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新世界1620 作者:伯拉土 (連載中)

 
mk2258 2012-12-23 20:56:4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4 52359
zxc664915 發表於 2013-4-26 20:36
新世界1620 第五十二章 阿德萊德的噩夢
曼哈頓社區中心醫院大樓,是整個城鎮社區中高度僅次于委員會大樓的建筑,但就建筑面積規模而言,卻是最大的一座,也是唯一一座完全用水泥磚瓦搭建的現代兩層式建筑。
大災難后的相當長一段時期,整個曼哈頓社區都在生存的忙碌中一切從簡。但惟獨在醫療設施建設上,社區委員會是投入了最優先的人力物力安排。整座醫院大樓連同四周附屬設施,都修建得極為整潔漂亮而富有現代感。

盡管沒有現代的草籽品種,但人們還是想方設法地讓社區醫院里外布滿了一塊塊整齊翠綠的草坪。

不光是硬件建設與物質上的保障,除了大災難前就是專職醫護工作者的8位穿越男女外,幾名還在就讀醫科院校專業的男女小年輕也成為了培訓實習員工,更有多名在大災難后并無特長的年輕男女也成為了培訓醫生或護士。

如此一來,社區中心醫院的在職員工達到了30人之多,成為了整個社區各部門專職員工最多的單位之一。

在這個時刻,再沒有什么比一座看起來技術雄厚、外觀現代漂亮而莊重的醫院讓人充滿安全感了。每天,都有不少社區居民以各種理由在這里出入,也許更多的是在追求一種心理上的安全救護。

自從一周前完成第二次歐洲貿易返航后,阿德萊德就被告知他已經被破格授予“中華美利堅共和國永久居住權”,而且是第一批擁有此身份的人。然后阿德萊德身上就多了本叫做“綠卡”的居民身份證,編號前面一串零,最后一個1。

在海上豪氣萬千又時刻膽小如鼠的英格蘭裔船長此時表現得極為敏銳,他迅速在曼哈頓社區邊緣購買了一塊未開工的地皮。委托董久楠領導的社區城鎮建筑隊設計一座漂亮的一體式小別墅,連同附屬的小花園和草坪,面積達到了800多平。為此他被董久楠以及社區委員會下屬的社區房產管理部門給擼走了價值240英鎊的西班牙銀元。

雖然與之交好的歐洲貿易總會計任長樂一再暗示在布魯克林新規劃的街區買到同樣規模和面積的房產,只需要花費不到這個價錢三分之一的數目,但固執的阿德萊德顯然已經深度戀上了目前幾乎只有華族居住的曼哈頓社區。

除了在這個時代看成超高薪的每周3英鎊工資,兩次歐洲貿易,阿德萊德獲得的額外獎金就超過了300英鎊。按照某種說法,曾經窮得一家老小只能窩在普斯茅斯一座骯臟小院里的阿德萊德,如今不差錢,就應該居住在上流社區,與上等人打交道。

阿德萊德如此前衛而果決的舉動,讓任長樂當時愣了很長一段時間,并暗暗贊嘆這年頭的歐洲人還是不容小覷,懂得在個人事業與生活環境投資上下心思。

第三次出航前的休整時間較長,阿德萊德除了三天兩頭跑自家工地上去觀看意淫新家的施工進度,就是整天泡在魅影酒吧里,然后晚上就干脆在酒吧的昂貴包房里留宿。不過老人精般的英格蘭裔船長顯然沒打算和社區里的華族小伙搶酒吧女人的念頭,總是一個人在房間里呼呼大睡。

這樣的生活一周之后,阿德萊德驚恐地感覺到身體有了變化,如廁撒尿時感覺到尿道里有了奇怪的微妙感覺,甚至再兩天后,瘙癢與疼痛也接踵而來,再一個晚上,已經灼熱發紅了。

一再確認自己在亞速爾群島英雄港沒有出入過什么特殊場所,返航后的例行檢查中也沒有發現任何問題,更沒有在魅影酒吧酒醉后留宿過任何一位舞女。阿德萊德船長只能帶著疑惑和難忍的表情咨詢了任長樂,最后走進了社區中心醫院。

潔凈漂亮的醫院大樓讓阿德萊德還沒走進去,就感到一陣莫名其妙的心虛。也許是那大塊的可以在歐洲任何一個城市賣出天價的玻璃窗門,也許是那干凈得幾乎能照出人影的雪白墻壁,還也許是那看起來冷冷的前臺護士小姐。

就這樣,阿德萊德帶著拘謹而糾結的表情在醫院大廳前臺不遠的地方站了好半會兒。

“阿德萊德先生,你不舒服?是急診還是預約?”

曾經給阿德萊德做過入港例行檢查的中年護士長恰巧走了過來,一邊瞪了一眼在前臺沒有任何職業禮貌習慣的實習護士,一邊笑嘻嘻地把阿德萊德迎向掛號區。

“哦,尊敬的黃女士,我有點不舒服……嗯,很不舒服,我感覺自己快死了!”阿德萊德苦逼著臉,雙腿之間的異樣灼熱感讓他的臉也開始發熱。

“那……您打算看哪方面的?”黃護士長好奇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在曼哈頓社區已經小有名氣的歐裔船長,露出關懷的目光。

“任先生介紹說,讓我看‘鳥科’……”阿德萊德深吸一口氣,用并不流利的華語一字一句說著。

此話一出,掛號區的小護士噗呲一下就笑了起來,然后覺得自己有點出格又趕緊捂住嘴。而阿德萊德身邊的中年護士長已經在忍住笑意的過程中把整張臉都憋紅了。

“鳥科?”護士長看看左右,艱難地再次確認。

阿德萊德更加緊張了,但依然堅信那位任長樂說的話他沒有聽錯,于是堅定地點頭。

“可是……”護士長最后看了眼阿德萊德全身上下,感覺對方不像是在開玩笑,于是壓低了聲音,“是任長樂告訴你要掛……鳥科的?可我們沒有鳥科啊。”

哦……上帝啊,我不舒服,我要醫生,我要死了!阿德萊德忍住自己兩腿間越來越詭異的灼熱瘙癢,使勁點頭。

“護士長……他說的應該是泌尿科吧?”小護士忽然反應過來,偷偷用手指點了點面前的玻璃板下的科室一覽表。

護士長恍然大悟,趕緊幫阿德萊德扯下一張紙條,接著親自領著對方朝二樓走去。

從社區醫院建立以來,從沒有這么一天會有這么多醫生護士會被召集起來,一場臨時的臨床課題研究開始了。

阿德萊德驚恐地發現自己如一只剝光的小白羊般被醫生放置在一張病床上,下體涼颼颼的感覺并沒有驅散那種灼熱不適,反而因為無數雙各種含義的眼睛投來的各種玩味的目光讓他全身上下進入另一種寒顫狀態。

難道自己得了什么不得了病?他們是在為我做最后的祈禱嗎?那,布萊斯特牧師為什么沒有來?

“這是典型的霉菌性泌尿道感染,一般來說女性更容易得,但因為個人衛生不注意,比如內衣褲沒有勤換洗而導致男性也有幾率患上此種尿道感染。大家要嚴格和淋病等泌尿道性病區別開來,以免在以后的移民衛生檢查中誤判,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曾經的長新07散裝貨輪的船醫扶了下眼鏡,笑嘻嘻地對四周站立的實習醫生和護士介紹著,而這些實習醫護人員中間,兩個高鼻梁黃頭發的歐裔男子特別突出。

一個是曾經的五月花號上的英格蘭醫生,一個是曾經從某艘落難的英格蘭船上拯救下來的愛爾蘭醫生。他們都被社區委員會給丟到了社區中心醫院,接受現代醫療知識的職業再造和實習。

“上帝啊……尿道口紅腫,但沒有膿液,果然癥狀如此!”英格蘭裔實習醫生小心地撥拉著阿德萊德的寶貝,表情認真。

“我敢肯定,如果放在歐洲,就算是詹姆士陛下的王宮御醫,也會束手無策的。”愛爾蘭實習醫生則滿臉感慨地嘀咕著。

“醫生……”阿德萊德的臉都快出水了,聲音發顫。

“哦,不要緊張,阿德萊德先生,在我們醫院,您可以獲得百分之百的治療效果,雖然治療費用比較高,但鑒于您難得為我們提供了一次臨床授課機會,所以這筆費用可以一定程度削減!”

華族醫生拍拍手,大部分人都退了出去,然后一位小護士端著一個盤子走進來,六粒膠囊或藥片被一張白紙襯在盤子中央。

“每天兩次,每次這兩種藥各吃一顆。也許明天你就可以感覺好多了!”

在這個時代無比自信的抗生素面前,華族醫生滿臉驕傲。

“就沒了?”阿德萊德還沒從剛才的“浩大送葬儀式”中反應過來,“醫生,您是說剛才只是一場教學?”

“是的,您很勇敢,阿德萊德先生。穿上褲子,帶上藥,您可以回家休息了。”

說完,華族醫生和護士都離開了房間。只留下光著下體的阿德萊德在發傻。

夜晚了,魅影酒吧又迎來了一個豐碩的收獲之夜。

連續一周,那幾個曼哈頓社區第一批授予綠卡的歐洲船員就如同吸毒上癮一樣成為了酒吧的常客。

他們與這個時代任何一位即將遠航或僥幸歸來的水手并無二致,他們揮金如土,把有限的薪水都投入到這樣一種可以撫慰自己心靈與驅散海上驚恐生活記憶的歡愉中去。

10位酒吧女就算輪軸轉,也無法應付曼哈頓社區里的狼們。不過酒吧女們樂得如此辛勞,她們每周的收入,據保守估算,已經超過了目前曼哈頓社區大部分的歐裔技工。好好賺上幾年,再嫁給一個類似船員水手的男人,最不濟也能后半輩子衣食無憂,就是這些命苦歐洲賣笑女的追求。

阿德萊德呆呆地坐在角落里,身前的酒很長時間都沒有再倒過。他的對面,歐洲貿易總會計任長樂帶著玩味的笑容一直看著阿德萊德。

“親愛的任先生,我發誓我熱愛這個國家,熱愛這里的每個人,還有這片土地,但我無法接受一種戲弄!”阿德萊德呆了很久,終于一把抓過酒杯,一飲而盡,滿臉滄桑,“上帝啊,他們居然說我至少兩個月沒換過內褲,但我清醒地記得,我一個月前就換過了!”

“噗!”任長樂一口葡萄酒就噴到了桌上,然后指著對方半天沒說出話來。

“那你想怎么樣?打算去起訴社區中心醫院的醫生護士?告他們非禮你?”任長樂擦擦嘴角,滿臉開心,“現在法官是誰我都不知道,恐怕你還要再等幾個月了。”

“不,您理解錯了,我是說,任先生……難道您不覺得我們可以利用這種藥在歐洲狠狠賺上一筆?”阿德萊德突然壓低了聲音,表情異常昂奮,“我敢打賭,就這么一粒!可以在倫敦賣上至少1英鎊!”

這下輪到任長樂開始發呆了。新世界1620 第五十二章 阿德萊德的噩夢
zxc664915 發表於 2013-4-26 21:55
新世界1620 第五十三章 戰爭之王與衣冠禽獸
我奶奶說,如果沒有我,世界上任何一場戰爭都不能稱為真正的戰爭。
我奶奶又說,這不是我們的戰爭,我只是提供他們需要的安全保障手段。

我奶奶還說,賣煙草都會嗆死人,起碼我的商品還有保險栓呢。

“你奶奶真夠無聊的,整天說這些話……我怎么記得這是某部電影里的臺詞?你居然忍心直接復制粘貼然后忽悠葡萄牙人!”

亞速爾群島英雄港,總督府的寬敞后院中,兩位華族青年正站在一起,陪同總督加西亞觀看一場武器交割儀式。

場地中央,一個全身鎧甲打扮的葡萄牙軍官和一群身穿皮甲頭戴鐵盔的葡萄牙士兵,正正好奇地打量著手里的21B型燧發步槍。

“先生們,小伙子們都準備好了。”

看到身邊兩位美國佬在嘀咕,聽不懂華語的加西亞忍不住咳嗽了一聲,然后對著港口守備軍官比了個手勢:“萊奧少校,可以讓士兵們開始了!”

全身盔甲的大胡子軍官一個立正,拔出了自己的佩劍,面色猙獰地張開了他缺了一顆門牙的大嘴:“舉槍!瞄準!”

一聲令下,兩排幾十名葡萄牙士兵扣動了扳機,六十多米外的一排木靶頓時飛揚起片片碎片木屑,超過半數都被打得稀巴爛。

葡萄牙大胡子軍官似乎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而士兵們更是面面相覷握著手里的21B燧發步槍無所適從。

“真是太偉大了……就是西班牙卡斯蒂利亞射手團,也無法做到這一點!”加西亞雙眼都在冒光。

早就聽聞了從里斯本傳來的某場決斗故事,但加西亞直到現在,才親眼見識到遠比歐洲最先進火繩槍還要威猛精準的武器。

“加西亞總督閣下,本公司的產品一向以質量可靠老少咸宜著稱……至于價格,我想貴國商會應該清楚這樣質量水準的產品檔次……”

米谷瀟灑地點上一根香煙,長長突出一口煙,遠處一個純粹打醬油的葡萄牙商人正百無聊賴地靠在墻邊打呵欠。

“嗯……本著美國和葡萄牙的傳統友誼,我相信這會是一次愉快的交易。那么加西亞總督閣下,我還有公務需要處理,就告辭了。”

史文博似乎早就想離開了,只是給加西亞微微點頭,就識趣地退出了后院,至于對方會怎么齷齪地商量接下來的內容,就不是他所關心的了。

一個小時后,中華美利堅共和國駐歐洲總領事館內,兩位華族青年又面對面坐到了一起。

自封商務參贊的史文博,一臉幽怨地拿著手里一張進出口貿易憑證。貿易憑證上分漢語和拉丁語兩頁,其中漢語頁的出口商品類別欄,白底黑字地寫著“金屬曬衣桿”幾個字。

“你和加西亞真無恥,曬衣桿……里面塞滿火藥和鉛彈,可以隔著100碼把別人的身體打個窟窿……”史文博咧咧嘴,最終還是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文書遞到了對方面前,“米谷,你和加西亞沒必要拉我下水吧?”

