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新世界1620 作者:伯拉土 (連載中)

 
mk2258 2012-12-23 20:56:4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4 52365
mk2258 發表於 2019-7-13 12:03
新世界1620 第三十八章 提起褲子不認賬

伯拉土

1622年6月8日,周三。(百度隨夢,最快更新)

參議員海惠芬大媽年初的擔憂終于得到了驗證,打3月份中旬春播期間有過一場小雨后,兩個多月以來,整個宋河下游地區都滴雨不下,大大小小的旱情在各個農場區都有出現。

幸好有豐沛的地下水與內陸淺湖溪流資源,提前三個月開始布局的農場區水利灌溉基礎設施也算是基本到位,利用溪流溝渠和灌井支撐著,才讓今年的旱情不至于導致嚴重的后果,但從部分作物的長勢來看,一定程度的減產也是無法避免的。

但這些情況,在大多數人眼里,可能還不是什么大事,畢竟這個袖珍國家算上印第安雇工,也就幾千人口,進口1第三十八章提起褲子不認賬00噸谷物,就幾乎能供養所有人一個月。昨天返航的貿易船隊,就正好帶回來了200噸產自法國的小麥,這是迄今為止與法國商人達成的最大一筆糧食交易。

去年法國西南部地區難得的一次無旱無澇,讓任長樂的中遠國際貿易公司獲得了每噸380美元的“便宜”進價,折合每公斤約40美分。

這意味著什么?我們可以換算成后世的人民幣,相當于每噸60000多人民幣,折合每公斤60塊人民幣……這是17世紀初的全球性小冰河氣候下的歐洲小麥那讓人崩潰的價格。而尋常的歐洲平民家庭,基本上大部分主食都是蕎麥、燕麥、糠麩之類的幾乎和牲畜飼料一樣的谷物做成的黑面包,甚至還有牧草。

不得不說。來自新大陸的新種農作物拯救了17世紀的歐洲,尤其是土豆與玉米。例如西班牙王國,從17世紀到18世紀,為解決人口與饑荒帶來的糧食危機,玉米的種植面積甚至一度達到全國谷物種植面積的90!

而在如今的中華美利堅共和國,小麥第三十八章提起褲子不認賬粉這樣的主食商品市場價格,在本土農業一定程度的自給自足還有所結余儲備的情況下。每公斤的售價也達到了40美分。一個歐裔家庭平均月收入不超過40美元的情況下,也未必能保證頓頓都是白面包,土豆、玉米、蔬果、水產、肉類的適當填補下。倒也過得很滋潤。

一路風平浪靜回來,雖然這次在亞速爾還是沒搶到什么更好的進口原料,但僅僅這200噸法國小麥。國營農林漁牧集團下屬的糧食公司就開出了每噸395美元的收購價。由于糧食進口是免稅政策,任長樂在這上面就獲得了3000美元的純利潤,加上本次往返其他貨物的進出口收益,扣去各項開支,總算實現了一次往返獲得3萬美元純利潤的目標。

從蘇子寧透露的消息里,任長樂早就嗅出了今明兩年可能因為大規模明朝移民輸入,導致的糧食安全問題逐漸加重,甚至歐洲各地饑荒的嚴重程度還在加劇,任長樂更加堅定在未來要創辦一家大規模私營農場的想法,雖然人力資金等各方面的條件目前還不具備。但至少這里面的錢景還是不可小覷的。

這次和楊雯雯一起返回本土,對方打算在本土再訂購一批制衣和皮革加工設備,準備繼續擴大亞速爾制衣廠的規模。(百度隨夢,最快更新)在船上的時候,任長樂就不斷地給楊雯雯進行著投資宣傳教育,不過效果顯而易見。比任長樂精打細算、財大氣粗得多的楊雯雯御姐顯然對開辦大規模私營農場這樣的土包子計劃嗤之以鼻。

任長樂的第一期農場計劃1萬畝,即便是當前土地多得不值錢,一畝地單價1美元隨便買,從國家手里購買土地也要花去1萬美元,然后每年包括國土資源稅在內的各種“苛捐雜稅”一起,農場水利基礎設施建設與維護、勞力雇傭、谷物種籽牲畜開銷……怎么算。需要第一期投入的資金就不會低于20萬美元!但只要一年,按照歐洲市場的出口價格,即便糧食出口高達50的稅收,1萬畝的產出不光能夠回本,還能賺回十多萬美元!

放在國營農林漁牧集團,這點投資簡直就是小意思,但對于任何一個打算涉足私營規模化農業的人來說,這就是一筆天文數字般的投入。

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只是在家休息了一天,任長樂就興沖沖地朝首都國立醫院走去。醫院里一大堆兜里有閑錢的主啊,能忽悠到那二十來個“淳樸善良”的醫生護士,加上自己的資金,就能把前期工作搞起來了。

剛一走進醫院大廳,就發現了幾個熟人:移民部長李想夫婦,以及霍謙和他未婚妻、婦女兒童部長李琳等四個人。

站在幾個好友對面,赫然是總統夫人、首都國立醫院院長王素梅!

“喲!霍謙,帶李琳來醫院?什么時候結的婚懷的孩子,我怎么不知道?這次我連酒都沒喝上啊!”以為自己上次遠航亞速爾錯過了好友的婚禮,任長樂故意做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事情就是這樣,我覺得啊,移民部和婦女兒童部應該對這些事好好管管,我昨天也和我家老陳說了這事,我們都覺得政府不能老是只看著表面的事在做!這些年輕人啊,哎……”

似乎都沒有在意任長樂,幾個年輕人都靜靜地聽著婦產科專家王素紅老人的話,尤其是聽到連國家最高吉祥物總統陳長遠都私下知道了,移民部長李想此時臉上的表情十分復雜。

“喂……到底出什么事了?當我是空氣啊?”任長樂見自己似乎沒人理睬,于是提高了聲音。

“任長樂,還是里邊去說!”李想拉了下小妻子娜答的胳膊,對著幾個好友輕聲嘀咕了句,就當頭朝院長辦公室走去。

“你們去聊聊吧。我還要繼續去產科看看,哎……”王素紅院長微微搖頭,就帶著幾個護士走遠了。

此時,在醫院的手術室里,一位瘦弱的德拉瓦族少女正在撕心裂肺的痛苦呻吟中掙扎,難產看來是不可避免的了。手術室外的走廊里,另一位華裔衣裝打扮的印第安少女正一臉蒼白地焦急守候著。

而在走廊盡頭的婦產科病房里。幾張病床上都躺著一對母嬰,母親有歐裔的,也有德拉瓦族的女性。

這里一片冷清。除了一名病房護士,她們都沒有家屬陪伴,其中住院最長的一對歐裔母嬰。由于母子兩人都身體虛弱,已經在這里住了快一個月了。

十多分鐘后,首都國立醫院的院長辦公室里,突然傳出了任長樂夸張的聲音,走廊上路過的幾個歐裔女護士都側過了頭。

“靠!果然來事了?”任長樂見好友們都看著自己,這才不好意思地坐了下來,“這下好,連孩子爹是誰都不知道,我就知道總有一天會出這些事!”

“還能有誰,反正逃不過我們的圈子……那些個孩子我看了。明顯的華裔混血。”李想深深呼出一口氣,雙手抓住了頭發,在艱難地思索著。

“我出門前也和魅影酒吧的老觀聊過,他說早幾個月前,那兩個舞女就以各種理由沒干了。后來又補充了一些新的舞女,他也就沒怎么在意。”霍謙看了眼自己的女朋友,將自己了解的情況一一說了出來,“至于那幾個德拉瓦族印第安女人,就更不知道情況了。”

男女比例長期失衡的問題,終于以另一種現象凸顯出來。從今年五月初開始。已經陸續有兩位歐裔舞女和三位德拉瓦印第安少女挺著大肚子,孤單地來到首都國立醫院產下孩子。

嬰兒的華裔混血特征一覽無遺,接生的醫生護士都大吃一驚,因為這些產婦并非是國家民政部登記過的已婚家庭女性。尤其是產婦里還有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酒吧舞女,這就讓人不由得皺眉。

精力旺盛的穿越眾里的某些男性,顯然已經在一年里做了許多正常工作生活之外的事。但遺憾的是,除了語言不通的德拉瓦族女性產婦那默然無語的態度外,兩位歐裔酒吧舞女根本就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應該是誰。

“老公,為什么他們不結婚呢?孩子沒有爸爸可不行!”摟著兒子的娜答,見大家都不說話了,于是小心地在一邊問著,順帶還輕輕撥拉著兒子的臉。

幾個華族青年都靜靜地看著單純的娜答,無言以對。

“太過分了!真以為到了這里,就可以隨便亂來?!你們男人真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簡直太齷齪了!你們讓這些孤兒寡母以后怎么過!”

突然,霍謙的未婚妻站了起來,居然當著娜答的面,劈頭蓋臉地就對著幾個無辜的男人罵了起來。

“這些孩子怎么辦?難道全丟進孤兒院和福利院?他們長大了會怎么看待這個國家?!還不知道以后還會有多少個這樣的孩子誕生!”

一向性格溫柔恬靜的婦女兒童部長此時憤怒得無法自制。說著說著,李琳就流下了眼淚,結果引起了李想兒子的跟風回應。一大一小兩個人都哭了,而且后者哭得更加響亮,嚇得娜答趕緊摟著兒子走出了辦公室。

“琳琳,別急,別急!我們不是正在想辦法嗎。”霍謙趕緊拉緊未婚妻的手,完全不知所措。

“操……我們在外提著腦袋忙乎,這些就知道動嘴的家伙倒過得挺逍遙……”任長樂忍不住又開罵,自從知道蘇子寧被某些人在國會上站著某些道德制高點攻擊過一次后,任長樂一聽到類似的事情,脾氣就越發得壞。

“蘇子寧又跑加勒比去了,什么時候回來?”李想突然抬起頭,問了任長樂一句。

“我估摸著要年底吧,他當初只是說要親自去接嚴曉松。”任長樂一愣,裂裂嘴角,還是回答了這個問題。

似乎現在本土相當一波年輕人,都以蘇子寧為首,即便是某些較極端思想的人,也不得不私下承認蘇子寧的個人辦事能力。

“如果換成蘇子寧,他會怎么做,任長樂?”李想和霍謙都看住了蘇子寧最鐵的死黨。

“我怎么知道?我估計他會心不在焉地提交一份內閣立法申請,對有家庭子女的家伙給予好處……”已經自認為熟知蘇子寧做事風格的任長樂,幾乎想都沒想就冒出了一句,然后猛然站了起來,哈哈大笑起來,“哈哈,我果然聰明!對,李想,你和李琳可以聯手在內閣申請立法啊,讓國會通過一部法律,讓這些本土出生的第二代混血孩子一出生就擁有公民國籍,讓有子女的家庭享受額外的經濟補貼,甚至是稅收上的減免!”

“立法?說得那么容易,現在都知道有明朝移民快到了,各個三妻四妾想得多美,誰會頂著被人說閑話去認自己的混血兒私生子,甚至還有人會認為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種。其實,能看得開的人,咱們這些人里面還真沒幾個。”霍謙下意識地就說了一句,然后突然想起李想在場,趕緊又閉上了嘴。

“目前說這些太早了,我們能力有限,還是盡快完善相關的社會福利撫養機制吧。也許,這些就是我們給這個國家和新的歷史帶來的必然產物和麻煩之一。”李想站了起來,長呼一口氣,對這個問題表示出了自己的無可奈何。

見長期爭取印第安人配偶合法權益的移民部長都如此態度,任長樂等人也只能紛紛嘆氣。

走廊里,娜答的兒子被一邊的歐裔護士抱著,而她卻和另一位印第安少女抱在一起哭。

陪伴從小玩到大的女伴偷偷前來醫院產子的達瑪,此時雙眼都哭紅了,因為就在幾分鐘前,走出手術室的婦產科醫生給了她一個噩耗,她的好朋友因為難產,母子都沒有保住。

雪白的床單蓋著好友冰涼的身體,擔架在空寂的走廊中漸漸遠去。達瑪當場癱倒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好友什么時候和某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華族青年有了來往,而且在好友懷上身孕后,那個青年又遲遲不現身。

想到那位靦腆帥氣,隨時一副傻呵呵笑容的華族海軍軍官周可民,達瑪第一次感覺到內心那一點點無法表述的恐懼。

四周的人,連同李想在內,都默默低著頭。

“狗日的,提起褲子不認賬……”任長樂早把自己來醫院的目的給忘了,一個人走出醫院,站在臺階上望著天,輕輕罵了一句。!
mk2258 發表於 2019-7-13 12:04
新世界1620 第三十九章 新的造艦方案

1622年6月8日,周三。

位于曼城市長島新區東河灣一側的北洋船舶公司,如今已經擁有了兩座干船塢,分別為2000噸與3000噸,以及四座船臺,最新一個船臺還在建設中。

屬于國營進出口集團的飛剪商船“霸下”號已經在6月上旬完成最后的舾裝工程,百慕大島雙灣市建設工程導致的物資運輸與亞速爾貿易運力短缺將得到一定程度的緩解。

兩座干船塢里正保養維護著牧羊人號和獵犬號風帆蓋倫船,岸上的船臺上,則分別在建造短襯衫級的后續三艘新船,其中“囚牛”號、“貔貅”號屬于國營進出口集團的加急訂單,它們將在四個月后完工,以趕上本年度入冬前最后一批次亞速爾貿易出航。

第三艘“未央宮”號,則屬于中遠國際貿易公司的訂單。這是任長樂求爹爹告奶奶從央行獲得的企業貸款,外加七拼八湊的結果。為了省錢,未央宮號的建造期延長到了六個月,至少在今年內,任長樂是沒法坐上去歐洲拉風了。

第四號船臺上,最新的一艘60馬力內河蒸汽運輸貨輪才剛剛下水,不久之后,軍方本年度造艦計劃的第一艘、企業級輕巡洋艦的擴大版——標準排水量1500噸的共和級輕巡洋艦就將開建。

離造船廠直線距離不過幾百米的海軍司令部大樓某間辦公室里,一場重要的討論正在進行。

隔著玻璃窗。遠方那第四號船臺的內河蒸汽貨船正緩緩滑入水道,海軍司令王鐵錘這才回頭仔細開始翻看手里的方案書。游啟則站在一旁笑嘻嘻的等候對方的提問。

“有你游總打包票,我自然相信造艦質量,但為什么這個時候才提出來要改動造艦方案?難道還能臨時變動不成?”海軍司令有點疑惑地將兩張紙一左一右分別攤在辦公桌上,一眼掃去,一下就愣了。

左邊,是原本的1200噸級輕巡洋艦建造方案。基本上就是企業級的簡單擴大版。在龍骨長度不變的情況下,進行相應的參數調整,正常建造工期基本和企業級輕巡洋艦一致。精工細作也就六個月時間。

而右邊的新方案,則讓王鐵錘準將眼睛一亮。新的方案里,除去武器裝備不變外。幾乎整艘戰艦由里到外都是全新設計,戰艦長度和寬度都增加不少,標準排水量直接就達到了1500噸!

“標排1500噸?!以我們的船型來造,長度增加不少啊,我們有那么合適的龍骨?”海軍司令在高興幾秒后,又瞬間皺起了眉頭。

“龍骨問題,我已經和石頭找到了解決工藝,近代木制風帆船的拼接龍骨!”游啟趕緊伸手幫海軍司令翻開了新方案的第二頁,指著上面的圖例介紹著“這個龍骨制造工藝。可以讓我們在沒有鐵制龍骨之前,就能建造大噸位戰艦!”

百年成材超過40米的北美山毛櫸或杉木,是目前北洋船舶公司能夠找到的幾種龍骨材料。再輔以關鍵受力點的金屬套箍處理工藝,足以承擔建造1000噸級左右的木制風帆戰艦。

之前的企業級和短襯衫級飛剪船,都采用了此類龍骨方案。但從共和級輕巡洋艦開始。游啟打算嘗試使用后世的現代風帆船的拼接龍骨制造工藝。

計算好力學強弱受力點,多段優質硬木龍骨拼接,拼接處用燒紅的銅條和鐵條進行快速圈箍打釘,再進行水冷降溫冷卻,這一切都要在很短的時間內一氣呵成,否則就容易出現加工質量大幅度降低的情況。

據說這也是游啟不得已而為之的決定。因為上百馬力級蒸汽機組的研制過程不順暢,導致水壓機和蒸汽鍛錘的研發目前依然遙遙無期,未來的憲法級機帆巡洋艦能否用得上鐵制龍骨和大馬力蒸汽機組還是個未知數。

雖然龍骨拼接處理加工流程更加復雜,但這可以突破單一整材木龍骨的長度限制,在綜合性能上也能達到甚至超過前者,為風帆艦船的大型化打下基礎。另一方面,也可以留有充足的時間讓鐵制龍骨制造工藝更加完善后再使用。

正因為如此,之前的標準排水量1200噸級輕巡洋艦的設計方案終于被游啟給改動了。最新的設計方案直接提高到了標準排水量1500噸的檔次,這將在許多性能上超越企業級輕巡洋艦當初的種種限制,甚至為今后改造為機帆混合動力留下富足的升級空間。

“拿我們海軍的造艦做試驗?”王鐵錘摸著下巴,有點遲疑,但面前方案的參數真的很誘人。

飛剪船艏,外加水下球鼻艏,水下船殼包銅皮,全長82米,水線長72米,艦寬11米,吃水4米,優化線型后的長寬比降低到近7:1,以改善船體橫擺性能,采用已經在短襯衫級飛剪商船上使用成熟的蒸汽輔助升降帆裝置,以減少控帆人力,最高航速將不會低于16節,裝載補給物資更多,滿載排水量接近1800噸!

