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故事] 異界之夢 作者:無病(連戴中)

david7127 2013-1-3 07:34:5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8 24058
david7127 發表於 2013-1-3 11:47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三十七章六:【命運之扉自此開】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三十七章




六:【命運之扉自此開】

為禍千載的遠古魔獸獸魔王,終在今天以教人意外的方式,讓他的無敵傳說結束。

這對身處不同位置、安危正備受威脅的兩名少女來說。傲世獸王伏誅一事,能否為她們解危脫困、帶來希望的曙光呢?

無奈基於時間誤差,援手全無的少女們,還是得靠自己的能力,來為她們解除威脅。

背對如血夕陽,獸王忠僕三神官,這時的眼目所映,卻盡是一片血紅。

先為激變少女慘況所驚,復受眼前異象所惑,並對不明狀況抱謹慎態度。三神官盡立原地,不敢妄動。

從超越過往起,本自嬌軀激濺滲流的鮮血,倏以身負怵目重創的少女為核心,瞬速形成一個直徑兩米有餘,密不透風、裡外不見的巨大血繭,將她團團包裹起來,並將原本緊靠在旁的如親女孩,就此逼開、阻隔。

心感詭異,三神官縱未明內情,亦唯恐裹身血繭的清麗少女,眼下正進行對他們不利的重大變化。

為此在錯愕過後,遲疑三分鐘、觀察五分鐘、盤算三分鐘。就只這短短十一分鐘,相互對望、齊一點頭,三神官便決定哪管前所未見,仍要對繭中的長髮佳人動手進犯。

可惜正當在繭外用神之際,三神官卻不曉得繭內少女,竟是早已完成一切。與此同時,一篇當事人曾於昔日,心懷驚疑不安,現下則平靜垂首、低誦心唸的話語,亦於此時此刻,以不至外傳的聲量,於繭內微細顫動……

『……以我之心、我之意、我之魂,
為我之鑰、我之匙、我之鍵……』

『開我命運之門、啟我命運之扉,
引我命運之道、領我命運之路,
成我領路之燈、照我命運之途……』

「很久沒見了。與我共存的鑰匙……」

朱唇輕啟、幽幽細語。
彷彿察覺異動,陡然秀眉微皺、兩目緩張的清麗少女,原來柔和平靜的水靈眼眸,倏現一份名為堅強不屈的神彩:『現在,就是我們再次並肩作戰的時候!』

「動……」
「咦?」
「啊!夢……」

十一分鐘,眨眼消逝。於獸王忠僕盤算過後、意欲行動之間,他們的原本目標卻突然搶先崩潰。憂心摯友,願見狀急忙揚聲探問。

誰知……

「啊……啊……」
「她……她……」
「這……這個……」
「夢!妳……」

頃刻。
不論是原想乘血繭瓦解時,隨即予以突擊的兇人三神官。
抑或是本欲在摯友現身間,立時作出警告的重要好友願。

哪管是誰,均在殷紅巨繭灰飛煙滅、氤氳霞氣漸次消散間,全為眼前景象,呆站當場。

嬌軀之上,驚心傷創、淒慘血污,竟盡不復見。
更甚者,則是……

銀藍為基,赤金相調,四彩作色。
大小恰如、不知由何物料構成的護額、護肩、護裙、胸甲、腕甲、足甲,各居其位,默配垂臂少女身上。

苗條嬌軀,默處霞霧,沉穩佇立。
如瀑秀髮,無風自動,翩然飄舞。
清麗玉容,優雅淡若,平靜怡然。
若星雪眸,從容輕閉,寂然無波。

幽幽所感、茫茫所見、怔怔所覺。

為眼前所見、心中所感、各自所得。
旁觀四人,對甲冑何來,均渾無所覺。
因為不理原抱惡意,抑或是本懷關切。
眾人內心皆在這時,為同一感思充斥取代。

『實…實在是太……』

茫茫不覺時光流逝,癡看眼前少女良久。

「啊!該死!」

同為女性,更兼不管在公在私,均對無言女孩滿懷複雜殺意,空神官終從癡望茫然中驚醒過來。原本容姿艷麗,如今卻顏臉破損的女神官,更為不甘自己與同伴一般,竟有方才那失神舉動,胸中隨即怒火大熾:「我們別再發呆了!快殺掉這兩人!」

「啊!」
「可惡!不饒妳!」

怒喝甫畢,猶未回神的三人,盡皆為此驚醒過來。與此同時,為地海兩神官反應心生不憤,空神官不待同伴回神,即搶先縱身疾衝,向切齒獵物作出突擊!

「我不管妳在裝甚麼?今天妳非死不可!」

無疑情緒惡劣,儘管怒發如狂,更即使出言相斥,但空神官並沒為不快之情,致使失去該有的理智。衡量敵我戰力、所知的身心狀態,縱使目標看似莫測高深、彷彿另有憑恃。但夢現在雙眼盡閉、毫無防備,這亦是對空神官有利的情況、無可置疑的事實。

自恃實力、準備均優於對手,加上對敵方的強烈殺意恨意所致,俏臉受創的女神官,無意再作擔擱,逕自發動攻擊。

『夢!危險啊!』驚睹惡徒逞兇、摯友臨危,願雖心生警覺,但礙於雙方能力差距,故此腦內才冒警訊,兇人那直如蒼鷹撲兔、足將好友心臟輕易攫取的厲爪,亦幾觸摯友酥胸。

夢,無疑確是輕閉雙眸、目不視物。

夢,卻真的沒作防範?毫無戒備嗎?

『咦!甚麼?』

原想毀容仇人渾無反應,摘心一爪更幾及敵軀,空神官縱感疑惑,也難抑心中狂喜。哪料就當力足破石的指爪,行將貫胸挖心之際,女神官眼中的閉目少女,竟直如變戲法般,於空神官一無所覺的情況下,倏與行兇者拉開……

一步之距。

一步,只是平常的一步。
可是這超逾敵我靈覺感官的一步,又是何等飄忽迅捷?
更重要的,則是當事人從中所顯的那份平靜準確、從容自然。

一切,彷彿自天地初開,閉眸少女早已俏立於此,當中渾無半點匆忙突兀之象。

『不好!』
即使無法明白,對方是如何拉開這一步間距,殺招落空的紅髮女神官,立如旁觀此事的同伴般,心中立感不妙。

無奈哪管空神官情知危險、地海兩神官急欲支援。但這還是……

大遲了!

若説,夢剛才的無蹤一步,是猶如達到「靜」的極致。
那麼,夢現在的反應表現,說仿似臻至「動」的顛峰。
這,或許也不以為過。

纖指一合、撮掌為刃。
雷霆一擊、疾如流星!

「嗚呀!」慘叫聲響、血光再現。饒是反應及時,險避奪命一擊,但粉臂齊肘折斷。這,正屬突擊失敗的獸王女僕,險撿一命後需付的慘痛代價。

「空神官,妳怎樣了?」
「嗚!怎可能?怎會這樣的!」

強忍惡痛、抱臂急退,接受木訥同伴扶持,被海神官關切慰問,斷臂神官心中盡是謎團。

「可惡!地神官,空神官拜託你了。」
「當心,那女人……」

「放心吧。我不會大意的!」眼見重要戰友傷勢沉重、劇痛難當。狠聲低罵,讓空神官給同袍照料後,三人中狀態最佳的海神官,於無心再以敬稱應對,並沉喝回應受創愛侶的警告同時,便準備向原來的「獵物」、如今的「死敵」再展攻勢。

足踏無瑕步法,為判對手異變過後水平如何,海神官決以一招試探。

對方儘管目不視物,黑髮俊朗的青年神官,心忖眼前少女除卻聽覺,定必另有察敵之道。

事實,確是如此。
雙目俱閉,但夢真的能夠準確察知對方動靜。箇中關鍵,則是在於……

一如高速飛行,別人往往終其一生,哪管曾歷數趟進化,亦未必有緣練就的察敵能力──領域!

如今,夢正是藉此最低要求,也得熬過進化難關才能獲得的特能,來為她製造致勝求生的機會。

即使未曉領域之事,更不知目標少女身負如此異能,憑多年經驗智慧,海神官也非束手無策。

徐徐邁步,但似緩實快。以活像呆板平實的方式走近,英偉神官心想任夢有何憑恃,也不可能看穿他的攻勢,制以機先。

五步、四步、三、二……

「喝!」相隔步半,海神官猛然暴喝出擊!

拳如驚雷!身若疾電!
勢挾風雷的一擊,直取秀眸猶閉的眩人俏臉!
海神官,竟在試探一擊中,就此逕施全力!