“這是顧客強調的,他們需要這種貿易憑證,可以少繳不少稅呢,再說加西亞總督也不容易,多少應該給他點好處吧?顧客的要求就是我的使命!”米谷摘下墨鏡,皮笑肉不笑地掏出一包煙,散了一根給史文博,“800枝21B燧發槍,我這次可是全弄出去了,小意思。現在英雄港的官員只要看到咱們的進出口貿易憑證,都不上船檢查的。”

“那么輕松,好像那些西班牙人也看上了這批貨,你怎么打消西班牙人的懷疑的?”史文博狐疑地看著對方的雙眼。

“嗯,加西亞和西班牙人都想包攬全部貨,但又不接受80西班牙銀元一枝的價格。理由就是,現在的歐洲,一把火繩槍的成本也才10西班牙銀元。”米谷吐出一口煙圈,笑得很爛漫,“于是我昨天晚上干脆把他們的貿易代理人都請到了酒店,當著他們的面讓他們自由競價。”

“現在西班牙人正和葡萄牙人暗中較勁!你個攪屎棍,你會把我們全曝光的!”史文博還沒點上煙,被米谷這么一說弄得差點跳起來。

“我說只有400枝,他們隨便出多少錢都行……當場價格就抬到了75西班牙銀元,然后兩人都氣呼呼表示拒絕交易。”米谷聳聳肩,表示自己很無辜,“但當天晚上,他們又分別單獨見我,自己把價格提到了90西班牙銀元一枝,我就‘只好全賣給他們了’。”

“這樣他們都以為自己買到了,而對方放棄了交易。”史文博恍然大悟,也嘿嘿奸笑著,“如果我沒猜錯,你一定還在第二天宣布這批貨賣給了其他國家商人?”

“無可奉告……我還和西班牙人簽訂了進口合同,以山羊的名義走私一批美利奴羊到曼哈頓,這批軍火就給他們打了八折。”米谷按下煙頭,表情更加神秘,“100只美利奴綿羊,我會繼續提供更多的軍火給他們,聽說現在西班牙不光和荷蘭一直交戰,還和神圣羅馬帝國合起手來干新教聯軍。”

“美利奴羊?!靠,好東西啊,別說八折,白送都可以!那人背后靠山是什么來頭?!”史文博有點震驚了,兩手都握得緊緊的。

美利奴羊這樣的西班牙國寶級畜牧羊品種,在17世紀可是被西班牙嚴禁外流的,走私一只都是死罪的下場。能從西班牙弄出這么珍貴的極品羊種,普通的商人是沒那么大能量的。

“西班牙的弗里亞斯公爵,那位葡萄牙布拉干薩公爵的大舅子。”米谷整理了下衣服,站起來打算告辭,“希望下一批曼哈頓的軍火能夠盡快運到,有大炮更好,等打發了現在的生意,我打算過段時間去歐洲大陸,這里交易不刺激。對了,我送了個妞在你房間,算是對你辛勞工作的回報。”

“你在賄賂‘國家公務員’……”史文博微微一愣,似乎有點看明白這個表面其貌不揚的青年當初為什么膽敢走私黃金了。

“嗯……不怕你廉潔公正,就怕你沒愛好。”

打發了軍火走私販,史文博心情極好,邁著小碎步來到后花園。那里,一位漂亮的歐洲貴族小姐才剛剛離開,而陪伴那位西班牙王國圣克魯斯侯爵小女兒的,則是剛從里斯本返回不久的楊雯雯。

“嗨!美女,和我們的安娜侯爵小姐聊的如何?”史文博有點遺憾地看著小桌邊的空座,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怎么,終于打發走那個走私販了?”楊雯雯穿著一身漂亮的東方宮廷華服,顯然之前又不遺余力地忽悠了那個慕名前來英雄港學習“美國上流社會交際生活”的西班牙貴族千金。

“等等,我想問的是,你們怎么可以不等我來就走了?”史文博的臉色有點幽怨。

“如果你不想惹出什么國際外交沖突事件,我勸你最好別亂碰別人!”楊雯雯端起咖啡杯,小品了一口,然后笑嘻嘻地看著面前衣冠禽獸的外交官,“聽說西班牙王國各個貴族的貿易代理人都從你這里得到了許多承諾,你能收得了場嗎?”

“我相信,我說的絕對比蘇子寧要收斂得多!”史文博聳聳肩,表示自己絕對顧全大局,“即便曼哈頓社區目前的生產力還比不了曾經的一家鄉鎮企業,但絕對能生產出比現在的歐洲鄉巴佬做夢還要好的商品。我出發的時候,香皂已經快要投產了。”

“嗯,難怪那個安娜小姐一個勁地打聽這事。估計你編造了不少……”楊雯雯站起來,懶洋洋地敲敲自己的小蠻腰,準備告辭的樣子,“史文博,你放著社區經管委不做,跑到歐洲來,目的可不純啊……”

“呵呵,楊姐誤會了,我其實是為了整個社區才犧牲那份安逸的工作。我和安娜小姐是純潔的朋友關系!”史文博嘿嘿一笑,就把楊雯雯送到門口的馬車上,滿臉都是人畜無害的表情。

入夜了,臨時領事館的某間臥室里,一對男女相擁在一起,房間地上丟棄著衣飾裙裝。

“上帝啊……我很害怕,親愛的史……我會不會成為蕩婦?”

床上的歐洲少女死死地抓著被子,漲紅了臉,雙眼都快出水了。

“嗯,你很害怕,因為每個美麗的女人身體里都有一個魔鬼在糾纏,讓你不安和恐懼……”史文博笑呵呵地撫摸著對方光滑的肩膀,色迷迷地看著對方羞怯的臉,“戰勝這個魔鬼,才能獲得真正的快樂。”

“真的有魔鬼嗎?我經常禱告的……”歐洲少女羞紅了臉,心里突然有點喜滋滋的,“難道美麗也是一種過錯嗎?”

“錯的是這個魔鬼,親愛的……”史文博一用力,對方那弱小的抵抗就被瓦解了,享受了史文博贈送的沐浴露后的少女全身都散發著一種迷人的芬芳。

咳……于是一場關于驅魔的儀式不可阻擋的發生了,當歐洲少女被告知她體內的惡魔已經死去的時候,這位因疼痛而臉色緊繃的少女居然喜極而泣。

抽著事后煙的史文博,得意地抱著懷里的嬌嫩胴體,腦子里又出現了某位圣克魯斯侯爵千金的摸樣,仿佛早就把上午楊雯雯的警告給拋到了腦后。新世界1620 第五十三章 戰爭之王與衣冠禽獸
mk2258 發表於 2013-5-8 15:04
第五十四章 公與私

    1621年6月21日。

    一個多月前被捕鯨船美人魚號拯救的那艘英格蘭風帆船「獵犬」號終於在干船塢裡修理完畢。修理過程中,內外結構都更加精密而不失簡練的獵犬號讓年輕的造船廠負責人石益格產生了極大的興趣,一個多月裡,其實大部分時間都在做著船舶結構測繪。

    今天的第三次出航歐洲的船隊規模很是壯觀。聖瑪利亞號、聖尼古拉號、雯雯號以及修繕一新的獵犬號,讓曼哈頓社區的居民們感到一種充實與興奮。

    水手長級的人物都被提拔為了船隊的代理船長,而且平均每艘船上的水手都不滿20人,不少船員還是新加入不滿三月的歐裔,所以在船隊總指揮阿德萊德和總會計師任長樂的堅持下,每艘船上額外進駐了數名陸上警備隊的士兵以保證船隻安全。

    距離第二次出航歐洲才間隔了一個多月,如此頻繁的貿易航行安排,讓布魯克林工業區根本沒法準備足夠的商品用來填滿船艙,但歐洲亞速爾群島英雄港又擠壓著大量的生活與工農業原料急等著運輸回北美,導致這次出航運載的貨物只夠裝滿兩艘半船。

    2000枝21b型燧發步槍是這次貨物的重頭之一,其次是利用鯨脂生產的300箱肥皂或香皂,100套對歐洲細水長流的精美玻璃酒具,上千面利用上次運來的水銀加工而成的鏡子,以及經過上次大清倉後勉強再次收購而來的不到兩千張毛皮,最後就是化工部和醫療部聯合推出的大殺器——1公斤的黃連素。

    有了鹽酸,利用毛茛科北美黃連為原料就能提取所謂的黃連素了,整個制取過程極為簡單。

    生物鹼成分與含量的不同導致北美黃連的提取成分不僅僅限於治療痢疾等腸胃病菌感染,還具備比較廣泛而有力的內外用抗菌消炎功效,溶於水甚至還可以用於創傷消毒殺菌。

    由於沒有真正的製藥工藝進行正規加工,所以可以預見的是,這種連糖衣都沒有的提純物絕對是歐洲人有史以來所能接觸到的最苦的玩意兒,而且其價值遠超同等重量的黃金數十倍。

    一種小小的密封玻璃管裡分裝著1克的黃連素粉,化工部的**絲們對著任長樂千叮嚀萬囑咐,這樣一日分用量的黃連素,至少價值2英鎊,千萬別當大白菜給賣掉。

    所以,這1000支黃連素的主要作用,還是扮演船用預備藥物,而並非完全的出口,用以取代之前配備給各船的現代腸胃病藥物。現代藥物的有限庫存,導致社區委員會必須精打細算。

    這樣一來,整個船隊所裝載貨物的總價值,將超過前兩次歐洲貿易,達到了驚人的180萬西班牙銀元。當然如此貴重的一批商品,在亞速爾群島的英雄港也不可能短時間內全部銷售出去。

    在河岸麥浪與歡呼聲中,在社區委員會幾個委員的滿臉笑容的歡送下,四艘風帆船慢慢馳離布魯克林工業區的碼頭,然後轉向南方。

    ……

    ……

    已經黃昏了,但曼哈頓社區西北角的某座小型雙層建築裡,依然忙碌著。

    幾位身穿白大褂的男女青年圍在一位坐著輪椅的老年婦女的身邊,正聚精會神地觀看著房間中央一排玻璃培養皿。

    房間被粉刷成一片純白,顯得極為乾淨,不少桌台工作設備都是罕見的不銹鋼結構,甚至還安裝著一部不知道從哪艘船上拆卸下的空調,讓房間裡的氣溫一直保持著恆溫。單論這裡的氣氛和設備,算是整個曼哈頓社區最接近現代某種研究室風格的地方,而從房屋最外面的門牌上看,也讓每一位路過的社區居民肅然起敬。

    醫藥研究小組,直接隸屬於社區委員會醫療部,領頭人是新任社區委員會司法委員的老伴,某大學生物系講師黃念。

    大災難導致的不可恢復的下肢粉碎性骨折,讓黃念老人差點成為所有重傷員中第一個無法挺過危情的人。雖然最終被社區醫院院長陳長遠的精湛醫術給保下一條命,但黃念從此以後不得不借助輪椅生活了。

    仔細看了下最後一個培養皿,黃念老人微微搖了下頭。只見培養皿中的瓊脂表面,一片金色菌落的中央有著淡淡一圈不是很明顯的水解痕跡。

    「黃老師,這一批20個樣品裡,就這個效果最好了。」一位戴眼鏡的青年小心地低下頭,指著那個放在黃念老人面前的培養皿,「現在瓊脂提取比較麻煩,下一批實驗至少還要一周後才能開始。」

    「17號實驗品看起來似乎是效果最好的,但比起真正可用的青黴菌株,還是差太遠了。』黃念將培養皿蓋上,在學生的推動下,又來到了房間的牆邊,拿出木桿,指向了牆上的一張大白紙,只見上面寫滿了一條條實驗數據。

    「青黴素的提取其實並不是什麼高深的技術,真正困難的是找到合適的菌株。歷史上,美國人發現青黴素雖然更像是巧合,但從那時開始,青黴素的工業化量產依然花了近二十年時間,在不斷實驗中才找到了最合適的青黴菌株母本。」

    黃念笑著指了下遠方試驗台上的一排培養皿,又看看幾個被分配在這個實驗部門的小青年,心裡暗暗歎息。

    「可是黃老師,我們一直從各種霉變植物上提取樣品進行培養,也有效果不錯的樣本,但為什麼您總是說不合適?」一個女孩有點忐忑地翻看著手裡的記錄本。

    「其實我們做得很不人道了……那些用在印第安人病人上的青黴素樣品,毒性表現比抗菌效果還嚴重……」黃念眼神暗了不少,情緒不是很好,「青黴菌的抗菌效果和毒性反應是共存的,要找到一種毒性反應低而抗菌效果更高的菌種,只能通過不斷的臨床試驗才能獲得有效數據。可能我們的樣本範圍還是太小了。」

    「能找的都找了,還做了400多次培養試驗……磺胺不是更好弄嗎,我們何必非要死鑽青黴素。」戴眼鏡的男青年輕聲嘀咕著,有點灰心喪氣。

    「我們已經比前人有了更多的知識積累,可以少走很多彎路,但尋找青黴素優質菌種除了時間、毅力和運氣外,確實沒有什麼取巧。」黃念和藹地看著眼前唯一的某高校藥理專業的青年,知道這樣的知識青年又犯了一種科研行業的通病,「你是學藥理的,磺胺的作用並非一招通吃,而且更容易產生耐藥性……我們的許多工作,必須帶有前瞻性,這才能保證將來不至於束手無策。」

    「黃老師,像我們這樣整天憋在實驗室裡,又能獲得什麼?他們去歐洲的,去跑貿易的,一出成果就全體表揚,就算是工業區的技術工人,也比我們風光,過得舒服悠閒……雖然這裡的物資供應不少,但那都是為了讓我們做實驗,以後真弄出什麼,也是生產部門和貿易部門繼續吃香,包括上次黃連素提取工藝,除了一筆忽悠人的獎金,我們啥好處都沒有!這和穿越前有啥區別,還是搞科研的比不上擺地攤的!」

    眼鏡青年並非死腦筋的文藝青年,而是有點激動地晃著手勢。四周的人都默默低著頭,似乎都很認同。

    為人類的健康事業做出巨大的無私貢獻?還是說黃連素、青黴素和那些工廠裡出現的產品本就是理所當然應該出現的東西,根本不值得重視?