武器配備繼續保持和企業級一樣的4門90毫米維斯沃斯旋膛艦炮,官兵的實際作戰編制人數將和企業級差不多。全新的1500噸級共和級輕巡洋艦將擁有更佳的遠航作戰性能與海上自持力。

由于使用更加成熟的木材干燥處理工藝,外加水下船殼包銅,新的共和級輕巡洋艦的戰備出航時間將更長,維護保養時間也更短,戰艦服役壽命可以達到至少十五年以上,年度維護成本甚至還將低于企業級。

一切看起來都那么“完美”簡直讓海軍司令王鐵錘捧著設計稿愛不釋手。

“確實不錯啊……建造精細點。時間長點都可以接受,服役壽命也有保障。”海軍司令捏著新方案稿,終于開始點頭“這樣的方案,造價會高一點吧?”

“嗯,要高點,但長期服役的整體性價比可比企業級高很多啊!”游啟嘿嘿一笑。趕緊又翻開一頁,上面記錄著建造工程的階段時間安排,最角落里寫的那一小串造艦價格數字。

順著對方手指看過去。王鐵錘直接就懵了,單艘造價高達27萬美元!幾乎快要趕上兩艘企業級輕巡洋艦的造價了,而老的1200噸方案也不過是20萬美元。

1622年度海軍撥款總共才58萬美元。這樣一艘就要占去近五成,其他的事也就別考慮了。

“小游啊,游總啊,你這兒……哎,你賺錢也太狠了點吧?”王鐵錘似乎又想起了去年年末那場國家財政預算的爭執過程,對著游啟就忍不住瞪起了大眼。

“王將軍啊,王司令啊,您也要多看看這個方案到底值不值這個價?!別說這種龍骨加工制造工藝復雜,光是球鼻艏和水下船殼包銅,就會多出好幾萬成本呢!有錢都是姜兆龍他們賺走了!”

游啟趕緊指著建造工程清單。胡掰亂造地把所有增加的造艦費用不是賴在了通用工業公司身上,就是華美木業公司頭上。總之,他的北洋船舶公司這次完全是為了海軍的長遠發展著想,差點就到了義務勞動賠本大出血的程度。

“牙尖嘴利,看來開公司做生意就是不一樣了……”王鐵錘捏著造艦新方案。依依不舍地翻看著,最后長嘆一聲“這個我需要和國防部進行溝通,過兩天再給你答復吧。”

“嘿嘿,應該的,應該的。到時候只要您一句話,新方案或老方案,我都馬上開工!”

離開了海軍司令部,游啟臉上的笑容也慢慢退去,望著遠方自己的造船廠,年輕工程師的雙眼里泛上了一層似火的激情。

新的戰艦噸位能突破設計限制繼續擴大,海軍司令部和國防部自然求之不得,但隨之而來的,就是造艦成本的大幅度上升。兩艘年度造艦計劃中的共和級輕巡洋艦,采用最新的設計方案,必然導致年度海軍造艦經費的巨大缺口,結合當前國家背上的巨額明朝移民財政負擔,想要說服國會增撥造艦費用幾乎是癡心妄想。

權衡了半天,在征得國防部同意后,海軍司令部終于咬牙改變了年度經費使用計劃,原定的兩艘共和級輕巡洋艦將在將采取分期撥款建造的方式,憲法級機帆輕巡洋艦的年度研發經費也將抽出部分挪給造艦,以填補造艦成本上升出現的大坑。

設計方案的改動,新建造工藝的加入,為保證質量,正常造艦工期也將延長到10個月以上,現在開建的“共和”號,服役期最快也要等到明年4月份以后了,而第二艘“探索”號的建造則要等到第五號船臺竣工后才能上馬,而且工期將分階段延遲到明年下半年8月份以后才能完工。

這樣一番大調整,坑是坑了點,但好歹沒有被國防部砍去本年度“碩果僅存”的兩艘造艦計劃,王鐵錘還算能夠接受。

經過新年度的歐裔造船工匠的持續補充,如今北洋船舶公司中,光歐裔船匠技工已經超過了200人,其中移民一年以上的技工也超過了四分之一。加上印第安低級雇工在內,全公司工人數量已經快要超過500人大關。

全新的共和級輕巡洋艦,在游啟眼里,不僅僅是增加了新的利潤,更重要的是,該級艦將極大鍛煉船廠的技工水平,許多建造環節也能連帶著提高包括機床、金屬、木材加工領域的技術升級與熟練度,整體來說,對國家工業的受益深度和廣度不比蒸汽機項目差。

除了游啟主持的遠洋海船業務,石益格負責的內河船舶業務訂單也一直沒斷過。今年北洋船舶公司的業務量表現極佳,讓全體投資人都異常滿意,想來年度股份紅利將是國內所有私企中最好的企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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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界1620 第四十章 好望角的試煉

遠古的大陸漂移的巨大能力,讓非洲大陸奇特地占據了一個特殊位置。它分開了大西洋和印度洋,也讓亞細亞和中東成為了東西方世界的關隘。

長期占據這個關隘的任何民族在歷史的長河中都把控著東西方貿易的咽喉,也成為了東西方世界的共同敵人,更在文明與財富的交匯中創造了無比絢爛的文化。無論是東方的大漢或大唐王朝的向西策略,還是之后的西方十字軍東征,根本原因還是指向了那條用黃金鋪就的絲綢之路。

慘烈的戰爭從羅馬帝國時代開始就未曾停息過,陸上爭奪的同時,無數的歐洲人也試圖從海上尋找通往東方的航線。但非洲這個夾在東西方大陸之間古老的土地,就生生地讓人們的愿望一拖就是上千年。

早在北非迦太基時代,就有著關于南方黑非洲的傳說,古老的羊皮文書甚至還記載著一伙迦太基水手是如何航行到非洲的最南端,并在那里過冬的故事。在故事里,這里的溫度高得把人能夠燒成炭,只有能夠抵御高溫的本地土人才能生存。

不管怎么樣,對于急于尋找“東方香料航線”的葡萄牙王國來說,即便這里能夠煮沸海水,繞過非洲最南端前往印度的航線探索是不可阻擋的,幾乎從15世紀中期開始就不曾間斷過,但一直到15世紀末,才由航海家迪亞士正式完成了這個壯舉。

非洲大陸的最南端,大西洋和印度洋交匯的地方。這片充滿了狂風巨浪與險惡洋流的海域成為了世界上最危險的航線之一。

月12日。

離開東非索法拉港已經超過半個月了,順著東非沿海的克厄加勒斯洋流,嚴曉松的船隊終于到達了非洲好望角海域。沿岸的詭異洋流加上強勁的西風急流掀起的驚濤駭浪,導致整個船隊航速極其緩慢,稍有不慎,就可能落個團滅的下場。

和來路都很順利不同,如今風暴幾乎持續了一整天。一直沒有停歇,呼嘯的風雨之中,富有經驗的葡萄牙水手們把自己用繩子栓在甲板上。緊緊扯著繩索,僅僅用著肢體語言彼此溝通,支撐著船只越過一個又一個浪頭。掙扎前進。

40多艘葡萄牙或西班牙商船如一片片無助的落葉,在波峰之間起伏晃蕩,每一次都似乎有那么幾艘被藍黑色的海水吞噬,幾秒鐘后又猛然沖出海面大口喘息。

最大的一艘葡萄牙武裝商船上,內部貴賓室里,一盞油燈在艙頂猛烈地搖晃著,也不管現場還有一位葡萄牙將軍,曾經無畏的西班牙海軍中尉卡特琳娜,正一臉蒼白地縮在嚴曉松的懷里,驚恐萬分地哆嗦著。

“議員閣下。不得不說,我們遇上了這個季節最倒霉的天氣,我建議等風暴過后,我們放棄那幾艘重傷的商船,不然我們全部要被拖累的!”

葡萄牙將軍里卡多表情嚴肅地說著。即便他拼命想要保持自己的儀容,但搖晃嚴重的船體還是讓他很沒有風度地死死抓著艙門。

“有多少艘?”嚴曉松忍住腹部的強烈不適,摟緊了懷里的未婚妻。

“四艘,其中兩艘只剩一根桅桿了,我打算讓他們尋找合適海岸靠岸自行維修,隨后再趕來。希望上帝保佑他們!”里卡多的頭盔這時候飛了出去。一頭亂蓬蓬的骯臟頭發遮蓋了他的臉。

四艘?超過400人要被遺棄?

里卡多說得很委婉,其實能否順利靠岸都是個問題,這樣的舉動其實就是選擇了放棄,連同船員在內,超過400人的生死就這樣被拋棄了。

嚴曉松的臉在微微抽搐,張開嘴動了好幾下,都沒說出話。

“那么……我們就祈禱上帝能讓這場風暴早點過去!”見對方依然固執,葡萄牙海軍將領只能微微嘆氣,就離開了貴賓室。

“嚴,我們能活下去嗎?”卡特琳娜感覺自己已經頭暈目眩看不清東西了,只是死死扯著對方的衣角,聲音顫抖。

“能!大家都要活著回去!”嚴曉松手上用了點勁,順帶扯過一條毯子蓋在了未婚妻身上,“等回到北美,我們就結婚,卡特琳娜!”

“好,上帝會保佑我們……”卡特琳娜已經迷迷糊糊了,居然在如此大的風暴中靜靜睡了過去,說是暈過去也有可能。

旗艦的內部,改裝成載人艙的炮甲板上,上百名明朝移民男子都臉色煞白地抱著一切可以抱住的東西。

海水沖擊著船體,不停地從炮門縫隙里灌入,又順著甲板流向更陰暗的角落。

黑暗之中,人們哆嗦著,嘔吐著,然后繼續哆嗦,又繼續嘔吐。幾個體虛的年長者已經在角落里奄奄一息,少部分人如神經質般敲著船板,喊著要回家的胡話,而更多的年輕漢子則死死抓住能夠穩定身體的事物,壓低著頭,嘴咬得緊緊的。

于山不知道從那里找來了一條繩子,一頭綁在一個空木桶上,一頭把自己繞了無數圈,然后全身都趴在木桶上哆嗦。

一邊的喬肆,則抓著支撐上甲板的柱子,身體縮在炮甲板地面,另一只手死死扣著附近一個鐵環。

“完了,完了,喬肆,要死了,喬肆,要死了。”于山有氣無力地嘀咕著,因為船體晃動,身體在木桶上來回轉著,就跟失去了控制的磨盤一樣。

“你才要死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喬肆也虛弱地回應著,一邊抬起手,抓住了于山晃過來的腿,“于山,來說說,你說那個嚴先生的先祖,是怎么飄到哪個什么美什么的地方的?”

“可能是被吹過去的吧……地,我不要了。粥也不喝了,你也別要翠丫了……”于山迷糊地嘀咕著。

又一個大浪過來,船艙里一片人體倒騰。木桶一翻,帶著于山直接從喬肆的眼皮子底下滾到了炮甲板盡頭,一路撞倒無數人。

嚴曉松的艙室隔壁,那座面積更大點的旗艦貴賓艙里,“安撫使”常昆和他的妻妾們也緊緊地抱著一團。地板上一片狼藉,看樣子某個女兒或者妻妾已經顧不上去抱桶,直接吐在了地上。

“夫君”

“爹爹!”

亂七八糟的呼喊讓常昆七葷八素的感覺更加悲觀無助。看著擁擠在身邊個個大難臨頭表情的家眷,常昆感到后悔死了。當什么狗屁的遷民安撫使啊?早知道當初在天竺的時候就選擇留下,也免得這樣死個尸骨無存喂了魚。

“大周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孫常昆若度過此劫,必三牲厚祭先祖,復興大周……”

一手扯著妻子的衣服,一手摟著懷孕小妾的肩膀,常昆披頭散發,很沒節操地擠在妻妾女兒的中間,依靠著家人的身體緩沖,算是坐得最穩當的了。

風浪瞬間又大了點,巨大的沖擊讓船體甚至還發出了駭人的吱呀聲。頭上三尺有神靈啊,好像上蒼在懲罰自己的不自量力嗎?常昆蒼白著臉。又神叨叨地閉上了眼睛:“哎……若我常昆大難不死,我大周可與偽明劃江而治……”

此話一出,船體又一陣猛烈的晃蕩,一個女兒直接滾到了艙門口,一個小妾直接嚇暈了過去。

“天見可憐。若我常昆能重見天日,那朱家滅國奪鼎之仇不報也罷!”常昆發狠了,使出了最后的大招。

搖晃逐漸減輕,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當常昆顫巍巍地站起來的時候,居然腳下一片風平浪靜的感覺。

龐大的船隊翻過最后一層巨浪。如沖破一層阻隔般,撞出了風暴區。一時間天空豁然開朗,晴天麗日,萬里飄云。

整個船隊都穩穩地飄蕩前行在一片蔚藍祥和的海面上,船上的水手們,幾乎同時爆發出震天的歡呼,一個個掙脫繩索,在甲板蹦跳起來。

船艙里,所有的明朝移民都淚流滿面地彼此攙扶著站起來,望著滿艙的嘔吐物和破損物,個個大難不死般仰頭長嘯。

常昆傻傻地站在妻妾女兒們的中間,一臉糾結地看著船艙地板。

船隊穿過了風暴區,旗艦的瞭望員傳來信息,船隊已經順利繞過非洲好望角,目前航向西北。

一日一夜的狂風巨浪,返航巴西的船隊剩下了42艘,有兩艘噸位較小的武裝商船再也不見蹤影,連同水手在內超過200人已經被汪洋吞噬。

除此之外,還有近100人的明朝移民在風暴造成的船艙擁擠踩踏中喪生,幾乎每艘船上,都有從船艙里抬出的死難者。為防止疫病,尸體只是用布簡單包裹后,就扔進了大海。

在大海上奔波的歐洲人來說,這或許就是命里注定的歸宿,回歸大海也是一種安息。但對那些一輩子都雙腳在陸地上的明朝難民而言,這種場景將比之前那場風暴還讓人絕望。

客死異鄉,尸骨無存,大概會成為他們心里永遠埋藏的一個陰影。

船隊進入了西非的葡萄牙殖民地本格拉港。

作為葡萄牙王國在西非南部最早建立的殖民地之一,本格拉有著一定的船只維修能力,在葡萄牙將軍里卡多的建議下,帶著大大小小不等的破損程度的船隊決定暫時在這里休整,并盤點損失。原打算在更北邊的羅安達港休整的計劃被迫做出改變。

從印度卡利卡特港出發時的近4600名明朝難民,除去東非索法拉港繼續留下了一批重病者以外,繞過好望角的航線中又失去了近如今4200多名明朝難民一上岸,就紛紛窩在臨時搭建的休整營地里,人人情緒沮喪。

幸好風暴中貨倉還沒有出什么大問題,攜帶的各類補給和貨物都相對完整,難民中十幾個落難郎中被嚴曉松組織起來進行傷病診療。

不得不說,在17世紀的世界,東方的中醫藥依然是那個蒙昧年代最有效的治療手段,再加上嚴曉松刻意囑咐顏思齊準備的大批藥材,一路上的熱病感染與水土不服都控制在了可以承受的范圍。

至于讓整個歐洲航海家們數個世紀以來都膽寒的海上壞血癥,在不動聲色的土法飲食保障的情況下,居然一例都沒有發生。這讓葡萄牙船長們大為吃驚,一個個都帶著詭異的表情問東問西。可惜在語言不通的情況下,幾乎沒人會留意到某些細節。

即使歐洲航海家早在17世紀就隱約發覺了航海飲食與壞血病的關系,但卻沒有找到真正的解決方法。一直到18世紀中葉,蘇格蘭海軍軍醫詹姆斯.林德發現飲用橘子汁、檸檬汁或蔬菜汁可治療和預防壞血病,才為后世最終揭開壞血病成因與維生素打下了基礎。詹姆斯.林德本人也由此成為了英格蘭衛生學的創始人,影響了預防醫學和營養學的發展。

曾有人計算過,倘若在壞血病防治方法問世以前,平均海上航行時間增加五分之一,那整個世界的近代文明的發展速度會加快一倍!

休整十天,能勉強修復大部分船只損傷,還有一個多月,就能到達巴西累西腓港了。一想到即將完成的階段壯舉,嚴曉松就重振信心了。

夜晚了,嚴曉松牽著卡特琳娜的手,在港口邊漫步,此時的南部非洲的夜空沒有一絲云彩,明月星辰一覽無遺。

“嚴,你為什么要跑那么遠帶這些人去你的國家?我看他們并不愿意和你一起。”經歷了一場生死考驗后,卡特琳娜這時終于說出了自己藏在心里很久的一個問題。

靜靜看著未婚妻的臉,嚴曉松低下頭,提開了一個小石子:“可能是我們怕孤單吧,也可能是我們中間一些人僅僅把這些當成一種游戲……”

“游戲?!上帝啊,多么可怕的游戲!為一個游戲死去那么多人!”卡特琳娜吃驚地捂住了嘴,“西班牙王國可不一樣!我們為傳播基督的無上榮光而遠行!”

