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法師故事 作者:索斯(已完成)

   關閉
maxchen67 2012-12-16 18:09:0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4 170665
jys82320 發表於 2013-7-19 19:31
章節六十四 通道


戰斗是魔鬼們每天都要進行的生活,但並不是他們全部的生活。除了訓練新兵,將他們培養成殺戮的機器之外,魔鬼們還有條不紊的經營著青銅要塞所有的事物——糧食、建筑、商品、還有最重要的一件東西,道路。

巴托地獄是整個外層位面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它和天堂山以及機械境等地方都成了一個如同鐘表的圓環。如果有人能夠超脫于所有的位面——當然這是不可能的——那他就會發現巴托地獄剛好在表盤的六點鐘位置,而小天使索卡曾生活的天堂山搶占了十點的指針。

主物質位面則是另一層表盤,他就像是玻璃罩一樣飄浮在巴托等位面的上面。不像是外層位面可以用腳步穿行,只能依靠法術或者傳送門才能往返于兩者之間。主物質位面那里存在無數的世界,旅行者們不斷從那里來到血戰的戰場。他們有的是為了得到強者的忠告,有的則是為了躲避那些強者;而更多的人來到這里,是為了獲得力量。

很難說他們最終能有多少人達到自己的目的,因為魔鬼們從不為那些被“淘汰”的家伙安排墓碑。如果幸運,說不定幾萬年以后,會有挖掘戰場的小魔鬼找到失敗者的屍骸;不然就只能從劣魔的排泄物中發現他們曾經存在過的證據。

但是,仍然有不少人能夠存活下來。他們或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或者在這里惹上了更大的麻煩想要離開。不論如何,這里都早已經準備好了一扇大門,它可以通往其他的世界——即使不能直接到達,也可以將你送到一個可以通向你目的地的地方。只要你付得起過門的價格,辟菲德就會幫助你達到目的;即使當他心情不好的時候,他也會完成你的囑托,但是他會換一條危險的路線給你。

這樣的生活令辟菲德非常滿意。作為一個深獄煉魔,他已經到達了魔鬼的最頂端層次。在他的上面就是那些魔鬼戰將和地獄領主——即使再經過上億年,辟菲德也不會奢望能夠達到那一階層。現在他只要每天來到這個傳送門,安安靜靜的坐著,享受著那些通過者的阿諛奉承,就已經很開心了。不需要再血戰的殺戮場上拼搏,也不需要在深獄煉魔地勾心斗角中耗費自己的腦筋。可以說,辟菲德過著他夢想中的生活。

深獄煉魔今天也來得很早,這是他目前唯一可以用來鞭策自己的手段。將自己身上的火焰盡量減小。避免損傷到那些弱小的過客或者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畢竟,顧客就是阿斯摩蒂爾斯(注:巴托地獄之王,最強者)。

“看來今天需要我忙碌的時間會很短,這真好。”辟菲德站在傳送門“詛咒骨門”的旁邊,用手輕輕撫摸著它光滑的外表,巨大地翅膀猛拍兩下然后收回背后。

“后面地巴佬們,聽好了!”他現在就像是整個地獄的王者,掌管著那些人的生死:“秩序,我要求秩序!如果發現任何人膽敢破壞隊列,那我就會將他的腸子擠出來!”

“如果並沒有腸子會怎麼樣?”排在前面的一個人類輕聲說道。他以為自己的聲音不會傳到深獄煉魔的耳朵中。他徹底的錯了。

不過他根本就沒時間知道自己犯了錯誤。深獄煉魔突然從原地消失,然后在那個巴佬的背后出現。只聽到一陣風聲,那個膽敢還嘴的家伙就從巴托地獄的土地上消失了。

辟菲德拍拍自己的肚子。滿意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今天是個不錯的日子。”他現在更加堅定這一點。

而在這個時候,林奇和厄瑞耶絲正在朝深獄煉魔所在的地方走去。因為外面的戰斗仍舊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完結,所以現在大街上並沒有多少行人。這樣林奇想起了自己的家鄉,那里在夏天會因為酷暑而死氣沉沉,沒有多少旅行者會在烈日當頭的時候行走。巴托地獄雖然沒有太陽,但是這里的悶熱卻和酷暑無異。

法師仍舊盡量行走在陰影里,這會讓他的心里感到安全些。在他的視野里,青銅要塞的形狀一覽無余:環形地城墻再加上沿半徑輻射向外的街道,讓這里如同是一個巨大的蜘蛛網。林奇盡量不去想象,這個蛛網的獵食者——那個蜘蛛。到底會在什麼地方潛伏,因為那樣的念頭會讓他不禁顫抖,感覺自己如同是一只被這地方困住的飛蛾,正在拼命撲扇翅膀掙扎。林奇痛恨蜘蛛,這在他離開拉特瑞斯城的時候便成了他的一項禁忌。

欲魔悄無聲息地走在法師的身后,不敢落下太多的距離。雖然應該是她走在前面領路,但是主人好像能看到背后的情況,欲魔只要向左或向右指一下方向,法師便會走上正確的方向。欲魔的目光緊緊扣著紅色的法師長袍。她想看破那層薄薄的阻礙,看到林奇的身體,看進他的內心。不知不覺間,厄瑞耶絲漸漸對法師的過去開始感興趣,思考著他到底從何而來,曾經做過怎樣的事情。這在欲魔中非常罕見,因為這些勾引靈魂的行家里手永遠都把目光放到未來,只會去計劃獲得利益的最佳途徑。

“厄瑞耶絲,你走過那個傳送門嗎?”林奇放慢了腳步,和欲魔並排走在道路上。自從在法術上獲得了優勢,林奇開始享受而不是擔憂來自厄瑞耶絲的魅力。“那里應該交付怎樣的費用?”

“哦,親愛的,這可沒有定論。”欲魔半轉身子,面對著法師。她用鼻子深深地吸了一下氣,那種奇異的藥草香味被她牢牢記憶。“從價值上說,你上次拿出來的藍鉆就足夠付賬了。但是辟菲德經常會要一些相等價值,但是不同種類的東西。親愛的,他甚至可能要求你拿來三百噸的水來換取過門的權利。”

“如果是那樣的話,就很麻煩了。”林奇閉著眼睛開始思考。這只是他的一個習慣,因為擁有洞察之眼,法師睜不睜眼睛都能看到周圍的東西。現在他仍舊可以保持行進的速度而不撞上任何東西。

又經過了一道大門,這里地空間突然變得寬敞。平坦的廣場代替了擁擠的通道,再也沒有四處叫賣的小販和橫沖直撞的低級魔鬼。這里已經是青銅要塞的內圈,只有那些擁有一定力量的人才敢進入的地方。巨大地魔鬼。例如誇塞魔、恐魔和哈馬魔是這里主要的過客,所以為他們修建的房屋都顯得高大而堅固。偶爾有一只深獄煉魔從法師面前橫過,他身上散發的巨大熱量逼林奇連連后退,連一刻都沒法堅持。這還只是它收斂的狀態,如果放在血戰里,他身上會連續不斷朝外面噴發火焰,一圈一圈燒盡所有敵人,兵器、土地和對手的信心都會燃燒殆盡。

深獄煉魔停下腳步。他彎下身子來看這面前的法師。相比于這巴托的王者,林奇的個頭顯得太小了些。他如同是一根很可能輕易被折斷的木棍,只有他身上的法師袍讓他顯得有點扎手。深獄煉魔和法師對望著,他們都在互相打量對方的能力。不過現在的林奇絕對不是深獄煉魔的對手。借助早已經準備好地特殊卷軸,法師好不容易解決了一只炎魔。而在巴托地獄,魔鬼的主場,法師沒有任何信心能夠解決掉眼前的對手。或者運氣好的話,能夠從它巨大的魔掌下面逃得一條生路。

可能是深獄煉魔有其它重要的事情,也可能是它覺得面前的法師並不能給他帶來足夠的收獲。總之在瞪視了一會兒之后,魔鬼選擇離開。他踩著沉重的腳步聲從法師旁邊經過。

尾巴挑釁性地在林奇的耳邊刮起一陣勁風。法師只是向側面平移了一步。避開了對方地鋒芒。等到煉魔離開了視線,林奇才掏出手帕擦去頭上的汗水。

“這樣的事情最好還是不要再發生了。”林奇心中想到。“除了縮短我的壽命之外,這並沒有任何好處。”

盡管法師努力挑選一些隱蔽的地方。並且借助洞察之眼的力量躲開那些巡邏的強者,但是深獄煉魔和其它幾種魔鬼都具有無限傳送的能力。不戰斗的時候,他們都會收起翅膀,利用瞬間移動橫跨距離,到達任何他們視線所及的地方。法師能夠發現魔鬼們的身影,但是卻無法預知他們下一步的行動路線。

林奇帶著欲魔靠近了一所高大石殿,至少這里站著許多各個種族的生物。奇形怪狀的家伙們都聚集在這里,他們彼此低聲交談著。林奇只能聽懂其中一部分語言,從而判斷這里應該是一個交易場所,魔鬼們一般不會來到這里騷擾。至于進行什麼樣的交易。法師則還沒有搞清楚。

一個女性提夫林慢慢走了過來,她青色的皮膚顯然是來自于巴托魔鬼的血統。提夫林指的是那些帶著魔鬼或者惡魔裔的生物,他們都是混血生物。令人感到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魔鬼們只是將它們強健的身體和法術的天賦傳給了這些后代,幸而沒有將丑陋的外貌一並遺傳過去。提夫林雖然看上去有些奇怪——他們有尖尖的角、晃動的尾巴或者短小的翅膀之類,但是仍然算得上非常漂亮。

“哦,法師,看上去你很孤單。”提夫林故意將林奇身后的欲魔忽略,而厄瑞耶絲竟也沒提出異議。半魔鬼繼續說道:“你想不想在這里找點樂子?畢竟欲魔都是些危險的生物。雖然美麗但是危險。現在我有一個建議,因為我的父親便是一名欲魔,你可以安全的享受所應得的一切!”

林奇皺皺眉頭,通過提夫林的話,他本能想到了一種不太好的職業。除了面前的這個女孩,似乎還有不少人將目光投到他的身上——或者是其他“顧客”的身上。幾個不知道什麼種族的女性朝林奇勾勾手指,動作上處處顯示出職業的素質。

石頭大殿頂端掛著一塊牌子,上面用深淵語寫到“曖熱欲望妓院”。林奇向后退了一步,但是仍然很有禮貌地說道:“對不起,小姐,我必須拒絕你。我是誤闖來的,接受服務並不是我的目的。我恐怕……”

“恐怕什麼?人類男性,你在擔心什麼?”提夫林向前探著身子,微笑著說道:“也許明天你就要死在血戰的戰場上,變成一堆肥料或者其它什麼東西。而你現在卻在為一些無聊的事情所擔心?來吧,我會很高興令你也變得高興,你所要做的就是安靜的享受。”

“我想她說得有道理,親愛的。”欲魔湊上來,站在林奇的身邊。當法師瞪了她一眼后,厄瑞耶絲改口對提夫林說道:“不過我想你錯誤地估計了自己的魅力,混血小孩。你應該盡量提純自己的血統,說不定那個時候我的主人會多看你幾眼。現在。抬起你的肥屁股,立刻從我的面前消失!”

雖然欲魔在血戰中並沒有具體的品級,她們更經常擔負誘惑強大靈魂到達巴托地獄地任務。但是在提夫林面前,欲魔們確實擁有絕對的命令權。提夫林只是撅嘴表示不滿,眼神中暗示法師作了一個錯誤的選擇,然后就轉身扭腰離開了。

“謝謝你給我清理出一片清靜的空間,至少這里要比外面安全得多。”林奇輕輕呼出一口氣,對這厄瑞耶絲說道:“我很奇怪,欲魔中也有男性嗎?為什麼我從未見到過?”

“我可以變成你想要的任何樣貌,只需要你說一聲。”厄瑞耶絲眨著眼睛:“當然。也可以隨時變成男性——在你有這樣需要的時候。”

“不必演示了。厄瑞耶絲,我沒有那樣的嗜好。”林奇搖搖頭,他用手不斷摩擦亡靈法珠。感受里面被困靈魂帶來的絲絲寒意,從而冷靜自己的情緒。他問道:“對一件事情我很奇怪,就是那個辟菲德,他真的每次都會要求亂七八糟的東西嗎?”

“亂七八糟這個詞並不恰當,我親愛地。應該說是隨他的心意而定。”

“但是這樣的舉動並不符合魔鬼們遵守秩序地天性,而且過于消耗時間,對于傳送門管理來說,也像是一場災難。”林奇想了一會兒,眼睛里閃現光芒。他突然像是明白了,對欲魔說道:“除非有其他的規則凌駕在這之上。例如有更貴但是更保險簡便的辦法。厄瑞耶斯,辟菲德是否可以被收買?我是說,能不能賄賂他?”

“說不定可以呢,親愛的。”厄瑞耶斯閉上一只眼睛,嘴角也掛著促狹的微笑:“想要知道更多的話,最好找個房間問我。一般在柔軟的床上時,我會想起來更多。”

“我勸你還是省省吧,欲魔。”林奇說道:“當我回到主物質界的時候,我便會解除你的契約。到時候你想干什麼。就去干什麼。不過現在,你仍舊必須聽我的命令。”

“是的,主人。請盡情的命令我吧……”欲魔似乎仍舊用一幅賴皮的樣子對待法師。

林奇用威力法杖敲了欲魔的腦袋,以示懲戒,然后帶著她繼續向內圈走去。

辟菲德剛剛送走了一名黑暗執政官,將他扔到灰色廢墟的某一處戰場。那個位面剛好出在血戰雙方的中間,是一個有名的屠宰場。

正是因為黑暗執政官對深獄煉魔不敬,所以辟菲德才會“超額”完成他們剛剛定下的委托——送黑暗執政官到灰色廢墟,加入到魔鬼一方的陣營中。

看著面前地人類,深獄煉魔不由得低下它龐碩的身子。它心里還是很喜歡人類這種生物,因為貪婪、狡猾和不自量力能夠同時出現在他們身上。來到巴托的人類最多,他們前仆后繼地來這里送死,為魔鬼們做出了不朽的貢獻。特別是那些想要離開這個世界的人類,大多都是富翁,他們獲得了豐碩的獎賞,而且在交通行費的時候也非常慷慨大方。

“人類,你想去哪里?說出那個地名來吧!”辟菲德在說話的同時伸出手來,平攤到林奇的面前:“並且交上你的費用。”

“我的目的地是安瑞爾大陸,希望你聽說過那個地方。”林奇以防萬一,將五顆藍鉆放到了深淵煉魔的手中:“我想去坐落冰爐尖峭的矮人王國,那里是我的目的地。”

“原本我是想要八萬怯魔的毒牙,用來裝飾我的房間……”他上下拋擲手中的寶石,然后微笑著說道:“但是那要消耗時間。而時間我的好顧客——是寶貴的。它就像是深獄煉魔的信譽一樣,無價之寶。”

辟菲德走到詛咒血門前面,念動咒語開始尋找那個叫做安瑞爾的大陸。院門空蕩蕩的大門中浮現出水墻狀的圖像,一片片波紋不斷向外擴展,似乎正在組成某種圖案,越來越清晰。

突然,深獄煉魔向后退了一步,他的眉頭緊皺在一起,輕輕得“咦”了一聲。大門中的景色劇烈顫抖,然后像是肥皂泡一樣突然破裂,變回到空蕩蕩的原始形態。

“傳送被阻擋了,似乎有東西封閉了那個空間。”辟菲德搖搖手:“他的力量在我之上,甚至在半神之上……”
jys82320 發表於 2013-7-19 19:36
章節六十五 融合


詛咒骨門平靜地矗立在法師面前,它已經關閉了,就在林奇以為自己能夠回到家鄉的時候,無情的關閉了。大門上交疊的頭骨,似乎正用哭泣的表情面對紅袍法師,它們微微張開的嘴里,仿佛傳出了永恒的悲泣之聲。

深獄煉魔低頭看著法師,保持著他剛才的姿勢。眼前的這個人類的確非常大方,他上繳的藍鉆絕對不能再還回去。辟菲德知道怎樣留住“顧客”的心,他等了一會兒之后,說道:“也許你應該試一下別的通道,我可以免費將你送到其他的傳送門。不過那些地方並不像詛咒骨門這樣安全——畢竟它們沒有一個好心的深獄煉魔來管理。”

林奇搖搖頭,仰起頭來詢問道:“那麼,好心的煉魔,我有一個問題要請教。如果我原來世界的傳送門無法通行,那麼我是怎樣來到這里的?”

“哦,小個子,這個問題就不好回答了。”深獄煉魔咧開嘴,做出了一個他認為“笑”的表情。不過那些帶著毒液的牙齒和面部猙獰的肌肉,總讓這個“笑容”帶有陰森恐怖的味道。他說道:“說不定你的運氣好,說不定是你來的時候通道並沒有關閉,說不定是關閉通道的家伙將你傳送到這里……這我怎麼知道?”

“嗒折!”林奇終于找到了一切的根源,一定是那個家伙將空間法術完全禁絕!自從拉特瑞斯城的傳送法陣失靈以來,只有嗒折和他手下的蛇人擁有開通空間通道的能力。即使林奇使用魔法本源力量的傳送術,也不能產生任何反應。

但問題是,嗒折是如何做到的?林奇從來沒聽說過有什麼空間之神,誰也不知道傳送門的工作由哪個家伙來管理,唯一的線索就是傳送法術更多的隸屬于魔法師地研究范疇。奧術中的空間法術非常多,而且功能強大,如果沒有魔法之神的允許,奧術師們根本不可能取得這樣的成就。

“秘奧卷軸!”林奇突然驚呼一聲。想到了這樣的可能性。在他手上的三張卷軸記載了關于魔法基礎、創造系法術和高等造物能力的知識,剩下的兩張卷軸寫著空間知識和神器制造。如果嗒折擁有空間卷軸,它會不會擁有改變整個世界魔法規則的能力?

林奇搖搖頭,但是不一會兒便開始點頭。他自己並沒有能夠改變任何魔法規則的能力,至少那些變化系法術仍舊按照它們原來的功效在運轉。但是不可否認,魔法卷軸上還有太多的東西是自己所不了解的,力量強大的人也許能夠找到合適的方法來做到那樣的事情。剛才深獄煉魔不是也說了嗎,封閉空間的人至少有半神的力量。說不定還要高。由此看來,自己必須另外找一個方法離開了。

“喂!人類,你到底還要在這里站多久?”深獄煉魔的聲音在法師地耳邊響起,他稍稍站直身子,收斂了面部的微笑:“如果你沒有其他的事情,我想應該要為下一個通行者服務了。”

感受到了辟菲德地不耐煩,法師趕緊微微鞠躬:“尊敬的煉魔,我想問一個問題。有什麼辦法可以使我突破那種空間的屏障,找到回去的道路?”

