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新世界1620 作者:伯拉土 (連載中)

 
mk2258 2012-12-23 20:56:4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4 52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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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伯拉土,男,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歷史 > 兩宋元明

【內容簡介】:

  21世紀的某一天,某港口的碼頭發生了奇異的大災難,數百各色男女來到了17世紀20年代的北美新大陸。於此同時,歷史上的五月花號也剛剛起航。
  文青屌絲遊天下,五百民工霸美洲。一群茫然的現代文青與屌絲,一塊蠻荒般的新大陸、一眾貪婪的歐洲鄉巴佬殖民者,一個新的大時代悄然揭幕……

【其他作品】: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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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2-12-23 20:57
  第一章創造歷史的港口

   

  公元2012年9月16日。廣東省沿海Y市。

   

  鹹濕的海風如鼓風機般席捲著港口區,一具具油膩斑駁的吊機如衛兵般站立在碼頭邊,各類貨運機車在各個倉庫區川流不停。

   

  部分還在擴建的碼頭區依然忙碌,電焊光弧的嘶嘶聲、沉重的金屬敲打聲、進出港口的船舶馬達震顫聲、沖天而起的汽笛聲,各種爭吵喧囂迴旋在這個週末的碼頭上。

   

  「工友們,你們要相信,相關部門一定會處理好此事,你們的辛勞一定會得到尊重。政府是不會坐視……」

   

  艱難的呼喊在喧鬧的人群中迴盪,攢動的人頭人影阻隔了遠處那個矮小的、正拿著擴音喇叭的身影。

   

  蘇子寧擠出了人群,對著四周保持警惕的警察瞄了一眼,掏出了香煙,一邊繼續無聊的打量著港區。

   

  遠方,幾隊打著鮮亮小旗的人群正朝港區另一頭走去,看樣子,又是一波被耽誤了行程的出海遊客打算轉乘貨運港的臨時包船。

   

  對於Y市來說,外海的那幾座小島,同樣是市經濟發展的重頭,雖然每年的投訴比港口的垃圾還多。現在,這群遊客不可避免的會欣賞到一幕碼頭民工討薪的精彩劇目。

   

  在蘇子寧看來,這不過又是一起港區民營物流企業拖欠民工工資的尋常事件,只是和往常不同的是,這次是超過一百名碼頭工人擁擠在碼頭鬧事,企圖以阻止其他港區工人的正常工作來引起政府的重視。

   

  叉車,貨車,甚至是起重吊車,這些碼頭臨時工們幾乎想到一切可以干擾港口正常工作的東西阻塞著這片在平時最為繁忙的港區工作段。四周的人越來越多,不少屬於其他貨運公司的員工抱著同情的態度在圍觀。

   

  Y市勞動監察大隊和警察部門如臨大敵,幾十名民警、防暴警察和勞動監察大隊的工作人員試圖勸解這些被曬得油黑的百多個漢子。幾輛120急救車停在外圍,七八個醫護人員在竊竊私語。

   

  可憐的企業老闆這個時候根本沒敢出來,就只剩下蘇子寧的上司,那位勞動監察中心副主任在聲嘶力竭的喊著。

   

  身為勞動監察大隊的調查員助理,今天是蘇子寧最後一天執行公務。明天,也就是週一,他就打算向局裡遞交停薪留職申請。面對這個一層不變的工作,蘇子寧終於認為自己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

   

  離職後做什麼,蘇子寧還沒想好,也許是干自己的外語專業本行,去做個企業翻譯,也許是一項注定失敗率超過成功率的小生意。

   

  幾分鐘過去了,洶湧的人群發生了晃動。蘇子寧轉過頭,發現自己的上司不知道何時已經不見了,一位光頭的高大壯漢替代了那個位置,手裡舉著一個討薪的牌子大喊大叫,四周的民工一陣陣迎合著高喊。

   

  不遠處,幾個西裝革履的男女正被人群擠兌著,其中一位還是個黑人,旁邊簇擁著幾個中國男女。看樣子是某種進口產品正在港口驗貨交接,結果運氣不好遇見碼頭工人討薪。

   

  丟下煙頭,蘇子寧最後看了眼港外的一片藍色,又擠進了人群,在各種汗臭和推搡下去尋找自己的上司。

   

  ……

   

  ……

   

  「呵呵,對不起!」

   

  嚴曉松小心地讓過了身邊一身清涼裝的美女,靠在登船區的欄杆邊。繼續捧著一個簡單的畫板,對著遠處的海景,鉛筆飛快地在紙面滑動出一段段線條,用極簡單的方式勾勒著他所理解的美麗。

   

  身為職業廣告設計師的嚴曉松有著繪畫天分,哪怕他從沒有接受過真正的美術系統教育。

   

  他喜歡旅遊,幾乎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獨自一人選擇一個讓他人意想不到的旅遊景區去遊蕩幾天,而每當他返回時,總會帶回大量在當地的速寫作品。

   

  這一次,他又選擇了一個在南方默默無聞的二流沿海旅遊地,Y市的沿海小島。

   

  四周傳來了女性遊客的抱怨,男性遊客的吆喝。嚴曉松又樂了,趕緊用線條把這一張張表情用抽像的線條畫到了紙上。

   

  身形極度誇張的婀娜女性,爆炸性的肌肉男出現在了筆下,現實目光裡的遊客在嚴曉松的筆下以另一種幽默形象在發洩著對旅行社延誤行程的不滿。

   

  目光的另一頭,那片貨運港區的雜亂人群進入了眼簾。討薪的牌子,緊張的警察,圍觀的碼頭工人,還有一輛輛繞道的碼頭工作車輛。

   

  想了下,還是扯過一張新的紙,猶豫著怎麼來表達這段無可奈何的現實生活。

   

  ……

   

  ……

   

  一艘隸屬於省海關的海上緝私船正以十二節的速度在港口外游曳。十幾名身穿紅色救生衣的海關緝私隊員依靠在船舷邊,目不轉睛地看著幾百米外混亂的港口區。

   

  據說海上緝私隊今天有重大行動,目標就是即將出港的某艘外省散裝貨輪。行動內容高度保密,據稱有國內走私販即將利用某艘散裝貨船偷運一批極其貴重的物資走私出境,為此海關緝私行動還臨時獲得了全副武裝的一個Y市武警小隊的配合。

   

  「風力加大了,大家注意安全。」船上的高音喇叭響起了緝私船長鄭泉的低沉命令,「目標正在做出港前準備。左舷人員到位,注意觀察,等候指揮部指令。」

   

  一個個部下走到了待命崗位,鄭泉舉起了望遠鏡,再次緊緊觀察起目標的任何動向。

   

  在他視線的某個角落裡,碼頭某個區域洶湧起伏的人群已經開始了大幅度的晃動,似乎討薪的民工們已經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

   

  ……

   

  ……

   

  風力在不知不覺中又提高了不少,甚至平靜的港區停泊區都開始了浪花的起伏。風更大了,原本艷陽高照的天色瞬間黯淡下來,港口的垃圾和蓋住集裝箱的帆布都被捲動了。

   

  莫名其妙的、幾乎超過八級的風力,讓驚慌在碼頭區各個角落出現,討薪的混亂人群也似乎被什麼厚重的東西蓋住一樣瞬間遲緩下來。

   

  「颱風?!」

   

  一個字眼幾乎同時出現在碼頭的每個人的心裡。

   

  沒有接到過任何天氣警報,甚至沒有任何預兆,一陣猛過一陣的強風呼嘯而來。就連港區的海面停泊區都泛起了大浪,停靠的船舶發出了類似擠壓的金屬吱呀聲。似乎整個港口的海底正在熬煮著什麼,海水如同沸騰前蠢蠢欲動。

   

  「港區馬上梳散,注意安全!」警察的高音喇叭在這個時候終於響起,港區各個角落的無數人群開始亂竄,就連那些碼頭倉庫裡,都不斷跑出人影。

   

  一個趔趄,蘇子寧差點倒地,還沒來得及點上的香煙被捏碎。二十七歲的小伙趕緊調整重心,順帶身體一退,靠在了一處倉庫的牆上。

   

  距離不到十米的地方,蘇子寧又看到了那個黑人,如今已經被到處奔跑的人群撞倒在了地上,身邊一位身穿職業套裙的中國女子正忙不迭地去扶。但可惜的是,這位身材出眾的女子也被不斷擁擠而來的碼頭工人們撞地七零八歪。

   

  無奈地笑笑,蘇子寧只好朝倒地的黑人走去。在另一頭,幾米外,一位手裡還拿著畫板的青年也正蹣跚地擠過來,似乎也打算伸出援手。

   

  就在兩人同時伸出手的瞬間,天空的顏色發生了劇烈的變化。幽蘭色的閃電絲如一頂巨大的電網籠罩了港區,強烈的旋風把每個人都包裹了。

   

  海關緝私船長鄭泉死死地抓住船舷欄杆,把身體盡量的壓低。強烈的風力早就刮飛了他的大簷帽,捲起的水浪撲面而來,讓人難以呼吸。只有耳邊呼嘯的風聲,還有視網膜上印著的藍色光弧,除此之外,身體已經失去了其他的感知。

   

  最後,整個港區傳來了一陣陣低沉的、如同牛叫般的古怪鳴響,被藍光籠罩的中人們似乎感覺地面與海面同時被拋起,眼前的所有事物都出現了顛倒,並旋轉著……

   

  ……

   

  ……

   

  公元2012年9月16日上午11時,一場離奇的颱風和雷暴在Y市港口區登陸,然後又在雷暴過後瞬間停歇。

   

  海岸如同被什麼巨獸狠狠咬了一口,幾乎十分之一的港口區被颱風和雷暴摧毀,連同著幾艘停泊和路過的船舶都不翼而飛,只留下了一段被剝離了土石的巨大碗口。

   

  事後經過統計,超過四個碼頭倉庫區的港口陸上區域被剝離消失,連帶著5艘船舶以及500多人失蹤。

   

  ……

   

  ……

   

  歷史的另一頭,公元1620年9月16日。英格蘭,普利茅斯港。

   

  骯髒的碼頭上,上百位身穿簡陋服飾的男女各自領著更為簡陋的行李,散亂地站在一艘風帆船前。

   

  「願上帝保佑我們,賜予我們新的生活希望,賜予我們戰勝痛苦的信念……阿門。」

   

  牧師布萊斯特念完,第一個踏上了船板。在他的身後,是緊隨的101位乘客,他們將離開自己的家園,被迫遷移到新世界(thenewworld)。

   

  船帆升起,水手們攀索在桅桿上,吆喝著各種口令,乘客們紛紛低下頭,雙手握拳在胸前,低聲祈禱。

   

  蓋倫型風帆船,排水量180噸,船名「五月花」。

   

  全船乘客102名,其中,清教徒35名,其餘為工匠、漁夫、貧苦農民以及14名破產契約奴。

mk2258 發表於 2012-12-23 20:57
正文 第二章 希望在南方(一)

寬闊的河面出現在眼前,至少有數百米寬,也許還超過一千米。身處的地方,是大河的東岸。

   

  連同腳下的土地在內,河道兩岸全是鬱鬱蔥蔥的針葉與闊葉樹種混雜的森林,森林的縫隙間點綴著茂盛的野草。

   

  無數不規則的水泥磚石、巨大兒扭曲的金屬支架、一片片破碎堆疊的玻璃鋼瓦,甚至以數以百計的集裝箱七歪八扭地散亂在河灘、森林間。間或還有歪斜的掉了漆的高大紅色碼頭吊機、翻倒的碼頭車輛、以及吊塔金屬橫樑,都橫七豎八地堆砌、擠兌、穿插在一起。

   

  五艘巨大的貨輪彷彿從天而降,離奇地或斜歪、或側翻在河灘和森林間,更誇張的一艘就如一柄寬厚的破斧戳在了森林的深處。

   

  無數樹木的樹冠上掛滿了各種包裝物,幾顆密集的大樹還支撐著一間屋頂朝下的玻璃鋼瓦搭建的小房子。

   

  海關緝私船和另一艘棕色的漁船則彼此勾肩搭背的擱淺在更北邊的一段亂石河灘上。

   