“有區別嗎?我們都只是這個歷史游戲大棋盤上的棋子而已。”

遠方傳來了一陣笛子聲,是從明朝移民的營地里傳來的,嚴曉松靜靜聽著,不再說話。
mk2258 發表於 2019-7-13 12:04
新世界1620 第四十一章 嫁夫從夫

1622年7月1日,周五。

從亞速爾返航的霸下號飛剪商船剛靠港,一群歐裔或印第安裔碼頭工人就忙不迭地圍了上去,扶船板的扶船板,扯纜繩的扯纜繩,一架新造的大型人力滑輪吊機也在幾十名歐裔工人的呼號下緩緩推到相應的位置。

史文博牽著西班牙愛妻安娜走上碼頭,深深地吸了口氣。

嗯,除了自然的海腥味,感覺還是不錯。即便英雄港美租界的衛生管理很嚴格,但要論空氣自然清新度,還是這里勝上幾籌。

整個長島新區,連港口在內,地面全是碎石瀝青壓實的平坦地面,雪白的線條畫分出一格格的港口工作片區,整齊的碼頭倉庫建筑錯落有致,若干草坪或樹木綠化帶一線的路燈柱漆成雪白色,上面掛著漂亮的防風油燈。

一身穿港區勞保制服的歐裔或印第安裔工人或推車或牽馬,來回穿梭,兩人一組的警察腰間掛著警棍悠閑而過。偶爾能見到身穿干凈漂亮禮裙的歐裔家庭主婦在碼頭一側的水產商店前,對著一排木盆挑三揀四。

順著寬敞的街道朝南面看去,長島新區那如棋盤般的街區掩映在綠樹蔥茸之中,街道邊,石子水泥修筑的排水溝與遠方綠化帶的大水池在街區版圖上組合畫出幾道漂亮的圖案。

而東河對岸那片更加高檔的市區,則顯得神秘了許多。

一年沒有返回北美了,如今長島港口碼頭的景象和東河對岸的曼城市南區的變化。讓多有心理準備的史文博還是暗暗驚訝。

很顯然,受夠了后世蝸居、交通堵塞、環境污染等現代城市病后,一群絲文青完全把這個新世界當成了自己的模擬園林城市。僅僅這樣一座只有幾千人生活的小城,其規模面積和建設布局花費就能趕得上后世的數萬人城鎮了。

盡管已經聽丈夫顯擺了大半年的“中華美利堅文明”,生活中也習慣了大量來自北美這個新奇國度的各類商品,但眼前這座漂亮清新的城市依然給安娜帶來了極大的驚喜。

“親愛的,我們的新莊園在哪兒啊?”忽然想到這個問題。安娜又貼緊了自己的丈夫,嘴里撒著嬌。

“我早已經委托阿德萊德船長幫我們在對岸的南區修建一座別墅莊園了。”看著遠方兩輛馬車緩緩而來,史文博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前來港口迎接的。果然是阿德萊德,曾經的英格蘭船長已經成為了國營進出口集團的商船隊航運總監,此時正帶著夸張的笑容迎了上來。身邊是一位身穿西式禮裙的歐裔少女,胸前的名牌寫著外交部,應該是政府安排迎接的工作人員。

而后面一輛馬車上,則下了三個人,最前面的是西裝革履的劉云,身后還跟著兩名國土安全部的內務軍警。

“哦,我尊敬的總領事官閣下,歡迎回國!”阿德萊德伸出雙手,學著上等人的禮節搶著握住了史文博的手,使勁搖晃著。一邊還故意驚訝地看著對方身邊的西班牙貴族小少婦,“啊!還有一位美麗的夫人!”

“我的房子都弄好了?”史文博對著很少打交道的劉云微微一點頭,就看住了老熟人阿德萊德身邊的外交部歐裔工作人員。

“是的,史先生!”歐裔少女提裙低身致敬,流暢的漢語讓史文博都有點驚詫。“阿德萊德先生這次主動幫了不少忙。”

“哈哈,應該的,我敢保證你們會喜歡上的,那里就像花園一樣,要相信我的眼光!8000美元,如果是我。我會修一座城堡!”

阿德萊德表功一樣挺著胸脯,臉色紅潤,顯然這一年來阿德萊德更加土豪了些。據說阿德萊德甚至還在中遠國際貿易公司也入了500美元的股份,也只有永久定居權的國民才有這樣的經濟參與權。

“塞米安,讓仆人們趕緊把行李都搬下來!”年紀還不過17歲的新婚少婦,此時已經急不可耐地開始催促身后的管家。

年紀大概四十出頭的中年管家依然一身17世紀的歐洲緊身服飾、南瓜褲以及綁腿,一聽到自家小姐的吩咐,就趕緊回頭招呼著一群緊張的男女仆人。

家大業大的西班牙圣克魯斯侯爵家,為安娜置辦的嫁妝里,光是普通仆人就有三十多人,除了留在英雄港部分看家的人手外,超過十個普通仆人都被帶在了身邊,此外還有管家、廚子、花匠、中年女保姆等數人。

“辛苦了,史哥,一年沒見了。”劉云這時候才有機會走上前握手,順帶著還悄悄對史文博使了個眼色。

自己人就是自己人,何況劉云在國內的政治站位上,是和蘇子寧與自己一邊的。即便之前很少交往,但史文博依然很親熱地和對方握手拍肩。暗地里則微微點頭,表示理解尊重對方的工作。

劉云的工作,就是在之后一段時間里,監視隨安娜帶來的管家和那十幾個仆人,畢竟這些人不是普通的移民身份。

似乎對上了劉云那一雙如鷹一樣的目光,站在女主人身后昂首挺胸的管家塞米安,只是微微一轉頭就避開了。

中午下船,仆人們在外交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做渡輪去外島區做衛生檢疫,搬運行李和安頓新家的事,就落在了外交部雇傭的雜工身上。而安娜則扭著史文博乘馬車在長島新區北面靠東河的高檔社區商業街到處亂轉。

雖然如今的商業街規模僅僅只有幾段十字街口,但安娜依然在各個商店里流連忘返。

除了部分穿越眾在長島工作時的落腳公寓,這里基本都住著歐裔海員與各企業高級技工的家庭。收入屬于這個國家工薪階人群里的高薪階層,所以這里能看到許多在英雄港美租界商店里都不曾有的本土高級貨,而且價格遠比美租界的商店便宜得多。

再加上以穿越眾為后臺老板的部分娛樂餐飲,長島新區高檔社區的商業街顯得漂亮、氣派十足,論環境論繁華程度,都是這座小城市最熱點的街區之一。

和史文博這個手頭摳門靠著每月幾百美元政府工資和駐外津貼過活的人不同,家資殷厚的安娜就大方闊綽太多了。不光替丈夫出資購買地皮修建豪宅,甚至還買了一艘歐洲風帆蓋倫船專門停靠在英雄港供自己使用。

一套標價199美元的奢華風格維多利亞禮裙,幾乎眼都不眨地就選了好幾件。標價299美元的素雅風格的宮廷漢服更是一次就購入了三套不同的顏色款式,至于什么幾十美元一根的圍巾、披肩、手絹,更是包了一大堆。讓管家塞米安已經雙手沒法再拿其他東西了。末了,安娜還抱怨史文博當初為什么不從本土運一批這樣的衣服到英雄港。

好吧,這家屬于楊雯雯生活藝術公司的品牌專賣店,安娜就花掉了2000多美元,按照她的話說,簡直太便宜了,要放到歐洲,這些美國進口衣飾至少要花掉上萬西班牙銀元,樂得專賣店的歐裔老板嘴都笑歪了。

這還沒完,馬上夫婦倆又逛到了家樂福超市。門可羅雀的超市終于在今天迎來了超級暴發戶。也不管自己用得了多少,安娜選中的香皂、花露水、高檔家具、精致被套以百計,結算價也超過1000美元。

即便老婆作為家中獨女嫁妝豐厚,家族領地年收益也超過幾萬西班牙銀元,但簽單的史文博依然嘴角直抽。這樣一個敗家娘們如果真如米谷出的餿主意那樣留在本土帶孩子。天知道哪一天會不會把整個家都給敗掉。

大采購的結果,就是管家塞米安不得不雇傭了幾個搬運工一起朝渡口碼頭而去,街道上圍觀的居民越來越多。人們都驚訝地看著一身只有“權貴老爺家”才穿得起的那種華族宮裙的歐裔少女,以及她身邊垂頭喪氣的華族青年,都紛紛竊竊私語。

當夜幕降臨,史文博和安娜走出“一品勺”的時候。簽單總計已經超過了4000美元,夫婦倆對國內消費市場內需刺激的極大貢獻估計也傳遍整個長島新區了。

第二天,從那座曼城市南區豪華別墅莊園里出來后,突然變得乖巧許多的安娜就在丈夫的陪伴下,來到首都國立醫院進行例行產前檢查。

經過一夜拐彎抹角的家訓,安娜知道自己的丈夫可是這個國家身份不低的“大官員貴族”,作為新婚不久的家庭女主人,她必須遵守這個國家的一切法規與低調行事原則,尤其是必須“深刻體會”華族上流社會女性角色必須具備的若干美德。

17世紀的歐洲社會禮儀即便還處于一種“摸索期”,但貴族家教深厚的安娜自然十分理解如今自己在美國的身份,尤其是在亞速爾經過楊雯雯一番“上流社會風范”調教后,安娜其實比任何歐洲移民都更能適應如今的生活,最大的改變,就是每三天洗一次澡。

但現在,躺在婦產科檢查病床上的安娜,只穿一身病號服。面對四壁雪白的檢查室和一屋子白大褂的男女醫生護士,安娜嚇得瑟瑟發抖,要不是史文博事前打過心理預防針,恐怕她已經哭哭啼啼地鬧著要離開了。

院長王素紅用聽診器仔細地在她鼓起的腹部聽著,一邊對著身邊的護士交代著檢查內容。

“嘿嘿,汪阿姨,是兒子還是女兒啊?”史文博眼巴巴地盯著婦科專家,笑得賤兮兮的。

“呵呵,我怎么知道啊。雖然我們現在沒有B超,但據我觀察胎位還是很正的,孩子發育很健康。”王素紅院長笑嘻嘻地指示護士帶安娜去更衣室,一邊對著史文博說到,“小史啊,現在歐洲科學技術還很落后,但也有不少好學的人,你要多多注意這方面的人才移民引進。”

史文博一聽,就臉紅了。他知道對方一定在提醒自己別整天只記得往本土搗鼓那些“歐洲美少女”,因為對方的另一半可是這個國家的最高吉祥物。

就在這次回國,他又帶回來了幾位,不過全是駐歐洲總領事館的女雇員,按他的話說,絕對都是“沒碰過的原裝貨”。

表面上是為了給政府各部門提供經過長期培訓的文員,但實質上。他是為了打消安娜的疑慮,把這些人弄到本土,安娜也許才會放心自己以后返回亞速爾繼續工作。

“擁護”史文博與“打倒”史文博的言論。在國內都大有人在,各種背地里的心思自然不言而喻。

經歷了各種羨慕嫉妒恨的圍觀,一周之后史文博完成了一場簡單的內閣述職報告。又和一通狐朋狗友胡吃海喝了一通,現在即將離開新婚妻子返回亞速爾。

花園里,安娜換了一件淑女風范的漢裙,和楊雯雯坐在茶幾邊談笑。四個多月身孕的肚子已經比較明顯了。

“安娜,我的公司可是發展前景棒的!你不覺得我們讓整個馬德里的貴婦們都穿上這些衣服是一件很光榮的事嗎?現在我的皮草產品也馬上要上市了,只要投資到位,可以讓我們都可以獲得豐厚的回報!”楊雯雯的笑瞇瞇地端著稀釋蜂蜜汁,一雙美目在對方臉上掃來掃去。

“可是我要聽老公的。”沒有任何金錢理財觀念的貴族千金端端坐著,臉上洋溢著符合上流社會風范的禮貌笑容。

安娜的表現和以前在亞速爾完全不同了,曾經可以毫不猶豫地聽從楊雯雯的推薦就拿出一大筆錢購買東西。如今卻張口閉口要聽史文博的,楊雯雯不由得暗地里牙癢。

“那如果我和史文博先生談妥了,您是否愿意投資我的公司呢?”楊雯雯保持著微笑,但語氣又換了,“安娜。咱們女人也要有主見的哦,那些臭男人整天就想著自己如何瀟灑,生怕我們女人比他們做得更好!”

“那我再考慮下吧!”安娜說完,端起了自己的茶杯,然后笑嘻嘻地看著面前的曾經偶像。

喲!這小妮子才嫁給史文博那個花心大蘿卜沒幾天,就學會了端茶送客這一套了?楊雯雯暗暗驚奇。隨便聊了幾句后,就告辭出門。

楊雯雯前腳剛走,史文博就出現在了花園里。

“老公啊,我聽你的,給她說了!你好厲害,能猜到她是來找我出錢投資的。”安娜趕緊起身走到史文博身邊,得意地晃著手里的小扇子。

“嗯,親愛的,留著錢,我們要在亞速爾英雄港創辦一家大大的娛樂休閑公司,專為那些歐洲貴族們提供服務,這種偉大的事業可不是她那個制衣廠能比的!”

史文博豪氣地揮著手,眼里似乎出現了一片景象:特塞拉島英雄港的美租界里,那片被命名為“亞特蘭蒂斯”的休閑娛樂城里,各種美女、各種墮落、各種糜爛、各種潛規則……

“醫生說我會在圣誕節前后生孩子,你記得一定要回來哦!”想到自己的丈夫才陪自己待了一周時間,就又要前往亞速爾,小少婦安娜就忍不住低頭落淚。

“那當然,我會把你的問候帶給圣克魯斯侯爵閣下的!”在妻子額頭輕輕一點,史文博就離開了,因為一場離走前的酒宴即將在魅影酒吧舉辦。

某間鎖閉的小書房里,管家塞米安,正仔細地在一本書冊上寫著這一周來的見聞。

“這里極度富裕,每個市民都擁有著好幾套衣服,白面包在這里每個家庭都能吃得上。幾乎每個商鋪里,都堆滿了只有在西班牙王國少數城市才能見到的美國商品,而這些商品在亞速爾卻要賣出好幾倍的價錢……那種奇特的水泥,在這里卻用來鋪滿大街,而我們卻只能高價買來建造塞維利亞的王家行宮。”

“他們擁有地形良好的要塞和一支小規模的艦隊,目前來看,數量應該不會超過十艘。但如歐洲傳聞的那樣,他們設計的戰艦明顯要強于歐洲的戰艦。陸軍規模不明,但裝備極其精良,他們的要塞大炮射程幾乎超過三分之二里格!所以,我謹慎地判斷任何來自海上的進攻都是無效的。”

“我可以確定,這里是東方人在北美開辟的殖民地,而不是一個土生土長的國家。他們的國會與官員全是東方貴族,在這里占據著國家的控制權,印第安人與歐洲人作為依附,東方語言與服飾成為一種身份追求,他們陶醉于這里富足的生活與安全保護,但他們對上帝的信仰并沒有改變,我所擔心的,是天主教徒在這里的地位是否穩固。”

“……他們不是高枕無憂,很明顯法國人和英格蘭人在北美限制了美國人的擴張,甚至荷蘭人也有可能插入,我們應該利用這個關系,讓美國人在北美和大西洋上依附強大的西班牙王國!”

