周圍。隨即念了一個咒語。一個藍色的力場將他們兩個包圍起來,這樣任何人都無法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伊林瑞有些緊張地看著這個結界,總覺得今天的林奇和她記憶中的有些不一樣,一點點不安和煩躁露了出來,但是同時,她卻努力說服自己,呆在林奇的雙手掌握之中,沒有什麼真正的危險,林奇只會保護她,而非傷害。

“如果我想的話,我可以隨時讓你成為我的所有物,我甚至可以洗去你的記憶,讓你除了知道我是你的主人之外,其他的全都變成空白。”林奇低聲恐嚇伊林瑞:“精靈小姐,你覺得這樣做如何?”

“林奇,告訴我你是在開玩笑。”女精靈搖了搖頭,似乎要把剛剛聽到的‘胡言亂語’甩出自己的腦殼。但是當她看到法師的雙眼,心中的恐懼卻越來越大。

“伊林瑞,你對我有很大的吸引力,這點我不能否認,所以,你成了我眾多弱點之一。”林奇說道:“在這個高塔的外面,還有許多我在乎和關心的東西。而一個名叫大蛇的家伙,很有可能要與我一決生死。我不能讓這些弱點存在,我不能無視這種風險。”

“天啊,如果我是一個邪惡的法師,那麼我會將你,澤麗法還有其他的人都囚禁起來,扔到一個不為人所知的世界里。那樣我的對手就不能拿你們要挾于我。但是現在,我卻忍不下心來做出那樣的舉動。我徒勞地試圖增強每一個我所在乎的人的能力,給她們最好的防御手段。但是另一方面,我卻清楚地知道,這些手段其實都是在自欺欺人。”林奇松開了手臂,避開伊林瑞的視線。“相比于你的心靈折磨,我才是那個應該感到害怕、感到恐懼的;我才是那個應該在漆黑的深夜里瑟瑟發抖的人!”

“不是你,伊林瑞!有資格啜泣的應該是我!”林奇的雙手用力揮動,紅色的法師袍劇烈地抖動,就像是一團火焰在他身上燃燒。“我害怕失去你們任何一個人,我害怕在戰場上看到你們的屍體。如果我的手中流淌著你們任何一個人的鮮血,那種情境會讓我完全崩潰!”

伊林瑞捂著自己的嘴唇,眼淚像瀑布一樣順著她的臉頰向下流淌。她以為林奇這里是最堅實的避風港,她可以躲過那些心煩意亂的事情。但是她第一次明白,一個避風港需要承受多麼大的壓力。

“另一方面,我不能逃避這場戰爭——不像你——我根本沒有地方可供逃避。”林奇看著伊林瑞,仿佛直接看透了她的思想。法師說:“有什麼人可以給我庇護,又有什麼地方能令我遠離煩憂?沒有,一點都沒有。伊林瑞,你覺得你自己是可憐的;但是,我一點都不可憐你!”

伊林瑞的綠發沸過臉頰,白袍被吹得衣擺上揚。當她環顧四周的藍色幕墻時,可以清楚的聽見魔法能量不斷爆炸的聲音。她伸出抖個不停的手,慢慢接近林奇的心臟,那里傳來的急促心跳聲。卻能夠讓她在這個環境中感到一絲安全。

突然,她猛地被林奇的雙臂環抱,她的身體被緊緊的壓向另一具身軀。

這一切都和曾經的夢境一樣。伊林瑞驚魂甫定地緊貼著他溫暖的紅色長袍,不知道那溫度是來自魔法外套還走法師自身的體溫。和她緊靠著的身子一開始還頗為緊張,不過伊林瑞可以感覺的出,林奇慢慢地放松,他環繞她的雙臂愈擁愈緊,接著林奇地頭埋到她如瀑的長發中,一些濕濕的氣息從發梢傳來。

“你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憐,你不需要向任何地方逃避。”林奇輕輕地說:“需要那些東西的,其實是我。”

精靈哽咽著,她甚至忘記了自己現在仍舊在林奇的懷抱中。她已經很久沒有這種被需要的感覺了,或者她從來就沒有過這種感覺。自出生之日起,伊林瑞就是精靈族的天才,皇室的驕傲和預言大師中的佼佼者。她被小心的呵護著,照料著,就連赫恩凡睿女王也在寵溺她。

現在她終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標,所以她斷斷續續的啜泣聲漸漸平息,最終安靜了下來。

林奇抬起頭來,輕輕松開了自己的雙臂,讓精靈王女憑借自己的力量站立。他拉上兜帽,這樣他的面孔就全職衣裝的陰影里,旁人難以觀察。奧術之杖緩緩飛回到他的手上,而藍色的結界也慢慢消失。

“伊林瑞,還是忘記我剛剛說的話吧,那些都太失禮了。”林奇的聲音重又平靜而嚴肅:“你還想住在全知高塔上嗎?”

“不是我想住在這里,而是我要住在這里!”伊林瑞低著頭,紅著臉回答到:“不過,我不需要你的照顧,我會看好自己的。而且,如果林奇你需要什麼……”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到了最后幾乎聽不到。

然后,她抬起頭來,羞赧和眼中的煩憨都消失不見,被自信和熱情所取代,“如果你需要什麼,可以來找我。”

說完,她甩下林奇快步離開,她需要找個地方好好想想,因為剛才所有事情發生的都太快了。似乎在一瞬間,精靈所構建的那個世界完全顛倒。伊林瑞用來說服自己,用來讓自己感到放松的一切解釋,卻成了她不斷將自己向下狠壓,直到壓垮的重負,而林奇則在這個時候給了她新的視角,用來審視過去的時光。

林奇看著伊林瑞遠去的身影,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做這樣的事情比讓他連續施展傳奇法術還要消耗精力。不過,最終的結果還是不錯,這一番急智應該能讓伊林瑞振作起來,只要接下來的幾天能讓伊林瑞安靜地思考,不受任何打擾,那麼精靈王女的情緒就能徹底穩定下來。

但是林奇卻得不到安穩,一聲巨響從大廳外而傳來,沉悶的震動讓水晶做成的窗戶完全碎裂。法師趔趄一下,但是身上的防護法術並沒有啟動——這聲巨響不像是某種新的法術攻擊方式。

大廳穹頂上的水晶壁畫變成一陣碎石雨砸落下來,那些鋒利的碎片像是匕首一樣,有的甚至能夠扎進堅硬的地面。不過林奇的附近卻沒有任何碎片掉落,他像是被一層看不見的罩子保護著,能夠安全的在這種情況下漫步。

他飛越了地上的那些障礙物,以最快的速度到達全知高塔的平臺上。飛行要塞的空中姿態依舊平穩,但是它上面的花木卻都東倒西歪,如同一陣狂亂的風暴突然席卷了周圍的一切,原本整潔的地方變得凌亂不堪。

除了那些折損的鮮花和被剝得只剩下木枝的光禿樹叢,高塔外面的天氣更能引起林奇的注意。天空完全黑了下來,厚厚的烏云讓太陽月亮和星星都不能將一絲光透射下來,只有高塔本身還在發出乳白色的光,成為這個突然降臨的黑夜中唯一的燈塔。狂風呼嘯,夾雜著數量巨大的冰雹,從天空傾瀉而下。

全知高塔的元素防護發揮了作用,那些冰塊只能在強風屏障上留下啪啪破碎的聲音,並不會對里面的建筑和居民造成威脅。但是天氣的攻擊手段可不是只有這些。在翻騰的云層中,紅色和藍色的光鏈從遠至近,如同長蛇帶著漣漪游來。

就在高塔的邊上,這紅色和藍色的光鏈相遇,在林奇的視線中出現了一片黑色的空洞區域,那其中什麼東西都沒有,萬物似乎全都在雙色閃電的交匯中被毀滅干凈。然后一陣向內的爆炸出現,轟然的巨響后,帶著高溫的沖擊波襲向飛行要塞。

“有人在攻擊飛行高塔!不能在這片區域呆得太久!”林奇估算了一下這片黑云區域的大小,立刻開始提升城市的高度。整場風暴仿佛在兩次試探之后發現了能夠令它興奮的對手,立刻積聚起全身的力量,準備對飛行城市展開更加猛烈的攻擊。

林奇一揮法杖,魔法的語言從他的口中奔騰而出,他使用最古老而且最原始的力量,用大奧術師束縛元素的能力來試圖獲得這場風暴的控制權。

整個高塔開始震動,像是一個癲癇病人控制不了自己身體的抽搐。不過這只是短短一會兒的事情,當法師調整咒語的念誦方式,那麼他的全知高塔就可以成為增強他法術威力的另一根魔杖。

暴風被夾在兩種力量中間,進退不得。它的聲音似乎小了下來,但是走卻仍然沒有消散。林奇知道,對乎是在積蓄能量,好保證能夠有百分之百命中的自信。

力量源源不斷的從林奇身上被抽出,在全知高塔的四周運轉,形成一層堅固的防護。為了搶在攻擊來臨之前完成這個冗長的咒語,林奇早已經全神貫注,但是他仍然感覺到飛行要塞的地面開始晃動。

天上的黑云裂開了一道縫,火紅的光線從那里斜射下來,讓人睜不開眼睛。這個過程完全是寂靜無聲的,仿佛有一種力量壓迫著那里的空氣,讓一點聲響都傳不出來。

裂縫迅速變成了漩渦,而黑云之間的空隙也越來越大。現紅的光線變成紫色、然后變成淡黃,最終化為了耀眼的白光。林奇念完防護咒語的最后一個音節后抬起頭來,看到一顆巨大的流星從那個漩渦中飛馳而來。

“這才是真正的殺招!”林奇立刻開始改變全知高塔的方向,力求避開那枚流星的軌跡。雷霆和風暴固然厲害,但是全知高塔本身的元素防護也同樣強大。但是當這個飛行城市面對一個高速的流星時,元素的力量就幫不上任何忙。

高塔的飛行在半空中乍然停止,所有沒被釘子固定在地板上的東西都橫著飛了出去。無數的雕像和裝飾,以及所有的碗盆,全都在堅硬的地面上跌得粉碎。巖精們打著滾,從城堡的一端落到另一邊,就連一向扎實的矮人,也不得不扶著身邊的固定物才能穩定身形。

城堡里爆發出一陣抱怨的聲音,緊隨著那些雜亂的物品破碎聲飄出窗外。不過法師根本沒有心思去理會那些事情,因為巨大的流星竟然在空中轉了一個彎,保持著速度朝全知高塔飛了過來。

“該死!大蛇竟然可以那樣做!”林奇命令全知高塔全速逃離並且開始旋轉,希望能夠盡量減小可能的沖擊。大蛇至少擁有了奧術秘卷里的“空間卷軸”,就有了能力來控制這個隕星的方向,那麼無論怎樣躲避,全知高塔笨拙的行動能力永遠不可能逃出對方的手心。

幾顆火球林奇的身邊飛向流星,那是法師學徒們能夠提供的全部幫助——徒勞無功的努力。由于剛剛使用了復雜的法術,還沒有恢復體力林奇根本來不及將面前的流星及時炸成小塊——那樣做的話,雖然巨型的石頭全知高塔擋不住,但是元素屏障至少可以消滅掉那些小塊兒。

“我真的是最可憐的人物!”林奇猛地將奧術之杖插進面前的土壤,同時讓自己的精神和整個高塔連接在一起。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舉動:沒有這樣做的時候,林奇擁有著幾乎不可被摧毀的法術防御,但是和城市連接起來之后,一旦城市被毀,林奇也會立刻死亡。

但是法師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如果城市里的人消亡了,我活著也沒有什麼快樂。”

流星鉆進了高塔元素防護的范圍,在林奇布下的結界上沖擊出殉爛的光環。強力的沖擊在一瞬間受到了阻力,整個流星的速度為之一滯。但是主要用來防護法術的結界並不能阻擋實體的墳擊,在卸掉很大一部分撞擊能量之后,流星又開始接近空中的城市。

但是這個時候,林奇已經將自己的力量和高塔本身聯系到了一起,這座白色的城市就是他本身,那每一磚每一瓦相當于法師全身的細胞。創物法則的力量混著林奇的“變化萬物”咒語,立刻被傳遞到了城市的元素防護上,直到作用在流星本導。

林奇站在地面上高舉雙手,在他分開的的兩臂中間,銀白色的弧光不斷跳躍。不論高塔如何劇烈的晃動,他都像是一根樁子般牢牢扎在地上。“裂解!”他突然仰天大喊。

流星表面被撕開了巨大的裂縫,而裂縫有分裂成更細小的溝壑。它越是接近高塔,就碎得越快、越細小,而且,一邊被撕裂,那些構成流星的巖石也在不斷發生爆炸。確切地說,是林奇將它們的結構變成氣體,林奇寧肯忍受氣流的沖擊也要盡量避免實體的碰撞。

全知高塔立刻在被勁風壓的作用下墜向地面,高度不斷降低,塔上的東西全都飄了起來,如同沒有重量的絨毛在空氣中浮動。這下子,絕大部分的矮人都不由自主地吐了出來,他們現在的感覺比喝了一捅烈酒都要眩暈。

林奇仍舊強撐著創物法則的力量流動,不斷將流星變化成空氣。他的強大實力震驚了那些還留在全知高塔上的法師,他們紛紛拿出自己最強的咒語,瘋狂攻擊不斷接近的流星。

但是最終,那個火熱的石頭仍然落到了全知高塔的平臺上,正中林奇的所站的位置。全知高塔立刻向一側傾斜,在空中打了好幾個轉兒之后才慢慢平靜下來。

索卡和厄瑞耶絲是第一批趕到廣場上的救援者,她們看到滿目的瘡痍和流星所砸出的大坑。就在接近二十米的大坑底部,眾多的碎石將法師完全掩埋。

“林奇哥哥!”索卡哭著就要飛下去,卻被欲魔扯住了翅膀。厄瑞耶絲能夠感受到林奇的氣息,畢竟法師還算是她的半個主人。

一個粉紅色的水晶蛋從碎石堆下拱了出來,慢慢飄到空中。奧術之杖在最后關頭自動將林奇的身體完全包裹,承受了巨大的撞擊力量,縱然被埋到地下也沒受什麼傷害。

當精神連接回到自己原本的軀體上,法師立列就從碎石堆里飛了出來。當粉紅水晶球變回魔法手杖時,所有人都聽到了林奇的低喊:“大蛇!今天就是你失敗的開始!你終于激怒我了!”
jys82320 發表於 2013-7-20 00:49
章 節三十一 雙人


全知高塔的善后工作花費了大約三周的時間,僅僅是清理那些被毀壞的地面和將破碎的建筑恢復原貌,就足夠讓矮人和巖精們忙碌,更不要不要說找回那些被砸壞的鍋碗瓢盆。

由于大量的實驗器具也在這次沖撞中報廢,法師們不得不加入到修繕者的行列中。因為林奇領導下的法師協會已經頒布了命令,盡可能的減少法術的使用量。所以那群整日坐在圖書館里進行研究的“書呆子”們不得不捋起袖子出力干活。雖然法師學徒們不免有些怨言,但是在見識到了林奇的法術實力之后,也沒有人敢出聲抱怨。這樣做的好處除了能夠讓這些法師鍛煉一下身體,倒也在協作中大大改善了他們和矮人的關系。

林奇在這段時間比任何人都要忙碌,他正想盡辦法杜絕全知高塔再被法術攻擊的可能。當這座飛行城市面對近距離的戰斗,不論是登陸還是空中作戰,自身的防御系統都讓它顯得游刃有余。但是另一方面,當敵人從距離非常遠的地方使用法術,全知高塔就只能處在被動挨打的地位。林奇不想和大蛇手下的蛇人法師或者那些牧師們整日比拼法術,他要將高塔隱藏起來,讓那些攻擊者找不到目標。

于是林奇就在問候過自己母親,並將她安頓好之后,便在高塔的核心部分制作了一顆巨大的金屬球,將它與魔法本源的力量連接起來。雖然這樣做會加快魔法神蘇醒的速度,但實際上卻也沒有更好的解決方案。他在這個魔法裝置上繪制大量的結界銘文,使整座城市具有欺騙某些預言法術的能力。當施法者借助水晶球找到全知高塔的影像,然后召喚奧術的力量發動攻擊,他們就會發現,自己所命中的,只不過是某座荒蕪的山峰。

除此之外,他還將大量黑暗精靈發明的魔法咒語一並刻印上去。在黑晶塔上所記錄下的咒語現在找到了用武之地,他們不僅僅能夠加強高塔的堅固程度,也同時提高了對于各種攻擊的預警能力。

這段時間里,魔像諾頓將全知高塔停靠到林奇的家鄉,然后和德洛一起將那些難民們全都搬運上來。對于這件事情,澤麗法一直保持著反對的態度,她不喜歡讓太多地人都到飛行城市上來居住——即便到現在為止仍然有大把的房屋閑置,尤其是幾乎每個人都知道她和林奇的關系,從而對她表現出格外的尊重和禮讓,這讓她感到非常氣惱。如果可能的話,她寧願意靠自己的手段哪怕是血腥和恐怖的手段——來建立自己的威信。

在所有的瑣事中,最讓她頭痛的就是那些沒經過訓練的民兵,德洛的訓練方法除了讓他們變得強壯些之外,沒有什麼實際用處。澤麗法實在看不下去了,于是在征得林奇同意之后,開始用訓練牛頭人奴隸的方法,殘酷地開始了自己的工作。

沒有一個民兵敢中途放棄。他們一開始進入兵團,只是為了能夠得到維持生計的口糧,沒有考慮過會經歷這樣的訓練以及他們是否會真正面對戰爭的威脅。但是在澤麗法將兩個試圖逃跑的人類殘忍地處死之后,就再也沒有人私自敢離開訓練場半步。

幸虧摩根帶來了不少新造的魔法裝備,大大滿足了那些人的虛榮心,也算是一種安慰與獎勵。

隨著這批人的不斷到達,從北方邊境傳來的消息也漸漸增多。不過在那些戰情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恐慌的百姓所制造的謠言,根本沒有任何的價值。但是法師們卻仍然必須要尊重所有的信息,為了將那些會干擾視線的東西剔除掉,他們往往要花兩三倍的時間。

在所有的報告中,有一份引起了林奇的格外關注。據一些常年在荒原中生活的游俠們說,最近在一些山谷或者隱秘的叢林深處,出現了巨大的黑色水晶石。那是一種完全不反射陽光的人造物體,大約十米高,很像是方尖碑。但是游俠們並沒有發現這種東西有什麼作用,它只會安安靜靜地矗立在那里,對外界的一切都沒有反應。

凡是古怪的東西必然含有深意,林奇一直堅信這一點。由于北方的五界要塞格外難啃,蛇人在那個地方的作為不會太大,所以天蛇很有可能會另覓戰機,而那些突然出現的奇怪石碑就可能是他進行下一步的棋子。

“從現在開始,我要主動出擊了。”林奇對澤麗法說道:“既然大蛇想要我參加到這場戰爭中,那我就給他戰爭。”

“我等你這句話已經很久了。”澤麗法的嘴角微微上翹,眼睛中露出興奮的光芒:“如果繼續留在這里,恐怕我會煩躁的活不下去,那麼,林奇,你想好了要如何行動嗎?”