  起伏的人群在彼此呼喊著,或紅或白的身影在綠色的河灘叢林間穿梭。他們晃蕩著手臂,偶爾奔跑起來,再或者跌倒。

   

  「嗚……媽媽!」

   

  「有醫生嗎!有醫生嗎!快點,我弟弟在流血!」

   

  「聽我的……一、二、三,抬!」

   

  陌生的森林間到處都迴盪著人們嘶啞的呼喊。只是和尋常電視中看到的畫面不同,現在沒有記者,沒有閃爍的急救車,也沒有成排的擔架。

   

  受傷的人們從叢林或廢墟中抬出後就簡單地靠在河灘雜物上,更多的人則是滿頭大汗地在各種水泥或金屬垃圾中尋找著同伴的身影。

   

  一個戴著眼鏡的年輕人才被人們從廢墟中拖出來,就回身發瘋似地在一片瓦礫和破碎玻璃瓦之間抓刨著,好半天才掏出一個已經被灰塵抹去了本來顏色的筆記本電腦包,然後死死地摟在懷裡。

   

  一名老者在廢墟間大聲呼吼著女兒的名字,那年邁的身體這一刻彷彿迸發出無窮的力量。奮力拖開一個平時需要幾個年輕小伙才能挪動的金屬鋼樑,伸出手對著下面的廢墟空隙使勁掏著。直到一個身穿警服的年輕女子從遠處顛顛簸簸地跑來死死抱住老者的身體,老者才恍然醒悟般回頭抱著女兒的頭嗚咽起來。

   

  一個哭泣的小女孩站在廢墟瓦礫之間,眼淚在泥灰污漬的臉上畫出道道線條,那柔弱的哭聲似乎並沒有打動任何人,在她四周,失神的成人們或蹣跚而過,或埋頭在廢墟間挖掘著。

   

  十幾名還背武器的武警戰士在一位年輕的武警軍官的指揮下,將一輛巨大的、卡進某間碼頭倉庫的卡車拖了出來,結果司機早已死亡,但從卡車拖開的倉庫牆壁破洞裡,救出了一位已經奄奄一息的老婦人,旁邊人群的一個漢子幾乎是哭喊著衝了上去,將重傷的老婦人摟在懷裡。

   

  ……

   

  ……

   

  一片混亂之中,也不排除極少數人在呆滯中看著這一切無動於衷。而從一個小時前開始,蘇子寧就是其中的一員。

   

  眼前大河的波光粼粼讓蘇子寧進入了一種奇怪的呆滯狀態,他視線裡似乎已經看不清什麼了。耳邊只有舒緩的涼風,連人們的呼聲都那麼不清晰,廢墟中飄散的塵土刺激著鼻腔,隱隱作嘔。

   

  「嗨,有煙嗎?」

   

  忽然,耳邊傳來了一聲招呼。蘇子寧回過頭去,進入眼簾的是一位身高一米七幾的年輕人,還有一張微笑的臉。

   

  感覺手上一燙,原來之前點的香煙已經燒到了手指。蘇子寧尷尬地回了一個很苦逼的笑容,將兜裡的香煙遞給了主動給自己打招呼的陌生男子手上。

   

  「我見你發呆了很久了。怎麼,在想我們是怎麼來到這個地方的?」

   

  男子點著了香煙,長吸一口,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趕緊伸出了手,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忘了介紹了,嚴曉松,做戶外廣告設計的。」

   

  「嗯,蘇子寧……市勞動局勞動監察大隊。」蘇子寧想了下,還是報出了自己沒有真正辭掉的職業身份。

   

  「幾個小時了,所有人都驚慌失措,我們兩個是不是有點另類?」嚴曉松想起了災難前的碼頭人潮,先是愕然了一下,然後露出苦笑,「可能我們算幸運吧,之前都沒有親人在場……。」

   

  「總要有人在最困難的時刻分身出來憂國憂民一下吧?」蘇子寧尷尬地笑笑。

   

  看到對方一身水泥灰塵,而自己還基本上算潔淨一身,蘇子寧知道自己的狀態在這個時候確實有點不適宜。

   

  看了看四周,蘇子寧跑到十幾米外,將一個哭泣的小女孩抱在了懷裡,然後朝更混亂的森林裡走去。

   

  叼著香煙,嚴曉松疲憊地躺到了草地上,看著晴朗的天空,微微歎了口氣。

   

  ……

   

  ……

   

  「周可名!」

   

  「到!」

   

  小伙子迅速丟開手上破損的玻璃鋼瓦,幾步走到一位身穿海關緝私隊制服、佩戴三級關務監督銜的中年男子跟前。

   

  「船長,叫我啥事。」年輕的海關緝私隊員用滿是灰塵的袖子擦了下額頭的汗水,對著海關緝私船的最高領導船長鄭泉敬禮。

   

  「剛才我和警隊的陳禮文隊長溝通了,馬上組織一批警力負責現場船隻安全,裡面有極為重要的走私物品,不能有閃失!你去通知所有的海關緝私隊員,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任何人以任何理由登上任何船隻!」

   

  中年的海關緝私船船長臉色極其嚴肅,說完,又朝另一頭走去。在那裡,幾位身穿警察和海關制服的人正在緊張的碰頭開會。

   

  參與救災的武警小隊被抽調了出來,然後將某艘陷在樹林裡船隻的包圍了起來。鄭泉等海關緝私隊員撬開扭曲的甲板貨倉蓋,帶著氣焊槍魚貫進入了漆黑的貨倉。十多分鐘後,鄭泉等人才帶著放心的表情退出。

   

  這一小小的插曲,並沒有在整個廢墟現場引起任何注意。

   

  大災難的廢墟之上,忙碌的人群還在喧囂和塵土中四處跑動,天色漸漸變暗。

   

  當蘇子寧的手錶顯示已經下午6點鐘的時候,終於幫助懷裡名叫田田的三歲小女孩找到了她的母親,一位剛從廢墟裡扒拉出來的女子。幸運的是,年輕的母親除了一點蹭傷外基本無損。

   

  ……

   

  ……

   

  「怎麼還沒有見到營救隊?」

   

  「手機什麼信號都沒有!」

   

  「警察還管不管事啊?到底這是哪兒啊?!」

   

  天色漸黑的森林邊,幾十堆篝火散落在河灘上,疲憊的人們紛紛聚集在四處,對著遠方一圈警察指指點點。

   

  憤怒的、迷茫的、憔悴的,還有恐懼的,各種表情此起彼伏,但無一例外,都對準了在場的所有身穿制服的人。

   

  傷員已經全部抬到了一艘擱淺的散裝貨輪上去了,臨時組織的醫療隊正緊張的處理著。圍在貨輪殘骸四周的都是傷員家屬或是同伴,各個面帶緊張。

   

  「蘇子寧。」嚴曉松提著一瓶不知道哪片廢墟裡翻出的進口洋酒,帶著神秘的笑容蹲到了蘇子寧身邊,然後指了指視線盡頭的那艘差點上陸的海關緝私船,「聽說警察和海關的人都在那裡開會,猜猜,我們會得到什麼樣的結果。」

   

  「在沒有得到救援前,我們不會知道真相。或者他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蘇子寧聳聳肩膀,謝絕了對方遞來的酒瓶,然後抱頭躺在了草地上,「但我肯定,這裡不是原本的地方,甚至不是中國。」

   

  「哦?你那麼肯定?」嚴曉松一愣,然後開心地灌了一口酒。

   

  「猜測的成分更多。」蘇子寧抬起身,給嚴曉松指了個方向。森林邊緣,有幾道手電筒光芒印出的人影,那是幾個倖存者在樹下歇息。

   

  「那是橡樹,大片的原始橡樹林,在中國只有部分地區才存在。但就我所知,那幾個地區都沒有這麼個原始平原和大河的存在。而且現在的溫度明顯類似北方的秋天。」

   

  蘇子寧撇了下嘴角,露出無奈的表情,因為他現在還穿著夏天的襯衫。

   

  「好像你很不關心這些?也不擔心?」蘇子寧看著眼前這個才認識幾個小時的人,突然轉換了話題。

   

  「我是來旅遊的,潛意識裡可能就希望看到更多陌生的東西吧?」嚴曉松抬頭望著星空,帶著無所謂的笑容,「看,北極星……大河從北邊過來……和你一樣,我也能肯定,我們至少還在北半球。」

   

  「中國的水系可沒有幾條這麼大的河是南北走向的,而且這裡明顯不可能是珠江。」蘇子寧閉上了眼睛,腦子裡開始琢磨著更多的事情。

   

  ……

   

  ……

   

  一場嚴肅的會議還在擱淺的海關緝私船指揮艙裡召開著,手拿武器的警察和海關緝私隊員分別把守在船首四周,以或冷漠或尷尬的表情面對著災難倖存者們的責問。

   

  疲憊的人們漸漸失去了指責任何人的力氣,一堆堆或蹲或坐,利用從廢墟裡找到的包裝食物充填著肚皮。

   

  從四處崩散瓦解的倉庫廢墟中,人們還發現了大量的床上紡織用品和成衣。明顯寒冷許多的海風,讓人們失去了自制能力,紛紛哄搶著那些嶄新的衣物或被單,將自己簡單的包裹起來。

   

  有家室的男人們四處尋找著能夠遮掩夜風的角落用以安頓家人,奢侈的碼頭工人們甚至利用找到的柴油點燃了一個裝滿枯枝的集裝箱。

   

  大災難後的第一夜就這樣緩慢來臨。

mk2258 發表於 2012-12-23 20:58
正文 第三章 希望在南方(二)

幾乎持續了一夜的「領導會議」終於在天亮的時候有了結果。

   

  一個臨時自救領導小組成立了,領頭的是海關緝私隊船長鄭泉,包括這次領隊參與反走私行動的Y市武警防暴小隊的隊長馮斌、Y市經偵大隊副大隊長陳禮文,以及處理碼頭工人討薪的市勞動局監察大隊中心副主任齊建軍,總共有10個人成為了自救領導小組的成員。

   

  關於「到底發生什麼了」這個問題,自救小組的領導們依然沒有給予人們正面回答,只是說正在積極聯繫各部門上級進行救災。

   

  上午8時,齊建軍終於在廢墟的某個角落找到了正睡得香的蘇子寧。緊抱著進口棉枕的青年一臉迷糊地接受了這個差點過期的上司的第一個任務——統計所有在場的事故人員,包括傷亡者在內。

   

  原因?就因為蘇子寧是齊建軍唯一一個能找到的工作下屬,長期以來,蘇子寧就是他的辦事助理。

   

  在一位海關緝私隊員和一位碼頭小保安的協助下,蘇子寧花費了近三個小時才完成了大災難後第一天的首份工作內容。

   

  事故現場倖存者總計498人,包括14個重傷,52個輕傷,另有廢墟裡挖出來就已經死亡的32人。倖存者中,男性總共425人,女性73人,其中年齡12歲以下的19人……

   

  「不錯嘛,統計得那麼仔細?你是學管理的?」負責協助統計的海關緝私隊員周可民看著蘇子寧遞過來的表格,有點吃驚。

   

  表格上不光記錄了基本的人數,還按著性別和若干年齡段進行了多項分類,甚至連家庭關係也標注上了。

   

  「給領導辦事,就必須想到有可能領導會接下又想要的東西。」蘇子寧聳聳肩膀,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不然你會發現你要花去更多的時間去做不應該再重複一次的工作。」

   

  「哈哈,蘇哥果然老道啊!」周可民恍然大悟,又似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我就記得數人頭去了。」

   

  我老道?也許吧……誰要是在政府機關裡泡上幾年還不懂這些,那就真到老了都別想出頭。

   

  正午的時候,自救領導小組的齊建軍又拿著大大的擴音喇叭,開始在河灘邊叫喊。大致意思是組建一個自願搜救隊,沿著河道南下尋找可能流失在下游區域的倖存者。

   

  不出10分鐘,這支臨時搜救小隊就成立了,一共六人。蘇子寧、嚴曉松、周可民三人是自願的,還有兩人全是自救小組領導特別指派的,包括一名武警以及一名散裝貨船的船醫。

   