“圣克魯斯侯爵家作為美國高層官員的聯姻對象,目前來看,對整個西班牙王國是有利的,這將使我們可以專心對付北尼德蘭、德意志與波西米亞的麻煩……”

塞米安仔細檢查了遍書寫的內容,輕輕合上小冊子,鎖進了書柜,最后整理了下衣服,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一個雇傭時間不過一周的歐洲中年女仆走出了后花園,提著籃子上了街,看樣子是準備去附近的商店購買進口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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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界1620 第四十二章 農業問題與抗生素

由于旱季一直延續到了夏季,期間幾乎就沒下過雨,就算有充分的水利灌溉準備,但附近幾家德拉瓦族村落的農場收益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響,減產達到了1020不等。

根據和德拉瓦部族達成的農業扶持協議,連續三年的農作收成中的一半是要歸中華美利堅共和國的,所以超過兩萬畝屬于德拉瓦印第安人的農場這次減收,也導致糧食安全問題開始露出緊迫的苗頭。如今已經是第二年,對印第安部族的“剝削”也就再有一個年頭可賺。

雖然農收的最終結果還要等八月初才能得正式統計出來,但基本上大家都猜準了數字。國營的5000畝農場小麥基本沒有受到干旱的影響,能產出大概1000噸小麥,德拉瓦部族的兩萬多畝里,小麥種植大約15000畝,則最多可以獲得2700噸小麥,其中可以獲得大概1300多噸的分成。算上3000多印第安雇工,全國的糧食承載人口已經超過6000人了,即便一點都不浪費,一年的口糧消耗差不多就要1100噸,這還不包括即將到來的幾千明朝移民。加上其他在入冬前還能收獲一波的農產品,只能說堪堪保證了基本的供應,糧食儲備量根本無法實現最初規劃的一萬人三年儲備量的要求,至于1622年度又提出的三萬人三年儲備量的計劃。如今來看只能是癡人說夢話。

打去年年底開始,迄今為止已經從各個渠道進口了600多噸的小麥,卻也為此付出了25萬美元的成本。雖然歐洲糧食進口價格十分昂貴,但進口一直沒有中斷,一方面是為了平衡一定的貿易入超,另一方面,則是未雨綢繆地建立糧食戰略儲備。

最新的一筆糧食進口訂單。是和荷蘭人與威尼斯人簽訂的,亞速爾的華美商會一口氣朝荷蘭人和威尼斯人下了1000噸南意大利稻米的訂單,為此將付出了45萬美元的昂貴代價。

當然。糧食安全問題肯定不可能短短時間內一次性解決,未來擁有更多的人口,才能考慮本土開辦大規模的農場。所以尋找更多的歐洲糧食進口渠道。成為了當前駐亞速爾群島歐洲總領事館的重任之一。

1622年7月15日,周五。

緊張的農收已經展開第三天了,不僅是農業部,就連政府其他部門和國會許多關心收成的議員都下地里去了。

一心想要在私營農業上大干一場的任長樂,幾乎跑遍了所有農場,才把農業部長吳林云給揪了出來,然后再拉上楊雯雯,三人坐到了“一品勺”的包間里吃飯。

大災難前的吳林云,農大畢業,曾是Y市某小鎮民營化肥公司的小技術員。由于經常下田親自參與化肥使用調研,所以一個城市小青年居然也對土地耕種有著不俗的經驗,建國前由他制定的土法有機肥施用標準與北美土地農作調研,得到了許多老田把式的認同。建國后,吳林云就被參議員海惠芬大媽和總理齊建軍共同提名為了農業部長。

如今除了進行農收指導外。他還在制定1623年度的農業發展規劃,其中就包括擴大國營農林漁牧集團下屬農場的計劃,今天下地方就是為了取得可靠的數據。

而經過大半年的磨練,幾個自覺得經驗積累差不多的管理合伙人,開始接替任長樂跑遠洋貿易,讓長期奔波的任長樂終于省下部分閑心。開始籌劃自己的私營大農場計劃。

經過一個多月的死纏硬磨加四處坑蒙拐騙拉投資,最終還是把楊雯雯磨煩了,同意合資創辦農場,幾下加起來的資金總算湊到了10萬美元。雖然沒有完全解決資金問題,但類似5000畝這樣的“小規模”第一期農場還是可以先搞起來的。

按照程序,接下來就是要獲得農業部和工商部的審批。深知飯桌上好辦事的任長樂,今天特意在“一品勺”酒店預訂了這么一桌酒席,就是為了打通這第一個關節。

“吳林云,怎么看,我這個方案不錯吧!不光能供應國內市場,還能出口給國家增加多少稅收啊!”任長樂端著酒杯看著眼前的小文青,對著一邊心不在焉的楊雯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任哥,任總,我不會批這個的,即便工商部那里通過了,也不行。”吳林云合上文件,輕輕放到了飯桌上,露出歉意,“目前國內私營農場的開辦,還不具備可操作性。”

“為什么不可操作?!我聽說國營農林漁牧集團的第二期兩萬畝農場規劃都過了審批,憑什么我的就不行了?!”任長樂一急,聲音高了不少。

“吳林云,難道國會和政府要明目張膽地限制私營資本嗎?我看這不是建國立法的精神吧?”楊雯雯白了急性子的任長樂一眼,決定親自出馬。

楊雯雯笑嘻嘻地拿過了桌面的文件,直直地盯住了在她眼里還很嫩的小文青農業部長,祭出了大殺器:“建國后頒布的《企業法》里,可沒有規定不允許私人資本參與國企相同產業的說法,而且據說林有德已經在考慮投資開辦私營的礦場,他那里能獲得支持,為什么我和任長樂的就不可操作?”

“理論上是這樣的,可是楊姐,就在上個星期,內閣已經提交了《農業發展補充法案》,剛好在昨天,國會眾議院通過了初步審議,過幾天參議院會再最終審核通過。”老實的吳林云盡量讓自己不卑不亢,但對楊雯雯還是保持著相當的尊敬。

“哦。剛好我還帶在身上!”面對二人的疑惑,吳林云趕緊從隨身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份文件,小心地遞給了楊雯雯。

“……1626年以前,禁止私營農業發展?之后,單家法人私營農場創辦規模不能低于兩萬畝……怎么門檻那么高?”楊雯雯細細念完,一頭霧水。

“惡心,狗屁的法案!哪個傻逼出的餿主意?明擺著就是加強國企壟斷嘛。誰都看得出來!現在全世界都缺糧,農業收益巨大,那些個自己沒本事的人生怕我們吃上一口!放著大筆花錢進口糧食。就舍不得給自己人?”

任長樂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濺起一片湯水,臉色難看得很。

“任哥。你聽我說……”吳林云趕緊扯過餐巾布擦著胸前的湯汁,年輕的臉上窘迫不堪,“不是你想的這樣,是蘇哥上個月臨走前就在內閣提出的法案!部長會議都討論通過了的!”

一聽到蘇子寧的名字,任長樂一下就哽住了。

他誰都不服,但對蘇子寧所考慮的事,即便一時不是很理解,也會報以最大程度的信任,在他眼里,蘇子寧不是那種閑著沒事亂折騰的人。

如今聽說這個餿主意是蘇子寧提出的。就一下子不知道火往哪兒去撒了,而楊雯雯也是一臉的不解。

吳林云見兩人都似乎被鎮住了,嘿嘿一笑,趕緊套出紙筆,就在飯桌上算開了賬:“你們看。算上土地購置費、基礎設施建設費、種籽與肥料供應、人員雇傭、各項稅收等等,平均每畝的年成本是20美元,均產200公斤。國內糧食收購價格也就折合一畝糧食30美元,但出口價格卻至少是70美元以上。”

又在那個數字上一劃:“糧食出口即便是50的稅收,每畝純利潤也最少有15美元,一年回本還能多賺近一倍!我想任哥和楊姐也是算過的。你們說,這個數字,會導致什么情況?”

任長樂和楊雯雯都是聰明人,對視一眼后,都微微點頭:“技術含量少,從業門檻低,有點本錢的人,都會來弄私營農場,而且賣給國家不如出口。”

“嗯!蘇哥說,這個時代辦農業能賺大錢,這樣就勢必導致所有國內資本和勞力都涌向農業,這個國家會成為一個大農業國、糧食出口國,即便賺了錢,也是幫著歐洲人去種地養人!我們的其他行業就業人員就必然減少,工業發展會停滯,甚至是萎縮。”見兩人聽得聚精會神,吳林云終于松了口氣,“我們有工業原料和產品剪刀差的巨大優勢,出口賺錢根本不是問題,也有能力在糧食問題上保證基本的自給自足,能用錢進口糧食就盡量進口,還能平衡貿易入超。更重要的是,我們要實現工業跨度發展,需要高投入、長時間、大數量地培養技術工人,而不是一大堆種地賣糧數錢的高級農民。”

“嗯,在我們的工商業發展規模和產業工人群體沒有真正成型之前,是沒有多少人力投入到農業方面的,必須精打細算進行調控。建國前也有過這種初步認識,不過那時候是委員會決策,沒有私營資本的概念……”

楊雯雯終于理解了蘇子寧的初衷,頻頻點頭。

“哎……碰上這么個時代和破地方!”任長樂狠狠拍著大腿,一臉不甘心,“看來做不了工業大國,農業大國也要靠邊,難道要我去投資礦場不成?”

“我們現在移民人口增長緩慢,好不容易有那么點人力,都要盡量轉化為產業工人,這個國策至少在1626年以前不能動搖。反正國營企業也是大家的,國家統一規劃賺到的利潤,不也是大家有分嗎?”吳林云這時終于笑了,而他之前一直是嚴肅古板的表情,“我好歹也是農業部長,當然巴不得農業也跨步大發展,蘇哥當時說服我可花了不少口舌的,哈哈!”

“得,他是憂國憂民的主角,我們是只知道看眼前利益的配角。”任長樂嘆了口氣,也沒了繼續吃飯的心思,“不過今天也麻煩你了,來,喝了這杯!我還是繼續去跑船!”

而楊雯雯。反而沒有一絲不高興,居然自己也從小包里掏出了一張紙:“喂,喪氣干嘛!生意又不是就這么一個!來,吳林云你也看看,我訂制的制衣和制革設備已經快好了,最多下個月,就能運到亞速爾英雄港租界。只要二位有信心投資,我可以保證這次擴大規模以后……”

楊雯雯笑嘻嘻地開始了屬于她的偉大事業規劃,兩個大男人都面面相覷。富婆楊雯雯的經商之道如今已經在整個中華美利堅共和國家喻戶曉。她忽悠人的水平和她的商業能力可算是珠聯璧合、比翼雙飛。

任長樂在酒桌上最終吃憋的同時,政府內某間會議室里,一場少數幾個人參與的碰頭會也在焦頭爛額中。

會議的主題。就是有關首都國立醫院新生兒潮和抗生素藥物庫存的問題。

從去年秋季開始,歐裔移民的家庭數開始快速增加。今年入夏后,開始了第一波的新生兒出生潮。幾百人的穿越眾,近百個家庭,到目前總計也只有不到二十位孕婦生產,而進入七月份后,短短半月之內,歐裔移民家庭的婦女分娩數量一下就超過了百人!

為了保障新生兒安全,國家衛生相關法律是專門制定了盡可能前往首都國立醫院進行分娩的衛生管理條例。但目前這個數字,弄得連實習醫護人員在內。人數不足一百人的首都國立醫院一下就傻了。

幾乎所有的病床都要改為婦產病床,婦產手術室成為了滾軸轉的“車間”,所有的現代醫護人員都投入到了這場大戰中,幾乎每天都有至少六位孕婦在聲聲哎呦喂中送到醫院待產。

難產的概率是不可避免的,無法執行刨腹產的情況下。更復雜的產道手術必然要進行。如此一來,藥物的消耗量以驚人的速度遞增,尤其是寶貴的抗生素庫存,即使這個時代的用量很小,但也到了一個極度危險的警戒線。

如果不再能獲得能自主生產的抗生素,那最多一個月。首都國立醫院不得不停止供應珍貴的抗生素,因為“自己人”的用藥安全需要保障。

為此,德拉瓦號輕巡洋艦代理艦長海軍上尉文拓的妻子、教育與衛生部長杞虞,不得不和首都國立醫院院長王素紅老人一起向政府提交了報告,闡述了當前面臨的重大問題。

這份報告甚至得到了老醫學專家、最高吉祥物總統陳長遠的高度重視,連續兩天都找來總理齊建軍討論解決方案。

討論的過程中,衛生部下屬的醫藥研究所的所長、最高法官鐘進山的愛人、生物學專家黃念老人也被找來了,接著有關藥物研發課題的負責人也被召集。

“如今我們的青霉素菌株選種提取實驗已經進行了1000多次,能找到的菌株提取量很低,整個六月份,只獲得了1萬單位的青霉素,而且成本高昂。在這個時代,1萬單位就能獲得極好的效果,但在沒發現高產菌株前,這個實驗室級別的產量,根本無法應付整個國家的需求。磺胺的實驗合成進度不錯,小規模實驗室生產已經配發給軍方,初步反饋的結果很樂觀。只要保證原料,大概在九月份可以嘗試批量生產,但應用范圍相對受限,副作用毒性也較大,尤其是孕婦是禁用。”

老實巴交的抗生素研發課題組負責人,帶著一副大大眼鏡的文青小心地說著。

“怎么才能獲得高產的青霉菌株?”齊建軍雙手不停地握了又松,能看出內心的焦急。

看了眼自己的導師黃念老人,小文青低下頭:“完全看運氣……”

“我來說吧,青霉素的規模量產,需要尋找到高產菌株,這完全依賴從大自然的各種發霉物上提取樣本并培養。只能說,我們所能接觸到的自然發霉物樣本太少了。歷史上,凡是研究這個的,都是經過了很多年的實驗室篩選培養才獲得了高產菌株,其中偶然的運氣成分永遠占第一位。”

輪椅上的黃念老人也是一臉無可奈何。

“發動全國民眾!提供自然發霉物!”總理齊建軍深知這個問題幾乎可以和生死相當,語氣十分決絕。

于是,一份來自內閣的行政公告在幾天內貼滿了市區,就連新建立不久只有兩百多號人口的銀谷鎮,都張貼了幾張。這是目前看起來唯一有可能加快青霉素量產的方法。

另外,醫藥研究所實驗室基礎設施的擴大也獲得了國會的支持,爭取在高產菌株出來前,每個月的青霉素生產量也能達到10萬單位以上。相應的直屬藥廠建立方案也在制定中,到處挪來摳去,湊了10萬美元,又不得不頒布了一部《醫藥保障促進稅》法案,暴發戶資本家們又不得不每年多繳納1的企業稅。

這大概是目前國會和政府做出的一件最齊心的事。
mk2258 發表於 2019-7-13 12:04
·第二卷第四十三章微不足道的壯舉(一)

公元1519年8月10日,在西班牙王室的資助下,葡萄牙航海家麥哲倫率領五條船及200多水手從西班牙塞維亞港出發,最大的旗艦特里尼達號,也才110噸。

與哥倫布一樣,堅信地球是圓的麥哲倫,踏上了他在歷史上留下濃濃一筆墨痕的偉大之旅。只是哥倫布陰差陽錯地揭開了新世界的序幕,而麥哲倫則是真正掀開世界大航海的偉大篇章的領路人。

一路之上艱難險阻,迷航,饑荒,甚至是船員叛亂,任何一種困難都可能埋葬掉麥哲倫的夢想,船只和人員一路都在減少著。

在橫渡太平洋的最后那段路程上,麥哲倫和那個時代大部分打了雞血熱血上頭的狂熱基督徒一樣,在路過菲律賓時,企圖在當地推行殖民統治并插手當地土著內訌,亂戰之中麥哲倫命喪黃泉。

麥哲倫死后,船隊的幸存者只能繼續航行。他們在馬魯古群島以廉價的物品換取了大批丁香、豆蔻、肉桂,幾乎塞滿了船倉。此時,他們只剩下了一艘維多利亞號。

維多利亞號一路艱難地繞過非洲,結果又因為中途偷偷上岸補給,被壟斷東方航線的葡萄牙人抓住,船員人數又下降到了22人。

公元1522年9月6日,維多利亞號終于返抵西班牙,終于完成了人類歷史上首次環球航行。當維多利亞號船靠上碼頭之時,船上只剩下18個蓬頭垢面精疲力盡的人。

維多利亞號運回來的香料數量十分可觀。一把新鮮的丁香就可以換取一把金幣,船上所售出的香料,不僅抵償掉全部遠航成本,甚至還掙到了一大筆利潤。

無名的幸存船員們似乎并不那么重要,而麥哲倫則成為了世界上第一個擁抱地球的先驅,完成了地理學與航海史上的一次革命,也推動西班牙王國從此邁上日不落日帝國的道路。

1622年8月15日。周一,巴西,葡萄牙殖民地伯南布哥地區。累西腓港。

被譽為作為大航海時代海上絲綢之路的必經之路和停靠點之一的“南美糖罐”累西腓港,今天迎來了一只來自東方的龐大船隊。

兩艘船在本格拉被暫時遺棄了,因為它們實在是短時間內難以修復。如今進港的船只正好40艘。其中葡萄牙武裝商船29艘,西班牙商船11艘。時間上,比預計的行程多花費了近半個月。

除去上千船員外,船隊搭載的“東方人”還剩下4054人,精心準備籌劃的遠航,依然使多達700余人在路途中或因為體虛病弱被留在了沿途補給休整點,或在半路中死亡丟入大海,而后者占絕大部分。

一次運輸4700多人的跨兩洋遠航,船員與乘的損失率在15,這樣的成績可以說是非常不錯了。這自然要歸功于葡萄牙或西班牙那批極富遠航經驗的船長與水手們。

抵達累西腓港的明朝難民中,男性2900余人,女性1100余人,其中16歲以上的成年人超過九成。

早就準備好的累西腓移民休整營地中,4000來名來自明帝國的難民被集體告知。他們的旅程已經快要結束時,幾乎所有人都長呼了一口氣。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即便是最后那“一點點”的行程,依然還要花費至少兩個月的時間。

葡萄牙東印度殖民艦隊指揮官里卡多將軍,陪同嚴曉松和卡特琳娜,以及那位如牛皮糖一樣黏在嚴曉松身邊的“移民安撫官”常昆。一起參加了累西腓港官員舉辦的酒宴。

隨行的,還有跟隨嚴曉松一起到達巴西的十幾個顏思齊的心腹,他們并非押運移民,也不是單純的保鏢,而是準備過來采買嚴曉松答應過的一批特殊貨物。

經由巴伊亞地區圣薩爾瓦多總督的牽頭組織,累西腓港也納入了與中華美利堅共和國的巴西貿易圈,從年初開始,幾乎每個月,都有滿載蔗糖的葡萄牙商船出發前往亞速爾群島的英雄港。

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那些以噸計的蔗糖并沒有化進那些美國人的胃腸,而是在某座廠房里經過一道繼續精煉提純過濾流程,成為了雪白的砂糖或者冰糖,又以超過三倍進價的價格賣到了歐洲。

宴會上,常昆只能唯唯諾諾地坐在嚴曉松身邊笑肉不笑地看著一群粗俗的泰西人完全沒有任何吃相的進餐形象,一邊暗暗鄙夷。

“嚴大人,下官觀這等泰西蠻夷,其相粗陋不堪,茹毛飲血之輩,比之我堂堂華夏差之何止千里,又有何能占有這世間堪比中土的萬里之疆”

從一獲得“移民安撫使”頭銜開始,常昆就開始自稱“下官”了,嘴里的嚴先生也成了嚴大人。

“你想想我們一路是怎么過來的,你就知道一半原因了。”嚴曉松輕聲回答著,一邊指了指桌上的一大塊烤肉,“別浪費,外面許多人還吃不上這些。”

“下官曉得,下官曉得”常昆看看左右,除了嚴曉松和卡特琳娜似乎并沒有什么胃口還細嚼慢咽地吃著,幾乎每個人都雙手抓著肉塊猛嚼。猶豫了半天,面前的油葷越發顯得親切,也只好伸出手,抓住了烤肉。