“我先要去一趟神聖帕特,讓光明神廟真正認識到目前嚴峻的形勢,然后再去看看那些奇怪的石碑。”林奇說道:“如果帕特神廟除了蠢材,其他什麼都沒有剩下的話,我至少要確保維斯林可以放開手腳,不受約束地行動。”

澤麗法舔舔嘴唇,靠近林奇的身體,她把前胸壓向法師的長袍,又伸出手來撫摸他臉上的線條:“林奇,你的那個聖騎士小朋友肯定要傷心了,我可從來不會對什麼光明神的牧師手下留情。其實,我都等不及要趕快出發了!”

“答應我,澤麗法:等到我給你信號之后,你再出手吧。”林奇一邊享受著女卓爾的溫暖,一邊回答道:“雖然我希望能夠避免戰斗,但是在這一次的旅程中,似乎將會麻煩不斷。”

“你還準備叫誰一起去?”澤麗法眨眨眼睛,隨著她說話時嘴唇一開一合,一股幽香飄向林奇的鼻孔,法師覺得自己的體溫也在不斷上升,趕忙搖搖頭好保持清醒。女卓爾輕輕笑著,說到:“你的身邊,除了索卡、還有那個危險的欲魔厄瑞耶絲,而且我在高塔上看到了一個異常漂亮的精靈女子。我的大法師,千萬不要說那和你無關。”

“那和我的確有關,澤麗法,你所見到的精靈就是希瑟的王女,精靈公主伊林瑞。”林奇說:“如果說我除了法術還有什麼優點的話,那就是從來不去對你掩飾事實。”

“不過,我的大法師先生,你似乎忘記了一個事實。”澤麗法輕蔑的微笑又出現在她的臉上。“伊林瑞是一個精靈,而我,是一個黑暗精靈。而且,我很久沒有品嘗到的表親戚痛苦掙扎時候帶給我的快樂了。”

“哈哈,你真會開玩笑。”林奇摸著澤麗法的腦袋,手指從她的發間穿過,法師說:“親愛的,你才不是一個黑暗精靈呢,你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我這個傳奇法師身邊的澤麗法。去收拾行裝吧,這一次就咱們倆個人出發。”

澤麗法甩甩頭,似乎對法師撫摸她腦袋這個動作有些嗔怪,她可不想如同寵物或者小女生一樣被法師撫摸。而且,這個動作總是讓她想到自己的妹妹索卡。澤麗法離開原本緊貼的林奇,用食指頂著他的心臟,問到:“怎麼,你連索卡都不告訴嗎?那個小家伙會非常非常傷心的。”

“我只能留一封信給她,說明所有的情況,但是不可能帶她一起行動。”林奇嘆了一口氣:“要知道,咱們這次的對手是帕特神廟。即使索卡再乖巧,也不可能對那些牧師展開攻擊的。”

“說得也是。”澤麗法點點頭:“就是那些令人作嘔的行為規范不斷約束著索卡,才讓她的腦子總也不開竅。如果要去教訓那些虛偽的牧師,為什麼不讓欲魔出份力?”

“澤麗法,你現在問得越多,那咱們在路上的時間就越短。”林奇拿起奧術之杖,說到:“你到底做沒做好準備出發?”

于是,林奇在將匿蹤魔法陣制作完成之后,就帶著隨身的行李,和澤麗法一同輕裝向北方出發。他將大部分的工作都交代給魔像諾頓,因為這個小家伙不僅忠誠可靠,而且能夠不分晝夜的處理在去知高塔上發生的事情,而且有王女伊林瑞和自己的導師卡索坐鎮,林奇可以放心的離開。

風斜谷坐落在神聖帕特的南面,是一個整年被大霧籠罩的地方,每天只有不到六個小時的時間是可以供行人通行的,其他的時段,黑暗、迷霧、風沙和雞蛋大的冰雹統治著這里。那些海薩斯和伊姆的商人從來不會行經這條道路,只有被逼迫到走投無路的破落者,才肯在這里碰碰運氣。正是因為如此,蛇人們並不重視這個地方,這令它現在成為通向帕特平原的一條“秘密通道”。

冬日的北方被寨冷籠罩,地上的積雪足有三尺厚,踩上去能把半個人都埋到下面。當風吹來,地上的雪花被卷到空中,從鼻子下面沖上來,狠狠地抽打著臉頰,讓人感覺這是一場來自腳下的雪。

林奇和澤麗法現在正走在這條道路上,雖然面臨著同樣的窘境,但是他們至少比其他的行人要愜意得多。澤麗法輕盈的身手讓她可以在雪地上面行走,腳下僅僅留下幾寸深的小坑,沒有陷落下去的煩憂;而林奇更是漂浮在稍高于地面的地方。他們的衣服,不論是位面法袍還是精靈族的斗篷,都可以幫他們保持溫度。

自然有別的道路可以通向北方的帕特,但是大部分都被蛇人所監視。由于不想大開殺戒從而暴露自己的行蹤,林奇曾經向不少商隊打聽安全的捷徑,但是幾乎每一個團體都有不同的說法,林奇根本無法得到確切的情報。蛇人軍隊現在和聖騎士們進入了膠著狀態,甚至在一天之中,某條道路的控制權都會易手多次。所以,林奇和澤麗法無奈,決定從風斜谷前進。

走在這條路上,即使是像林奇那樣的人,也會因為惡劣的天氣感到疲乏,即便是他並不需要消耗肌肉的力量,但是每每和不斷改變方向與力道的狂風對抗,也很消耗精力。所以,當前面出現一片小樹林的時候,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決定去那里休息一下。

冬夜唯一的綠色是那些常青樹木的葉子,但是它們現在都被埋到了積雪下面。那些能夠頑強到從積雪下面鉆出來的植物中,蕁麻長得最旺,剩下的都是一種長著刀片般鋒利邊緣的葉子不明植物,纏繞在高大的樹干上,散發著那些不小心蹭到它們上面而受傷的生物所留下的血腥臭味。當狂風稍稍停歇的瞬間,那時雖然有陽光,卻顯得軟弱無力。太陽蒼白地掛在東邊的空中,發出黯淡的光芒,像是在它的體內被注入了黑影。

兩個人還沒達到那片林地,就聞到了一股惡心的味道。澤麗法的眉頭皺了一下,那是屍體的味道。由于這里的溫度足夠讓血液凍得像鐵塊一樣堅硬,所以屍體應該腐爛得很慢,甚至能夠保存整整一個月而沒有變化。但是這種味道如此明顯,怎能不使人起疑?

林奇拽住了澤麗法,不讓她繼續靠近那片樹林,后者下意識地摸著腰間的武器,警惕地觀察四周。法師念了幾句咒語,在自己的面前召喚出一只狂暴獾。毛乎乎的小東西一出來就被嚴寒包裹,非常憤怒的低聲叫著,抱怨自己受到的不公正待遇。

林奇伸手一指,命令它去樹林里。

狂暴獾撇開四足,在雪地上一蹦一蹦前進。就在它到達樹林邊緣的時候,突然有多條蔓藤從枝丫的縫隙中卷了上來,纏向狂暴獾的四肢。它奮力地掙扎,但是這種行動卻加劇了它的困境,沒過一會兒,召喚出來的動物就被扼進樹叢深處。

“幸虧召喚生物死亡,幸虧只相當于一個幻術失效,而不是代表那個生物真正的末日。”林奇說道:“看來,那些氣味都是一種誘餌,是蔓藤怪物為了獵捕而出的花招。”

澤麗法將斗篷裹得更緊些,將脖子縮了縮。對于這種危險的地方,她只是簡單地說道:“讓我們繼續趕路吧。”

但是當她觀察周圍的情況時,漸漸生起一種被人監視的感覺。一開始她不予理會,以為那只是低氣溫帶來的幻覺,而且,擁有洞察之眼的林奇都沒有什麼表示。但是這感覺不但沒消,反而漸漸強烈,她覺得手臂上汗毛直豎,皮膚發癢,十分不安。

澤麗法拽拽林奇的衣服,讓他慢下來。法師聽了澤麗法的話之后,警覺地向周圍看去,除了自然的景觀外,沒有任何東西。為了保險起見,他冒著被發現的危險,又在自己周圍布下了多道警戒結界。

可能是那些法術文字的銀色光輝照亮了一部分的空間,澤麗法覺得好多了。那種被監視的感覺慢慢消失,她可以安心地走在林奇的身邊。她詛咒這該死的壞天氣,詛咒雪、霧、雨和冰雹,這些東西在地下世界也能見到,但是卻從來沒有這樣強烈。相比于目前的處境,幽暗地域潮濕的空氣都顯得可愛多了。

所以他們在風斜谷根本沒有做任何的停留,用最快的速度穿過這里。連續三天三夜,澤麗法都沒讓林奇休息,他們也從未停下來進餐,只是啃了一小塊精靈餅干。要不是這冰涼的食品能夠提供巨大的熱量,幫助他們保持血液通暢的話。兩個人很有可能會倒在雪地上睡覺——那樣就很難再爬起來。

不過,在艱難的道路總有結束的時候。風漸漸變弱,而視線也終于開闊起來,在穿過一個小型的峽谷通道后,他們受到了離開風斜谷前最后一份“禮物”。

就在通道的盡頭,大約有五十多輛貨車堆積在一起,像是垃圾場一樣凌亂不堪。大部分的貨車都有破損的痕跡,而且沾染了血跡。根據時間的不同,那些血痕有的已經變成黑色,有的還微微帶著紅。而這些空車子旁邊,是一堆被凍在冰塊里的屍休,他們的身上赤條條,除了刀槍箭傷,沒有任何帶到死亡世界的東西。不論是誰劫掠並屠殺了他們,那幫人真的什麼都沒有留下。

“澤麗法,小心,這里可能是個埋伏圈。”林奇說道:“我將咱們兩個隱形,那樣就可以避開他們的視線。不過,要小心腳下,這里很可能陷阱重重。”

澤麗法點點頭,什麼話都沒說,不過她的細劍已經從劍鞘中抽了出來,反向拿在手里,藏在寬大的斗篷下面。

林奇帶著澤麗法輕飄飄的飛行,這樣他們連腳印也留不下。在轉過了兩個彎之后,他們終于看到了這里的伏兵。

一群褐色的蛇人穿帶著整齊劃一的盔甲,拿著沉重的武器,正躲在巖石的后面,準備上前制服對手。蛇人也明白,當自然的威脅被征服之后,商隊的人一定會放松下來,認為危險已經過去。不過,這個時候,正是蛇人們進攻的最佳時機。

蛇人看不到林奇,但是它們“嘶嘶”地吐著信子,試圖捕捉法師或者澤麗法身上的氣味。
jys82320 發表於 2013-7-20 01:15
章 節三十二 黑石


蛇人們站在冰天雪地的峽谷里,任憑雪花落到自己的身上,卻都紋絲不動。如果不是刻意去查看,很難發現這些隱藏起來的伏兵。林奇減慢自己的速度,以減少被察覺的可能,雖然在視覺上他已經完全匿形,但是畢竟空中飄過的雪花會撞在他身上,改變軌跡之后也能暴露他的位置。

曾經有一段時問,林奇認為蛇人是不能在非常寒冷的季節行動的,雖然它們並不像蛇那樣需要冬眠才能度過這個季節,但是溫度的降低總會對行動造成很大的影響。看著眼前這種褐色的蛇人,它們甚至不需要任何御寒的衣服就能自由的活動,甚至比人類和矮人都要健壯,林奇心中想,‘如果不是因為這種改造的蛇人數量還很少,恐怕冬季早就成為了大蛇進攻的季節’。

所幸,蛇人的伏兵並沒有過多注意這條道路上會不會有法師經過,只有那些輪子上纏著厚厚毛皮的商隊馬車才是他們關注的目標。前排的哨兵只是扭動一下脖頸,看了看周圍的景色,就重新將頭埋到雪堆下面,隱蔽起來。

林奇和澤麗法轉過這一段峽谷,本以為能回到安全的大路上,不想卻被一排營帳攔住了去路。不少蛇人正在搭建簡易的帳蓬,同收集來的石塊和木頭捆制柵欄。為了不打草驚“蛇”,林奇仍舊選擇繞開的計劃,這讓澤麗法微微有些不滿意,在背后輕輕拍了法師一下。

“讓我們殺進去,將這個大釘子拔掉吧。”澤麗法的嘴唇貼在林奇的耳垂上,輕輕地說道:“偷襲是我最擅長的東西,而你可以在一旁掩護我。”

“不,澤麗法,我知道你的本領足以解決眼前的敵人,但是我們最優先的目標是帕特的神廟。”林奇飄離營帳的方向越來越遠。“等回頭,我們一起將蛇人攪個天翻地覆。”

澤麗法狠狠地瞪了蛇人一眼,似乎是在說:“算你們這次走運。”

可是當它們兩個離開蛇人的營地有一公里左右的時候,林奇卻停了下來。他看著峽谷那被雪覆蓋的地面出神,揉著下巴若有所思的樣子。

澤麗法站在他的身邊不想驚動他——干擾一個法師進行思考總是不好的。過了一小會兒,林奇抬起頭來看著澤麗法說道:“在這樣一個大雪紛飛的季節,連地面上都鋪著厚厚的一層,那群蛇人從什麼地方找來那麼多建筑用的材料?而且,他們又是如何進行運輸的?營地附近雪地上,根本沒有任何痕跡。”

澤麗法朝周圍看了看,然后說道:“不僅僅是沒有車輛的痕跡,就連蛇人經過的壓痕都沒有,難不成那些東西都學會了飛?我可沒見它們長什麼翅膀。”

“不,蛇人能夠飛行的這種可能性還是太低了。”林奇說:“還是讓我們回頭查清原因吧。”

澤麗法笑著點點頭,將穿刺細劍抽了出來,她裹緊身上的斗篷,那件精靈的衣服立刻變成了斑駁的白色。只要澤麗法輕輕趴在地面上,就能和環境完美的融合到一起。

林奇本想先行出發,不過澤麗法卻用乎勢制止了他。法師立刻明白了,女卓爾已經很久沒有自由地單獨行動過了,這一次是讓她進行“放松”的好機會。法師只是念了句咒語,為自己加持上高等的隱形法術,跟在澤麗法后面準備欣賞她的英姿。

和一般的偷襲者不同,澤麗法根本沒有去管那些最外圍的崗哨,而是利用阻隔視線的大雪,從營地的外圍直接翻了進去。她不僅僅能夠利用陰影來躲開視線,甚至能夠利用蛇人視線的空檔,快速地通過封鎖線。

相比于外圍的嚴密防守,營地里面就要松懈一些。這個世界上除了聖騎士的兵營能夠做到內外一樣,其他任何營地都是有漏洞的。當然,法師協會的防御也存在缺陷,那就是越向深處走,法術陷阱的威力就越大。曾經有不少盜賊想要溜進大法塔,搞點偷偷摸摸的事情,但是在解除了大門的陷阱后,就被走廊中巡邏的幽影或者鐵魔像收拾掉了。林奇不禁想,如果能將這些東西放在外圍,他們起到的威懾作用至少能夠挽救不少蠢賊的性命。

就在林奇的思路稍微遠離的這一會兒功夫,澤麗法已經放倒了兩名蛇人。她都是從下風向處慢慢接近,避免被蛇人的嗅覺發現,然后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穿刺細劍從對手的脖子后面向上刺入,鉆進蛇人的腦子,再狠狠地攪動一下。由于這樣的手法可以避開大多數的骨骼,所以根本不會發出任何的聲音,那些蛇人也根本來不及呼救,甚至在他們倒地的時候,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澤麗法將兩具屍體靠在墻上,偽裝成他們仍然在站崗的形象。她甚至還將那兩個蛇人擺放的緊密些,頭挨著頭,呈現一幅曖昧的圖景。林奇忍住笑,他知道這樣一來,即使看到這兩個蛇人守衛一動不動,其他的巡邏兵也不會走上前來自找沒趣地問個明白。

澤麗法從地上撿起一團雪,放進嘴里,然后將自己的呼吸放輕。如此她就不會在這寨冷的天氣中呼出任何白色的水霧。越是接近營地中心那個最大的房子,她的動作就越小心,每一寸的移動都要經過深思熟慮。林奇在一旁仔細看著,用洞察之眼將整個營地包裹起來,默默地為黑暗精靈放哨,特別是一旦發硯了前方存在的法術陷阱,林奇就立刻用自己的魔法將其解除。

營地中最大的那間房屋非常像是一頂矮人的鋼盔,圓滾滾的房頂上立著兩根巨大的彎角。房屋的門尤其巨大,甚至能夠讓山丘巨人昂首闊步的自由進出。如果用它作為首領的指揮間,那只能說明一件事情:建造者根本沒有考慮過防風與保暖的問題。

澤麗法已經貼在那所房間的外墻上,旁人看過去,那里只有一片雪痕。由于四名強壯的蛇人總是在關注入口的情況,一分一秒都不松懈,所以直接溜進去基本不可能。

女卓爾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然后使勁眨了一下眼睛。就在四名蛇人守衛的眼前,一團小小的紫色火焰閃了一下。這是黑暗精靈的特殊技能,能夠制造一團沒有熱量的紫色妖火。這東西除了能夠簡單的發光照明之外,根本沒有任何殺傷力,只能作為嚇唬人的東西,不過就趁著四名蛇人將目光全都集中到妖火之上時,澤麗法迅速地從他們身后躍過,進入了大門。

因為那團光芒是轉瞬即逝的,守衛們只有面面相覷,都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這座建筑物的門前並沒有任何陷阱,甚至連簡單的警報系統都沒有,只在門口的地上有幾條非常深的車轍,從大門里面出來一直通向正在建設中的營帳。如果能夠在這營地里面找到蛇人運輸材料的辦法,那就只可能是在這座建筑物的里面。因為法師身上的高等隱形魔法還遠遠沒有消散,所以林奇直接大搖大擺地進入了“頭盔”大屋。

本以為這麼大的房子是當作倉庫的用途,里面應該堆滿小山一樣的木頭和石塊。誰知道進入之后,這里空空如也,除了光禿禿的四壁之外,就是屋子正中間稍微高出地面一點的平臺上,一塊黑色的方尖碑安靜佇立在那里。

這是林奇第一次見到游俠所報告的黑色雕像,感覺上比他想象的還要大上一些,不像黑色水晶石,這種東西的表面根本反射不出任何光澤,反而隱隱地在吸收光線。它周圍的地面被一整塊銅制的圓盤鋪墊,上面還刻著許多亂七八糟的文字。

林奇湊近一看,那上面根本不是什麼法術咒語,而是用各種族的文字所寫的“大蛇神萬歲”一類的東西。雖然不同的文化中表達方式上略有不同,但是歌功頌德的意味非常明顯。其中有一部分,連林奇都看不懂。確切的說,他從來沒有見到過這種文字,即使是在全知高塔上的圖書館里,也應該沒有相關的資料和記裁。林奇立刻將這部分東西記錄下來。由于一直都試圖揭開大蛇身份的秘密,法師協會的人早已經將能翻閱的資料都查詢了,但是仍一無所獲。這些文字如果是大蛇所寫,那麼對揭秘的工作會帶來很大的幫助。

澤麗法掀開身上的精靈斗篷,走到了方尖碑的旁邊,開始仔細地查看這個東西。黑色的石頭上沒有任何瑕疵,也沒有一點花紋。這個方尖碑像是用整塊大石頭雕磨出來,而並不是用什麼拼接的方法架構。

澤麗法將手放了上去,然后那只白晰的手像是觸了電一樣迅速彈開。她驚訝地說到:“林奇,這東西竟然是軟的!”