  最後一位志願者是個光頭大漢,蘇子寧認識,就是事故當天碼頭民工討薪的組織者,一個死活要求市長出面找說法的北方大漢、退役士官董久楠。不過蘇子寧怎麼都不相信面前這個身高超過一米八的彪形大漢居然只有25歲。

   

  在齊建軍的公開下,蘇子寧被提點為搜救小組的組長,對這個結果,蘇子寧除了心裡皺眉外,表面沒有任何意見。

   

  幾人除了攜帶基本的搜救設備和一些食品藥物外,隊伍裡唯一的防暴警察還帶著一把81式自動步槍,這讓大漢董久楠面色一直不好看。也難怪,一場民工討薪盛會出現荷槍實彈的防暴警察終歸是一個很不好的回憶。

   

  由於身處茂密沿河森林區域,陸地行進幾乎不可想像,所以小隊還調用了海關緝私船上搭載的唯一一隻摩托艇。而駕駛者就是海關緝私隊員周可民。

   

  「方向?」嚴曉鬆緊了緊身上的背包,跨進摩托艇的同時,對著小隊最高指揮蘇子寧咧了個笑容。

   

  方向……再次看了眼朝南流淌的大河,蘇子寧在呼出一口氣的同時,念出了兩個字。

   

  「向南。」

   

  ……

   

  ……

   

  摩托艇沿著大河的東側以慢速前行著,如眼的大河兩岸除了森林還是森林,間或能瞧見河道兩側大片翠綠的河灘濕地沼澤。

   

  更遙遠的南方還是寬闊無比的水道。除了流水與馬達聲,寂靜一片,整個大河流域如同尚未開發的原始地。

   

  蘇子寧看了下手錶,從出發到現在,大概過去了兩個多小時。以摩托艇的速度來看,大概南下了不到10公里。除了偶爾能在河道東側的河灘樹林間發現一些類似鹿的野生動物外,沒有發現任何有人煙的跡象。

   

  嚴曉松從出發到現在,一直捧著自己的小畫板認真繪製著什麼,時不時還遠眺那麼幾秒。

   

  而剩下的人,除了駕駛摩托艇的周可民在輕聲哼著曲子,其他幾個都和蘇子寧一樣沉默不語。那位肌肉大漢更是一臉緊張地一手緊緊握著摩托艇的邊緣,手裡一直舉著一副望遠鏡。

   

  不久之後,董久楠忽然抬起了一隻手臂,周可民迅速熄滅了馬達,大家順著漢子的手臂的指向,看到了在大河東岸的邊緣出現了一段有人類活動痕跡的區域,那是一片森林邊緣的小片河灘草地。

   

  摩托艇靠岸了,手執自動步槍的武警第一個跳了出去,接著遼東大漢也提著一把隨身的消防斧緊跟其後。

   

  河灘上有點枯黃的野草幾乎快要達到人的腰部,但一處由幾個原木構成的簡陋窩棚還是在野草叢中若隱若現。

   

  河灘草地不大,很快就來到地面滿是碎石的區域。只見那個木製窩棚已經腐朽坍塌,四周還散落著許多燒得半焦的不規則石塊,一根用木頭製作的小型十字架豎在這個被遺棄的營地邊緣。

   

  十字架上隱約刻著些字母和數字,數字雖然模糊,但隱約還能辨識出「1577-1610」。這一幕讓在場的六個人面面相覷。因為包括蘇子寧在內,都不認識這些顯然不是英語的西方單詞。

   

  「大家有什麼看法?」遼東大漢第一個打破了沉默。

   

  「這裡起碼有五年以上不再有人來過了,而且,這是個墓地。」嚴曉松環繞著十字架四周走了兩圈,雙手抱到了胸前,「一個西方人的墓地。還死了好幾百年。」

   

  「蘇哥,嚴哥,是不是我們繼續坐船再往前走走?」周可民有點緊張地看著四周,彷彿現在最安全的還是那艘小小摩托艇。

   

  「不用,既然這裡能發現人居住過的痕跡,那說明周圍還可能有更多的發現。」蘇子寧搖了搖頭,把頭轉向了武警和隨行的船醫,一位嘴角還帶著嫩毛的防暴警察和一位三十多歲的矮個子船醫,「程鵬,你和董久楠一組,朝東轉轉,記住別深入森林太遠。我和嚴曉松繼續沿河岸往南走。小周和老趙,你們就守在摩托艇,我們兩個小時後再匯合。」

   
mk2258 發表於 2012-12-23 20:58
正文 第四章 希望在南方(三)

不時有從森林或河灘地草叢深處飛起的鳥類,略帶泥土腐臭的自然氣息混合著潮濕的微風撲鼻而來。茂密的森林處處露出點點斑駁的秋色,腳下的河灘土壤鬆軟而富有彈性,這是塊肥沃異常的土地。

   

  和遼東大漢分手後大概十幾分鐘內,蘇子寧和嚴曉松兩人除了偶爾提點對方注意腳下外,幾乎都保持著沉默。

   

  「蘇子寧,你應該猜到了什麼吧?」臨時在一處亂石間休息,嚴曉松一邊打開水壺,一邊指著南方。

   

  「呵呵,你怎麼知道?」蘇子寧將手裡的石子使勁往河面扔去,沒有正面回答。

   

  「河道越來越寬了,灘塗濕地面積也越來越多,甚至還有非內陸鳥類出沒,這是典型的出海河口地形。」嚴曉松遞過了水壺,露出神秘的微笑,「怎麼,你還在想那個十字架?一個死了幾百年的西方人,而且木製十字架居然還存在。」

   

  「是你在想好不好。」蘇子寧笑得很難看,「從昨天開始,你好像就在不停的暗示我,其實我更應該問你問題。比如,我們都自願出來搜索,其實就是想來驗證下。」

   

  「我估計,臨時自救領導小組的那些人應該昨天就知道結果了。雖然沒有任何衛星信號,無法使用全球定位系統,但幾位船長都在自救小組領導名單裡,船上的各類儀器設備不會沒有一點作用。」嚴曉松臉色逐漸嚴肅起來,「這幾百號人,連著小半個港口碼頭被莫名其妙送到這個地方,所有人的腦子都不會是正常思維了。至少到現在還沒有發現瘋子存在,說明大家都有自己的猜測。」

   

  「才一天而已,也許再過幾天,我第一個發瘋呢?」蘇子寧整理了下背包,從裡面取出了信號槍,然後站了起來,「繼續吧,我們爭取走到河口。」

   

  又是半個多小時過去了,再繞過一大片濕地水澤後,二人終於心有靈犀地站在了森林河灘的盡頭。

   

  眼前,是水天一線,河口寬達數公里,大約一公里外,還有一座小島。

   

  入海河口顯然不止一條河過來,順著腳下陸地的南部頂端,還環著一條相對較小的從東北方向而來的河流。河對岸,是更大的一片原始森林區域,只是不知道那片土地是否也是島嶼。

   

  「好了,我們都滿意了。」嚴曉松在畫板上做了個標記,然後長呼一口氣,「北半球較高維度區域,南向出海口。毫無人煙,如果不算那個十字架。」

   

  「如果可能,我還想繞過這個南端,繼續過去看看。」蘇子寧也報以一個默契的微笑,但抬手揚了下手錶,表示時間已經快到了,「回去吧,就我們這一隊人,是別想用一天時間來走完。」

   

  正說著,突然身後北方的森林裡穿來一聲清脆的槍響。兩人身形一頓,紛紛露出詫異的表情。

   

  ……

   

  ……

   

  雖然分離已經超過一個小時,但由於沿途走的很慢,所以實際距離並不會超過太遠。

   

  朝著槍聲方向沿著海岸原路急奔了不到十分鐘後,就看見武警小戰士和遼東大漢兩人狼狽不堪地站在河灘邊。

   

  防暴警察抱著81式步槍很是緊張,顯然剛才那聲槍響就是他發出的,而另一邊的董久楠則倒提著消防斧有點鬱悶。

   

  「剛才在樹林裡遇見了野獸,好像是野豬。」遼東大漢聳了下肩膀,一邊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著開槍的防暴警察。

   

  「你們能全身而退也是奇跡。」蘇子寧笑著解下背包,一邊看著森林深處,「要知道野豬出沒通常都不是落單的,一家老小一窩跟著。」

   

  「不是野豬,是野狼!一直跟著我好久了。」緊張的防暴小警察突然大聲著,「我小時候,老家林子裡就有類似的,我認識!」

   

  防暴小警察程鵬的口音一聽也是東北的,看樣子這次把他嚇得不輕。

   

  野狼?那更糟糕了!這種傢伙都是群居狩獵的!蘇子寧和嚴曉松臉色同時一變。

   

  「回艇上去!」

   

  幾個人幾乎同一時間喊了一句,然後蘇子寧抬手就打出了信號槍裡的信號彈。四人以最快的速度沿河岸朝著北邊跑去。

   

  看到信號彈的周可民和船醫很快就開著摩托艇半道接應上了四人,就在摩托艇離開河岸不久,在蘇子寧的回頭之下,森林邊緣的草叢中隱約出現了幾個低矮的動物身影。

   

  看到這些聰明而殘忍的動物其實一直尾隨著他們。蘇子寧等人都不寒而慄。

   

  ……

   

  ……

   

  大概下午13點,一無所獲的搜救小組終於回到了出發地,只見無數用殘破玻璃鋼瓦臨時搭建的窩棚出現在森林邊緣地帶。

   

  災後的人們在恢復了一夜的體力後,又開始了各種罵罵咧咧。強壯的男人們甚至會為了證明某個箱子是自己災難前的行李而和他人發生肢體拉扯。

   

  不少女子瑟瑟發抖地縮在側翻的碼頭集裝箱中,膽怯而焦急地摸著電話撥弄個不停,但卻沒得到任何反饋。

   

  幾十名制服已經明顯有組織性的在河灘各處和碼頭廢墟間維持著安全,將不時發生的小摩擦給平息。

   

  蘇子寧簡單地吃了點東西後,就將自己和嚴曉松的沿途發現一字不拉地回報給臨時自救領導小組最高指揮者、海關緝私船長鄭泉。但後者似乎並未表現出多大的詫異,只是對南方十幾公里外的野狼出沒表示了極大的重視。

   

  「等等,小蘇。老齊之前給我說了你的情況。你雖然年輕,但基層工作經驗非常豐富,而且人也沉穩,知識面廣,所以我們決定讓你也加入臨時自救領導小組。」年過四十的海關緝私官對著蘇子寧露出了坦誠的笑容。

   

  想起了臨出發前齊建軍那一副有所重托的表情,蘇子寧大致明白了意思。

   

  「鄭船長,我想知道我們現在的坐標,我想你不用再隱瞞我了吧?我相信以自救領導小組裡的那麼幾位長年跑海的船長,是懂得天文經緯測量的。」

   

  蘇子寧沒有直接答應鄭泉的邀請,而是終於把想了一夜加半個白天的問題丟了出來。

   

  「雖然我走過的地方很少,但很明顯這裡不是中國。」蘇子寧說完,又從兜裡掏出了一張紙,那是嚴曉松抄錄的十字架上的陌生字母單詞。

   

  「我覺得,應該在倖存者裡找到一個能看懂這些單詞的人出來。我是英語專業的,但看不懂這個。」蘇子寧很鄭重把紙張鋪在了一個臨時當做桌子的大包裝箱上。

   

  「上船去說。」看著年輕人不容拒絕的目光,鄭泉只是緩緩地點了下頭。

   

  ……

   

  ……

   

  袁欣藝,是南方某私營高薪能源企業的翻譯。在災難日當天,正陪同本企業的工程師以及來自南非SASOL能源公司的首席工程師一起在港區碼頭進行一套進口設備的查驗工作。

   

  先是遭遇一場讓人到現在都恐懼不堪的天災,然後又到了這麼個看起來和原始森林無異的陌生世界,再接著從廢墟裡抬出的南非黑人工程師已經面目全非。年紀不過二十四的袁欣藝幾乎陷入了一種呆滯狀態。

   

  整個宿營地傳來的尋求外語翻譯的喇叭聲總算在午飯的時候把袁欣藝弄清醒了,在一位海關緝私隊員的引導下,登上了已經成功脫離擱淺狀態的海關緝私船。

   

  指揮艙裡還站著多位男子,不過這幾人都面露尷尬,看來有個問題在困擾著所有人。

   

  「你好,我是臨時自救領導小組組長、海關緝私船長鄭泉。這位是組員蘇子寧,上午我們在南邊發現了一些東西,想讓懂外語的同志看看是什麼意思。」

   

  說著,鄭泉就把一張紙放到了桌子上。

   

  「嗯,是荷蘭文,不過語法還是和現在有著一些不同。」掌握多種歐洲語言的袁欣藝一眼就看出了紙張上的連串單詞,「意思是:上帝已經寬恕波拉杜·范西尼先生的一切罪過,他的正直和虔誠讓他得以留在主的身邊。願他在這片富饒的新世界安息,以及他遠在阿姆斯特丹的遺孀及兩位子女一如既往的健康。」

   

  念完,袁欣藝莫名其妙地看著四周的人,只見每個人都露出了難受的表情。

   

  「嗯,是篇簡單的墓誌銘。還是個來自阿姆斯特丹的荷蘭人。難道我們在荷蘭?」一邊的一位自稱英語很棒臨時前來幫忙的男子嘀咕著。

   

  「謝謝各位,有事再找大家!」鄭泉趕緊使了個眼色,海關緝私隊員禮貌地送走了這些人。

   

  ……

   

  ……

   

  穿越?!