深獄煉魔閉上了眼睛,他努力地思考自己曾經聽到過的傳聞。在他生活的幾萬年里。已經有太多重要的事情被時間掩蓋。藏在堅固的箱子里深埋在地下。回憶過去對這種擁有幾乎無限壽命的家伙來說,是一種艱難的事情,不過看在五塊藍鉆地基礎上。辟菲德還是決定勉為一試。

想了一會兒之后,深獄煉魔突然拍了一下掌“比然大悟。

不過林奇倒是被這樣的動作嚇了一跳,以為對方想要攻擊自己而后退了兩步。厄瑞耶絲將自己的手托在法師的后腰上,嘴唇在林奇耳根的軟肉處輕輕開合,她說道:“親愛的,不用擔心,這是煉魔常用的動作。”

“知道了。”林奇含混的回答了一聲。他並沒有推開欲魔,而是安靜地將注意力放在辟菲德的身上。厄瑞耶絲並沒有得到法師地回應,她有些在失望地在林奇耳邊輕輕哼了一聲。然后退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

“我知道一個家伙能夠做到這一點,至少在很久以前他就擁有了這樣的能力。唯一不確定的就是,他現在有沒有遺忘掉這種技能。”深獄煉魔一邊說話,一邊搓動雙掌,銳利的手指在堅硬的皮膚上劃出沙沙的響聲。“法師,你想要這樣的情報嗎?”

“需要什麼樣的價格,煉魔先生,請開口。”法師拉著長杖,自然站立在那里。他已經料到了這種局面。

“哦,我想不需要你再掏腰包了,因為那樣會顯得我很不盡人情。”辟菲德顯然有些得意,他興奮地說道:“我想你可以幫我一個忙。曾經在血戰中,我曾經被一只六臂蛇魔陷害,遭到了生平唯一的一次失……挫折。那些家伙見到現在的我,一個個跑得比墜落的火石(只托地獄的一種天氣現象)還快。既然你是一個法師,那麼你應該擁有不錯的頭腦來識破蛇魔的詭計。我現在想要的,就是一千個蛇魔的心臟!”

“一千個?”林奇皺起了眉頭,心中考慮是不是應該去嘗試一下其他位面的傳送門,說不定會遇到好運氣而回到自己的世界。但是另一方面,他也清楚地知道位面旅行的危險性,在這個無限巨大的空間中,自己隨時都有可能將性命“交代掉”。而且,為了一個渺茫的回程之路放棄一個近在眼前的答案,是不是合算呢?

欲魔走到法師身邊,低聲說道:“血戰中的蛇魔數量非常大,只不過她們喜好躲在戰陣的后面來進行指揮。”她用手輕輕拽著法師的領角,示意他注意自己所說的話:“不過為了這樣一個非常困難的問題,這樣的交換條件還是可以接受的。”

林奇仰起頭來,回答道:“我怎麼知道你告訴我的便是正確的方向?我怎麼肯定你不是用一種可能性來代替準確地答案?用什麼來進行保證?”

“哦,法師,你想怎樣才可以讓自己放心?”深獄煉魔說道:“我恐怕缺少很多東西,但是唯獨不缺少信譽!人類,你有什麼建議嗎?”

“向著巴托地獄發誓。就說你會遵守自己的諾言。如果我不能找到你所提到的回家方法,你就要失去一切力量!”

“隨你的便,法師。畢竟我是守信譽的,那些約定一定都遵守。”辟菲德很快立下了誓言,然后低下身子說道:“人類,我等著你的好消息,而且最好不要讓我等得太久。”

這時,后面的幾個提夫林已經不耐煩了。他們催促著林奇趕緊讓開地方,否則會耽誤這些半魔裔的重要買賣。厄瑞耶絲朝他們輕輕展露出笑容,然后用手拋過去一個飛吻。立刻,所有地抱怨都消失了,隊伍重新恢復了安靜。

林奇等辟菲德說完,便從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一顆寶石。水滴狀的晶瑩石頭有無數拋面,任何光線都會在里面不斷反射,得到加強。不過即使是巴托地獄漫天的紅光,也不能令它發出白光之外的顏色。魔鬼的眼神立刻被這塊精美的造物所吸引,目不轉睛地盯著法師的右手。

“看到沒有。在寶石的中心有一處紅色地區域。它和寶石地外形一模一樣。”林奇指著手里的東西說道:“那便是血淚,又稱為君王之淚,多元宇宙中最珍貴的寶石!”

“我知道。我知道……”辟菲德的爪子不停抖動,他的目光就從沒離開那團白色光芒。“法師,你想用它來交換一千個蛇魔心臟嗎?說實話,我很喜歡這樣的交易,但是約定就是約定,現在已經沒法更改了。”

“既然這樣,我還有一個提議。”林奇仍舊語氣平穩,他說道:“也許你可以告訴我,怎樣安全並且快速完成那個委托的辦法,畢竟我沒有多少時間可以在這里消耗。”

“哦。時間,時間!最珍貴的東西,卻又最不值得一提。”辟菲德張開手掌放到林奇面前,然后說道:“去參加血戰,最好加入卡尼亞大公的遠征隊。在那里,至少你的活命幾率會大上許多。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們所走的路線會帶給你意外的驚喜。”

“意外地驚喜?”林奇將寶石懸浮在魔鬼的手掌上空,他問道:“看樣子,你知道的東西非常多。還有什麼可以告訴我的嗎?”

“哦。有的,有一點非常重要。”辟菲德將寶石握在手中,又擺出他那可怖的微笑:“你需要一雙好鞋,非常好的鞋!”

于是林奇離開了詛咒骨門,帶著厄瑞耶絲。他望著自己腳下,尋找著那消失不見的影子。由于天空中並沒有明顯的光源,法師渺小地身軀並不能投下可見的影子,這樣林奇覺得有些不自然。在心里,法師仿佛是一片在空中飛舞的羽毛,被狂風帶著飄蕩在燃燒的森林上面。一個不留神,就有可能粉身碎骨。

他回頭看著欲魔,這個女魔鬼一直跟著他,被誓約牽動和束縛。林奇轉身面對厄瑞耶絲,輕輕咳嗽兩聲:“你,想不想要自由?我的意思是完全的自由。血戰的征程並不適合你。”

“哦,親愛的,這句話應該我來說。”厄瑞耶絲回答道:“你需要一個可以信任的向導,一個指引者或者說是一個參謀。對于血戰,我想我比你知道得要多很多。”

林奇低著頭,不讓任何人看到他的表情,這樣也就沒有人能夠了解他心中所想的東西。厄瑞耶絲一直歪著腦袋,臉上掛著微笑。她心里很清楚,法師最終會抬起頭來,然后帶著疑惑的語氣問道:“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欲魔?你想得到什麼,有什麼東西比你自己的自由擁有更多價值?”

“然后,我就可以一步步誘惑他了。”厄瑞耶絲想著,“同情心和好奇是最容易被利用的,不論這個人是聖人還是流氓惡棍,都逃不出這樣的圈圈。”

林奇抬起頭來,他果然如欲魔所想的那樣。只不過在他的眼睛中並沒有以后,而僅僅是一種閃爍的光芒。

他開口說話,聲音就像是磐石一樣堅定。“你想跟來,便來。”

然后法師轉身想著青銅要塞的外面走去,他首先要趕到巴托地獄的第二層。那里也是卡尼亞大公出發的地方——如果深獄煉魔沒有在這一點上進行欺騙的話。

紅色的袍子擦著這里布滿熱塵的地面,如同絲綢輕輕流過光滑的皮膚,並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在魔鬼的眼睛里,面前的這個法師只不過是普通的一個人類,是眾多前來巴托地獄尋找機會證明實力者中地一員,甚至在血戰指揮官的眼睛里,他只是一個數字——血戰犧牲品總量里一個小小的尾數。

就是這個年輕的法師,他的腳步甚至不會在地面上留下任何痕跡;但是厄瑞耶絲斯卻有種感覺。他會在巴托的歷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曾經有多少強者想要刻下自己的印記卻微不足道,但是面前的這個背影,將和這個該詛咒位面一樣,永遠存留。

厄瑞耶絲相信自己的直覺,因為她現在還活著。歷經了成千上萬次地血戰,欲魔就是靠這樣地直覺成功幸免于難。不知不覺間,她和法師離開了一段距離,而法師並沒有絲毫減慢自己的步速。厄瑞耶絲面露微笑,輕快地蹦跳著跟了上去。

現在青銅要塞的外面還飄蕩著一股血腥的味道,戰斗剛剛結束。而這里的空氣還沒有將死者完全熔化。紅色的血沫像是粘稠的膠質。粘在皮膚上讓人感到油膩。不過林奇覺得最令人難以忍受的地方在于,這樣的環境像是一層不透氣的紙,或者說是袋子。將所有“巴佬”完完全全罩在里面。沉悶的氣氛壓抑著你,逼迫你高聲吶喊,但是同時卻用腐臭的襪子將你的喉嚨牢牢塞住。

都怪這場永無止境地戰爭——林奇想到,他把責任歸咎在這些倒在地上,身體破碎,腸子和腦漿混在一起的肉塊。還有那些已經破損的武器,上面帶著黑色的污跡和被硬骨頭硌開的缺口。林奇甚至還在一面盾牌上發現箭魔的面孔——那是一次盾牌猛擊留下的效果。

林奇將自己的身體飄離地面,他現在已經能夠靠精神力支撐全身的重量了,這樣就可以避免踩到那些紅黑色地地面。那些痛惜會粘住腳,攀上小腿。然后將你拉進殺戮的漩渦,淹沒在死亡的沼澤里。

欲魔也展開了自己的羽翼,緊緊跟在法師的后面。這里的情景同樣也讓她作嘔,縱然她已經見過無數次這樣的景象,但是卻還是和她第一次睜開雙眼看到巴托真實面目那樣,從心里感到厭煩和排斥。厄瑞耶絲抬起頭來,望著天空中閃電流竄的云團,傳說每一顆電花都是一個墮落的靈魂,他們會從自己的世界降落到巴托地獄。唯一的區別就是會落到哪一層而已。現在,電火花已經串聯成了閃電,它們不斷在高空怒吼,咆哮著詛咒這個世界。欲魔第一次注意到,她根本就聽不出轟隆隆的雷聲,或者那樣的聲音已經分不出段落,完全連成一體。巴托地獄的氣息已經完全滲透了自己的軀體,那些閃電不就是自己的一部分嗎?

一個巨大的白色尖柱出現在他們的視野里,從地面高高拔起,像一把尖錐狠狠刺向天空。那就是著名的頭骨尖柱——並不是那種簡單的仿制品,而是巴托地獄第一層最標志性的景觀。那高達數十里的墳葬場使用無數犧牲者的腦袋累積起來的,是魔鬼們用來炫耀自己戰利品的地方。過不了多久,當塵土徹底腐爛那些犧牲者的時候,會有一些小魔鬼將白森森的頭殼殘骸運到白骨尖柱那里。由于這里是地獄的第一層,魔鬼們相信只要有足夠的高度,它們就能夠修建一座可以直接走到主物質位面的通道。那樣他們就能更容易的吸引到墮落的靈魂,而得到了助力的魔鬼們也可以最終獲得血戰的勝利。

林奇所不明白的是,為什麼魔鬼們沒有全力去修建那座高塔。‘也許他們心底深處不想結束這場戰斗。他們早已經習慣了血戰,不想再改變。這場邪惡的戰爭已經變成了他們的骨髓,再也無法離開。’

“那里就是向下的通道,親愛的。”欲魔加快速度,靠近法師的身體。“那里便是冥河,以及地獄瀑布。我可不想沾濕自己的翅膀,所以,親愛的你要幫我。”

法師並沒有說話,他只是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jys82320 發表於 2013-7-19 19:36
章節六十六 新兵


加入巴尼亞大公的軍隊並不是一件難事,魔鬼們總是非常歡迎那些資源到來的犧牲者——既然他們想要在血戰中放棄自己的性命,何樂而不為呢?但是,如果你以為這里會有漂亮的欲魔對你地到來表示歡迎,或者是魔鬼們為新加入的戰士振臂歡呼,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小魔鬼扔給林奇和欲魔兩把長劍,然后就將他們帶到散發惡臭的營地中去。

這里是“新兵”營,但是並沒有任何訓練的課程。所有第一次參加血戰的家伙都被分配到這里來。魔鬼們的邏輯很簡單,他們只相信一個人與生俱來的戰斗天賦。血戰不需要那些必須經過數年訓練才能擁有殺傷力的家伙,因為這樣會大大增加戰斗的成本。魔鬼們只會中意那些天生的戰士,憑著自己的直覺就能在刀光劍影中存活。那樣的家伙,只要稍稍進行訓練,就可以很快適應巴托地獄的行事規則。

欲魔跟在林奇的身邊,她的長劍不停在纖細的指頭上做著旋轉。對于厄瑞耶絲來說,這種地獄出產的武器就像是她胳膊的一部分,是一段延長的手掌。如果她想讓長劍跳搖擺舞,只需要小指抖動便可以做到。

厄瑞耶絲隱瞞了自己的資歷,因為按照她的參戰次數和欲魔身份,可以輕而易舉的進入核心禁衛部隊,而不是呆在新兵營。她不想和法師分開,這個來自主物質位面的男人是她重新進入戰場的唯一原因。她要看緊他,時刻注意他的行動,她的預感越來越強烈,會有重要的事情發生。

林奇狠狠地瞪了一眼給他分派武器的小魔鬼,懷疑這種生物是不是比傳說中要更加愚蠢。只要打量一下自己的裝束,就能看得出施法者的身份,給一只弩弓是更好的選擇。不過法師隨后注意到,就連后來的某黑色的泰坦巨人都照樣分配到了一柄“長劍”,而對于他的體型來說。那長劍和牙簽沒有太大分別,這時林奇也就明白了魔鬼們的思路——武器根本就不算什麼,只有靠自己才能活下去。

這也是為什麼他們連一身簡單的皮甲防護都沒有的原因。

法師所在的這個營地是由一片帳篷組成地,無論你的體型大小,都只能在帳篷下面躲避天空的炎熱。要說這些滿是破洞的東西是帳篷,那還算是使用了誇張的修辭方法,因為在林奇眼中,那些東西怎麼看都只能算是木棍加上篷布。所有參戰的家伙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大部分都按照自己的種族進行聚集——劣魔和劣魔,小鬼和小鬼。在這里,根本就沒有結交朋友的必要,大家根本不想知道你是誰,也不必知道你是誰,那些事情都是戰斗結束后幸存者才能享受的奢侈活動。

幾口大鍋架在營地的中央,幾只小魔鬼正用巨大地木棍在里面攪動,一股混合著臭氣地肉湯味道隨之而來。林奇皺著眉頭,因為他看到剛剛有一只被俘獲的怯魔(惡魔的一種,林奇他們的對手之一)被扔進了大鍋中。小魔鬼們興奮地用手中木棍不斷敲打。來回戳刺,然后開始繼續攪動肉湯。

林奇的臉立刻變得蒼白,喉嚨里開始發酸。一股從胸腹中上升的苦汁已經頂到了自己的脖子處。欲魔輕輕趴在林奇的背上,嘴唇貼近法師的臉頰,輕輕說道:“親愛的,你要忍住,不然這里的混蛋們都會認為你是個軟骨頭,他們會在暗地里使用陰謀詭計來對付你。”

林奇將自己的意志轉移到控制身體的不適反應上來,他強忍著惡心地感覺將喉嚨口的東西重新咽了下去。雖然臉上還是不帶一點血色,法師仍然微笑著對厄瑞耶絲說道:“謝謝你的提醒……”

“這是人家應該做的嘛,親愛的。”欲魔貼得更緊了,她的身體曲線清晰印在法師的后背上。林奇搖搖頭。對她說道:“我現在要集中精神,為生存而努力。現在不是考慮其他事情的時候。”

“那你什麼時候需要考慮了,就叫上我。”厄瑞耶絲微笑著,在法師耳邊說道:“親愛的,我也很喜歡思考。”

林奇快步離開欲魔的身體,尋找一塊相對平整干凈的泥地,並且是在遠離大鍋的上風處。這樣的地方並不多,但是依靠著洞察之眼超強的觀察力,法師不一會兒便找到一處地方。他坐下來。將長劍擺在自己的腿上,而欲魔就坐在他的旁邊。

“厄瑞耶絲,這支新兵營會不會都要參加沖鋒?”林奇開口問道:“我的意思是,我會不會被迫參加肉搏戰?”

“那簡直是一定的,主人。”欲魔用自己尾巴上堅硬的倒鉤打磨長劍的劍刃,好讓它更加鋒利些。她說道:“被成千上萬的魔鬼囊挾著,在千軍萬馬的洪流中前進,連飛行都是不可能的,更不要說施展法術了。你參加肉搏戰基本是不可避免的。”

“看來我需要一把防身的利器。”林奇看著手里的長劍,腦子中不僅開始思考。他不時從地上抓起一把泥土,輕輕放在手指里揉搓,目不轉睛地看著飄落的粉塵。

欲魔知道法師進入了沉思的狀態,這個時候還是不要打擾他為好。于是她就專心注意周圍的動靜,防止有其他的魔鬼前來搗亂。雖然一柄長劍並不值錢,甚至根本就是毫無意義的,但是有的魔鬼相信,擁有越多的武器就擁有更多的生存幾率,而那些長著不止兩只手臂的家伙也在尋找新裝備。

帳篷下面還有一個人觀察著林奇,他將自己的身體縮在柱子的陰影里,而他身上的黑色長袍仿佛是所有陰影的一部分,與環境完全融合起來。沒有魔鬼會去注意他,因為他實在是太不引人注目了,所有的目光會自動避開那一片的區域。就好像那里並不是一個人,而只是一塊石頭,一粒沙子,一個毫無價值和意義的東西,不值得關注。

林奇在思考中,也感覺到一股目光正在窺視自己,雖然沒有敵意。但是那窺視中明顯充滿好奇的感覺。他仿佛一下子從沉睡中驚醒,立刻將那股視線捕獲。他的洞察之眼發現了那片陰影,以及陰影中的那個人。

一雙金黃色的眼睛正看著他,里面不帶任何表情,但是卻讓人感到一種陰森恐懼的感覺。林奇的雙眼能夠看破空間,無視障礙;而那個家伙似乎能在時間中暢游,歲月在他的目光里失去了神秘的外衣。林奇感覺自己在他的眼中就像是一具枯骨,在風沙的侵蝕下慢慢消失在沙礫遍布的荒野上。這種結局本身就是末日。

不可避免的末日。

那個法師輕輕咳嗽兩聲,捂著自己的胸口低下了頭。他的目光一從法師身上移開,淋器就覺得渾身輕松。原本林奇以為對方只不過是不適應這里的天氣而染上了疾病,但是那個黑袍的咳嗽越來越劇烈,他的肺部似乎要將它體內所有的血液都擠壓出來,連同生命一起逼出體外。

林奇從自己的口袋里找了找,精靈們當初給他的餅干還剩下一些。雖然不能治療疾病,但是這些食品可以很好的舒緩疼痛,讓身體平靜下來。法師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幫助他,而是完全憑借自己的本能指引。將精靈餅干扔了過去。

“喂。黑袍子的家伙,吃點東西吧。”林奇用自己的意志力將餅干懸浮于黑袍法師地身前,然后說道:“雖然不知道你還能活多久。會不會在血戰中死亡,但至少也不要因為咳血而死!”