林奇就站在她的身邊,也立即用手體驗了一下。這東西何止是軟的,它就像是空氣一樣並不存在,除了能感受到一陣向外的推力——而且隨著手的深入這力量也越來越大,法師根本不認為自己實際摸到了任何東西。

“林奇,你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是不是一種新的魔法材料?”澤麗法用鼻子在空中嗅嗅,就找到了法師的方向,她說到:“方尖碑是不是在保護什麼東西?如果力量足夠大,也許就能發現其中的秘密。”

法師小心翼翼地將精金左手伸了進去,但即使是經過魔法加持的力量,也不足以推進多遠。林奇右手食指一抬,一顆紫紅色的魔法飛彈光球就鉆進了這黑色的方尖碑。由于他瞄準的是這塊石碑的中心,那麼在到達之前,魔法飛彈是不會停止前進的。

但是恰在這時,紫色的光球凝固在了方尖碑的中間,像是寶石中的一塊氣泡,懸浮靜止在那里,格外的醒目。林奇皺緊眉頭,正在思考這種情況到底代表了什麼,魔法飛彈的光球突然調轉方向,以極快的速度朝林奇射來。

一道藍色的光盾橫在了法師和魔法飛彈之間,紫色的光球撞了上去,爆發起一點白色的火星兒,立刻湮滅了。黑色石碑周圍的幾個文字突然亮了起來,林奇連忙拉著澤麗法退開。

“不知道這奇怪的東西會有怎樣的攻擊方式。”林奇說到:“你就站在這里不要動,我會將你擋在身后,身上的魔法防御將會自動保護你。”

澤麗法點點頭,眼睛死死的盯住黑色的方尖碑。

一陣波紋從方尖碑上蕩漾開來,然后是第二個。就在一眨眼的功夫,整件東西開始晃動,並且因為這種晃動而變得模糊不清。林奇站在澤麗法的身前,奧術之杖則橫在他的身前,大法師小心翼翼,全神貫注地盯著方尖碑的動靜。

一輛馬車從里面駛了出來,由一個蛇人駕駛。

其后,很多裝滿建筑材料的車子從方尖碑所在的位置憑空出現。蛇人車夫們將里面所裝載的東西倒在這個房間的空地上,除了粗大的木頭和足有半噸重的大石塊,另外還有不少的刀劍與盔甲被運送過來。

幸虧澤麗法在第一時間趴在了地上,她的精靈斗篷幫助她隱藏身形,從而避免被蛇人發現。隱身的林奇則若有所思地看著地上發光的符號,然后等待蛇人們將東西卸載完畢。

從大門外進來一隊熊地精,這種可悲的生物經常組成劫掠人類村莊的強盜團伙,同時也是更強生物族群的團伙奴隸。在一個黑色蛇人的訓斥下,他們開始有條不紊地將那些木頭搬到房間外面,運送到建筑工地上去。

蛇人並沒有在這里久待,很有可能是嚴寒的天氣讓它們感到不適應。駕著馬車的蛇人是綠色的,正是那種最普通,且是幾年前唯一存在的那種蛇人。他們既沒有閃電免疫的能力,也不像褐色蛇人這樣能抵御嚴寒。他們等地上的發光文字改變了排列順序,就駕著馬車重新向方尖碑駛去。

林奇輕輕的拍了一下澤麗法,用悄悄地說到:“讓我們離開這里吧。”

出去比進入要簡單得多,那些搬運東西的熊地精不僅用自己身上的臊臭味干擾了守衛們的鼻孔,還用混亂的行動替兩個入侵者作掩護。林奇在重新經過那兩個蛇人衛兵的屍體時,將其中一個變成了食屍鬼。

然后,就看到這個蛇人食屍鬼開始盡情地撕咬另一具屍休,直到它面目全非。當其他蛇人發現營地中有食屍鬼的時候,就會毫不留情地將它殺死,然后用火燒光這東西上面每一寸皮肉。總之,誰也不可能再由兩個蛇人屍體上的傷痕推斷出,這里曾經被某個技藝精湛的刺客入侵過。

等到了離開營地大約半里的地方,空中的大雪肯定能夠遮住蛇人的視線和兩人的足跡,林奇就解除了隱形,好讓澤麗法看到他。

“那個東西是用來進行傳送的!”澤麗法肯定地說到:“它就像是第一家族的傳送大門一樣,能夠用來轉移物資以及士兵,看來那個叫大蛇的家伙是準備在所有人的背后發動進攻了。”

“不只是這樣。”林奇點點頭,說到:“他可能要趁著其他人準備不足的時候盡可能的擴大戰果。拉近蛇人和其他種族之問的差距,然后龜縮到碉堡中,將消耗型的進攻負擔丟給他的對手,而且借助可以傳送的方尖碑,他能夠在任何時間與地點調集大量的部隊,然后發動快速的偷襲。這個計劃還真不賴。”

“相比于大蛇,我看你真得差好遠。”澤麗法微笑著,拍著林奇的肩膀說到:“你不是說自己有三張奧術卷軸了嗎?而大蛇最多只有兩張。他在掌握了空間法術之后,設計了如此多的戰術,你怎麼就想不出辦法來呢?”

“不是我不去想,而是早已想出來了,卻不能應用。”林奇回答道:“舉個例子來說,借助魔法本源的力量,我可以制造一只魔像大軍,雖然他們僅僅能夠在飛行要塞周圍五公里的范圍內活動,但是永遠不會受到任何損壞,可以說是無堅不摧;如果我制造各種臨時魔法用品裝備部隊,那只要在我階近,所有的士兵都能使用神器級別的武器作戰,更不要說我直接使用魔法來埋葬蛇人的軍隊或者調用魔鬼為我征戰……”

林奇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看著澤麗法說到:“但是那樣做會有很大的后遺癥,大量消耗魔法的后果就是魔法神復活。不到萬一,我是不想面對那種末日般的局面。”

“真是一場壓抑的戰斗。”澤麗法頗有些不滿,用腳踢起地上的雪:“那麼如果僅用現在的手段,那要怎樣將蛇人們能夠通過傳送運兵的這一個優勢消除掉?”

“你知道一種叫做鼴鼠的生物嗎?它們在地下挖掘四通八達的隧道,然后又在地面上留下許多洞口,誰也不知道他們會從哪個地方冒出來。”林奇解釋道:“但其實,只要朝其中任何一個洞里面灌大量的水,就能逼迫鼴鼠逃出來,同時毀壞這個洞網系統。”

林奇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對澤麗法說到:“我已經將那些文字全都記錄下來,只要將傳送的順序破解出來,那麼蛇人們就會發現,在他們的蛇窩里,有一個可怕的傳奇捕蛇者正在旅行。”
jys82320 發表於 2013-7-20 01:20
章 節三十三 車夫


當林奇和澤麗法從蛇人的營地離開之后,顯然加快了速度。他們借助風雪的掩護,在北方的松葉林中穿行。這里的樹枝上都鋪著厚厚的積雪,而林間的風聲會把他們所有的聲音掩蓋。

這個時節沒有什麼動物會出來覓食,它們都選擇盡可能地躲在安全的洞穴中,靠著秋季所儲備的食物,爭取度過這場似乎沒有盡頭的風雪。林奇本不指望會遇到除了冬狼或者雪熊之外的動物,但是他們還是很意外,或者說幸運的聽到了有馬在附近,正發出響鼻的聲音。

等兩個人趕過去一看,不由得在心中贊美幸運女神——不管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這個神明。那不僅僅是可以騎乘的馬,甚至還有一輛馬車都停在眼前。從厚厚車棚上繪制的藍色花紋來看,這應該是屬于某只商隊的車輛,而且能夠乘坐這輛車的人在那個組織中的地位很高。

不過林奇可沒有發現馬車附近有什麼商人的蹤影,倒是有幾只觸手藤想要將兩匹拉車的馬卷住,然后拖進分泌著消化液的口腔中。這兩個肥馬對于觸手藤來說,可是冬天難得一見的滋補大餐。馬兒努力掙扎,用力甩開盤卷上來的黃色觸手。

或者馬和其他生靈一樣,有一個幸運女神在保佑:林奇仍然攜帶著足夠的糧食,所以他並沒有和觸手藤那樣將馬匹作為晚餐吃下去的念頭。在法師看來,它們作為交通工具以及掩人耳目的道具,要比作為火堆上滋溜冒油的烤肉,有價值得多。澤麗法看來也有同樣的想法,她一個箭步沖上去,細劍在觸手藤地消化道中狠狠一攪,鋼鐵的劍鋒和被炸裂的觸手藤內腔,是這個怪物最后品嘗到的滋味。在那之后,除了地上還留下幾條斷裂下來的觸手作為它曾經存在過的證據,就只有幾個目擊者知道在松樹上曾經有過什麼。

兩匹馬很聽話的被澤麗法牽著走,看來它們不僅僅知道誰對它們好,也很清楚的察覺出來,新來的這兩個雙足動物沒有將自己食用的念頭。

“看來這兩個家伙是從商隊中逃離出來的。”林奇朝車廂后面掃了一眼,然后對澤麗法說道:“我覺得,他們的原主人已經被蛇人伏擊了,這兩個聰明的肥馬在混亂中成功逃生。你瞧瞧里面的毛毯和布匹,我想它們的原主人本想借著寒冬好好賺上一筆。”

“有毛毯?”澤麗法將韁繩甩給林奇,然后跳到了車廂里面,隨手拿起最厚的毛氈裹在身上。林奇看著她,眼神中流露的表情分明在說:“有了精靈族的斗篷后,你真的很冷嗎?”

“冷不冷是一回事,身上穿得夠不夠是另一回事。”澤麗法朝車廂的角落一靠,拿出黑暗精靈貴族的架勢來,對法師說到:“去趕車!”

林奇苦笑一下,斜坐到車夫的位置上。他身上的變形魔法將他的外貌和裝束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馬夫,就連法袍的兜帽都變戍了厚厚的皮帽子。如果不是仔細地盯著他的眼睛,並察覺出在那迷茫的眼神后面其實故意隱藏著智慧的光芒,那麼即使是林奇最好的朋友也很難將他認出來。

這樣的工作讓法師想起自己小時候的生活,幫助母親打理旅店活計。那個時候他還是一個向往成為游離四方商人的小孩,駕著寬敞巨大的馬車。載著滿倉的貨物,哼著鄉間游吟詩人的曲子,一路旅行,一路盤算著賺到錢后怎樣去討姑娘的歡心。于是,他努力地向過往的商人學習各種族語言,各地的方言還有習俗,趁著給他們端盤子或者打麥酒的時候,學上幾句話。

但是后來,他卻成為了一個法師,有了一個被自己家鄉人們整日詛咒的身份。他不用在為挑選馬匹而操心,因為如果他願意,可以讓任何四足動物跑得比風快——甚至比某些流言還要更快。他也不用再去想辦法從顧客手上賺取利潤,因為法師的富有程度能夠令最年長的巨龍都感到嫉妒。

他家鄉的人會說,就是那個酒鬼的父親讓他的孩子墮落成一個法師。但是林奇卻知道,是誰支持他走上了這條注定艱難的道路。

兩匹馬回過頭來,有些迷惑地看著坐在他們身后的這張“陌生”臉,還在考慮是不是要聽這個家伙的命令——畢竟救它們的是一位漂亮的女士。林奇一抖韁繩,動作熟練地就像是終生以此為業的車夫。

“駕!你們這兩個家伙!”林奇笑著說道:“你們后面,可是歷史上唯一的大法師車夫!”

木制的輪子一路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一部分原因是由于壓在雪地上的回響,另一部分則是因為兩匹馬在逃命過程中,于松樹林中橫沖直撞在車轅上所造成的傷害。后者在林奇稍微用了一下“創物法則”的能力后,便銷聲匿跡;而前者,在法師駛上通向光明城帕特的大道后,也不會再影響澤麗法安穩的睡眠。

原本這個時候,應該是一年中旅行者最多的時節。他們會從各地趕來,聚集到帕特城光明神殿前的廣場上,向太陽神祈求一年的充足光照,並獻上自己的虔誠信仰——當然,還有豐厚的貢品。林奇一直認為,正是后者才讓帕特神廟用了好大的力氣,修出一條質量精良大路,供運送東西的馬車行動。即使是現在這種大雪天氣,他們駕駛的馬車在這條路上,也可以輕快地奔跑。

稍微在馬匹的飲水中加一點精靈餅干的碎屑,任誰就可以收到這樣的效果。

“澤麗法,到了帕特之后,咱們就裝作是朝貢的商人。”林奇朝身后說道:“由于蛇人的攻擊,今年恐怕不會有多少人來這里參加啟暖慶典,這樣咱們就正好可以更方便地接近神廟的高層。”

“有那樣的必要嗎?”澤麗法舒服地躺在厚厚的毯子中間,修長而白皙的手臂從毛皮下面攤出來,輕輕撥弄她銀白色的秀發。“林奇,你直接走進神廟,然后宣布‘從現在起,我來接管這里的事物’,有誰能夠反抗你完成那樣的事情呢?”

“那樣的話,在見識到我的力量之后,真正忠心于光明神的牧師會殊死反抗,而那些軟弱的家伙都會投降——但是,我要那些沒用的東西干什麼?”林奇撥轉一下馬車的方向,同時說道:“我要的是精英,而不是累贅。我可不像卓爾家族那樣,還會養著一大群炮灰——在對抗蛇人的戰斗中,稱得上炮灰的部隊已經足夠多了。”

“隨你好了。”澤麗法說道:“車上的毛氈下面,還藏著不少的好東西,就是珠寶一類的貴重品。這些東西在拉特瑞斯城,都足夠你買上一小隊男性卓爾戰士為你效命。在人類的世界,應該可以讓你見到那個什麼帕特的總主教吧?”

“你還擔心我見不到他嗎?”林奇自信的笑著。

帕特城已經失去了往日繁華的景象,正如他所代表的整個神聖帕特帝國一樣。寬闊的的大街依然平整潔凈,但是這原本是為了解決朝聖熱季擁堵問題的設施,現在卻沒有多少人使用。由于匱乏食物,大部分的居民向那些樹林中的動物學習,窩在家中,盡可能的減少身體的消耗,只有頗為富裕的貴族,現在還有閑情逸致出來欣賞雪景。光明神帕特不僅給了他們頭銜和特權,還賜予他們足夠填飽肚子的封地。

另一些還在外面的家伙,基本上都是帕特的神職人員。他們堅信信仰的力量會給他們足夠生存下去的一切,區區的寒冷不足以和他們胸中熊熊燃燒的正義火焰抗衡。他們會向每一個路過他們身旁的行人“賜予祝福”,並熱情地幫助維持這個城市的秩序,尤其是在這個非常時期。

身為光明神的牧師,那些穿這精美祭祀袍的人擁有一項其它任何平民都沒有的優勢,林奇知道,這些祭司借助自己的神術是可以用來創造食物的——只是牧師們認為那是在祈求賜予食物。雖然那只是一些簡單的東西,例如干硬的面包,透明的菜湯或者爛碎的腌肉,但是對于在寒風中忍饑挨餓的人來說,那無疑已經是盛宴了。現在,整個帕特城最熱鬧的地方,就是神廟施舍食物的場所。

兩個牧師攔住了林奇的馬車,向他詢問來到這個城市的用意。就在他們提問的時候,法師注意到自己面前正好有兩個牧師的鼻子在嗅著從車廂里飄出的味道。當然,他們不可能從氣味上辨別出澤麗法的種族——作為一個刺客,女卓爾比林奇還要精通偽裝。兩個牧師只是在希望,這是一輛運送糧食的馬車。

“我的女主人希望在這個城市里做善事。“林奇向牧師們鞠躬致意,就像一個馬車夫應該做的那樣。既然澤麗法已經拿出了卓爾貴族的派頭,索性就這樣偽裝下去吧。法師一直低頭看著牧師露出袍子外面的腳趾,像一個“有教養的下等人”那樣對著別人的腳趾說話,仿佛那會“聽”並且“說”一般。“我的女主人從她的儲藏室中,隨意拿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布匹。今年的冬天如此寒冷,我的女主人認為,那些東西應該能做一些有益的事情。”

“威茲德!”澤麗法按照事先的約定,用林奇的假名來稱呼他。“為什麼停了下來?我的命令是直接到這里最好的旅店,在我之后,你和那些馬才能休息!是你的耳朵沒什麼用處了,還是你的腦子被凍僵了?”

“是的!”林奇向兩位牧師微微鞠躬,然后跳回馬車上,“我馬上出發。剛剛的延誤很抱歉,女主人。”

牧師伸手抓住了韁繩,讓馬車還沒起步就停了下來。雖然車上並不是他們最迫切需要的糧食,但是這個時候能有人進貢布匹,也是不錯的收獲。最重要的是,今年的啟暖慶典實在有些冷清,除了本地的那些貴族之外,並沒有多少人會趕來慶祝,這會大大影響信徒們的熱情。雖然還沒有見到那個“女主人”的樣子,但是如果能有一位外地趕來的女貴族參加節慶,至少能活躍一下氣氛。

即便是林奇,也想不到在短短的一瞬間,牧師的腦子里會轉過這麼多的念頭。他只是頗有些氣惱地看著兩次攔住馬車的祭司,仿佛他們會害他挨女主人的鞭子一樣。不過,帕特祭司主動承擔了這個事情,他對著簾子里面說到:“尊敬的客人,我是神聖帕特的一名祭司,首先感謝您慷慨大方的行為,如果您同意的話,我可以指一條通往這里最舒適旅館的道路。”

簾子輕輕掀開一條縫,然后又合上了,澤麗法隨后命令道:“威茲德,跟著這兩位好心的先生走,駕駛得穩一些,不然我讓你的脖子上面和這里的道路一樣平整。”

當然,澤麗法還可以用更加可怕和殘忍的話來表達剛才的意思,但是最恰當的偽裝總是比最精彩的偽裝更加有效。兩個牧師已經將馬車內的那個人當成了某個來自偏遠地方的鄉下貴族,總是想將自己表現得如同城中貴族那樣充滿自豪的傲氣。但是由于所受的教育畢竟有差別,卻只能表現出一股盛氣凌人,更像一個暴發戶。

這也說明,這個女人以前並沒有來過帕特之城,是個完完全全的生面孔,非常適合參加這里舉辦的各種活動。

而當澤麗法在旅店外面走下馬車,露出她女神般完美的吸了力之后,兩個牧師更是堅定了這種想法。為了避免這里惡劣的天氣對這位美女貴族造成任何傷害,他們其中一個人立刻回去,尋找專門負責接待工作的辦事員。

林奇在卸下那些布匹之后,立刻放了自己的假,獨自來到了帕特之城的街道上。在明天的太陽升起來之前,他不用候在“女主人”身邊時刻待命。這段時間,是他用來打探情報的最好時機。當然,他不可能大拐大擺地走進神聖帕特的聖廟,然后抓住某一個主教,瞪著他的眼睛吼:“你們的總主教是不是被大蛇控制了?還有多少人也是這樣?”