   

  在離開海關船後,蘇子寧腦子裡就如同一列列火車開過般沒法寧靜下來。鄭泉終於把一個他預測了很久的一個答案給了他,而且內容比他想得還要多。

   

  雖然現代的衛星通訊系統已經報廢,但利用簡單的工具,一艘散裝貨輪的船長還是在昨天夜裡拿出了一個結果。現在的倖存者們,正身處另一塊大陸,從經緯度上看,是北美洲東海岸。

   

  但這個消息,目前僅限於自救領導小組內部才知道,並嚴格保證暫不外洩。想到這裡的數百號劫後餘生的老少,那一張張或憔悴或呆滯或焦躁的臉,蘇子寧知道這個決定至少目前是正確的。

   

  蘇子寧和嚴曉松坐在篝火邊,都沉默不語。

   

  「地點是確認了,這裡是哈得孫河入海河口地區,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坐的地方,就是寸土寸金的曼哈頓市區?」嚴曉松的一向樂觀的臉難得變得如苦瓜一般,「如果他們堅持天文星光測量數據沒錯,那我懷疑我不光是地理穿越,時間也穿越了。」

   

  「你今天上午不是說我一直惦記那個十字架上的時間嗎。一個看起來最多有十年時間的墓地。」和嚴曉松的表情相反,蘇子寧居然一反常態的是一臉笑容。

   

  「嗯,當時你我心裡都有這個預測了。只是你一直不說,當然,我也不說,憑啥呢?」嚴曉松一個哈哈,「好吧,我們假設,我們被一個類似颱風的蟲洞給擊中了,然後強大的能量裹挾了半個碼頭,最後把我們送到了17世紀初的北美洲東海岸。」

   

  「嗯,估計鄭泉他們也不得不接受這個結果。」蘇子寧點點頭。

   

  「然後呢?」嚴曉松有氣無力耷拉著頭。

   

  「大概在若干年後,一個荷蘭商人會用價值24美元的破爛貨從印第安人手裡買下整個曼哈頓島。這個時間,確切說是1624年的某一天。」蘇子寧掏出香煙盒,把最後兩根分了,然後點上深深吸了口,「再然後,幾百年過去,地價飆升,投資回報率無以倫比。」

   

  「對,這裡有印第安人!」

   

  故事說到這兒,兩人幾乎同時跳了起來,不遠處一堆篝火前閒聊的倖存者都被嚇了一跳。
mk2258 發表於 2012-12-23 20:59
正文 第五章 希望在南方(四)

到達北美新大陸的歐洲移民們,在最初並沒有過上他們想像的美好新生活。如同原始世界的蠻荒土地上充斥著太多不堪回首的苦難。飢餓、疾病、野獸,他們無時無刻不在膽戰心驚中等待下一次日出。

   

  相比之下,溫良的印第安原住民卻是他們所遭遇的所有陌生問題中最容易處理的一面。從社會心理學上說,當人類群體處於自然環境劣勢時,人類群體會在潛意識的引導下,通過創造各種倚強凌弱的人際心理優勢來掩蓋自己的內心恐懼,這種行為可以是內部,也可以是外部。

   

  於是,這些遠離家鄉的歐洲人把他們的孤獨、不滿、苦難與恐懼發洩到了印第安人甚至是自己人頭上,盡其所能地填補他們需要的一切物質或精神上的貧困與潦倒。

   

  ……

   

  ……

   

  大災難後第三天。

   

  經過兩個班的武警兩天來的戒備與搜索,倖存者臨時宿營地並沒有出現想像中的野狼群的襲擊。

   

  蒙在鼓裡的倖存者們的也沒有等來他們希望的外部救援。

   

  當天,自救領導小組進行改組,名稱也改為了自救委員會,成員進行了適當的擴充。包括遼東大漢董久楠都入選了,至於入選的理由,鄭泉以對方是退伍軍人並且在碼頭工人中有著一定的號召力給予了回答。

   

  爭吵、謾罵乃至鬥毆依然不可阻止地發生著。往往因為一個小小的問題,就會引發兩個看起來極其文弱的青年一頓歇斯底里地互相拉扯,而起因很可能只是因為一方坐了對方的塑料布。

   

  女人們被警察刻意隔離在河灘的另一頭,以防範可能的惡性行為。

   

  每天晚上,總有那麼個角落會傳來嘶啞的謾罵或者哭泣聲,讓精神緊張的人們更加憔悴難眠。

   

  得益於又一位加入自救委員會的新成員,一位據稱長期從事社會心理學研究的中年男子。在他的理論裡,居於危險狀態的人群,如果得到大量的安全暗示,會使人群迅速從慌亂中恢復理智。

   

  從幾十位嚴肅站崗的制服,到第一批整理出來的堆砌如山的物資,再到通宵的武裝戒備外加按需隨時可以領取的食品,無一不在起著安全暗示的作用。

   

  不管如何,從第三天開始,倖存者們的精神面貌都發生了一些較樂觀的變化。

   

  死亡者已經擇較遠的地方妥善安葬,傷員們也得到了很好的救治。這有賴於自救委員會組織的醫療小組的努力,那幾輛傾覆120急救車裡有著大量的內外科急救藥物,而醫護人員在大災難中也基本沒有傷亡。

   

  經過前兩天簡單的分類統計,除了那五艘散裝貨輪被海關緝私隊暫時隔離外,災難現場的碼頭倉庫中的物資大致有了個結果。

   

  家居用品包括總數近4萬套各類成衣製品,近1萬套床上紡織用品,3萬多雙鞋以及上百套進口組裝傢俱。

   

  廚具用品包括3000多套沿海某鄉鎮企業生產的不銹鋼廚具,2000多套意大利進口的高級玻璃酒具。

   

  機械用品則是某個倒塌倉庫裡堆砌的進口垃圾——大概幾十部略帶銹跡的二手機床。

   

  幾座倉庫廢墟裡還掩埋著幾千個汽車輪胎,上百噸柴油和其他一些工業油料,以及成零件狀態的幾百輛進口山地自行車。

   

  食品類的,則是沿海鄉鎮企業生產的大量用於出口到外省或東南亞的各類土特產包裝食物。唯一主流一點的,就是某個農業公司租賃倉庫裡的大約30噸的進口泰國香米以及部分農作物種籽。

   

  除此之外,就是大量的線圈電纜之類的工業製品、幾十部損壞的碼頭機車。

   

  更加詳細的物資統計整理估計還要等上段時間,但可以預料的是,就現有的人手和廢墟般的現場,這個工作至少要持續數月之久。

   

  現在,許多的年輕人都聚在一起嘀咕,聰明的人已經通過氣候和地理特徵得出了無數個版本的可能性。部分人對真相帶著一絲神秘的期待,但更多的人則在忐忑中形成的一股隱隱的蔓延性恐慌。

   

  從昨天到今天,那艘船號516的海關緝私船已經在大河裡南北遊蕩了好幾次了,不過勘查的結果並沒有公開。在勘查的過程中,蘇子寧作為第一個到達南方河口的人進行了全程參與。

   

  嚴曉松和遼東大漢董久楠,作為新的自救委員會成員負責物資統計整理工作。雖然他們兩個明確表達這種工作並非他們所長,但作為自救委員會副總指揮的齊建軍卻給予了兩人出乎預料的信任。

   

  ……

   

  ……

   

  南方哈得孫河入海口,緝私船繞過了曼哈頓島最南端,轉而朝東北的東河航行。

   

  大概兩公里後,包括蘇子寧在內,幾人登上了曼哈頓島東南側的一片河岸。

   

  眼前是一片被森林包圍的佔地遼闊的平坦水澤平原,有著一個極為簡陋的木製碼頭,碼頭附近還有一片更為簡陋的木棚區。但從現場來看,也是幾年沒有人煙的樣子。

   

  「這是以後的紐約曼哈頓唐人街……現在只是歐洲皮毛商修建的臨時碼頭,通常他們會以幾年一個週期來到這裡,和印第安人進行貿易,這樣的貿易行為大約從17世紀10年代就開始了。目前來看,這裡已經好幾年沒有歐洲皮毛商來過了,屬於被荒廢狀態。」

   

  蘇子寧有一茬沒一茬的在鄭泉耳邊嘀咕著這些曾經在無聊中記憶的歷史知識,聽得鄭泉直皺眉頭。

   

  「小蘇,紐約是什麼時候建立的?」鄭泉一邊注視著東河對岸,那邊更為茂密的森林吸引了他的目光。

   

  「準確說,是1624年,荷蘭商人彼得·米紐特用一堆總價值不足24美元的破爛貨從印第安人手裡買下了曼哈頓島,然後取名為新阿姆斯特丹,不過嘛……沒多少年就被英格蘭人給奪走了。」

   

  蘇子寧從記憶力挖出了這段歷史,不過他總感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以你的估計,現在是多少年?」鄭泉對蘇子寧的歷史知識沒有懷疑。

   

  「現在應該是1618年到1625年之間,當然,不排除時間可能更早,但至少也是1614年之後。從那個倒霉的荷蘭人的墓誌銘和這裡的狀況來推斷的。」

   

  「應該還有幾年時間……」聽到這個結論,鄭泉緊繃的臉稍微緩和了些。

   

  哦?這位大叔難道有想法?蘇子寧一臉古怪地看著眼前明顯雙眼冒出熱烈光芒的船長。

   

  ……

   

  ……

   

  大災難後第五天,晴朗。

   

  在許多人的手錶裡,現在還是2012年的9月21日星期五。

   

  經過一天斷斷續續的簡單修復,那艘曾經和516號海關緝私船一起擱淺的漁船終於能夠派上用場了。憨厚的漁船主在激動中差點親吻了負責修理的海關緝私船機械師。

   

  今天,最後一個重傷員脫離了危險。也在這一天,自救委員會公佈了一個大家猜測已久答案。

   

  穿越?!好像有點啥意思……

   

  許多人終於等來了這個他們猜測已久的真相。和蘇子寧想得一樣,這群好幾天前還喊死喊活尋求真相的倖存者們在「憋」幾天後個個如斷線的木偶般呆坐了一邊。

   

  河灘宿營地一側堆砌著誇張的前碼頭庫存物資,而這些才是總量的不到十分之一,僅僅就這點規模,就足夠倖存者們用上一年。

   

  當然,沒人去在意食品的問題,在那位社會心理學家的刻意安排下,為了減輕災後憂慮和營造安全感,鄭泉所領導的自救委員會幾乎是敞開了供應。但實際上,就自救委員會所掌握的食品儲備,最多三個月就會見底。

   

  鄭泉站在一個大集裝箱上拿著喇叭說什麼,蘇子寧沒有去聽,只是手拿一個小手抄本快速地寫著。

   

  「昨天晚上的委員會會議你怎麼不參加?我們要向南遷移,到那個荒廢的碼頭區去建立定居點。」一邊的嚴曉松碰了下蘇子寧的胳膊,扭頭嘀咕了句。

   