黑袍家伙抬起頭來,他的咳嗽仍在繼續。林奇總覺得在他的嘴角上掛著不明意味的笑容,這樣他越發摸不到頭腦。不過那個黑袍依然伸出手去,抓住了面前的食品。

“喂!你這個癆病鬼!手里拿的是什麼?”精靈餅干破壞了對面那個人類一直保持的隱蔽效果,將一頭巨大的恐魔吸引過來。恐魔並不是這里的新兵,而是來管理新兵的魔鬼。在他眼中,這里的家伙大多是要死在第一次的戰場上,生還的可能性無限接近于零。所以,盡可能地在他們未死之前榨取利益。成了恐魔最喜歡的娛樂項目。它大踏步地走到黑袍面前,看到了抓在那干枯細瘦手指中間白色的精靈餅干。

“這里不允許外來的食品,你這個病怏怏的麻桿!”恐魔一把將餅干奪走,舉起了自己的火焰長鞭。“你這個廢物,留在這里純粹是浪費時間!下一次再發出那令我惡心的白癡咳嗽聲,我就劈爛你的腦袋,蠢才!”

林奇冷眼看著這一切,而他也知道其他的魔鬼也都注意著此處地情景。很多人都知道,剛才是自己將餅干扔給對面那個人的。法師估計。如果自己不采取行動,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里,自己很可能一並被劃到“弱者”的行列中,以后的日子就會充滿折磨與凌辱。

恐魔轉過身去,正要把手里的“干凈奢侈食品”放到自己的嘴里,但是他的動作突然停滯了。雖然他的手臂保持著舉起的動作,手里的餅干就懸在離自己嘴唇不遠的地方,但他的眼睛開始充滿血絲,然后那鮮紅的顏色漸漸變成青色,最終充滿了死亡的黑色。就在其他人還不知道出現什麼異狀的時候,恐魔已經撲倒在地上,沉重的身體發出沉悶的聲音,長鞭被甩到一旁,餅干也跌得粉碎。

林奇收回了自己的手指,重新恢復到剛才安靜坐著的姿勢。對付這樣的魔鬼,只有一擊斃命的法術才能起到威懾的效果,而現在,林奇明顯已經達到了他的目的。

“你的法術不錯。”對面黑袍終于開口了,他沙啞的聲音仿佛是來自一個充滿破洞的肺部,就像是從干涸谷底刮起的沙暴。“不過那樣的死法對他太仁慈了,你應該讓他將那塊餅干吃下去。”

林奇輕輕笑了兩聲,對于黑袍的話不置可否。

對面的家伙手指一翻,一塊精靈餅干重新出現,而他也點頭對林奇微笑:“不過還是謝謝你的好意。這里的食品是在太惡劣了。”

林奇皺緊了眉頭,他根本沒看清對方是如何隱藏那塊餅干,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在瞬間愚弄了那只恐魔。法師自信自己的洞察之眼可以捕捉到一切運動的軌跡,但是仍無法看到那一剎那的動作。

對于一個法師來說,他的手無疑是他的第二生命,是僅次于頭腦的重要工具。魔法的手勢復雜和晦澀,而在關鍵時刻能否將施法材料抓到手里也攸關生死。一雙靈巧的手對于法師來說。實在太重要了。

“你是怎麼做到的?”林奇好奇地問道。

“我就是這樣討生活的。”黑袍的年輕人說道。在吃了一整塊精靈餅干之后,他的臉色顯得不再是那樣蒼白,但是身體依舊虛弱地在顫抖。他似乎要積攢很久的力量才能開口說話,劇痛一直不斷折磨他的肉體。“在這里看到一個同樣年輕的法師,是一件令人感到欣喜的事情。”

不過在說這話的時候,黑袍家伙的目光就不再顯得那樣銳利和具有侵略性,似乎是剛才的精靈餅干帶給他留下了些許的好感。厄瑞耶斯輕輕貼近林奇的耳朵,似乎是害怕被別人聽到她所說的話語。也可能僅僅是為了讓林奇感受到她柔軟火熱的唇線。欲魔說道:“我不喜歡這個人,他令我緊張。親愛的,你要時刻小心。”

法師輕輕點頭,仍舊將目光鎖定在那個家伙周圍。不過黑袍地病患在吃完東西后,用柔軟而光滑地長袍裹緊自己的身體,閉上了眼睛倚靠在柱子上開始打盹。那樣的姿勢不像是在抵御周圍地絲絲敵意,而是在小心翼翼地將自己僅存的生命力牢牢保護住,不讓他們離開那殘破的身體。

“你叫什麼名字,黑袍者。”林奇知道對方並沒有真正入睡。在這個巴托地獄中,入睡和死亡是完全相同的一個詞。“我該怎樣稱呼你?”林奇問道。

“你已經找到一種稱呼我的辦法。”他一邊咳嗽。一邊回答:“名字在這個地獄有著超出你想象的巨大力量。不要輕易使用,也不要輕易告訴別人,紅袍法師!”

林奇點點頭。他已經從對方的談吐中知道了很多情報。這樣的裝束再加上和自己類似的語言風格,應經可以肯定它不是一名術士,而是一名法師。對方並沒有帶著任何隨從,甚至不像自己還擁有欲魔和無數的死靈效力。他身上除了墊在身后地長杖具有相當的魔力外,並沒有其他稱得上珍奇的物品。

“如果他能在戰斗中存活下來,那麼可以說明他是一個強大的存在。”林奇和黑袍在腦子里轉著同樣的念頭,而且他們都確信對方會有相同的心思。“說不定會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就在這兩個法師在進行無聲較量的時候,又有更多的魔鬼趕到這里。他們手中拿著長劍,一臉茫然地樣子。只有當背后響起鞭子的抽打聲,火辣辣的感覺從脊柱向全身蔓延的時候。他們才會有自己的意識——這里原來是兵營,前面就是血戰。這樣的家伙被稱之為“炮灰”,是戰場上微不足道但是又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不論其他的家伙如何鄙視和厭惡這些炮灰,林奇和黑袍都明白:炮灰越多、離他們越遠,自己的生存機率就越大。

新兵營被擠得滿滿的,很多魔鬼根本連轉身的空間都沒有。無數抱怨的聲音和憤怒的噪雜回蕩在這片擁擠的帳篷群落上空。魔鬼們推推搡搡,用拳頭和利齒威脅著身邊的同伴——他們都想在面臨死亡的威脅前,能有更好的條件來享受。

只有幾處地方顯得比較寬敞,因為低級的魔鬼不敢靠近那些強大家伙的身邊。恐魔和誇塞魔身上散發的怒氣火熱無比。小兵們恨不得能逃多遠逃多遠,不敢引火燒身。不過在林奇與那個黑袍周圍卻是另一番情景。小魔鬼們停滯不前,一步都不敢向前邁,因為兩個法師周圍的空間都遍布著森森寒意,一種能夠將血液凍結的寒意。恐魔的屍體倒在兩者不遠的地方,卻沒有小鬼敢去收屍。那屍體是一個警告,也是一個標志,提醒所有不自量力者趕緊遠離,不要在戰斗之前便損失了自己的性命。

欲魔躲在林奇的背后,她覺得對面黑袍的眼睛能夠帶走她身上的熱量,而且她還懷疑對方正使用這種掠奪的方法維持自己脆弱的生命。

只有躲在林奇的背后,厄瑞耶絲才能感到安心。林奇和黑袍掛著同樣的微笑,似乎很滿意他們所制造出的這個效果。只不過林奇的眼神像是巨大的罩子,將他們周圍的空間完全包裹,任何魔鬼在這個區域里都不敢輕舉妄動。而那個黑袍則閉上了雙眼,他如同已經知道了未來可能發生的事情,不再擔心有任何家伙但敢打擾他。

毫無死角和絕對的自信。

直到一個深獄煉魔大聲在外面叫喊,這樣的沉寂才終于被打破。
jys82320 發表於 2013-7-19 19:41
章節六十七 進步


“出發了,你們這群笨蛋,快點把你們的屁股從地上抬起來!”深獄煉魔的吼叫拉開了林奇參加血戰的序幕。不論是來自哪個空間哪個種族的家伙都站起身來,雙腳或出自意願,或被強迫,都只能開始向前邁動。

那個黑袍的家伙用手杖支撐自己的身體,勉強站起身來。他比林奇略微矮一些,也可能那只是因為他彎腰駝背得太厲害而造成的幻覺。林奇知道,他們這兩個法師是不會並肩站在一起進行戰斗的,任何人的心里都會將對方視作潛在威脅,反而會縮手縮腳。他對黑袍法師微微一笑,然后帶著欲魔離開,進入一條行動速度較快的隊伍。

黑袍法師點點頭,也消失在魔鬼大軍中。

前往戰場的道路充滿了艱辛,那樣殘酷的環境即使是擁有魔鬼一樣的身體也難以忍受。空氣和大地無時無刻不在吸收行軍者的體力,現在連每一滴蒸發的汗水都會帶走參戰者的信心。在這種情況下,只有最愚蠢的生物還會抱有“自己一定能夠活下來”的念頭,因為那些聰明者已經將目光瞄到了身邊人的口袋里——那里可能有補給,有能夠讓自己多活一段時間的東西。

魔鬼的大軍不斷前進,而在這片環境中早已經無法知道確切的方向。他們沒日沒夜的向前走去,只有到天色開始昏沉沉的時候才停下來休息。一些肉塊被分到了士兵的手里,上面甚至還帶有刀劍留下的傷口與痕跡。林奇從來不吃那些魔鬼給的東西,除了精靈餅干外,他什麼都不會吃。欲魔厄瑞耶絲無法將精靈食品咽下去,因為那種白色的點心會灼傷她的喉嚨。每一次林奇看著欲魔吃那些魔鬼分發的肉塊,心里就不由感到一陣憐惜。

不過即使是那些發臭的食物,仍然會引來窺視者的邪心。欲魔能夠從林奇那里獲得額外地一份食物,而這些東西在不少小魔鬼的眼睛里已經是巨大的誘惑。他們千方百計想要奪得哪怕一點食物的殘渣,而對于這些愚蠢的角色來說。他們的大腦還不能夠明白法師所發出的那些威脅到底是什麼意義。

林奇放下手里的法杖,又是三具焦黑地屍體倒在了他的背后。除了一點“滋滋”的冒氣聲引起了周圍一些家伙的旁觀,法師並沒有將管理隊伍的魔鬼引來。一路上,林奇已經解決了不下百只小魔鬼,這些家伙前仆后繼來送死的速度倒是博得了林奇的贊嘆。

“厄瑞耶絲,咱們到底要前往何方?”當林奇終于忍不住提出這個問題后,他也看到了答案。

整個大軍在冥河的河岸停下了腳步,這冥河是連同所有外層位面的通道。順著它可以游遍所有世界。于是數量巨大的魔鬼們開始建造前進用地大船。這里並沒有什麼木頭,他們只能用鐵板制造船只。小魔鬼們地手藝非常粗劣,他們並沒有經過任何訓練,而是僅給了半天的時間去看那些長期造船者的工作,然后就只能依靠自己的記憶力了。

河岸上堆滿了原始的材料,那些小山一樣的鐵塊是巴托地獄第二層的特產。在這里,鐵就像是泥土一樣隨處可見。林奇早在出發之前便已經察覺到這一點,而一路上他都在努力提煉高品質的材料為今后的戰斗做準備。

看著別人都已經開始動手制作渡河的船只,而林奇依舊在陰影處躲避酷暑煎熬,沒有絲毫開工的跡象。這令厄瑞耶絲分外擔心。她站在法師的身邊。用羽翼替他撐起一片影子,然后開口說道:“親愛的,你到底什麼時候才開始制造咱們的船只?難道你想要飛行渡過漫長的旅程嗎?”

“厄瑞耶絲。我並不擔心船只的問題,我只是不喜歡和那些魔鬼們一同工作。”林奇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手上的巨書里,根本就沒有抬頭。“相比于做到不引人注目,建造船只對我來說,是非常簡單的事情。

然后不管欲魔再問什麼,林奇都是一副安靜看書的樣子。厄瑞耶絲不知道法師到底有怎樣的能耐,‘說不定他最后要搶奪別人的船只上路’——欲魔心里這樣想到。接下去地幾天里,她都在法師的附近,尋找那些容易下手的目標。

在這冥河的岸邊停留了將近半個月,大大小小的船只就已經將河面排滿。幾乎連一絲空隙都沒有留下。那些奇形怪狀的鐵質的交通工具,像是大壩一樣將冥河塞住。不過只要領頭的煉魔一聲令下,血戰的洪水就會傾瀉奔騰而下。

林奇合上了自己的魔法書,經過半個月的思考,他漸漸完善了一路上的設想,現在到了出手的時候了。當天夜里,無數的閃電降落到新兵營地,巨大的轟鳴聲甚至能把沉睡萬年的死屍驚醒。很多弱小的魔鬼都被沉悶的爆炸活活嚇死,而那些幸存者全都在閃光中瑟瑟發抖。

林奇在十二顆寶石中傾注不同的魔法力量。讓它們具有和周圍環境截然相反的力量。對于巴托世界來說,善良和無規則便是它的對立面,這樣的東西會無情地被這個世界排斥,而林奇所利用的,正是這種不協調的排斥力。

他計劃制造一艘能夠在所有外層位面中載著自己前進的魔法船,于是他需要來自于這些世界之外的力量。全知高塔的飛行模式給了法師很大的啟發,而經過一路上不斷對這里泥土的實驗,林奇有了制造這艘船必要的所有知識。

第二天正規軍團的那些魔鬼們前來察看,想要搞清楚到底放生了什麼事情。按道理來說,他們是不會關心這些炮灰的死活問題,但是巨大的響聲有可能會在以后暴露軍隊的前進線路。經過一整天的調查,他們什麼都沒有找到,而在這些死屍身上也沒發現任何線索。魔鬼們帶著疑惑離開了兵營,而這個時候法師正帶著厄瑞耶絲在試驗自己的新船。

這是一艘毫不起眼的小船,上面最多能夠乘坐四五個人,看上去任何稱得上風浪的氣候都能將它掀翻。這艘船的造型和裝飾也沒有任何獨特之處,很像是一個小魔鬼劣質的手工制品,混在那些巨大的船只中間一點都不起眼。不過只有乘坐在上面地人才能感受到這艘船的不凡之處。

欲魔一跳上這艘船,就覺得自己像是突然被傳送到了另一個世界。巴托地獄的所有氣候特性——炎熱。干燥和無止境的紅色世界都消失不見。在船里,清涼濕潤的空氣里甚至帶有一股微微的青草香氣。她驚訝地四處尋找,卻沒從這艘中型獨木舟上發現任何可疑之處。

這艘船也非常平穩,在冥河激蕩的水流中,這艘船如同擱淺在沙灘上,一晃都不晃。有那麼一瞬間,欲魔認為林奇制造了一艘飛行艇,從而不受浪花的干擾。但是這艘船地的確確停泊在河水里面。並沒有浮在空中。

林奇站在船心,閉上眼睛舒服的伸展自己的雙臂。他終于做到了從未有人完成的法術,這一個魔法完全屬于他自己的創造。所有的法師都會努力讓自己適應所到達的世界,“位面同調”是他們的首選。也是因為這樣,那些法師都會被所處的世界慢慢影響,不斷讓善或者惡滲透進他們的靈魂。林奇完全反其道而行,用元素的力量將一塊空間的位面特性反轉,將這船上的區域特性中合成他最喜歡地環境——精靈王國的森林氣息。

不論他旅行到哪個世界,這艘船里的環境都不會有絲毫改變。法師可以不再總是忍受外面的艱苦氣候,他擁有了一個舒適的私人世界。

這樣的舉動終究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即使魔鬼們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但是卻有一個人時刻在注意林奇的行動。黑袍者不知已經在魔鬼的大軍中停留了多長時間,在他腦海中唯一能夠制造那麼顯眼法術效果的施法者,只可能是那個穿紅袍的法師。

“我對你的法術很感興趣。因為我不曾見過類似的魔力。”黑袍法師站在岸邊,他仿佛已經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在任何地方都不引起注意。誰也不會去關心身邊的空氣,也不會關心腳下的塵土,因為這些東西都太過于普通——而這也是黑袍者所營造的效果。

“那麼歡迎你上船來。”林奇對他招手,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我想,你一定沒有去制作自己的交通工具吧?”