他需要其他的消息來源,而凡是在光明的地方,就會有黑暗存在。帕特之城是最光明的地方,于是它承載的黑暗就越發深刻。

林奇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拐了一個彎,走向富人區邊緣的一家酒吧。這里,是一些馬車夫或者仆人將自己的薪水交給酒神的地方,他們並不願去貧民區的店鋪,認為那里會降低他們的“身份”。不過第一,光明神廟從來就沒承認在帕特之城有所謂的貧民區;第二,其實兩處的酒店里,往葡萄酒里所摻水的份量,的確還是有細小的差別。

林奇並不認為能從這里的人身上問出什麼東西。除了像雪花一樣漫天飛舞的流言外,那里只是一個用來墮落的地方。不過,還有另一些人會關注酒館,並用自己的顏色將那里的光明變成灰蒙蒙的一片。盜賊工會,或者叫做街頭行會、黑市商人這類名字的某個組織,會特別關心這些能夠吸引外來者注意的設施。他們一般不會對那些外來者打什麼壞主意,因為那些“黑活”之前,他們更關注的是自己“情報販子”的身份。

但是林奇就是要激怒他們,讓這些人將自己引到他們的組織中去,好從內部獲得信息。如果花錢雖然能夠買到信息,但是卻不能保證準確性;而如果用法術一個個撬開他們的腦子,閱讀里面的記憶,這倒是能保證準確,但是會浪費太多的時間。

林奇在酒館里大聲吹噓自己的奇特經歷,把自己說得像是一個無所不知的博學者。那些明顯是其他勇士所完成的光榮事跡,他都會盡量和自己扯上關系。這是在吹牛,林奇自己知道,而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不過,他所掏出來付錢的硬幣,卻是實打實金幣,兩面都刻著南方貴族領地的徽章。由于那些貴族的領地是極少數還可以大量買到糧食的地方,所以那里的錢都格外“值錢”。一些家伙就盯上了這個喜好吹牛的鄉巴佬車夫。

林奇的洞察之眼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些在昏暗油燈光線下窺視的目光。他用三個金幣請所有人喝酒之后,大聲地在酒館里說道:“帕特之城真是一個好地方,可以盡情地喝酒!這里可是光明神腳下,所以……絕不會有什麼劫匪!”他裝作喝醉的樣子,拉著酒店的老板說道:“上次,我的女主人可是為我付了上千個金幣!就在……就在我要將他們全打扁之前!你……呃……你知道為什麼嗎?”

林奇用變顏術讓自己的兩頰變得通紅,然后說道:“哈!哈哈……,因為我將她服侍得很好……不論在車上還是在其他地方!她……她離不開我呢!”

于是,過了大約一個小時,就在酒館前面的小巷中,林奇搖搖擺擺地向前走,嘴巴里哼著亂七八糟的歌。三個人影從角落里快速逼了上來,手里拿著悶棍和大捆的繩子。

“砰!”“噢!”“砰!”“噢!”“砰!”

“現在他就像羊羔一樣安靜。”一個游蕩者搖著發麻的手,低聲宣布道。另一個家伙,則把法師的雙手綁了起來。第三個人,扛著他朝另一條更黑暗的道路跑去。

林奇閉著眼睛,但是他清楚地知道周圍發生了什麼。如果不是刻意壓制防護法術的反擊效果,第一個游蕩者恐怕已經變成了灰燼。

‘現在連去他們組織落腳處的路都不用親自走了。’林奇心中想道,而捆住他手的繩子,已經從死扣,變成了活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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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三十四 入侵


林奇仍然被三個游蕩者扛著向街道的深處走去,他能清晰地聞到周圍漸漸彌漫的腐臭氣味。而就在身邊不遠的地方,還能隱隱聽到老鼠唧唧吱吱的叫聲,洞察之眼能夠讓他記得自己經過的所有街道和轉角,也將隱藏在角落中的那些監視的眼睛,一個不落地揪了出來,連他們腰間的匕首和上了弦的弩弓,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三個家伙並不知道在他們肩膀上的是一個大法師,所以一點也不會對他客氣。在黑暗的地方行走不免會很顛簸,而壯漢肩膀上結實的肌肉,讓林奇的胸腹感到一陣一陣的疼痛。如果不是見識過更加殘酷的局面和考驗,恐怕法師早已經將晚飯全都吐了出來。

這幾個綁匪歇腳的地方是在一個倉庫的地下室,那里堆放著許多成捆的干茅草,還散發著一點馬匹的味道,這里很有可能在某個馬廄的下面。不過他們並不會將林奇往舒服的干草堆上一扔,讓他得到片刻的休息。這三個蠢賊更關心他們什麼時候能夠開始收取綁票賺來的錢,所以,這幾個家伙轉動墻上的扳手,帶著法師鉆進了密道。

他們不可能直接將肉票帶到總部去,所以就將法師綁到了一個分區的藏身地。在收走了林奇身上的物品——全都是林奇故意留下來的,例如半袋子錢幣和一些下等人的小玩意。然后,大法師就被扔到了一間上鎖的牢房中,甚至沒有留下任何看守,恐怕他們是不認為這個被捆起雙手的馬夫有什麼反抗能力吧。

林奇站起身來,抖掉沾在身上泥土和茅草,他輕輕晃動手腕,便擺脫了所有的束縛,牢房的大門對他來說,簡直如同虛設。即便那些慣偷們根本摸不到外面的鎖,但是法師的精神力卻無孔不入。

牢門被輕輕地推開,然后又被輕輕地掩上。林奇沿著綁匪地路線,朝通道的深處走去。通道是用簡單的磚頭和粘土堆砌起來的,這玩意兒在任何人類居住的地方都可以很容易買到。不過林奇知道,盜賊們居住的地方本就用不上什麼豪華的材料,他們用潮濕和腐臭將那些試圖進入進入這里的人擋駕。

除此之外,還有為數眾多的陷阱,忠實地履行著守衛的職責。之所以用磚頭建筑通道,也是因為這種材料容易被挖空,從而放置旋轉的飛刃或者淬毒的匕首。林奇盡管小心,但是他可不是什麼富有經驗的拆陷阱專家。洞察之眼能夠發現很多隱秘的設施,但是他卻不想花費過多的時間在這個通道里轉來轉去,對于那些根本不會突破他防護法術的機關,便直接垮了過去。

這個彎彎曲曲的地方簡直就是一個大迷宮,城市的下水道和盜賊們在地下挖掘的甬道錯綜復雜地穿插在一起,即便是帕特之城全部騎士出動,也不一定能夠找到盜賊們藏身的真正地點。不過這並不能難倒林奇,即是前面的“帶路者”從他的視線中消失,他也有辦法找到殘留在地上的蛛絲馬跡。

越向前走,原本令人作嘔的氣味便越來越淡,地上也不再都是黑色的爛泥或者垃圾,顯露出了一些潔凈的石板。雖然角落中還有不少掛滿灰塵的蜘蛛網,但是這里已經明顯更像個給人居住的地方。

“看來游蕩者們還是會花錢布置一下周圍環境的。”林奇隨即在自己的身上釋放了隱身法術,並輕輕飄離地面。他可清楚地知道,那些習慣在黑暗中干活的家伙們,都練就了怎樣一幅好耳朵,地上這些淺淺的積水,並不是他們粗心大意或者因為通道陳舊造成的,而是一種預警設施,等待那些不小心踩上去的冒險者。

一扇腐朽的大門出現在林奇的面前,斑駁的木板上有大片燒焦的痕跡,碎木片橫七豎八地被長滿紅銹的鐵條固定著。即使是像林奇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法師,都可以輕易地將這扇大門從墻上給拽下來。不過,這扇並沒有什麼防護作用的大門上,卻被一根有小臂粗的鏈條緊緊捆住,然后,被三個已經銹蝕的大鎖鎖上。

門的后面傳來淡淡的光亮,就像是燭火在遠處拐曳。不過林奇只是搖搖頭,沒有上前查看的意思。這明顯是一個陷阱,那***就是誘使入侵者靠近大門,然后探頭觀望,力氣大的家伙,例如頭腦簡單的野蠻人,很有可能上前一把將整扇門卸下來。如果盜賊們沒有在那些木頭上下毒,或者在兩旁的墻壁里安裝機關,那只能說明他們沒有什麼的職業道德。木板上故意留下的焦黑痕跡,很有可能就是為了掩飾涂抹的毒物所造成的斑駁顏色。

這也就說明,兩邊的墻上肯定有什麼暗門機關,那些盜賊就是從兩側進入的,洞察之眼巨細靡遺的觀察力可以發現墻壁上留下的縫隙。即使是矮人的精湛手藝,也會因為歲月的消耗而產生磨損,所以,林奇沒花多少工夫就找到了入口。

由于他的洞察之眼已經沒有了穿透物質的能力,所以法師並不知道對面有什麼樣的東西在等著他。即使離開牢房之后的一路上,他都沒有發現任何暗哨,但是並不能說暗哨一定不存在。只是稍微停頓了一會兒,林奇便決定將自己轉化成氣體,從墻壁的縫隙中飛了過去。

這個過程花了他不少的時間,特別是在看到暗門后面的確有兩個家伙虎視眈眈的看著入口。林奇只能小心翼翼,不讓他們察覺出,正有一股氣流緩緩滑過他們的臉頰。

從身后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但是很快便隱沒不見。就連林奇的眼睛都只看到了黑暗中有一個影子一閃,卻沒能捕捉到實體。

法師立刻感覺情況不對,很有可能另一批盜賊正從后面趕上來。他飛快地從門縫中抽出身體,然后迅速離開了這個入口空間。

他的動作無疑引起了兩個守門人的警覺,他們一個將耳朵貼到門上,另一個快速伏地,試圖從墻壁與地面的震動發覺異樣。不過他們都忽略了林奇鉆進來的門縫。因為那里正慢慢飄出一股無色透明的煙霧。

如果不是洞察之眼,法師也很有沾上那奇怪的煙霧,已經變成氣體的林奇自然比那些煙霧跑得要快,而他身后那兩個守門者,已經軟軟地倒在地上,不知是昏了還是死了。

發生這樣的事情之后。林奇便不需要著急向前趕。在他身后的那些“入侵者同行”自然會幫助他找到盜賊們藏身的地方。果然,當暗門打開之后,一群穿著同樣款式黑色緊身皮甲的家伙魚貫而入,然后立刻占據各個險要的位置,沒留下任何死角。

變成氣體的林奇漂浮在他們頭頂上,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些游蕩者的行動,將他們的攻擊模式記憶下來。這很明顯將會是一場火並,一個幫派想要取代另一個幫派,或者僅僅是內部的一場清洗。這種事情經常發生,但是卻不能經常看到。林奇也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而過去,他只是從費爾普斯那里聽到過一些傳聞。

他們的行動非常迅速,而且寂靜無聲。被漆成黑色的刀子根本不會反射任何光線,而這些人腳上一定穿著厚厚的軟墊,所以即使他們用小碎步奔跑,也悄無聲息。入侵者們迅速而毫不留情地解決阻路的敵人,都是在背后用致命地一刀解決戰斗,連叫喊的時間都不給對方留下。

林奇看著這些侖的進展非常迅速,似乎防守並沒有什麼察覺。如果這樣下去,戰斗很快就會結束,而法師來到這里是為了打探情報,如果這個賊窩的領袖也被一刀殺死,那他還能去找誰問個明白?

林奇故意發出了一聲慘叫,算是給里面的家伙報信,然后自己飛快地越過所有戰斗的人群,朝這個秘道最深處飛去。他可不想因為自己的這聲喊叫,促使盜賊頭子先行溜掉。而入侵者們愣了一下,面面相覷,不知道是哪個笨蛋下手不干凈。

戰況立刻變得激烈起來,防守方用弩弓和會燃燒的小瓶阻擋著對手的攻勢。但是在失去了先手優勢的情況下,這種倉促的防線根本無法形成有效的阻礙。看著下面打得緊張激烈,林奇正好可以抽空找到那個頭領。

在一間裝飾得過于華麗的房間,林奇找到了那個家伙,至少從他命令手下一撥一撥上去送死的氣勢來看,他應該是負責這里的頭領。這個中年男子有些過于消瘦,連帶著他身上那件普通型號的皮甲都像是給巨人設計的,掛在他的肩膀上不住搖晃。蒼白的臉色和雜亂的胡茬,都說明他很少從這個地方出去,非常缺少陽光的關照。也可能正是因為如此,造成了他非常混亂的審美品位。

這里到處都布置著精致的綢布,原本五彩繽紛的顏色就令人有些眼花繚亂,而這里卻更像是被打翻的染缸。不管是什麼樣的裝飾物,只要能夠反射出漂亮的光線,就會被擺放到這個屋子中來。既然一塊紅寶石非常的漂亮,那麼一堆紅寶石自然會更加漂亮。

林奇並不想對這個家伙的審美觀點作任何的評論,法師畢竟見過比這還要奇怪的場面。現在的問題是,這個消瘦的家伙在將身邊最后一個手下推到門外的甬道上幫助防守之后,就立刻將前門鎖上,跨過地上雜亂的裝飾品,朝另一邊的墻蹦了過去。

他滿懷信心地轉動墻上的一個畫框,然后等待著意想之中石門開啟的“嘎嘎”聲。不過,供他逃生的通道並沒有出現,而一個打扮得如同馬夫的男人正站在墻角的油燈前面。林奇的影子正好覆蓋著那個強盜頭,在他用來逃生的方向上投下巨大的黑影。

“如果你想從這里逃出去的話,就需要先和我做一個交易。”林奇向前走了一步,好引起對方的注意,不過他背后的油燈並不能起到什麼真正的照明作用,所以他的面貌還是隱藏在一團黑暗之中。

“你是誰?來這里干什麼?”那個男子明顯被嚇了一跳,立刻警覺地看著突然出現的影子。”你想要錢財的話,拿走就好了,沒有必要取我的性命!”

“我並不是……”林奇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兩柄飛刀從對方的袖子里飛了出來,一只瞄準他的咽喉,另一只指向心臟。那個家伙剛剛的言談,完全只是為了拖延時間,令林奇放松好開始攻擊。精金左手立刻自動開始防御,將林奇的身體在一瞬間平移出去,躲開了武器的飛行軌跡。

飛刀嗤嗤兩聲射進了墻里,而油燈的光線立刻直接照在那個中年男子的臉上。即使是再訓練有素的盜賊,也會在這一瞬間眨眼。法師一個健步跨了上去,左手緊緊的卡住了他的咽喉。

這一次,盜賊頭領終于看清了對手的臉,如果說這幅面容有什麼特點的話,那就是過于普通和平凡了。如同一張老實巴交地農夫的臉,每一個陰影和線條都反映出淳樸和善良的氣息。如果他平靜下來,這張臉還會帶上一絲淡淡的哀傷。

但是當盜賊頭領仔細察看的時候,卻由心底感到了一陣恐懼。在這張無害的表情后面,寫滿了兇暴和殘忍的念頭。就像是一群劇毒的水蛇,埋伏在風景如畫的湖泊下面,準備隨時擇人而噬。

突然就在那時,林奇變得叫人害怕起來,駭人的情景充斥著頭領的的腦海里:“他”殘忍地踢著自己、踩斷了他身上每一塊地骨頭,然后,再踏碎了他孩子們的頭顱,把他們的眼睛用鞋跟碾碎……

“他”走過的大街上,只有斷壁殘垣,身后剩下一片焦土。

“他”踩在那些死人的臉上,用堅硬的鞋子留下他的印記,一個活口也不留。

當盜賊頭領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看到的是林奇那張平靜和安詳的臉,正用一種孩子氣的好奇表情看著他,這更令他感到毛骨悚然。

‘這是一種魔法效果嗎?’頭領在心中想,‘不,我沒看到他念咒語或者擺出什麼手勢。’不論他怎麼試圖說服自己,剛才的那種圖景一直在他的腦子中繚繞不去。

林奇不想在這里消耗過多的時間,所以不能施展讀取記憶這一類需要長時間準備的法術。利誘在這個時候根本不能達到效果,而恐懼是讓對方開口的最快方式。

他朝盜賊笑了笑,就在這時他又叫人害怕起來。盡管他臉上的表情沒有改變,但他的笑容卻透出一股殺氣,就像一個能夠殺死他身邊所有人的屠夫那樣,不論是朋友還是戀人,都會被他毫不留情地用屠刀一斬兩半。一張友善的臉上寫滿了世間上所有的兇殘。

盜賊頭領立刻暈了過去。

林奇覺得自己做的有點過火,剛剛的東西對于一個普通人類來講實在是難以接受了些。他使勁搖晃對方,讓他很快便醒了過來。

盜賊頭領現在連掙扎的勇氣都沒有了,嘴唇慘白、汗珠順著發梢不端滴落。要不是從脖子上不斷傳來的冰冷感覺讓他保持清醒,這個家伙早就雙眼一翻,再次昏迷過去。

“回答我的問題,不準有任何遺漏!”林奇一聲大喝,讓這個家伙稍微有了些精神。“把你知道的關于帕特神廟內部的情況全部說出來!”

“是……”盜賊頭好不容易才從嗓子里面擠出第一個音節。這個時候讓他強打精神集中精力,實在是有點強人所難——畢竟他的褲子已經完全濕透,一些臊臭的液體正滴在華麗的綢緞上。

外面響起了推門的聲音,然后是沉悶的撞擊聲。看來,戰斗已經解決了,現在那些入侵者的目標就只剩下林奇手中的這個家伙。

這些響動反而給了強盜頭子足夠的勇氣,他好像認為死在自己的同行手里,要比落在面前這個屠夫的手中要好得多。他立刻奮力地大叫:“快進來!我就在這里!”