「喝。」隨輕聲嬌叱、粉臂一揚,凌厲的毀容一擊,恰如海神官心中所料,立教藍髮如瀑的目標少女,迅速提臂阻截。而且更藉細緻取位、精準角度、妙絕時機,讓夢即使以稍遜力量應對,還是能夠輕易卸開海神官的這全力重拳。

借這一擊之勁,夢身如楓紅飄舞,隨勢而起、瞬退遠處。
速度雖快,但這仍叫本已賞歷品嚐無數絕色,更為方才失態刻意收懾心神的青年神官,不覺再度為此微怔稍頓。

分心,只在一剎。
當心神重聚,海神官卻驚見透出凜凜英姿的披甲少女,赫已重掌早前拋飛此處的配劍──靈劍.幻凝。

縱使獵物再執利器,但海神官的俊逸臉孔上,除了點點意外之情外,渾無半分震動之象。由於……

『七成?不,約有我們八成才對。好恐怖的女孩,想不到竟會有方法,可以在短短時間內,讓自己的原有實力暴增接近六成。而且,剛才的情況雖然淒慘,但她看來不像是用那種自損其身,藉此短暫換取力量的法門……』

事實上,夢在剛剛的防禦一擊中,縱借技巧智慧之助,既沒讓黑髮神官突擊得手,更沒在當中使上全力。但經驗豐富的海神官,終究從中成功測試,估算出突變過後,絕色少女的水平大抵若何。

『以狀態而論。即使狀態只餘三至五成的空神官,以及傷勢不輕,但應該還有七、八成戰力的地神官大人不參戰,我還是應該有一半以上的勝機。甚至只要我能牽制這女孩的行動,再讓地神官大人出手,那更是沒有失敗的可能。不過這女孩多半會……』

心下盤算,性好漁色的縱慾神官,最後只能無奈狠下決心。無疑久未重現的強烈衝動,是叫他極欲染指眼前少女,但相比多年生死與共的同伴,還有該已解決獵物的獸王大人。

海神官,哪管心癢難熬,仍能分清孰輕孰重。

「咦!」豈料才剛決定,逆風而站的黑髮神官,忽嗅襲人香風。不過,襲人的,並非只有香風,還有……

靈劍.幻凝!冰之刃!
劍技!飛水破!

實力已近,加上被反客為主。自知錯失先機、落於下風,海神官不欲強以不利體勢,迎戰眼前這不管外表內涵,均叫他大感驚異的俏麗女孩,故此只能在微訝之餘,移步後撤。

儘管明瞭反擊少女絕不好惹。
但海神官還是低估了夢的能力。

劍技!龍尾翻!

飛水未歇!龍尾驟起!
本見緊密流暢的攻守動作,現下更顯圓融無間。

無隙可尋,哪管實力佔優,難予反擊的海神官,只得無奈再退。

身隨疾動寒光迴旋閃避,堪堪暫脫翻騰兇芒,距敵數步間距之際,心中懊惱的俊朗神官忽聞一聲低喝。結果及至循聲回首,便驚見冷刃冰鋒,赫離胸前不足一步之差……

原忖從如今實力差距、情況環境所顯,夢本應借兵刃之利,尋求脫險求生的機會。

孰知為求殲敵,清麗女孩竟然兵行險著,乘敵人迴身躲避、剛離寒芒籠罩間,皓腕一抖、纖掌疾送,猛讓手中靈刃脫手擊出,彷彿望能藉此攻敵不備、制敵死命。

「喝!」命懸一髮,勢危神官難保從容,趕忙盡豁平生之力,作出常人無法想像的救亡行動。

健壯軀體如浪潮倒湧,足底勁力暴發,陡地朝後倒飛。
上半身子如驚濤拍岸,腰身如狂疾拗,猛然朝天急躺。

時至現在,海神官實不敢再行小覷,這宛如雪中紅梅,儘管令他動心、雖然看似嬌柔,但暗透堅毅凜然之氣的少女。因此縱使倒退消勢、後仰迴避,但受襲神官更是雙臂一振,意圖在退避之餘,迎架這迅若流星飛墜的寒刃冰鋒!

「喝!」

一如所料,實力已近,加上事出倉猝,第一道用作阻擋激射靈劍的力牆,瞬間被貫穿突破。但早見及此的海神官,借光牆稍緩來勢後,在雄軀急扭、健臂力振時,兩道光團即告透掌而出,更自下而上,急托破空飛刃之下!

結果胸前小腹均為鋒銳所損,但憑著驚人反應、雄厚實力,海神官終在鬼門關前急繞而回,險逃貫胸刺殺之厄。

只是正當瀟灑神官瀟灑不復,更落得狼狽自救時,他卻再無餘力去留意……

『既然已熬過進化,那我應該能使用這技巧吧!出來!與我共存的鑰匙──』

圖以真正一擊制勝的夢,右臂鼓勁疾揮,猛自虛空急掃一記。

『神劍.夢!』

電閃間,纖巧粉臂環迴揮舞,迅繞少女自身虛振三回。同時待芳心默唸,一股難喻靈光驀自玉掌倏生,並在四周虛空劃出淡淡軌跡。

點點星芒,更隨嫩手舞動、靈光過處,從中飄揚散出。

頃刻,秀髮如瀑的清麗少女,儼如置身於夢幻般的無垠星海。

『一切,盡在這一擊!最終秘劍!』

無暇觀賞,才剛震飛冰劍、急退數米,回過神來、正確認對手情況的好色神官……

他,瞥見兵刃猶在半空的夢,竟手執不知從何而來的耀目長劍,正好高速施展她的第四劍!

海神官為此在殘陽映照下,除卻眩目劍芒外,還驚睹……

漫天星光!

「喝!」
嬌呼聲中,隨素手疾揮、劍光晃動,無數縱處夕陽餘暉,仍難掩耀眼靈光的星芒,立似一呼百應,猛如暴雨、烈若星墜、疾勝電閃,齊向作為目標的海神官,依循不同路線、角度,流星雨般奔騰襲去!

最終秘劍!
星華.空翔!

『她!怎可能……』未曉方才艱難應付的,竟只屬真正殺著、致勝大技的前置攻擊。雖因距離緣故,讓他能趕及聚勁迎抗,但當全力擊出的巨型光彈,輕易為星芒吞噬後,顫慄襲心的海神官,終於察覺……

『她的力量!她的力量!不是如較早前般只有我的四五成,更不是剛才的八成。她的力量!竟……』

海神官,至今方悟,自夢熬過突變後,原來他們三人所作的一切,竟盡落她的計算之中!

一倍半。

重拾昔日力量,反擊少女的水平,粗略估計,即使不附以大技增補,亦竟至少達到對手顛峰狀態的一倍半!

這,絕不是海神官能夠抵擋、承受的攻擊!

『會死?』
『會死。』

『我會死嗎?』
『我會死的。』

『不!』
『我不要!我不想死啊!』

星芒將至,死亡陰影緊罩心頭,海神官自沒理會以往曾為多少人帶來相似感受。如今,命危的他,內心盡是不甘與不願。

無疑夢這一記【星華.空翔】,絕非海神官可以抵禦。
但是若接招的,非獨黑髮神官一人。

結果,又會如何呢?

「喝!」「吼!」
「啊?」

『啊?你們……』
『海神官,我們快合力抵擋!』
乍見眼前一花、心中一動,多年默契立教海神官驚覺:即令面對的是這生死界限線,他的同伴仍然沒有離棄他,更反而主動赴險,助他迎接眼前這致命一劫。

『好!我們就一起拼了!』多年關係、深厚情誼,值此生死一線間,心下震動的臨危神官,沒再多作既無謂,也沒必要的多餘謝言。

心神立振,力量盡催,和戰友組成三角陣式的海神官,即與來援同袍,並肩力架這迅猛來襲的翔舞星群!

轟!

強猛抗衡!激烈衝撞!
灼目豪光、撼魄爆響,驟自比拼核心暴現!