  「有齊建軍在,沒我說話的份,或者我說不說都沒啥。」蘇子寧沒有抬頭,繼續在手抄本上寫著。

   

  「他好像很看重你。」嚴曉松笑著不置可否,一邊舉起了手,順帶還幫著蘇子寧抬起了胳膊,因為台上的鄭泉在象徵意義的進行全民舉手表決。這一動作又打斷了蘇子寧的書寫。

   

  「他需要幫手,幫他在自救委員會裡獲得更多的話語權。」蘇子寧放下手臂,用鉛筆點了點自己,又點了點對方,「你,董久楠,甚至那個九零後周可民都有可能是他看中的潛在對象。」

   

  「我?」嚴曉松有點不解。

   

  「以後你就明白了,或者你可以去問問那個社會心理學家。」蘇子寧神秘一笑,就收起了手抄本。

   

  「你剛才著急寫啥?」嚴曉松指了指對方的口袋。

   

  「把能想到的過去或未來幾十年歐洲人殖民北美的情況都寫下來,免得遺忘。現在這些東西比一把81槓都重要。」蘇子寧整理了下衣服,似乎輕鬆了不少。

   

  「有啥結論?」嚴曉松見蘇子寧表情,知道局面還算樂觀。

   

  「也許再過段時間,還有群來自歐洲的倒霉鬼會在距離我們上千公里以外的海岸登陸。」四週一片聲浪響起,受動員的人群在自救委員會官員的演講下各有憂喜。蘇子寧笑呵呵地指了下東北方向,「五月花號,一群創造了歷史的倒霉催的孩子。」

   

  創造歷史……也許我們也是其中之一了吧……嚴曉松想著。

   

  又休整了一日後,倖存者們開始攜老扶幼地沿著哈得孫河岸分批行動。

   

  從碼頭倉庫裡掏出來的輪胎被簡單地製作成若干平板手推車,載著大量整理出來生活物資,一車車艱難地推著南下。而更大宗的物資,則由那艘勉強修復的漁船進行輪番運輸。

   

  目的地,那片被歐洲毛皮商廢棄的碼頭附近,幾個自稱是土木工程專業的年輕人帶著幾十名前碼頭工人已經在到處勘量比劃著。
mk2258 發表於 2012-12-23 20:59
正文 第六章 新的曼哈頓(一)

   水澤和森林的交接處,幾十號碼頭工人手執消防斧,分散在一片杉樹林內。高大的樹幹在一陣陣「咄咄」地砍伐聲中微微搖晃。僅有的幾把原本屬於碼頭設施建設單位的鋼鋸成為了最高效率的工具。

   

  隨著高聲的吶喊,樹木四周的人們果斷的閃開,巨大的樹木吱吱呀呀地傾倒,殘枝碎葉紛紛而下。簡單地砍掉分枝後的幾根原木被套上繩索捆在一起,然後由幾輛略微經過改裝的碼頭叉車在遠處緩緩拉扯而走。

   

  施工已經展開了三天,距大災難也過去了整整十天。工人從最初的熱火朝天逐漸變得懈怠起來。起因主要還在這段所謂更適合施工的沿岸小平原地方有著太多讓那些小年青工程師們不曾算計準確的地方。

   

  沒有多少更準確的實地勘測數據,圖紙基本是在某個地理老師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上的世界城市旅遊地圖上臨摹而來的。

   

  歷史中的幾百年光陰,曼哈頓幾經擴建,連哈得孫河河岸和東河河岸都屢次填補修整過。至於以後的炮台廣場,目前更是被茂密的森林佔據著,所以從一開始自救委員會就放棄在那裡建立定居點的打算。

   

  除去老幼婦孺,以及必須佔用的物資搬運和負責最低程度警戒安全的人手,參與新定居點修建的人只有200多人。雖然人手明顯不夠,但這些人大多都是曾經的碼頭工人,來自各個經濟欠發達地區的前農民工們在建築規劃小組的指引下還算努力。

   

  曾帶頭進行討薪的董久楠這次成為了定居點工程的施工領頭人,而幾個土木工程系專業畢業且有在建築公司工作經驗的人成為了規劃小組工程師。

   

  在董久楠看來,薪水什麼的已經成為了過去式,雖然整個建設隊伍不可避免地帶著各種迷茫和抱怨,但董久楠還是盡量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在施工中轉移著大家的視線。

   

  填埋沿岸水澤的工作佔用了最多的人力,即便動用了全部的手推車和僅有的幾輛還算完好的碼頭拖車,大量的碎石和泥土的運輸量依然不足。

   

  超過100畝方圓的沿岸水澤地帶是必須搞定的,甚至還要挖掘幾條通往河岸的排水溝以加強水澤的滲排工作。

   

  光是填埋這一小片溪濕地沼澤就預計需要花費至少一周的時間,這還是在有幾輛修復的機動車的輔助下的進度。而那些圈圍著這片平原的高大的北美喬木組成的森林,更讓所有人頭疼不已。

   

  大災難前碼頭擴建工程的少量水泥鋼筋等建材成為了當前能直接使用的最寶貴的原料,而更多的工程必須依靠就地取材,比如大量的原木將用來修建房屋、防禦圍牆以及那個被歐洲人廢棄的小碼頭。

   

  整理出來的各種碼頭施工單位的工具裡面,唯一就沒有油鋸,而使用的消防斧和傳統的鋼鋸根本沒法提供更高的工作效率。整整兩天,才砍伐了不到3畝地見方的森林。經過圖紙規劃計算,需要砍伐的森林面積,幾乎高達40畝。

   

  但困難已經不是現在的人們所能顧慮的,根據某個中學青年地理老師的估算,最多一個月,曼哈頓就將迎來寒冷的天氣。到時如果沒有一個真正的居住地,那倖存的人們將面臨更加嚴峻的自然考驗。

   

  ……

   

  ……

   

  在狹小的一片河岸平原角落,簡單搭建的窩棚區成為了大災難倖存者們臨時的居住地。用玻璃瓦和樹枝搭建的簡陋棚戶成為了定居點修建完成前唯一的棲身場所。大部分現代都市的女人不得不放棄她們慣有的嬌滴滴形象,在年長的婦女組織下,負責為勞動的工人們提供最基本的後勤保障。

   

  楊雯雯從漁船跳上了還在修繕的碼頭,手裡緊緊拽著一個大塑料包裝,幾乎是頭也不回地朝自救委員會為自己和幾個臨時認識的小姐妹劃定的窩棚區走去。

   

  「嘿!看我在廢墟那裡找到了什麼!」

   

  負責協助物資收集運輸隊進行物資登記整理的服裝設計師晃著自己手裡的塑料包裝,略有風塵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得意笑容。27歲的時尚達人此時故意在賣著關子,晃蕩的包裝發出了幾聲清脆的玻璃碰撞。

   

  幾個正在燒水的年輕女子側過了頭,其中一位還穿著警服,臂章上印著法警二字。32歲女法警劉蘭曦在陪伴退休老警察父親外出旅行的過程中遭遇了穿越大災難。

   

  「應該是化妝品吧?」劉蘭曦抹了把自己的短髮,笑呵呵地走到楊雯雯面前,指了指對方手裡的大包裝。

   

  「嗯哼!正確!」女服裝設計師得意地打開包裝,掏出了幾樣或塑料或玻璃的瓶瓶罐罐,又壓低了聲音,「穿越點廢墟那的船上,發現了好多進口化妝品,全是名牌哦!嘿嘿,我隨便怎麼拿,都沒人管……」

   

  「哇!」除了劉蘭曦,旁邊的幾個小女子都圍了過來,個個都搶過還未開封的化妝品,樂滋滋地看著。

   

  這些進口化妝品,倘若放在大災難以前,幾乎每一樣都可以消耗掉一個都市小白領女性小半個月的收入,但現在,卻成了可以在廢墟中像拾荒一樣隨手可得的垃圾。

   

  「現在這些可不是最重要的了。」劉蘭曦如大姐一樣將對方遞來的一瓶香水推了回去,然後小心翼翼地看著遠方熱火朝天的工地面露擔憂,「真不知道要忙到什麼時候才能有房子住,現在人手不足,連老人都在幫忙。」

   

  「我們也沒閒著啊,像我,要跟著運輸隊記錄登記檢查物資;袁欣藝,要和幾個姐妹負責送水送吃的;你劉蘭曦姐不也要負責整個婦女棚區的安全嗎?」

   

  楊雯雯說完,指了指劉蘭曦腰間,知道對方在那裡有一把自救委員會發下的手槍。

   

  這把手槍有用嗎?雖然自己也曾被稱為警隊之花,市女子散打冠軍,但在這樣的局面下,倘若沒有海關緝私隊和警察力量的強力維持,又能起到多少作用?

   

  劉蘭曦看了眼不遠處負責站崗的一位防暴警察打扮的男子,心裡多少還有點打鼓。

   

  「是劉蘭曦警官吧?我是自救委員會派來的聯絡員。」這時,海關緝私隊的周可民滿頭大汗地跑了過來,年輕的臉上帶著幾絲靦腆,「伐木區有幾個工人因為沒經驗受傷了,土木組那裡也發生了事故,醫療組的人手不夠,鄭泉首長想讓您趕緊找幾個女的去幫忙一下,懂醫療護理的更好!」

   

  「好吧,我馬上動員一下大家!」劉蘭曦對著面前大男孩笑笑,然後取過一瓶礦泉水遞了過去,「麻煩給鄭首長說一下,這段時間晚上能否給這裡多加點崗哨。」

   

  「啊?現在到處都缺人,晚上都要加班加點,連鄭首長都在施工現場。」正大口喝著水的九零後大男孩一愣,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女法警,有點迷糊。

   

  「那……能否再多給幾把槍……」劉蘭曦臉一紅,語氣有點不自然起來。

   

  周可民又是一愣,順著對方的目光環視著這片專為婦女兒童劃分出的**窩棚區,慢慢明白過來。

   

  「劉姐,現在大部分人手都在四周警戒,你放心,晚上我過來吧!」周可民不好意思地笑笑,表示自己已經會意。

   

  見劉蘭曦如此大張旗鼓地和一位海關緝私隊員如此交談,包括楊雯雯在內的幾個女子都放下了手裡的化妝品,帶著不同的隱憂表情看向了不同方向。

   

  ……

   

  ……

   

  還在零敲碎打的碼頭區,七八個男子聚在一起,對著一張手繪的定居點規劃圖指指點點,其中大部分都是身穿武警、警察或海關緝私隊制服的男子。

   

  「老鄭,可能我們要調整下思路,這樣全面鋪開恐怕根本無法保證進度。」前Y市經偵大隊副大隊長陳禮文皺著眉頭,手指點著圖紙一側,「邊緣的沼澤其實不用那麼著急去填埋,只要能夠弄出能夠修建第一批的房屋的空地就好。」

   

  「嗯,我同意陳隊長的意見。雖然那些年輕小伙子們做事很積極,用得也是他們所學的知識在規劃,但我們還是要實事求是嘛……我看集中人力辦大事,就先解決住的問題!」前Y市勞動局勞動監察大隊中心副主任齊建軍也頻頻點頭。

   

  「老鄭,生活物資的運輸可以暫時放緩點,現階段夠用就行。漁船每次運輸載運量有限,我建議優先整理收集那些碼頭建材,甚至是能用的上的廢墟磚瓦。」海關緝私船的機電長王鐵錘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擔任自救委員會最高領導的海關緝私船長此時也靜靜地看著圖紙,若有所思。還沒等他做出自己的最終判斷,兩個年輕人就走到了跟前。

   

  一個是在建設區協調人手的蘇子寧,一個是負責穿越點廢墟物資整理的嚴曉松。

   

  「鄭船長,我覺得現在應該組織人手對四周更大範圍的區域進行探索。」蘇子寧對著曾經的老上司齊建軍略略點頭,就取出了身上的地圖。

   

  地圖是那位熟知北美氣候、名叫安邵清的中學地理老師用兩天時間根據一本世界城市旅遊手冊調整手繪出來的。

   