    黃念老人一愣,環視著幾個分配給自己做學生兼實驗員的男女青年,心裡湧出一陣陣無法抑制的悲哀。

    ……

    ……

    幾個時區之外,成功完成荷蘭之行的蘇子寧,正乘坐購買的風帆蓋倫航行在比斯開灣的海面上。

    五月花號依然作為了旗艦,緊跟著已經點有些船齡的400噸「牧羊人號」,再後面是280噸的「妖精號」和320噸的「伊登號」,最後兩艘都是才完工不足一年的新船。如今這三艘從荷蘭官方購買的風帆船正滿載著大量紡織布料和工業原料,以及經過嚴格檢疫後的300多名歐洲工匠或難民。

    已經快凌晨零點了,大西洋刮來的西方讓側風行駛的船隊有點點顛簸。蘇子寧一身單薄襯衫裝扮,依然靠在船舷邊,憑藉著甲板上一盞微弱的防風油燈,靜靜看著西方的大海。

    「蘇子寧,怎麼今天那麼晚還在甲板上?」

    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女翻譯袁欣藝拿著一件西服外套走了過來。荷蘭之行一直以宮裝華服打扮的女翻譯,此時終於換上了相對行動更便利點的西式禮裙。

    「還是華服好看……」蘇子寧接過外套,並沒有披上,而是稍微打量了一番同伴,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你又在掩蓋什麼……你好像心情不是很好?」袁欣藝撅了下嘴,心裡竊喜,於是面露關切,「老看西方幹什麼,你想回曼哈頓了?」

    靜靜看著對方的雙眼,蘇子寧微微搖頭:「我在想,有什麼可以保護著我們安然度過這些年。我之前一直認為在17世紀的今天,這個大西洋就是最大的保障,其次就是現在的歐洲大陸戰爭,但我現在越來越發覺自己當初的想法有點幼稚……」

    「難道不是嘛?我們路過的地方,到處都是難民和乞丐,戰爭可是要延續三十年呢!」袁欣藝奇怪地看著對方那種認真的表情,「這些不都是你一直強調的嗎?」

    「嗯,但這只是我們目前看到的地方。在三十年戰爭中,也有不受影響或影響很小,反而最終獲益的兩個歐洲國家——英格蘭和法國。甚至荷蘭,如果少了牽制,在幾年後也將擺脫掉不少負擔。」

    蘇子寧指了下西方,繼續說著:「雖然英國現在正在經歷歷史上的議會和國王之爭,但他們的海上政策卻並沒有受到影響,新英格蘭弗吉尼亞地區的殖民一直沒有斷過;法國更是佔盡這場三十年戰爭的便宜,在加拿大聖勞倫斯河口,法國人的第一個半永久性質的殖民貿易站已經建立很久了,魁北克的城鎮要塞在多年前也粗具規模。」

    「你的意思?」袁欣藝有點搞不明白了。

    「英格蘭和法國,最終會從一南一北兩個方向夾住我們的發展空間,荷蘭、瑞典也會想方設法插進來。而西班牙是加勒比地區的老牌霸主,整個北美看似寬闊無比,其實我們的生存空間並不是我們想像得那麼大。」

    蘇子寧說完,似乎覺得自己有點想太遠了,於是擠出一絲微笑:「這些只是曾經的歷史,也許我們的蝴蝶翅膀已經在改變這些了。但我擔心這只蝴蝶同時也在加速對我們不利的變化。」

    「嚴曉松和你,就是為了這些,才那麼辛苦跑東跑西的吧?可是你們做這些,又有多少人真正理解呢?可能許多人還認為你在出風頭呢。」袁欣藝想了想,微微歎了口氣,然後若有若無地看著對方的手臂。

    「呵呵,總要有人憂國憂民嘛。」蘇子寧嘿嘿一笑,就轉過了身,繼續趴在船舷邊發呆

    見對方似乎沒有任何反應,好半天,袁欣藝才回過神,帶著一絲失望朝船艙走去。而蘇子寧,則繼續站在船舷邊發呆。

    www.
mk2258 發表於 2013-5-24 23:31
第五十五章 軍人與國家的夢

1621年6月25日,週五,炎熱。[ 看小說就到~]

    在月初把內灣要塞移交給陸上警備隊後不久,那艘曾經的海上緝私船在長期的勞心勞力後,終於發生了不可修復的故障。新近擴充了部分歐裔新兵,總編製達到60多人的海上警備隊官兵已經徹底成為了閒置人員,這讓海上警備隊總指揮王鐵錘一直悶悶不樂。

    沒有任何水上武裝的狀況讓社區委員會異常焦急,曼哈頓的防禦目前僅僅只存在內灣要塞炮台了。為預防不測,月中旬,只完成六成舾裝的企業號的工程進度緊急提速,石益格和游啟頓時壓力倍增。

    昨天,所有海上警備隊的官兵都接到了通知,今天將在布魯克林工業區造船廠碼頭進行一次特殊的企業號海試出航儀式。

    一大早,在布魯克林工業區新建街區某座技工公寓裡,王鐵錘在愛人項薇的幫助下,慢慢換上了最新的夏季軍服,肩章上顯示著中校軍銜。

    鑒於曼哈頓社區的男女性別失衡問題,王鐵錘與印第安學生班女教師項薇的地下戀情,最終還是以一場極其低調且好友範圍極其有限的婚禮獲得了結果。

    如今,新婚不過一個月的王鐵錘,就感覺自己似乎又回到了曾經的生活節奏。接過妻子遞上的大簷帽,王鐵錘在鏡子前看了很久,心裡也越發激動澎湃。

    「怎麼突然那麼鄭重?是不是今天有什麼重大典禮?」項薇好奇地整理著新婚丈夫的衣領,臉上帶著幸福的微笑。

    「今天是企業號進行首次海試的日子,我們的海軍也在今天正式成立了。」王鐵錘臉上並沒有表露出內心的激動,而是很淡然地說著,「如果學校那裡不忙的話,你把文文帶上一起去看看。」

    「文文週一就寄托在黃念阿姨家了,你今天才知道?要回曼哈頓社區接他很費時間的。」項薇微微一嗔,但又極其高興丈夫如此關愛這個並非對方親骨肉的1歲孩子。

    「我還以為你一直把他留在隔壁海惠芬大媽家裡……這段時間我太忙了,一直在美人魚號上訓練船員,就沒回過家,不好意思。」王鐵錘臉一紅,趕緊露出歉意,「等海試結束,會有個假期,我好好陪陪你們娘倆。」

    「還說,也許海試一結束,你這個內定的艦長說不定又要忙著出海訓練。」項薇早已習慣了這個幾乎把工作當成家務事來干的海軍丈夫。

    摘下軍帽,摸摸後腦勺,未來的企業號艦長難得露出一臉窘態。

    ……

    ……

    船廠碼頭區今天更加熱鬧非凡,雖然限於條件沒有任何軍樂奏響,但龐大的看熱鬧人群與各相關生產部門嘉賓都齊聚一堂。[]

    軍事安全部委員鄭泉和主席劉銘鈞老人,以及臨時擔任劉老秘書的劉蘭曦,三人作為社區委員會的代表參加海試出航慶典。

    企業號船體漆成雪白色,水線附近是藍色,在加班加點下完成舾裝的標排800噸的企業號輕巡洋艦如今正靜靜地停靠在碼頭邊。

    在不遠的岸上第二號船台上,第二艘企業級巡洋艦「自由」號的主體工程已經完成一半。而一號船台,則是第三艘同級艦「東方」號,如今才完成主體工程的三成不到。由於船廠的技工勞力有限,為了企業號提前完成舾裝並進行海試,這兩艘同級艦的建造進度被明顯拖延了。

    企業號三根高高的風帆桅桿緊緊捲縛著帆布,船甲板上依然還有十幾位工業部的技工在幾門艦炮炮座附近做著最後的安裝調試工作。四門猙獰而魄力十足的90毫米維斯沃斯艦炮以中軸方式安裝配置,中部艦橋前後各兩門。這是林有德的軍工部門用了一個月時間完成加工工藝設計後的首批重量級產品。

    內徑六角旋膛工藝的維斯沃斯艦炮,外加一個後方立楔式炮閂,難得讓海軍的第一艘風帆戰艦就用上了後膛炮。雖然維斯沃斯六角旋膛炮製造流程十分繁瑣,但卻屬於耗時費力但技術含量並不高的加工工藝,所以緊趕慢趕,還是在不久前裝配上艦。

    與之配套的,則是分裝式銅質藥筒和熟鐵炮彈,與炮本身同理,這樣的炮彈彈體加工更加麻煩費時成本也很高,但在現階段也只能如此。

    除了外觀煥然一新的海軍官兵,除去20多名歐裔新兵已經提前上了企業號,面前剩下的30多名穿越者身份的官兵整齊排成三排,前排全是軍官裝束。

    「劉老,可以開始了。」鄭泉看了下表,微微做了個請的動作。

    從兜裡掏出一張紙,劉老輕輕咳嗽了兩聲,然後掃過面前的官兵,沉穩而洪亮的聲音開始在企業號前的碼頭區迴盪。

    「今天,是我們經歷那場磨難以來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或者說是我們未來國家的海軍真正誕生的日子,它或許比這個國家誕生得還要早,但這並不重要!」劉老說到這兒,居然丟開了發言稿,走到了一眾年輕的官兵面前,「大家來自不同的地方,卻經歷了一場相同的痛苦,匯聚在這個新世界,你們果斷地挺身而出,為保護同胞站在危險的第一線……」

    隨著劉老即興發言的持續,許多穿越後才成為軍人的年輕小伙都挺起了胸膛。[ 看小說就到~]個個緊繃著臉,一副義不容辭的慷慨狀。

    「……今天企業號正式進行海試,也可以說是我們讓它倉促入役。同樣,大家也將正式成為一名真正的海軍軍人。」

    劉老結束了發言,又從身後女兒的手裡,接過了一個小本子,然後走到王鐵錘面前,親手遞到對方手裡。

    「呵呵,一切從簡吧,我代表現在的社區委員會,將來的國家,任命你為企業號艦長。接下來的海試出航準備和後續安排,就由你主持了。」

    說完,似乎有點心事的劉老背著手,在女兒陪伴下走開了。

    「孫陽!」

    深深吸了口氣,王鐵錘突然用很大的嗓門喊出一個名字。

    「到!」

    前海軍政治幹事露出一絲喜意,幾個大步走到王鐵錘面前,行了個端莊的軍禮。

    ……

    ……

    「解纜!升帆!」

    無論是華裔還歐裔,官兵麻利而迅速地跑到各自的工作段,開始拉動繩索。雪白的風帆層層落下,群起的歡呼聲中,企業號龐大的船身開始慢慢滑行。

    前美人魚號水手長蒙提,歷史上荷蘭海軍上將魯伊特爾的父親,如今成為了企業號的水兵長兼代理大副,給予了海軍臨時士官長軍銜。他將負責全面協助王鐵錘進行企業號未來一個月的海試兼船員訓練工作。

    有著飛剪船首的企業號輕輕切開了海浪,在進入寬闊的海灣後,鼓起的風帆將企業號的速度漸漸提升起來,不過半個小時,就加速到了10節。

    望著船頭兩側外那起伏翻滾的浪花,就算早有心理準備,但從沒有真正體驗過如此瘋狂航速的大副蒙提,幾乎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緊緊抓著艦橋圍欄。

    再把目光轉向艦橋前方那兩座六角型炮口內徑、帶著巨大環形炮盾的艦炮,蒙提心裡的震顫也越發明顯。

    起伏的船頭如利斧般破開水面,又如飛魚一樣穿透海浪,帶著呼嘯的海風一路飆向海灣出口。航速還在提高,蒙提已經明顯感覺到更加不正常了,按照經驗來算,此時的航速已經接近15節。

    「上帝啊……沒有任何船只能夠逃過它的追捕。」蒙提輕輕在胸前畫了個十字,臉色因激動而通紅。

    「呵呵,老王,效果如何?就這個速度,幾天時間就能輕鬆跑到亞速爾群島去。」

    堅持第一次海試隨船的船舶設計總工程師游啟走到了艦橋上,一臉自豪加輕鬆寫意。

    「嗯,雖然最高航速依然沒有緝私船快,但氣勢很帶勁!」王鐵錘握緊了拳頭,感覺豪氣萬千。

    視線裡,歐裔或華族海軍官兵紛紛忙碌在甲板各個角落,做著各種適應性訓練。身為炮組的部分官兵甚至已經開始緩慢推動炮架。

    「那就成,記得多撥款,我會給你造出一支艦隊。現在,讓我們來見識下林總工的傑作吧!」

    游啟難得嬉皮笑臉地說著半真半假的玩笑話,眼裡也充滿了火熱。

    戰艦開始了轉向,部分風帆也開始收起,航速在水兵士官長蒙提的控制下,逐漸降低,最後只保留了6節航速。四門艦炮已經齊齊指向了一側。遠方,是哈得孫灣口的一座無名小島。

    一團熾烈的火焰從某根炮管裡噴湧而出,龐大的艦體甚至也微微一晃,緊接著又是交替出現三團膨脹擴散的炮口焰。一發炮彈落在小島上,掀起了一大團黑色與紅色交纏的煙塵。

    ……

    ……

    空蕩的社區委員會會議室裡,劉老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眼睛落在桌面一封已經看過無數遍的信箋上。

    那是遠在歐洲的蘇子寧留給他的,據說鄭泉手裡也有一封,但內容是否和自己的相同就不得而知。

    「爸爸,為什麼鄭大哥和王大哥那麼急迫想要成立海軍,甚至據說陸上警備隊也即將改編為陸軍,這國家到底怎麼個立法不還是沒有著落嗎?怎麼就先成立陸軍部和海軍部了?」劉蘭曦捧著茶杯走到老父親身前,握住了父親略顯冰涼的手。

    「小曦啊,你覺得小鄭和小王他們如何?哦,我是說辦事的人品和能力。」劉老看了眼身穿舊警察制服的女兒,語氣很認真。

    「鄭大哥和王艦長都是典型的軍人,很有領導能力,而且做事非常認真!」劉蘭曦想了下,還是盡量選擇了誇獎,不過在說到鄭泉的時候,明顯臉色微微發紅。

    「嗯,不錯,如果沒有他們,這個社區很難說在大災難頭幾天就崩潰了。」劉老微微點頭,對女兒這段時間的變化也暗暗高興,「假如我們只是維持保護這麼一個社區,或許有他們就足夠了。但我們今後是一個國家,要保護的,不僅僅是國防上的安全,還有人心與秩序,要做這些事的人,也不僅僅是軍人……」

    「啊……難道說傳聞都是真的?」劉蘭曦突然嘀咕了一句,然後趕緊摀住了嘴。

    「什麼傳聞?」劉老突然感覺有點不對勁。

    「有些和海軍裡的人要好的姐妹說,社區委員會的立法小組,打算在未來國家法律上禁止軍人從政……是不是鄭大哥和王艦長有點接受不了。」

    「這些話別在外面亂說!」劉老突然拍了下桌子,結果嚇得女兒臉色發白。

    「小蘇說得對,現在最大的問題,不是外面有多少敵人,而是我們內部有太多的猜忌與不安全感,人們都害怕回到過去某種狀態。更害怕整個國家變成一座巨大的軍工廠……看看現在,一切工業規劃和生產都在為軍事重點服務。」