失卻先機、位處被動,作為原有目標,挺拔身軀立化斷線飛鳶。身不由己,摔飛遠處,及至艱難坐起,海神官只感五內如遭絞碎,嚴重內創使他儘管不想,還是禁不住嗆血連連。

「空…空神官,咳!妳,妳怎樣了?」無意先顧自身,渾身帶傷、狼狽不堪的青年神官,甫一定神卻急忙察看同是拋至身畔的赤髮愛侶。

粉臂縱斷、傷勢最重,但空神官剛才得同伴加以迴護,所受衝擊倒是三人之中最微弱的。但被黑髮青年關切探問的她,卻猛地想起、察覺……

「地神官!」

「啊!不錯,地神官你……啊!」聞言驚醒,心知方才木訥摯友,為求守護他倆,不惜搶佔防守陣式的最前鋒,充當緩衝消解最大殺傷力的角色。那以地神官的原有傷勢、當時狀態,還有為求保著同伴周全的想法。

換來的下場,就是……

雄壯雙臂,齊肘而斷、灰飛煙滅。
寬廣胸膛,血肉模糊、幾可視骨。
堂堂面容,了無生氣、一片死灰。

一道既深且長的淒厲劍創,更令脫力倒地的垂死神官,胸膛猶自噴出刺激感官的血花。

地神官,此時已是性命垂危。

「可惡!賤人!我要殺了妳!」
「空神官!別再衝動了!」

趕上察看奄奄一息的千年戰友,滿臉血污,卻面無血色的青年神官,猛地喝止空神官。

勉力為命危同袍鎮傷止血,俊朗面容難掩焦慮,海神官凝重喝道:「現在不再是戰鬥、洩憤的時候!我們回去!盡快請求獸王大人助我們救治地神官。」

事實上,儘管俏臉漠然、不顯心意,但從以己方眼下情狀,夢依然渾無異動來看。力抑驚怖憂慮之餘,海神官心忖清麗少女多半亦已接近她的戰力、耐力界限,所以才不敢輕舉妄動。

無奈際此同袍重傷危殆,哪管自知勝望甚豐,以至是勝算十足,海神官兩人仍舊無心再行擔擱戀戰下去。

「下一回,我們一定要妳們後悔的!」
「給我們記著!」

相互一望後,稍告冷靜的毀容女神官,立和抱起重傷同伴的黑髮青年,撂下滿含怨毒意味的說話,並即時從原有獵物的目送下,離開她們的視界範圍。

「呼~」『終於,結束了……』

「夢……夢,妳還好吧?」自摯友那漸變的眼神面容解讀含意,得知終於暫脫險境,願急忙掙扎站起,趕往為她重蹈險境、今天一直孤軍苦戰的少女身畔。雖然微弱,更兼不知因何而來,但現在確實自對方的翦水明眸裡,感受到一份隱約難言的苦楚。這加上剛才親眼目睹的驚心慘況,教願不覺關切探問。

不知為何,夢彷彿對此充耳不聞。
方才英風凜凜,教人不敢冒然輕犯的少女,此時此刻卻猶如失去一切力氣。腕一落、身一軟,就此跪坐地上,垂首無語、寂然不動。

其實身上傷創,確隨進化過後完全修復過來。可惜在相當惡劣的客觀情況,以甚為不妙的身心狀態,進行極為凶險的進化過程。這亦使成功熬過一切的夢,為這導致元氣幾已虧損殆盡。

自知久戰不利,清麗少女明瞭即使進化過後,她的實力亦難以力壓對方。若勉強負隅死戰,那就算能盡誅敵軍,但如要她或如妹女孩付上重大代價。

這都是極不合算,更非夢所期望的結果。

蛻變過後,夢為此先借種種佈置及新得能力之助,既重創敵方一員戰力,更藉此再在這方面,多佈一重心理陷阱。

故意以平日用以維持正常生活、藉此封制力量的秘法,成功讓謹慎大敵錯誤判斷。

最後則是那一記,跟琉璃的【破邪海龍瀑】相似,皆屬匯集她個人所學所思而悟,同樣需要達至進化過後,才能正常使用的最終秘劍──【星華.空翔】。

豪賭少女憑這加上計算,還有精微絕妙的控制,終於成功為她們,衝破眼前那原本應該幾無生機的困境。

這一回,是【星華.空翔】自完成以來的初度實戰,更兼夢為著一點顧慮和計劃。最終儘管是傾力而施,但剛才充其量亦只是發揮了這技巧,未足八成的真正威力。

一如早前少女構想、亦似稍後獸王盤算。
與其殺掉對方一人,換來更猛烈難當的瘋狂反擊。倒不如直接重創對方成員,再借那名重傷者,來為自己掙出一條生路。

和進化之前,那功敗垂成的佈置相較。

假若說獲贈「兇女孩」之名的清麗女孩,當初的失敗是由於她判斷失誤,不曾預期對方的同伴意識,竟達至可為彼此犧牲付出的地步。

這樣,剛才的策略成功,則是建基於確認對方的身心狀態,還有團隊精神是有著何種水平後,再針對這一切作出安排。

最終……
計策,成功了。
敵人,撤退了。
摯友,安全了。

但是……

這時候的夢,絕不快樂。

跪坐地上,一方面固然是由於過度的身心透支。
但更重要的,則是……

黯然垂首、默言無聲。

不。
聲音,是有的。
但這聲音,卻是透自內心,於芳心內微細顫動。

『對不起,大變態……』
『雖然一直以來你都很努力去阻止、避免。』

『可惜,你、爸爸、媽媽、大家,不想我做、沾上的……』

『原來,我……』

『我早已經……』
為亮麗柔順的如瀑秀髮所阻。願,縱微有感受,但這時候的她,並沒看到……

兩線清淚,徐徐自如雪肌膚上,寂靜留痕……
david7127 發表於 2013-1-3 19:52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三十八章一:【這算哪門子現實?不是跟九流作者的爛文一樣嗎?】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三十八章


一:【這算哪門子現實?不是跟九流作者的爛文一樣嗎?】




「對不起,外公。經這幾天考慮後,我還是不能搬來跟你一起住。」

獸王伏誅後,一星期眨眼已過。

在一間格調高雅、陳設華貴,兼擁舒適之感的寬敞客廳裡,數名男女正融洽對談。

其中,一名有著及肩黑髮、雅緻俏臉的少女,柔和眼神伴以一絲歉然,溫言向一名兩鬢如霜,但予人彷屆中年之感的老者道:「始終我不能,更不想就這樣丟下我的父母,而且才剛知道夢便是我的姐姐,我也很想跟她一起生活。所以,很對不起……」

微感失望無奈,早有所料的健朗老者卻不以為忤,反眼透祥和藹然之色,輕握少女雙腕:「傻孩子,不用道歉。這件事,其實我早已猜到。放心吧。妳的養父養母多年來這樣疼愛、照顧、栽培妳,妳不忘本,我反而感到很安慰。再說,願,知道妳和妳姐姐這麼要好,我更是覺得很高興呢。」

說至這裡,老懷安慰的老者,轉首向少女身畔,另一名有著如瀑藍髮、醉人容姿的清麗女孩微笑道:「夢,那麼接下來的日子,妳作為姐姐的,便得多多關照妳妹妹了。」

「外公,這是自然的,你儘管放心好了。再說,你別當願是小孩子好嗎?你不知道,願可是比我這個當姐姐的,更可靠、更能讓人放心呢。」早以實質行動體現一切,夢以教人不覺心頭一暖、心神一振的溫和笑意作為回應。

只是,妹妹?

無疑極為要好,更如姊妹般親近。
不過願怎麼會突然變成夢的妹妹?

事實上自彼此相識起,從對方所得的親切感,加上當日聽過有關妹妹那「寶物」的事情後,兼為兩人臨危間心生的難喻感覺。這一切均令確有一失散至親的清麗女孩,難以自抑地作了一個,嚴格來說無甚實質根據的大膽猜測。

為這推斷,才在脫險後的第二天,夢便暫抑胸中的翻湧情緒,並在好友追問真相同時,順勢和她著手確認的事。

在捨身相救自己的摯友那強烈要求,加上自己也有所疑惑下,願如夢所望地作了一次化驗,並在那叫她意外的結果未現前,冒上損毀的危險,嚐試打開她那視作至寶的墜子。

結果,墜子中的泛黃合家照,彷彿由此開啟了通往少女身世真相的大門。

化驗結果未能盡信、證明彼此關係,加上即使墜子相片,亦可能只屬意外所得。但當這再加上傲的親眼確認、親身感受……

有與乃母如出一轍的舉止反應、神情態度。隨傲.米華瑞的訝異、愕然、感觸……

以至是最後不覺雙目泛赤的一句:「我可憐的孩子……」

願的身份,隨即得星夢及在場人等的完全認定。

『這,就是事實?』
『騙誰啊?這有可能嗎!』
『這不就像那些九流作者的騙人爛文中,所說的巧合一樣嗎?這算是哪門子現實啊?』

知情者多少或有相類感受,但不管對這種巧合有何看法。現實,終究是現實。因此由那一天起,願的身份再非孤兒,更立成為富豪之後。

只是在細想過後,雖改用亡父姓氏,但星願今天除了想與往日不知、如今乍獲的血親多作親近外,亦是為了婉拒外公,那想與她一起居住的期望。

一如早前尊重夢的意願。不復當年的固執心態,傲.米華瑞明瞭願的選擇原由,更由衷欣賞她的用心品性。為此他也坦然接納、欣然認同外孫女的決定。

「不過,孩子。妳們可得答應,今後可得常常來這裡,探望我這個笨老頭啊。」
「啊?嘻,外公,放心好了。當日我不是曾說:『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不錯,外…外公,就像夢說的一樣。而且我也很想多點跟外公聊天呢。」稱呼上縱是間或猶顯窒礙,心中對眼前老者卻盡是親切之感,願,很快和姐姐一起,向她們的外祖父,示以暖透心底的笑顏。