林奇有點哭笑不得,沒想到能碰上這麼一個膽小的家伙。他緊緊的握住對方的咽喉,把他下面的呼喊壓回肺部。一股燃燒的輕煙從他的手指與對方皮膚的接觸地方冒了起來,滋滋作響。

門轟的一聲就被推開了,而兩發弩箭分別朝著林奇和那個盜賊頭子射了過來。看來對方並不想留什麼活口,弩箭的頂端都才一個凹槽,里面有些液體在閃閃反光,很可能是毒藥。

林奇只是一揮手,兩只弩箭就被強風吹落在地上。他松開精金左手,那個盜賊頭子軟軟地癱倒在地上,就像一袋面粉一樣再沒有什麼反抗的力氣。林奇並沒有將他殺死,而是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個魔法,使他暫時沒有辦法說出一個字。

然后,他轉向新到的那些“入侵者”,緩緩地說道:“我,其實和你們,是站在同一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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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三十五 巨盜


當有八支顯然是涂抹了毒藥的弩弓對準林奇的時候,他一樣會感到難受。即使知道這些東西根本不可能真正傷害自己,甚至它們會在某些防護法術的作用下偏轉出去,根本沒有機會接近林奇的皮膚。法師一樣會覺得很不自在。

在他背后,那個倒在地上的前盜賊頭領——不論如何,面前的家伙似乎都不準備放過他——正在地上不斷蠕動,喉嚨里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即使他用盡全力抓撓自己的嗓子,也不可能破解林奇所施放的噤聲術,所以他不可能叫喊出任何求饒或者辯解的句子。在自己的生死就懸于一線的時候,無法表達自己的意思,無疑是最痛苦的。

林奇並不是要故意折磨這個沒有向他吐露實情的家伙,否則他的腦子中有成堆的咒語可以令這個家伙痛不欲生。法師太了解這些街頭游蕩者的秉性了,他們寧可相信身為敵人的同類,也不會相信自己這個來路不明的“馬夫”。即使自己的表現得再善良、再溫和,也不能博取他們的信任。

“我們是要繼續這樣對峙著,一直到雙腿都麻木;還是你們找一�個能夠負責的人。”林奇平靜地對這八只弩弓說話:“我只是需要了解些關于帕特神廟的事情,是一個……”

可能是帕特神廟這四個字觸到了這群入侵者緊繃的神經,或者是什麼咒語的效果被激發了,還沒等林奇說完這句話,他們幾乎是同時扣下了手中的扳機,黑色的弩箭射向法師的身體,立刻被一圈藍色的光芒頂開,紛紛撞向周圍的墻壁。

“你們這是在干什麼?”林奇心里明白,自己不可能在維持現在這種馬夫的形象了。一個正常的駕車者,是不可能站里原地不動同時彈開八只十字弩的攻擊。本來他認為自己身上所出現的魔法光芒會讓對面的入侵者驚詫,然后給他一點解釋的時間,但是那群蒙面的家伙在第一時間扔掉了手中的弩弓,立刻掏出了一個短杖。

只是看了一眼他們手中短杖的花紋,林奇就知道自己碰上了棘手的事情。那是八根一模一樣的魔法觸發器,里面很有可能放著火球或者閃電的法術。雖然普通人第一個念頭就是“法師出品”,但事實上法師協會很少制造這種東西,他們不希望在任何戰爭中出現成規模的魔法部隊。因此,這種東西要麼是假的,僅僅是為了嚇唬住自己這個會使用魔法的“不明身份者”,要麼就是有組織能夠自己大量制造這種東西。

如果是后者,那麼某個盜賊行會肯定掌握了這種技術,用來加強他手下的攻擊力。從通道戰斗中到處都在使用的熾火膠以及爆鳴彈來看來,這個盜賊行會的的技術水平還不算低。同時,林奇考慮到對面這些家伙的日常需要,立刻將那些不適合隱秘行動,會造成大量的聲音以及閃光的法術排除出去。

“能量免疫:酸!”林奇立刻選擇了最有可能出現的攻擊法術類型。而這個時候,剛好有八支綠色的強酸箭從短杖的尖端發射出來。這種東西不僅會灼傷皮膚,還會滲入內臟,帶來持續的痛苦,瓦解反抗的斗志;同時,他還能融解掉一些金屬器具,例如那些盜賊們不想花太長時間來撬開的鎖。

林奇確信他的對手們一定還有其他的攻擊手段,很有可能會立刻掏出一柄負能量魔杖或者召喚魔杖。不過他現在不想在這些人身上浪費太多的時間,而且自己也並不是他們用來試驗各種魔杖的靶子。大法師解除了身上的變形術,他的奧術之杖立刻出現並漂浮在身側。就在強酸箭的能量在他身上消失的一瞬間,他抬起手來,奧術之杖迅速在空中劃出一個復雜的發光圖案。

如果是一般的魔法師,即使是在紙上描繪這個圖案也需要好幾分鐘的時間,更不要說凌空將它準確而沒有任何遺漏地畫出來。林奇只用了一個字便激活了這個發光的圖形結界,如果當時有人懂得龍語的話,就會明白那個字的意思是:“定”。

八個拿著短杖的盜賊只是感覺那個漂浮在半空中的圖象一亮,就立刻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不論他們怎樣試圖移動自己的身體,但是他們就連一根汗毛都不能指揮。

林奇一邊持續在魔法徽記中注入能量,從而保證任何試圖接近他的人都會失去行動的能力,同時,他走上前去,將蒙面者手中的短杖全都收集起來,扔到了一旁的地上。

“你們還是可以說話的。”林奇命令定身魔徽移動到這個房間的入口,然后細細地感覺它向外輻射能量的波動。每次將外面的一個入侵者定身,它都會向林奇索要更多的魔力。通過這種變化,林奇就知道外面的敵人數量。

“外面還有大約二十個人,而且他們的狀況和你們一樣,于是就不要奢求會有什麼人來解救你們。”林奇拉下蒙面者的臉罩,全都是一些非常平常的面孔,並沒有任何兇戾的氣息。如果他們換上一身行頭,扛著鋤頭,任誰都會將他們當成一群終生與泥土打交道的質樸農民。但是他們的身上卻的確攜帶著致命的武器,見血封喉的毒藥以及高殺傷性的魔法裝備。

“只要你們試著放松,不要總想著與我的法術爭奪肌肉的控制權,你們就能夠開口說話。”林奇的臉上掛著微笑,但是在被定身的人看來,這樣的表情代表著危險以及更多的陰謀。“我現在覺得情況變得很有趣——如果我揮動拳頭將你們其中一個人打昏,于是那個人就放松到能和我說話的程度了。”

“你是誰?為什麼擋住我們的路?”房間的外面傳來一個沉悶的聲音,而房間里的幾個人在聽到這個聲音之后顯得更加緊張了。他們額頭上滲出的汗水和不斷抽搐的面部肌肉都說明了一點:要麼外面這個人令他們感到恐怖;要麼他們害怕林奇會對外面這個人作出什麼恐怖地事情——從而說明那個說話者很有威信。

“我沒有擋在你的道路上,只不過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做交叉路口。”林奇信步朝門外走去,而八個入侵者只能試圖用眼神來制止他。“我只是想從這里尋找一些情報,沒想到……等等!如果排除掉在法術影響下所造成的聲音變形,我總覺得你的嗓音非常熟悉。”

林奇從被轟倒的大門走了出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被定身之后動作千奇百怪的盜賊們。外面的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熾火膠的酸味,但是比這個更要明顯的,是那些地上鮮血所散發的腥臭氣味。

林奇從那些無法移動的盜賊身邊走過,必然會受到他們怨恨和無奈的眼光,這兩種情緒結合起來,再加上全身肌肉麻痹所帶來的輕微刺痛,很好的詮釋了“痛苦”這個詞的含義。

“到底是誰在和我說話?”林奇看著周圍的盜賊們,希望能夠找到答案。不過這些入侵者全都明白,他們眼神的移動和臉上表情的變化很有可能將那個說話者的位置泄露,所以全都仿佛石像一樣,一動也不動。

“林奇!”

如果說世界上還有什麼事情能讓法師驚訝的話,那麼他今天有幸碰上了其中的兩件:自己的名字被準確地叫了出來,而且一個矮小的家伙竟然掙脫了法術的束縛,朝自己走了過來。

“是我,費爾,普斯。”他放下了自己兜帽,並且摘下了臉上的面具。看上去半身人非常開心,臉上的線條全都舒展開來,彎曲的嘴角上翹著,雙眼瞇成了一條縫。

“你在這里做什麼?”林奇有些不相信眼前的事實,但是他的洞察之眼告訴他,這個半身人是如假包換的費爾普斯。“你,你是怎麼從我的法術中解脫出來的?小指頭,你的身上甚至沒有一點魔法效果的殘留。”

半身人更開心了,他舒服地綺到旁邊一個人類盜賊的腿上,將它當作長椅的柔軟靠背一樣——反正它的主人無論如何都不會抱怨。“這些都是我的手下,來這里做一些工作。如果知道你也來到這個下水道世界,我何必叫這麼些人一起來?”費爾普斯使勁吸了兩下鼻子:“如果你能放了他們,我會告訴你一切的,答案。”

林奇將定身徽章召喚到身前,然后用手將它捏碎。隨著片片火星從法師的拳頭中灑落下來,盜賊們酸痛的肌肉終于得到緩解。他們像是剛剛學會走路的嬰兒,笨拙地轉過身來,仍然帶著警惕的眼光看著林奇。

小指頭做了幾個手勢之后,他們才將目光和各種隱藏的武器從法師的身上收回來,轉身開始打掃戰場。當然,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將那個仍舊“啞巴”的前頭領用銀色的繩子緊緊捆住。

“你什麼時候來的帕特之城?我甚至沒有收到你的任何消息。”費爾普斯拉著林奇的袖子,和他一同向外走去。即使是在灑滿各種液體——污水、劣酒和冷血的戰場上,兩個人也沒留下任何足跡。林奇是使用漂浮能力避開了所有的污漬,而小指頭完全是靠盜賊那種不可告人的技巧。

“我來到這里也就一天一夜的時間而已,但是我卻有很長時間沒有收到過你的消息了。”林奇用魔杖撥開小指頭的右手,因為后者正情不自禁地伸向法師腰間的袋子。“維斯林、摩根以及艾娜都非常擔心你,德洛也提到過,讓我感謝你為他和他的民兵團所作的幫助。但是如果你再試圖將手放到我的空間袋上,那麼我不得不告訴他們你被法術陷阱殺死了,而不是你正領導一群人,在神聖帕特過得非常舒服。”

“領導還算不上,但是我們的確走在同一條道,路上。”半身人搓著手微笑著,似乎不準備將法師的警告放在心上。“你來神聖帕特做什麼?我可是已經聽說你成為法師協會之首的事情了,怎麼盜賊工會的事物也會吸引,你嗎?”

林奇朝周圍看看,然后仔細地感覺一下周圍魔法的波動。在確定沒有任何眼睛或者法術試圖便查他們后,法師才說到:“我是來找一下神廟的麻煩,因為他們正在愚蠢地妨礙這場對抗蛇人的戰爭。你對此怎麼想?要不要幫幫我?”

小指頭突然停下了腳步,睜大眼睛看著林奇,然后開心的大笑起來,愉悅的聲音從通道傳出去很遠。等到情緒穩定了,並且林奇用警告的眼神看著他之后,小指頭才三步並作兩步跟了上來。

“沒想到咱們兩個想到一起去了。帕特神廟現在的確應該被修理一,番了。”小指頭想了想之后,對林奇說到:“我們不僅想為在戰爭中奮斗的勇士們做點什麼,而且正計劃投入到這次動蕩中。雖然說神聖帕特並沒有成為敵人,但是它現在的行動對于我們絕對是一種阻礙。”

林奇看著小指頭的眼睛。這一次並沒有發現半身人才試圖躲開他視線的意圖。平靜的臉色和嚴肅地表情都說明,費爾普斯不是在開玩笑。

“我還以為你只對冒險感興趣呢,沒想到現在卻在為自己的組織著想。”林奇嘆了一口氣,然后說到:“一方面我很高興,你終于不再安瑞爾大陸上漫無目地的到處惹事,有一個可以依托的歸宿了;但是另一方面,我希望知道你所服務的組織到底有什麼樣的意圖。小指頭,不要說你現在服務于某個盜賊行會,類似的理由只能騙騙其他那些人。你們那個‘真路’教,現在有什麼樣的打算?”

費爾普斯撓撓頭,一點驚訝的表示都沒有。上一次在月港城的酒館中,林奇就已經發現了半身人的秘密;而現在法師學徒已經變成了法師之首,更沒有理由不知道真路教成員的存在了。

“太多的人被表象迷惑,看不到事情的實質,將那些差別無限的擴大,以為自己找到了萬物聯系的,規律。”小指頭撇撇嘴,眼睛中卻閃現著激動的光芒。“其實萬物之間沒有本質的區別,只有表象上的不同。不論是戰士、牧師、德魯伊還是法師,其實都僅僅是些相同的真靈組成。他們以為自己與眾不同,但是我們卻可以無視‘造成這種不同’的規則,達到他們同樣的,程度。”

“我知道真路教的成員們能完成一些很不可思議的事情,例如像牧師那樣給別人治療,同時如同德魯伊一樣變成各種動物,甚至有的法師還告訴我,你們能夠像法師那樣研究並施展法術。”林奇邊走邊說:“同時,我也知道你們並不真正去學習這些技巧,只是進行某種冥想之后便可以模仿出那些效果。”法師看著小指頭,說道:“之所以我說的是模仿,那是因為你們根本從頭到尾就不是牧師或者法師,根本不是一個施法者,沒有真正的鉆研,不可能達到精通的程度。”

小指頭看看林奇,目光有些黯淡,他低頭想了一會兒之后才回答道:“如果想要如同你那樣施展法術,現在的真路教徒並沒有一個人能夠,做到。”半身人掐著腰,挺起胸膛自信地說:“但是總有一天我們能夠做到這一點,消除那些表象的,差異!”

林奇翻了一下白眼,因為他洞察之眼根本沒有瞳孔和眼白顏色上的區別,所以小指頭並不知道法師的這個舉動。林奇將法杖抱在胸前,說道:“我不想和你討論這些信仰上的問題,身為一個法師,我對那個東西一點興趣都沒有。但是剛剛你確實講到一個我有興趣的東西:帕特的神廟。你們……等等,既然你們是真路教團的人,自然擁有模仿的能力,你們不會是想將帕特神廟的最高主教偷梁換柱,用自己的人將他替換掉吧?”

“我可什麼也沒有,說過。”小指頭嘿嘿笑著,興奮地晃動身子:“不過我可以說,林奇你的這個提議,絕對非常大膽,非常新穎,而且,有一定的可,行性。”

林奇立刻知道,自己已經抓住了他們計劃的本質。由于真路教一直是一個非常隱秘的組織,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所以除了在法師協會中對此有一星半點的記載外,其他的人根本沒聽過這個名字。如果他們想要用一個擅長神術模仿的家伙混進帕特神廟,那簡直是輕而易舉的。

大法師皺著眉頭,閉上眼睛全神貫注的思考這個計劃的全過程。如果能夠讓一個真路教的家伙成功偽裝成帕特的大主教,那麼這將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一次“盜竊”行動。而同時,有了費爾普斯這層關系,林奇至少不用擔心新的主教會將聖騎士的生命繼續賣給大蛇——這樣比自己親自控制帕特神廟要好得多。

而真路教肯定能夠借此壯大,並且證明其教義是正確的——這就是他們的目的。

“你們真的以為自己的模仿能力能夠欺騙那些高層的主教嗎?他們擅長揭露幻像,從迷沼中發現真實。”林奇搖搖頭,擔心地說道:“即使這些都解決了,你們還有一個最大的問題——原來的帕特總主教,你們怎麼來取代他?”

“我最近總在擔心這件事情,因為一直找不到保險的辦法。”小指頭飽含熱情地看著林奇,然后說道:“但是我相信,今天晚上我絕對可以毫無憂慮的睡個,好覺。”
jys82320 發表於 2013-7-20 01:23
章 節三十六 分工


“小指頭,你總不會是讓我取解決掉那個帕特的總主教吧?”林奇只需要看看半身人的表情,就知道他腦子中在想些什麼。“雖然這個想法的確是可行的,但是我可不是什麼殺手。”

費爾普斯眨了兩下眼睛,憋著笑觀察林奇的表情,試圖找到任何埋怨或者委屈的表現。但是法師在說剛才那番話的時候,一直保持著平靜和嚴肅。半身人最終嘆道:“看來你的確很認真地思考了這個計劃,但是卻沒有上當受騙。我當然不會讓你去做刺客,潛到帕特神廟的核心,將一柄匕首刺進那個可憐家伙的,心臟。”

林奇點點頭,明白了小指頭的意思。既然真路教團要執行這個計刑,那肯定不能將希望壓到他這個傳奇法師的身上,潛入和準備掉包的計劃應該早已經排入了日程,甚至現在就有一些刺客潛伏在帕特主教的身邊,他們不會使用匕首或者弩弓,一杯滴上些特殊液體的香茶就能解決一切麻煩。

但是另一方面,費爾普斯明顯需要自己的幫助。于是林奇說道:“小指頭,你是不是想讓我幫你們掩飾這個行動?或者是現階段你們認為有東西是瞞不過去的?”

半身人點點頭,然后從自己的靴子中掏出一個灰色小包。從上面繪制的銀色細線所組成的圖案來看,這是一個簡化版的空間袋。既然真路教徒能夠仿制出發射強酸的魔杖,那麼空間袋這種東西也就不在話下了。

費爾普斯小心翼翼地解開袋子上的綁線,然后先伸進兩根指頭捏出一件東西。一枚金色的徽章在他的手上閃閃發光,爆發出明亮的色彩。半身人立刻將它甩出去,扔到旁邊的水溝中。

“不錯的陷阱。”法師說道:“並不是針對使用者,而是為了保護里面的秘密不會外泄,現在我很有興趣知道你們到底發現了什麼。”

“在帕特總主教的地下室,有一塊黑色的鏡子,但是它完全照不出任何影子。同時在那周圍我們發現了不少奇怪的文字,許多甚至沒法,解讀。”小指頭一邊說,一邊從空間袋里掏出一份卷軸。“這上面記載著那些文字和圖畫。我們的人想盡辦法,也沒方向真正的主教那樣使用這件魔法物品。如果不小心,僅僅是這個紕漏就會讓我們前功,盡棄。”

林奇接過卷軸,說道:“如果我腦子中想的和你們所發現的一樣,那麼事情便會變得有些棘手,讓我來看看……”

“沒錯,這個的確實我所想的東西,只不過小了些。”林奇展開手中的卷軸,然后又掏出自己的筆記進行核對,“這是蛇人用來進行傳送的大門,他們可以將物資與士兵到處轉移。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總主教到底是被蛇人所控制的,還是另有其他人潛伏在帕特,神廟?”

小指頭聽到這個消息,並沒有感到很驚訝。真路教徒早已經化裝成蛇人,潛伏在他們的營地中,發現了這個東西,而正是懷疑現在的帕特神廟和蛇人有染,真路教才決定采取偷梁換柱的辦法。半身人雙手抱在腦后,仰著臉看著林奇:“你能將這些東西破譯嗎?”

“你不說我也會那樣做的。”林奇將東西放回到自己的懷里,然后說道:“卷軸在我這里比在你那里更加的安全,而且我的確很需要這個情報。除此之外,還有什麼事情我能幫得上忙?”

費爾普斯使勁拍了一下手,發出“啪”的聲響,並帶著專注地表情聽著通道中傳來的回聲,這個復雜的地下污水系統就象一個吃得過多而明顯分腹脹的家伙,只能發出沉悶的聲響。半身人從懷里掏出一支弩弓,搖了搖頭,然后又放了回去。他指著通道旁拐角的陰影說道:“林奇,你能不能將那只老鼠殺死,我總覺得他會偷聽我們的,談話。”

“難道你認為那會是個德魯伊變身成老鼠來當間諜?”法師嘴上這樣說著,但是卻仍然將一顆爆裂火球扔了過去。爆炸的閃光立刻將通道照得如同白晝一樣,熱浪席卷處,所有的蟲子都離開陰影里,四下逃竄。等周圍的空氣終于不再激烈地流動,那個焦黑的老鼠屍體也的確不會變成任何類人生物,他還是有些疑惑的看著費爾普斯。

“法師,誰告訴你說那個老鼠是個德魯伊?能夠變身成動物的人不止是那群穿著樹葉的綠色,腦袋。”半身人笑著說道。他抬起手,在林奇的腰上拍了一下,然后抬腿向回走去:“大個子,我總是要照看我那些手,下的。”

林奇並沒有跟上去,他已經明白了半身人的意思。能夠變身的不止是德魯伊,掌握了模仿能力的真路教徒也可以做到類似的事情。而在盜賊們的語言中,老鼠可以用來表示很多的含義,其中一個就是“叛徒”。很顯然,包括今天的行動在內,都是為了清除真路教內部的叛徒,保持他們組織的純凈。

“拿著這個項鏈,算是我給你的禮物。”法師用精神力控制,讓一顆鑲嵌著三枚紅寶石的黃金項鏈飄浮在費爾普斯身邊。“這可不是什麼仿冒品,而是貨真價實的魔法項鏈,它能夠給你提供一些防護,並且能夠吸引女性半身人崇拜的目光——我親自制作的,所以很有品質保證。”

小指頭並沒有回頭,而是呵呵地笑著:“林奇,你以為我需要這項鏈來吸引美麗的女,性嗎?”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半身人還是將這東西抓過來,放進了腰上掛著的包包里,然后輕輕拍了兩下。“謝謝你,你也,小心!”