    劉老低沉的聲音在空曠的會議室裡迴盪著,顯得很焦慮。

    「我們有了新的家,新的土地,甚至有了大炮,步槍,軍艦……但為什麼居民們還是沒有安全感?」

    這個問題難住了劉蘭曦,她也多多少少接觸了不少社區裡的風言風語,尤其是現在關於立法建國的消息已經在內部傳遍的情況下。

    「不好回答吧?那我告訴你答案。」劉老把桌面的信箋收到了兜裡,又用手指www.97ks.net蘸著茶水在桌面畫了個大圈,「我們曾經的政權,是建立在內外圍政治敵視包圍環境下的,軍人是維持政權體制安全的唯一保障,既對內,又對外,也就是槍桿子出政權的理論。現在不同,雖然看似面臨的危險也很大,但這些危險並不是因顯在的內外政治敵視導致的。我們的內部,更不存在這種政治敵視與階級統治對象。如果非說有,那也是對曾經的社會生活記憶而言,在現在這個全新的環境,內部已經沒有了政治體制敵視的階級對象,因為我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一個民眾意志統一的國家,軍人是不會也不應該參與政治的,除了軍國主義!」

    「爸爸,這些是蘇子寧的話,還是您自己認為的?」劉蘭曦若有所思。

    「小蘇這孩子,拐彎抹角的,但他的意思,我明白。他擔心未來的政權走向軍國化。要打破這個,就只能軍政分離。」

    正說著,突然會議室的門開了,只見軍事安全委員鄭泉正站在門口。

    「劉老,我到處找你,就打算和你聊聊增加人手的事。」說著,還對著劉蘭曦微微一笑。

    看了看門里門外,劉蘭曦識趣地站了起來,拿起父親手邊已經發涼的茶杯,打算出去重新換一杯熱的。
mk2258 發表於 2013-6-3 15:36
第五十六章 收穫

儘管17世紀的全球性小冰河氣候導致北美地區最近兩個月的降雨量都極其吝嗇,但依靠著布魯克林地區豐沛的溪流河渠與地下水資源,第一年的農業生產還是順利走到了收穫期。[]

    曼哈頓社區直屬的農場區,總數超過兩千畝的麥田如今已經是一片金黃的海洋。兩百多名印第安雇工全力以赴地進行著收割工作。

    工業部某技術宅推出的人力收割機僅僅重十幾公斤,據說曾經申請了無數次專利投資項目都沒人理睬,如今卻成為了曼哈頓社區最給力的人力農業工具之一。

    一片片小麥被印第安雇工們收割堆放在一起,然後由進口自歐洲的挽馬牽拉板車一**運到指定的穀物處理場,這種高大的四腳怪獸一度還引起了德拉瓦人不小的恐慌。

    為了加快收割運輸速度,社區委員會與農業部的部分管理者也加入了夏收行列。這樣一幕豐收的場景,同樣發生在哈得孫河下游兩岸的多個德拉瓦族印第安村落中,但還在試驗階段的收割機卻無法大量用在印第安人的農場裡。

    已經收割的農場土地將在不久後進行一次整理,然後將大面積種植一波苜蓿、豆類或蕃薯、土豆之類副農作物,這樣在冬季到來前,還可以獲得一次不小的收成。[]這次收穫的秸稈等也將進行土肥回田或做為其他工農業原料進行處理,此後的農場還會進行一輪新的規劃和擴建,為1622年的春耕做好前期準備。

    在第一次大規模農業計劃中所暴露的問題,讓農業部負責人海惠芬大媽領導的農業組成員進行了深刻反省,求大求全求高的思想做了徹底修正。之後的任何規劃都以節省技術人力為基本指導思想。

    從歐洲獲得的農作物、家禽、畜牧品種,都交給了關係最好的幾家德拉瓦族印第安村落,甚至遙遠北方的莫西干族印第安人也獲得了一些。而曼哈頓社區本身,則只保留了極其有限的農業種植和牲畜飼養單位,更多的時間,還是用來指導這些本地土著進行農業生產。

    經過初步統計,大災難帶來的麥種雖然並不是很適合當地的氣候,但肥沃的一塌糊塗的田地質量,使畝產依然達到了近200公斤,至於後世那種畝產千斤的水準,在17世紀只能作為一種夢存在。

    鑒於海惠芬提醒的關於印第安人農業扶持計劃中原本過於苛刻的收益分成方案,曼哈頓社區委員會經過謹慎考慮後,將三年內的分成比例從六成降到了五成,這樣一個消息讓還沉浸在海浪般農作物收穫而如夢似幻的印第安村落首領們又幸福地跳起了傳統舞蹈。(看小說就到· )

    超過兩千畝的直屬農場,光是小麥就收穫了400多噸,其他非一次性夏收的副農作物種植區,也提供了不少於50噸的收益。這還不包括要從印第安人農場裡分成而來的數量。

    ……

    ……

    布魯克林工業區東北方不過一天路程的某座德拉瓦印第安人村落裡,肯拉頓叼著煙桿呆呆地看著眼前熱火朝天的農場,手都在微微發抖。

    曾經的歲月裡,無論如何虔誠地祈禱神靈,村落祖祖輩輩都是在饑一頓飽一頓的輪轉中一代代掙扎生活。為了生存,他們的年輕人要練就一身可以和猛獸搏鬥抗衡的本領,要和其他部族進行血腥的戰爭,要在大自然神靈變幻無常的情緒下瑟瑟發抖。

    如今,似乎這些都不存在了,就算是要分給那些態度友善的華族超過一半的收成,眼下的沿小河兩岸分佈的僅僅1500多畝土地帶來的糧食,也足夠整個村落用上大半年,而且看起來是那麼輕鬆簡單,看來要擴大耕地面積!

    還要去打獵捕魚?也許以後只是為了增加更多的口味。

    還要去廝殺?也許當對手開始垂涎自己的富庶時,自己女兒的丈夫,那位「華族裡的有身份」的女婿就會第一個跳出來,用那種恐懼的武器打翻任何膽敢挑釁村落的白癡。

    大部分年輕人都在華族人或自家的農場裡忙碌著,婦女和小孩們個個帶著燦爛的笑容在農場收割現場幫著忙。一捆捆收割好的小麥堆積如山,然後被告知等著某天華族人會送來各種奇怪的工具進行後續處理。

    上個月跟著女婿和女兒在華族人的地盤上生活了近一個月,那種不可名狀的安逸與富庶感一直到現在都深深印在老人的腦海裡。

    看似不可救藥的外傷,在那個奇怪的白色房屋裡出來後,就痛苦盡去;看似危險重重的大河,華族人卻能坐著他們那種奇特的大船輕鬆往返;看似太陽隱去的黑夜,入眼的卻是如天上星河般的明燈亮火一片……

    「爸爸,還在發呆啊?」

    突然,身邊的女兒拉了拉自己的手臂。肯拉頓這才回過神來,一臉慈愛地看著已經懷孕六個月大腹便便的女兒娜答,一種慶幸與自豪油然而生。

    「李想在幹什麼?為什麼今天沒陪你一起回來?」老人家故意做出一副嚴肅的表情。

    「他好像在華族被選上一個首領位置,現在很忙。」娜答有點點不滿地撅著嘴,但紅潤的小臉上,那種洋溢的幸福表情顯然比她的老父親更加驕傲。

    「嗯,現在村裡的年輕人都在華族人那裡幹活,連村子都很少回了,我有個打算……」肯拉頓說到這兒,有點擔憂地回頭望著村落方向,「我想在村落族長大會上提議,我們全村都搬過去,我發現,我們的小伙子其實已經在那裡有了一大片新家。」

    娜答一驚,有點緊張地看著父親那鄭重其事的表情。她已經暗中聽說村落裡這段時間產生的爭執,就是有關部分家族族長打算將整個家族都搬到布魯克林工業區東南面那個印第安人自發形成的社區中去。

    這樣的想法自然遭到了老一輩的村落首領的反對,尤其是娜答的母親,那位村落的大祭司,同樣也是家族的最高權威。

    能夠讓父母和自己住一起,娜答當然很高興,但一想到自己的母親整天封閉在家族大屋裡枯坐冥想的摸樣,娜答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擔憂和傷感。

    「爸爸,李想肯定會很高興的,但是媽媽她……」

    娜答想了下,還是忐忑地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她……也許這是神靈給我們帶來的希望和方向。」肯拉頓緩緩背過身去,慢慢走遠。
mk2258 發表於 2013-7-30 18:22
第五十七章 小火輪與第二次危機

    隨著夏收工作的展開,人們變得更加繁忙。用來保持曼哈頓社區和布魯克林工業區碼頭之間貨物與工作人員的東河輪渡,在海關緝私船報廢後,僅憑那一艘柴油動力漁船已經嚴重不足。不僅如此,漁船還要擔負每三天前往北方80公里外的西點鎮從事物資礦產運輸工作,甚至史坦頓島煤礦的煤炭也需要這艘破舊的老漁船來運。

    鑒於布魯克林工業區的冶金基礎設施的逐步改進升級,鋼鐵產能從最初的月產500噸提高到了2000噸理論值,但隨之帶來的問題,就是史坦頓島的煤炭和西點鎮的煤炭鐵礦石運輸量越來越難以餵飽這個每個月都在膨脹的大胃。

    哈得孫河的內河運輸能力成為如今曼哈頓社區繼續發展的一個嚴重瓶頸。連軸轉的出航讓漁船船長劉百東不止一次向社區委員會抱怨,就算他本人能熬得住如此辛苦的工作,漁船也會受不了。

    於是早在一個月前,觀察到嚴重問題的工業部乃至布魯克林造船廠的狗頭軍師們就齊聚一堂,獻計獻策。

    有人建議建造內河人力划槳或腳踏明輪船,這個餿主意當場被人拍死,現在就連印第安雇工勞力的招募都已經達到一個臨界點,還人力?

    有人建議直接從西點鎮上游製造木排順流運輸礦石,這個主意也遭了白眼。先不說幾乎一次性的木排是否能承擔如此量大的運輸任務,何況這樣不可靠的運輸方式會讓好不容易挖出的礦石付之東流,畢竟這不是從西點鎮運木頭。

    最終工業區總工林有德和船舶設計師游啟兩人頗有姦情地聯手推出了一個方案:建造內河蒸汽動力運輸船。理由就是船體建造簡單,而林有德領導的蒸汽機組已經成功攻克20馬力蒸汽機的生產設計。

    兩個多月前的蒸汽機技術復原工程,只是造出了幾馬力的蒸汽抽水機,又經過幾次技術與安全性改進,如今10馬力的蒸汽機已經用在了曼哈頓社區的城鎮給排水系統中,部分動力需求不高的加工車間也用上了。

    最新的工程進展,則是20馬力的蒸汽機終於通過了初步實驗,改成船用動力不是很麻煩,也正好用來校驗船舶動力機組傳動軸的加工工藝,而現在手裡通過貿易積累的銅材也足以製造與之配套的輪槳,至於工藝精度問題,那只能用時間去改良了。

    游啟的最初設想,就是利用這樣的船用蒸汽機來驅動內河運輸船,並未將來的遠洋機帆船做好技術儲備。好在林有德也意識到當前的動力缺口不僅僅局限在了工業區的機床車間,於是兩廂理解下,第一套20馬力的船用蒸汽機組算是下線了。

    布魯克林船廠的某個角落裡,幾天前從一個小型船台下水了一艘載貨量40噸的內河平底船。即便為了趕工海軍戰艦導致船廠人力嚴重不足,但這樣一艘和企業號不可比擬的民用小不點船也只用了不到一周的時間。反倒是為了安裝最新設計的20馬力的蒸汽機組倒是費了許多精力。

    工業區總工程師林有德認真地親自檢查了一遍所有的設備安裝,直到他也無法找到還有什麼地方不順眼的地方,這才下達了生火的指令。

    已經熟練西點鎮蒸汽抽水機操作的印第安青年法提瑪被抽調到了這艘被命名為東河01號的內河運輸船上擔任蒸汽機鍋爐操作員。

    聰明而吃苦的法提瑪如今已經能比較流利的使用華語了,甚至還在西點鎮那位關如中華族警長的教導下,掌握了幾百個漢字!而他的妹妹達瑪則早就成為了布魯克林工業區東區華族人特辦的印第安人幼兒園裡的小老師。

    法提瑪再次檢查了下手冊裡的操作規範,雖然不少字還是有點難辨,但細心的林有德還是連幫帶教地給法提瑪又增加了漢字字庫。

    司爐工的奮力工作下,鍋爐開始升溫,漸漸壓力提升到了正常運作範圍。法提瑪果斷地開啟動力傳動,只見船身微微一晃,就開始偏偏斜斜地緩慢移動。

    船上岸邊的技工們都開始了熱烈鼓掌,就連法提瑪都激動地臉蛋發紅,彷彿這艘船前行的神奇力量是自己創造一樣。

    經過幾天的試航,滿載貨物情況下,東河01內河蒸汽機船的順流持續航行速度能達5節多,而逆流航行會降低到3節,雖然看起來極其緩慢,但足以承擔往返西點鎮的貨物運輸任務,而且連船員在內只需要4人,近段時間培養的歐裔或印第安裔蒸汽機組操作員完全能夠滿足這類人力需求。

    負責布魯克林工業區的主管委員姜兆龍一口氣下了10艘20馬力內河蒸汽機船的製造訂單,還督促林有德繼續攻關更高馬力輸出的船用蒸汽機組。這個結果讓船廠負責人石益格和船舶設計師游啟笑得合不攏嘴,而東河01號這第一個作品就成為往返布魯克林工業區和曼哈頓社區碼頭的渡輪。

    ……

    ……

    1621年7月9日,週五。

    西點鎮的男女老少依然如往常一樣等候在碼頭,每週兩班的內河運輸已經讓上百號西點鎮居民形成了一種生活規律。

    帶著突突蒸汽聲的小火輪從視線盡頭慢慢放大,包括警長關如中在內,所有人都帶著一種驚訝表情。

    漸漸靠岸的船隻並非劉百東的那艘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漁船,而是一種小了一圈的冒著蒸汽的傢伙,甚至一次就是兩艘。已經見慣了鐵礦場那台蒸汽抽水機的歐裔居民,此時依然帶著濃厚的好奇眼光打量著這種連船員都是印第安人的小火輪。

    「關老師,我代替他們……今天開始,幾艘船輪流每天都來。」法提瑪居然穿著一身現代T恤風格的單衣,笑呵呵地出現在了關如中的面前。華語水平又有見長,靦腆的笑容裡滿含著一種自豪和感激。