黑袍法師點了點頭,眼神中散發著贊許地光芒。他輕輕一側身,下一個瞬間便來到了林奇的船上。接著,他和我們的法師所作的並沒有什麼區別。讓船上舒適的環境中令人放松的空氣進入了他的肺部。不過和林奇所設想的不同,黑袍法師並沒有停止咳嗽,卻變得更加劇烈。他痛苦的彎下腰去,用手帕捂住自己的嘴巴,那里有血絲慢慢滲出。他就像是坐在烈馬背上的騎手,全身都在顛簸。過了一段時間之后,他才扶著船舷慢慢站直身子。

“你的疾病到底是怎麼回事?”林奇問道:“我能夠配制很多種藥劑,說不定可以幫得上忙。”

“這樣的技能我也有,紅袍。”他將手帕藏到自己的袖子深處。

然后盯著林奇說到:“這是我自己的選擇,而我其實已經習慣了這一切,就像是一只魔鬼已經適應了巴托的惡劣氣候一樣。它和我已經分不開了。”

林奇點點頭,他是能夠理解黑炮法師所說這句話的意義。相比于對面那個虛弱的人類,林奇自己其實也放棄了不少東西來追尋心中的夢想,他甚至放棄了夢想的權利來尋找自身的意義。他不能說這樣的選擇是否正確,但是他不會再進行這樣的取舍,因為他再也不要把選擇的權利放到別人手上。

“無論如何,歡迎你來到這里。”林奇面帶微笑,那表情像是整個天地的主人在歡迎他的老朋友。他說到:“至少,這樣你就不需要去使用那些魔鬼們制造的船只。”

“我不喜歡欠別人的情。”黑袍法師說到:“通常我會還那份情,或者將還人情的必要性扼殺掉。看你昨天施法的效果,應該還不是我的對手。”即使是在談論殺戮與生死,黑袍法師的語氣仍舊非常平靜。他說到:“不過你在法術使用上,的確有自己的風格。我們可以嘗試交流一下。”

雖然被直接點出自己的水平不如對方,但是林奇卻沒有任何想要反駁的意圖。對面那個被惡疾糾纏的身體里,蘊含著非常強大的力量,足以能讓他自信地面對任何挑戰。盡管黑袍看上去比自己還要年輕。但是林奇總感覺對方已經跨越了超乎想象的時光旅程,早已走在自己的前面。法師點點頭,同意了交流的邀請,向這樣一個黑袍法師學習,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就這樣,兩個法師住在了船上,而把其他所有地活計丟給了厄瑞耶絲。

欲魔無可奈何的打理路途中所要面對的一切——激流,強風和其他大船不懷好意的相撞動作。所幸林奇的這艘船非常結實。它總能用相反的力量來化解所有攻擊。

林奇則把精力放到了研讀高級魔法的學習上面,而黑袍法師則對所有關于創造魔法理論深深著迷。除了劇烈的咳嗽之外,幾乎沒有任何東西能打斷兩者的討論——關于魔法,關于策略。有的時候,黑袍還會去其他的船上神不知鬼不覺地抓來一些魔鬼,用來演示那些較高等級地法術。

能夠接觸到這些困難的法術一直都是林奇的願望。雖然他自己的魔法能力早已經超過了過去的最高水平,但是他並沒有時間回到魔法協會,也就沒有機會去閱讀那些更高深的魔法書。如果不是自己曾經偷偷帶出來一些超過他原本能力的奧術卷軸,現在林奇連“死亡一指”這樣的魔法都沒辦法使用。黑袍法師知道林奇的這個缺點,而他手中的高級魔法仿佛根本就沒有盡頭。每次當林奇以為自己窮盡了對方的法術。卻總會被新出現的咒語所震驚。

同時,黑袍法師感興趣的方面則是林奇自成體系地魔法能力。雖然他無法使用魔法本源,但是卻可以努力讓自己的魔力不再受任何外界的干擾。即使是在反魔法力場中。年輕的林奇依然可以念動咒語,這令黑袍法師備感驚奇。

學習總是能讓時間過去得更快,而他們在冥河中已經漂流了將近半年的時間。林奇開始懷疑深獄煉魔辟菲德是否在欺騙自己,給自己指了一條永遠沒有盡頭的征程。雖然掌握新法術的欣喜總能適時沖淡他憂郁的情緒,但是慢慢的,他也失去了耐性。

有的時候,在經歷了一天的冥思苦想后,法師會仰面躺在甲板上,凝望著無星的夜空。這個時候他就會想起自己曾經歷過的美景。他會想起精靈王國的森林,清晨的陽光從白色的樹枝間飄灑下來。溫暖地喚醒悅耳的鳥鳴;他會想到在夕陽中,前往北方的大船上,一望無際的平靜水面灑滿閃光的金鱗,歡笑的小天使追逐著淘氣的白色老虎;他會想起充滿紫色光線的山洞中,高舉著賣酒的矮人正開懷大笑,用所有可能的方式祝福原來的客人。不過他腦海中的最終景象,卻停留在一個灑滿月光的草地上,遠方只有微弱的蟲鳴傳來,而澤麗法就坐在自己的身邊。雖然她的語氣仍舊刻薄。但是林奇卻毫不在意,他只是安靜地聽著,一個字都不想遺漏。

“那個時候,我應該笑的。”法師輕輕說道。然后他站起身來,進入眼簾的全是紅色的天地。魔鬼們張牙舞爪,周圍那些丑陋而堅硬的鋼鐵大船像是囚籠一樣將自己緊緊關押。他厭惡這個地方,這里不是他的天地。

厄瑞耶絲就躺在他的腳邊,仍舊在沉睡之中。那頭曾經光滑烏黑,花費無數時間梳理的秀發,現在凌亂不堪的垂掛在前額,曾經有多少雙手想要將那頭發攬在懷中!欲魔的臉上掛著汗水的痕跡,灰塵悄悄在玷污她秀美的容顏。畢竟她不是一個強壯的魔鬼,整日的操勞並不是她擅長的工作。“她應該依偎在某個人的懷里,幸福的計劃著如何誘惑那個人的靈魂。”林奇想著,嘴角掛上微笑。

他對著厄瑞耶絲念動咒語,而欲魔身體輕輕抖動一下便恢復了平靜。她將會在絕對舒適的睡眠中恢復體力。林奇蹲下身子,輕輕將她糾纏在睫毛前的頭發撥弄開來,看著她微微發黑的眼影。只要他伸出手去,厄瑞耶絲將會輕易失陷在自己的魔法力量面前——過去他可能沒有這樣的實力,而現在只不過是舉手之勞。

“這樣做很危險,我的朋友。”黑袍法師的聲音在甲板的另一頭響起,他說道:“當你凝望懸崖深處的時候,會不由自主地掉落下去。我們法師,應該有更加有意義的目標。”

林奇站起身來,看著那個黑色的身影。法師清楚地感覺到,有一個目的或者說一種欲望不停的拽著那身病軀前進,在未達證明自己的實力之前,黑袍法師永遠不會定下腳步,這也是他強大的根源。林奇思考著對方的話,然后輕輕地,但是自信並肯定地說道:“不,所謂有意義的目標,它的定義在我的手中。”

第一次,那個黑袍法師露出了開心的微笑,那笑容里面沒有再摻雜任何其他感覺。他輕輕說道:“祝賀你,你終于明白了……”
jys82320 發表於 2013-7-19 19:42
章節六十八 鬼婆


不知不覺間,周圍的景色發生了變化,仿佛在一夜之間轉換了世界。紅色的土地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沒有了顏色的天空。放眼望去,這里都是灰茫茫的一片。站在船舷,林奇根本沒法找到地平線——這里的天空和土地完全變成了一種顏色。

魔鬼們的船行駛速度漸漸變慢,猶如這個世界一樣病怏怏毫無生氣。冥河的河水有氣無力地泛起幾點水花,甚至連“嘩嘩”聲都懶得發出。天空仿佛在下沙,即使是天生皮膚血紅的魔鬼們也漸漸蒙上了灰色。

“灰色廢墟!”林奇驚呼道:“原來我們旅行的目的地是這里!”

“有什麼需要驚訝的嗎?”黑炮法師坐在甲板上,身邊放著他的魔法書。在他手里的玻璃瓶中,一劑散發著苦味的止咳藥正慢慢變成綠色。“我以為早已經知道了目的地,而建造了這艘用來避難的位面船。”

“我還沒有完全記住冥河所有的支流以及他們的路線,而且你也在這艘船上。”林奇面對著黑袍法師,輕輕說道:“你曾經說過,灰色廢墟是下層位面中最可怕的地方,是那些旅行者最不願意來到的地方。”

“是的,我說過。但是不代表我不會來這里。”黑袍法師說道:“如果你覺得自己的精神並不夠堅強,還是留在船上比較好。長時間在這里生活,回家讓你對一切失去信心,失去興趣。”

厄瑞耶絲跳到林奇的身邊,也就是黑袍法師的對面,她說道:“穿著黑顏色衣服的先生,我希望你能幫助我的主人。所有生物在這里都會最終變成沒有希望的行屍走肉,僅僅存在時間上的差異。只有盡快離開這里才能幸存。兩位法師聯手能夠將停留時間大大縮短。這對每個人都好,不是嗎?”

“我原本就不相信希望,也沒什麼好失去的。我只相信計算。”黑袍者輕輕咳嗽,剛剛的藥草看來已經開始在起作用。“這是我第二次來到這里。欲魔,照顧好你自己的主人便可以了。另外,你空間袋里的那些書非常有趣,我會再回來找你的。”

說完,黑袍法師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瞬間從空氣中消失了。林奇搖搖頭,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找到那個法師的——除非他希望被找到。能夠在一瞬間完成傳送魔法,並且不需要念咒語和使用手勢。這本來就已經是很難的事情了,但是那個黑袍法師做起來就像是舉手投足一樣簡單。林奇自覺自己的法術和他還有很大的差距,雖然這樣地差距漸漸在減小。

“看!我們的目的地!”欲魔指著小船前進的前方。由于船內部不受外界空間的影響,所以林奇並沒有降低船速,不知不覺間他們的船已經超過了其他的鐵船,走到了魔鬼大軍的前面。林奇的洞察之眼透過灰色的空氣,只看到一座破敗地村莊。一圈低矮地樹木環繞著破損的城墻,干枯的灰色樹葉和城墻上地魔鬼旗幟一樣,在沉悶中靜靜垂下來。幾只魔鬼正在用斧頭砍伐這些樹木,然后用他們去修補墻上巨型的大洞。不過看他們揮舞工具的樣子。至少還需要經過上百年才能將那些樹木伐倒。

幾只老鬼婆正在碼頭等著他們。她們這個世界的原著居民,也是這里的主人,唯一不受灰色位面影響的家伙。從她們幾乎要從眼眶中掉下來的眼珠觀察這個世界。

就能發現,那些魔鬼或者惡魔、甚至血戰本身都沒有任何意義,她們所要做的,就是收集那些墮落的靈魂,然后從中吸收絕望的味道。

林奇將一個護身符扔給厄瑞耶絲,自己也戴上一個。雖然還沒有完全試驗它們地效果,但是應該能對這里的位面特性起到一定的防護作用。林奇不像是那個黑袍法師什麼裝備都不願使用。如果他能夠有不錯的魔法裝備來克服困境,林奇是絕對不會放過的。尤其是那些經林奇制造的東西,在反魔法力場中也能發揮作用,只是效果會有減弱。

法師啟動船上的魔法陣。將它縮小到可以隨身攜帶。他們找了一個並不引人注目的地方上岸。

一踏上這里的土地,不舒服地感覺就將他們包圍。一想到這里馬上就要發生恐怖的大戰,林奇就有點心灰意冷。還沒有任何人或者神能夠在血戰中引起哪怕一點的浪花,也沒有任何存在能夠保證自己會從血戰中全身而退。幾乎必死的結局壓抑著林奇的信心,讓他不由得渾身發抖。一直在船上交流魔法心得,法師還沒有時間多想以后的戰斗;但是現在,無數念頭紛繁踏來,像是千丈瀑布的大水砸在他的肩膀,要把他完全壓垮。

“你怎麼了。親愛的?”欲魔搖擺著走到林奇的身邊,輕輕拍拍他的后背。“堅持住,不要被它們奪去了心智。”

“奪不去又如何!”林奇猛地站起來,一股勁風將厄瑞耶絲直接掀翻在地。法師的眼中全是暴虐的目光,瘋狂的火焰在他身上熊熊燃燒:“我被騙了!辟菲德,我被騙到這個該死的地方,也終將死在這個該死的地方!枯骨,是的枯骨是我唯一的下場!一千只蛇魔的心臟,我不可能完成那樣的事情!早死晚死有什麼區別?至少早死還能免受無數折磨!”

林奇大口喘著氣,半年多來的壓抑和不滿一下子在這個灰色的世界迸發。在他身邊,灰塵被卷上半空,然后被無情的撕扯著,毫無憐憫的甩到地上。欲魔膝蓋受了傷,她有些憐憫地看著面前的人類。厄瑞耶絲知道,一旦林奇將自己胸中的情緒宣泄干凈,他就會像是一個泄了氣的皮球那樣,再也不會有任何能力抵擋這個位面的侵蝕。那時,他就會真的變成行屍走肉。欲魔的腦子里,想的全是那些鬼婆的猙獰笑容一個強大的法師靈魂,多麼誘人的甜食啊!

厄瑞耶絲站起身來,猛撲到林奇的身上,一巴掌抽在法師的臉上。然后她喝道:“縱然你要失去一切希望,你的靈魂也是我的!我的!”

林奇反駁的聲音被厄瑞耶絲斯的嘴唇狠狠壓在了喉嚨里,他奮力掙扎才從欲魔的壓制中爬起來。厄瑞耶絲嘴上掛著狡黠的微笑。她跪坐在地上。然后擺著一臉無辜地樣子看著法師。

“下次不要用這樣的方法!我還以為又會被吸精女妖榨干生命力。”林奇抹抹自己的嘴巴。這一次他是被心底最深的恐懼所救,那樣可怕的經歷比死亡和絕望本身還要可怕。法師對欲魔說道:“不過還是謝謝你的幫忙。”

“謝我?親愛的,你還不如直接將靈魂給我。”厄瑞耶絲舔舔嘴唇:“相對于那些鬼婆,我明顯是個更好的選擇,不是嗎親愛的?”

林奇沉默不語,他已經認識到了這個位面的可怕之處。不論是眼睛里看到地景色,還是耳邊低沉隱約地呻吟聲,都無時無刻不在消磨著人的信心。那些脆弱的魔鬼在踏上這里地瞬間。就已經注定了死亡的命運。那些鬼婆們不是要在碼頭上迎接遠來的士兵,而是要搜刮那些肯定會變成“絕望錢幣”的靈魂。因為在這個世界,絕望錢幣就是用來交換商品的等價物。

法師突然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好主意。而這個主意是如此簡單,也可以一勞永逸的解決蛇魔心臟的收集問題。‘為什麼我早沒想到?’他感到有些奇怪。

“厄瑞耶絲,如果我要收購蛇魔的心臟,都需要準備什麼東西?”林奇將欲魔從地上拉起來,然后輕輕握著她柔軟的小手。“告訴我,在灰色廢墟,什麼樣的商品最受歡迎?”

欲魔趁機貼近法師的身體。柔聲說道:“魔鬼們需要的東西。和這個世界不存在的東西,都是最受歡迎的。”然后她將腦袋靠在法師的肩膀上,想回憶一下那種輕微的藥草香味。但是灰色位面卻將一切感覺慢慢封閉。只留下陳腐的味道。

厄瑞耶絲說道:“不過親愛的,你要小心。凡是會抑制死亡的東西,都不要在這里出現。因為那不符合整個位面地性質。”

林奇點點頭,帶著欲魔向營地走去。不過他已經偷偷將身上新兵的印記和那柄長劍藏了起來。除非有魔鬼上前盤問,不然他就是一個普通的位面旅行者。

這里的營地明顯更像是軍營,至少除了破爛的帳篷外還豎著不少練習用的靶子。低矮的樹木上掛著惡魔的屍體,大多都是怯魔。魔鬼戰士不斷用手中武器,變著花樣朝那些肉靶子揮動,將怯魔揍成稀巴爛。然后他們高聲喊叫,讓監督的家伙趕緊換上新的目標。只要能創造出新奇碾肉泥方法的魔鬼。都將會接受其他同伴的歡呼喝彩。

鬼婆們穿行在帳篷之間,手里拿著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

她們的身型矮小,主要是那如同半圓的彎曲后背降低了她們的身高。“來買點護身符吧,這是用上古巨龍的鱗片制作的,能夠保護你平安”或者是“火焰泰坦的胡須,讓你擁有過人的力量!”

林奇只要掃幾眼,就能知道那些東西的真偽。在看了不下十個鬼婆后,他愣是沒找到一件有真正效力的魔法物品。雖然明知道那些可能只是假貨,但是去購買的魔鬼數量仍然不少。在這個會逐漸失去希望的世界里。哪怕是欺騙,也能帶來星星點點的生機。

鬼婆們不出售希望,她們只是喜歡讓前來血戰的家伙們能夠多感受一段時間的絕望,只有經受這樣折磨的靈魂才能稱得上是極品。

帶著欲魔的法師引起了鬼婆的注意,她們圍攏上來兜售自己的商品。林奇對她們報以微笑,不過這個動作卻將那些鬼婆嚇壞了。失望和憤怒,郁悶與孤寂是這個位面的表情,而微笑則是其他世界的奢侈品。鬼婆們一時拿不準這個法師到底有什麼樣的目的,于是不敢將自己手里的贗品拿出來展示。

“我和你們有一筆買賣要談。”林奇說道:“我需要蛇魔的心臟,用來完成我的魔法試驗。你們這里又沒有存貨?開個價吧。”

鬼婆們面面相覷,她們的眼珠在不停的轉動。沒有人說話,不過林奇知道這些丑陋的家伙都具有心靈交談的能力,她們正在寂靜無聲地探討應該開出的價格。

不過,這樣地心靈能力在林奇面前,是毫無保密性可言的。法師保持嚴肅,似乎是在等待她們的出價,不過卻在暗地里將鬼婆的對話全部聽了個明白。

“關鍵是。這些蛇魔的心臟對你而言,值多少錢,孩子!”鬼婆的聲音總是蒼老無比,她們的身體狀態也是無限接近于死亡。“應該是由你來開價,而不是我們!”

“如果我能讓你們手里的東西全都帶上魔力,就如同你們所宣稱地那樣,如何?”林奇回答道。不過欲魔卻朝他使了個眼色,焦急地想要提醒他這里的禁忌。法師在鬼婆們倒抽一口冷氣的時候說道:“當然。那些只是暫時性的魔法效果,一旦上了戰場,變起不了什麼作用。”

幾個鬼婆咧開嘴,零落的黃牙露了出來,滴著口水的嘴里蘊含著無聲的奸笑。她們不斷搓著干枯得只剩下骨節的雙手,興奮地問道:“年輕人,你能說得更詳細些嗎?我們年紀大了,聽不太懂。”

“沒聽懂才有鬼呢!”林奇腦子里想到。不過對他來說,這樣的欺騙並沒有什麼心理負擔,畢竟他對付的是那些魔鬼。而真正出售這些貨物的都是鬼婆。林奇為了安撫這些丑惡地“合作伙伴”。于是耐心地說到:“他們拿到東西的時候,會察覺到里面的力量,自然能出更高地價錢。但是上了戰場。在極端需要這些魔法物品的時候,卻發現它們都失去了效力。還有比將戰士們最后的希望打破更有效果的毒藥嗎?我想,你們會喜歡那樣的靈魂的。”

鬼婆們閉上眼睛,她們似乎現在就已經嘗到了那些美味的甜點。“好的,我們成交了!只要你所說的沒什麼差錯,我們就可以用蛇魔心臟向你購買‘臨時魔法物品’。每一千個這樣的東西,我就付給你一個心臟。畢竟,那也是難以拿到的東西!”

“最多500件臨時魔法物品換一個心臟,不然我還不如去參戰,那樣會有更大的收入。”林奇伸出五根手指。放在鬼婆面前:“知道嗎,我需要五千蛇魔心臟,咱們會有很長時間的合作經歷。”

鬼婆們互相看了幾眼,並沒有進行什麼心靈對話。其實也根本不用再商量了,林奇早已經從她們剛才的討論中得到了足夠的信息,知道獲得每一個心臟對她們來說到底有多少難度。

“成交,我的孩子!”鬼婆們迫不及待地說道:“什麼時候能提供第一批貨物?”

林奇站直身體,用最古老的深淵語說道:“奉獻前,我首先需要一個官邸。”

其實在灰色廢墟。並沒有什麼官邸。林奇甚至懷疑,即使是自己的全知高塔,也不能在這個位面長期存在。鬼婆們只是指給林奇一個帳篷,讓他在里面暫時住下。

不過在帳篷的外面,全都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筐。那全都是準備用來盛放貨物的容器。

“我還以為你會進入戰場呢,親愛的。”欲魔趴在地上,托著腮看著林奇。她說道:“如果能看到你施展魔法,用流星摧毀惡魔陣線的情境,那將會是多麼激動人心的時刻。”

林奇撇撇嘴,隨手拿起一塊炎魔鱗片開始加工。既然有成千上萬的魔鬼死在這里,那麼收屍人的大口袋里總能找到不少高等魔物的殘骸。這些東西雖然不是最好的魔法材料,但是已經足夠達到林奇的要求。不過法師還是問道:“厄瑞耶絲,你知道我現在要去欺騙你的同類,那些魔鬼。為什麼你不來阻止我做這一切?”