“嚴先生,艾小姐,不知接下來又要往何處去貴邦還真是遠啊,沿途滿是泰西城港。”一個顏家的大漢一邊猛吃,一邊在旁邊偷偷問了句。

“呵呵,快到了。你們商量下,是在這里等貨,還是隨我一起回國。”嚴曉松想都沒想,就回了句,然后丟下餐布,舉著酒杯站了起來。

嚴曉松一動,在場的葡萄牙人都停下了吃食動作,一個個伸過油膩膩的手,紛紛抓住了酒杯。

“我首先敬里卡多將軍,為他的勇敢無畏干杯,再敬累西腓市長塞西里奧閣下,對您的款待無比感激。”

在卡特琳娜的“培養”下,嚴曉松此時的西班牙語已經比較熟練了,雖然大部分時候都是卡特琳娜負責做翻譯,但嚴曉松此時卻選擇了自己開講,因為他不打算讓在場的其他華人知道自己說了什么。

“我不得不敬佩嚴議員閣下的膽魄,能完成這樣一次壯舉”里卡多已經被告知,會在幾個月后獲得一批中華美利堅共和國的一筆巨大的獎勵,此時已經完全忘記了面前這位固執的美國權貴曾給自己帶來的海上麻煩。

“不,這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壯舉,它的偉大,在于完全展示了美葡兩國的深厚友誼;它的微不足道,則是因為任何困難在它面前都那么渺小,是那么輕而易舉。”

嚴曉松的滿嘴跑火車加忽悠功力又有所見長,說完這些,所有葡萄牙人都拍起了手。

“我個人決定,將在回國后,向我國國會提出建議,不久之后,為累西腓乃至整個巴西的葡萄牙朋友們進行一次重大投資”

嚴曉松說完,就連卡特琳娜都驚呆了,露出了復雜的不開心的表情。但葡萄牙人顯然被這樣的大手筆忽悠給震住了。

什么叫“重大投資”上帝啊,難道他們打算包攬所有的累西腓貨物嗎累西腓市長塞西里奧興奮地連汗都出來了。

“艾小姐,這嚴大人所說為何泰西人如此歡欣雀躍”常昆忍不住對著臉色不好的卡特琳娜問了句。

“骯臟的交易而已”卡特琳娜低聲嘀咕了一句華語,雙手死死地扯著隱藏在桌子下的裙擺,滿臉不悅。

“為布拉干薩公爵閣下的健康干杯為卡特琳娜小姐的美麗干杯”

這時候,葡萄牙的里卡多將軍也帶著醉意站了起來,現場的氣氛再次高漲。

遠在北大西洋的百慕大島雙灣市,今天也迎來了一個不尋常的人。

傍晚時分,一艘掛著英格蘭旗幟的雙桅小風帆船接近了百慕大島東北部的海灣。這艘名為“蓋爾人”號的風帆船發現曾經的圣喬治島村落和炮臺都被廢棄摧毀,這一不同尋常的現狀導致“蓋爾人”號冷靜地掉頭就跑。

這是來自英格蘭北美弗尼吉亞地區殖民地的求助船。發生在1622年上半年的包哈坦印第安戰爭,摧毀了詹姆斯敦殖民地絕對大多數的居民點,十幾年殖民積累下的2000多人口大量殖民產業幾乎一夜之間毀去大半。

百慕大島就成為了最近能夠提供支援的英格蘭殖民地。但如今,英格蘭船長已經判斷出這個曾經給弗吉尼亞殖民地提供支持的島嶼已經淪陷。

到底是西班牙人、法國人還是荷蘭人,英格蘭船長沒敢在這個即將入夜的時刻去查看個究竟,他所要做的,就是趕緊將這個消息回報給弗吉尼亞殖民地。

放棄百慕大島東北部前英格蘭港口據點,重新在西灣一帶建立港口的中華美利堅共和國雙灣市,此時還在進行著最后階段的建設。

港區西面的西灣沿海突出部,一座新的要塞剛剛初具規模,這里即將安置3門維斯沃斯要塞炮,這樣就徹底可以在戰時封鎖住任何想要進入西灣或者在附近登陸的對手。而在登島第一時間修建在港區東面的緩坡上的中央陸上要塞,憑借要塞炮的射程,也能覆蓋四周所有的海岸線和相當部分西灣區域。
mk2258 發表於 2019-7-13 12:05
第四十四章微不足道的壯舉(二)

    公元1622年8月,西班牙加勒比海地區殖民地古巴首府哈瓦那,一支規模高達29艘的西班牙武裝船隊出發了。它們滿裝載著從墨西哥和南美各地搜刮來的金銀財寶,緩緩朝歐洲本土開去。

    嚴重的超載,導致5艘運寶船在航行至古巴島和弗羅里達半島中間海域時被颶風吞沒。“阿託卡夫人”號和她的姊妹船“聖瑪格麗特”號在這一場海難中沉入海底,成為了歷史上鼎鼎有名的排名可入“十佳”的沉船寶藏,而且純粹是以量取勝。

    沉船海域水深僅僅十米,但在那個年代,已經成為人力不可及的地方,只能靜靜地躺在海裡,等待著後人的到訪。

    “喬肆,喬肆!快看!這裡也有黑鬼!好多鎖起來的黑鬼!”

    累西腓港郊外的明朝移民營地外不遠,正趴在一條小河邊打算撈魚的於山,突然驚叫起來,不遠正在洗衣服的喬肆抬起了頭。

    一群非洲黑奴扛著剛砍下的甘蔗,正在葡萄牙人的押解下,一隊隊從小河邊走過,嚇得附近洗衣做飯的明朝男女移民都往一邊躲。

    在非洲的索法拉和本格拉休整時,其實這些明朝移民已經見過了非洲黑人,但數量並沒有眼前如此之多,而且相對那兩個地方的黑人大多是自由身不同,這裡看到的許多黑人都上了長長的手鐐。

    “此乃泰西崑崙奴是也,自盛唐以來,中土大族豪門亦有用之,或身輕體健,或壯碩如山,看門護院頗為適用。”

    帶著家眷在河邊休憩的移民安撫使常昆,一身縫補了無數補丁的長衫,邁著方步走了過來,嘴裡洋洋自得地說著書本上看到的內容。

    就在抵達累西腓港不久,常昆的小妾終於分娩了。產下一個兒子。第一次擁有兒子的常昆甚至覺得冥冥之中老天是刻意安排的,為什麼在大明就不生兒子呢?

    “還是常先生有見識啊!”喬肆走了過來,對著常昆十分禮貌地作禮一番。然後拉住了還在目瞪口呆的於山,“看看,人家說了,這些是人。是崑崙奴,不是鬼。”

    “於山?”

    見同伴還在出神,喬肆忍不住走過去拍了下對方的肩膀。

    於山慢慢抬起手,指向了遠方的海岸,順著方向看去。只見海天之間,一片高頭大船和如林的風帆,看起來比之當初乘坐的船隊規模還要龐大。

    1621年8月19日,一支西班牙加勒比海艦隊經過一個月的航行後,馳進了巴西累西腓港,艦隊船隻總數超過40艘,其中還有一艘掛著奇特的上白下藍中央環形五星旗的風帆船。。

    不過和西班牙艦隊里大部分都是500噸以上的戰艦相比,那艘來自中華美利堅共和國的風帆蓋倫船隻有300來噸。

    這是蘇子寧帶來的接運明朝移民的西班牙艦隊。隨行的。是陸軍中尉程鵬所帶的一個印第安步兵排。以及首都國立醫院臨時組織的一支醫護隊,帶隊的是曾經的老熟人船醫老趙。

    不多時,蘇子寧和袁欣藝就登上了累西腓港,然後在當地官員的帶領下,急匆匆地朝明朝休整營地走來。

    而營地裡,正在視察移民生活的嚴曉松也收到了西班牙艦隊到達的信息。

    遠遠的。幾位年輕人都同時停住了腳步,彼此帶著微笑看著對方。

    “蘇子寧。你倒是掐秒算得剛剛好啊!還有程鵬,已經是中尉了啊?!”嚴曉松側頭看了眼卡特琳娜。見對方也一臉欣喜,於是又恢復成他很長時間都沒出現的那種樂觀笑容。

    “還是黑了點,讓我以為移民裡混進了黑人。”蘇子寧也笑呵呵的。

    “嚴哥!卡特琳娜!”袁欣藝此時一身簡約風格的西式維多利亞禮裙,而她對面的卡特琳娜,則是一身已經有點裙邊破損的宮裝漢服。

    年輕人走到了一起,紛紛擁抱起來。程鵬帶來的印第安裔步兵排的士兵們則散開四周維持安全。遠遠聽風而來,跟隨在後的部分明朝移民都吃驚地張大了嘴,尤其是常昆,對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簡直感覺震驚!

    “他們就是那什麼華美國的人吧?於山,看看,多威風……”喬肆盯著遠方那位身穿筆挺泰西軍裝的小青年,嘴裡不斷念叨著。

    第一次看到老鄉的陸軍中尉程鵬也很興奮,稍微招呼了下幾個歐裔士官,就獨自一人朝遠方擠在一起看熱鬧的明朝移民走去,打算近距離看下“傳說”中的明朝人。

    “嗨!抽煙嗎?”

    並不抽煙的程鵬,笑嘻嘻地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包紅雙喜,抽出幾支,對著眼前一群男女老少晃了一圈。

    可惜,除了大部分的腳稍稍往後退了些外,幾乎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就連常昆,都保持了沉默。

    “這位軍爺,我們是不是又要上船了?”喬肆緊張地吞了下口水,第一個開口了。

    口音很南方,很晦澀,身為北方人的程鵬就沒聽懂幾個字,只能指了下自己的耳朵:“不好意思,不大聽得懂南方話。”

    “約莫是遼東一帶的方言,莫不是當初蒙元治下的士子也有出海者?”有點見識的常昆微微點頭,於是分開人群,走到程鵬面前,抬手作揖,“在下河間府常昆,軍爺祖上可是幽州人氏?這位小哥在問是否又將出海。。”

    抑揚頓挫,慢聲慢語,程鵬終於聽明白了意思。想想自己東北老家,也應該算是幽州吧?

    “嗯,就是專門來接你們的!吃的、穿的、住的,國內都給你們準備好了!”程鵬好像很激動第一次和明朝古人聊天,“我姓程,程鵬! ”

    弄明白口音後,在場的移民們都長舒了一口氣,看來那個嚴先生還真沒有騙人。看看,人家連吃住穿都弄好了,就等著咱們去享福啦!

    .

    幾個小時後,從伊登號上卸下的大批衣物和糧食被運到了明朝移民營地。

    幾千套產自楊雯雯生活藝術公司亞速爾製衣廠的成衣,讓領取衣服的男女老少都很奇怪。

    這也不能怪楊雯雯,畢竟就連她都不太確定真正的明朝漢服是啥風格。僅憑後世的考證黨也不是一件靠譜的事。她只能按照以前混漢服吧時記得的幾種好看的改良漢服進行了批量生產,每套成本控制在2美元以內。

    在她看來,2美元都不到的衣服簡直就是不入流。所以只能用“廉價”的歐洲亞麻或印花棉布料流水件製作。

    樣式大致可算是宋明中土風格,可又有許多細節有所不同。不過布料厚實,大小款式倒也合身,讓一眾一年四季都不大可能扯上幾尺新布做衣的明朝貧苦移民們大為開心。倘若他們知道這麼一套漂亮的衣物價值一兩多白銀。估計沒有一個人捨得馬上穿上。

    帶來的30多噸小麥麵粉,足夠讓4000人吃上一周多的時間,更是在移民營地裡掀開了一陣熱烈的響應,就連維持營地秩序的葡萄牙士兵都有點眼紅。

    吃了幾個月麥糊和米粥的移民們,對那一堆堆新蒸出來的白面饅頭都有點手腳哆嗦。捧著熱乎乎的饅頭。一些上了年紀的人都忍不住掉淚。

    另外一邊,10人規模的首都國立醫院的醫護小組也展開了工作,臨時的衛生檢疫區搭建起來,除了兩百多位中途染病的病人接受了簡單的診療,未來半個月裡,醫護人員將馬不停蹄地為營地裡超過4000人進行初步衛生檢疫。

    按照計劃,整個西班牙運輸艦隊,將分兩撥運輸所有明朝移民。以減輕百慕大島雙灣市的接納負擔。

    伊登號的船長室裡。蘇子寧和嚴曉松面對面坐著,各自都在面前攤開一個日記本。

    “……基本情況就這樣,我在考慮之後,還是選擇了顏思齊,至於那個山東的劉家,也是我們佈局必不可少的重大依靠。可以給我們減少不少麻煩,關係需要加深。”

    嚴曉松貪婪地抽著蘇子寧丟過的紅雙喜。對幾個月都斷煙的日子進行著“報復”。

    “你可是瀟灑大明遊了一次,我給你背鍋。”蘇子寧苦笑著端起正宗的大明綠茶。“幾百萬美元,你真把我當印鈔機了,換做我是葡萄牙人,也會幹得屁顛屁顛的。不過也對,凡是能用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

    “顏思齊的人這次也來了十幾個,專門來押運軍火和貨物的,另外葡萄牙人也需要一批,不然他們在遠東會被荷蘭人擠死。”嚴曉松用筆在日記本上一劃,算是完成最後的講述。

    “我才被人說自作主張,目無國法,你這頭又在大派好處,你就不怕國會否了你的案子。”蘇子寧一樂,身體前傾,把建國以來的某些事大致說了一遍。

    “怎麼樣?是不是很失望?一群不合格的政客玩著政治,民主在我們眼裡更像是堅持己見,而不是溝通妥協,包括你和我,都一樣。政治訴求要轉變為政治責任,也許需要花費我們一生的精力,在這方面,我們都是小學生。”說完一通後,蘇子寧一邊裝作喝茶,一邊偷偷打量著眼前的“民主鬥士”。

    “有規矩不是很好嗎?除非,你蘇子寧骨子裡就是帝王思想!”嚴曉松瞬間就把嘲諷踢了回去,“對了,我打算和你商量一下,關於巴西的事……”

    “嗯,現在不好說,但以後肯定是貿易入超厲害,不利於整個國家的內外發展,對外進行資本投資,控制原材料產地源頭是必須的。”蘇子寧放下茶杯,未卜先知般翻開自己的日記本,指了幾行字,“你算是開了個好頭,我們可以動員那些個二把刀資本家暴發戶們在巴西與葡萄牙人合作,創辦大型礦場和種植園產業,擴大原材料產能。產業完全由葡萄牙人去管理,貨物我們全部吃下,產業收益還能分成,算起來其實比單純進口原料或許還便宜。這樣還可以為我們滲透控制巴西經濟打下基礎。”

    聽到好友如此一番回應,嚴曉鬆就愣了,好半天才悻悻然點頭:“我發現你一年多沒見,算計人的本事又見長。”

    “呵呵,難道你想說打算在巴西為葡萄牙人建一座友誼紀念碑不成?”

    蘇子寧不屑地笑笑,但又迅速低頭沉默,大概一分鐘後,才抬起頭,靜靜地看著好友的雙眼:“嚴曉松,你說,我們做得對嗎?”

    大概知道對方所指,嚴曉松慢慢站了起來,在船長室裡來回走著,似乎很難回答這個問題。

    “這個歷史時代,可能會比我們所能設想的完全不同,民族感情讓我們無法割捨那份血脈聯繫,但彼此的隔閡豈止是千百倍。”蘇子寧嘆了口氣,又低下了頭,“我們這一群人,是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難道我們的後代,也要和這個世界繼續格格不入嗎?”

    “你又患得患失了,蘇子寧。”嚴曉松聽到這一番感慨,哈哈一笑,反而放鬆了, “車到山前必有路,華夏文化本就博大精深,難道我們不可以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嗎?”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表得什麼枝呢……看到好友那樂觀的樣子,蘇子寧嗓子裡想說的話,卻一直沒法說出來。

    1621年8月26日,週五。

    第一批經過初步衛生檢疫的1900多名明朝移民登上了西班牙船隊,23艘西班牙戰艦或商船,將搭載他們穿越加勒比海,於一個半月後到達中華美利堅共和國海外領地,百慕大島雙灣市。

    第二批剩餘的2100多人,將在9月初登船,隨同船隊的還將包括一支5艘船規模的葡萄牙商船隊,他們將滿載一批貨物一同前往百慕大島雙灣市。

    這條最新開闢出的航線,將會極大方便加勒比、南美的歐洲殖民地與中華美利堅共和國的貿易。雖然這會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亞速爾群島目前的貿易中轉地位,但同樣也會大幅度降低加勒比海中南美地區和北美進行遠航貿易的時間、成本與風險。

    史文博和西班牙王國的一系列貿易協議,終於正式讓兩國關係走上了檯面。雖然目前還僅僅是美國單方面開放一座領地港口的貿易,但相信過不了多久,這個消息會讓整個歐洲都嫉妒。

    “裝逼只是一時的,抱大腿才是硬道理。”蘇子寧是這樣對袁欣藝說的。

    為了安撫有可能感覺被冷落的葡萄牙人,蘇子寧暗中又和巴西伯南布哥地區的葡萄牙總督簽訂了合作意向,未來幾年,中華美利堅共和國將發動企業界對巴西幾大殖民地進行大規模合作投資,投資總額不會低於200萬美元!