「好好……妳們這樣說,我真的很高興。」

得到正面回應,暫了一宗心事。心情甚佳的商界巨人順道笑說,今天跟外孫們會面的另一原因:「倒是,孩子。在大約兩個月後,我們財團的成立紀念日,這裡會有一個慶祝的宴會。那時候,我希望妳們能來參加。妳們願不願意呢?」

「……」沒有作聲,聞言一怔的願,默然斜看秀眉微蹙的姐姐。

光從表面上來看,出席外祖父舉辦的宴會,這本該沒甚麼足堪困擾之處。不過當這宴會是由作為世界首富,影響力、知名度皆極為驚人的藹然老者所辦時,無意涉足豪門大戶當中,更不欲成為城中焦點,夢不禁為外公的邀請,心感一陣矛盾困惑。

就事實而言,相似的煩惱絕不是夢才獨有。
星願,才剛驚聞真相、才剛與外公相認,同樣無心「成名」,她恐怕只會比姊姊更感困擾。

回想當初,陡悉愛人蒼嵐、摯友星夢,皆具非常能力、駭人背景,這已教願的思緒大感混亂。

及後證實清麗少女赫是自己親姐,自己更竟是知名巨富──米華瑞家族的一份子後,向為孤兒的堅強女孩,當時的複雜心情,實非筆墨所能形容。

始終由於現處的世界、一貫的認知,是以得知獸王斃命,因而該無直接的安危之慮後,願更是對……

忽成豪門一員、乍得眾多血親,讓身份背景驟生巨變的事,產生絕對是比較姐姐和男友,以及她們的好友們,均有叫人難以相信的背景能力,更遠遠來得實在,和震撼的衝擊。

儘管由於身畔各人之故,使自己終能接受現實。可是不想為這事揚名,願對外祖父這理所當然、應該接受的邀請,難免惑然難決。

「孩子,我知道妳們在苦惱甚麼,但妳們不用擔心。」

現在無疑是作為關愛親人的慈祥老爺爺,但平日的精明敏銳、老練睿智,依舊半點不失,故此在一顧神色反應後,傲即悟孫女們的心中難處。

坦然朗笑,向教各地權貴禮敬有加的剛毅老人,如今悠然搖頭、溫和微笑說:「我只是想妳們在那個特別的日子,來這裡跟我們聚一聚,但我沒打算要妳們跟公眾交代甚麼的。妳們放心吧。當晚,妳們就當是心晴、實的好朋友,來這裡玩耍便成了。若妳們喜歡,還可以和其他朋友一起來的。孩子,妳們認為這樣如何呢?」

「啊!外公……謝謝。」
「嘻,外公,謝謝你。那我和願,還有大家,當晚便不客氣了。」

正當夢願兩姐妹,為外祖父的體惜設想,各自表態道謝之際,傲則報以祥和笑意;並在頭一轉後,向守在兩姊妹身旁,一名給人坦率好感,但從其身型來看,像是一名體育健將,多於他那大學新生身份的綠髮少年道:「蒼嵐。那麼願這孩子,當晚便得多拜託你照顧了。」

「呃?哦,我?這,這是當然的,米華瑞老先生。」不料會被點名請託,身為話題當事人的男友,蒼嵐在一愕一愣過後,才搔著腮旁、呆呆回應。

「呵呵,年輕人,不用這樣拘謹的。若喜歡,那你便跟願那孩子一樣,叫我一聲外公就行了。」經歷種種,心態想法已是大異往昔,加上清麗聰敏的外孫女,曾私下跟自己提及相關的事,加上自己打從相見至今的觀察。傲對這原本性子爽直,如今反由於緊張,導致訥訥說不出半句話來的少年,有著相當好感。

盡顯窘態,仍彷彿能正面接受。可是對於原為孤兒的愛人,突然變成大戶成員一事,蒼嵐真的毫無問題,就能輕易接受嗎?

答案,是「不能」。
所以,一段屬於蒼嵐的小插曲,也在早前悄然發生。

既不是自尊心作崇,也非甚麼大男人主義影響。但對女友的家庭背景,驟生的巨大改變,性格率直的少年,實在是有點難以適應、接受過來。

適應不良歸適應不良、難以接受還難以接受,但喜歡關懷對方的心情感受,卻是始終未變。身為大學新生的風之封印士,心知女友亦受困於以上突變,所以在不欲加深願的煩惱負擔下,他在盡力協助、開導對方之餘,也將一切矛盾不適盡藏在心。

表面看來,這或許沒甚麼問題。困擾當中的願沒有察覺,自己也尚能承受。但蒼嵐明白若是心結不解,這只會對他跟女友的未來,構成不良影響,以至是潛在威脅。

詎料這道「裂紋」,最後卻由所愛之人,那位剛剛認回、察覺此事的姐姐,那其實仍暗自因往事傷痛的她,為妹妹而私下跟他所作的三幾提問、一句結語所補。

────*────*────*────*────

「跟願相識,以至和她走在一起前,你,知道她現在的真正背景嗎?」
「同樣感到頭痛,但你現在又是因為甚麼,會這樣關心在意願?」
「在當日獸魔王再度出現,你的形勢不好時,你為甚麼還會笨得要求大變態,選擇先來救我們呢?」

「別管從前、也不要想今後。我只想問這個時候的你……」
「你,現在喜不喜歡?在不在意我妹妹?」

「既然現在的你,能有這樣的回答。那你還想這麼多作甚?將來,不是光靠現在空自煩惱,就能夠有好的結果出現。總之盡你一切的努力、心意。餘下的,就是在最後接受那個結果。這,不就很足夠嗎?」

「我能說的,就只有這些。到底我在口裡說說是很容易,但一切的關鍵,還得看你和願的想法,以及能否克服問題了。」

────*────*────*────*────

在堅強的清麗少女,為妹妹作出的努力下。如今妹妹與其男友,終可和外祖父融洽相處。縱使仍受恰似早前發生的往事影響,不覺輕揉手中秀髮的少女,亦為眼前情景面露醉人笑靨。

豈料才剛讓爽直少年更顯窘相,及與其同來的外孫女面泛紅霞。展現會心笑意的老者,忽向安坐一旁、剛才駕車送夢願等人前來,嚴格來說只是外人的棕髮男子道:「巴治先生,不知當晚你願不願意賞臉,來這裡參加這個宴會呢?」

頃刻,夢、蒼嵐,及同在這裡、反應稍慢的實,均忽顯神色微異。

當中原由,非為不解身為話題當事人,但份屬外人的杜魯,為何會同在被邀之列;也不是由於傲沒為兩者地位差距,說出如此客氣的邀請之詞。

一切原因,全在那及至現在,就連同處此地的心晴,還有願也終於感到的……

一份彷彿教人難以喘息的森嚴逼力。
一份令氣氛改變,足讓敏銳者仿被壓倒的逼力。

這份逼力,是從傲出言邀請同時,他向杜魯所作的威嚴視線而生。

「哦?我也有份嗎?」誰知活像毫不發覺,豁達男子肩一聳,便一臉感到有趣似的,渾若無事般反作確認之詞。

「……不錯,不知巴治先生有沒有興趣呢?」

同樣,以鋒芒歛去、饒富趣味的眼神,傲再度審視眼前那神容輕鬆的棕髮男子,並欣然笑道:「巴治先生,閣下看來不像是普通的人呢。」

其實類似事件,實非首度發生。

第一次認識杜魯時,傲不覺得孫女這名貌不驚人,只是面帶豁達微笑、多少給人一點好感的下屬,有何異於常人之處。

不料隨時間過去,或因機緣、或為巧合,數度碰見這尚算有為的年青編輯後,傲才留意到這人的一點特別之處。

那正是縱屬意外,但曾有幾回當旁觀各人均受波及影響時,這名總愛面帶微笑的男子,卻從沒為傲那份因歷盡風雨、飽嚐磨練而生的威儀逼力所動搖。

從心晴口中所知、自己遣人調查所得,有商界神話美譽的謹慎老人,儘管發現對方底細似有謎團,仍在觀察過後,先暫且排除對方,是對夢建財團胸懷不良意圖的可能。其後由於無甚頭緒、加上孫女曾指這人是她的得力臂助,是以傲.米華瑞亦暫時無心多生枝節。

或許該說是玩心所致吧?