“嘻嘻,親愛的,我為什麼要阻止你?”欲魔笑著,濕潤的嘴唇隱約露出柔軟的舌頭。她回答道:“這樣下去,你不就會越來越向魔鬼們變化嗎?我樂意看到你的墮落。”

林奇將手里的鱗片扔向厄瑞耶絲,正巧輕輕插在她的頭發里。欲魔突然站起身來,帶著驚訝的目光看著自己的雙臂。“噢!親愛的,我覺得現在我能折斷鐵棒,也能撕裂惡魔的軀殼!你是怎樣做到的?”

林奇聳聳肩,活動一下自己靈活的手指:“這些東西只能在一定范圍內使用,最多不能離開我四公里。像這種玩意兒,我一天就能做出好幾堆。”

“不過你不會一次做那樣多是嗎?”厄瑞耶絲拿下發間的鱗片,放在手掌上觀察。她笑著說:“畢竟那些鬼婆們還有些疑心。”

“即使我墮落了,也不可能變成像你那樣的魔鬼。”林奇又把精力放回到手上的工作,銀色的圓球在他的面前懸浮,只是上面不斷出現的文字現在變成灰色。“我離你還差得很遠。”法師平靜地說道。
jys82320 發表於 2013-7-19 19:43
章節六十九 反欺


灰色廢墟的天空永遠保持同一種顏色,或者說在灰蒙蒙的世界中,所有生靈都會忘記顏色的定義。即使是林奇的洞察之眼,也不能穿透這個位面的強大力量。所有的物體都只剩下一個輪廓,再沒有其他的視覺特征。

只有當新的魔鬼大軍從冥河趕到這個渡口的時候,會有一點點鮮紅的顏色出現。如同是在大霧中唯一搖曳的燭光。即使它馬上就要消失,但是那紅色最后閃爍的一瞬間對于林奇來說,就如同一生那樣漫長。

所以每當有魔鬼的軍隊到來的時候,他就會趕到碼頭,用曇花一現的景觀溫暖自己的眼睛——即使那不過是代表邪惡的顏色。

厄瑞耶絲經常看著法師這樣做,然后在一邊無聊地吹著口哨。她最近非常清閑,每天都喜歡躲在位面旅行船上打發時光。林奇每次都克制住自己躲到那個避風港的想法,他強迫自己戰勝這里的灰敗感覺。雖然欲魔總是說這種行為是愚蠢和不自量力的,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認,法師的精神控制力越來越強了。

“厄瑞耶絲,為什麼你現在反倒不著急了?”林奇有時候會主動對欲魔說話。他並不是那麼關心所謂的答案,而只是想找個人聊天,即使是個魔鬼也好。他會問:“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的靈魂嗎?為什麼不再展開行動了?”

“親愛的,你有一天會將靈魂奉獻給我的。”欲魔眨著眼睛,尾巴在她的身后來回擺動。“既然你現在躲在這里,並沒有生命的危險,我為什麼要著急?”

“沒有危險?可愛的欲魔小姐,難道你是要麻痹我的警惕性嗎?”林奇將手上的活計停下來,站起身子舒活一下筋骨。“昨天,那些鬼婆們出售了多少我制作的東西?”

“大約400吧。”厄瑞耶絲歪著嘴,擺出一副委屈的樣子:“她們那麼多人,你還要我去數成交地商品數量。真是累死我了。連腳丫子都腫了。親愛的,你為什麼不過來看一下呢?”

“如果我像你那樣粗心,就會放心地走過去,捧起你的小腳好好照顧你。”林奇搖搖頭:“不,那些鬼婆們一定有自己的陰謀,她們總是故意留下一些存貨。我給她們五百,就售出四百;給一千只售出八百……”

“你的東西那麼好,自然她們會收藏一些了。親愛的。你在擔心什麼?”厄瑞耶絲從魔法船上跳下來,挺立在林奇面前。“有時間,還不如來關心一下你自己。我知道,你很寂寞……”

林奇只是一揮手,欲魔就被扔回到船艙里,安全且沒有任何損傷。法師看著面前盛滿的筐子,里面都是自己趕制的“劣質臨時魔法物品”。他閉著眼睛,用法杖輕輕敲打下巴,自言自語道:“鬼婆們明明知道這些物品離開我一段距離就會失效,為什麼還要收藏起來呢?趁早賣了才合理啊!”

不管怎樣。日子還在一天一天地過去。雖然這里並沒有太陽和星辰來計算時間。更沒有花開花落來說明季節更替,但是仍然有自己的一套表達時間流逝的方法。冥河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泛起大霧。灰蒙蒙的水汽將河面完全覆蓋,如同一層厚厚的棉被。那個時候,沒有船只敢在冥河中航行,不會有新兵到來。于是鬼婆和魔鬼都沒有什麼工作可做,他們會選擇休息。雖然害怕閉上眼睛就再也醒不過來——這個位面本身就可以奪走生物的靈魂——但是林奇仍舊把那個時候稱作夜晚。

當夜晚降臨的時候,整個營地變得非常寂靜,如同冬季寒夜的墓地,一切都被冰凍住了,鬼魂也一樣。沒有了平時那種雜亂的活動,灰色廢墟更顯露出它是個充滿絕望的地方。在霧氣消散之前。連魔鬼都不敢睜開眼睛,他們害怕看到這蕭瑟地環境,然后失去僅存地野心那也是他們賴以存活的希望。

林奇卻總是喜歡提前醒來,然后靜靜地坐在“他的”帳篷前面看著濃霧。這個時候,他不會使用洞察之眼,寧願只具有凡人的力量,只有這樣才能讓他真正面對自己的本性。不論他現在是否能夠從天空呼喚流星暴;或者僅僅使用一個字就能奪取敵人的生命;甚至在他願意的時候,連時間都會停下來等待他的腳步,他都還只是一個人。一個會失望,會恐懼,會感到寂寞的人類。只有真正意識到這一點,他才不會在血戰的瘋狂洪流中迷失本性。

“喜歡品嘗這種毒藥嗎,紅袍?”

聽到熟悉的聲音,林奇便露出了微笑,他知道那個病怏怏的黑袍人類又一次從血戰中存活下來。不像是林奇自己,黑袍法師總是喜歡面對洪流般的惡魔大軍,用自己殘破地身軀面對每一次考驗。林奇曾經去看過一次兩軍對壘的景象,他了解其中的恐怖之處。

一個像他或者黑袍那樣的法師,必須絕對專注才能保存性命,每一個多余的音節、每一毫錯誤的移動、每一口多余的呼吸,都會讓他們在這種絞肉機似的戰場上被撕扯成粉末。林奇知道自己有可能做到那樣的程度,但他自己不會拿生命去試驗,因為他還有其他需要擔心,其他需要夢想的事情。而黑袍法師卻總是盡量讓自己處在危險的前線,品嘗著走在刀尖上的感覺。

“這樣有必要嗎?”林奇曾經問到。不過換來的卻是黑袍法師的沉默。后來,經過一次又一次的戰斗,黑袍總能活著回來。林奇這才明白,這並不是一個關于必要或者不必要的問題,這樣的戰斗已經成了黑袍法師的生命,他只能做這件事情。

雖然兩個法師之間談不上友誼,但是總還算是朋友。林奇將黑袍法師請進自己的帳篷,用魔法點燃一小撮火焰——擁有幾乎取之不竭的魔法能量,林奇便能比黑袍維持更長時間的魔法效果。止咳藥劑現在也失去了顏色,原來那種苦烈的氣味也被這個位面所掩蓋。林奇默默地看著黑袍法師進行手里的工作。他不會開口勸黑袍離開,勸他不要再用自己的生命冒險,因為他知道,那樣毫無意義。

“有一天,我會面對比現在更可怕的對手。有一天。我會進入惡魔的老巢,進入無底深淵。”黑袍法師輕輕咳著,斷斷續續對林奇說到:“所以,我需要關于那里地知識。”

林奇拿出自己空間袋里的書籍,那是從全知高塔的外層回廊里收集來的,為此他還丟掉了大量日常生活用品。黑袍法師用極快的速度進行瀏覽,他只需要林奇一半的時間就能將面前的書印在腦子里。

“你收集這些蛇魔的心臟到底是為了什麼?”黑袍法師終于開口詢問。“難道你要發明一種新法術?我從未聽說有什麼樣地咒語需要大量蛇魔心臟做材料。”

“我在找回去的路。”不知為什麼,林奇在黑袍法師的面前。總覺得謊言是一種毫無意義的事情。他的雙眼似乎能看透一切虛偽,即使他從不點破對方的欺騙,但是他肯定知道那些伎倆。“我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去,我並不屬于這里。”

“但是我看你在這里活得很好嗎!”黑袍法師嘴角掛著微笑,但是誰也說不清意味著到底是玩笑還是一句諷刺。他捂著自己的胸口,深深喘了幾口氣,那樣虛弱的動作讓林奇根本不忍心去責備他。黑袍法師說道:“鬼婆們似乎很崇拜你,她們最近一直在品嘗優秀的絕望靈魂。我知道,她們可能需要換換口味,尋些更新鮮地貨色了。”

說完。黑袍法師的眼睛就一直望著林奇。閃爍著金黃色的光芒。即使是在灰色廢墟,他睿智的光芒也不會被錄奪。林奇點點頭,輕輕說道:“我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地。她們最終會把目標轉向我。”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我就不必多說什麼。”黑袍法師站起身來,干枯的手指摩挲著歷史書的封皮:“這將會是咱們最后一次在地獄見面,下一次我將會擁有新的身分去找你。另外,只要你活得夠長,會找到回家之路的。”

“那麼,就再見吧。”林奇點點頭,注視著黑袍法師消失在濃霧中,直到他的洞察之眼也不能再捕捉對方的身影。

“就這樣吧,我已經得到了足夠的東西。除了一樣……”林奇抽時間整理了一下自己所獲得的那些惡魔內臟。真正屬于蛇魔的已經超過一千。當初他所說的五千,完全是用來麻痹鬼婆們的說辭。只要等濃霧散去,他就可以安全離開這里了。

但是事情總不會按照理想的方式發展。濃霧散去的時候,一群鬼婆和魔鬼已經包圍了林奇的帳篷。

厄瑞耶絲揉著自己的眼睛,長長的睫毛不住飄動。在一群深獄煉魔的逼視下,她的身體在輕輕顫抖。不過那並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在用這種動作掩飾心中的笑意。

林奇擺出一幅驚訝的表情,看著領頭的高大煉魔。即使是魔鬼中最強大的生物族群中,法師對面的這個家伙也算是出類拔萃的了。不同于一般魔鬼。精致的鏈甲和結實的龍革將他身體的要害完全遮住,而掛在他脖子上的特殊黑色項鏈和手中巨大的鑲紋大斧,也一定是最上乘的魔法物品。

擁有這樣裝備的深獄煉魔,在灰色廢墟的要塞中不可能是別人,只有巴尼亞大公。之前林奇並沒有見過這名魔鬼,但是聽到過他不少傳言:殘忍,暴躁但是卻不沖動,它容易被激怒但是卻總喜歡用深思熟慮來回應挑釁。沒有證人可以證明他殺掉了那些對手,但是每個人都知道,那些凄慘的屍體是巴尼亞大公的杰作。

“哦!你們好,又是血戰的一天。”林奇裝作不知道面前的家伙是誰,而是將帳篷里的大筐搬了出來。“又來提貨嗎,女士們?”法師對著鬼婆說道。

“就是他,就是他!”鬼婆指著林奇喊叫著,沙啞干癟的聲音如同報喪的烏鴉。“他愚弄了魔鬼大公的軍隊,讓他們獨自面臨悲慘的死亡。哦,只尼亞大公,想想你的戰士們,他們屍體上的鮮血都不是紅色,而是變成了灰色——那是絕望的顏色,那是被欺騙后留下的詛咒!”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老巫婆!”林奇向前走了一步,指著鬼婆說道:“我給你的貨物就在這里,快點將我需要的東西交出來!”

“閉嘴,你這個人類!”巴尼亞站起身來,他身上猛然冒出火焰,即使是灰色廢墟也不敢正視那鮮紅的顏色。周圍的鬼婆和魔鬼們紛紛退讓,因為那熾熱的溫度會燒毀他們的身體,將它們變成飛灰。

林奇的身體周圍散發著白色光暈。將火焰完全隔絕在外面。他從筐里撿起一個金屬戒指,然后扔向深獄煉魔。仿佛並不在乎面前的威脅,他說道:“你自己看看這些物品的成色吧,巴尼亞大公!”

法師越是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深獄煉魔就覺得他越難對付。魔鬼士兵的生死對大公並沒有什麼意義,甚至連血戰本身的勝負都提不起他的興趣。至于法師和鬼婆之間誰對誰錯,更不需要公正的裁決。大公所要做的,只不過是在日夜重復的生活中尋找一點樂趣,他只是想要找些目標散發自己的怒氣。至于那是誰,根本就不重要。

法師知道這一點。也猜到鬼婆們會利用巴尼亞大公來收拾他。相對于那些在戰場上死去的靈魂。被魔鬼折磨地強大法師是更好地美味。特別是這個法師在馬上就要達成自己目標的時候,那種絕望就是天然的佐料。林奇早已經制造好了一批真正地魔法物品,在任何地方都能發揮作用。即使是在深獄煉魔燃燒的皮膚上。

巴尼亞大公看著手里的戒指,他清晰地感覺到了魔法的顫動。這和鬼婆們給的東西完全不一樣,必然有一方在進行欺騙。他想從自己的口袋中掏出鬼婆們上繳的“證據”,卻只找到了一撮粉末——只要林奇撤掉維持那些物品的魔力來源,它們根本不堪一燒。

“巴尼亞大公閣下,不要上他的當!”鬼婆們高聲喊叫,指著林奇:“他害怕自己有被揭發的一天,所以提前制造了許多真正地魔法物品來掩蓋罪行!而且,他還是一個逃兵,一個從新兵營里出來的家伙!查查他身上的印記。就能發現這一點。”

林奇微笑不答,只是拿著威力法杖看著包圍他的魔鬼們。以他現在的實力,不用費太大的力氣就能將那些印記抹除。他只是等待著,等待最恰當的時間給于敵人致命的一擊。

深獄煉魔看著對面的法師,很想伸出手去將它撕碎,但是卻有一個聲音在他腦海中阻止那樣的行動。那全發光的白暈,就像珍珠一樣純,凈,讓他想起了自己在巴托地獄的收藏的寶物。而鬼婆,灰色的萎縮外皮。就像是這個位面一樣令人生厭,令他感到厭煩和暴躁。

林奇開口,用深淵語在巴尼亞大公耳邊低吟:“如果你同意鬼婆的說法,必然要將這些魔法物品分給她們一些作為獎勵,這是你不得不遵守的規涂巨。但是,你為什麼不收下全部的東西,作為一個卑微的人類送給大公的禮物呢?”

厄瑞耶絲現在已經捂上了嘴巴,她怕自己的笑容會壞了林奇的大事。現在法師使用的,就是欲魔曾經在他身上使用無數次的魅惑法術。現在,法師只不過提高了力量,用這個法術對付深獄煉魔。

厄瑞耶絲似乎已經看到林奇徹底變成魔鬼的那一天,也就是她完全勝利的那一天。

林奇用一筐子魔法物品和不少寶石買得了自由,他最后的那幾句話徹底粉碎了鬼婆們的狡辯。“你們這些老巫婆,不就是想趁機賣掉手里那些自己偽造的魔法物品嗎?特別是在我還飽受大公折磨的時候,你們就可以用贗品冒充今天從煉魔巴尼亞手中得到的真品!還有多少魔鬼會受你們的蠱惑,變成靈魂食品?”

深獄煉魔只是需要一個理由,然后他就會按照林奇法術所暗示的那樣,做出自己“正確”的判斷。

法師並沒有留下來觀看鬼婆們所經受的酷刑,但是他幾乎已經知道了那些家伙要面對的未來。在鬼婆們被折磨得不成樣子之后,巴尼亞大公會突然醒悟,發覺自己被施放了法術的事情。既然那個時候林奇已經遠離了灰色廢墟,他的怒火只有再次將臨到鬼婆的頭上。

“希望她們能活下來。”林奇坐在魔法船的甲板上,面前攤開厚厚的魔法歷史書籍。“當然,不要將這話當真。厄瑞耶絲,其實我覺得,她們如果能選擇快速死亡,其實才是真正的解脫。”

“為什麼你總是提到那些丑陋的老女人?”欲魔趴在舵盤上,在擠壓的過程中展示自己豐滿誘人的身材:“還是談論一下我吧,親愛的。”

“會的,會有那麼一天的。”林奇心不在焉的回答道,他的手又將歷史書輕輕翻過一頁。
jys82320 發表於 2013-7-19 19:47
章節七十 傳送


回程的道路要比去灰色廢墟所用的時間少很多,他們不需要再回到巴托地獄的第二層,然后再輾轉回到詛咒骨門旁邊。當周圍的景色變回赤紅,已經不會再有灰色位面的力量阻礙“異界之門”法術的作用時,林奇已經帶著厄瑞耶絲站在了青銅要塞的外面。

這里的空氣仍舊飄蕩著金屬與血的氣味,如同是一個從戰場上歸來英勇女戰士盔甲下面的味道,總有某種令人興奮的感覺。狂躁的氣氛包圍了從絕望原野上回來的兩個人,將他們的自信心推到頂端——沒有什麼東西能阻擋他們的腳步。

林奇感到一陣眩暈,突如其來的顏色充斥了他的視野,那種感覺不遜于突然被漫天繁星迷亂了雙眼。他身體晃動,幾乎站立不穩,只有依靠威力法杖的支撐才沒有摔倒。法師大口大口呼出胸中空氣,他要用這樣的方法排出那些來自灰色廢墟的腐朽。

厄瑞耶絲輕輕撫著法師,她的身體擠壓在林奇的手臂上。雖然她知道這種方法對于擁有強大意志力的林奇來說並沒有什麼用處,但是她仍然倔強的堅持努力著。有的時候,她也在問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何要固執到不肯回頭。

“巴托世界,我回來了!”林奇嘆了一口氣,緩慢但是堅定的朝青銅要塞前進。他的手中現在掌握了強大的魔法力量,不用再懼怕魔鬼們盤查的目光。不論是來自其他位面的旅行者還是那些撫著維持要塞秩序的魔鬼,都不敢上前與他交談。誰都能從法師堅定的目光中讀出這樣的信息:我很忙,不要試圖阻擋我的腳步。

最近一段時間,因為巴尼亞大公在灰色廢墟干得不錯,好久沒有惡魔能夠攻擊到青銅要塞附近的區域來。這里的居民數量正在穩步增加,而位面旅行者也更加頻繁地光顧這個中轉站。深獄煉魔辟菲德簡直忙得不可開交,他每天要接待數以萬計的通行者。雖然自己的收獲也頗豐,但是為了想出些新奇的索要物品點子,他的腦袋都有些煩疼了。