法師點點頭,隨即立刻將手放到了自己的腰部,上面掛著的空間袋仍舊在它應該在的位置,看來小指頭記得自己的警告,並沒有取走它。不過在綁空間袋的繩子上多了一張紙條,寫著這行字的紙片:“唯一不受定身徽記影響的就是你。即使不能像你那樣施展法術,但是欺騙徽記,讓我變得像你還是可以做,到的。”林奇笑了笑。顯然這就是費爾普斯的秘密,而且他還要證明,半身人可以將自己的東西從身上安全的拿走了。

現在已經沒有必要打聽光明神廟內部詳情的必要了,特別是已經準備換一個更加有效的總主教的計劃正在實行。林奇踏上和小指頭完全相反的一條道路,他現在只需要將蛇人的傳送法陣破解出來,然后在他們計劃出紕漏的時候助上一臂之力就可以了。

當大法師離開下水道的時候,早晨的太陽已經升起來了。深冬的陽光總顯得有氣無力,特別是空氣中彌漫的一股寒氣更是削弱了溫暖的感覺。但是既然啟暖慶典已經就要舉行了,那麼就說明,春天的旭日就要降臨所有人的生活。

林奇張大嘴巴,看著自己呼出的熱氣在面前變成白霧。他現在又變回了車夫的形象,並且盡忠職守的坐在“女主人”的馬車上,任何帕特城的貴族如果看到這一幕,都會非常感動,然后向澤麗法詢問,這樣忠誠的奴仆花多少錢才能轉讓。不過法師地眼睛卻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樣,洞察之眼正盯著費爾普斯給他的卷軸,察看上面的細節文字。

澤麗法站在旅店的二樓窗簾后面,從那個位置很容易就能看到輝煌的帕特神廟以及高大的光明聖像塔。旅店的老板很顯然明白顧客的要求,絕大部分來這里的人都是為了能在光明神的面前得到庇佑。不過澤麗法卻從窗簾的縫隙向下望,看著后院里站立的林奇。

馬車夫閉著眼睛,但是卻朝樓上露出一個微笑。旁人看來,這是一種非常蠢笨的表情,那些想要買下“維茲德”的貴族們很可能以為他是個白癡,從而改變主意。不過澤麗法知道,林奇已經看到了她的舉動,正在讓她放心。

二樓的窗簾甩了一下,然后就沒有了動靜。

澤麗法並沒有得到預想中的休息,因為一波又一波的訪客來打擾她。城里的貴族和帕特神廟的教士們對于新來的鄉下貴族產生了莫大的興趣,紛紛派自己的仆人送來了請帖。不過澤麗法非常禮貌——並且帶著鄙視和厭惡的心情——用極為謙虛言辭回絕了那些邀請,同時聲明,自己到帕特之城,只是為了聆聽光明神的言語。

這樣的行動,不僅沒有讓那些家伙死心,反而更激起了貴族們的興趣。特別是林奇在用幾個金幣收買了其他貴族的仆人,將澤麗法的美貌和“未婚”身份公布出去之后,這樣的熱潮甚至讓人以為,春天在啟暖慶典之前就來到了。等到那些貴族用自己的影響力,希望帕特神廟能夠出面邀請這位神秘的女士,林奇和澤麗法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

另一方面,研究傳送黑石的進展卻異常緩慢,林奇從沒有遇到過這樣復雜的東西。那些文字和圖案的排列似乎是要說明某種規律和規則,然而越是深入研究,就覺得那東西越沒有規則。

“這簡直就像是淘氣的孩子,將混亂的字母攪成一鍋漿,毫無意義!”法師揉揉自己的眉頭,合上費爾普斯的卷軸。那上面的東西已經深入他的記憶,但是林奇有時還是忍不住時常拿出來看兩眼。“即使大蛇那個家伙研究透了另外的奧法卷軸,也不應該有這樣奇怪的現象這東西和現在所有的魔法理論都不沾邊。除非那個大蛇是個掌握了空間領域的神,否則不可能創造出某種新的規則。”

林奇一遍又一遍回憶當時看到蛇人運輸隊出入黑石的情景,試圖找出這東西運作的方式。不過因為當時他正擔心如何將澤麗法隱蔽起來,所以根本沒有將地面文字亮起的順序記住。法師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些,努力將意志力集中,壓榨著自己的大腦。

澤麗法躺在一旁的折椅上,背后墊著柔軟而且繡著鮮花圖案的靠枕,蕾絲邊裝飾的溫暖薄被隨意地蓋在身上。在接收了許多貴族們送來禮物后,她正“毫無愧疚”地享受這個假期。

“林奇,你不要太累了。”澤麗法隨手又將一封夾著玫瑰花瓣的信扔到地板上,而不管冬天的玫瑰花是一種多麼昂貴的東西——正如它主人的心那樣。“如果你不能明白那些圖案都說明了什麼,蠢笨的蛇人怎麼可能會懂?”

林奇突然轉過頭來看著澤麗法,皺緊的眉頭舒展開來,臉上的肌肉也漸漸放松。法師將卷軸扔到一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我怎麼早沒想到這一點?澤麗法,你真的應該成為一個法師!你真的非常聰明。”

“啊哈,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法師這兩個字變成非愚蠢者的等價替換語了。”澤麗法坐起身來,盯著林奇說到:“非愚蠢者先生,你到底發現了什麼?”

林奇毫不在意,他解釋道:“我一直認為,這個用來傳送的石頭是某樣魔法物品,特別是猜到大蛇擁有奧法秘卷的情況下。但是另一方面,小指頭的手下能夠模仿法師施展法術,而我又是一個大法師,不可能破解不出上面的符文。”

“但是那的確是法術的效果。”澤麗法說:“就像不論你如何恭維我,我都不會施展妖火、黑暗和漂浮之外的法術一樣。傳送能力必然是一個法術效果,戰士是做不出來的。如果不是奧術的話,那必然就是牧師的神術。”

“我的確那樣想過,大蛇吸收了消逝的神力,而他的手下——包括帕特主教大人都能夠施展神術,這個解釋似乎能通。”林奇一邊揉著下巴,一邊說道:“但是另一方面,真路教徒擁有足夠強大的模仿能力。即使我破解不出來的東西,他們只要依葫蘆畫瓢,也是可以做到的。雖然我也不明白那些家伙是怎麼做到這一點,但是模仿那些駕車的蛇人運輸員,總比試圖模仿一個大法師容易多了吧?”

澤麗法撇撇嘴,放下了手中的甜點,沉思了一會兒,“這樣看來,其實沒有任何道理,那些‘演員’不能使用傳送石。”

“是啊,很奇怪不是麼?”林奇微笑著,看著澤麗法困惑的表情,看著她的眉毛像剛才的自己一樣皺緊的樣子。女卓爾沉思了一會兒,突然抬起頭來,“別笑了,你一定是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別以為我不知道,在你瘦弱的胸腔里,有一顆滴著報復毒液的心!”

“這話從一個來自幽暗地域的人嘴中說出來,還真是一項嚴重的指控。”法師攤開雙手,做了一個無奈和無辜的表情,“其實事情只有一個解釋,那些傳送石的開啟與蛇人並沒有任何關系,問題根本不知使用者身上——確切地說,和他們自身無關。”

林奇指著地上的卷軸,宣布到:“那東西一點用處都沒有!蛇人一定是攜帶了什麼東西,讓它們足以通過那些石頭!而那些東西所造成的差異,令他們可以傳送到不同的大門中。”

澤麗法恍然大悟:“真路教徒能夠模仿任何種族和職業,但是不能模仿某樣死物。就像他們可以模仿法師施展法術,但是卻不能變成魔枝那樣。”

“所以,我要搞清楚,到底是什麼東西造成了這樣的差異。”林奇站起身來,奧術之杖感受到了他的召喚,立刻出現在法師的身邊,“我去一下最近的蛇人傳送點,兩三天的時間就能回來。”

“但是啟暖慶典馬上就要開始了,你想讓我一個人參加那個無聊而且惡心的聚會?”澤麗法的目光落到身邊的細劍上。“不!有趣的部分我要親自動手,不論是要剝開蛇皮還是要刺穿它們三角形的腦袋,我都會將問題搞清楚的。你可以參加那個聚會。”

“我?變成你的模樣?”林奇搖搖頭:“我可不像某些蠢笨的年輕法師那樣,有變裝的癖好。再說,聚會其實比切開蛇頭更加有趣些。”法師拍了拍澤麗法的細劍,目光落到她手上禁箍著的黑色囚龍戒,他說:“記住,去參加慶典的時候,帶著武器。加上小心謹慎的特性,他們三者會保護你。我會盡快趕回來的。”

“保護我?你不擔心那些貴族的脖子以及心臟會不會被刺出一個大洞?”澤麗法輕輕笑著:“難道你沒看到地上那些追求信麼?我將會很受歡迎的。”

林奇站起身來,重新變回了一身紅色的魔法長袍。他打了一個響指,彩色的閃光在指尖伴著脆響跳躍。“是啊,我怎麼沒想到?和一個傳奇大法師競爭,去博取一個美麗半天使的心——而她另一半心在黑暗精靈的血脈力量驅動下跳躍,澤麗法,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和我關心起那些愚蠢者的生死了?”

澤麗法被林奇的話逗得哈哈大笑,全身的肌肉都在不住顫動,而她銀色的長發在肩膀上歡快的跳動。旅店的窗戶打開后又關上,屋子里多了一點冬日的寒氣,少了一個法師的身影。
jys82320 發表於 2013-7-20 01:26
章 節三十七 慶典


春季的啟暖日慶典終于到了舉行的時候,但是卻不像往年的節慶那樣,能夠在帕特之城的民眾中間帶來興奮和愉悅的感覺。整個城市雖然到處都掛上了彩旗,在各個重要的路口還有牧師分發糖果,貧苦的背井離鄉者今天也能夠在神廟里面獲得加餐,但是整個城市中卻幾乎看不到笑臉。

當然,光明神牧師臉上的笑容是永遠不會減退的,那種和藹、能夠令人心神寧靜的微笑如同他們身上佩帶的聖徽一樣,一年四季都不會發生什麼改變。只有那些頗為敏感的牧師才能體會到神廟近年來的改變,一種被壓抑和控制的情緒總會打擾他們的請夢。但是低階的成員們,他們信仰依然堅定,一絲不茍地履行身為一個光明使者的任務。

雖然他們竭盡所能,從南方購買了不少物資,尤其是各種節慶用品,來試圖讓今年的啟暖日不至于看上去很寒酸,但是幾乎沒有什麼人買他們的帳。大多數的貴族都忙碌于搜刮糧食和訓練自己的衛兵。對于一年一度的節慶,他們說:“什麼時候神廟和聖騎士能讓我不受蛇人的威脅,我自然會離開城堡,去參加那個春天的酒會!”

對于這種情況,光明神廟也心知肚明,但是總不能不舉辦這個慶典吧?于是為了前方騎士們的士氣著想,啟暖日照例要熱鬧一番的,特別是這次,為了彌補貴族們參與數量的不足,神廟特意調一些前方的英雄騎士趕回帕特之城,準備在慶典的時候為他們授勛。

所以,庫伯特也有機會再次來到帕特之城。他本不想回來,畢竟五界要塞更加需要他。能夠施展治療神術的牧師越來越少,聖騎士們幾乎只能靠自己的力量來讓傷口恢復。除了庫伯特和兩三個“金徽”騎士,繃帶和干凈的床鋪是療傷的唯一手段。

光明神廟原本是要讓維斯林到帕特之城參加啟暖儀式,同時要表彰他的英勇事跡,授予他“光明守衛”勛章,一種頒發給聖騎士的最高等級獎勵。庫伯特勸阻維斯林,囑咐他一定要堅守在五界要塞的城墻上。所幸,維斯林本身也對參加這種活動沒什麼興趣,這位騎士領主正在絞盡腦汁,為整個要塞的補給發愁。

就在半個月前,林奇的飛行要塞再次停到了五界要塞的旁邊,這讓維斯林大大地松了一口氣。雖然林奇並沒有在城堡里讓他略感失望,但是德洛和他手下一批民兵的加入,讓五界要塞的實力有了不小的提高。小天使索卡的強大治療能力,保住了許多傷重者的性命,也讓整個要塞的士氣為之一振。最重要的,在高塔元素力量的作用下,第一批種植的作物,眼看就要到收獲的時候了。

也正是因為五界要塞原本緊張的情況有了大幅度的暖和,庫伯特才決定要到帕特之城來一趟,畢竟他還是一個光明神的牧師,不能和神廟上層關系太僵;另一方面,他還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看能不能申請到一定數量的馬屁和糧草。

然而,在被告知“總主教現在非常繁忙,不能會客”之后,庫伯特也無法在啟暖節慶之前,見到這位神廟的最高負責者。他一個人悶在神廟的休息室中,閱讀著從圖書館借來的最老版本的帕特教義,打發無聊的時光。

這樣做,外面負責“守衛並保護”他的那些士兵,就不必東奔西跑,像影子一樣緊跟著這位主教了。

外面傳來了號角聲,和初升的太陽同時喚醒這個城市,悠長的聲音繚繞在薄霧籠罩的街道上,引得那些骨瘦如柴的流浪狗低吠附和兩聲。大部分的居民聽到這個聲音,只是在被窩中翻了一個身,將身上的覆蓋物摟得更緊了些。他們的食物質量已經大不如以前,只能靠其他的辦法來保持足夠的溫度。

幾聲咳嗽從小巷的深處傳來,就像是給號角聲伴奏的鼓點。那些僥幸沒有在昨夜大雪中凍斃的流浪漢,像是僵屍一樣,搖搖晃晃地在城市里留下今天的第一排腳印。他們知道,今天聖廟肯定會特別優待他們這些可憐的人,而自己也有機會替那些死去的親人伙伴,多分到一份口糧。

庫伯特跪在地上,面向東方太陽升起的方向默默的祈禱,然后囑咐外面的士兵將自己的早餐送給出門遇到的第一個窮人。雖然他身上還有不少錢幣,但是市面上已經買不到任何糧食。有的時候他希望自己像那些土匪一樣,砸開富商的倉庫,多救一些貧苦的人。

但是他是一個牧師,寧可選擇自我折磨的方式,也不會違反法律,破壞這里的秩序。一份早餐很難救一個人的性命,但是他卻依然這樣做著。

“或者我只是想讓自己心安一些。”庫伯特望著窗外,心中有時會泛起這樣的念頭。“我只是這樣一個虛偽和懦弱的人,用這樣的行動換取安慰自己的借口。”深深的負罪感和愧疚這些日子總是光臨這位牧師。

但是他仍然不得不換上華麗精致的典禮服裝,首先去參加持續半天的祈禱儀式,然后在下午進行啟暖慶典。只有這樣,他才有可能見到總主教的面,提出自己的要求,為前線的戰士爭取一些真正能幫上忙的福利。

所以,當城市的另一頭,澤麗法在下水道中召喚出黑龍的時候,庫伯特正在神廟中進行祈禱,注視著閃亮的聖水從祭壇噴泉上灑下,而不是裝進運往瓶子送到傷者的手中。

澤麗法並非是遇到了什麼危險才使用了囚龍戒,她只是很好奇這枚戒指地威力,萬一遇到了危險,她也有必要知道手中的道具擁有什麼能力。而且,在見到林奇之后,小指頭費爾普斯很快就找到了澤麗法落腳的地方。他在聽說有這樣一件魔法物品之后,也迫不及待地想要見識一番。

不過黑龍卻沒有這份心情,他被釋放出來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怒氣沖沖的看著面前的兩個人。下水道低矮的空間和腐臭的氣味讓他更加不爽,鼻孔中不斷噴射出的綠色酸氣,充分說明了這樣的心情。

“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孩!”黑龍瞇著眼睛,閃爍著兇猛的目光。他一爪子拍向身旁的磚頭墻壁,硬生生造出一個直徑一米的大洞,“就憑你們兩個爬蟲,也想命令我?”

不過澤麗法和費爾普斯並沒有表現出任何膽怯的神色,反而有些驚訝。他們沒想到這頭黑龍竟然擁有超過百米的身長,必須使用縮小術才能容納在這個下水道中。從年齡層次上看,黑龍早已超過了古龍級別,至少達到了上古龍的層次。

“真沒想到,竟然如此,強大!”費爾普斯興奮得跳著,好像這枚戒指是屬于他的一樣,“我還從來沒真正見過這樣的龍類呢!下次讓林奇也幫我抓,一只!”

澤麗法則從開始就打量這頭龍的表現,包括它一開始表現出的迷惘以及觀察周圍環境時的小心謹慎,還有就是它沒有看到林奇並注意到囚龍戒佩戴者后的如釋重負。所以,當巨龍表現出一幅兇惡的樣子時,澤麗法一點都不感到奇怪,也沒有絲毫害怕的心態。退一萬步講,林奇不可能將一個危險的魔法物品給她使用,尤其是這個用來保命地護身戒指。

同時,澤麗法對于黑龍稱呼她為爬蟲,非常不高興。從來,這個稱呼都是她用來叫喚別人的。女卓爾瞪著黑龍,大聲說道:“你這個長著翅膀的鱷魚,說說自己除了奶牙和指甲外,還有什麼其他的本領!”

黑龍猛地抬起頭來,這是他發怒時候經常做的動作,高昂的額頭可以表現出他的氣勢和力量。不過,在將下水道的洞頂撞出一個四坑,大塊小塊的石頭撲哧撲哧向下掉落之外,它的這個舉動只引起了半身人的哈哈大笑聲。

“原來一條龍是這樣好玩!哈哈哈哈,現在我終于明白,為什麼罐頭一樣蠢笨的其實可以屠,龍啦!”

澤麗法更讓黑龍難過,因為這個戒指持有者只是平靜地說了一句,“我知道了,你的腦袋很硬,那麼你還有其他的本領嗎?”

黑龍真想一個噴嚏將這兩個家伙溶化,變成一團黑色的肉泥。或者用自己的爪子,將他們拍得比大理石地面還要平整。但是囚龍戒的力量使他不得不低下頭來,將自己的能力慢慢說出來。

不論怎樣說,龍畢竟是大陸上最強大的物種,能力比他強的,數量遠遠不足;數量比他大的,力量則有天壤之別。同時,它也是將魔法和身體能力結合的完美物種,在戰斗中的適應能力無人能及——除非遇到了像林奇這種高水平的法師,否則擊敗一條龍極為困難。

而面前黑龍更是具有超越一般同族的能力,一般的魔法根本拿他毫無辦法,只有相仿于澤麗法配劍那樣級別的武器,才不會在它的鱗片防護面前折斷。持久的噴吐攻擊和千變萬化的法術組合,能讓任何敵人頭疼萬分,即使是林奇也不敢給它空間來發揮實力,而是部下陷阱,才將這頭黑龍降服。

一旦林奇的力量下降,這頭黑龍就能脫離囚龍戒,重獲自由。但是,只要林奇還能持續不斷的使用魔法本源的力量,巨龍就不得不繼續沉眠。一般龍族只要吃飽了睡,也能提高自己的實力,然而澤麗法的黑龍,卻對自由有著更加強烈的渴望。

“不得不說,你是一只能力還不錯的龍。”澤麗法在聽了黑龍的講述之后,終于決定表現出一些尊重,而不再滿口‘蜥蜴鱷魚’亂叫了。“在你服從命令的情況下,我可以多讓你出來活動活動,順便吃掉些蠢笨的家伙打打牙祭,這樣如何?”