對於這三番幾次,均沒被他那逼力影響的男子,傲間中會在跟其碰面時,再度嚐試壓倒這人。只差迄今為止,傲的「努力」所得,卻堪稱「戰果」全無。

原本這純屬個人的一點無聊興趣,隨時日過去,傲也無心再過度探究。但當這豁達青年,再跟他那兩名寶貝外孫女拉上關係,更同時有一些,叫他隱隱覺得難以捉摸的同伴存在時。

傲.米華瑞,不由得對跟前的呆笑青年,再次心生強烈的好奇感。

只是在場亦另有一個,雖同對杜魯滿懷好奇,但不欲他跟祖父惹上麻煩的人,則於此時突然輕笑擺手、從中插入:「爺爺,杜魯有甚麼不像普通人?不就是他遠比普通人呆和笨嘛。就因為這呆瓜的神經構造,所以我和大家,平日都不知有多少回,被這傢伙弄得哭笑不得呢!」

說至此處,紅髮如波的介入者,立即回瞪為此「突變」一愣的百歲「青年」,並以教對方心泛微寒的「優雅」笑意,向他笑問:「杜魯,既然現在爺爺都這樣說了。那你打算怎樣?賞不賞這個臉?來參加這個宴會呢?」

艷麗笑顏叫人……心寒,但在那燃燒爆炎目光的明眸當中,卻隱帶一點「不明雜質」。

「嘿…咳咳……咳咳咳……」與此同時,一名身穿華服,一直沒怎作聲的秀氣少年,倒在旁觀此情此景時,倏地生出異響,並隨即像驚覺甚麼似的,急忙低頭乾咳。彷彿想藉此「補救」,來掩飾方才那仿如捉狹笑聲的異響。

因孫兒那先笑後咳的舉動,加上給陽光作風的孫女這樣一鬧,好奇老者亦猶如察覺甚麼般,在輕輕搖頭、淡淡苦笑間,向惹他興趣的青年說:「不錯,巴治先生,就像心晴這孩子說的,你有沒有興趣參加這個宴會呢?」
     
從容笑意,駐足直逼某古怪友人的呆相,手撫後頸的杜魯輕鬆點頭:「好啊。難得有一頓免費的豪華大餐可以吃,那我也不客氣了。謝謝米華瑞先生的邀請……」

稍後隨眾人歡然對談好一會後,眼看時間漸屆中午,傲也邀請各人和他一起共進午膳。

「杜魯,你…你知不知道,大變態今晚有沒有空?現在又去了哪裡?」

在傲因接聽商界好友的來電,心晴則為私事暫離客廳後,活像想跟杜魯說些甚麼的實,卻於還沒開始發言前,被默然表妹的突然一問截住。

得表兄那表示不介意的手勢回應,剛收回歉然目光,夢接著便耳聞昔日勇者的悠閒反問:「妳跟他不是鄰居嗎?怎麼這回事倒會來問我的?不過,考慮了幾天後,妳終於決定要說?終於能說出來嗎?」

「咦?」驟聽對答,別說是新近才得知「真相」的願,或是所知有限的實,就連曾與眾人並肩作戰的人──蒼嵐,也是一臉惑然。

夢曾跟杜魯說過一些,包括誠在內的大家,都不知道的事嗎?
有這種事嗎?這會是甚麼事呢?

『咦!有的!難道就是那件事?』

正當蒼嵐彷彿想到甚麼頭緒之際,眩人嫀首默然低垂、如瀑秀髮寂披粉背,清麗佳人對亦師亦友的杜魯,沒作半句回應之詞。

「夢……」
「夢。」

明瞭沉默少女的方才一問,當中定有用意。知悉少女部份往事,杜魯在關心姐姐的願作聲同時平和表示:「既然妳認為事情是有需要說出來,而且妳也想說出來的,那跟大家說個清楚,這也是一件好事。始終,即使這件事跟誠沒關係,但他跟大家一樣,都是很關心妳的好朋友啊。」

當氣氛漸變,各人更顯迷惑不解間,杜魯則繼續以教當事人心感寧定的平淡語氣,攤手輕唸:「至於誠現在在哪裡?若沒弄錯,我想他該是……」
david7127 發表於 2013-1-3 19:59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三十八章二:【為何不避這巴掌?】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三十八章



二:【為何不避這巴掌?】


城中舊區.尤麻迪

自收拾太古魔獸,早前長留天梯中心,鮮有返回住處的冷漠少年,終於回居原地──那幢樓齡少說超逾三旬的殘舊樓宇。

剛才外出的他甫進門,某個令他不快的熟悉身影,便隨之進入他的視界之內。

身影主人,是少年的多年舊友──誠.威爾。

不見向於此時該在擾攘煮食的女孩們,凱恩立悟拙樸少年的來意。

「離開。」開門前已然感知對方存在,冷眼一望,才第一句話,木然少年便即漠然逐客。

「凱恩,我……」
「若不想戰鬥,立即離開。」

心忖原待此地的兩名少女,多半為了讓眼前舊友,能有跟自己好言相談的機會,才會故意突然消失。但彼此死結未解,加上心中另有所感,無意多談的凱恩,隨即再次驅趕。

「凱恩……」

「不用,沒需要。」
「啊!是…是的,我明白……」

既知對方來意,無心糾纏的金髮少年首一搖,立截誠的道謝說話。

類似對答,往昔多有體驗。可是如今乍聽此言,古怪少年卻眼神驟黯。

凱恩會在早前出手,主動攻殺遠古獸王。當中因由,誠亦大概了然,更為此心下感動。

不過一絲感觸,也油然而生……

『不錯,這完全跟我無關……凱恩會出手,絕不是因為我……』以往種種,並沒看作理所當然,但正因並不視為必然,多年以來更深以為幸。故此對如今失去的寶貴事物,立教古怪少年難再作聲……

未知有否察覺昔日好友、如今獵物的感受想法。金髮輕揚、雙臂微緊,冷看對方的冰寒男子,平日深藏內歛的鋒銳殺氣,陡地微顯紊亂,還似欲就此奔騰湧出、擇人而噬。

凱恩,該不會想立即動手,跟誠一決生死吧?

「哼!」

孰知殺氣漸盛,激戰仿要一觸即發之際,原本寒聲逐客、原來殺機湧現的凱恩,倏在低哼一聲後,先行離開自己的住所。

「啊!凱恩……」對方來去匆匆,隨大門關上後,才自思緒中驚醒過來。錯愕迷惘方生的誠,只能呆看阻隔遠去背影的實木門戶。

先因早前感觸,復為眼下茫然,所以這時候的古怪少年亦忽略了一個,他在到此之前曾暗自擔心的問題。

據同伴所言、觀察戰場痕跡所得,再比對當日數役資料。誠曾就好友現今實力,試作一個大概評估。

所得結論,則是……

凱恩.費特斯,如今的修為進境,應該超逾古怪少年之上。更可能,達至足讓他可在排除眾人的阻礙之餘,將他那「獵物」咬碎、吞噬的水平。

既擁達成目的的能力,為甚麼凱恩還不動手,實現當初到這世界的原意呢?

他,該不會,沒察覺這件事……吧?