林奇幫他解決了這樣的麻煩。

一個又一個排隊的家伙在法師的“勸說”下決定在巴托位面再呆一段時間。于是不在漫長地隊伍里消耗自己寶貴的生命。法師只用一個小時的時間,就從隊伍的末尾來到了深獄煉魔的眼前。

“哦!旅行者,我記得你!”辟菲德說道:“幾年前,你曾經想找一條回去的道路。”

“是的,大門管理者。”林奇打開自己的空間袋,將蛇魔的心臟放在辟菲德的面前。“按照約定,一千個蛇魔地心臟。我想,這樣足可以平息你的憤怒。帶給你滿足的享受。”

“是的,是的!”煉魔的眼睛里冒著火焰,他從座位上跳起來,用手捧著那些血淋淋的貢品——空間袋里面保存的東西永遠不會有任何變化,和它們被放進去時的狀態一直保持一致。深獄煉魔小心翼翼的清點著那一大堆東西,如同守財奴清理著自己的金幣,連上面每一處花紋都要仔細摩挲。

林奇安靜地在一旁等待,魔鬼那種近乎于苛刻的檢查動作絲毫都沒有冒犯到他,而背后那些不滿等待的咒罵仿佛也和他無關。看著辟菲德的動作,注意著他身上肌肉沒一絲一毫地顫動。林奇將自己在這個地獄所經歷的一切。重新在腦海中回想了一遍。不論是魔法的學習,冥河中的漂流還是在灰色廢墟的跋涉,兩年來的每一幕仿佛突然變得模糊起來。他們交纏雜糅在一起。變成漿糊一樣的黏膠,最終融合到他的身體中去。

林奇輕輕咳嗽一下,他的動作就如同黑袍法師經常做地那樣。一瞬間,林奇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咳嗽,他的身體健康並且充滿活力,並沒有被疾病和詛咒困擾的痛苦。

“或者,那已經成了我的一部分了吧。”林奇腦海中揮之不去這樣的念頭。“那所有的記憶已經變成了我身體的組成,再也分不開彼此。”

深獄煉魔站直了身子,他已經從那堆東西中數出一千蛇魔的心臟。縱然這樣,還是有不少的剩余貨物可供他享用。看著面前的人類法師。辟菲德不知道這個家伙如何能這樣快速的達到他的要求。在兩年內完成這一委托,他只知道一種方法:找一個六臂蛇魔,然后不斷用“身體復制”術將它的內臟重新培養,然后湊足面前的數量。不過那樣做的話,深獄煉魔面前的將會是形狀差異不大的蛇魔心臟,而不會是現在這樣“品種繁雜”的收集。

“好的,法師,你完成了你的那部分約定,而我也要履行我的承諾。”深獄煉魔低下頭來。饒有興致的上下打量人類法師。他的眼睛中閃爍著白色電光,帶著毒液的口水滴到紅色土地上,那樣的目光像是惡龍在大量可口的食物。辟菲德帶著令人厭惡的笑容問道:“在將你送到解密者身邊之前,為什麼你不留下來為我服務呢?”

林奇沉默不語,他只是揮手拒絕了深獄煉魔的邀請。

“好吧,既然這個答案對你來說那麼重要,就你跟我來。”深獄煉魔挪動巨大的身軀,在地上他出一派散發著青煙的腳印,縱然是巴托地獄熾熱的土地也無法忍受他體內的高溫。他的手指輕輕滑過詛咒骨門上面骷髏頭雕塑的縫隙,口中念念有詞。

一開始只是低沉的呻吟,然后慢慢變成了尖嘯。以傳送門為中心,大地在振動。細碎的沙礫被拋上空中,狂風將它們遠遠吹離,劈啪的打在那些排隊等待者的身上。林奇身體周圍被電光圍繞,白色的光芒的保護下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對法師造成傷害。深獄煉魔盯著傳送門中的旋渦,用手指著顫動不止的大門。他嘴里吐出的煙氣會在一瞬間被風吹散,但是他的聲音仍舊斷斷續續地從法師背后傳來:“就在里面,那個知道一切答案的解密者。”

林奇艱難地朝前邁動步伐,狂風總是阻擋他前進的路線。紅色的長袍獵獵作響,壓力越來越大。門上地骷髏頭前都亮起了眼睛,一片螢黃色的光芒顯得陰森可怕。它們目不轉睛地看著法師,詛咒著他為了靠近大門所走出的每一步。

“厄瑞耶絲,你要跟我一起來嗎?”在僅離大門一步的地方。法師突然想起身邊少了個“同伴”。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聽到欲魔的嘲笑,也似乎忽略了她充滿誘惑的冷嘲熱諷。林奇用法杖支撐身體,轉過頭來。

厄瑞耶絲倒在地上,她的身下流淌著一灘鮮血,一對羽翼有氣無力地垂落在身旁。她地背后有一排觸目驚心的傷口,林奇只需一眼就能認出那是深獄煉魔的火焰長鞭。

厄瑞耶絲斯的眼睛望著法師,她伸出右手,嘴里還有含糊不清的聲音。雖然狂風大作。連辟菲德的狂笑都顯得縹緲不清,但是法師仍然能夠明白欲魔的意思。“不要去。你仍是我的……”

傳送門突然變換了方向,原來向外的阻力突然變成了朝向內部的巨大吸力。林奇猝不及防,半個身子被拉了進去。他將威力法杖向地面砸去,精金手臂地巨大力量將它牢牢插在堅硬地土壤里。林奇還露出一只手臂和他的上半身在傳送門這一側,而現在他正在用怨毒的目光望著深獄煉魔辟菲德。

那個魔鬼對法師能堅持這樣長的時間感到驚訝,不過他抽出了巨大的火焰砍刀,張開了身后的巨大火翼。一團陰影不斷增長,甚至連周圍的天色也變得黯淡起來。辟菲德身形不斷擴大,他變得比過去更要高大。那種狡猾的表情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狂傲。環繞它身體的陰影逐漸實體化。變幻成了一套紅色鏈甲,當然還有龍革以及黑色的護身符。

“人類!你不可能離開這里!”深獄煉魔笑著說道,他的聲音就像是洪雷在耳邊炸響。“你的命運。在進入血戰的那一刻就被確定下來!你試圖欺騙魔鬼公爵,這樣的罪行將受到審判!流放,永遠的流放!”

“巴尼亞!原來你就是辟菲德!”林奇的身體在巨大的吸力中發出脆響,肌肉開始斷裂。他將魔法本源的力量施加在自己的身體上,用盡全力不斷修復自己的肉體。但是這樣強大的力量不能用來修復它的精神損傷,不斷在治療和受傷之間的折磨已經快要令他昏眩。“是的!有了傳送門的幫助,你的確可以來回出現!但是,你仍舊不能違背和我的約定!誓言!”

“我並沒有違背。”巴尼亞高聲大笑:“我告訴知道答案的人,而且他會告訴你從詛咒骨門回到自己世界的方法。但是,你將沒有希望回到這個骨門!”

“如果這就是你的陷阱。那麼我只能說我對此無能為力。”林奇的嘴角開始流下鮮血,瘋狂的傳送門將它卡在兩個世界中間,心臟的血液根本無法向他的大腦流動。法師臉色蒼白,肌肉不停地抽搐。他的聲音微弱,在狂風中顯得更加微不足道。但是每一個字都印到了深獄煉魔的心里。

“你祈禱吧,祈禱我不會回來。我將會回來拿走屬于我的一切,以及你的性命!”

一陣耀眼閃光過去,傳送門恢復了平靜。骷髏眼中的亮光消失,只剩下空洞的黑暗。狂風。尖嘯和哀怨的呻吟都無影無蹤,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只有威力法杖兀自晃動,安靜的插在詛咒骨門前面的土地上。

欲魔厄瑞耶絲趴在地上,如果不是最后一刻的直覺,她早已經被深獄煉魔打成肉泥。她只覺得生命的溫暖漸漸離開了自己的身體,馬上就要迎來最后那一刻。她的視線被血水染成紅色,不過那和巴托地獄本身的顏色沒有什麼不同。

巴尼亞大公看著周圍一片狼藉,本想慶祝一下,畢竟成功地解決掉那個令他厭煩的法師。

但是從他充滿仇恨的內心,卻擠不出一絲一毫快樂與欣喜。他的身體好像空蕩蕩的,扭曲的虛空中什麼都沒有剩下。

他有些氣惱,‘不該是這個樣子的!不該是這樣的!’他走向傳送門,準備將那根礙眼的長棍拔掉。‘今天想傳送的家伙,一律十倍的費用!’他心中忿恨無比,不過也立刻想出了自己安慰自己的辦法。

威力法杖的頂端突然爆發出一道閃光,如同是太陽在巴托地獄降臨。青銅要塞一下子被這樣的光亮塞滿,魔鬼們捂住自己的眼睛。痛苦哀嚎。一種不同于地獄炎熱的火焰正在灼燒他們的皮膚,縱然是能在巖漿中行走地深獄煉魔也感到深深刺痛。

林奇在最后一刻留下了詛咒,威力法杖將會不斷向死靈法珠注入力量,讓那件神器自主的工作。失去了束縛的亡靈們蜂擁而出,一下子將周圍的空間充滿。縱然是魔鬼們的血肉,那種一樣飽受詛咒的血肉,也能點燃亡靈們仇恨的火花。它們瘋狂的撕扯任何有溫度的東西,將他們的靈魂從軀殼地最深處剝離出來。一時間。沒有任何防備地魔鬼們被突然到來的亡靈大肆屠殺,他們在倒下之后,很快又被亡靈法珠控制,成為新的大軍。

巴尼亞公爵見勢不妙,一下子沖進傳送門中,用最快的速度逃離。不過他前往的地方是灰色廢墟的血戰戰場,那里空無一物,但是有一樣東西卻幾乎取之不盡——死屍,魔鬼和惡魔的死屍。

縱然這樣有些超越自身的極限,但是亡靈法珠仍然通過傳送門尋找成堆的不死怪物。畢竟。自從它被制造出來。就是恐怖和驚懼的代名詞,邪惡和卑鄙是用來修飾它的定語。長期被亡魂浸染,它也對所有的活物充滿仇恨。現在。終于到了展現力量的時刻。

不過,有一個人它是不敢動地。縱然亡靈們的饑渴還遠遠沒有得到滿足,而離它最近處就有一具新鮮的血肉,但是她的身上有主人的烙印。那個奄奄一息的家伙,是主人的所有物之一,正如同這根威力法杖一樣。亡靈法珠仔細看了一會兒,收回了已經握住她生命之火的死神之手,將目光投到了駐扎在這個青銅要塞的魔鬼大軍所在地。

厄瑞耶絲依舊昏沉沉地,但是她知道自己不會再死去。她現在需要時間恢復體力,趕緊讓自己的傷口愈合。在她的身體周圍。無數的亡靈正在呼嘯亂飛,它們任何一個只要用手一拂,就能將她的最后一口氣帶走。不過欲魔只要一想到法師最后留下的話,就安心閉上了眼睛。只要她的親愛的還沒死,這個地方就是安全的。

整個青銅要塞陷入了大混亂,猝不及防的魔鬼們一下子損失慘重,而這樣的損失又增加了亡靈們的力量。直到巴托地獄第一層領主拜爾被驚動,親自率領軍隊前往青銅要塞第四圈,亡靈們擴張的勢頭才逐漸慢下來。不過。這也造成了很長時間的相持局面。惡魔們趁這個時候又對灰色廢墟和青銅要塞發動攻擊,巨大的死亡,無形中增加了亡靈法珠的力量。

另一方面,空間通道里一片混亂,但是從林奇的眼睛中,卻看得分外清晰。他知道,這不過是傷重的表現。在血液重新恢復正常的全身流動前,屬于他原本凡人的雙眼暫時看不到任何東西,只有洞察之眼能夠發揮作用。失去了世俗的迷霧,他能夠更清楚地觀察周圍的一切。

這是一片荒蕪的大地,地上如同爛癬般稀稀落落生長著一些灌木,但是並沒有發現任何動物的痕跡。現在的時間好像是黃昏,因為遠方的高山后面,一抹紫紅色的光芒浦灑在大地上。林奇現在正從云間墜落,土地在他的眼睛中越變越大。

由于臉上幾乎沒有血液流動,麻痹的感覺使他覺察不到風掃面龐的刺痛。他輕輕念動咒語,盡量控制自己的舌頭,不讓任何音節有出錯的可能。

當他輕飄飄的降落到地上,身體也基本恢復了正常。除了超量使用魔法本源修復自己的身軀,肌肉仍舊沒有擺脫極度的疲勞感之外,他又是那個紅袍的大法師。

“該死的,這到底是哪里?”林奇使用了幾個偵測法術,但是卻仍舊一點頭緒都沒有。似乎根本沒有任何記載中有這里的情報,而法術也探察不出信息。

“那麼只有兩個可能。”林奇在自己面前試圖打開異界傳送門。“如果不是無底深淵中沒有記載的某一層,就是落入到了某個瘋子的私人空間——半位面中!”

異界之門法術在他面前不住顫抖,整個力場偏移了!扭曲的空間大門不斷變化出各種色彩,如同被打翻的顏料罐,或者像是花臉小丑正在盡情嘲笑法師的無能。魔法的控制權已經不在林奇的手中,即是他要抓住那溜走的咒語尾巴,但是上面荊棘不斷讓他的手流下獻血。

“聽我的控制!”林奇喝道:“我是你的主人。”

異界之門的光芒流轉仍在加快,林奇投放進去的魔法力量被不斷壓縮,它們向著中心不斷聚集,匯聚到虛空中一個不存在的點上。感受到指尖傳來的巨大振顫,法師連忙啟動了身上的防護法術,並用最快的速度向后飛去。

巨大的爆炸從不存在中產生,卻以勢不可擋的力量向周圍擴散。巖石在碾壓中化成粉末,然后被高溫燒成蒸汽;大地斷裂,悲鳴著成蜘蛛網的形狀向外延伸;天邊的云彩被吹散,露出了一片橘黃色分外晴朗的天空。

林奇奮力撐起防護力場,但是他仍舊如同在狂風巨浪中流離顛簸的樹葉,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劇痛傳遍他的每一根筋骨、每一條肌肉。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抽搐著,蜷縮成一團。

終于,在不知道飛出多久之后,他終于在一堆亂石中穩住了身體。煙霧中,他站起身來,吃驚的望著自己仍舊冒煙的右手,那幾乎被魔法力量燒焦的皮膚。

“這該死的是什麼地方?”他喃喃自語道。
jys82320 發表於 2013-7-19 19:53
章節七十一 獄友


巨大爆炸引起的塵埃並沒有立刻從視野中消散,它們仍然不斷聚集,如同一場大霧遮擋著視線。周圍變得越來越暗,就像是這個世界在主動隱藏自己的真實面目一樣。林奇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仿佛現在正處在某個人的夢境中。如果不是他身上一波一波更加強烈的肌肉疼痛,他簡直要對自己大喊:“醒來吧,你這個睡不醒的小法師!”

“在體力還沒有完全恢復之前,就使用高等級的魔法,真是個愚蠢的舉動。”林奇用精金手臂鉗住自己不斷抽搐的右手,總結著新的經驗和教訓。“我從未聽說過,有什麼樣的位面會引起如此巨大的法術爆炸。如果這場災難不是由我親自造成的,我會認為那將是傳奇法術的效果。”

傳奇法術,是那些高級法師私人的珍藏品。它們不會被交換,也不可能被交換,因為它們只是魔法造詣到達一定程度后的獎勵品。黑袍法師曾經說過,“你不知道傳奇法術是從哪里來的。只是,它會一下子蹦到你的腦海中來。”

法師略感疲倦地抱住頭,肩膀無力地垂下來。只要他閉上眼睛,腦海中就會出現欲魔厄瑞耶絲倒在血泊中的身影。如果有人能夠通過他的洞察之眼直接審視法師的靈魂深處,也還能夠看到澤麗法和其他朋友親人的影像。雖然厄瑞耶絲在名義上只不過是個奴隸,但是林奇知道,在他們踏上灰色廢墟的那一刻,欲魔可以將巴托的誓言協議完全拋開,毫發無損的從他的身邊離開。林奇知道,並不是什麼“魔鬼天生的守序習慣”讓厄瑞耶絲留在自己的身邊。倔強?或者有那麼一點。但是一定還有更加強烈的東西。自己要回去將它發掘出來。

“好了,法師!林奇!你現在應該振作起來。”雖然這樣說可以讓自己的信心得到些許恢復,但是林奇知道,離開這個地方地可能性非常之低。如果魔鬼大公巴尼亞需要解決他的敵人。或者說流放一個永遠不要再見的討厭鬼,一定會選擇那些最不可能逃離的囚籠。

舉目向遠方望去,林奇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囚籠是他見過最好的監獄。並不是因為它沒有鐵欄桿,或者是用絕咒石砌成的高墻,而是這里根本就不像是個牢籠。一切風景,都和法師的家鄉非常相像。褐色的泥土看上去有點濕潤,這有可能是一場小雨帶來地結果;青草叢中點綴著幾叢小花。陣陣清香彌漫在法師周圍。如果不是背后仍然有些翻滾的煙塵和周圍死一般的寂靜,林奇會以為,巴尼亞大公其實將自己直接送回了安瑞爾世界。

林奇咳嗽幾聲,確定自己的耳朵並沒有問題。因為這里除了剛才的爆炸和法師體內身體運作所發出的聲音外,什麼都沒有。鳥鳴、風吟、葉子的沙沙作響和小溪的潺潺流動,什麼都沒有。所以法師有些懷疑,這個世界是不是一個巨大的幻術,一切的一切都是不真實地景觀。而這種不真實已經“真實”到洞察之眼根本無法辨別。

他使勁揉揉眼睛,強迫自己不去注意那些泥土,樹木和花草。他把精神集中到燒傷。疼痛和停不下來地肌肉顫動上。好讓自己的大腦保持清醒。

“陷入困境之后,第一件事是什麼?”林奇模仿著自己導師的口音說話,這有利于他重新回憶自己曾經在法師協會學到的東西。“不要將眼睛四處亂看。首先翻一下自己的口袋。”

法師在這個世界孤身一身,但他並不是孤立無援。既然魔法——雖然不是全部的魔法——仍然能夠發揮作用,那麼就暫時不需要擔心食物和飲水的問題。到目前為止,林奇還沒有發現能夠對自己生命造成威脅的東西,即使有,他自信能夠幸免。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口袋關于當年驅趕魔鬼和惡魔的歷史書,無數法術材料。當然,還有一個最重要的信息,“解密者”。

“不論怎麼說。巴尼亞總算還不至于違背自己的誓言。”林奇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用小法術修補一下剛剛跌倒時造成的破洞。“不論這個解密者到底能夠回答我多少問題,總比我一個人在這里胡思亂想要好。”

就在林奇說出“解密者”三個字的時候,這里的環境突然產生了巨大的變化。

原本是煙塵的地方突然消失,那里的土地、天空和一切的一切都變成虛無。在林奇面前,半個世界變成了黑色,沒有任何物質在那里出現。就在他身體前面不到三米的地方,就是一道深淵,沒有底的深淵。這個奇怪的世界如同被人一刀切開。某個淘氣的孩子就將其中的一半蛋糕偷偷帶走了。

“法師。”

林奇覺得有人在叫他,突如其來的聲音讓他感到有些詫異,或者說出乎意料。他向四周看去,洞察之眼的視野擴到最大,但是沒有任何風吹草動。“或者是我因為覺得孤獨,所造成的幻覺吧。”法師這樣想到。

“法師!”