    「好,不錯,法提瑪!你又成長了!」

    高大的關如中如同關愛自己的親弟弟一樣拍拍對方的肩膀。長期孤單駐守西點鎮的警長除了和歐裔居民關係越加親密外,惟獨對這個德拉瓦族少年格外關照。除了工作上的幫助,關如中還成為了法提瑪的語言和生活老師。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法提瑪就把關如中當成了另一種含義上的父親,也正在後者的教導下,法提瑪越發朝著一位普通華族少年的角色前進著。

    「哦,小伙子,離開快一個月了吧,我們又見面了!」獨腿的代理鎮長、英格蘭裔漢子威廉帶著燦爛的笑容走了過來,看著蓋著帆布的貨倉,操著華語,故意用一種大家都能聽見的神秘聲音說著,「告訴大家,今天帶來了什麼好東西?」

    「藍莓酒、麥粉、香皂……」看著四周親切的目光,法提瑪深吸一口氣,幾乎是大喊著說著,「還有好多,都是最新的貨!」

    「哈哈,我們的法提瑪成為了船長!以後我們的瓷磚可以賣到歐洲去了!」獨腿威廉摘下了自己的帽子,故意做了個致敬歡呼的動作,引起了四周居民的一片掌聲。

    對歐洲出口的經濟效益,也輻射影響到了西點鎮。如今的小鎮不僅僅是一座小小的屯殖點或者礦石中轉站。在上個月充實了幾十名歐洲新移民後,西點鎮還承擔生產製造部分初級建材的工作。

    在曼哈頓社區技工的幫助下,利用河谷地區豐沛的黏土和砂石資源,代理鎮長威廉和牧師布萊斯特組織一批老居民出資建立了一家小小的磚瓦瓷磚廠。這樣的自我造血產業,得到了西點鎮華族稅務官毛建的私下鼎力支持。

    關如中和毛建兩人如今成為了西點鎮發展的支柱人物。他們似乎都帶著某種理想,把這個自我流放地當成了一塊自由的試驗田,進行著和曼哈頓社區截然不同的建設。

    這不光開了西點鎮的首例優勢產業,同樣也開了整個曼哈頓社區的私營作坊的先河。對於依然是大國企模式的曼哈頓社區來說,這不能不說是一種諷刺。

    除了磚瓦建材之後不再依賴布魯克林工業區,產自西點鎮的瓷磚從一開始就走了中高檔路線。精美細膩堅固,有著歐洲手工技藝民族傳統的荷蘭裔居民,把他們的審美與生活希望盡心地融進了這種本該屬於華族人擅長的產品中去。

    西點鎮瓷磚從它一問世,就讓曼哈頓社區的「富豪」們大吃一驚,就連董久楠都接到了不少要求進行高檔瓷磚家裝的訂單。

    每一百片瓷磚,西點鎮瓷磚廠股東們合計後開出了1西班牙銀元的高價,但不差錢的曼哈頓社區居民幾乎眼皮都不眨地就大批訂購,讓本來擔心開價過高的威廉等人都笑裂了嘴。

    很快,就連社區委員會大樓的內部裝修工程都看上了西點鎮的瓷磚。更多的訂單則讓西點鎮瓷磚廠的生產計劃幾乎排到了半年以後!據說連負責歐洲貿易的總會計任長樂都特意過問過此事。

    兩艘小火輪總計超過70噸的物資被輸送到了西點鎮,大部分屬於公共建設所必須的物資,其次就是供給煤礦與鐵礦場佩科特人戰俘的食品,剩下的幾噸生活類商品則以合理的價格出售給了鎮上的兩家歐裔人開辦的小雜貨店,以面向居民和附近的莫西干族印第安人的交易。

    夜晚,西點鎮威廉鎮長的家裡,一場私人性質的晚宴聚餐正在進行。

    粉刷雪白的牆壁,牆面鋪著漂亮的淡色瓷磚,地面是從歐洲進口的暗紅色絨毯,幾套簡單的木傢俱整齊排列在四周,幾盞精緻的煤油燈將餐廳照得格外亮堂。橡木餐桌上排開近十個餐盤,盛放著烤魚、土豆燒肉、肉湯、白麵包等豐盛美味,看來比較節儉的威廉一家倒是費了一番心思。

    這樣的家居環境,在西點鎮已經成為了鎮民們的普遍水準,就連新到西點鎮不到一個月的其他歐裔移民,也住的是整潔穩固的混木屋。

    參與晚宴的,除了威廉鎮長夫婦,布萊斯特牧師,老熟人關如中警長,稅務官毛建,以及鎮上的陸上警備隊少尉程鵬,還多了要在西點鎮留宿一夜的小火輪船長法提瑪。

    「來,品嚐一下新釀造的蘋果酒,這可是我祖先的獨門手藝!這裡的野蘋果味道不怎麼樣,但釀出的酒可不一般啊!」威廉鎮長帶著神秘的笑容,從桌下摸出了一瓶果酒,「等明年葡萄園有了產出,我再你們嘗嘗我家族的葡萄酒!」

    「威廉啊,你夫人現在懷孕期間脾氣大,你還敢喝酒?」

    華族青年、稅務官毛建死盯著對方手裡的酒瓶,一邊禮貌地向給自己倒酒的威廉夫人點頭致敬,一邊故意大聲說著笑話。

    「哈哈,喝酒的男人才是最帶勁的!」威廉哈哈大笑,讓餐廳裡給大家輪流倒酒的中年婦女臉上發紅。

    「威廉,我建議你還是帶哈莉去社區中心醫院做個常規檢查。這裡氣候潮濕,對身體健康影響大,懷孕初期可容不得閃失。」關如中小品著果酒,露出誠摯的微笑。

    看看自己的丈夫,已經中年的哈莉不好意思地悄悄退出了餐廳,而此時威廉的臉上露出的表情,則顯得有點緊張。

    已經彼此熟悉很多的關如中,知道威廉夫婦從結婚以來多次流產,沒有成功產下一個孩子,所以關如中也趁這次機會提出一個善意的建議。

    「上帝保佑……這很難抉擇……」威廉在胸前畫了個十字,表情更加為難。而坐在他身邊的牧師布萊斯特則默默不語。

    17世紀的歐洲,對於產婦的養護與社會行為還保留著極其刻板的傳統。讓自己的懷孕夫人去一個陌生的地方接受陌生醫生的檢查,對於丈夫來說是極其出格的一件事。

    「鎮長先生,關老師經常教導我,科學才是最高的文明。」被濃烈的果酒弄得面紅耳赤的印第安少年法提瑪突然在一旁說了句。

    並沒有表示明確的反對,也沒有表示贊同,威廉只是略微緊張地看著身邊的牧師布萊斯特。

    曾經的銀質十字架項鏈已經送給了陸上警備隊少尉何語,如今布萊斯特牧師手裡摸著一個新的木雕十字架項鏈,臉色從一開始的沉靜漸漸變得輕鬆起來。

    「上帝關愛我們,哈莉和孩子代表著我們的未來,仁慈的上帝一定樂於看到更多的人彼此愛護。」布萊斯特輕聲說完,就舉起了酒杯。

    「好!警長先生,我明天就帶哈莉一起去社區醫院做檢查!」見牧師布萊斯特都表態這沒什麼,威廉那顆緊張的心這才放下。

    最重要的話題已經過去,餐廳裡的人都進入了開懷暢飲大快朵頤的狀態,因為高興而喝得爛醉的威廉甚至還唱起了一首奇怪的歌,引起了關如中和毛建的噴飯。好奇的法提瑪則在一旁細心地觀察著眾人的一言一行,算是行為最拘束的一個。

    而威廉的夫人哈莉,則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回到了餐廳繼續為大家倒酒,在眾人的強烈要求下,和大家一起坐到了餐桌邊,接受著所有人的祝福。

    正在晚宴氣氛最高的時候,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從隔壁客廳傳來。這個異常打斷了眾人的興致。

    哈莉趕緊起身離開,不一會,帶著一個年輕人走進了餐廳。

    「丹尼爾森,你不是在礦場值班嗎?怎麼跑回鎮子了,出什麼事了?」

    先是威廉一愣,接著關如中也站了起來,他憑直覺感到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礦場……礦場那邊出事了……」丹尼爾森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著,一邊還用骯髒的袖子擦著汗。

    「是戰俘?」這下不光是關如中,連駐西點鎮陸上警備隊少尉程鵬都站了起來。

    「不是……是摩和克人……他們混進了人,燒了一處廠房。」荷蘭小伙說出了一個比戰俘鬧事更加麻煩的情況。

    「干!我就知道這些摩和克人不好相處!」關如中突然狠狠說了句,拳頭砸在了桌面上,嚇得威廉的妻子哈莉趕緊退出了餐廳。

    「人多嗎?」布萊斯特牧師看了眼哈莉離去的背影,然後把荷蘭小伙拉到了身邊,聲音低沉。

    「不,不知道!戰俘勞工出現了一些騷動,被布魯姆他們控制下去了。但因為要分出人手救火,所以布魯姆他們一開始把勞工營鎖了,結果不知道哪來的大火又出現在勞工營裡,不少勞工都受傷了。」

    丹尼爾森喝下一杯果酒,終於緩過了勁,從他的臉上,也隱約可見一絲煙塵。

    「丹尼爾森,你休息下,吃點東西……威廉,組織一批居民,帶上武器,我馬上帶他們去礦場!」關如中果斷地做出了決定,一屋子的男人都靜靜聽著,「程鵬,你的人先別動,保持最高警戒。」

    最後,關如中把目光轉向了一直沒有說話的法提瑪:「法提瑪,你現在趕緊返回社區,向那裡的人報告,我們需要支援,要最快速度!」

    並沒有回答,而是堅定地點點頭,法提瑪就衝出了威廉家。

    希望這次不會鬧出什麼大事來……望著窗外的西北方夜空,關如中心裡一陣陣祈禱。
mk2258 發表於 2013-8-9 19:21
新世界1620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北方的陰影(一)




  


     作為北美易洛魁印第安聯盟最東部的摩和克人,算是北美比較親近歐洲殖民者的印第安部族。

    17世紀初與法國和荷蘭商人的皮毛貿易,使火槍首次傳入了北美印第安人社會。依仗著與歐洲殖民勢力的此等聯繫,摩和克人在與東部阿爾崗昆語系的佩科特人、莫西干人等印第安部族的戰爭中打得風生水起,一度勢力遍佈整個哈得孫河上游地區和魁北克地區。

    無論是地盤還是人口,實力雄厚的摩和克人在不斷擠壓東部其他印第安部族的生存空間的同時,也逐漸朝南方擴展著他們的勢力範圍。

    只是歷史這個棒棒糖並非吃起來全是甜的,歐洲殖民勢力以各種方式介入印第安部族間的戰爭,也造成了摩和克人的逐漸虛弱,例如被歐洲人傳播上疾病、被歐洲人忽悠成殖民戰爭的炮灰、被歐洲人抓去賣成奴隸……

    ……

    ……

    1621年7月10日,週六。

    才剛剛結束上午的集訓,史坦頓島的新兵訓練營在午餐後正處於午休狀態,被大負荷軍事操練折騰過的士兵們都縮在陰涼舒適的營房裡,個個如死豬般攤在床上,享受著難得一個週末的半天休假。

    突然,一陣尖利的軍哨與急促的鼓點聲交替傳來。士兵們如條件反射般一蹦而起,然後嘀咕著各種抱怨抓起裝備一窩蜂地湧出營房。

    歐籍步兵排的成功訓練,導致陸上警備隊總指揮陳禮文又打起了本地印第安人的注意,經過和附近德拉瓦族印第安村落首領的溝通,50多個德拉瓦印第安青壯進入了史坦頓新兵營。

    他們都是各自的村落首領引以為榮的最優秀的獵手或久經戰鬥考驗的勇士。如今德拉瓦部族與華族之間休戚相關的利益關係,已經使各村首領們越加重視與華族各個方面的聯盟。這裡面,多少也包括來自北方易洛魁聯盟的壓力,甚至整個曼哈頓周邊地區的德拉瓦部族的力量加起來連易洛魁印第安聯盟裡摩和克族的一半都比不上。

    印第安籍步兵排在六月中旬時候的匆匆組建,到現在也不過二十來天。除了淳樸而盲目的簡單服從態度讓人滿意以外,這些前德拉瓦族獵手或勇士們更加難以溝通灌輸各種軍紀與軍事知識。

    但一周前的第一次燧發步槍實彈射擊,卻讓陳禮文大跌眼鏡,槍響之後當場就有半數以上的德拉瓦士兵嚇得尿了褲子,更有甚者直接丟下步槍扭頭就跑。

    為此,負責新兵營訓練的陸上警備隊中尉何語,除了讓這些印第安新兵不斷習慣燧發步槍射擊現場的聲效氛圍,還對不少頑固中拒絕扣動扳機的印第安士兵動用了包括皮鞭在內的體罰,並以各種難聽的嘲弄刺激著這些自以為最勇敢者的印第安士兵的神經。

    簡單的舊式線列步兵齊射戰術與裝備,讓軍事訓練更加簡單化,這也是社區委員會的軍事大佬們謹慎考慮後的結果。無論是歐裔還是印第安裔士兵,他們只需要學會聽從口令列隊裝彈開火就足夠了,而更高級的近現代武器與軍事戰術組織,即便物質條件成熟,目前也暫不考慮用在外籍步兵編制上。

    這樣帶來的後果,就是整個新兵營的軍事訓練充滿了各種粗暴和折騰,按照何語的話說,士兵們懼怕軍官的懲罰超過敵人的大刀長矛才是排隊槍斃黨的最高境界。

    最終兩周後,超過三成的印第安籍新兵被他們的首領面帶遺憾地領回家,淘汰過後的印第安籍步兵排只剩下了30來人。

    至少在表面上看,歐籍與印第安籍步兵排已經算得上一支外表光鮮的近代軍隊。如今,兩個步兵排60來人在幾分鐘內就完成了集結,整齊地站在了訓練場中央,一頂頂水力沖壓成型的灰黑色頭盔下是一張張還沒搞清楚狀況的表情。

    「何語,給你30分鐘準備,你擔任最高指揮,和馮斌指揮的那個排一起登船,去支援西點鎮!」陳禮文掃視了一遍現場的官兵,表情極度嚴肅,「那裡可能出了點事,你們會在今天晚上才抵達西點鎮,為了趕時間,盡量減輕負擔,西點鎮有足夠的軍火儲備。」