────*────*────*────*────

相對往日好友不歡而散,如今則另有一對相惜友人,正處一個僻靜無人的小公園內。

「美…美雅,我想……」
「琉璃,妳認為怎樣?阿誠能不能順利跟凱恩說話呢?」

到此、無言相對良久。憂心注意密友好幾天,琉璃本想就心中疑惑相詢。誰知還沒提出,便先被背向自己、蹲身花圃前的少女截下。

不意反被提問,黛眉微蹙,文靜少女頭一搖便答道:「恐怕不能。雖然我總覺得凱恩不會再像當日那樣,立即就會動手。可惜情況並不樂觀,想來多半是以凱恩,或是誠任何一方離開作結。」

「是嗎?那……」
「美…美雅。抱歉,但我有件事想問妳。」

摯友才剛語畢,亮麗啡髮束作馬尾的女孩,彷彿早已心知對方欲問的事,只是如今無心探究這事、意圖延續其他話題的她,則被注視自己的好友所截。

「我想問……」
「好了,不用說。」

哪料琉璃猶未開始,暗自沉呼一息的直率女孩反先將問話打斷。

倏然站起、轉身,眼泛迷惘憂鬱,美雅俏臉上盡是複雜難言的神情,緩步步近關懷自己的細心好友。

『算了吧。既然盡力後,還是無法改變。那我就乾脆面對現實,將一切說清楚吧。始終,我不喜歡這樣。』
「琉璃,很對不起。」心忖過後、主意亦決。眉宇眼眸烏雲漸散,美雅的首句說話,竟是一句道歉。

乍聽這話,縱使素享天才之名,溫婉女孩只能心浮問號。
不過下半刻,馬尾少女即以實則行動,為身畔好友釋疑。

啪!

沉重快疾的一掌,無情摑在琉璃的臉上。
掌摑者,正是剛剛先行道歉的──美雅。

「美…美雅,妳……」
「看來妳也隱約意識到,我為甚麼會打妳這巴掌呢。」

輕易得手,俏臉上五味雜陳,掌摑摯友的女孩苦澀反問:「琉璃,很對不起。雖然嚴格來說絕不是妳的錯,但我這一巴掌,並不是無緣無故打妳的。至於原因,妳其實應該多少有點概念吧?不然憑我們的實力差,儘管是突然動手,但我應該沒多少可能可以打中妳吧?那我問妳……」

「為甚麼在剛才,妳不避開這巴掌?就連半點防禦反應也沒有?」

「美雅…我…我不知道。」
「妳不知道?從剛才的反應來看,這不可能吧?」

天才,不代表無所不知,所以聰敏少女會說「不知道」,這絕不是甚麼奇怪的事。可是這一回,美雅卻無奈搖頭、苦笑表示不認同。

語透肯定、眼含決意,美雅依舊擺首、依舊苦笑:「琉璃,儘管別人說這回事,大都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但我敢說:『妳是明白的。』拜託,別再自欺欺人,就這樣面對現實、面對妳的真心好嗎?」

「美雅,我……」
「想來妳多半是注意到,但我還是說清楚吧。我,也是當局者啊!」

沒讓好友辯解,馬尾徐徐晃動,性子坦率的女孩,淡作切合作風的發言:「妳不是曾問我,為甚麼這樣在意凱恩的事嗎?」

「這個答案很簡單。因為早在那時候,我對這個冷冰冰的傢伙,就有了好感和興趣。在跟他相處下來後,我更漸漸肯定,我對他的感覺是實在的。不錯,這代表:『我喜歡凱恩。』而且就算或許還沒到『愛』的地步,但我確是相當喜歡他。」

此時此地只有她倆,向來更幾近無話不談。只是琉璃實難料到,好動摯友竟會突然跟自己說出這樣的話。

對短髮清新的文靜少女來說,眼下除了難以置信、錯愕的感覺外,更同時感到一陣迷惘困惑,以至是點點矛盾難抉……

錯愕、難以相信。
自是由於琉璃不曾預期,好友竟會坦白道出這事。

但這份訝異,倒是與知悉友人喜歡冷漠少年,完全拉不上半點關係。

美雅,可能說的沒錯。
琉璃,是『明白』的。

「看來我沒說錯,更沒想錯。」

細看溫婉好友先一愕、再一怔,後無言的模樣。苦意越盛,美雅閉目、側首、苦笑,說出叫對方更顯撼動的結論:「琉璃,我不單猜到妳知道這件事,而且即使說不出實際程度是怎樣,但我還是可以肯定地說:『琉璃,妳也喜歡他,兼且是到了很喜歡的地步。』」

「啊!美雅,我……」
「嘿,琉璃,老實一點好嗎?呼……」

雙臂輕鬆一揚,美雅兩眸原有的迷惘漸散,取而代之則是一份坦然:「這件事,壓在我的心裡還真挺久呢。想不到現在說了出來後,反而感到輕鬆很多。其實早在很久之前,我已經發現這件事,只差別說妳在開始時沒察覺,便是到了現在,妳還不是在迴避嗎?琉璃,就算很聰明能幹,但在這方面,妳還是坦白一點,面對妳自己的心意好嗎?」

「當初發現妳有可能,也是對凱恩有好感時。老實說,我是感到很頭痛的。當時我還不惜用上一些,我不喜歡的方式,例如想趁妳們還沒多少感情基礎時,將妳跟阿誠或實拉在一起,來避免妳們有發展的可能。甚至在我底線之上所有可能做的,我全都盡力嚐試去挽救過。」

「可惜,就算不知道妳那是有心或無意,也常常給我和凱恩獨處的機會,但結果還是改變不了。」語調隱帶遺憾,從中,卻更顯一份彷彿看透、擺脫這一切,不再受此束縛禁足的坦蕩怡然。

「美…美雅,既然是這樣,妳更不該放棄啊。」呆聽好友訴說良久,作為話題當事人之一,琉璃終有機會作出縱微蘊迷惘,仍確實發自內心的真誠勸說。

「琉璃啊。妳怎會說這種蠢話的?不過,就因為現在跟我說這番蠢話的人,是一向都很聰明的妳,所以我相信妳是真心的。不錯,本來我也像妳這樣說,不想那樣容易便放棄的。但沒辦法啊……」

再度苦笑、搖頭,但亦暗透一份輕鬆、豁然開朗之感,解除心中「枷鎖」的女孩攤手表示:「先不提妳是不是喜歡那傢伙。但至少,我一向都認為這回事,應該得看雙方吧?如果問題只是發生在我和妳身上,那原則上我恐怕會『抗爭』到底的。很可惜,別說是我,想來就連蒼嵐或螢,甚至是一向很呆很笨的阿誠,大家都多少發覺到,凱恩應該是對妳有相當的感覺吧?」

「妳…妳別亂想太多好……」
「唉,是我亂想?想太多?還是妳不想去想才對呢?」

喟然低嘆,截下好友發言,美雅面泛苦笑:「當連我們都能察覺,那妳就別跟我說,妳真的半點也沒發現吧?還是妳仍要刻意迴避?甚至故意避開,不想肯定這件事呢?就當妳真的沒想到好了。但難不成真的到現在,這個事實都實實在在地跑出來後,妳仍是沒聯想到吧?答案之一,阿誠也曾經說過的。琉璃,妳答我……」

「為甚麼凱恩會搬到天梯中心?還有,他當日又為甚麼會這麼急、這麼快,便趕去參與那兩場,嚴格來說跟他半點關係也沒有的戰鬥?」

「這個……」
「唉……還要逃避嗎?」

眼看琉璃聞言色變,但依舊無言以對,一直觀察此事的馬尾少女,不禁在輕嘆過後,搖頭低訴:「我們也很清楚,凱恩一向都不喜歡無謂的吵鬧,所以即使他的家裡,是有電視、收音機這類東西,他仍是很少使用。不過打從獸魔王復活,向妳進行攻擊的那一次後,直至凱恩幹掉獸魔王之前。他在這段日子裡,幹嗎會帶著收音機,整天都呆在天梯中心那裡呢?琉璃,妳比我聰明,那在連我也明白原因的時候,妳就行行好,別再跟我說妳不明白。」

天梯中心,在美雅她們居住的這城市裡,是位處這區域的中心地帶。在理論上,只要視力、聽力等感應能力足夠,那在當事人身處樓宇高度,屬全城第二位,若連地勢高度亦列入考慮範圍,更屬全城最高點的天梯中心樓頂,那城裡有任何大型事件發生,基本上多半會驚動到當事人的。

這加上城中出現的突發事件,往往能自收音機的廣播,得到最快最新的資料訊息。那只要人在天梯中心樓頂,附以接收廣播訊息,就能以最快的速度,知悉城中的一切大型突發事件。得知眾人計劃詳情的凱恩,亦為這可一如當日,藉此作出最快捷的支援。

「至於妳。琉璃,妳以往還可以說,一切是為了大家和阿誠著想。但現在呢?」

微微呼氣、兩眸輕閉,美雅側首繼續訴說:「雖然好像沒甚麼道理可言,但我相信我在這段日子以來的感覺。我很明顯感受到,妳對凱恩的態度、言行、想法等等,一直都在慢慢改變。何況,就憑妳當日刻意去找凱恩,跟他說有關妳要成為祭品,來封印獸魔王,還在那時候因為這,差點被那傢伙弄哭的事。還有在那一天凱恩打倒獸魔王後,妳在不知不覺間阻止他離去的事。由這些……呼……」

「琉璃,給我老實一點好嗎?」

彷彿早悉此事,復像難以接受,不覺嫀首低垂、指節觸唇。眼波流轉,琉璃語音中摻雜一份迷惘:「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哎呀,真是拿妳沒辦法。」

是耐性被耗光吧?