  「整個曼哈頓島將近60平方公里,現在大部分都是原始森林和沼澤,之前已經在附近發現過野狼群的蹤跡,為了安全,必須小心。」說著,又把手指伸向了地圖上的東河對岸,曼哈頓島東南方的長島布魯克林地區,「歷史上,整個哈得孫河下游東西兩岸,都是德拉瓦族印第安人的傳統勢力範圍,尤其是長島西部,有著他們大型的村落。」

   

  此話一出,幾個制服男都臉色微變。

   

  「印第安人土著並非我們想像得那麼好戰,只要我們主動示好,甚至可以獲得他們的幫助,這對於我們爭取在冬天前安穩立足極為重要。」

   

  一邊的嚴曉松也笑著補充,似乎並不介意造訪這片土地名義上的主人。

   

  「嗯,年輕人思路很活躍,很可取啊。」齊建軍趕緊表示了贊同的意見,一邊還孺子可教般看著蘇子寧二人頻頻點頭。

   

  「誰去接觸?如果遇見危險怎麼處理?需要多少人手?」鄭泉首先想到的是不利的可能性,這和他的轉業軍人身份和海關職業有關。

   

  「最大的障礙應該是語言。」蘇子寧想了想,說出了自己唯一沒考慮清楚的地方。

   

  「我知道一個人。」一邊的陳禮文趕緊接過了話,「昨天旅遊團的那個小導遊還在給我說小心印第安人,說他曾經帶過北美旅遊團,學過一點印第安語!」

   

  「嗯,可以試試……」鄭泉眼睛終於亮了,用力在地圖上拍了一把,站直了身體,「老齊,你給那幾個負責定居點規劃的年輕人聊一下,調整我們的建設計劃。小陳隊長,你和小蘇、小嚴商量一下,等我們把最重要的事忙完,就抽出一些人手,準備些必要物資,用船送你們去對岸!」

   

  ……

   

  ……

   

  返回窩棚區後,嚴曉松一直帶著奇怪的笑容側視著蘇子寧。

   

  「幹嘛……我發現你眼神有點淫蕩。」蘇子寧沒好聲氣地丟了一句,然後坐到了窩棚裡,翻出一包方便食品開始撕扯起來,「聽說你昨天從廢墟裡翻出了一本筆記本電腦,是不是裡面有啥精神糧食?」

   

  「蘇子寧,你善於隱藏話題。」嚴曉松也拿過一個真空包裝的雞爪食品,邊吃著邊看向東南方的長島,「怎麼突然想起主動去尋找印第安人?」

   

  「並不是今天才說的第一次。」蘇子寧想了想,不置可否。

   

  「你很忌諱齊建軍?」嚴曉松吐出雞爪骨頭,若有所思,「你堤防他在拉攏利用你?其實你是想說,你打算通過做一些事把自己**出來?」

   

  「我有這個能力?抱大腿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機會……」蘇子寧側過頭,靜靜看著認識不久但已經在許多方面符合好友條件的青年,「可能我太敏感了。」

   

  「你是指鄭泉他們?」嚴曉松微微瞇著眼,笑容神秘,「所以我說你善於隱藏話題。其實你是擔憂現在這個小集體,是海關、武警和警察系統的人掌握著一切吧……」

   

  「他們是大災難前的反走私行動的一體成員,是天然的契合人群,也是目前最可信任的。」蘇子寧點點頭,無可奈何地笑了,「記得有個心理學家說過,在一個陌生環境下,最容易抱團的首先是有著相同初始行為意向的人群。」

   

  「嗯,能看出來,比如穿越前的那一百多人旅遊團,現在都基本住在一個窩棚區。」嚴曉松恍然大悟,對蘇子寧的理論頗感興趣,「還有董久楠他們那些碼頭工人,然後就是鄭泉他們,現在也基本是同一種抱團態度。」

   

  「嗯……你說齊建軍能切入這三個團體的那個角落?」蘇子寧攤開雙手,一臉無辜,「我可不想跟著他瞎轉悠,然後碰個滿身騷。」

   

  「如果不穿越……你鐵定能陞官。」

   

  注視著好友的表情,嚴曉松忍不住說了一句。這一句也讓蘇子寧微微一愣。
mk2258 發表於 2012-12-23 21:00
正文 第七章 新的曼哈頓(二)

定居點建設進度的實際情況經過自救委員會的反覆推敲後,面紅耳赤的小年青工程師們得到了齊建軍的溫婉提點,只能將他們熱血澎湃定出的工程方案進行了調整,以求在年末前必須讓498位居民有實際可用的住宅及最基本的社區配套服務設施。

   

  碼頭暫時不用做出太大的擴建,最主要是住宅區域。每整理出一塊平地,馬上就進行下一步的房屋建設,至於其他的邊角內容,則由下階段的工程進行查漏補缺。

   

  如此一來,定居點建設進展明顯有了改觀。在包括前碼頭擴建施工單位工人在內的100多人的努力下,10月1日這天,定居點規劃區內的第一座由原木和部分珍貴水泥鋼筋建材搭建的佔地兩百平的大型雙層建築完工。這裡將作為曼哈頓定居點的社區醫院,而之前已經建造好了十座單層木屋優先安排給了老弱婦孺。

   

  穿越者們舉行了一個小型的慶祝會,有人一本正經的說,這是給國慶節獻禮。更有人把這座社區醫院當成了開疆拓土的象徵。對如此的小玩笑,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理解。

   

  按照計劃,到10月中旬的時候,所有規劃中的超過50座的木製建築都將陸續完工,如果不考慮穿越民眾之間的家庭屬性,就這些房屋,已經能夠容納下所有的人。

   

  但包括對於原本時空裡,對生活居住條件並非很在意的碼頭工人們都沒有接受這樣的想法。能夠在一個新世界擁有真正屬於自己的房屋是每個人的心理。

   

  更多的木屋建築還在修建中,更複雜的建築方案在幾個年輕的二流建築設計師操弄下還在不斷出台然後被推翻……

   

  ……

   

  ……

   

  和如火如荼的曼哈頓社區建設相比,進入10月份後,氣溫開始逐漸降低。而社區的穿越民眾也陸續出現了各種病號,這種情況從大災難後第二日開始,就有逐漸蔓延擴大的傾向。

   

  病狀千奇百怪,有人掉發厲害,有人不斷腹瀉,還有人乾脆就是持續低燒。

   

  陳長遠,南方某城市醫院退休內科主任,他的夫人,58歲退休婦科醫生汪素紅也是大災難日的旅行團成員,這對衛生行業的伉儷本打算進行一次結婚35週年的海島旅行。

   

  除了兩位絕對鐵牌資歷的醫生背景夫婦外,還有Y市二醫院的兩位急診科醫生,以及四名護士,他們當時作為政府預防民工討薪有可能引發嚴重衝突而緊急召集的醫護力量,結果連同他們的兩輛120急救車一起穿越了。

   

  另外就是三位船醫和一位私營牙醫,外加幾個旅行眾裡還在就讀醫護專業的小姑娘,算是搭起了一個「實力雄厚」的醫療隊伍。整個醫療部也是曼哈頓社區自救委員會目前最為專業的部門。

   

  現階段發現集中的各類醫療用品,只要不是太嚴重的複雜病症,基本能保證未來兩年的消耗。

   

  現在,自救委員會下屬的醫療部領頭人,陳長遠不得不把所有的醫療力量都投入了到了這場有關曼哈頓社區生死未來的大陣仗中。

   

  突發流行病的診斷已經排除,除了極少數病人診斷為特殊環境應激症導致的內分泌和電解質代謝紊亂外,大部分病人都被歸為了水土不服。

   

  身處陌生而惡劣的自然地理,因生活環境水土酸鹼度差異造成的人體內菌群失調,成為了水土不服這個聽似沒啥大不了的病症診斷結果。

   

  16到17世紀,歐洲人在北美進行殖民過程中因為水土不服引發的超高死亡率早已是世界衛生發展史的典範教材。

   

  深知問題嚴重的陳長遠馬上開出了病症解決方案,除了給病人大量補充體液外,自救委員會將所有收集到的發酵食品全部撥給了社區醫院。就算這樣,幾位年齡過大的居民也差點丟了命。

   

  據說幾年以後當人們回憶起當時的情形時幾乎都不寒而慄——上百號人躺在簡陋的社區醫院各個角落裡虛弱不堪,沒人知道自己和死神僅僅是擦身而過。

   

  ……

   

  ……

   

  日曆走到了10月16日,距離大災難已經整整一個月,北美的秋色更加明顯。

   

  一道長長的木製圍牆已經在曼哈頓社區外圍成型,關鍵的位置還修建有兩層高的木樓,木樓上安置著從廢棄的貨輪上拆卸下的照射燈。一到晚上,幾道船用海上射燈就如同集中營的探照燈一樣在社區內外滑過,刺穿那些房屋的原木牆縫隙。

   

  這樣的詭異安排不止一次讓居民們產生了厭惡情緒和抱怨,雖然自救委員會解釋說是為了防範不可預知的野獸或印第安人襲擊,但罵聲依然在每個晚上的某道光柱掃中某座房屋時響起。

   

  黃昏的時候,蘇子寧和嚴曉松兩人走進了曼哈頓社區東北角的某座掛著「社區福利院」木牌的雙層建築。他們的任務,是來協調有關社區福利院的後續安排。

   

  因為就在幾天前,自救委員會給了所有人一個早有心理準備的決策調整:在更多的食品類物資被清理整理出來前,部分食品的供給開始進行一定程度上的配給管制。

   

  雖然這不可避免的在已經習慣了隨意獲取的民眾裡造成了一些動盪,但大部分人都看到了堆砌在貨物區的實際情況,小範圍的吵鬧還是得到了明白人的主動調解。

   

  一點小小的配給調整,之前的食品無節制浪費一下就得到控制,雖然大家還是能保證溫飽,但食物的浪費程度一下就降低了很多。負責物資管理的委員樂觀的估算,就算再沒有其他的食品物資被整理出來,就現在的食物儲備量也能支持到新年。

   

  但這樣的物資管制也不能一刀切,現在整個曼哈頓社區,除了某些擔負更高危工作的人群外,自救委員會在劉老的提醒下還必須特別關照社區福利院的食物供應。

   

  大災難的倖存者裡,有著19名年齡在12歲以下的男女兒童,其中更有9人是孤兒。

   

  現在的情況,正常的家庭生活還無法真正維繫,所以連同那9個孤兒在內,所有12歲以下的孩子都被自救委員會單獨安排在社區福利院裡生活。

   

  「好像我們兩個是自救委員會的天然萬金油,什麼事都能讓我們閒不下來。」

   

  嚴曉松笑呵呵地看著面前兩排坐在木桌邊一言不發吃飯的孩子,雖然嘴上如此,但眼神明顯溫和許多。而他在下午,還因為阻止幾個民工哄搶碼頭物資的事和別人小小衝突了一把。

   

  「如果僅僅是來看看他們缺什麼,那就簡單了。」蘇子寧說著,小心地繞過木桌,朝社區福利院的臨時負責人、曾經的幼教老師李琳走去。

   

  「老齊讓我來確認下,你這裡還需要什麼幫助。」蘇子寧回頭看著那些表情呆滯埋頭吃飯的孩子,心裡微微歎氣。

   

  「蘇哥,其實吃的用的倒不缺。」才參加工作不到兩年的幼教老師的眼睛微微發紅,發現幾個孩子正抬頭看著自己,趕緊偏過了身,聲音壓得很低,「9個孩子都失去了父母,其中最小的才5歲……」

   

  是啊,才5歲……蘇子寧順著幼教老師的目光而去,那幾乎只有個小腦袋露出木桌邊沿的小男孩,正抱著一個小碗貪婪地舔著裡面的食物,胖嘟嘟的嘴邊還蘸著黃呼呼的湯汁。

   

  「這就是我來的目的之一,老齊讓我來詢問一下,是否需要過段時間讓一些失去孩子的夫婦來領養他們……」蘇子寧也微微低頭,不忍心面對這些孩子的目光。

   

  「必須這樣!」幼教老師使勁點著頭,但又有點為難地對著某個方向使了眼色,「布魯諾8歲,唐漢娜11歲,都是外籍孩子,他們的父母前幾天才從廢墟裡挖出來……他們的領養難度比較大。」