黑龍使勁磨著自己的牙齒,發出嘎巴嘎巴的響聲。雖然腦子中盤算著吃掉眼前的兩個人,而它的腦海中也總數出現一個紅袍法師在自己嘴巴里被嚼爛的圖景,但是他仍然表現一幅急不可待的樣子。黑龍忙不迭的點頭,虛揮著自己的爪子,表現出期待的眼神。

澤麗法將黑龍收回戒指,然后對半身人說道:“最后,這只黑龍表現得像是一只哈巴狗,它一定是在演戲。”

“那有什麼關系?好用就,成了。”費爾普斯盯著澤麗法戒指,另一只手撫摸著身上佩戴著魔法項鏈,‘林奇給我的這個東西有什麼樣的用途呢?’半身人的腦袋中滿是這樣的想法。

“費爾普斯,我去參加啟暖慶典,讓你們的人都躲得遠一些,我可不想沾上笨蛋的血。”澤麗法的手一直放在斗篷里面,摸在細劍的劍柄上,“另外,林奇如果回來了,就找人通知我一聲。如果不是為了他,這種聚會我根本不想去。”

小指頭撓撓頭,有些猶豫,到底應不應該將那些派去的臥底調回來幾個?萬一澤麗法來了興致,將黑龍放出來攻擊帕特總主教,自己也應該避免人手損失。在拉特瑞斯城,他早已經聽說了澤麗法所做的那些瘋狂事跡,畢竟銀發屠夫的稱號不是平白出現的。如果不是林奇的力量遠在澤麗法之上,小指頭肯定要將那些事情告知法師,讓他做好各種準備。

澤麗法見小指頭開始走神,也沒有什麼耐性等他回復。女卓爾轉身消失在黑暗的通道中,從陰影的縫隙里朝行館的方向奔去,她還有不少事情需要準備。

參加啟暖慶典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各不相同。所有人都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的理由是最重要和合理的。但是在總主教出現之前,他們還有大把的時間互相聊天,吹噓自己那豐富的見聞。

貴族們在享受生活和敲窮人腳底板收稅方面,總是有無窮無盡的想象力,而對于帕特牧師來說,那些瑣碎的事情簡直就是一種折磨。庫伯特剛剛做完長達7個小時的祈禱,然后聽到旁邊一個胖子對他聒噪,身上的疲勞立刻開始發揮威力,令這位牧師有些眩暈。

在趕緊說了兩句抱歉之后,庫伯特遠遠地逃離了這群人,站在宴會廳的角落,呼吸著從窗縫溜進來的冷冽空氣。他扯松了脖子上緊緊箍著的領子,好讓自己能夠長長地舒口氣。

他感到全身乏力,肌肉酸痛,而最難忍受的就是腦殼中的陣陣灼痛,像是有火山不斷噴發。他以前並不是沒有參加過這麼長時間的祈禱——相對來說,今年的啟暖儀式已經大大縮短了——而沒吃早餐顯然不會是腦子疼的原因。他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光了一樣,如同進行了七天七夜的戰斗,連思考都快沒有力氣了。

“我這是怎麼了?”他運用神術察看自己的身體狀況,但是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也沒有任何法術作用在他的身上。作為光明神的牧師,疾病和毒素很難侵襲他們的身體。“難道是我太疲勞了?”庫伯特不由地想到。

侍者端上了果汁,酸甜適中的飲料讓他稍微緩解了一下,至少額頭上的血管不會再隨著心臟跳動,一下接一下地脹痛了。他閉上眼睛,希望能在這個角落趕緊休息一下,如果能夠打一會兒瞌睡,那當然是最好的情況。

一件黑紅相間的斗篷出現在他的面前,擋住了他的視線。庫伯特將頭抬起來,從來客的腳一直看到她的頭頂,然后驚訝得張大了嘴巴。澤麗法拿著一杯鮮紅色的葡萄酒,正注視著他的眼睛。

“你是怎麼進來的?”庫伯特趕忙朝四周打量,一下子忘記了頭疼欲裂的事實,“林奇在哪里?如果他沒來,你怎麼能夠通過門口的魔法陣?”

“你是說那個偵測邪惡的大石頭嗎?”澤麗法不屑地笑笑:“為了保險起見,我讓自己的跟班將它的力量屏蔽了。”

庫伯特這才發現,就在澤麗法身后五步遠的地方,一個黃色瞳孔的中年男子一言不發地看著這邊。雖然他沒有任何表情,但是庫伯特總覺得,自己是看到了捕食者搜索獵物的目光;在那幅人類的面皮下,潛藏著兇猛的野獸。

澤麗法也看到了庫伯特的表情,然后將手中的酒杯甩給經過的侍從。那個服務生被這個動作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想去接住玻璃杯。不過澤麗法剛好拿捏住力量,杯子就像粘在了托盤上,一滴都沒有灑出來。

“庫伯特,林奇曾經誇獎過你,他說明你的洞察力不錯。現在看起來,你還的確有那麼點眼光。”澤麗法仰著下巴,瞇起眼睛,觀察兩側的動靜,“這里有一股奇怪的異能正在作用,你察覺到了嗎?”

庫伯特皺緊了眉頭,借助寬大袖子的掩護釋放了幾個偵測魔法,但是除了澤麗法身上的強烈光芒和幾個聖騎士守衛的法術輝光外,就只有那個黃眼睛人類身上籠罩著魔法的力量。牧師沒有察覺出任何奇怪之處,但是他知道澤麗法的性格,她很高傲,所以不屑于湊到一個信仰不同的牧師身邊,僅僅只是為了說一句謊話。

“到底是什麼樣的東西?”庫伯特站起身來,對澤麗法悄聲說道,“我沒有發現任何怪異的魔法力量。”

澤麗法白了他一眼,從齒縫中飄出幾句只有牧師能聽到的話:“這不是奧術,也不是神術!你這個白癡,如果這麼簡單就能被發現,我何必來找你?你以為光明神的牧師有什麼了不起麼?”

庫伯特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jys82320 發表於 2013-7-20 01:29
章 節三十八 主教


“這麼說,有一種力量正在影響這個會場?”庫伯特皺著眉頭,試圖從澤麗法的眼睛中找到問題的答案,“那到底是好還是壞?你有怎麼能夠證明它呢?”

“我不需要證明它,它存在,並不是因為我說它存在,而是它的確如此。”澤麗法看了看周圍的慶典參加者,然后重新將目光放回到庫伯特身上,“剩下的事情,就是你自己的任務了,至于是不是相信我的話,去將這個奇怪的異能找出來,完全取決于你。不過,當你承受不住法術的效果,就可以盡可能的接近我,我的隨從會順便保護你的。”

“這不像是你的作風,澤麗法。”牧師搖搖頭,低聲說道:“你從不會關心別人的狀況,你只是想取樂而已。”

“是的,我的確能從中尋找到樂趣。”澤麗法並沒有將庫伯特的話放在心上,而是輕輕的回應道:“讓你活下來,可以讓林奇高興。我對于能帶來愉悅的寵物還是略有同情心的不管你相信與否。”

說完之后,澤麗法轉身離開庫伯特的身邊,向宴會另一邊的餐桌走去。黑龍變成的衛士經過庫伯特的身邊,緊緊地跟在澤麗法的身后。他的眼神從牧師的身上掃過,一股龍族的威嚴瞬間收放,庫伯特握住了拳頭,咬緊牙關才克制住顫抖的雙腿,沒有一屁股坐在地上。這是黑龍在用自己的方式回應光明牧師的懷疑:一個像它這樣強大的龍族,根本不屑于用虛無的謠言來制造恐懼,它本身的力量足以輕易做到相同的事情。

牧師在典禮的長袍上使勁擦去手心的汗水,親吻項鏈上的太陽聖徽,祈求光明與正義之神賜予他力量。然后,他朝澤麗法離開的相反方向離開,繞了一個圈后,從大廳的外面開始尋找任何不同尋常的東西。

心靈異能的作用很少能夠被找到蹤跡,只有那些死靈法師擅長找到線索。他們經常解剖屍體,能夠察覺被心靈異能攻擊的生物,這些家伙的大腦和正常的會略有不同。除此之外,即使是預言系大法師,林奇的導師卡索,也不能確定心靈異能的作用規律。這種區別于奧術和神術的能力在安瑞爾世界極為罕見,只有個別的生物能夠表現出輕微的力量,這和其他的位面世界有著顯著的不同。

只有那些經歷過多元宇宙游歷的旅行者以及見多識廣的生物才能察覺出心靈異能的效果,而澤麗法的巨龍立正好是這個類型。在幫助他的女主人通過門前的偵測法陣的時候,黑龍已經感覺到這個大廳的怪異之處,一種些弱但是持續的心靈異能正潛移默化地改變那些與會者的情緒,讓他們變得激動並且放松。這種矛盾的狀態會令他們誇大所接收到的信息,然后輕易地相信那些東西。黑龍認為,有東西想要慢慢控制這里所有人的腦子,然后就將這個情報告訴了澤麗法。

女卓爾只是稍微顯得有些吃驚,但是一聯想到她曾經在拉特瑞斯城曾見到過的那些蜘蛛牧師手段,她就很容易將這個心靈異能和宗教聯系到了一起。雖然這和黑龍想要表達的東西有些差距,但是已經能夠以人類的外型享受自由活動的權利,黑龍便不再多嘴過分地要求了。

現在已經快要入夜了,烏云遮住了今天最后一抹日光,整座城還是開始慢慢染上一種灰蒙蒙的色彩。低溫的濃霧從海邊卷了過來,漂浮在街道上。雖然大部分的窗戶中都有燈光,街道上卻沒有什麼人。市民們被告知除非他們是參加慶典游行的一員,否則應該盡量待在室內。不過澤麗法不認為正常的市民會有興趣來參加這個慶典,她甚至可以看到那些躲藏在窗戶后面的臉,有些神經質地打量每一個過往的活物,生怕他們是攻進城市來的蛇人。

“你需要深呼吸,不要想太多的東西。”雖然變成了人形,但是黑龍的聲調還是顯得過于沉悶,鼻音很重,“你身上的血統對于心靈異能沒有什麼防護力量。我發現,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人擁有心靈異能的防護。”

澤麗法點點頭,然后將自己的手放在劍柄上,隱藏在外套下面的冰冷金屬讓她重新找回了熟悉的感覺,“剛才竟然有一瞬間,我產生了同情心和松懈!”澤麗法恨恨地想到,“現在不是放松的時刻。”

黑龍看著澤麗法不斷調整自己的呼吸,用心中最黑暗的野獸本性來控制情緒,不由得有些佩服這個女人。雖然實力相差很大,但是林奇和澤麗法都是非常自控的家伙,他們至少在這一點上達到了統一。

‘希望他們在心靈異能的防護能力上也達到統一。’黑龍開始漸漸彌漫自己的力量,在澤麗法身邊形成一個屏蔽一切非自然效果的能力場。在保護她的同時,也在想象著林奇被心靈異能折磨時的美好情景。

當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射進來的最后一縷陽光開始搖晃的時候,帕特神廟的總主教出現在眾人的面前。和澤麗法想象的略有不同,這個家伙顯得相對年輕,尤其是相對于他所處的這個地位來說,他看上去就是一個普通的中年男子,只是更加平和安詳,腦袋上的頭發也保養得很好,還能夠盡忠職守的保護它們的主人。一雙健壯的手拿著根白色的權杖,上面刻滿了奇怪的文字。不僅僅是澤麗法,黑龍也沒法明白上面所寫的那些東西。

在寬大的白色長袍上,繡著一個金燦燦的巨大太陽,它所散發出的光芒甚至將主教整個人籠罩在其中。這樣的情景不由得讓澤麗法想到了蜘蛛女神的祭司們,也喜歡在衣服上繡上標記——只黑色的蜘蛛。她感到有些惡心,于是向人群的后面踱去。那些參加集會的貴族們都已經將視線集中到大主教身上,沒有注意到澤麗法的這個舉動。

總主教信步走到那些貴族的面前,讓牧師們親吻他手上的巨大天藍色戒指。場面突然變得激動起來,直到他揮手示意安靜。

“這是一個艱難的時刻,不可否認的,這是一個難挨的冬天,寒冷和挫折一直考驗著我們的信仰,讓我們經歷了一個可以回頭檢視自己的季節——而且,我要誠實地說,這種檢視是痛苦的。”

澤麗法撇撇嘴,然后感到自己的衣角正被人輕輕拉扯。她回過頭一看,黑龍所變成的人類正示意她向大廳地角落走去。

“發生了什麼事情?”澤麗法低聲嘀咕道,直到他們藏到一座兩人高的聖騎士雕像后面,黑龍才小聲地說:“心靈異能的效果越來越強,很有可能就是那個人類所發出的。”

澤麗法探出頭看了一眼帕特的總主教,然后迅速藏好。她朝黑龍點點頭,然后低聲說道:“咱們等在這里,看看會發生什麼!”

“神聖帕特,民眾們,虔誠的信徒們。在今年1月,伊姆和海薩斯等對我們提出了開放邊境、開放商路、免稅貿易的要求。我堅決地拒絕了他們的這種無理要求!我從不相信外族的援助!從不!我從不相信那些來自我們神的子民與民族之外的所謂援助!神聖帕特的未來要靠我們的人民!只能靠我們的人民!神聖帕特人民,神的子民,必須用自己的勤勞、智慧、冷靜、勇敢來克服一切困難!只有這樣,我們的國家才能前進,我們的民族才能振興!那些所謂的外交和非信仰性援助的唯一目的就是破壞我們國家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敗壞我們人民的斗爭意志!那些所謂的組織和協議里,也隱藏著同樣不可告人地邪惡目的!……光明神帕特領導下的神殿體系只為本國人民的生存和發展而奮斗!那些我們永遠的敵人,神聖帕特永遠的敵人,從他們的舌頭上流出來的只能是謊言!任何與他們合作的企圖都是對光明神的背叛和犯罪!直到永遠!直到徹底消滅他們為止!……我們已經克服了無數的困難,獲得了無數的成就,世界上沒有什麼力量能夠阻止我們!最后的勝利必將屬于光明神的子民!……”

聽眾們聚精會神,安靜地聆聽總主教的教誨。他們心中漸漸充滿了自信,疑慮和恐懼在慢慢消失。一時間,蛇人和饑餓不算什麼,那些“盟友的陰謀企圖”也不算什麼。神廟的聖騎士和牧師會照顧好他們這些平民百姓的。

“贊美帕特光明神!”總主教最后大聲說道。

“贊美帕特光明神!”聽眾們齊聲附和,不過澤麗法只是在心里大大的罵了一句“呸!”

不過,有一聲更加巨大的喊聲破壞了齊刷刷贊美聲,窗戶外面傳來了建筑物轟然例地的聲音,沉悶的顫動從每個人的腿上傳來,震得他們的心臟有些發麻。巨大的玻璃窗也在壓力下開始晃動,讓外面的景物顯得扭曲而模糊。貴族小姐們捂著腦袋,尖叫著從落地窗旁邊逃開,直到帕特總主教伸手制止了這種行動。

“不要驚慌,光明神帕特會保護你們的。”他的聲音中包含著讓人心情平靜的力量,很快慶典大廳中就安靜下來。澤麗法看著天際消失的最后一縷陽光,不由得覺得這種說法很具諷刺意味。“只有劍才能保護我。”她將綁著細劍的繩子解開,緊緊握著自己的武器。

塵埃還未散去,帕特的總主教已經帶著牧師們到了慶典大廳的外面。幾個施法者合力才將面前的煙霧驅散,並且用神術的光芒照亮了神廟前的廣場,大家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

幾座民居被整個推倒,巨大的瓦礫堆上站著十數個巨大的金屬怪物。他們的眼神里散發著冰冷的光芒,但是相比于那些從它們身上露出來的刀劍荊棘,那眼神還算溫和了。任一個家伙都有常人的兩三倍高,他們身上最小號的匕首,也比聖騎士們使用的巨劍要大上一號。

“魔法傀儡!是那些忘恩負義的法師們!”不只是人群里誰說了這麼一句,竟然引起了許多人的附和。澤麗法白了那群愚昧者一眼,轉過頭去想黑龍詢問。

那些不是魔像,因為我能感覺到它們還有些活物的氣息。”黑龍將拳頭捏得嘎嘎響,說道:“要不要我解決那些東西?”

“不,我們看戲好了。”澤麗法輕輕說道:“另外,將庫伯特的性命保下來。”

黑龍沒有了活動筋骨的機會,略有些失望。他的心里總有不少積存的怨恨和怒火需要找個途徑發泄,他很希望將那些機關傀儡想象成林奇的樣子,然后好好蹂躪一番。

帕特的牧師們首先行動了,不斷有聖火從天空劈下來,沖向怪物所占的地方。巨大的傀儡們顯然擁有和他們體型不符的機動性,迅速從殘骸山上下來,千鈞一發地躲開了金色火焰的灼燒。

它們的目標顯然是站在人群最前面的帕特總主教,每一個傀儡的眼睛都緊緊盯著這個神聖帕特最高權力擁有者。他們想用彎刀、巨鐮、長槍和狼牙棒與這個中年人來幾次親密接觸。

不過總主教顯然有所準備。隨著他的命令,幾個高潔的牧師迅速站到他的身前,同時使用了“劍刃護壁”這個法術。無數飛舞的細小刀片立刻將他們保護起來,這些鋒利的金屬旋轉著,毫無規律地移動著,在施法者的面前如同一層薄霧。多個牧師同時施展這個法術,立刻形成了一個致命的防護墻。

傀儡們的沖鋒速度猛地降了下來。他們選擇立刻改變戰術,如果這些是法師制造的魔像,毫無智力的它們就會直線沖進這座刀鋒墻壁中,根本不管身上受到多少傷害,使命始終是第一位的。不過眼前的傀儡開始分兵,準備從劍刃護壁的兩側繞過去,至少也要讓護壁墻自己出現破綻。

但是聖騎士們迅速趕了過來,他們從神廟的內部沖出來,手里已經拿著合適的武器。這些護衛一直是要保護大神殿的安全,可以說是聖騎士中的佼佼者。

組成劍刃護壁的牧師立刻側身,在刀鋒墻壁上留出多個空當,聖騎士們正好從這些個空當通道中沖了出去,向著減速並分兵兩路的機關傀儡反沖鋒。

“進攻,消滅邪惡!”