坦承「失敗」,直率女孩眼看好友還是如斯反應,禁不住皺眉搖頭,手撫鬢角,沒好氣地喃喃唸道:「我是上輩子欠了妳嗎?實話實說,依妳和凱恩的性格,若在正常的情況下,要讓原本沒甚麼交集的妳們,發展到像現在的這樣子。恐怕就算再多花上一百年,我還是認為這是不可能的。天曉得本來只想拉妳一起來,替我壯膽兼找藉口,以便我有多點機會的。最後反而搞出讓妳跟他走在一起,這種叫我不知該笑還是該哭的結果。想想,我還真不知該感到無力?還是失敗才對呢?」

言至此處,美雅忽地正容逼視好友:「我可能因為不甘心,所以剛才摑了妳那巴掌。不過,琉璃,若我沒猜錯,妳會逃避,除了是因為妳本身的想法外,更是因為妳感覺到,我也是喜歡凱恩那傢伙,所以妳才會更刻意迴避吧?但既然事情到了這地步…到了我氣消了,亦願意認輸、放棄的時候,那就拜託妳別再逃避好嗎?」

「我…我,美雅,我……」
「還『妳妳我我』甚麼呢?平日是這樣也算了,妳就別在這件事上,也要這樣彆扭退縮好嗎?」

為摯友那猶自畏縮不前、迴避再三的態度大感氣結,甘作退讓的直性女孩一搖首便手按對方肩上,以暗蘊一股不尋常感情的複雜語氣說:「原本以我的性格,即使情況是變成現在這種地步,我還是不會輕易認輸的。難得現在我肯放手了,那妳還在擔心甚麼?顧慮甚麼呢?」

「為甚麼?美雅,那是為甚麼?為甚麼妳要放棄?」
「啊?這個,這個嘛……」

詎料有此一問,一意開導友人的美雅不由得為之一怔,並在躊躇半響後,才淡淡淺笑說:「原因?這還不簡單嗎?妳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都不喜歡這種糾纏不清的事嘛。再說,這個世界又不是只有一個男人,我又何必死抱著不放呢?何…何況……」

心知縱受情緒所惑,但以好友的性格能力,推搪情由實難讓她接納。即使想到友人或會別增困擾,但美雅仍是決將實情坦白道出。

「兩…不,只是一年。」

「一?一年?啊!」
「不錯,就是因為一年的時間,所以我才會決定放棄。」

馬尾輕擺,平和眼眸柔看密友,美雅淡訴衷情:「琉璃,看來妳是明白了。不錯,如果我是早一年便跟凱恩認識,或我跟妳是晚一年認識的。這樣,我想我才不會這樣輕易便退出吧?」

「美雅,妳…妳……」

於淡雅少女顯受撼動間,美雅倏表忸怩之狀,並不覺視線偏移,邊指搔腮旁,邊繼續輕唸道:「有些人常說:女生之間的交情是很脆弱,很容易會因為一點小事而完蛋,甚至反目成仇。對這種說法,我可是一點也不相信,更想朝那些人的屁股狠狠地踹一腳呢。所以我的結論是……」

「我,真的很喜歡凱恩。不過,我更喜歡妳的笑容、不想看到妳不快樂的模樣。」

「所以,琉璃。拜託,不要管別的,認真、老實地面對妳的心好嗎?」

「美…美雅,我……」

笑顏雖微蘊苦澀,眼內沉積多時的陰霾,卻全然褪去。
久違的豁然舒暢,暗自心底悠然透出,輕搭摯友抖震雙肩,美雅悠然淺笑:「蠢材,別這樣好嗎?這有甚麼好哭?好激動呢?」

心神無疑激盪、情緒儘管波動。
但不論是美雅或琉璃,她們亦很清楚一件事。

這,便是即使事情發展至此,但若琉璃真的有意爭取。那在她的「面前」,還是有著問題存在。而且,問題更有著兩個,當中一個……

更得在不久之後面對……
david7127 發表於 2013-1-3 20:45
三:【往事…如煙?真的如煙嗎?是不想說?還是說不了?】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三十八章





三:【往事…如煙?真的如煙嗎?是不想說?還是說不了?】

清幽花茶、濃郁咖啡。相異溫香,伴隨漸告冷卻、稀疏的餅食及鮮果派那淡淡暖流,在空氣中細細飄盪。

晚上九時許,一眾知悉古怪好友身份的男女,正置身於這誘人氣息中,聚在一處陳設雅緻,但因人數之故而稍顯侷促的客廳裡。

「夢,這就是當日的…那妳到底……」
「艾比魯,你們不用心急,我正準備說呢。」

作為此地主人,剛將早前跟胞妹歷險,至今尚未交代的經過詳細說明後,藍髮如瀑的清麗女孩,以隱帶酸苦的笑意截下驚愕友人的追問:「我使用的那柄劍,還有為甚麼我會有那股潛在力量的事,在說明這些事之前……」

關於此事,既因個人困擾,亦為考慮需時,兼且得處理和妹妹相認的事。有關昔日種種,夢一直秘而不宣,要直至這時這刻,才以整理組織後的說法,對好友們坦白相告。

「或許這樣說會有點怪。但首先我想我該說一句:還好我們當中,沒有人是聖神教的教徒。」

「咦?」
「怎麼突然這樣說的?」
「啊……」

除了早悉真相者,餘眾無不為這突然的序言心感一怔。只是或曾聽過相關言論,或嚐存懷疑想法,細心聰敏像琉璃等人,也隨即心生聯想。

「夢,妳為甚麼會有這樣的說法呢?」
「我知道的其實不算很多,而且不少只是單憑猜測。不過我敢說一句:即使聖神教本身不一定是騙人,但他們那本《神錄》所記載的事,肯定有不盡不實,甚至是改寫事實的部份。」

看過默然不語的古怪少年。
留神同樣來自異世界,如今不禁一愕的束髮女孩。
更細心觀察年逾八百,正微笑以對的「年青」前英雄。

淺酌花茶、輕放瓷杯。夢在各人含意不一的眼神注視下,苦笑回答親妹:「為甚麼我會這樣說?這正好和我為甚麼會有這份力量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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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三年前,暑假才剛開始的時候。
夢的父親由於到外地公幹之故,只得留下不能隨行的女兒,讓她在家中獨居數個月。

為期雖是歷來最長的一回,但曾有數次相似經驗,深獲父親信任的清麗少女亦對這情況習以為常。

在當時,夢的原有心情也只為父親遠行,致使不能和他共渡假日而稍感可惜。可是夢實在無法預料,這幾近三個月的暑假,竟會替她的人生,帶來如此巨大的衝擊、改變……

這就儘管變異的開端,卻一如一些小說漫畫當中,那被諸多作者不斷使用,弄得已被不少人視作公式的俗套情節……

某日在購物過後,悠閒踱步回家的少女,遇上來自異世界【奧維津路】的超上位神族──

維露娜.哈姆斯.巴蘭席。

情節公式,但即使不計算對象才只十四歲……終究,觀看漫畫小說是一回事,及至親身經歷時,這絕對又是另一回事。何況隨著維露娜道明來意後,哪管本身並非教徒,但那時候的夢,確為對方的說話大感震驚。

「『夢小姐,請妳幫助我。既為挽救這個世界,更為拯救我的戀人──華里斯.普羅密.米撒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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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怎麼……」
「這個名字好像有點…啊!華…華里斯!難道……」

「大家沒猜錯。維露娜所說的華里斯,就是聖神教的那位聖華里斯。只差跟《神錄》記載的不同,華里斯不是單純作為那甚麼天之至聖神的手下使者。華里斯.普羅密.米撒斯,不單跟維露娜一樣來自奧維津路,而且更是上位神族的一員。」隨少女的淡若低語,更教人詫異的秘聞立叫眾人目瞪口呆、作聲不能。

這,就除卻……
顯帶不解、隱含擔憂,無聲注視某人的芳及螢。
早知一切,一直未有公開,如今靜看同伴的杜魯。
還有作為三者視線焦點,為聽過同樣來自奧維津路,那位超上位女神的名諱;先是神色劇變、像要脫口低呼,復又噤聲不語、默然沉思的誠.威爾。