    何語一愣,微微側頭看了眼訓練場上整齊排列的部下,露出一絲擔憂:「現在隊伍才剛剛訓練了一個多月,印第安步兵排甚至還沒有一個月……」

    「等不了那麼長時間,正好可以拉上去實戰操練。」陳禮文看了下手錶,有點不耐煩了,「不是還給你加強了一個我們自己人的步兵排嗎?這次要是把事辦漂亮了,對我們整個陸上警備隊都有好處,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何語不再說什麼,一個立正敬禮。然後回頭對著隊列高聲喊了起來:「斯科特中士!馬上組織士兵們整理裝備,不攜帶帳篷和行軍鍋,每人領取30發子彈和一天口糧,30分鐘後登船!」

    「是的,長官!」

    英格蘭裔士官如牛一樣的聲音大聲回應著,然後馬上站出隊列,操著半生不熟的、更加粗暴的華語對著60多個士兵發出了領取彈藥的指令。

    一時間訓練場上雞飛狗跳,士兵們簇擁著首批選拔出的士官,完全沒有章法地湧向了軍需倉庫,嚇得站崗的穿越眾身份的士兵還以為有了兵變。

    30分鐘後,百來名荷槍實彈的陸上警備隊官兵登上了漁船,以6節的速度朝哈得孫河上游開去。這次倉促的行動,甚至讓曼哈頓社區的大部分居民都不知曉。

    ……

    ……

    佔地遼闊的鐵礦場坐落在西點鎮西面5公里的丘陵之上,一條極為簡陋的鄉間小路和西點鎮保持著交通聯繫,一座少許部分澆築了水泥的混木結構的小型堡壘修建在緊鄰鐵礦場的山坡高地上,扼守著交通要道。

    平時任何時候,這座小堡壘裡都駐守著近30名西點鎮的武裝居民,他們以每週輪替一次的方式監督著一個更為龐大的佩科特族印第安戰俘勞工營。為了減輕監督負擔,威廉鎮長在徵求警長關如中的同意後,甚至還僱傭了少許莫西干族印第安戰士幫忙監管礦場。

    如今,曾經熱鬧繁忙的鐵礦場如死去一般悄無聲息,幾座礦場工棚和露天倉庫都在大火中成了廢墟,而超過一千人的佩科特人男女戰俘都被牢牢看管在燒燬近兩成窩棚的勞工營中。

    關如中的望遠鏡裡,西北方近一公里外,是一片獸皮帳篷為主的臨時營地,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數百名摩和克族印第安戰士正在營地裡進進出出。

    得到關如中增援的礦場堡壘里外,已經集中了超過60人的西點鎮武裝居民,而之前一直負責輔助監管勞工營的莫西干人則從昨夜開始陸續跑了個精光。

    得知挑釁對手是摩和克人後,這些甚至曾經被佩科特人都壓著抬不起頭的莫西干人顯然知道對手的軟硬,只是一個夜晚加半個白天,幾乎西點鎮裡外的所有莫西干人都撤到了哈得孫河東岸去了。

    關如中本來還打算利用和摩和克人有點點交道的莫西干人去詢問下摩和克人的意圖,這下連一個土著翻譯都找不到了。而且看架勢,這些突然臨近並製造了一場火災偷襲的大批摩和克族戰士,顯然不是來進行貿易的。

    雖然佩科特人在數月前的戰爭中幾乎被曼哈頓社區和莫西干的聯盟力量掃光了西點鎮附近的居住村落,但被俘者卻並沒有在後續的日子遭受更苛刻的報復。也許是國人的傳統,也許是不忍心重複北美歷史,更或許乾脆就是一種極為功利的勞力長期壓搾利用政策,佩科特戰俘們的生活遠比歷史上他們的同胞幸運得多。

    連同另一個方向的煤礦場,戰俘們的食宿生活環境基本不比他們曾經生活的村落更差,也因為布魯克林工業區目前還有限的內河運輸能力,鐵礦場的開工強度也不高,基本每天只需要完成200噸鐵礦石和500噸煤礦的開採量就可以停工,剩下的時間則是修繕勞工營和附近的交通,甚至老弱婦孺們還在勞工營四周的有限平地上種植起了農作物。

    除了沒有自由,並嚴格執行作息外,佩科特戰俘們顯然處在一種奇怪的無憂無慮的生活之中。

    「警長先生,一個戰俘說要面見您!」一個歐裔小伙提著燧發槍,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上了小堡壘,帶來了一個意外的消息。

    不多時,一個體格還算強健的佩科特男子被人押到了堡壘。身穿破舊麻衣的佩科特印第安男人小心地環視了下在場的白人,對著在他眼裡明顯地位更高的關如中微微鞠躬。

    「摩和克……仇人……他們要土地。」

    這個戰俘似乎這幾個月也學會了點點華語,連比帶劃地說出了他所知的情況。在他的描述下,關如中才最後知道了事情始末。

    原來摩和克人一直眼饞莫西干人和曼哈頓社區的親密關係與貿易,對曾經打跑的佩科特人更是充滿了殘酷與貪婪。他們看到這些華族人在佩科特人的地盤上興建礦場和定居點,恨不得也從中分一杯羹。

    幾個月來,摩和克人仗著自己在哈得孫河上游以及西點鎮西北一帶的強大實力,一直暗中拓展著他們的勢力範圍,一度還和莫西干人發生了衝突,搶奪莫西干人好不容易才從西點鎮交換出的華族商品。

    莫西干人忍氣吞聲也就算了,但這大大打擊了西點鎮以貿易滲透控制附近地區的長期佈局。所以好幾次關如中或威廉鎮長都對前來西點鎮進行貿易的摩和克人代表進行了交涉。

    但這次摩和克人不知道起了什麼念頭,居然直接打算以武力讓西點鎮分割出礦場給他們。而他們的交涉方式,就是一把火先給了西點鎮一個下馬威。

    「真他媽的有病……」關如中看著遠方的摩和克人營地,忍不住吐了口痰。

    「警長先生,我們的援兵什麼時候到?」

    這時候,獨腿的威廉鎮長居然一個人提著一把燧發槍出現在關如中面前,讓關如中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威廉,你應該呆在鎮裡,組織居民做好防禦,保護好居民家眷和碼頭,這裡的人暫時夠了。」關如中拍拍對方的肩膀,露出認真的表情。

    「留了人手,不是還有程少尉在嗎?」威廉擠了擠眼睛,露出輕鬆的微笑,一邊還揚了下手裡的燧發槍,「和我的鎮民戰鬥在一起,是鎮長的職責!讓這些野蠻人都吃屎去吧!」

    聽到這麼一句口號,附近站崗的歐裔武裝居民都發出了狼嚎般的歡呼。

    靜靜地看著對方那種不屑的笑容,關如中心裡漸漸湧起一股難以表達的苦意。

    曾經死在面前的佩科特印第安少女和喬大強的影子幾乎每個夜晚都會出現在夢境裡,而法提瑪這樣的德拉瓦印第安少年更是讓關如中從頭到尾都帶著一種贖罪的態度在關懷。

    假如不是因為自己來自一個現代的社會時空,有著這個時代無法比擬的文明意識和強大實力支撐,那在這些歐洲人眼裡,恐怕和同種的印第安人一樣,也是野蠻人吧?甚至在現在的曼哈頓社區的居民眼裡,整個北美除了自己這些自稱華族的人,其他的都是野蠻人……

    關如中把頭扭向了東方,或許是眺望著西點鎮,或許是更遠的地方。
mk2258 發表於 2013-9-8 23:35
新世界1620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北方的陰影(二)


   

  


     黃昏的時候,臨時挑選出的佩科特人使者從摩和克人的營地裡帶回了消息:摩和克人要求華族人在後天天亮之前讓出西點鎮及周邊的土地,以後西點鎮乃至由此以北的哈得孫河上游一帶的貿易都由摩和克人一家承擔。

    如此荒唐的理由起因只有一個,南方的德拉瓦族部族就享受了如此的待遇。

    這個通牒讓關如中一把拔出腰間的狗腿刀狠狠砍在了堡壘牆垛上。看著堡壘附近佩科特勞工營裡一個個蜷縮在窩棚裡膽戰心驚的印第安勞工,關如中忽然有了一種嚇走野狗引來豺狼的感覺。

    「警長先生,戰俘勞工營裡幾個前佩科特人村落的人希望能和我們一起抵抗摩和克人。」威廉鎮長杵著枴杖走了過來,臉上帶著一絲疑惑。

    「嗯,摩和克人曾經對他們更殘忍,如果西點鎮讓出去,他們基本就是死路一條,現在起碼沒有生命危險,還頓頓溫飽。」關如中想了下,但還是放棄了這個有可能帶來局勢失控的念頭。

    「告訴他們,只要別亂鬧事,我們會保護他們的安全,甚至以後還可以恢復他們的村落。」看了下表,覺得曼哈頓社區的援兵已經不會距離太遠,關如中腦子裡慢慢升出一個想法。

    哼……最後通牒?那就只能看誰的拳頭大了。關如中把狗腿刀插回腰間,臉上露出冷笑。

    ……

    ……

    阿拉巴契亞山脈山區的夏日極其悶熱潮濕,小小丘陵間平原上,摩和克人的營地燃起了十幾堆篝火,這是曾經與華族人貿易而來的燧石煤油打火機的功勞。穿著麻衣與短褲的摩和克青壯們紛紛圍在篝火邊或靠在大石頭邊聊著天,總人數超過五百人。

    幾個首領摸樣的壯漢單獨湊在一座臨時用木頭搭建的窩棚裡商量著什麼。前一夜從華族人礦場搶來的糧食和挖礦工具還堆放在營地裡,甚至在長期貿易接觸中已經有點見識的人還把玻璃煤油燈給點著了,正提在手裡四處走動。

    無月的夏夜,即便高高舉起火把,營地外的山林緩坡依然全部籠罩在一片漆黑之中,不足一公里外的那個礦場勞工營和堡壘也失去了輪廓。

    漸漸的,時間已經走過了凌晨,許多摩和克早早地就躺進了他們的獸皮帳篷或是某塊石頭後面,只有極少數守衛還頂著困意圍在火堆邊發呆。包括他們的首領在內,似乎都在等候著一大早去接收這片本就應該屬於他們的土地。

    漆黑的夜色下,上百名頭戴鋼盔的士兵和武裝平民悄悄地靠近了摩和克人的營地,幾乎所有人都緊咬著一根小木枝。

    以陸上警備隊中尉何語指揮的三個混合排103人,以及關如中指揮的40名西點鎮武裝居民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順著山坡和樹林的掩護,到達了距離摩和克人營地不足100米的一片林地邊緣。

    簡單的幾個手勢後,關如中帶的武裝平民紛紛散開,從幾個方向朝摩和克人的營地圍去,他們每個人手裡都多了一個臨時配發的帶木柄和鐵頭的奇怪玩意兒。據說這是曼哈頓布魯克林兵工廠最新出產的裝備,一種可以投擲的威力驚人的手榴彈。

    丹尼爾森全身都被汗水打濕了,但依然咬著牙緊跟著自己這隊人從西面接近摩和克人的營地。按照出發前那些個當兵的說法,到時只需要把手榴彈木柄頂端的拉環扯掉,然後扔出去就行了,並且扔出去後必須趕緊趴下或後撤。

    何語的螢光夜用手錶的指針已經指到了凌晨2點整,看了看依然烏雲密佈的夜空,何語掏出了信號槍。

    一發鮮紅色的閃爍光球帶著異樣美麗的長尾升上了夜空。剎那之間撕開黑夜的光影照亮小樹林附近,那轉瞬即逝的光亮之下,只見上百名陸上警備隊官兵排成了三排整齊的隊列,所有的官兵都採取了蹲式,而將燧發步槍緊靠在身體右側。

    為了防止只進行過初步訓練的印第安裔士兵發生戰鬥隊列潰散,線列第一排是歐裔步兵排的士兵,第三排是馮斌指揮的華族步兵排,而印第安族步兵排則被夾在中間。

    看到不遠的樹林邊緣上升的紅色信號。已經潛伏到距離摩和克人營地不足30米遠的西點鎮武裝平民,紛紛掄開胳膊,將手裡扯掉拉環正嗤嗤冒著青煙的手榴彈分離扔向了摩和克人的營地。

    丹尼爾森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快跳出胸腔了,幾乎是哆嗦著手死死握著手榴彈的木柄,但不知道怎麼,老是提不起勁。尤其是當前方三十米遠的摩和克營地已經炸出一團恐懼的火團的時候,荷蘭裔小伙子已經全身都在打抖。

    「丹尼爾森!快,後撤了!」

    起伏炸開的手榴彈煙塵火光讓整個坡嶺下方的狹窄之地都響徹著驚人的轟鳴和雜亂飛舞的火團光絲,到處都是呼喊與慘叫。一個漢子幾乎是用身體將正在緊張中失去肢體控制的小伙子撞開了好幾步。

    從眼前那地獄般的火焰爆炸中驚醒的荷蘭裔小伙終於反應了過來,幾乎想都沒想,就掄開了胳膊,一顆還沒有拉開引信的手榴彈就這樣落進了火光起伏的戰場。

    ……

    ……

    天上升起的那道奇怪而美麗的光團,幾乎讓所有還未入睡的摩和克人都站直了身體,紛紛抬起手指向了夜空,不少人還舉著手裡的骨矛發出了長嘯,似乎在尋找著和這般神跡溝通的訣竅。

    很快,十幾個黑乎乎的東西從天而降,然後在落在了營地內外。看著那嗤嗤作響還冒著青煙的東西,幾個年輕的摩和克人都好奇地伸長了脖子。

    還沒來得及彼此交換意見,視網膜裡就展開一副不斷擴張的可怕的火紅色,接著就是身體被無數灼熱氣絲刺穿皮膚後的奇特的暖洋洋感覺。好像很舒服,又似乎很難受,如被一塊迎面而來的巨大石塊壓迫著無法呼吸。再一刻,就是耳邊一陣撕裂鼓膜的巨大轟鳴,整個人就被一股無形的大手拍離地面,最後在撕心裂肺的痛感後失去了知覺。

    零散的手榴彈大多落在了營地的邊緣地帶,當場被炸死的摩和克人並不多,但擴散的火焰與衝擊波卻摧毀了爆點半徑近五米內的獸皮帳篷,50克硝化**裝藥的手榴彈爆炸場景和威力遠比它字面上的當量要驚人得多,炸出的鐵粒能把離它最近的摩和克人撕成好幾片。

    火焰不可避免地擴散而開,被爆炸和衝擊波打懵的摩和克人哭嚎著爬出倒塌的獸皮帳篷,或沒頭蒼蠅般四下亂竄,或死死把身體扶在地面發抖,再或者提著亂七八糟的武器在亂吼亂叫。