   

  兩位男青年同時偏過頭去,視線的盡頭,明顯和其他孩子保持著一定距離的木桌角落。一位有著一頭漂亮黑色短髮的小男孩正聚精會神地盯著桌面的一盤野果,而那個有著一頭金色長髮的小姑娘,只是呆呆地望著面前還未動的碗,表情呆滯。

   

  「蘇子寧,不行了……這裡我不能呆了!你看著辦吧!」嚴曉松突然一個轉身,大步朝社區福利院大門走去,聲音有點顫抖。

   

  「呵呵,別看他平時老樂觀的樣子……今天他和人打了架,心靈受摧殘了。」蘇子寧聳聳肩,替好友辯解著,然後從兜裡掏出了一頁紙,「這裡是我整理出的幾家失去孩子的夫婦資料,等一切都安頓下來,你可以按照上面的情況,去一家家聊。」

   

  「嗯,太好了!」幼教老師有點落寞的眼神一下就亮了,趕緊小心將紙張收了起來,然後有點不好意思地指了下隔壁那個空蕩蕩的房間,「之前在廢墟的時候,我見過不少破了包裝的玩具,我知道現在收集整理物資人手根本不夠,但我想……」

   

  「那些出口玩具,可是讓歐洲國家天天指著我們國家商務部的鼻子罵,說質量安全怎麼怎麼,難道你不介意?」

   

  蘇子寧笑嘻嘻地開著玩笑,一邊變戲法一樣從兜裡又摸出一把糖果,放到了孩子們吃飯的木桌上。本來有點沉悶的餐廳裡,好幾個孩子都爭前恐後地伸出了手。

   

  「好了,我還要回去向齊建軍交差,就不麻煩你了,有什麼需要儘管找我。」蘇子寧摸了摸最近一個孩子的頭,禮貌點頭後就要轉身離去。

   

  「蘇哥,你說,等這些孩子長大了,他們會怎麼看待這個世界?」

   

  突然,幼教老師從身後問了一句。

   

  怎麼看待這個世界……蘇子寧一愣,慢慢回過身,看著滿屋子搶糖的幾個孩子。

   

  「我也不知道……」慢慢搖了下頭,蘇子寧轉身走開了,只留下幼教老師呆呆站著。

   

  ……

   

  ……

   

  門外,嚴曉松靠著一棵並沒有在社區建設過程中砍伐的高大橡樹,抬頭看著昏暗的天空,手裡拿著香煙狠狠吸著。

   

  「真應該讓那些整天為了一點狗屁倒灶的事打架鬥毆的人來這裡看看!」嚴曉松將燒了一半的香煙丟在地上,長長地呼了口氣。

   

  「現在香煙可是管控品,別浪費……」蘇子寧走到好友身邊,掏出了自己的香煙,又遞給了對方一根,「孩子們的事自然不能耽擱,但我更害怕以後曼哈頓的成年人……」

   

  「嗯?」嚴曉松一愣,盯著好友那充滿詭異目光的雙眼,慢慢會意地點了點頭,「蘇小白臉,我等著看你變禽獸的那一天……怎麼,覺得李琳長得不錯,但我提醒你哦,李琳男朋友可是當兵退役的。」

   

  「你就埋汰我吧……」

   

  「你可以考慮一下印第安女人。」

   
mk2258 發表於 2012-12-23 21:00
正文 第八章 新的曼哈頓(三)

大災難的發生,一共捲入了61名在編的軍事或准軍事人員。其中包括海關516緝私船上的24名海關緝私隊員、參與反走私行動的19名武警、6名經偵隊警察、17名防範當初碼頭工人鬧薪事件升級的防暴警察或普通民警,以及1名當時處於休假旅遊狀態的女法警。

   

  再加上一位後來加入的退休老干警以及若干退伍軍人身份的年輕人,大災難當日有組織的救災行動迅速在海關緝私船長鄭泉的第一時間的協調下施展開。

   

  就算每個人從大災難開始都在驚恐和迷茫中忙得一塌糊塗,但災難應激症這個跑不掉的社會心理症還是在曼哈頓社區內外愈發明顯。

   

  且不論失去了親人的部分人,單就天崩地陷的瞬間穿越導致與某個時空親朋的天人永隔,就讓許多人在勞累一日後表現出了各種難以捉摸的言行。

   

  有著軍事或准軍事背景經歷的人在這個時候,顯得沉穩許多,若干更加年輕的小警察即使也有些精神恍惚,但在鄭泉這樣的老軍人的組織下還算聽指揮。

   

  如此一來,自救委員會從一開始就帶著濃烈的軍事組織風格,即便若干有著前政府基層官員身份的人加入,也無法改變整個曼哈頓社區當前的軍事化管理氣氛。

   

  不可迴避的穿越事實,導致整個穿越群體必須重新審視未來生活的方式,也許更多的人還在迷茫中被動地等待,但鄭泉等自救委員會的成員們不得不整天思考如何恢復出一種起碼的正常生活秩序。

   

  鑒於整個外部環境的危險係數極高,所以自救委員會還是將所有的武裝力量重心放在了曼哈頓社區以外的範圍,但社區內屢次發生的惡性鬥毆和滋擾女性的事件已經漸漸應付不暇。為此由女法警劉蘭曦的父親、老干警劉銘鈞擔任的自救委員會下屬的社區治安部正式成立了。

   

  劉老今年已經68歲了,這個在警察部門各個基層崗位都有著豐富工作經驗的退休老干警,在大災難發生後瘋狂的挖土尋女行為一度讓在場的所有年輕漢子們都汗顏。

   

  通過蘇子寧這一段時間進一步的人員情況梳理登記,劉老在法警女兒劉蘭曦的幫助下,將幾位前碼頭倉庫保安組織了起來。

   

  從某座碼頭倉庫的軍民勞保用品中翻出了不少類似都市小區保安的制服,正好讓新組建的社區治安員有了統一的身份標籤。此外,在劉蘭曦的強調下,幾位農村來的碼頭年輕女清潔工也被組織起來,專門負責目前還是單獨設立的女性居住區的安全。

   

  有限的現代槍支根本不可能下發,所以前防暴警察小隊的橡皮警棍成了社區治安隊的唯一裝備。每天,老干警和女兒都會帶著治安員們在社區裡溜躂,遇見突發事件,也只能暫時以舊時空的某些治安管理條例來處理。

   

  ……

   

  ……

   

  假如時間依然準確的話,日曆已經翻到了10月20日。天氣的寒冷,讓曼哈頓社區已經開始下發較厚的衣物。

   

  過去的幾天裡,蘇子寧的主要工作還是協調組織人手進行曼哈頓社區的內外事務建設,而嚴曉松依然負責穿越地點的物資挖掘整理工作。

   

  今天一大早,自救委員會下發了曼哈頓周邊的地質礦產勘探工作。不僅僅因為現在廢墟點能夠收集到的可用的建築原料幾乎枯竭,更重要的是北美的冬天很快就要來臨。

   

  16末到17世紀這段全球範圍的小冰河氣候,導致北美地區的平均氣溫更低了些,而且曼哈頓一帶本身也處於北半球冬季雪線以內,僅僅砍伐而來的潮濕木材顯然不適合做過冬的取暖染料。

   

  新成立的自救委員會工業部領頭人、曾經的某國營鋼鐵企業中層管理姜兆龍,以及南方某高新金屬加工企業工程師林有德也提出了水泥與磚瓦生產的計劃,這需要確定可穩定方便進行原料採集加工的地點。

   

  為此,蘇子寧按照人事記錄,幾乎到訪了每一個人他認為靠譜的對象,最後確定三個人選。那位因為手繪曼哈頓周邊地區地圖的中學地理老師安邵清被第一個選中。

   

  第二位是曾經在就讀北京地質大學地熱勘查專科的小伙子,那個鳥不拉屎的冷門專業直接讓當事人畢業就荒廢掉,不過現在正好被蘇子寧拉做了壯丁。

   

  第三位則是山西某小縣城煤炭礦務局做過助理工程師,這位年紀輕輕就已經有點禿頂的32歲青年在災難日當天正是旅行團的一員。

   

  勘查的範圍鎖定了在三處,第一處就是哈得孫河西岸、前澤西市的區域,第二處是曼哈頓東河岸對面的長島布魯克林地區。第三處最遠,西南方距離曼哈頓島10公里遠的史坦頓島。

   

  歷史上的曼哈頓的城區建設,就沒有離開這三個地方的支持。相信就算時空穿越,曼哈頓社區依然要從這三個地方獲取未來發展的各種原料。

   

  澤西地區由於沿岸台地、水澤與森林地形太過複雜,而且因為地處大陸,危險性很高,所以暫時被安邵清暫時排除在勘探範圍之外。

   

  長島布魯克林地區西北部沿岸距離曼哈頓社區僅僅隔了一條不足1公里寬的東河,所以安邵清等人當天中午就和同僚們登上了布魯克林北部那片被森林環抱的河灣地區。

   

  第一天探索很快就有了回報,森林邊緣一大段的河岸沉積地帶富含豐沛的黏土,附近一片砂岩地帶更是有唾手可得的石灰岩礦存在,甚至還發現了儲量可觀極易開採的泥灰巖。這種幾乎只用簡單燒製一下就能使用的天然水泥礦物讓文藝青年安邵清大吼大叫了幾乎半個小時。

   

  「嗯……這裡距離曼哈頓非常近,水泥與磚瓦原料能就地開採生產,以後還可以開闢成工業區!」蘇子寧在日記本上認真記錄,然後望著眼前這片內凹的河灣地形指了指,「安老師,你那張世界旅遊地圖上,布魯克林船廠是不是就是這裡。」

   

  答案是肯定的,蘇子寧的日記本上又多了一條記錄。

   

  「可惜沒有煤炭。」安邵清扶了下自己的眼鏡,在激動過後又露出難過的表情,「雖然這裡的周邊森林很茂密,但我們不可能先燒木炭再來燒磚燒石灰吧?而且木炭要燒製,也必須先要有專門的磚窖。」

   

  「嗯,是個先生蛋還是先生雞的問題……既然歷史上曼哈頓殖民地的初期發展在遠離歐洲的情況下都能自行產出少量鐵,那說明這一地區肯定不會少了煤礦和鐵礦。」蘇子寧摸著下巴,合上了日記本,站起身伸了懶腰。

   

  天色已經快黑了,在這個地方過夜的念頭幾乎就是找死,所以整個勘探小隊必須坐漁船返回曼哈頓社區。

   

  「蘇子寧,你過來一下!」

   

  遠方,一直以打醬油身份參與這次布魯克林實地考察的嚴曉松喊了聲,那位青年正蹲在一條小河邊的砂岩石灘中間。

   

  「是破損的動物毛皮,明顯是人工剝離的。」嚴曉鬆手上出現了一片已經有點腐爛的毛皮,然後翻了過來,露出了光滑內皮面,「是印第安人。」

   

  「嗯,歷史上,長島是德拉瓦族印第安人的地盤,不過,有關的記載中,長島的印第安人村落應該就處於長島中西部。」蘇子寧皺了下眉頭,對這麼快就發現印第安人的活動證據暗暗擔憂。

   

  「長島東西長近200公里,如果印第安真如你說的在長島中部,那這裡也應該是他們活動的最邊緣,畢竟這裡森林和河流地形複雜,他們要到這裡也不是每天都能做的事。」地理老師安邵清迅速提出了自己的觀點。

   

  「別忘了德拉瓦族印第安人是漁獵民族,既然他們的勢力範圍遍佈整個哈得孫河下游兩岸地區,那這裡出現印第安人也不是那麼困難。」蘇子寧丟開了腐爛的破損毛皮,把頭轉向東面的森林,「反正我們也打算主動去接觸他們,就借勘探的機會,下次順帶喊上那個導遊李想。」

   

  「你比我還樂觀……我怎麼記得北美印第安人一共有三十來種語系,你確定我們的二把刀印第安土語翻譯能夠聽懂?」嚴曉松笑嘻嘻地看著好友,玩味的笑容又出現了。

   

  「想像一下,萬一我們在這個危險密佈的地方突然拯救了一位身處危險的印第安少女,少女的老爹又正好是本地印第安村落的首領,那這樣的開場能順利保證我們去忽悠他們。」

   

  「嗯,再用24美元的破爛貨去買下整個曼哈頓島,是吧?」蘇子寧苦笑著撇撇嘴,「忘了告訴你,北美印第安人的硬通貨是一種特殊的貝殼……」

   
mk2258 發表於 2012-12-23 21:00
正文 第九章 殷地安否

   從16世紀開始,歐洲的冒險家們逐漸描繪出北美的海岸線地圖,17世紀初的荷蘭皮毛商人更是沿著河流深入到了哈得孫河上游地區。

   

  皮毛,黃金成為了歐洲冒險商人們瘋狂追逐的商品,而最開始,印第安人的交易行為讓初來咋到的歐洲人差點崩潰掉。

   

  任何貨幣經濟學家在書寫這一最開始的貿易情形時都會忍俊不禁。第一批登上哈得孫河岸的荷蘭商人掏出的閃亮銀幣沒起到任何效果,交易被拒絕!