聲音再一次響起,比上一次還要大,更加清晰。林奇確定這不會再是幻聽,雖然這聲音就像是直接在他的耳邊呼喚,而他周圍並沒有人。或許厄瑞耶絲喜歡咬著他的耳垂說話,但那絕對不是現在,不是在這個奇怪的世界里。林奇望向那片虛空,一瞬間,他似乎發現了一點光亮,微弱到幾乎不可能被觀察。

突然,一具骷髏頭飄到他的面前,毫無征兆。法師后退了兩步,已經很久沒有東西能用這樣的方法使他感到驚奇了。那是一具粉紅色的水晶頭骨,眼睛和牙齒像是用黃色的寶石構成。如果還有其他的特征,那就是這具來自人類身體的頭骨,不需要身體其他的部分,就飄浮在半空中。而且,他似乎還歪著頭(在沒有脖子的時候這樣說,的確有些奇怪),並且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林奇。

“哦,法師,你還好吧?”骷髏嘴巴一張一合。發出中性的聲音。不過林奇知道,那東西並不是借助器官,而是利用魔法的力量進行談話。而且,如果這不是一具被施加了飄浮術或者飛行術地頭骨,那麼它只能是強大的半神巫妖。

且不說半神巫妖本身,它們全都是傳奇法師,這意味著它們魔法的力量絕對不會弱于林奇;單單想象一下它們完全免疫魔法的身軀,就能知道這種東西為什麼成為“最難纏的敵人”的原因了。一個掌握傳奇法術的施法者。並擁有無限的生命和時間;不害怕下毒、生病、饑渴、窒息;除了神器根本不怕任何武器;另外還對所有的法術、超自然能力免疫。還有比這樣的家伙更能讓法師頭疼的嗎?

“我還好。”林奇從開始緊張中快速恢復,他的大腦迅速思考著發生沖突的可能和避免傷害的辦法。他說道:“如果‘好’的定義是指,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被困住、受了傷、然后被一個半神巫妖盯著,那麼,我現在很好。”

“你的話非常有趣,法師。或者說,它令我想起了自己。”骷髏頭左右晃動,似乎在表示自己非常開心。不過從骷髏的臉上讀出表情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林奇也不敢肯定這樣地晃動到底代表了什麼含義。“總是在定義上做文章,懷疑、思考、糾纏。然后鉆進了迷宮。我過去曾經也那樣過。法師。不過現在還是讓我們討論一下現在吧。”

“你是誰?”林奇習慣性地握著右手,不過威力法杖已經不在這里了。雖然他也不能肯定亡靈法珠能不能對這個頭骨起作用,但是如果法杖現在仍舊在他的手心里。肯定會讓法師安心不少。

“我有很多名字,多到根本記不清楚。”骷髏頭圍繞林奇緩緩漂動,並且不時用黃寶石眼睛看一下法師。“有的時候,別人說出一個名詞——不是在說我——但是我仍然會將腦袋扭過去。因為在我的記憶中,從他口中出來的,那就是我的名字。”

“這里還有其他的人?”林奇繼續問道:“我在尋找解密者,或者你就是解密者?”

“人?這個定義非常有趣,因為它有太多的答案了。不過如果你在說解密者,我更喜歡別人叫我獵犬或者鑰匙。”

不管對方有沒有敵意,法師都要從那里獲得足夠的情報。對于他這個習慣于分析情況。制定策略的法師來說,縱然手中只有一些虛假的信息,他也能夠從中提取出自己所需要的東西。

“你怎樣獲得那個名字的?獵犬,鑰匙?”林奇做出一副疑惑並且憂心忡忡地樣子,說到:“我還以為巴尼亞魔鬼的確將我帶到了解密者身邊。看來,縱然是在巴托地獄,秩序也沒有絕對的力量。”

“絕對的力量?年輕人,聽我說。”半巫妖現在擺出一個老人正在給他的后代子孫說教的口氣,這樣的情景讓林奇覺得有些好笑。“法師。你不了解那些位面的作用,那里並沒有什麼絕對的力量或者絕對地秩序,一切都是相對的!縱然是在機械境那個充滿齒輪和發條的秩序世界,混亂一樣會發生。這個世界就像是一個謎語,一個沒有真正答案的謎語——或者有無數的答案。我不可能告訴你它的謎底,我只會幫你追蹤真理先生藏匿的路線,或者打開真實女士居住的那間臥室大門。就是這樣了。”

“真實?你是說‘萬物歸環’還是‘凡事皆三’(注:外層位面的兩個規則)?”林奇搖了搖頭:“我不需要那樣的指引,我自私到僅僅關注眼前:怎樣才能離開這里?”

“這里其實什麼都沒有,只有你自己的想象!”半巫妖說道:“法師,你難道沒注意嗎,在你的背后全都是漂亮的自然景色,而在我的身邊都是虛無。這些都來自于你我的內心!當你進入這個世界之前,送你進來的那個家伙——巴尼亞,無論他叫什麼名字——都會在扔你進來之前告訴你,你永遠也不可能從這里出去。不是嗎?”

“是的,他是這樣說的沒錯。”林奇點點頭,然后他突然將頭抬起來,眼睛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也就是說,只要我認為這里有一個出口,那麼便會有一個出口?這也太容易了吧?”

半巫妖停止飄動。完全靜止在林奇的面前。然后他突然張開骨頭下巴,放聲狂笑:“哈哈哈!法師,你真的以為會這樣簡單?說服自己,本身已經是最困難的事情!就連我都無法做到!世界上有的在事情,你知道應該怎樣做,但就是做不到。這就如同伸舌頭舔你的手肘或者快速在水面上奔跑。我不阻止你去做這些事情,因為看你一次又一次的失敗,這會令我笑的!已經有數百年。沒有像你這樣聰明的傻蛋進來了。”

“這里還有其他的人嗎?”林奇望著半巫妖,對他的嘲笑一點都不放在心上。“或者說,鑰匙,這里還有其他智慧存在嗎?”

“有,曾經有。”頭骨漸漸安靜下來,不過他仍舊上下點頭,看著面前的法師。“好了,年輕人,讓我帶你去看看它們……”

還沒等林奇向前邁出半步,剛才的那一片虛空突然變成了另一副景色。那是在沙漠中地一處谷地。高大的沙丘遮擋了更遠處的視線。雖然法師並沒有進入那一片空間。但是不斷晃動扭曲的景色已經說明那里的炎熱和干燥,這也無怪乎谷地里正靜靜躺著有上千具骨骸。它們雜亂無章,仿佛胡亂堆疊在一起的屍體被風沙侵蝕。現在已經互相糾結在一起。森森白骨上都是密布的小坑和劃痕,一定是這里狂風和沙粒的杰作。

“這里是我那些老朋友的結果。”頭骨平靜地說道。“我不會懷念他們,因為我已經經歷了太多這樣的事情。麻木了,嗯……你可以這樣認為。”

“那你是怎麼活下來的?”法師強迫自己不去注意那些死屍,免得自己陷入絕望。在灰色廢墟中,在戰斗結束的血戰廢墟中,他已經多次見識過了這樣的情景。他問道:“你為什麼還存在?”

“因為我接受了失敗,自己是出不去的!”半神巫妖說道:“年輕地法師,我勸你最好不要充滿幻想,或者思考如何集中自己的精神。說服自己這里有個出口。那樣是沒用的。我見過十萬個為此發瘋的家伙!”

“我是第十萬零一個,解密者。”林奇用右手輕輕拍拍自己的胸口,微笑著說道:“既然咱們兩個都被困在這里,而且一時半會兒不可能出去。那麼,何不互相陪伴,至少可以打發無聊的時光。”

“陪伴?”巫妖飛快地繞林奇轉了一圈,然后停在距離林奇雙眼僅有十幾厘米的地方。“聽我說,法師,我基本上知道世界上一切的事情。你認為會有什麼樣的東西會令我感到新奇嗎?”

“那你知道我什麼時候會死在這里嗎,什麼都知道的解密者?”林奇面帶微笑:“我用多長時間才會發瘋,然后被這里地風沙侵蝕成骨架?”

“我知道的。”半神巫妖說道:“半年的時間,你就會陷入瘋狂。你撐不過更久的時間。”

“那好,我們還有半年的時間可以打交道。”林奇仍舊掛著自信的微笑:“既然我們還有這樣長的時間可以使用,為什麼不多互相了解一下呢?或許你知道我的一切,或許你不知道。但是你已經存在了成千上萬年,難道就不能抽出僅僅半年的時間?時間在這里真地對你有什麼樣的意義嗎?要是讓我來說,反正你也沒有其它的事情,也放棄了所謂的希望,為什麼不來陪我說說話?”

“哦,法師,我現在知道你為什麼會被扔到這個地方來了。”半巫妖發出咯咯的笑聲:“你說話的方式,就像是一個欲魔。你從哪里學到的?真的是從一個欲魔身上?看來那個巴尼亞大公一定是被你欺騙得很慘!”

林奇平攤雙手,抿著嘴唇,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好吧,年輕的法師,既然你這樣想,那我就呆在你的身邊。不過不要再試圖欺騙我。”半巫妖說道:“我知道你想得到什麼!你們法師總是渴求知識,渴求力量。這兩者我都有,我也可以不斷講給你聽。不過,那樣會讓你更快地接近死亡。”

林奇拍拍手,坐在草地上,眼睛仍然望著飄舞在半空中的頭骨。看上去,他並不像一個被遺棄在宇宙角落,在被黃沙掩埋前只有半年時光的年輕人,而是一個端坐在明亮的教室里,聽自己好心的導師講解魔法奧秘的學徒。林奇從未像現在一樣專注,他知道自己的生死就在這半年的時光中,很可能就在這個“鑰匙”的知識寶庫中。不過他的眼光里並沒有狂熱,死亡的威脅和生存的死亡讓他顯得無比冷靜。

林奇輕輕說道:“好吧,獄友,你可以開始了。”
jys82320 發表於 2013-7-19 19:54
章節七十二 力量


學習的時光開始了,也只有無窮盡的知識才能將這里無止境的寂寞趕走。一個年輕的人類和一個飄浮在空中的骷髏頭,是這個世界唯一具有活力的東西,他們每天都會“坐”在一起,不停地談論著各種話題。

林奇的大腦非常活躍,就如同正在爆炸的新興火山,總有各種奇思妙想迸發出來。他不停的就各種疑問向解密者請教,然后仿佛海綿一樣吸取對方的知識。他有驚人的理解力和記憶力,縱然是最晦澀的知識,他也能強行記憶到腦子里。解密者會說:“這個家伙不止是個干涸的深潭正在蓄積水分,他簡直像是個磨盤一樣在壓碎疑問。即使是最堅硬的果殼,也會在一遍又一遍咀嚼碾壓下,奉獻出知識的果肉。”

半巫妖就像是個寶藏,他所知道的事情幾乎包容這個世界所有的方面。不論是關于那些神的秘密還是凡人的七情六欲,解密者總能給與足夠的啟示。不過,它從來不會直接說明答案,它僅僅做出提示。半巫妖總是說:“我不是圖書館,我只是圖書的索引而已。”

如果沒有被囚禁在這個奇怪的世界里,林奇或許會很安于現在的生活。這里並沒有其他事物干擾這種教學的活動,而且可以不斷變換的空間背景,簡直就是完美的教學素材。這里不僅有語言和文字的記載,還可以將半巫妖腦海中的東西完全形象化的表達出來。林奇在這里看到了外層位面的全景,知道了神力的來源和構成,了解魔法如何在這個世界循環。不過有一件事情他卻從來沒有忘記,那就是半神巫妖所預言的半年期限。

經常可以看到,林奇會安靜地坐在地上,閉上雙眼屏息寧氣,努力將自己的意志集中到制造一個出口上來。他不斷暗示和說服自己,相信這個世界的出口就在自己的眼前,只不過景色的迷霧將它遮擋住了而已。每到這個時候。半巫妖就會安靜地浮在一旁,什麼也不說,只是用黃寶石般的眼睛默默看著林奇的舉動。

那眼光里充滿了憐憫和無奈。

法師如同大理石雕像,板著臉孔,一動不動。他面龐的線條仿佛用石膏固定,縱然有狂風暴雨也不能改變分毫。他有時候靜默幾分鐘,但是自己卻感覺經歷了數個月;有的時候他三五天不吃不喝,卻以為僅僅過了一眨眼的時間。有的時候。他會被一個恍惚的聲音叫醒,那是半神巫妖所喊,為了自己的“獄友”不至于因為饑餓而死亡——對于法師來說,這是非常難堪地死法。只有這個時候,林奇才會站起身來,努力舒活自己的肌肉,並且通過半巫妖的話語和身體的酸痛程度判斷時間。

“亡靈法珠在青銅要塞可以堅持多長時間?”林奇有時候會問,而且他會經常提問,如同根本記不住答案一般。“我知道那件神器最終會失敗。”

半神巫妖毫不厭煩,它每次都會用平靜的語調說:“當地獄領主或者八魔將其中一個去干擾這件事情。那麼它就會失敗。沒有什麼東西能在巴托地獄對抗這些強者的意志。”

“你說過世界上不存在絕對的東西。只是一些‘相對’很難達到罷了。”林奇微笑著提問:“那些地獄的強者有什麼樣的弱點呢?”

“哈哈,他們和這個世界的萬物一樣,都是具有弱點地。那就是規則。用來決定特性地規則。”半神巫妖說道:“有一樣東西是區分一切的標準,那個就是這世界的特性規則。如果用一個專用地名次稱呼,就是‘真名’,也就是你們法師在召喚魔鬼的時候所使用的東西。當然,魔法中的真名都只是魔鬼自己泄露出來的,他們故意暴露自己的一部分弱點,好用這樣的行動掩藏自己的優勢和力量。那些強者會在不知不覺間感受到真名的存在,但是認識到真名的,卻只有極少數的一部分人。”

林奇捋捋自己的胡——在這個世界僅有一個頭骨陪伴自己,他也就不需要整天注意修理邊幅。

法師追問道:“這也就是召喚魔鬼法術經常出現問題的原因嗎?因為法師們所獲得的真名並不完全?”

頭骨在空中搖擺。似乎很得意的樣子。“這也就是為什麼,魔鬼們要將我扔到這個世界來的原因了。阿斯摩蒂爾斯害怕他的秘密被發現,于是在巴托地獄的最下面制造了這樣的地方。用來囚禁我,當然還有一些他認為是麻煩的東西。不過,我估計即使是他也忘記了我的存在,只有管理傳送門的魔鬼才能記住我的名號。”

“跟我說說關于他們的事情。”林奇迫不及待地問道:“畢竟,我還有好大一筆賬要與他們算。”

“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你還有三個月就要死在這里了。”

林奇對于半巫妖的這種說法總是嗤之以鼻,他堅信自己能夠想出離開這里的方法。不過這樣的行動在解密者眼睛里。不過是成千上萬的前人曾經不斷重復過的舉動。他們努力,他們掙扎,他們甚至拋棄一切來尋找出路。有的時候,絕望並不是最可怕的,那種總是想要抓住縹緲希望的舉動,才是世界上最折磨心靈的舉動。所以,解密者寧願選擇絕望,也不願擁有幻想。

不過怎麼說,時間仍舊在一分一秒的過去,林奇仍舊在努力鍛煉自己的思維集中性。他有時候會瘋狂的記憶一些沒有規律的巨大數字,或者通過想象在眼前迅速形成復雜的幾何圖形。法師的精神力越來越強大,但是他的身體卻越來越差。

半巫妖仍舊趁著林奇清醒的時候給他講述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如既往。不過他也清楚,法師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就在前幾天,他冒險對自己使用法術,自己修改自己的記憶,想要從腦海里將巴尼亞所說“你不可能從那個地方出去”的部分清理掉。但是這也就要求他一邊記住自己要清理的東西,一邊將它清理。如果不是半巫妖的幫助,林奇幾乎當時就要被這互相矛盾的邏輯逼瘋,僅用四個月就結束自己的生命。

“謝謝。”林奇身心俱疲。整整躺了兩天才恢復過來。醒來地第一句話就是剛才的那兩個字。

“不客氣。”骷髏頭從他身邊輕輕飄開,語氣平靜地說道:“而且,我真不知道你有什麼需要感謝我的。”

法師明白,解密者確信自己在兩個月之后就會死亡,現在救了自己只不過延長了等待那一時刻的痛苦。他盡量不去想這件事情,但是死亡的念頭卻像雨后的春筍,不斷地冒出來。

有的時候林奇獨自一人,會突然莫名其妙的大笑。他嘲笑這個怪異地地方:自己想要集中精神建立的念頭。像是用砂粒構造世界,總是會在最后時刻垮掉;但是自己努力不要去想的念頭,無論經過多少次火燒,仍然倔強地從焦黑的泥土里冒出新芽。

這樣的舉動,無疑確定了半神巫妖判斷的正確性,林奇的確正走在步入瘋狂的道路上。解密者開始對法師講述一些關于“如何面對現實,接受現實”的理論,在他的內心深處仍然不希望這個人類小伙子枯萎死亡。他試圖用那些消極避世的念頭,努力磨平林奇的沖動和夢幻,至少保住他的一條性命。

于是。

在半巫妖所預言的最后一個月。林奇遠遠地離開了解密者身邊,獨自一個人安靜地坐著。他不再和骷髏頭交談,而是從自己的口袋里找出那些許久沒看的書籍。開始仔細的閱讀。

解密者遠遠地望著法師的身影,知道他現在的舉動已經進入到了最后的階段。孤獨是擊敗那些強者最好用的武器,而自我封閉是無藥可救的毒劑。漂浮的頭骨似乎已經看到了林奇最后的下場,那個法師會在某一天突然站起來,高聲大喊,然后再直挺挺的倒下去,就此熄滅自己的生命之火。

林奇有時候也會從書本中抬起頭來,看著不遠處的半神巫妖。從那雙黃寶石狀的眼睛里,他似乎越來越明白解密者腦子里的想法。自己曾經欽佩地傾聽著它所說的一切,那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就像那白晝的太陽和夜空地星辰能給與迷途者指示一樣。那些話給他這個這孜孜求教的聽者打開了新的眼界,猶如流星一般一瞬間照亮了新天地。但是同樣,他所知道的越多,就會越感到失落。在這個詛咒的世界里,所謂的新天地也不過是個幻像,是不切實際的海市蜃樓。

這也正是魔鬼大君折磨解密者的方法。

有一天,骷髏頭飄到了林奇的面前,自從兩個人分開一段距離之后,他第一次主動打擾法師的靜思。起初。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在林奇的目光追問下,解密者才開口。

“明天,便是第六個月的結束。”它的聲音斷斷續續,似乎不能控制創造嗓音的那個魔法。“雖然我很希望你能活下來,但是我基本上已經看到了你的結局。”

林奇的臉色非常差,顴骨突出,眼眶深陷,頭發和胡子都異常凌亂。黑色的眼圈就像是他身體本來的缺陷,而蒼白的皮膚緊緊貼在他的臉頰上。因為長時間總是保持微笑——那種自我嘲笑式的表情——現在他的面如肌肉已經變得有些麻木。不論他的內心在想些什麼,別人只能看到一張藐視一切、高傲的臉。那樣的表情說不上令人討厭,反而讓人感到有些同情和可憐。

“我知道了。”林奇仍舊倔強地說道:“謝謝你教我很多,而且從你的知識出發,我知道,現在我的確到了崩潰的邊緣。這很令人心痛,但是我也無力去阻止它。”

“不論你需要什麼,我就在不遠的地方。”半巫妖點點頭,然后又左右搖頭:“雖然……我所能給你的,只不過都是虛幻的東西。”

然后,它緩慢的離開了法師的身邊,就停在距離林奇二十步遠的地方。不過他並沒有看著虛弱的法師,而是別過頭去,讓自己的禿腦殼遮住自己的視線。

漫長的夜晚,那是林奇給自己制造的一個漂亮地夏日夜晚。無數寶石般的星星按照他的想象,在黑色的幕布上不斷閃爍。不過他知道,這樣完美的景色只不過是一個空洞的騙局,它能欺瞞洞察之眼,卻無法欺騙自己的內心。

天上的星星突然開始墜落。只留下一道道流行地尾痕。霎那間,整個夜空被切割成無數小塊,支離破碎。再也沒有任何閃爍的東西,那些令世人充滿遐想的星辰全都墜落,因為它們會帶給林奇痛苦的回憶。

半神巫妖仍舊靜立不動,它用虛空的背景遮住自己的眼睛。

林奇開始在腦海中記憶數字,希望能夠在最后的時刻解開世界最后的真相。無窮無盡的計算在法師的腦子里不斷進行,似乎那些謎題根本就是無窮盡地。真理在你打撈地過程中反而越沉越深。林奇有些自暴自棄的想到“就讓這些東西將自己累死吧”。

“到時候了……”解密者輕輕的哀嘆一聲。那個聲音從幽幽地夜空遠處傳來,令林奇想到了自己過世的父親。在法師小的時候,不止一次聽過這樣的訓誡:“你這個淘氣的小東西,一點都不守規矩!”