    可惜,火光照耀下,他們夜盲症的視線所及的營地外幾十米外,依然是一片漆黑。

    基裡哇啦的亂吼聲中,幾個強壯的有身份的首領總算把亂成一鍋粥的部下聚集了少部分,個個盲目地朝四周射出他們的骨箭或是曾經用大量毛皮交換而來的昂貴的鐵箭。

    「砰!」一道火光在幾十米遠的西面小樹林裡閃出。接著又是一聲,東面的山坡上也冒出了類似的火條。

    越來越多的燧發槍從幾個方向射出了子彈,但由於黑夜的視線與距離關係,即便有大火的照耀,關如中帶隊的西點鎮武裝居民們採取的散兵伏擊的命中度依然很低。

    一陣陣有節奏的鼓點聲從南面小樹林方向傳來,接著就是一片片整齊的腳步聲,然後幾秒鐘後,黑夜裡漸漸出現一道整齊移動的人牆,以及人牆上的在火光照射下黑洞洞的槍管。

    曾經跟著華族人痛打落水狗般參與了對佩科特族部落劫掠的少數幾個摩和克人都發出了驚呼,幾乎丟下武器就朝營地深處跑去。但更多的摩和克人則緊緊靠在了一起圍成了若干個圓形人堆,拽著長矛木弓死死地看著南面大步走來的華族士兵。

    「立正!舉槍!瞄準!」

    大約六十米距離上,何語等軍官下達了命令。三個線列的步兵都同時一停,第一排的歐裔步兵排蹲下,印第安步兵排緊靠後面站著,而華族步兵則交錯站在前排的空隙位置。

    嘩啦聲中一排排步槍抬起,一張張年輕的臉帶著緊張或恐懼的表情也死死盯著幾十米遠外的營地中的摩和克人。

    「射擊!」

    重複過無數次的齊射終於開始了,上百道密集而細小的火光在黑夜裡閃爍著。眨眼間,火光沖天的營地裡的人堆就傳來了慘叫。

    綿密的子彈雨撕開了幾乎沒有任何防護的人體,片片血霧中,打碎的肌肉與骨頭以創口為圓心飛濺而出,斷裂的軀體肢腿帶著詭異的弧線飛出老遠,而更多的人則被同伴的鮮血噴了一身。

    一次齊射就造成了驚人的傷亡,幾乎三分之一的步兵都打中了他們這輩子的第一個目標,而眼前那一片七歪八倒的殘碎身影和淒慘的臨死嚎叫讓他們每個人都瞳孔為之一縮。

    「裝彈!」

    除了曾經經歷過西點鎮佩科特戰爭的士兵,以及部分被譽為戰爭牲口的歐裔士兵立即開始了裝彈動作,幾乎所有的德拉瓦印第安士兵都嚇壞了。倘若不是因為背後還站立著一道人牆,估計一場優勢局面下的自我潰散就會發生。

    被打懵了的摩和克人大部分了發生了潰逃,但幾十秒鐘後,終於看清了夜襲者是誰後,依然有部分被眼前血腥刺激得失去自主控制的摩和克戰士,在他們首領的帶領下,如發狂的野牛般朝幾十米遠的線列步兵們衝了過去。

    「媽的!快裝彈啊,白癡!你想找死啊!」

    一個穿越眾身份的華族士兵裝完彈後,看到前面的德拉瓦族士兵還在全身發抖犯傻中,直接一槍托就砸了過去。德拉瓦族士兵捂著鮮血直流的耳朵丟開武器直接跪了下來。

    「舉槍!瞄準!」軍官的命令再次發出。

    「操!」

    動了粗的華族士兵又狠狠踢了一腳面前已經快要崩潰的「自家印第安兄弟」,趕緊又舉起了燧發步槍。

    「射擊!」

    十多個摩和克印第安戰士已經衝到了距離線列步兵只有不到二十米的距離。但他們迅速被密集的槍焰彈雨槍斃成無數塊。

    「上刺刀!衝鋒!」

    連同著四周埋伏射擊的西點鎮武裝平民在內,一百多號手拿上了刺刀的燧發步槍的人衝進了摩和克人的營地。

    一個個在槍聲與火焰中崩潰的摩和克人已經喪失了任何戰鬥意志,丟開了他們的武器四下奔逃。刺刀不斷捅翻那些在混亂中撞到槍口上的摩和克潰兵,但相當數量的摩和克人則嚇得連逃跑都忘記了,只是呆呆地縮在地上眼睜睜看著刺刀透過自己的身體。

    同樣進入了發狂狀態的印第安步兵排的新兵們幾乎違反了一切能夠違反的近戰戰術條例。他們舉著的燧發步槍以比曾經的骨矛還要誇張的動作殺戮著眼前一切看起來不像是自己人的生物。

    不管怎麼說,一場幾乎零傷亡的夜襲戰在凌晨3點不到的時候就徹底結束了。

    超過一百名摩和克人成為了槍下或刺刀下的死鬼,其他的全部潰逃進了黑夜遮障的樹林,只有兩名西點鎮的武裝居民被摩和克人胡亂射出的骨箭傷了胳膊大腿。

    另外,就是一名印第安步兵排的士兵被友軍的槍托砸破了耳朵。
mk2258 發表於 2013-9-23 10:13
新世界1620 正文 第六十章 北方的陰影(三)

  


    在整個南北美洲的殖民史長河中,印第安人扮演著一種與其說極其悲劇不如說極其糟糕的形象。

    如果說柯蒂斯用600人滅亡墨西哥阿茲特克帝國興許還有勇氣與運氣的較量成分在裡面,那皮薩羅僅僅以177人就干翻統治大半個南美的印加帝國,就絕對稱得上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歷史鬧劇。

    一北一南合起來超過1100萬人的兩大印第安帝國,就這樣極其令人費解地以極快的速度肢解消融在歷史中,則完全在於中南美印第安人所持有的那種奇特邏輯思維。當然,歷史學家不得不唏噓在這個邏輯思維過程中印第安人的宗教神話所佔有的份量。

    「白神」歸來的宗教預言讓中南美印第安人從一開始就表現出了極為謹慎與消極的戰鬥意識。但不管怎麼說,這兩場讓西班牙人吹噓了幾百年的戰爭,仇視兩大帝國的其他印第安部族所起的作用遠遠大於西班人本身那點微不足道的力量。

    北美印第安人的抗爭比之他們的遠鄰表親多進行了三百多年,但沒有表現得更好,反而他們更加悲劇地總是不斷以一種站錯隊或走錯方向的一系列錯誤把自己的未來一點點葬送掉。

    文明的傳播史上,軍事技術毫無疑問是傳播最快的一種。從歐洲漂洋過海而來的武器威力顯而易見,北美印第安人也很聰明地利用了歐洲人對獸皮的需求,換取了大量的武器。

    北美印第安人也由此更願意親近那些遠來的外人,總是以一種急迫的態度企圖依靠這些外來人來戰勝他們所憎恨的本地鄰居。甚至在自身遭受外來人攻擊後沒多久,又會好了傷疤忘了疼般繼續重複之前的道路。

    ……

    ……

    清晨的薄霧漸漸散去,在陽光逐漸透亮的山谷平原上,燒成一片廢墟的摩和克人營地裡,到處都是蜷縮或殘缺的屍體,鮮血早已滲透進土壤或凝固成果凍般的斑塊。一隊隊衣衫襤褸的佩科特人正兩三人一組地在西點鎮武裝居民的監督下打掃著戰場。

    面前如同地獄般的場景,並沒有讓何語和關如中從這些佩科特人的表情上看到多少兔死狐悲的表情,更多的,是一種冷漠,甚或是一種如釋重負般的輕鬆。

    有了西點鎮的武裝居民的協助警戒,混成連的官兵們現在徹底放鬆下來,三三兩兩地坐在一起,燧發步槍架成一個個小三角,鋼盔與背包丟在一邊,嘻嘻哈哈地吃著零食聊著天。

    無論是華族士兵、歐裔士兵還是才在不久前參與了一場近代戰爭大戲的德拉瓦族印第安士兵,大部分人都裝逼般叼著那種在外人看來珍貴無比的香煙。

    極少數在幾個小時前表現糟糕的德拉瓦印第安士兵依然垂著頭,由著一邊的士官冷眼冷語。但更多的混成連士兵則表現出一種肆無忌憚地張狂,這時幾乎看不到任何種族排斥的舉動,彼此勾肩搭背嬉笑怒罵的摸樣,讓何語等華族軍官有點精神恍惚,彷彿回到了某個時空。

    「中尉!長官……我們發現了些東西!」

    正在幾個軍官商量著下一步行動的時候,中士斯科特帶著幾個西點鎮的武裝居民走了過來,幾個人手裡還提著幾段看起來像是火槍殘骸的零部件。

    很明顯,是被手榴彈炸斷的火繩槍的零部件,這個發現讓何語等人大吃一驚。為了防止出現意外,曼哈頓社區的對印第安人貿易是絕對不會提供任何熱兵器的,但現在居然發現了火繩槍的蹤跡。

    「上面刻有字母,但是長官,我們都不認識。」除了夜校裡強迫學會了少許漢字的中士,在這些歐洲字母面前露出了文盲的馬腳。

    「回頭帶給布萊斯特牧師看下!」關如中知道布萊斯特牧師懂很多歐洲語言。

    「長官,經過偵查,摩和克人已經退過了西北的小河,在那裡的河谷平原駐紮。」

    地圖上,摩和克人的殘餘兵力逃到了未來的康沃爾鎮以西的地區,如今還是一片原始的山間河流平原。

    「我們的兵力不足,不能深入追擊。返回西點鎮休整!馮斌,你做為最高指揮留守指揮。」幾個軍官經過商量後,打算留下所有兵力就地駐防西點鎮,而何語本人準備返回曼哈頓匯報情況,並果斷地把這些後續問題踢給社區委員會來處理。

    幾個小時後,大部隊開進了西點鎮。早就得知一場偉大勝利消息的西點鎮的男女老幼們都紛紛站在街道邊,用臨時編製的嫩枝花環沒頭沒腦地丟向排著整齊雙列縱隊的陸上警備隊官兵。

    「嗨!斯科特中士!我們能得到什麼獎勵嗎?」

    蘇格蘭裔二等兵喬納依然扮演著他的跟班角色,對著身邊挺胸抬頭的士官小聲說著。

    「也許會在這裡度假半年,菜鳥。」斯科特中士看著不遠站在某座小屋邊一臉羞澀的某個英格蘭少女,心不在焉地回答。

    「哦?喬納,你好像把那兩發子彈全浪費掉了,卻連野蠻人一根毛都沒有碰上,也許中尉會把你吊起來用鞭子好好地抽上一整天!」

    又是那個喜歡陰陽怪氣捉弄人的愛爾蘭裔小兵,整個隊列都爆發出一陣大笑。

    「誰能證明我沒打中……可能有個酋長就是我幹掉的……」喬納紅著臉,急忙辯解著,隊伍裡又是一陣歡笑,就連帶隊的何語都樂了。

    中午,整個西點鎮的家庭主婦都忙了起來,一鍋鍋熱騰騰地蔬菜肉湯或香軟的麵包送到了臨時營地,讓那些本身家就安置在西點鎮的部分歐裔兵大為得意。

    而鎮長家裡,幾個軍官和西點鎮的官員都聚集在一起,商量著後面的安排。

    「何語,我會派探子繼續監視摩和克人,你盡快返回社區委員會,看上面打算怎麼處理。」關如中憂心忡忡地望著西北方,眉頭都皺緊了。

    「嗯,我們前腳撤走,他們後腳又再來那麼一下,就頭疼了,總不能三天兩頭折騰吧。」華族步兵排的中尉馮斌也感覺事情比較麻煩。

    「哦,軍官先生們,難道在西點鎮駐軍會很麻煩?」威廉鎮長此時支撐著枴杖站了起來,臉色潮紅,似乎有點激動,「我們有美麗的家園,有勇敢的鎮民,還有可口的麵包和肉湯,士兵們可以再這裡獲得最好的生活,為什麼這個國家不願意真正保護她呢?」

    「中尉,也許您的長官還有其他的考慮,但西點鎮不能長期處於不安全狀態,我們的居民、果園、菜地、瓷磚工場都需要保護。」牧師布萊斯特也站了起來,語氣很認真,「還有鐵礦場和煤礦場,上千的戰俘勞工,僅僅我們百多個鎮民,是沒法兼顧的。」

    「老頭,你廢話又多了……我也知道,但是……」何語正打算說出兵力不足的實話,但瞬間又吞了回去,只是悻悻然地端起酒瓶灌起酒來。

    「那些佩科特人,能否利用起來?」突然,稅務官毛建在一邊嘀咕了一句,就連關如中也似乎在沉思這個問題。

    佩科特人如同劫後餘生般的表現,讓毛建和關如中都動了這個念頭。這些曾經的對手,就因為摩和克人的不斷攻打才退到哈得孫河中流流域,結果因為一場並非自己的過錯又遭受了陸上警備隊和莫西干人的雙重打擊,現在雖說不算滅族,但也算分崩離析得差不多了。

    「他們很痛恨摩和克人,但又實力不足,現在他們能依附我們生存,已經是他們最可靠的生活方式了。」關如中又想起了昨天那個主動要求參加戰鬥的佩科特戰俘,於是謹慎地補充著,「而且從前天晚上到今天來看,那些莫希干人更加不靠譜,與他們和平相處做做貿易沒問題,要讓他們出血出力,就別想了。」

    「嗯……威廉鎮長和布萊斯特牧師可以和這些人裡有地位的人先談談。」何語丟開喝乾的酒瓶,站了起來,「我馬上返回去,再讓那些整天吃飽了的傢伙再加把力,爭取早點和西點鎮開通短波電台。」

    電台?威廉鎮長和布萊斯特牧師都面面相覷,似乎又聽到了一種從未聽過的新奇玩意兒。但他們已經不再大驚小怪了,雖然經過長期觀察,這些以「美國」自居的東方人並沒有他們想像得人多勢眾,但文明的先進性已經讓西點鎮的每個居民都深信不疑。

    「對了,中尉,之前送來的那三桿火槍殘骸,我已經看過了,有一桿是荷蘭人造的,還有兩桿是法國人的。」布萊斯特牧師似乎想起了什麼,趕緊對著正打開房門的何語喊了句。

    手上一停,年輕的陸上警備隊軍官慢慢回過頭,一臉不可置信。

    ……

    ……

    發生在西點鎮的第二次印第安戰爭讓社區委員會的大佬們更加愁眉不展,因為這次的戰爭中所發現的歐洲人熱兵器的蹤跡已經透露出了一個很不好的消息:在遙遠的北方,那個叫做魁北克地區的地方,法國人的殖民活動已經有了相當的影響力。

    雖然與魁北克地區上千公里的距離依然是這個時代曼哈頓社區最大的安全保障,但誰又能保證有一天不會從北邊開來一支打著鳶尾花軍旗的法**團呢?