   

  因為北美印第安人所能接受的「貨幣」不會和其他大洲的土著有太大的差異。來自北美東部河流和湖泊裡的某種特殊貝殼才是「硬通貨」,甚至他們還有著嚴格的貨幣價值體系,比如2串白色貝殼可以兌換1串黑色貝殼(囧……)。

   

  據說歐洲人為此四下瘋挖貝殼一船船往北美運,在近百年的時間裡把印第安人的褲頭都賺走了。

   

  ……

   

  ……

   

  第一階段礦產勘探的收穫和印第安人出沒的消息讓曼哈頓社區自救會員會又喜又憂。

   

  喜的是基本的磚瓦和水泥燒製原料產地如此之近,憂的是關鍵的煤炭燃料還沒有下文,而印第安人的蹤跡更是讓一夥只從歷史書本上瞭解過點點印第安人知識的現代人忐忑不安。

   

  地理老師安邵清把尋找希望放在了西南十公里外的史坦頓島,返回曼哈頓社區後的第二天又帶隊出發了。而蘇子寧和嚴曉松,因為帶頭提出和印第安人接觸的方案,所以本著誰提議誰執行的原則,被鄭泉一腳又踢到了對岸的布魯克林。

   

  除去兩個倒霉的倡議者,前海關緝私隊員周可民、三流小導遊兼職二把刀印第安翻譯李想以及幾名全副武裝的武警成為了「長島地區印第安部落訪問特使」。

   

  在蘇子寧的授意下,準備的物資也多種多樣,但在嚴曉松看來,那些被周可民背在行囊裡的「禮物」如果掏出來絕對令人髮指——三個喝光的塑料礦泉水瓶、兩串不知道哪兒淘來的鑰匙、一把撓背用的竹製「不求人」!

   

  從10月21日開始,每次攜帶三天補給的一行人就沿著布魯克林北河岸的森林朝著東面幾個大致方向瞎轉。

   

  今天已經是第三次探索了,前兩次除了發現一大片難得一見的北美糖楓樹林以及一處廣闊的野生藍莓生長區外,沒有發現任何人煙。

   

  蘇子寧一度又在賣弄他的知識,按照他的說法,明年的夏天,利用楓糖,曼哈頓社區的人們能享受到香甜的玉米糕,喝上迷人的藍莓果酒。

   

  「老蘇啊……我現在總算明白你為什麼讓周可民背那些東西了!」一腳又錯踏進河邊泥濘的水澤,嚴曉松皺著眉頭看著一腿爛泥若有所思。

   

  「嗯?你終於良心發現了?」蘇子寧掏出望遠鏡,徒勞地對著小河東面遠方的森林張望著,一邊將嘴裡的香煙頭吐了出來。

   

  「因為他們足夠輕!可以讓我們少更多累贅,帶更多補給!」嚴曉松一屁股坐到了一塊石頭上,從背包裡解下一雙新的旅行靴,這樣的進口貨在碼頭廢墟倉庫裡幾乎掏出了上千雙。

   

  「也不全是,因為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蘇子寧也坐了下來,解下背包,對著一路只看風景不管事的導遊李想揮了揮手,「李想,麻煩你從河裡取點水來,大家燒點水洗腳。」

   

  「嗯,走了一天,要舒緩一下腿部疲勞。對了……什麼最壞的打算?」嚴曉松幫著幾位武警解下背囊,開始在河邊一處乾燥的地方架設帳篷。

   

  「我可不敢帶真正有用的東西,比如鐵製工具,萬一印第安人自覺太過貴重又看著太過順眼,天知道他們會不會遵守『買賣不成人意在』的規矩……」蘇子寧一邊嘀咕著,一邊朝小河另一頭的樹林走去,打算弄點柴火。

   

  「蘇子寧,你不是一般得刻薄!」嚴曉松將最後一個帳篷樁釘打進土裡,直起了身子,然後對著身邊的小武警戰士比了個動作,「呵呵,還有煙嗎?」

   

  舒舒服服地點上了一根煙,嚴曉鬆開始掏出背包裡的畫板,藉著黃昏最後的餘暉,開始素描起這片寧靜林間小河週遭的風景。

   

  李想在不遠的小河灘取水的蹣跚身影被嚴曉松當做了風景畫的黃金分割點,視線裡的小青年正費勁地彎著身體,以極其謹慎地姿勢伸長了手裡的容器、隔了老大一截距離在水邊幾次三番徒勞般撈著水。

   

  一個小身影突然在距離李想不遠的河對岸出現,四肢站起來個頭也不過半米高,小小的腦袋上長著一對很誇張的大耳朵。

   

  似乎從沒見過這樣打扮的人,可愛的小駝鹿眨巴著滴流圓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離自己不到十米的人類,兩隻耳朵上下搖動著。

   

  「李想,扭頭!對,那裡,看到了嗎,是小駝鹿!別嚇跑了……今天的晚餐有著落!」

   

  呵呵,是北美駝鹿的幼崽,好東西啊!嚴曉松趕緊放下畫板,對著還在撈水的李想輕聲喊了起來。

   

  年輕的導遊一愣,對眼前這只莫名其妙出現的小動物也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慢慢放下手裡的容器,李想弓著身子朝小駝鹿方向走去。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對方往肚子裡惦記的小駝鹿甚至還主動朝靠近的李想邁了兩步。

   

  突然,一聲動物的呼嘯從樹林深處傳來,剛趟過河灘、已經快要接近的李想愕然發現小駝鹿一個扭身,就朝樹林跑去。看樣是附近的母駝鹿發現了李想的敵意,開始發出警告。

   

  「靠!別跑啊!」李想一急,撒開丫子就開始追,跟著小駝鹿就朝樹林母駝鹿的方向衝去。

   

  「糟糕!李想,別追,母駝鹿會反擊的!」正抱著柴火往回走的蘇子寧看到了這一幕,突然反應過來,一下就丟開了手裡的木柴,在他的大聲呼喊下,宿營地的幾個武警也趕緊拿起了自動步槍。

   

  果不其然,剛衝進樹林不過幾秒鐘,三流小導遊又屁滾尿流地跑了出來,後面一頭體格壯碩的駝鹿如一輛失控的小轎車緊跟著衝出。幾十米遠的距離上,一前一後的人鹿身影交錯,武警根本就不敢開槍。

   

  蹣跚奔跑的李想在河灘邊不小心腳下踩滑,如一根木頭狠狠栽倒在水裡,那頭健壯的母駝鹿衝到了他身後,高高揚起了前蹄。

   

  作為北美最大的鹿類動物,母駝鹿護崽的攻擊就連北美野狼都要退避三舍!

   

  李想翻身的時候已經看到了那臨空而來的鹿蹄,絕望中閉上了眼睛。

   

  就在所有人都神經短路的瞬間,一桿長長的綁著骨刺的木製標槍從不遠的樹林裡飛出,不偏不斜地紮在了母駝鹿的脖側上,也許是剛好命中了頸動脈,一大股鮮血勢不可擋地從傷口噴湧而出。

   

  母駝鹿在哀嚎聲中失去了身體支撐,偏倒在河灘邊,粗壯的鹿前蹄差點壓中已經放棄抵抗的李想。

   

  樹林裡出現了幾個人影,然後就看見一位體形嬌小、身穿麻布衣服、紮著馬尾長髮的印第安少女帶著警惕的表情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幾個手拿骨矛或弓箭、身形或瘦弱或壯碩的印第安男子。

   

  「你昨天說什麼來著?」蘇子寧慢慢走到嚴曉松身邊,無奈地看著遠方那一幕離奇的情形,「出現一位印第安少女,不過被拯救的卻是李想……」

   

  ……

   

  ……

   

  10月的最後一天,數次穿越布魯克林地區森林地帶往長島中部方向進行探索的蘇子寧等一行人終於帶來了一個消息,在布魯克林東部發現了一處德拉瓦族印第安人的村落。

   

  消息依然只在有限範圍內控制著,但整個委員會都嚴正以待。

   

  幾個身穿獸皮或麻布衣的印第安人在蘇子寧等人的引領下來到東河河岸的時候,幾人同時匍匐在了地面。在他們的視線裡,幾十米外的河面上,海關516緝私船著實嚇了他們一跳。

   

  基裡哇啦的一通,隨行的李想摳著頭皮,好半天才艱難的給出了一個答案:印第安人認為緝私船是石頭做的。

   

  氣氛良好的談判是在岸邊進行的,委員會成員除了極少幾個因為負責更重要的事無法到場外,大多數委員都面帶古怪的表情和三個印第安漢子圍在了火堆邊。

   

  嘰裡呱啦,稀里嘩啦……

   

  蘇子寧疲憊地換了個坐姿,整個交流現場完全就是一場鬧劇。鄭泉等人想要表達傳遞的內容是如此之多,李想的印第安語翻譯的全過程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還虧他和那位曾拯救過自己的印第安少女眉來眼去了好長段時間。

   

  「其實印第安語也分很多個系的。我對西部的更瞭解些。」李想苦逼著臉,壓低著聲音在對鄭泉等人解釋。

   

  「簡單點,看他們能否提供我們一些食物,肉類、土豆或玉米都可以,我們願意用東西換。」不等導遊翻譯,蘇子寧主動舉了下手,對著一位看起來很有氣勢的中年印第安男子露出微笑。

   

  指了指對方的腰間一塊吊兒郎當的骨頭飾品,又從兜裡掏出了一塊不知道從哪輛報廢車輛上取下的後視鏡連帶著比劃了下。

   

  印第安人恍然大悟,露出了會意的笑容,用手做了個「拿來」的動作。

   

  一面機車後視鏡,比一個巴掌要大不少,現場的三個印第安人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連連嘰裡咕嚕。然後只見三個人同時把腰間的骨頭或貝殼飾品和都取了下來,還滿懷歉意的用手朝長島森林方向指著。

   

  「他們的意思是他們沒有更多更好的東西來換我們的寶貝,他們有價值的東西全在家裡。」蘇子寧在眾多目瞪口呆的委員們面前帶著笑容「翻譯著」。

   

  蘇子寧對著捧著骨頭或貝殼飾品的印第安人擺了擺手,然後用手指往嘴唇上不斷點了好幾下,又點了點後視鏡。

   

  印第安人徹底明白了,各個開懷大笑,連連點頭。交易達成,在下一次見面的時候,穿越民眾就能從這些印第安人手裡收到當地的特產食物了。

   

  「我承認你具有和他人非凡的溝通天賦,也承認在這個年代印第安人好欺負。不過,你把誰家別克車的後視鏡給摘了?」在返程過程中,嚴曉松不斷地嘀咕著一些的話。

   

  「有備而來總是好事。你天天守著廢墟現場,還沒能發現點有價值的東西?」蘇子寧居然哼起了歌,一邊還給了嚴曉松一個極其玩味的笑容,「我有個打算,和這些印第安人的未來交易,我們提供的商品總價值無論如何一定要小於24美元!如果可能的話,最好24人民幣。」

   

  「你真苛刻,看來你很不服氣荷蘭人曾經賺過的便宜。」嚴曉松哈哈大笑起來,弄得船上的委員們都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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