    200萬美元投資是個什麼概念?歷史的公開記錄顯示,17世紀的10、20年代,整個南美洲對歐洲的年貿易進口額也才60萬西班牙銀元不到。

    整整150箱總計180萬美元的銀幣,以及折合20萬美元的各類工業商品,用以支付遠東船隊的運輸費用,收到報酬的葡萄牙或西班牙船長們個個樂得開懷大笑。

    同時,葡萄牙東印度殖民艦隊指揮官里卡多為全權代表,同意簽訂了後續移民和諧運輸合同,運輸費用經過一番艱難地討價還價,定在了每個16歲以上成年人400美元,幼兒300美元的價格。

    而且為避免龐大的船隊在一次風暴中集中損失過大,之後的運輸將採取小規模多批次的方式流水進行。
mk2258 發表於 2019-7-13 12:05
新世界1620 第四十五章 北方方案

剛剛進入17世紀的那幾年,英格蘭、法國和荷蘭的冒險家們就對北美進行了粗略的探索。

歐洲對毛皮的巨大需求市場,成為環境險惡的北美地區唯一最具價值的開發內容。為阻斷英格蘭人和荷蘭人獲取皮毛的渠道,壟斷皮毛貿易收益,自以為是法國人的直接選擇了在加拿大沿海建立據點并深入內陸。

荷蘭商人則直接選擇了哈得孫河沿岸入手,并沿河一路北上,在哈得孫河上建立了非永久性貿易站,最遠的,甚至一度北上一直到達后世的距離曼哈頓230多公里外的奧爾巴尼。

也就在奧爾巴尼,荷蘭人和易洛魁聯盟的摩和克人有了第一次交往,利用幾年一次的貿易往來,不光大量珍稀毛皮進入了荷蘭人的口袋,作為交換商品之一的火繩槍也流入了北美。

火繩槍的引入,導致北美印第安人之間的戰爭又進入一個更加殘酷的階段,也使哈得孫河上游一帶的印第安部族格局發生了重大變化。法國人、荷蘭人、英格蘭人,都在之后百年時間里千方百計利用這里錯綜復雜的印第安人部族間的關系,讓他們的殖民拓展獲得了極大進展。

倘若不是三十年戰爭的爆發,加上西班牙王國海軍的虎視眈眈,也許新阿姆斯特丹的建立還會提前不少年。

國土資源部主導的,從6月份開始的宋河下游國土勘測工程已經進入到了最后階段。根據一份舊有的資料,安邵清在宋河下游東岸、曼城市以北40多公里的后世奧西寧鎮地區。勘探到了歷史上紐約州那極為稀有的銀礦,一座銅鉛鋅銀礦。

這座在19世紀初才被開發利用的小型銅鉛鋅銀礦,如今卻成為了華美利堅共和國的一座寶藏。按照歷史記錄的礦石平均品位,每處理1噸礦石,就能獲得大約15公斤銅、35公斤鉛、25公斤鋅,以及至少300克白銀。拋開銅和銀的品位不看,單論鉛鋅含量。也不會低于銀谷鎮北面的那些幾乎沒多少開采價值的小礦,礦藏總儲量要高出好幾倍。

不光國營能源礦產集團在國土資源部的輔助下,已經提前圈定了礦場建設區域。制定了一期開采計劃,北方工業公司也打算正式興建相關金屬冶煉廠的工程。之前銀谷鎮勘探出的那座鉛鋅礦和銅錫礦,其低下的儲量和產能讓林有德一直興趣寥寥。

也正因為如此。銀谷鎮的鉛鋅礦石和銅錫礦石雖然已經在數月間斷斷續續開采了數百噸,但至今還沒有進行任何處理加工。

國營能源礦產集團將在這里建立一座日處理至少50噸礦石的礦場,加上與林有德的北方工業公司合資的金屬冶煉廠,一年可以獲得黃銅200多噸,鉛500多噸,鋅300多噸,白銀也是至少4噸以上!

有如此豐沛的金屬原料與貴金屬產出,國家每年花在鉛銅等原料上的進口成本將極大減少。如此讓人哈喇子直流的玩意兒,是沒有理由阻擋某些進行偉大工業復興產業的資本家的。

但這不代表一切都是理所應當上馬的,政府所要考慮的。就顯然多了點。雖然這些都已經列入了內閣的長期計劃,但要與之配套的基礎設施是如此之多,總投資不會低于30萬美元。尤其重要的是,這將可能成為一個污染程度超過國營礦業能源集團長島煉焦車間的項目。

于是,蛋疼的爭論又在月份第一天的政府月度行政碰頭會議上展開了。

“沒有更多詳細資料可查詢。但就國土資源部目前進行的礦體初步勘探顯示,奧西寧地區的銅鉛鋅銀礦石的可開采儲量,最低估計,應該不少于50萬噸,日開采50噸的話,都可以至少連續開采30年以上!放在后世。屬于聊勝于無的儲量,但算是目前離我們最近的大礦了。唯一不好的是,采礦難度比之銀谷鎮的鉛鋅礦還要稍微較大點。不過一旦開工投產,結合銀谷鎮的銅錫礦產出,我們對歐洲進口銅材的需求將至少減少七成以上!”

國土資源部長翻著自己的件資料,把美好的前景形容得天花亂墜。

“污染!大家沒有想過污染的問題?在宋河上游興建相關冶煉廠,是很不明智的行為。后世紐約州關停絕大多數礦業,就是因為污染問題。難道我們到了17世紀,還打算走那條老路,整天喝臭烘烘的水?”

環境與質檢部長狄祖恭一如既往地充當了反對角色。

即便是17世紀初期,北美的大自然環境承載能力幾乎還處于最原始最佳狀態,但一想到后世那種情形,包括工業部長洪長林在內的人都有點猶豫。

曾經作為社區委員會工業委員姜兆龍的副手,洪長林是很清楚目前國內工業發展的問題,即便很是討厭狄祖恭這樣整天把環境與質量安全掛得比月亮還高的口吻,也不得不贊同對方的看法。

“為什么我們不和西點鎮的礦場一樣,把礦石運回來集處理呢?還有污染的問題,我覺得外島區很不錯,面向大海,排污很方便,而且島上就有河流與煤礦,能源可以就地解決。從環境安全角度,包括新華化工公司的二期酸堿車間、北方工業公司的新冶煉廠,都應該統一在外島區布局。”

狄祖恭繼續對著手里的地圖指指點點,總理齊建軍也難得頻頻點頭。

“工業區重新規劃布局搬遷,費用可不少。企業未必愿意自己掏這個錢,最終還是落到政府開支上,我不同意這樣做。”財政部長劉鑫趕緊舉手,就好像別人要搶了他一樣。

“工業區的重新規劃布局。是遲早的事,就算拖到明年,也要施展。許多前期沒有顧忌到的環境與質量安全問題,可以在搬遷后一并完成。這個支出我看值得!如果做不到這一點,我們長遠的利益損失會很大!”狄祖恭迅速針鋒相對,讓對面的財政部長直翻白眼。

既然多方面問題都擺了出來,內閣部長會議就顯得有的放矢了。熱烈討論的結果。一根筋的環境與質檢部長狄祖恭也難得的妥協了一把。

從今年底開始,將在外島區拓展新的工業區,一期先安排北方工業公司的大型綜合金屬冶煉廠落戶。屆時。銀谷鎮的鉛鋅礦石、銅錫礦石和奧西寧的銅鉛鋅銀礦石,都將集運輸到這里加工,以避免在宋河上游造成污染。至于現有的高污染企業項目的搬遷。則在解決了財政難題后,再慢慢施行。

“我說,大家……你們沒考慮到人力問題?”

這時候,一直當看客的移民部長李想舉起了手,點出了所有人都沒有在意的地方。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最關鍵的人力問題,才是當前國家最大的瓶頸。銀谷鎮就因為幾乎全人力開采,日產量極其低下,奧西寧銅鉛鋅銀礦的開采難度更大,在沒有現代機械的幫助下。其開采過程必定充滿各種悲劇。無論歐裔移民還是即將到來的明朝移民,用千辛萬苦弄來的移民去開采礦石顯然是一件賠本買賣。

“嗯,確實如此。如今西點鎮鐵礦的開采能力已經達到瓶頸,我們已經連續四個月鋼鐵產量卡在了6000噸上,再沒有更多的礦場開采人力投入了。”工業部長洪長林這時萎頓了下來。

算起來年鋼鐵產能已經超過了7萬噸。想起來工業革命后的英國,18世紀末的年鋼鐵產量才8萬左右。本來算是一項很不錯的成績了,但想要這個國家做跨越性發展,這點鋼鐵產量又顯然是遠遠不夠的。

之前熱烈的會議氣氛,被李想這么一頓冷水澆下去,大家都感覺似乎白說了。

“如果是純粹的采礦人力。我可以想辦法解決!”

一直在國家內政建設上沒有多大發言權的國防部長鄭泉,此時站了起來,臉上居然帶著一抹微笑。

包括總理齊建軍在內,所有人都扭頭過去,露出不解。

“北邊,易洛魁聯盟的摩和克人!”鄭泉微笑的表情只保留了幾秒,就一拳打在了桌面,面露兇態,“摩和克人的人口是北方最多的,我們可以發動軍事打擊,采礦勞力問題就可以解決了!”

不是又想開發,又沒人力,還想減少污染嗎?那好辦,用大量摩和克人戰俘來置換人力成本和污染成本。

發動對北方摩和克人的戰爭,以奪取大量戰俘勞力,未來的奧西寧采礦場將是一座戰俘營性質的大監獄,這將和歷史上的奧西寧監獄不謀而合。

“有多大把握?萬一戰爭徹底擴大化了呢?”齊建軍皺著眉頭,對這樣的軍事實用主義還有點顧慮。

“我們不想擴大化,但摩和克人沒打算縮小化。經過我們的偵察,已經在北邊出現了易洛魁聯盟的其他部族蹤跡,我們一直被動防御,總會出現紕漏的!”鄭泉鄭重其事地環視著在場的部長,語氣肅殺,“我們要加快發展,除政治、外交、經濟手段外,必要的軍事行動也可以作為國家解決問題的手段!”

不愧是軍人出身,充滿了各種血腥暴力簡單直接。這個方案一出,在場的部長們都不寒而栗。

“老鄭,你把你的想法詳細說一下,如果可行性高,我想大家不會排斥用軍事手段獲得我們需要的東西!”齊建軍沉思了一分鐘后,終于打破了寂靜。

鄭泉幾個大步走到會議廳一側的地圖前,拿起了小棍子,開始一五一十的講解自己早就謀劃了數月的戰爭方案。

現在的國防力量,除去海軍,陸軍已經達到四個混編步兵連,官兵總數達到近550。其西點鎮軍事基地長期駐扎兩個連又一個排,長島新區駐扎一個連,外島區駐扎一個排,幾大關鍵沿海防御要塞分攤駐扎了若干兵力。

長島新區的駐軍已經抽調兩個排派往了百慕大島雙灣市。如今能夠動用的部隊,只有西點鎮的軍事基地駐軍。

如果是常規軍事打擊,顯然最多只能做到驅趕西點鎮西北平原小河以西的摩和克人,并無法改變摩和克人長期威脅的問題。要最高效率解決問題,只能尋求一招致命的方法。

解決方案,就是在最寒冷的冬季,利用對手完全沒有任何戰斗準備的過冬時節。深入宋河上游,大部隊在后世的奧爾巴尼登陸,迂回到摩和克人在宋河上游地區的后方聚居地。進行“斬首”作戰。

但這個作戰要想達成目的,除了前期大面積偵查尋找陸上進攻路線外,參戰部隊還必須在冬天進行嚴格的訓練。初步作戰時間。定在了1623年2月份,因為歷史上的奧爾巴尼地區,雪季會一直持續到每年初春。

“好吧,現在進行舉手表決。”

如此牽扯面廣的事,齊建軍也不打算繼續浪費時間下去,適時地得出結果才是王道。

一直在想辦法企圖和摩和克人化干戈為玉帛的移民部長李想,此時選擇了沉默。做為主和派的他,其實很不愿意北方的易洛魁聯盟從此和這個國家長期敵對下去。

不過更多的人則在沉默之后選擇了同意,畢竟摩和克人以及他們背后的易洛魁聯盟已經成為了這個國家的心腹大患,不將他們重創一回。很難保證北方國土邊境的安全。

而這次,顯然是個一石雙鳥的機會。

部長會議通過了所有討論議題,然后齊建軍就將在國會提交戰爭提案,相信國會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一口肥肉沒法吃下去,駁回提案的可能幾乎很小。剩下的就是國防部和軍方的事情了。

1622年9月9日,周五。

德拉瓦號輕巡洋艦緩緩靠上長島新區的軍港,船板放下,一隊隊陸軍士兵帶著如釋重負的表情走上了碼頭。

結束了海外領地百慕大島雙灣市值防的一個步兵排,終于回到了離別近四個月的本土。

碼頭邊,大約十來位士兵家眷已經在守候。紛紛帶著緊張的表情在士兵群里尋找著自己的親人,當好不容易看到輪值回來的丈夫或兒子時,家庭主婦們幾乎是無法控制地大喊大叫。

而被告知親人還不在這次輪值替換名單里的士兵家屬,則黯然地垂下了頭。

“我要好好洗一次澡!雙灣市居然連條河都沒有,我居然堅持了四個月!”一等兵喬納嫉妒地看了眼那些摟著老婆或父母的戰友,對著身邊也晉升為一等兵的馬卡洛夫說道,“馬卡洛夫,等作戰津貼發下來,要不要去長島新區的酒吧里逛逛?”

“哦,不,我打算去打獵!那才是男人們真正的游戲!”馬卡洛夫張開一口黃牙,笑得很是夸張。

“斯科特士在嗎?”

這時,一位嘴角還帶著嫩毛的陸軍少尉走了過來,雙眼在一堆散發著隱隱臭味的士兵間瞄來瞄去。

“少尉!長官,我就是!”正在整理背包的斯科特,見到那位年輕的少尉到處東張西望喊著自己的名字,于是趕緊立正挺胸。

“嘿嘿,是不是這次打得很過癮啊?聽說你還受了傷?”少尉還如孩子一樣上下打量下健壯的陸軍士,最后收了笑容,“斯科特士,鑒于你在百慕大島的杰出表現,陸軍司令部晉升你為上士,并抽調你和部分官兵去西點鎮,新區駐軍里的人你隨便挑選,人數一個排,這是命令書。在此之前,你和挑選的人可以有半個月假期。”

說完,遞過了兩張紙。

“哇!斯科特士又升職了,現在是上士!應該請客的,兄弟們!”喬納第一個吹起了口哨,四周的戰友們都開始起哄。

“長官,我可以問問為什么要挑選士兵?”斯科特直覺這個命令不是那么簡單,將戰友們驅趕開后,走近到少尉面前,低聲問著,“我想我需要考慮挑選什么樣的士兵。”

少尉一愣,仔細想了下,還是悄悄用手朝北方點了點:“北邊,我們需要給一些人顏色看看。具體內容屬于最高機密,斯科特上士,你擁有多次北方作戰經驗,所以陸軍司令部很期待你將發揮的作用。”

“我明白了,我一定會挑選出最優秀的士兵!”斯科特又一個立正,行了個莊重的軍禮。

這么快就可以回西點鎮了,也意味著國家將要正式發動對北方印第安人的大規模軍事進攻了。斯科特捏著命令和晉升令。心里一陣輕松與緊張交織。

入夜了,晚八點整,長島新區陸軍駐軍營地里。一伙即將迎來一個假期的大兵又齊齊擠在那個小柜子般的礦石收音機前,緊緊地盯著那個揚聲器。

今天不是熟悉的《莉莉瑪蓮》,而是一首全新的歌。雖然歌詞比較晦澀,只有少部分人能夠聽懂,但士兵們依然陶醉般閉著眼睛,體會著那細柔空靈的聲音。

此時,在曼城市南區的廣播電臺演播室里,一身雅致漢服的珍妮,正等待著身后樂師演奏的那最后一段吉他琴伴奏,而其最好聽的那段笛子,則是她男朋友程大熊親自吹奏的。

她將要演唱的是,是最新學會的一首《傳奇》。

只是因為在人群多看了你一眼。

再也沒能忘掉你容顏。

夢想著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見,從此我開始孤單思念。

想你時你在天邊,想你時你在眼前,想你時你在腦海,想你時你在心田。

寧愿相信我們前世有約。

今生的愛情故事,不會再改變。

寧愿用這一生等你發現,我一直在你身旁,從未走遠……

廣播電臺外的街邊廣場,斯科特上士靜靜地抬頭望著那座木架最上端的廣播喇叭,帶著一種陶醉的表情傾聽著。

他仿佛想起了當初第一次看到珍妮的情形。當時他和戰友們剛取得了一次勝利。昂首挺胸地走進西點鎮,那個少女正依在小教堂的邊墻角落怯怯地看著自己。

珍妮那輕柔、空靈而細膩的聲線,不得不說是這個國家目前所發現的最值得回味的驚喜之一。程大熊那介于專業與業余之間的音樂天賦,遠比他的理財投資能力發揮得更好。

如今珍妮已經真正成為了這個國家幾千民眾另一種程度的偶像,而程大熊利用這個17世紀能找到的所有方法,也湊齊了一支專為珍妮演唱而組建的樂隊。就連演播室,也進行了大規模的裝修,以盡可能地保證現場播音質量。程大熊的工作細致程度,甚至到了每一個小鼓點的敲擊節奏上。

曼城市南區的央廣場上,水池邊,休憩長椅邊,稀稀拉拉地坐著一些人,其還有罕見的幾對情侶。所有人都如斯科特上士一樣,靜靜地聽著,直到最后一個音符落下。

播音又結束了,雖然看不到聽眾們是什么樣的表情,但程大熊知道自己再次成功了,因為珍妮的演唱堪稱完美。

“明天是周末雙休了,我們去河對岸騎馬去!聽說有一匹小馬很漂亮,我打算買下來給你!”程大熊一邊給珍妮批上一件漂亮的披肩,一邊在對方耳邊輕聲說著,“今天第一次播這首歌,都沒顧上吃飯,走,我們還去那家餐廳。”

“嗯,我也感覺餓了。”珍妮已經不再那么羞澀,華族男朋友對自己的關懷確實無可挑剔。不僅僅是物質上的,面前的華族青年的言行舉止幾乎比她聽說過的任何一位歐洲貴族都更紳士,甚至完全不在一個層次。

走向廣播電臺大門的路上,許多夜班的歐裔女雇員都紛紛沖著珍妮拍著手,表達著她們的祝賀與羨慕,讓再次掌握一首新歌的珍妮笑彎了眉,小臉紅撲撲的。

剛一走出廣播電臺,珍妮就愣了,因為大門對面,很遠的地方,路燈下,站著一位身穿陸軍士兵服的健壯漢子,如今正帶著一絲奇怪的表情看著自己和程大熊。

“怎么了?”見女朋友停住了腳步,程大熊以為對方被涼風吹到了,于是趕緊把披肩整理了下。

“沒什么……”珍妮趕緊低下頭,用程大熊的身體檔住了自己。

視線里,珍妮和那位華族青年走遠了,斯科特上士默然地扭過了頭,朝渡口走去,因為最多還有一個小時,返回曼城市長島新區的渡船就要停開了。
mk2258 發表於 2019-7-13 12:06
新世界1620 第四十六章 能源危機與西點鎮的邂逅

1622年9月13日,周二。([138看書網]13800100.)