    現在整個曼哈頓社區的正規陸上警備隊力量,即便加上新組建的兩個外籍步兵排,也不到200人,又能投入多少兵力去和北邊的摩和克人對峙?但不投入足夠的兵力,哈得孫河中上游的工業礦產原料的輸送安全又得不到保證,甚至安全範圍有被壓縮到家門口的危險。

    激烈的爭論與患得患失幾乎持續了三天,並在農業收穫工作正式結束的那一天,7月14日,社區委員會作出了最終的決定。

    繼續增編兩個印第安籍步兵排,主要兵力還是由德拉瓦族印第安人構成,並吸納少數對摩和克人有刻骨仇恨的佩科特人。

    為表示出一種化干戈為玉帛的姿態,社區委員會同意了西點鎮警長和稅務官的意見,準備將上次西點鎮戰爭中抓獲的佩科特戰俘全部遷往西點鎮西北面的平原居住,給予一定程度的武裝,以監視平原河流西北岸的摩和克人勢力,而且開始僱傭他們的年輕勞力繼續進行鐵礦場或煤礦場的開採工作。

    同時為了保障安全,決定將在西點鎮和新的佩科特人村落之間的山谷要道建立一處軍事要塞,駐紮不少於兩個排的陸上警備隊兵力。

    駐軍將由一個華族步兵排外加一個外籍混成步兵排組成,並每月調換一次。至於建立各地短波電台的事宜,社區委員會則以統籌規劃為借口暫時拖延著,因為這個技術實現過程不光要涉及到修復利用那些船上拆下的電台零件,還涉及到修建電台發射站和操作人員培訓這些更加麻煩的事情。

    不久之後,60多名德拉瓦和佩科特印第安青年走進了史坦頓島的新兵訓練營,又開始了一輪激情而粗暴的訓練,與此同時莫希干人受到了一定的警告,他們和佩科特族殘餘勢力的戰爭被制止,並且同樣被僱傭參與西點鎮各個礦場的採礦工作。

    兩個曾經勢同水火但又共同面臨更強大威脅的北美印第安部族終於同時接受了曼哈頓社區的保護庇佑。

    從此之後,長達一年的時間裡,摩和克人的數次騷擾都被河對岸的佔據優勢地形的佩科特部族村落和附近駐守的陸上警備隊官兵所擊潰,摩和克人的鮮血幾乎染紅了整片河谷平原,並最終採取了退卻的態度。他們不光徹底失去了和曼哈頓社區的直接貿易資格,甚至還喪失了大片曾經取得的土地。

mk2258 發表於 2013-9-23 10:13
新世界1620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屁股」的故事

  


    1621年7月16日,星期五。亞速爾群島,特塞拉島,英雄港。

    總督府裡,「駐亞速爾群島總領事館商務參贊」史文博、「國會議員」蘇子寧以及若干打醬油眾,和亞速爾群島葡萄牙總督加西亞為首的官員坐到了一塊兒。

    華文、葡萄牙文以及拉丁文,一式三份的正式協議被分別簽字確認。加西亞總督在簽完最後一份拉丁文協議後,長長地舒了口氣,滿心喜悅地挺著他大大的肚子,笑得極其燦爛。

    「好了,先生們,西面的那片土地現在正式出租給貴方,期待將來與美國客人更多的往來!今天是個值得開心的日子!」

    嗯,確實開心,數百畝的土地,協議上只寫下了每年1000西班牙銀元的租金,但總督加西亞卻一次性獲得了2000西班牙銀元的「勞務費」。現在已經月收入可比以前大半年收入的加西亞天天被自己老婆往死裡誇讚,簡直覺得自己生活在天堂。

    至於什麼十年土地租賃協議,什麼租界治外法權等等一大堆聽起來令人煩心的內容壓根就沒有讓加西亞上心。十年後,自己也差不多應該吃飽喝足卸任了,不然里斯本那群眼紅的貴族肯定會背地裡戳自己的小人。

    世界近代國際關係中的主權、領土等等原則,一直要到三十年戰爭結束簽訂的《威斯特伐利亞和約》才真正登上國際舞台。顯然加西亞提前代表他親愛的葡萄牙吃了第一隻螃蟹。

    「那麼……讓我們結束這場令人鼓舞的聚會吧。」蘇子寧整理了下西裝,端起葡萄酒杯站起來,環視著在場的一眾「兩國官員」,以極為外交范兒的姿勢領導著最後一次集體裝逼。

    一個全國正式人口還不到500人,一個至今還被西班牙國王玩在手掌裡,兩個在目前歷史時期都極不靠譜的「國家」就這樣裝到了一起。

    西面,連同曾經買下的華美商會會館以及總領事館,那塊與英雄港最繁華街區相鄰的大片郊區土地,成為了「美國政府」的租界。雖然早在一周前,就有超過600名從歐洲大陸,尤其是從荷蘭運來的歐洲難民已經住進了葡萄牙官方協助修建的窩棚檢疫區,但外交場合上的協議還是需要簽訂的。

    ……

    ……

    港口邊,足足7艘目前隸屬於曼哈頓社區的風帆船正在進行出航前的簡單保養與裝貨。它們分別是:五月花號、雯雯號、聖瑪利亞號、聖尼古拉號、獵犬號、牧羊人號、妖精號、伊登號。

    為了湊齊一支有效的遠航船員隊伍,由阿德萊德這位經驗豐富的老船長出面,幾艘已經往返數次北美的受信任老資格船員進行了一次重組,並加入了少許從歐洲招募到的水手契約奴,使船隊船員總數達到了200人。連同前聖利瑪利亞號上的代理水手長安德魯在內的老水手,都得到了提拔,成為了代理船長。

    這將是本年度迄今為止最大規模的一次物資輸送,1200噸進口物資、300名歐洲難民、工匠或契約奴,構成本次返航的運載內容。如果一路順利,對曼哈頓的物資輸送量算完成了全年計劃的三分之一。

    透過商務會館的窗戶,能遠遠望見下坡下那片用木柵欄圍起來的歐洲難民隔離檢疫區。客廳裡近十位曼哈頓穿越者都靜靜地坐著,而蘇子寧卻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緩緩地在窗前來回走著。

    「建國會議……你確定社區委員會將在9月16日那天宣佈建國?」

    從荷蘭返回英雄港才一周的蘇子寧,在忙過一系列雜事後,終於在這一天召開了一場特殊的通氣會。

    「嗯,那位法學教授鍾老已經被社區委員會授權成立立法小組了,明顯眼都能看出來是什麼意思,出發前基本上全社區的人都知道了。」

    任長樂有點緊張地看著眼前比之幾月前更加深沉的同伴,忽然感覺自己有點身不由己的感覺。他不得不承認蘇子寧有著一種領導氣質,但越是這樣認為,他越是從內心萌發出一種忐忑不安。雖談不上是種威脅,但對方那種彷彿能猜透他人心思的目光,一直讓自己有點不舒服。

    「關於嚴曉鬆去明朝的事,委員會沒動火?」蘇子寧點了點頭,坐到了椅子上。一邊的袁欣藝趕緊遞上了咖啡杯。

    袁欣藝這幾個月對蘇子寧的態度,已經讓人很明顯地感覺到了一種信號,所以包括愛開玩笑的任長樂和周可民,都對這個女翻譯收斂了不少語言上的玩笑。為此楊雯雯還專門嘲諷了一遍偽商務參贊史文博,稱對方只能去騙那些不通世事的歐洲土著妞,而史文博卻有著自己的另一番見解。

    「沒敢提啊……」任長樂苦著臉,攤開雙手,一臉無辜狀,「我就是在擔心這點,蘇子寧你腦子靈,可能需要這次一起回去說……」

    「嗯,問題不是很大……」蘇子寧想了想,輕輕歎了口氣,回身站到了窗前,目光轉向了碼頭方向,「我們這些人時間還來得及,但嚴曉松恐怕就是飛,也趕不到建國會議那天。」

    「哎,我可不關心這些,都是你們這些臭男人的事,我可興趣不大,回去幹啥,看你們吵架?我還是留這裡做我的歐洲時尚生意吧!」

    楊雯雯慵懶地在椅子上翻了下身體,數個月的歐洲修養與走動,讓這位自封的時尚達人已經名聲在外,不少葡萄牙或西班牙貴族男女都以各種理由跟著她到了亞速爾群島。

    手下僱傭了一班歐洲裁縫,一件現代時尚氣息與古典風範並存的維多利亞時代歐洲高檔禮裙,楊雯雯可以輕易向那些沒見過世面歐洲貴族女子賣出500西班牙銀元,而一套用名貴絲綢和精緻棉料裁剪的東方宮廷裙裝,楊雯雯更是開出了2000西班牙銀元的天價,而且還極為搶手。

    至於目前還無法生產的法國香水和化妝品,楊雯雯幾乎是以一種用多少算多少的價錢在勒索著幾個西班牙貴族千金。

    可以說,楊雯雯應該是目前私有財產最豐厚的曼哈頓穿越者了,這還不包括某個葡萄牙貴族花癡每個月都會想方設法塞來的各種亂七八糟堆滿房間的禮物。

    「大姐,這次會議可是關係到我們所有人的未來利益,別小看自己的那個投票權!」周可民坐直了身體,提醒著除蘇子寧外的另一個異性偶像。

    「嗯,這也是雖然社區委員會沒有明說大家必須返回曼哈頓,但我還是建議大家一起回去的理由。」任長樂趕緊補充著。

    「得!我還打算和米谷去歐洲大陸呢,看來又要耽誤了!」史文博遺憾地扭頭看了眼風衣墨鏡打扮一聲不吭的軍火販子,面帶捉弄的笑意,「米古,倉庫裡又多了2000枝燧發步槍,但你的生意要泡湯了。」

    「有什麼風向嗎?」突然一直沒說話的退役特種兵祝曉力問了句,房間裡的男女都伸長了耳朵,所有人的目光都對準了任長樂。

    「有……主席劉老似乎和軍事委員鄭泉有點意見不合……齊建軍一直在和工業部的那些人交換意見;董久楠對齊建軍不滿得很……」

    任長樂掰著手指頭,一一將自己知道的各種消息撂了出來,但真相卻難以分辨。除了帶著墨鏡看不出啥表情的米古外,在場的男人都神情各異。

    他們看過自己的信了,終於開始了……蘇子寧心裡一跳,突然沒來由的心虛。

    「怎麼了……難道建國不是好事嗎?怎麼都這麼個表情?」袁欣藝左右看看,眉頭皺了起來。

    「每個人看到的『好』不在一個層面,想到的『事』也不在一個方向。」蘇子寧聳了下肩,說出的話有點玄乎,但祝曉力等人卻若有所思。

    「憲法什麼的出來了嗎?」老實的英雄港進口物資保管員、曾經的退役兵兼快遞員霍謙小聲問了句。

    「八字沒一撇,臨時選舉制度還沒出來,制定憲法就是沒譜的事。」任長樂難得博學了一把,但臉色似乎不好,「我是不管什麼更複雜的憲法條款,也不管誰當權,但必須保證私人權益不受任何侵犯!」

    「哼,私有制……你這樣想,董久楠他們不會這樣想……都是一起過來的,憑什麼少部分人以後能發財陞官?」霍謙此時突然有點激動。

    「以後發財陞官?又不是我們搶來的好吧,都是憑各自本事!你說憑啥?」任長樂也瞪起了眼,對著在歐洲貿易商一直合作不錯的同伴難得一副怒容。

    靜靜地看著兩位平日裡默默無聞的進口物資保管員和總會計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幾秒鐘後,蘇子寧輕輕笑了起來。

    「當我們處於社會弱勢地位的時候,我們會尋求一種絕對秩序下的公正公平……私有制度導致的不可避免的優勝劣汰確實會讓部分人望而卻步,但絕對秩序下的公有制本身就是一種強制平均他人權益的不公正,甚至絕對秩序的領導者,本身也是一種利益獨佔者。說白了,還是屁股決定腦袋的事。」

    蘇子寧站起來,面帶輕鬆的微笑,目光卻一直沒有離開霍謙的臉,而霍謙也帶著求解的表情看著蘇子寧。

    「現在,我們這近500號人,屁股坐在哪?」蘇子寧環視了眾人,忽然問了一句。

    眾人一愣,除了小護士夏秋喻還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基本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假如換做曾經的社會,這樣的會議和我們什麼關係都沒有,我們不過都是兩種不同模式的被支配對像而已,是螞蟻。」蘇子寧聳聳肩,一副草根屁民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但很快又換上了一種十分玩味的神秘笑容,「難道各位認為,現在,大家還坐在曾經的草根屁民座位上嗎?」

    「這個……」霍謙有點卡住了,臉微微發紅。

    「這說明我們中間的部分人還沒有適應身份的轉變,包括董久楠他們……但這不重要,事實上,無論採取什麼樣的制度,各位,這裡的所有人,都是高高在上的既得利益者!那大家還需要擔心私有制更好,還是公有制更佳的問題?」

    說完,蘇子寧微笑地將手裡的咖啡杯遞到了滿臉崇拜表情的袁欣藝面前:「謝謝,再來一杯吧。」

    「說得對啊!要麼絕對保護我們將來的私有利益,要麼是絕對秩序下保證我們的獨佔利益!不管怎麼說,規矩還是掌握在我們手裡啊!」任長樂一拍大腿,笑得格外誇張。

    「我們主導公有制,社會大眾的平均主義,會讓我們很有高高在上的感覺;主導私有制,則可以通過各種手段把我們隱藏起來。」史文博瀟灑地點上一根香煙,舒服地架起二郎腿。

    「蘇哥,你果然是狐狸啊……」終於明白過來的霍謙露出了會意的笑容,還不好意思地對著任長樂微微致歉。

    呵呵,霍謙大概就是和董久楠一樣的那類人吧,他們總是不由自主地把自己放在了時代的弱者位置上,也許是種習慣,也許是種不自信,甚至是一種破罐子破摔的長期憤懣積累效應……看著瞬間又和好如初的同伴,蘇子寧心裡微微歎氣。

    「那政治制度呢?中央委員制,還是文官議會民主制?是不是要求軍政分離?我和周可民是不是就沒資格參政了?」

    祝曉力又丟出了一連串的炸彈,這下包括周可民也露出了緊張的表情。

    哎,就這麼幾個人,還沒回去,就是一個小小的曼哈頓社區了……蘇子寧心裡一跳,放到嘴邊的咖啡杯停了下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