絕望和平靜地等待死亡,就像是兩座巨大的山峰,將法師其他所有的念頭徹底壓住。但是在高峰之間,必然有一個谷底,而那里才是生命孕育的地方。只有在強大的壓力之下,黑黝黝的煤炭才能轉變成璀璨地鉆石,而在林奇的生命就要熄滅的前一刻。真正智慧的火花才迸現出來。

“我為什麼一定要想辦法從這里出去?”他心里想到:“如果說這里是一個監牢。還有另外一種離開的方式,那就是讓它主動將我扔出去!如果看守這個地方的獄卒不會幫我的忙,那麼我還可以修改這里的制度!只要我變成無罪。就能夠從這里離開!”

“將讓我徹底淘氣一回!”林奇站起身來,仰頭向著天空張開雙臂。半神巫妖回過頭來,有些不解地看著另一邊所發生的事情。

法師快速地變換自己周圍的景色,將他的全部注意力運用到想象上。這一次,他不再去嘗試創造一個從未有見過的出口,而是要將自己所見過的一切東西呈現出來。一開始,他身邊的景色無非就是靜謐的森林,金黃色的原野,白雪皚皚的高山,都是些自然景觀。但是它們切換得越來越快。每一個圖像停留的時間也越來越短。不過,林奇強大的意志力仍舊保持著那些圖像的準確和清晰,如果時間能夠停止,那麼旁觀者仍舊可以看到無數美好的畫卷。

漸漸的,這樣的舉動令林奇感到疲憊,頭部的脹痛簡直無法忍受,那里的血管里似乎積存了洪水,一個不小心就會沖破頭骨的束縛爆炸開來。林奇轉而不再去追求精美的圖像,他開始用自己的色彩來表達回憶。線條逐漸模糊。而色塊取代了形象。畫面變得越來越快,在解密者的眼中,林奇就像是掉進了彩虹構成的漩渦中,被世界上所有的色彩所包圍。

但是林奇一動不動,他的眼睛已經變成紅色,但是仍舊連眨都不眨。突然有一個極其震驚的念頭出現在他的腦海中,只需電光火石的一瞬間,這個念頭就充斥了他的頭腦。“如果這個世界變成混沌,那麼阿斯摩蒂爾斯,這個邪惡秩序的領導者,又如何能夠控制?”

他施展了魔法,用不可思議的強大力量停住了時間的腳步。而在萬物靜止的那短短一瞬間,無數念頭從他的頭腦中蹦了出來,他們都是由疑問、迷惑和矛盾構成的臆想,只有瘋子的頭腦中才會有如此的想法。

時間重新開始流動的那個瞬間,這些精神力量一下子充斥到整個空間,就連解密者所構造的虛無也被染上了顏色。半神巫妖驚訝地看著這一切,說不定這將是他最不可能猜透的謎題。

林奇只留下一句“我,就是力量……”

法師一下子從這個空間消失了。

半神巫妖愣了半天,這才想起來去剛剛法師站立的地方去看。空間的混亂慢慢恢復,景色逐漸變回正常。林奇剛剛站立的地方什麼東西都沒有剩下,似乎他的存在已經被徹底抹除。

不過在解密者的眼睛中,這卻意味著其他的答案。他思考了很久,終于明白了其中的奧妙。從林奇消失的那一刻起,縱然是最強的真名力量,也不能再約束這個法師的命運。這個監獄再也不知道所關押的是誰,也就無法再繼續囚禁他。

他,最終在絕對的混亂中,找到了屬于自己的一種秩序……
jys82320 發表於 2013-7-19 20:01
章節七十三 回歸(上)


巴尼亞大公很高興生活又回到了正常的狀態,他重新坐在詛咒骨門的前面,扮演起辟菲德這個角色。他滿心歡喜,看著源源不斷趕來的位面傳送者排起了長隊,而他們的手中都拿著“足夠珍貴”的物品,好用來換取離開這個巴托地獄的機會。

用了接近半年的時間,青銅要塞才從混亂中擺脫出來。那個法師留下的魔法杖最終被地獄領主拜爾當成了收藏品,不會再制造亡靈生物大軍了。如果不是領主大人只身一人面對所有敵人,根本不給那件神器獲得死屍的機會,恐怕這場戰斗仍然要僵持下去。

不過,盛怒的拜爾竟然一反常態,沒有對巴尼亞大公做出任何處罰,而只是將未能成功逃脫的厄瑞耶斯交給了巴尼亞看管。雖然巴尼亞的命令非常奇怪,只允許囚禁那個欲魔,不準拷打和殺害,不過巴尼亞還是有自己的方法來發泄仇恨。

“估計那個欲魔快要崩潰了吧。”巴尼亞只要想起那個關押厄瑞耶斯的恐怖囚籠,自己都有點不寒而栗的感覺。“說不定,明天她就會自殺了。”

看看傳送門周圍的景色,巴尼亞稍微有點傷心。因為不斷戰斗和死亡所造成的傷害,將這里搞成了一團糟,終于失去了井井有條的氣氛。那些血跡和破損的痕跡,以及地面無數大大小小的坑洞,需要花上很長時間才能完全修復。巴尼亞摸摸自己的額頭,然后決定對所有的通行者多收兩成的“維護費用”。

“下一個!”他用手敲打著面前的桌子,不耐煩的喊叫著。為他服務的恐魔都是新過來的替補,原來那些他常用的助手全都被亡靈殺死了,這就造成了效率地低下。不過,巴尼亞大公根本就不會關心前面的長隊什麼時候才能排到盡頭,他現在有了“足夠的理由”經常使用自己的火焰長鞭,用來教導手下如何才能提高工作時的熱情。

巴尼亞睜開眼睛,瞪著面前空無一人的平臺。他拿起長鞭。

直接抽在身邊恐魔的脊柱上。“喂!聽到我說什麼了嗎?去帶下一個人過來!”

恐魔縮著紅色的身軀,它全身巖石般地肌肉仿佛只是擺設,在“辟菲德”的威壓下除了顫抖,其他什麼都做不了。他畏懼地看著深獄煉魔,在辟菲德眼睛中射出了兇光,手臂再一次揚起的時候,快步跑了出去。

“真是蠢才!”巴尼亞朝地上呸了一口:“明天就把這個傻瓜腦袋送到血戰前線去!讓惡魔們拉出他的腸子,敲碎他的腦殼!”

就在深獄煉魔自言自語的時候。外面突然閃出了一道光。然后,恐魔奔跑的腳步聲完全消失了。巴尼亞皺了皺眉頭,將視線轉向外面,這才覺得周圍的氣氛充滿了詭異。

原本應該是熙熙攘攘的排隊長龍,今天格外安靜。所有地吵鬧,討價還價和咒罵聲都消失不見,除了那讓他感到不安地寂靜外,什麼都沒有。不只如此,青銅要塞似乎也安靜下來,沒有魔鬼振翅飛過的聲音。沒有搬運投石機彈藥的貨車經過。更加奇怪地是,連魔鬼征兵員的鞭子聲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唯一注意到的,就是地上一道長長的影子。正從入口轉角處慢慢向前走來。

巴尼亞迅速抬頭看了一下天空,巴托地獄仍然被一片赤紅色的陰云籠罩,這里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光源。正因為這里不像是主物質位面太陽高懸天空,深獄煉魔才奇怪那到場影子是由什麼造成的!

“誰!”深獄煉魔推倒面前的桌子,謔的一聲站了起來。巨大的翅膀冒著火焰,如同屏風般在他的背后打開,將他的身體輪廓藏到了黑色的陰影里。除了一雙黃色的亮光處于他的頭部位置,就只有不住舞動火焰長鞭和黑紫色的魔鬼長刀才有確切外形。

那個影子越來越清晰,不過同時也在逐漸縮短。屏氣靜氣中,魔鬼聽到了一些輕微的聲音。“啪。啪,啪……”的腳步,同時還有長袍輕輕摩擦地面的沙沙聲。

“誰?!”

一個人類出現在巴尼亞地面前,紅色的長袍將不斷減小的影子藏在身體下面。他的頭發和胡子蓬亂,在地獄的熱風中胡亂擺動;那破爛的衣裝和干癟的皮膚,和一個在沙漠中遇難的旅行者沒什麼兩樣。

不過巴尼亞去不會將這個人當作一個無能的瘋子來對待。在那個瘦弱的軀體下面,隱藏著令他感到恐怖的東西。這種感覺並不像是被惡魔用長矛頂著瞳孔,那模糊但巨大的矛尖雖然可怕,但畢竟是實實在在的東西。從對面的人類身上。巴尼亞明顯感到害怕,但是卻不知道這種恐懼到底是為了什麼,這樣的情況又讓他感到更加畏懼。

那個人類抬起頭來,嘴角的胡子微微上翹,似乎是在微笑。“你認不出我來嗎?”他的聲音輕微但是清晰,被微風送到深獄煉魔耳邊。“是我的樣貌變化太大,還是你已經看不出我的身份?”

巨大的陰影微微朝前移動,彎下身子探著腰,一對黃色的眼睛不住閃爍。然后那團影子突然向后縮,背后的火焰雙翼不斷顫動,光線搖曳不定。“不!你不可能是他!那個法師?你聲音很像他,但是你不可能從那個地方離開!”

“我從那個地方出來了。”法師平攤雙手,聲音平靜如同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不!你不是他!你身上的氣味和他完全不一樣!”巴尼亞愣了一下,然后站直身子喝道:“魔鬼們從來不會認錯人,即使你變換身體也不可能逃脫我的監視!但是……”他似乎有點遲疑,聲音中充滿了疑問:“你到底是誰?”

“現在我也不知道。”法師擺了擺手:“不過,你可以叫我林奇。畢竟我已經習慣了那個名稱。”

“林奇……”深獄煉魔將長鞭收了起來,開始用雙手握劍。“那你的另一個名字是什麼?”

“那個已經從所有世界上消失了。”林奇向前走了兩步,站在深獄煉魔巨劍揮舞的觸及范圍之外。“那些消失的事情省去了我多麻煩除了一件。我離開這個世界之前,在巴托地獄許了一個誓言。雖然巴托地獄的規則已經不會對我造成什麼影響,即使我不去履行那個誓言也沒什麼損失。”他咳嗽兩聲,仿佛是因為很久沒有說話,嗓子已經不適應長篇大論。“更正一下。我還是有損失的。那就是不能消平我心中的氣憤!”

“這里是青銅要塞!”巴尼亞說道,聲音很大,但是卻沒有足夠的自信來支撐。“傳送門通向灰色廢墟的魔鬼大軍,也可以到巴托地獄的第九層!你以為能夠活著嗎?”

“說到傳送門,其實我剛從第九層回來。”林奇撓撓頭,稍微整理一下頭發:“很抱歉,因為我以為亡靈法珠會將這里破壞得面目全非,就沒有使用位面傳送法術——畢竟。那樣貿然施法的失敗幾率太大,我可不願再迷失在空間回廊中。我花了兩個星期才從第九層走上來,讓你久等了。”

“你以為這能唬住我嗎?”巴尼亞舉起了魔鬼斬首長刀,用狂笑驅散自己的不安,他試圖說服自己,那種恐懼是法師對他下的咒語。

“厄瑞耶斯在哪里?”林奇根本就沒有抬頭去看那高舉的屠刀,如同忽略一片無害的落葉。“告訴我欲魔在哪里,我會讓你稍微舒服一些。”

“我不會告訴你的!”巴尼亞向前跨進一步,巨大的身體從陰影中沖出,滾滾地黑煙圍繞。只有紅色的火光從濃煙的縫隙中隱約閃現。斬首巨劍劃破空氣。朝他面前的瘦弱人類劈下。

只有劍刃過去之后,才有雷鳴般的聲音跟隨而至。

“裂解!”林奇抬起一根食指,向上指著頭頂的空間。呼嘯的巨劍啪的一聲化成了泡沫。消失得無影無蹤。深獄煉魔手上突然失去了平衡,整個身子都向前傾斜,他的翅膀向上展開,條件反射般要用振翅動作來恢復穩定。

林奇一邊向側面移動,幾乎毫不停歇的使用了第二個法術。“化石為泥!”這個改變物質的法術早已經被他用到精熟,不論是精確性還是控制力都無可挑剔。就在深獄煉魔為了平衡,向前踏出一步的那個落腳點,林奇制造了一個又深又軟的泥潭。

巴尼亞相當于一腳踩空,而他的翅膀也無法在一瞬間提供足夠地托力。他巨大的身體不可避免的摔倒在地,縱然是堅硬的石頭地面也出現了深深的裂痕。那樣的情景。就像是一棵被閃電擊中的大樹,最終在火焰和濃煙中轟然倒下。林奇向側面移動,剛好悠閑地離開了巴尼亞身體的覆蓋范圍,避免被壓在下面。

“看來你拒絕了我的建議。”林奇對著面前巨大的黑影說道:“雖然你這個拒絕地姿勢有些新奇,但是的確明白的表達了這樣的意思。不過,即使你不幫忙,你的主子也會幫忙的。”

巴尼亞倒下去之后,似乎沉寂下來,一動不動的將雙眼隱藏。法師的聲音就在他的耳邊。但是他卻沒有任何回應。就在林奇最后一個字話音未落的時候,深獄煉魔猛然翻身,伸出巨大的手掌向法師抓去。

“施法者竟然近身!死吧!”

嘎巴嘎巴的聲音從魔鬼的手上傳來,但他的手指中間沒有任何東西。林奇毫無征兆原地消失,然后出現在深獄煉魔身子的另一邊。因為巨大的沖擊力反震,巴尼亞的整個手掌都在抽搐,針扎般的疼痛令他很難再用上力氣。

“我建議你還是不要繼續反抗了,那樣毫無意義。”法師的聲調依舊輕描淡寫般平緩:“這附近的空間,都已經被封閉,傳送門也不能幫助你逃跑。而你的火焰或者那些召喚流星和邪影攻擊,對我根本造不成威脅。至于隱形和精神控制,巴尼亞,我肯定比你要擅長。”

深獄煉魔手腳同時用力,將自己頂上了半空中。他的雙翅猛扇了一下,想要用最快的速度飛離這里。法師仰著頭,聲音里終于帶上一點贊許:“很明智,相信了我所說的東西,而且反應也很快。”

“只需要再升高一點,就能離開被封鎖的空間!那個法術的范圍能大到哪去?”深獄煉魔眼睛一刻都不敢離開法師的身體,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不過這樣他反而忽略了頭頂的動靜。一片巨大的陰影猛壓而下,粗壯的雙腳毫不憐憫的踩在火焰雙翼上。巴尼亞連哀嚎都來不及發出,再次重重地砸在地上。

“誰在呼喚我的名字?”震耳欲聾的聲音從那個巨大的身影中發出,似乎帶著火山般的憤怒。氣浪帶起的沖擊波震蕩整個青銅要塞,一瞬間,所有的旗子都獵獵作響——既是在屈服求饒,也是在襯托聲勢。

“拜爾,我用你的真名呼喚你。”林奇回答道:“我要求你的服務。”

巴托第一層的領主俯下身子,這才發現了那個渺小的人類身影。他抬起腳來,想要將這個惱人的蟲子踩扁。林奇嘴唇開合,似乎沒有任何聲音傳出,但是拜爾卻將能夠聽到法師所說的每一個字,因為那人類正在說的,正是地獄領主的真名。

拜爾最終沒有能夠踏下去,因為他沒有信心能在一擊之內徹底消滅這個神秘的家伙。如果惹惱擁有自己真名的家伙,那簡直和自殺沒有區別。他將滿心的憤恨發泄到在他腳下的巴尼亞大公,重重地踏碎了深獄煉魔的一只手臂。

“說吧,人類!”拜爾強壓怒火,同時踏碎了巴尼亞的另一只手臂,只是想把深獄煉魔的呼喊壓回他的肺里。他看著法師說道:“你想要什麼?”

“厄瑞耶絲,威力法杖。“林奇輕輕的回答:“另外,送你一個囚犯。”

“我可以辦到,只需很短的時間。”拜爾說道:“不過這個囚犯,還是殺了清心。”

“我不希望他迅速的死去,甚至不希望他受點折磨,然后就能解脫。”林奇搖搖頭:“我要他永遠痛苦地活著,同時讓他抱有希望。除了用幻想維系他的最后一口氣之外,讓他永遠受刑。”

拜爾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輕輕的點頭。

“現在,將厄瑞耶絲帶到我面前吧……”林奇想了一下,改了主意:“還是你帶我去看。我要知道你們都做了什麼。”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axchen67

LV:6 爵士

追蹤
  • 91

    主題

  • 3528

    回文

  • 10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