轟隆作響的通用工業公司的機床車間里,蒸汽機組所傳動的十幾臺笨重的機床正在歐裔技工的緊張注視下轉動著。

曾經的二手機床經過零件自我換代升級后,已經衍生出了更多的不同規格的機床,但部分更精密更高級的機床,則因為動力改造無法進行,依然只能使用珍貴的柴油機。

月初,前去曼城市南區西面的秘密倉庫里提取柴油的通用工業公司和北方工業公司的技工們,分到了最后十幾桶柴油,并被告知以后不用來了。

最后的那批柴油,將用來供應曼城市南區的行政區和首都國立醫院的供電,從此曼城市長島新區的工業企業將斷糧。

因為柴油的儲備量,已經下降到一個可怕的程度。大災難之后,從廢墟倉庫里、以及各條報廢海船里抽出的柴油大約有1100噸,但經過兩年的“省吃儉用”,如今也到了燈盡油枯的階段,而儲備量更少的汽油等其他油料,早在一年前就用光了。

大批大批的柴油機罷工,導致碼頭的貨物起重設備,一年前就不得不改裝或新造為人力或畜力滑輪杠桿起重機,少部分結構簡單的碼頭吊機,用20馬力的蒸汽機組提供動力,但操作維護很麻煩。

幾乎所有的穿越后的現代車輛已經停用,并被陸續拆解成可用的零件,狀態最好的幾臺則進行了零件整體封存。也許多少年后,這些保存在秘密倉庫里的現代機車零件,還會有出頭的一天。

那套珍貴的南非進口煤炭液化機組,在缺少大量現代催化劑和電力設備情況下,是無法開工的,所以機組的大部分高壓容器配件被拆解作為了其他煤化工干餾工藝設備,就目前的煤炭化工技術水平。要實現量產提取油料是不可能的。

復制制造這批通用工業公司的重量級的電力機床,并直接從設計上更換為蒸汽機組動力,是現階段一勞永逸解決問題的方案。即便精度無法和原機完全一樣。那也是必須要做的事,這成為了目前通用工業公司的頭等大事之一。

另一方面,建造真正的大型蒸汽發電機組用以替代柴油發電。成為了內閣必須盡快實行的一項國家基礎建設投入。不光工業區各個企業需要,就連市區那些有限的節能燈照明也需要。為此,今年的財政預算還專門安排了對國營能源礦業集團的撥款。

幾種型號的60馬力蒸汽機組已經在兩個月前就完成了最后的正式定型試驗,其中用于發電的60馬力蒸汽機組在本月初也經過了質量驗收。

而120馬力蒸汽機的設計生產攻關工作,也在北方工業公司緊鑼密鼓地持續了好幾個月,只是研制過程充滿了各種不理想。但只要完成這個國家當前最重磅的工業發展目標,那隨之而來的各種更先進的金屬處理加工工藝和機床生產就能實現。

在長島新區工業區最偏僻的角落里,新開辟的一片廠區內,國營能源礦業集團的火力發電廠正在進行最后階段的施工。

穿越后從廢墟倉庫和海船上拆下的大量線圈成為了發電機核心部件,定子、轉子等部件的組裝制造幾乎花費了半年。其他配套設施更是邊琢磨邊加工,連驗證的機會都沒有,讓幾個二把刀的設計工程師一直心里玄乎乎的。

4套60馬力的蒸汽機組的相關配套設備正在緊張地安裝中,此時那些已經能在機床里熟練擺弄各種人工控制操作的歐裔技工們,幾乎全成了旁觀者。主刀的二十來位全是“工程師”身份的華族人。

按照設計規劃。總計240馬力的蒸汽機發電機組,將能提供理論上超過170千瓦的發電輸出,但考慮到那近乎原始的設備效率,估計能達到100千瓦就謝天謝地了。就這樣的電力而言,倒可以帶動所有必需使用電力的重要機床和碼頭的少量吊機,甚至還能供應部分節能燈的照明。

但基于白熾燈的技術復原工程的展開。之后的照明將不得不使用那些單個就幾十瓦或上百瓦的土老帽大燈泡,那這樣的電力輸出就很拮據了。

總之,國營能源礦業集團的第一座發電廠,更帶有實驗性質,而且基本和民用無關。

遠遠看去,如堡壘般的發電廠房是那么的震人心魄,四周還在進行廠區建設的印第安雇工們,都帶著敬畏的目光注視著一切。

“開始吧!”

電廠的運營負責人,國營能源礦業集團下屬電力公司老總段橋心虛地下達了指令。段橋是一位今年才30歲的年輕人,穿越前不過是某央企電力公司的小助理工程師,業務知識也最多達到“沒吃過豬肉只見過豬跑”的程度。

二十多位膀大腰圓的歐裔或印第安雇工開始了鍋爐升火,八個鍋爐的蒸汽溫度開始逐漸上升。

動力接駁到發電廠機組上,整座發電廠都發出了沉沉的聲音,加厚的廠房建筑墻和廠房內部隔音設計,大概預測環境噪音程度基本控制在了50分貝以內,而且還有改進的余地。

一個工程師接到最新指令后,顫抖著手扳下了電閘。

放在現場的幾臺臨時弄來實驗的3千瓦探照燈同時亮了起來,在這個白天顯得更加刺目。

此時,工業區內的某座廠房里,用來做電力接駁實驗的某臺機床也開始了運轉,在場守候的姜兆龍狠狠捶了下手心。

“哈哈,好像還不錯!”蒸汽機組供應商,北方工業公司老總林有德一下就裂嘴笑了,在場的幾個國會議員和政府官員都拍起了手。

正在高興的時候。忽然廠房里傳來了一聲古怪的聲音,然后電壓表就不正常了,實驗的探照燈漸漸暗了下去。

“這個……再全面檢查下,也許還要再等段時間了……”

段橋頓時萎頓下來,嘴里嘀咕了一句聽不輕的謾罵后,趕緊對到場的國會議員和政府官員解釋著。

“林總,確實要辛苦你了。不光要照顧企業,還要分心這些,小段他們工作很認真。但也需要你和姜總多多幫助,終歸都是一家子。”

國會參議院議長劉老這半年來又蒼老了許多,已經70歲高齡的他。幾乎每天都焦慮在各種國家事務中。

“應該的,錢歸錢,事歸事,而且這還是整個國家的大事,您老人家就放心吧!”林有德見事故并非發生在自己的蒸汽機組上,心里還算稍稍鎮定些。

“從此以后,就要看這些國家電企的臉色了,呵呵。”

劉老等人走了,段橋等人還帶著技工們鉆在廠房里查找原因,林有德獨自一人找了個地方坐下。呆呆看著那座實驗性發電廠,眼里似乎出現了某些熟悉的鏡頭。

1622年9月15日,西點鎮。

西點鎮從今年5月開始,又經過了一輪擴建,更多的街區被開辟出來。以準備迎接未來的新增移民。

小鎮的功能也逐漸完善,8月份的時候,一批從首都政府部門和國立醫院培養的人員返回,屬于西點鎮的鎮醫院、稅務局以及警察局終于正式啟用,關如中和毛建不再是光桿司令。據說那一天,整個西點鎮都陷入了歡樂的海洋。小鎮的每一點點進步,如今都成為了鎮民們津津樂道的話題。

這一天,大半個西點鎮的居民都放下手頭的工作,站在了內河碼頭邊,望著遠方緩緩行來的兩艘內河運輸船。

作為正式定居與永久定居家庭比例最高的西點鎮,如今鎮民人口已經超過了600人,其中更有超過百人都加入了陸海軍,是名副其實的軍屬城鎮。所以迎接本地士兵歸來的歡迎儀式,成為了西點鎮一年來自發形成的一種小鎮文化。

不少剛加入西點鎮沒有多少時間的新移民,似乎還很不習慣這樣的熱鬧場面,尤其是那些來自德意志或波西米亞地區的移民,在他們看來,軍隊的路過總是伴隨著強奸、掠奪與殘殺。

獨腿的威廉鎮長在士兵們的腳剛剛踏上土地的一瞬間,就扔起了自己的帽子,然后歡迎的人群爆發出一浪高過一浪的歡呼。

“哈,斯科特上士,看看,老家伙們在惦記我們了!對了,還有新的妞!”已經被晉升為下士的喬納得意地緊了緊步槍肩帶,伸出手對著人群里幾個投來敬佩星星眼的歐裔姑娘揮著。

“大家還能休息十天,別把自己玩死了,喬納。”斯科特上士也笑了,當頭走到威廉鎮長和布萊斯特牧師面前,擁抱了二人。

“哦,孩子,上帝保佑!聽說你很英勇,而且又晉升了,我很期待西點鎮將來也能出現一名尊貴的軍官!”布萊斯特和善地拍著年輕士官的肩膀,頻頻點頭,“今天有一場不錯的晚宴在等著孩子們,希望嚴酷的軍紀不要澆滅鎮民們的熱情。”

“不會的,我們有假期。”斯科特正說著,忽然發現不遠有一個眼熟的人。

一名英格蘭年輕女子,膝下還牽著一位小女孩。

“斯科特先生……”布倫達紅著臉,牽著小女孩走到高大的士兵面前,先對著布萊斯特牧師行禮,然后小心地看著斯科特,“我和艾倫先生都申請移民到西點鎮了,已經到了兩個多月了,威廉鎮長先生對我們很照顧,這里果然如您所說的一樣,一個很幸福的地方。”

側眼看去,不遠處,一個老人也和藹地揮了揮手。

“哈哈,上帝保佑美國,上帝保佑西點鎮,上帝保佑我們!”

隨著放假的士兵逐漸融入歡迎的人群,碼頭區漸漸恢復了正常秩序,布萊斯特牧師說著俏皮話走遠了,只留下斯科特和布倫達一家。

“我和艾倫先生都在附近的果園做事,謝謝您給我和艾倫先生留下的錢!我們會盡快還給您的!”布倫達把小女孩交換給艾倫老人。自己和斯科特并排走在了通往小鎮外農場的小道上。

“那就好,果園的拉斐爾先生是個好人。錢的事不用急,反正我也用不上。”

斯科特趕緊點頭。這是他第一次和異性散步,即便在百慕大雙灣市也曾經和布倫達有過幾次交際,但從沒有如此長時間的單獨相處過。

似乎沒有多少話可講,兩人就這樣默默走著。沿途的農場一片蔬果的綠色,看起來是那么充滿活力。遠方一大群牛羊正在幾個婦女的驅趕下緩慢而懶散地朝畜欄而去。

“斯科特先生會在這里再待多久?”眼看小路即將走到盡頭,一座占地近十畝的果園已經歷歷在目,布倫達終于再次打破了寂靜。

“就在西點鎮西北不遠。是我們的營地,這次至少要待到明年了,和在家其實沒什么區別。”斯科特心不在焉地回答著。心已經飛到了更北邊的地方,他在思考今后的軍事問題。

“那……斯科特先生是否愿意今天晚上參加我和艾倫先生的家宴呢?迪莉婭很喜歡斯科特先生。”

即將分手的瞬間,布倫達突然回頭說了句。迪莉婭,就是布倫達長期以來一直帶在身邊的三歲小女孩,一個失去父母的孤兒。

靜靜地看著幾個月前在某座木制小教堂里瑟瑟發抖并提醒自己注意海盜的年輕女子,斯科特忽然不知道該說些啥了。

入夜了,西點鎮近四十戶人家都開始了熱烈的宴會,單身的士兵被鄰居們拉走,而有家室的士兵則被家人圍繞著,享受著難得的溫馨。

在小鎮外圍某座簡單小屋里。艾倫老人和斯科特面對面坐在餐桌前,布倫達在一旁倒著酒,而小女孩迪莉婭則獨自縮在小凳子上舔著斯科特買來的蛋糕。

和在百慕大島生活期間相比,生活質量提高了不少,但才到西點鎮定居的艾倫一家生活還是比較拮據。除了半瓶葡萄酒酒、幾塊面包、一盤蔬菜、一疊水果以及烤肉和魚湯外,西點鎮常見的幾種特產果酒和煙熏鹿肉香腸都沒有。

氣氛有點冷清的晚宴,讓斯科特感覺不是很好,但布倫達的招待卻是細致入微,那個迪莉婭也很乖巧。

“我來過這里,斯科特先生。”突然。艾倫老人打破了沉悶,端起了酒杯,靜靜地看著對面的年輕上士,一口英格蘭語并不標準。

“嗯?!艾倫先生的意思是?”斯科特突然一陣強烈的不安,身體就坐直了,也直直看著對方的臉。

“我是尼德蘭人,十年前是一名商人,以前來過這條河,來過三次,那時候這里還是一片荒涼,野獸、峽谷、沼澤……我們在更北邊和印第安人交易,一張毛皮只需要不到一先令的東西就能換到,然后在阿姆斯特丹處理后,可以賣出至少兩到三英鎊。”艾倫笑著和斯科特碰了下杯,扭頭看著窗外的夜色,“后來我投資破產了,帶著孩子們移居到了英格蘭,住了好幾年,生活依然很艱苦,兩年前去了百慕大。”

“那您很熟悉這一帶了?”斯科特放松下來,對對方的經歷很感興趣。

“可以這么說,最長的時間,我在北邊曾經過了整個冬天,那里非常糟糕,一行人死掉了好幾個,我也損失了一半的貨物。”艾倫泯著酒,感慨萬千,“很難想象,這個國家會突然出現在這里,而且看起來似乎輕易就戰勝了這里的所有困難。”

“這不好嗎?這個國家的理想,就是為這里的人們建立一個最幸福的家園。而且事實上,布倫達小姐的選擇是正確的,您和她現在正生活在這個國家最自由、最幸福的地方。”斯科特想了想,說出了自己的體會。

“斯科特先生,您的面包!”一邊的布倫達遞上涂抹了蜂蜜的面包,和斯科特一對眼,就紅著臉趕緊低下了頭。

“嗯,布倫達是我的侄女,迪莉婭是我的孫女,只要她們能生活得好,我就滿足了,您說是吧,斯科特先生?”艾倫話有所指地笑著,一邊看了看已經去照顧孫女吃飯的布倫達。一邊悄悄伸出一根手指頭指了指斯科特的心口。

“上帝會保佑她的。”

斯科特又心不在焉了,腦子里又出現了某位少女的身影和動聽的歌聲。

返回西點鎮的軍人們正在享受著難得的假期的時候,遠在曼城市南區的國防部里,鄭泉和陸海軍司令正在進行著重要的討論。

國會在今天已經通過了北方戰爭提案和新的擴軍方案,但不得不說,其中部分年輕的國會議員其實根本沒有仔細計算如此大動干戈到底對國家有啥長期利益,在他們眼里。還有什么比欺負一下落后野蠻的摩和克人更開心的事?至于解決政府的難題,那是政府的事。

已經厭惡國會某些人超過厭惡摩和克人的鄭泉,會后感覺跟吃了蒼蠅一樣。不過事情終歸還是要做。鄭泉又馬不停蹄地召集了陸軍和海軍兩位司令,算是大半年來終于給兩位軍種司令帶來了好消息。

“擴軍提案和戰爭提案已經通過,我們有足夠的時間準備。”鄭泉長舒一口氣。難得的露出欣慰的表情,“等明朝移民一到,兩位需要從中選出合適的兵員,尤其是陸軍,需要擴軍一個營,其中華裔移民不能低于兩個連,至于為什么不用問,這是國會的要求。”

“明年二月份動用一個混編加強營的兵力深入宋河上游作戰,恐怕難度不在兵力數量上,我們至今對那里一無所知。現有的奧爾巴尼地區的地圖,都是幾百年后的。”陸軍司令陳禮文翻著作戰方案,有點皺眉,“而且雪季作戰環境都是我們以前沒有嘗試過的,物資保障難度很大!”