騎士們的行動的確為他們爭取到了優勢,而牧師在他們身后及時地保護和支援,更是擴大了這種優勢。聖光不斷閃現,增強那些騎士們的力量、靈活和忍受上海的能力。傷口總是會被及時的修復,疲勞也在神術的作用下變成了笑話。再加上不時落在傀儡群眾的火焰擊,傀儡的攻勢中瞬間被瓦解。

參加慶典的貴族們看到這個場面,一開始還有些害怕,畢竟那些刀劍槍戟可都是貨真價實的殺人兇器。但是隨著戰事的展開,他們開始放下心來,興奮地看著“自己的”聖騎士和牧師們正在將入侵的敵人一點點消滅。不由地聯想到現在正在進行的蛇人戰役,明白了帕特總主教所說的“在挫折上必勝”這句話的含義。

這位總主教並沒有釋放很多的法術,他僅僅是施展了幾個治療術,將遭受攻擊而奄奄一息的精銳聖騎士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從他的表情來看,這場戰斗根本不算什麼困難的事情,他只需要保持持續的關注,然后等待勝利的果實就可以了。

也正是因為因此,他沒有察覺出庫伯特正悄悄的接近他。這個牧師原本不相信總主教就是那個心靈異能的發出者,直到感受到了他所做禮拜的心靈煽動效果,經過多次的偵測,才將帕特中主教定為“危險分子”。

不過,最令他難受的是,帕特牧師竟然使用法術來改變一個人的信仰,這對于一直堅持運用交談和幫助兩種手段的庫伯特來說,無疑是一次沉重的打擊。他忍住腦袋中陣陣的刺痛,小心翼翼地走到了總主教的身邊。由于他身上所穿的正是帕特神廟專門給高階牧師所使用的長袍,所以並沒有任何人阻止庫伯特的行動。

他從背后一把奪過總主教左手拿著的權杖,然后氣憤地問道:“你到底想要干什麼?”

總主教顯然非常驚訝,他盯著面前的光明牧師庫伯特,然后將目光集中到那根被搶走的權杖上。他有些慌張地說道:“你……你在干什麼?立刻將那根權杖還給我!”

頭疼讓庫伯特使緊皺著眉,低頭看著手上的這個奇怪權杖。在心靈異能的影響下,他條件反射似地想要鞠躬,然后將這件武器交出去。所幸,身邊猛然出現的轟鳴聲讓他立刻忘了原本要做的這件蠢事。

傀儡們像突然發了瘋一樣,猛烈的攻擊環繞在它身邊的每一個家伙,就像失去了理智的野蠻人,很少有人能將它馴服。不過,這些傀儡並不經常攻擊自己的同類,而是在聖騎士身上揮動拳頭。

失去了控制的魔像開始扭轉略施,當他們發揮真實水平的時候,區區幾個聖騎士是攔不住它們的。
jys82320 發表於 2013-7-20 01:33
章 節三十九 沖擊


場面頓時變得混亂起來,戰斗傀儡像是突然被釋放了增強力量的魔法,橫沖直撞,以蠻力和毫無預兆的戰法沖亂了騎士們的陣腳,將他們逼迫到神廟前的臺階上。當鋼鐵的拳頭揮向第一線的騎士,他們舉起了手中的鋼盾進行阻擋。轟的一聲過去,一個碗口大的四痕出現在盾牌正面太陽神的徽記上,將那幅金光燦燦的笑臉扭曲成一副痛哭的模樣。

聖騎士們立刻感覺不到自己的手臂了,只有酸麻的感覺還能讓他們確定那條臂膀仍舊存在。騎士們咬緊牙關,將痛苦轉換化成力量,用手中的長劍砍向對手。這本是一種以命換命的攻擊,不過騎士們相信身后的帕特牧師會在第一時間將治療神術釋放出來,讓自己一方人占到優勢。

“破邪斬!”長劍上爆發出了璀璨的光輝,使武器的速度突然加快。還本普通的單手劍,一下子變得巨大,帶著呼嘯的聲音,狠狠地砸在戰斗傀儡的身體上。

白色的光芒立刻爆炸開來,夾雜著一陣刺耳的摩擦聲,讓人的牙根都感到酸疼。長劍被卡在戰斗傀儡的身體里,他們被那鋼鐵、木頭和寶石構成的軀體死死攫住。這些戰斗傀儡僅僅是損失了一大塊肩膀,平滑的盔甲上現在多了一條深深的三角形溝壑。

“該死,這東西竟然如此堅固!”聖騎士立刻將自己的劍使勁拔出來。如果失去了作戰用的武器,他們除了用拳頭之外,就會變得毫無戰斗力。

傀儡的第二次攻擊緊隨而至。原本它們不認為騎士們會造成致命的傷害,所以根本沒有采取什麼躲避和互相掩護的戰法,而是讓自己的軀殼成為保護地唯一屏障。然而肩膀上的傷口讓他們感到了威脅,而這些微的心理變化,讓戰斗傀儡拿出了全部的精神。

騎士們眼前一晃,只覺得對手的拳頭比第一次的時候還要巨大。他們條件反射再次舉起了盾牌,但是肩膀的疼痛令他們的盾牌不斷顫動,但是這最后一道的屏障看上去比一張紙還要脆弱。

牧師們高舉著聖徽,他們一直在呼喚帕特的力量,祈禱他能帶來勝利的希望。就在聖騎士第一次攻擊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明白,僅靠治療是不可能讓騎士們堅守住第一線的。即使勇氣和誓言令那些騎士們不會退縮半步,那些拳頭和肉體上的疲勞也會令他們倒下。

“神庇護盾!”金黃色的太陽聖徽閃現一陣藍色的光芒,從騎士們身后照耀在他們的盾牌上。原本沉重而脆弱的盾牌一下子變得仿佛羽毛那樣輕盈,而被光芒包裹地鋼鐵現在也變得堅不可摧。

這一次,有兩三個騎士被擊退,向后踉蹌兩步才站穩腳跟。不過,沒有任何一個人受到實際的傷害。神術幾乎抵消了全部的沖擊力,讓神廟守衛們還保有一站的實力,但是他們也在猛烈的沖撞中感到有些眩暈,揮動長劍的手怎麼也使不出全部的力量。而戰斗傀儡只是頓了一下,然后又開始不斷朝閃爍著光芒的盾牌攻擊。

它們甚至放棄了去擊打騎士的頭盔,或者在這群人類的胸口來上幾下子。神庇護盾將它們的拳頭擋住,這幾乎激怒了傀儡們。伴隨著“嘰嘰嘎嘎”的尖叫聲,戰斗傀儡執著而且頑固地重復著敲打盾牌的動作。

“看著這群人打仗,真是有夠無聊的!”黑龍站在澤麗法的身后,嘆了一口氣。不過如果你看著他的臉就能發現,那雙黃色眼睛里閃爍的,分明是好戰的光芒。”澤麗法,你要讓我對付哪一邊?牧師還是鐵皮傀儡?”

澤麗法朝帕特總主教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他正在一步一步地逼近牧師庫伯特。后者正拿著一柄鑲嵌著寶石的權杖不斷后退,腦袋使勁搖晃著,就像是中了邪一樣,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

“你去好好的玩吧,我去對付那個中年人。”澤麗法裹緊斗篷,立刻和周圍的陰影融為一體。只有她的聲音隨風飄來:“黑龍,記住,不要打擾我的樂趣!”

黑龍輕輕哼了一聲,狠狠跺了一下腳,轉身沖向戰斗傀儡那邊的戰場。就在跑動的過程中,他身上精致的禮服猛然爆裂,變成一縷縷破碎的布條被甩向空中,一聲長嘯在神廟的中回蕩。

這個時候。戰斗傀儡們發覺用拳頭破開對手的防御實在是太消耗時間了,退后兩步,正在向騎士們組成的鋼鐵防線發起沖鋒。沉重的身體像是脫韁的野馬,伴隨著密集而轟然作響的踏地聲,正面沖向盾牌陣。這次,即使他們的盾牌仍不損壞,這群人類也不能再安然地屹立于原地。

如果說聖騎士們是柵欄,那麼戰斗傀儡就是沖鋒的裝甲戰車。但是另一個方向,黑龍,則更像是一場海嘯。他一邊加速沖刺,一邊恢復了自己原本的體型。

巨大的影子瞬間將在場的所有人籠罩,來自龍族的威壓氣息爆發開來,空氣都像被凝固一樣,呼吸都成了困難的事情。但是這和戰斗傀儡的處境比起來,那只能算是小巫見大巫。沖鋒中的鐵家伙,正等待著體驗沖散對手的快感,然而卻發現一座巨大的山峰朝自己壓了下來。不,確切的說,是一座山峰,被一層比鋼鐵還硬的鱗片覆蓋,帶著隕石墜落般的速度朝自己反沖。

戰斗傀儡就像一堆可憐的碎石子,被崩上了半空。黑龍仰起脖子,順勢將一個傀儡凌空咬住。黑綠色的酸液從它的齒縫中噴薄而出,一陣濃煙過去,他的嘴巴里面只剩下一團焦黑的爛泥。

在場的牧師和聖騎士也成了受害者,不巧,他們也站在黑龍沖鋒的路線上,甚至比那些戰斗傀儡們還早就受到沖擊。雖然黑龍有意減小對他們的沖擊,但是澤麗法也沒有對他下達嚴令,說“不準攻擊帕特牧師和騎士”。

所以,除了澤麗法、女卓爾的目標總主教以及林奇主人的朋友庫伯特。在場地所有人“理論上”都是黑龍的敵人。他看著身體下面這麼豐富的攻擊選擇,一時間感到尤其興奮。黑龍張開翅膀,順勢將神廟兩側的支撐柱直接推倒。碎石先于天花板掉落下來,雨點般的砸向在場的貴族。不像那些牧師和騎士,普通的貴族們根本沒有任何抵抗龍威的能力,他們瞪大了充血的眼睛,耳朵里除了自己劇烈的心跳外什麼都聽不到。那些因為恐懼暈過去的人還算幸運,因為沒有昏迷的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天花板砸向自己,卻根本無法移動半步。

城市四面八方,有士兵陸續趕來。他們看到神廟前的戰斗,自然而然將“最危險敵人”這個頭銜套在黑龍的頭上。

即使受到一點傷害,也是對黑龍的巨大侮辱,而黑龍今天並沒有受辱的打算。看到趕來的家伙舉起了弩弓,甚至有人拿著長劍朝他沖鋒,巨龍露出了微笑——床邊的騎士童話故事讓這群人忘記了真正龍族的可怕。

黃色的眼睛閃爍,一團黑暗從巨龍的身上爆發,立刻將周圍幾十米的范圍全都包裹起來。這是超自然的黑暗法術,即使是矮人或者黑暗精靈的黑暗視覺也不能看破。所有自然光線全都失效,士兵們立剩失去了目標,他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也根本找不到巨龍的蹤影。幾枚弩箭朝著黑暗中發射,完全憑著射擊者最后時刻的記憶力。但是黑龍又怎麼會站在原地不動,成為活靶子呢?

他早已經騰空而起,滑翔飛越戰場。因為擁有了更加特殊的感覺能力,黑龍可以通過任何震動來確定周圍的環境。即使在黑暗中,他也不受任何影響,地上那些慌亂的戰士,他們跑動、相撞、跌倒的情景,絲毫不差地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不僅近程和遠程的武器都無法瞄準,就連施法者的咒語也找不到目標。在這團隨著巨龍移動的黑暗中,黑龍是唯一的王者。

一團腐蝕性的酸液朝地上三個戰斗傀儡噴去,並且將兩個帕特市民也包裹在一起。只要沾上一點這種唾液,就會在身體上造成一個不斷擴大的窟窿。痛苦的聲音響起,救命聲引來了救援的騎師和牧師。不管他們是扶著地面探索著前進,還是在這塊地區奔跑,那些殘留的酸液都會持久地造成傷害。

黑龍翻了一個身,轉頭向牧師們沖去。作為帕特神的代言人,這群牧師都是可以召喚聖光,驅散眼前的黑暗。他們高舉著聖徽,呼喚光明的力量。當一道金黃的光線將周圍照亮的時候,他們也看到黑龍俯沖到身前巨大軀體。

巨龍在地上打了一個滾,在一片建筑倒塌的聲音伴奏下,與神廟前面的廣場上開拓出新的通道。煙霧從殘骸上升騰而起,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將視線集中到那里。

黑龍一個打挺,毫發無傷地站了起來。黃色的眼睛眨了一下,黑暗再次降臨。

這一次,再也沒有人敢試圖挑戰巨龍。他們丟下手中的武器,哭喊著躲藏起來,或者憑自己的印象,散入帕特城的大街小巷。只有聖騎士們仍然緊握刀與盾,看著天上那一團黑暗正在不斷飄來飄去,像是一朵烏云,籠罩在光明神廟的上空,束手無策。

外面喧鬧震天響,但是神廟內部卻出奇的安靜。庫伯特在倒退中不慎絆了一跤,摔倒在通向后庭院通道上。他的鼻孔和眼睛都在流血,額頭上的血管像是用泵不斷加壓,已經鼓脹得就要爆炸。

“庫伯特,你真是闖了大禍!”總主教看了一眼外面混亂的情況,然后俯身拾起了地上的權杖。“那根權杖能夠讓那些傀儡安靜下來,而你卻讓他們發瘋,造成了如此的混亂。”

庫伯特只覺得自己的喉嚨和鼻腔里面全是腥酸的液體,熱乎乎的,是自己的血液。他腦子里全都是轟鳴聲,就像參天古樹一棵又一棵倒下來,轟鳴和沙沙的噪音總是驅散不掉。他揮手,試圖將眼前不存在的閃光趕走,那些東西讓他的視線越來越模糊。

澤麗法就跟在總主教的身后,隱藏在陰影里。她看到庫伯特的凄慘樣子,知道自己只有一次出手的機會。

沖刺,出劍,穿擊。

但是,她的攻擊卻沒有命中任何實體。總主教像是空氣一樣,根本不受力。澤麗法眼看著面前的中主教身體晃了晃,像一顆氣泡那樣消失了。

“你以為我沒有發現你嗎?”帕特主教的聲音從旁邊一塊石柱上傳了出來。“雖然我看不到你躲藏的身體,但是我確實能聽到你腦子的聲音。”

澤麗法立刻揮劍朝聲音的來源攻擊,但是除了爆炸聲外,她仍舊沒有命中總主教。‘視覺已經不可靠,聽覺也一樣!’澤麗法索性閉上了眼睛,一邊用感受著皮膚上傳來的氣流變化,一邊嗅覺試圖找到對方的位置。在早一些的時候,她就已經記住了總主教身上的氣味——一股混著花瓣氣息的特殊熏香所留在衣服上的味道。

但是敵人顯然不會讓她如願以償,一股心靈沖擊波重錘一樣鉆進了澤麗法的腦袋,在她集中的精神意識里野蠻地攪動。女卓爾跪倒在地上,雙手捂著頭,銀發狂亂的甩動著。

“從我的腦子里滾出去!”澤麗法大聲吼叫:“我一定要殺了你這個渣滓!”

總主教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並從袖子里掏出一柄鋒利的匕首。這可不是什麼牧師允許攜帶的武器,更不要說劍刀被漆成黑色以避免反光——和刺客的東西一模一樣。他慢慢接近澤麗法,看著這個漂亮的女人嚎叫著,正用拳頭瘋狂的敲打自己的額角。

“只要一刀,就可以解決你地痛苦。”主教說道:“光明神帕特將饒恕你的此生所犯的過錯。”

他的匕首高高舉了起來,正要向下揮動。突然間,一種異樣的感覺在他的腦海中出現,好像有一個人影在他身邊閃過。主教轉身察看,左手的權杖剛好擋住了刺向他后心的匕首。

半身人費爾普斯立刻甩掉了手上的武器,因為他覺得那權杖上有股力量,吸著自己的匕首不讓它掉下來。小指頭閃電般換手,從袖子里面彈出一把短刃,第二次攻向主教的心臟。

“你這個骯臟的小鬼!”主教雖然有些手忙腳亂,但是用自己黑色的長匕首堪堪阻止了第二次的刺殺,“你是怎麼躲開我的法術的?”

小指頭自然不會回答他,他的兩次攻擊都落空了,而且自己的位置也暴露出來。作為一個游蕩者,他迅速向后一跳,就地翻滾躲開了權杖的攻擊。

“你別以為能躲開心靈沖擊!”主教眉頭緊皺,聚集全身的力量。他這次不是要讓半身人僅僅品嘗頭暈目眩的滋味,而是要直接將他的腦子煮沸,然后像是個燒熱的燉肉大鍋一樣爆炸掉。

費爾普斯並沒有放棄攻擊。就在他翻身的同時,兩只匕首從他的褲腳下抽了出來,被同時擲向主教的大腿。那里不僅僅是全身最難做出閃避動作的部分,也是大動脈流經的位置,旋轉的短刃帶著麻痹毒藥,連根莫入主教的腿部。

“啊啊!”強烈的疼痛讓心靈沖擊提前爆發,盲目地撲向小指頭的位置。半身人游蕩者就在剛才對手分身的一瞬間,已經將自己的身體隱藏起來。心靈沖擊命中了空氣,爆炸出一團白色的光圈,卻連一點聲音都沒有。

總主教趕緊拔出匕首,將治療藥水胡亂倒在上面。腿部麻痹的感覺像是騰飛的巨龍,正在一個勁地向上竄。但是作為一個具有強大心靈能力的家伙,他集中精神,將原本用來攻擊的能量充斥著自己的神經,竟然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

“該死的混蛋,藏到哪里去了?”他向周圍察探一遍,仍沒有找到除了他、澤麗法和庫伯特之外的第四個“聲音”。剛才是對方在攻擊的一瞬間露出了破綻,自己才能僥幸躲開,但是下一次,遲鈍的雙腿將使他失去這種僥幸的可能,而且這種強行忽略傷害的能力,不可能持續太長的時間。

他只好放棄殺掉庫伯特與澤麗法,趁著自己還有行動能力,快步朝后堂走去。現在他需要找一個安全的地方避避風頭,只要恢復了傷口,他就根本不害怕是否暴露了身份——到時候,只要改變這些人的記憶就可以了。

主教閃身進入了密室,沉重的大門迅速合上,那里又變得像是一面毫無縫隙的墻壁,裝飾著精美的聖騎士肖像畫。震動過后,一個矮小的身影從窗簾后面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費爾普斯雖然將自己的氣息模仿成磚石的樣子,但是那記心靈沖擊的余波仍然命中了他,幸虧他提前躲藏起來,不然全身都被震懾的游蕩者一旦被發現,總主教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將他們三個人都殺死。

傳送用的黑石就在眼前,總主教打開了手上的太陽神聖徽,里面卻藏著另一枚太陽徽章。不過這顆太陽的外面,環繞著一條長著八只腦袋的巨蛇,每一顆吐著鮮艷信子的蛇頭,都昂起來,虎視眈眈地盯著外面的世界。

這就是傳送用的信物,而八個頭的邪徽說明他可以通行于所有的黑石之間。就在他準備跨入傳送通道的時候,那枚石頭卻自己晃動起來。

“這個時候,是誰會來?”總主教愣了一下,而且他想到,自己這個黑石,平時根本就不會有蛇人使用。

一個紅色的長袍從黑石中跨出來,他的手里拿著一枚相似的徽章,不過只有七枚蛇頭。不知道林奇都去了什麼地方,他的全身都像被大火燒過一樣,頭發間仍不斷往外冒著濃煙。不過,當看到主教手上的八頭邪徽后,法師咧開嘴,指著總主教的手掌,呵呵笑道:“那個東西,我想你不需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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