“嗯。要調動超過400兵員的加強營沿河北上,內河運力是個麻煩,我初步估算了一下,要保證三個月的作戰,至少需要300噸作戰物資。即便以西點鎮為后勤保障點,距離奧爾巴尼登陸點也有至少150公里。何況從奧爾巴尼陸路出發,還不知道距離前線要多遠。”

海軍雖然與這次作戰沒有直接關系,但王鐵錘還是大方的表示將提供了一艘隸屬于海軍的實驗型60馬力蒸汽動力100噸級小型內河巡邏艇,雖然該艇目前還沒有任何武裝,但作為參戰運輸力量還是合格的。

三人就在屋子里攤開了紙,把所想到的物資需求與運力進行了精心計算,計算結果嚇了陳禮文一跳。

考慮到登陸奧爾巴尼后的陸地物資運輸,勢必要組織馱馬運輸,那馱馬隊的后勤保障又將是一筆不小的負擔,再加之隨同作戰的部分佩科特人或莫希干人“帶路黨”也要蹭飯蹭住,壓在陸軍身上的后勤補給壓力可想而知。

初步計算的結果,500噸物資是最低計算,不算兵力運輸,僅僅馱馬和作戰物資,就需要動用超過10艘內河運輸船進行運輸!而現在整個中華美利堅共和國,內河蒸汽運輸船也才18艘,而且基本全在負擔各種民生與工業原料的運輸任務。

“內河運力到時候內閣去統一解決,實在不行,再壓縮下參戰兵力規模。我看還是前期先收集情報吧,也許我們不需要興師動眾就能搞定。”陳禮文最后還是點頭同意了作戰方案,“祝曉力的特戰中隊已經成立大半年了,也該他們去露露臉了。”

想到目前整個陸軍唯一一個純穿越眾組建的作戰單位,鄭泉與王鐵錘就充滿了期待,而陳禮文每次說到這個作戰部隊的時候,都掩飾不住一臉的驕傲。

“當年那兩艘荷蘭商船不是被我們抓獲了嗎,乘客中有幾個是曾經的荷蘭皮毛商人,現在都定居在長島新區,我想可以找他們了解一下奧爾巴尼周圍的情況。”

見陸軍司令已經表態,鄭泉終于放下了心。

接下來鄭泉要完成的一項艱巨的任務,就剩下結婚了。他和參議院議長劉老的女兒劉蘭曦的感情已經水到渠成,并約定了國慶節期間舉辦婚禮。(。。)
mk2258 發表於 2019-7-13 12:06
新世界1620 第四十七章 特種部隊

位于外島區腹地原始森林深處,一處隱藏很深的營地里,靜悄悄地坐落著一個小村落。()村里的每座房屋都是簡單的磚石或木架結構,看起來更像是還沒有完工的臨時宿營地。

村落里守著一個排的歐裔陸軍士兵,人人都全副武裝警惕地在樓頂或瞭望哨上張望著,一聲模擬鳥叫的信號響起,幾個全身披掛著樹葉迷彩的士兵貓著腰從小村附近的樹林里閃出,然后以極快的速度朝某座高高的磚石結構的小屋奔去,奔跑的士兵手里,赫然端著許久都沒有再露過面的八一式自動步槍。

小屋附近的瞭望樓上,一位站崗的陸軍士兵剛好這個時候轉過了身體看向了其他方向,讓第四十七章特種部隊對手在眼皮子底下溜了進來。

祝曉力當頭靠在了一處磚墻后,對著身后的戰友比劃了個手勢,然后一個戰友掏出了帶爪勾的繩索,十分利落地就從一個死角拋上了瞭望樓,緊接著后面的一個士兵咬著匕首如猴子一樣就拽著繩索順了上去。

一陣驚呼過后,瞭望樓上的歐裔士兵帶著無奈的表情被摘走了手臂上的布條,只見他胸前多了一點白色的印記,那是象征死亡的顏色。

又是一聲鳥叫信號,守在小屋外的祝曉力等人又躬著身子分幾路朝村落中心摸去,沿途幾乎只是一個照面,就將巡邏的陸軍士兵放倒在地。

最后,一行人沖進了村落中心最大的一座別墅。摘走了屋頂的旗幟,而此時,駐守這里的一個排的士兵還沒有做出任何有效的阻擋就被干掉了半數以上。

“總共花費了3分20秒,比上次進步了12秒。”演習結束,祝曉力將同伴們都召集了起來,負責協同演習的陸軍排官兵各個都垂頭喪氣地從各自被干掉的地方匯集了起來。

“上尉,長官。我敢說,您的特戰中第四十七章特種部隊隊可以輕易干掉我們所有人,這種演習很不公平。”歐裔步兵排的士官苦著臉在一旁說著。

這些特殊的華族士兵簡直太可怕人了。雖然他們人數只有區區十個人,但基本上人人都具有瞬間放倒三個陸軍士兵的能力。

對方身穿的制服與自己一身標準的深灰色軍服很是不同,花花綠綠看起來跟染錯色的花布一樣。但只要往樹林里一鉆,就如同融化了一樣無法尋覓。

祝曉力曾經做過一個實驗,一個陸軍特種士兵躲進一個半徑不過50米的小樹林圓形區域,一個陸軍排近三十名士兵如篩沙子一樣搜索,愣是一天沒在這個范圍內找到那個隱蔽的士兵。

“不久之后,也許你也可以做到,麥迪中士。”祝曉力笑呵呵地接過對方遞來的香煙,舒服地吐出一口煙,“特戰中隊會從陸軍中挑選出部分優秀士兵加入,中士。我看你就很不錯。”

“天哪,難道到時候我也要在原始森林里住上一個星期?哦,不,這個滋味我可不想嘗試!”歐裔士官趕緊搖頭,但依然一臉羨慕地看著對方手里那種可以一秒鐘內打出許多發子彈的奇特步槍。

“長官。收到陸軍司令部的秘密呼叫!”一個通訊兵從村落某間房子里跑來,將手里的一份命令送到了祝曉力的手里。

仔細看了兩遍,祝曉力帶著興奮地表情舉起了手,沒有任何口頭命令,附近休息的十名陸軍特種兵都聚集了過來。

“兄弟們,我們要出發了。這次要去很遠的地方,是實戰,不是演習!”

祝曉力將手里的命令書遞給了最近的一個人,然后看完后又自動轉到下一個人手里,每個人看完后,都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曾經的大災難后的武裝警察里,如今還堅持在一起的,就剩下最后十個人了,幾乎每一個人,都有著自己的英雄夢想,即使是在17世紀。(。)

這是一個穿越眾中的特殊人群,在他們眼里,財富與權勢似乎都比不了如今的刺激生活。雖然訓練很累,但一想到一支屬于17世紀的特種部隊就在自己手里慢慢誕生,每個人都充滿了斗志。

不過祝曉力并不打算這支部隊就此封閉下去,他已經在著手從陸軍各作戰部隊中選拔新鮮的血液,從而讓這支他親自打造的特種部隊能夠延續壯大。至于武器裝備,猶如神器般存在的八一式步槍肯定會在未來某一天失去作用,但林有德已經答應,會盡快為特種部隊研制部分在這個時代最適用的特種裝備。

“休息兩天,注意保養好裝備,后天登船前往西點鎮,后續作戰計劃會在西點鎮再公布。”

在幾十名陸軍士兵的羨慕和敬畏目光下,特戰隊員都紛紛解下偽裝,朝遠處的營地走去。

作為西班牙王國圣克魯斯侯爵的私人書記官兼家族管事的塞米安,來到北美已經兩個多月了。

以挑選家族產業投資對象為借口,塞米安在這兩個月里,花費了大量時間在外溜達。僅僅一個長島新區,就讓塞米安幾乎每天都要用上一兩個小時逛逛。

“這是我見過的最震撼的造船場面,那冒著白氣的恐怖家伙如希臘神話里的阿格硫斯一樣力大無比,能夠以難以想象的速度鋸開大塊的木料和吊起沉重的貨物。這里的工匠們得以發揮出遠超出任何西班牙王國造船場勞工的效率!”

“船臺上的戰艦明顯是一種全新的設計,我無法理解美國人為什么能夠建造如此長的船體,難道他們能找到超過70碼高的大樹?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這種樹絕對不會生長在歐洲!我衷心地希望侯爵閣下能夠派出更專業的海軍軍官前來考察美國人的造船工藝。”

“被稱為北方工業公司的地方,每天都往外運出至少十箱在歐洲屬于最先進的燧發火槍。數量超過100枝。這意味著僅僅這家軍火制造廠,就能供應大半個歐洲的軍隊!但遺憾的是,西班牙王國每個月只能從中獲得最多三分之一的訂單,我懷疑更多的火槍流入了法國人、英格蘭人甚至是尼德蘭人手里!我想,他們國會和政府幾乎很難約束這些出售武器的商人,這是個糟糕的現象!”

“今天,通用工業公司產出的鐵矛和頭盔被送往碼頭。我猜應該是我們訂購的那一批,他們能如此高效的完成武器訂單,全是侯爵閣下的影響力所在。”

“那些走投無路的德意志和波西米亞的新教徒窮鬼們。在這里居然過上了不錯的生活。我所了解到的是,一位叫魯道夫的德意志泥瓦匠居然每個月能收入超過30西班牙銀元,他的一家子生活得比西班牙絕大多數居民都要富裕。我的上帝。這似乎有點不公平!”

“這里有著好幾所夜間學校用以培訓各種工匠,東方語言和漢字成為培訓的主要課程之一……如果可能,我希望能找機會到北方另外兩個城鎮去看看,從那里順流而下的運輸船只每日不斷,我無法斷定其他城鎮是否也如曼城這樣繁華。”

“安娜小姐在這里生活得很好,她已經能夠使用較流利的東方上層語言和這里的權貴們進行交往,如果侯爵閣下想要拓展家族的商業,我想侯爵閣下可以為安娜小姐考慮安排一位合格的貿易代理人。”

塞米安遠遠地站在北洋造船廠附近的一處工地旁,小心翼翼地看著遠方正在施工的一座新船臺。

他已經連續在這里觀察了好幾天了,不僅僅是造船廠本身。連同附近的華美木業公司和新華化工公司,他都轉了好幾遍,幾乎每天都能獲得大量的收獲,然后晚上再悄悄記錄在日記本上。

如今的日記本里已經寫滿了整整數十篇的美國見聞,雖然大部分都是表面的觀察現象。但受過良好教育的塞米安顯然已經從多個細節觀察到了這座城鎮的實力。

“警察先生,就是他!我已經連續幾天發現了他在這里轉來轉去!我覺得他應該不是這里的工人,他穿著歐洲的衣服。”

就在塞米安還打算繼續繞近點觀察木材干燥處理車間的時候,一個正在建筑工地上勞作的歐裔泥瓦匠偷偷跑到附近街道上找來了警察。

曾經來自里斯本的葡萄牙乞丐,如今的小警察瞇起了眼睛,盯著幾十米遠那個明顯一身西班牙貴族家庭的中年男子。露出一絲冷笑。

“先生,請出示您的身份證明。”

小警察走了過去,擋住了塞米安的路,一只手摸住了腰間的警棍。這次,他直接用上了華語。

塞米安一愣,不知所措地左右看看,故意聳了聳肩膀,表示不明白什么意思。

“西班牙人?”小警察這次換上了葡萄牙語,然后笑嘻嘻地指了指自己胸前的警徽,“警察,負責治安,明白?先生,您的行為引起了附近工人的不安,我想需要您到附近警署走一趟。”

一個葡萄牙鄉下人,治安?該死的,一個葡萄牙鄉下人居然詢問一位西班牙貴族家的管家!

塞米安一下就找到了感覺,高傲地挺起了胸,用著他刻意拉長的尖細聲音和葡萄牙語吼開了:“注意你的身份,葡萄牙人,我是西班牙王國圣克魯斯侯爵家、尊貴的美國史總領事官與安娜侯爵小姐家的管家!”

如此大的嗓門,附近的歐裔工人們也悄悄站在了遠處,小警察被對方這么一亮身份,弄得一時之間也愣住了,好半天都不知道說啥好。

“沒有禮數的家伙!你的上司應該抽你的鞭子!如果你現在跪下并親吻我的鞋面,我可以考慮赦免你沖撞我的罪過!”塞米安又提高了聲音,四周旁觀的歐裔工人們都縮著頭躲開了。

“來自西班牙的先生,這里是中華美利堅共和國的領土!如果您無法出示任何國土定居身份證明,那就不必去警署了。可以跟我走。”

這時候,一位高大的歐裔警察走了過來,只見他的右臂上貼著一個不同與其他警察的徽章。

吐著一口不標準西班牙語的國土安全部內務軍警此時張開了滿嘴的黃牙,表情猙獰地看著面前矮了自己半個頭的西班牙瘦子。

“上帝啊,簡直無理!我以西班牙國王陛下與圣克魯斯侯爵閣下的名義發誓,你們的冒犯行為會被送上絞刑架!”塞米安此時已經有點氣糊涂了,這些在歐洲的破落戶居然敢對自己大吼大叫?

還沒來得及繼續罵。就感覺手臂一疼,虛弱的西班牙管家此時已經被內務軍警擒拿在地,在嗷嚎聲中手臂被扭到身后。

“好像是貴族老爺家的管家!”

“我看不像是好人。我都注意他好幾天了!”

“噓,別大聲,敢對警官先生無禮。說明也是個有身份的人!”

塞米安被壓走了,附近圍上來的歐裔技工們都竊竊私語,尤其是那個報警的泥瓦匠,此時已經緊張地面色發白。

入夜了,位于長島新區陸軍營地一側的國土安全部辦事點,迎來一輛馬車。

“劉部長閣下,我很抱歉,我的管家對這個國家的法律一無所知,但我可以以上帝的名義發誓,塞米安先生是位正直的人!”

在國土安全部長劉云的陪伴下。一身華麗漢服、挺著大肚子的安娜小少婦帶著和善的微笑走出了辦公房間。門外,塞米安垂頭喪氣地站著,身后兩位五大三粗的內務軍警把他的肩膀按著。

“既然夫人親自提供證明,那這件事就當做普通民事案件處理,對于他公然阻礙國土安全部公務的行為。按照法律,將處于2美元的罰金。”

劉云吐著煙霧,笑瞇瞇地看著對面臉色很不好的西班牙管家,然后輕輕揮了下手。

安娜很不開心地瞪了一眼自己的管家,自己一個人上了馬車。馬車動了,塞米安只能繼續低著頭跟著馬車小跑而去。

“這次做的不錯。想必他會收斂一點,那個被你們指示去報警的泥瓦匠應該獲得獎勵。”劉云說完,就轉身回屋。

不久之后,塞米安站在了漂亮的客廳里,任由自己的女主人在主位上訓斥自己。

“我覺得你在丟我們家族的臉!塞米安先生,在我的丈夫不在家的時候,你應該時刻謹記自己的職責,你要負起整個莊園的打理工作,而不是整天在外面晃蕩!”

安娜摸著小腹,漂亮的眉頭緊緊皺著。

“是的,安娜小姐……但我同樣也是您父親、圣克魯斯侯爵閣下的私人書記員,對這個國家的情況,我有義務給予侯爵閣下一個滿意的答復。”

塞米安恭敬地低著頭,禮貌的同時也流露出一絲不滿。

“但這里更講究秩序,你明白嗎?想必西班牙王國的法律里,也不允許一個陌生人整天在國王的城堡周圍晃悠!哪怕它只是海軍的造船廠!我不想因為什么事情,讓我的丈夫和其他本地貴族發生誤會,我今天親自去接你,也許不久就會在這個國家的上流社會淪為笑柄,你應該明白這對我和我丈夫有多大影響!”

安娜柳眉一豎,對這個從小看自己長大的管家居然露出了一絲厭惡。

“緹娜,把東西拿來!”安娜話說了一半,抬起手找來了一邊的女仆總管,從對手手里接過了一個小盒子,“這是前往亞速爾的船票,還有100美元的路費,我想塞米安先生更喜歡在我父親身邊。”

“啊,安娜小姐……”塞米安此時終于慌了。

“不用擔心,有緹娜在這里,我很放心,另外請告訴我的父親,家族的利益我同樣會重視,但別影響我的生活!”說完,安娜在女仆的攙扶下,走出了客廳。

“哎!”知道自己已經被掃地出門,塞米安終于重重地嘆了口氣。

兩天后,塞米安獨自帶著自己的行李站在了碼頭邊,霸下號飛剪商船正在做著出航前的最后準備。

“塞米安先生?”一個警察走了過來,帶著微笑打量著眼前情緒低落的西班牙管家。

“是的,有什么事嗎?”塞米安有氣無力地回答著,不再如前幾天那樣趾高氣昂。

“我們接到報警,您攜帶了不恰當的物品在身上。”警察指了指碼頭附近的某座警察治安亭,做了個請的動作,“我們需要您配合我們的檢查,這不會耽誤您登船的時間。”

說著,附近又走來兩名警察,將塞米安圍了起來。

“上帝啊,這個可惡的地方,我是西班牙王國圣克魯斯侯爵閣下的私人書記官,你們臟臟的手不能觸碰我任何東西!”

抗議是無效的,可憐的塞米安又被幾個粗壯的警察架走了。

小黑屋里,塞米安的行李被仔細的檢查了個遍,那本連圖帶字幾乎快要寫滿的日記本被搜了出來,然后在塞米安的怒視下被帶走。

隨后,塞米安渾渾噩噩地被人送上了霸下號商船。

他的努力全白費了,大量的詳細考察記錄都記錄在日記本里,但卻無法帶回西班牙,僅憑自己的記憶,顯然兩個多月來看到的許多細節是無法表達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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