似想讓各人能有緩衝調整的餘地,夢並沒繼續說下去。只是眼神寂然變幻,在目光落到古怪同伴時,卻就此佇足不去,彷彿要從其神色中看出甚麼,又像是在等候對方反應似的。

「之後呢?兇女孩,妳繼續說吧。」長吁一口氣,眼中波動褪去、回過神來的誠,察覺清麗友人那藉柔和眼神藏鋒的視線後,仿如感知甚麼般,隨即在一愣過後、凝望身前溫茶那氤氳氣息間,向主講者平和示意。

語氣平淡、神情和緩,但當中的不穩,就連原本專注話題、內心思量的機敏者,如實等人也微有所感。

相比之下,決定已作、早有腹案的夢,反對這事不置一詞,兼嫀首淡點道:「嗯,結果在當時的我……」

由於自古怪少年等人口中,得知奧維津路那裡的部份種族體系,明白哪管階層有別,仍只屬整體平均的計算方式。是以即使是人類之身,若專注某項發展,亦有機會在進化過後,讓這方面的能力超越神族。

諸如為何作為上位神族,華里斯能與超上位神族的維露娜相戀。
這類事,先別說當日夢僅屬一知半解;至少如今,蒼嵐他們也為此無意多問,並讓輕攏秀髮的講解者,在略去相關部份後,繼續原有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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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當日年幼,但深明事理的獨居少女,並不似小說漫畫的主角們般,立時欣然答應。因為在細加探問、詳作思考後,無疑不意事情會發展至後來境地,但正為深明事理,所以夢最後還是就答應與否,深自感到困擾躊躇。

考慮期間,維露娜也順道替結論未生的少女,介紹同行而來的數名「同伴」……
聞名醫院中任職部門主管的艾美教授、
著名高材生、將成名門大學法律系新生的正、
曾為特種部隊,現任重案組成員的古菲督察、
廚藝界奇葩、某知名飲食集團的吉陽總廚。

還有在夢考慮期間,應維露娜之請而來的……
中型汽車廠維修部的莫迪技師長、
剛在鄰國高中擊球界嶄露頭角、具有成為未來國家隊皇牌實力的卡羅特、
除了睡覺的五、六小時外,一天幾近完全投入工作賺錢的填忌。

這連同夢在內的八個人,正是維露娜找到、受衪所託,協助衪實現願望的人。

為甚麼會找上這八人?
他們有甚麼能力,可以幫助維露娜?
身為超上位神族的維露娜,到底有甚麼事是衪解決不了,需要找這八名人類援手呢?

這些的答案。嚴格來說也可以歸納為一個:這是一宗交易。

作為交易,自必有代價和回報。

回報:憑超上位神族的能力,讓被選的這八人,擁有遠超常人的力量。這份力量,同時是維露娜藉以回饋,兼且讓夢等人具有能夠助衪實現目標的能力。

至於代價,則是需要冒著相當風險,去救出華里斯被禁錮的魂,並在最後憑各人被維露娜加強引發、增幅的力量,加上維露娜餘下的魔力,給予她倆一個……

永眠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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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永眠?這豈不是跟自殺沒差嗎?」
「很無奈,美雅。妳說的正是事實。」

玉容微黯、目透哀思,清麗佳人低首沉聲說:「無疑維露娜沒有跟我們說清一切,但隨著一直相處、追問及討論,我們最後還是知道了一點,不為別人所知的真相……」

首先,聖神教《神錄》所載,指聖華里斯甘願犧牲性命,來換取天之至聖神答允,原諒一眾偽神跟崇拜偽神偶像的罪人。

這件事就事實結果來看是真的,但當中過程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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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敬愛對方的華里斯,在誠心求懇遊說同時,卻要以衪的身心靈魄,還有更重要的實力,來單方面承受至聖神的無匹神力、驚世天罰!

儘管最終天之至聖神確遂華里斯所願,對一眾邪神的冒犯、一干罪人的「罪行」予以寬恕。可惜原本具有足抵超上位神族能力的聖華里斯,亦因為那「不智」的行徑,致使落得軀殼崩壞、元靈幾滅的境地。

不過既因多年情義,兼感其仁慈寬厚,及他那不欲自己成為濫殺屠夫的好意。無疑不滿對方的違逆,天之至聖神仍是給予靈魄重創的華里斯,一線可望復元的生機。

豈料及至百多年前,當來自奧維津路的維露娜,為了原本約定相見的華里斯,因而找上這位絕對神時……

問題、衝突,也隨之出現。

在其信徒眼中屬不能試探、不容懷疑,衪本身則很喜歡試煉信徒的絕對存在,由於不讓這位關念愛侶的女神,跟她那久別摯愛見面的合理要求,導致性格溫婉的她,在當時提出既無失禮,更絕不過份的質問。

誰知多年來均不許受到質疑的「衪」,卻終對這「無禮冒犯」感到忍無可忍,及後更為此施展神威、主動動武懲戒。

無意作戰,但受形勢所逼,維露娜只得無奈應戰,迎抗這就連摯愛行蹤情況,也一概不願透露的至聖神。

就在一場即使迎戰者極力避免,後來仍引發大海嘯的戰鬥後,原有能力並非傾向戰鬥,致使戰力遠遜對方的女神,最終只有淒慘敗陣的結果。

倖保性命,無法得見最愛的維露娜,後來在調養傷勢之餘,亦終教衪得悉,為何天之至聖神情願訴諸武力,仍是不許衪倆相見,就連華里斯的行蹤也不肯告知的「苦衷」。

「華里斯那復甦中的靈魄被盜,更連事情是由誰所做也不知道。」

像這種醜事,千、百、萬年來,一直以「全能全知」自居、便是被人詰問違逆,也是絕不容許的天之至聖神。衪,能讓維露娜這「外來的邪神」,知曉這「一點點的污點」嗎?

縱使是實力遠勝於己的「全能」之神,也無法得知、找到戀人的元靈所在。
維露娜,難道對這情況,真的束手無策嗎?

不幸之中的大幸,或許該說是……
維露娜跟華里斯的關係情感,與華里斯跟天之至聖神的關係情感,這當中是有著關鍵性的差別吧?

憑著一份只有彼此才擁有的聯繫、感覺,維露娜終於找到衪睽違已久、渴望得見的故人。

可惜「找到」對方的所在,跟能順利「相見」。
這當中,還是有分別的。

障礙,是一位負傷未癒的維露娜實難力敵,但因幾跟華里斯的靈波配合,故而快將藉吞噬華里斯靈魄,以圖令能力戰力大幅上調的上位魔神。

細想種種、聯繫感應,情知不能依賴天之至聖神援手,懸念最愛的女神,只得急謀他法。

這個方法,就是維露娜在這個世界裡,找尋多名能讓她的能力對他們有著直接影響,兼能產生莫大效力的人類。接著,借助這些藉衪的特能,獲得強大力量的人類,來跟衪進行一項各取所需的交易。

所謂的「這些人類」,理所當然是夢等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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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難道書本說的,那個發生在多年以前、成因不明的大海嘯,就是……想不到那甚麼總說得自己很偉大、至高無上似的天之至聖神,竟是…哎,不過,夢。這樣說,妳後來多半還是答應了吧?那麼,這甚麼能讓人類得到強大力量的能力?到底是怎樣的一回事?」
「這是不是像當日,阿誠對我所作的事呢?」

憶起舊日種種,眉宇間、眼眸裡,漸見絲絲複雜、迷濛,清麗女孩嫀首輕擺:「艾比魯,首先你應該記得,當日大變態跟你使用的,可不是對誰也能使用的方法吧?至於獲得力量的方面…蓮華,妳沒說錯,我們後來確是答應了維露娜。至於獲得力量的事,這嚴格來說也是一項多數人也可以辦到,只差效果因人而異的方法。」

「我問大家:『你們,有夢?有夢想嗎?』」

「咦?」
「甚麼?」
「夢…夢想?」
「呃?獲得力量跟夢想有甚麼關係啊?」

疑雲未解,出乎意料的反問更叫人錯愕。縱對驚人秘聞詫異莫名,各人心神還是禁不住自愕然被帶引、轉化為疑惑。

彷彿對各人神態、言語的不同反應早有預期。神色依舊,夢只是報以淡淡,但似透心坎的一笑:「維露娜的特能之一,就是可以藉那顆『尋夢』、『追夢』、『遂夢的心』,引出,並具體化當事人的潛在能力和力量,再暫時性將這股力量增幅。然後,她再將有關戰鬥、有效運用力量的知識技能傳授,讓我們擁有著相當的戰力。」

及至此時,眾人終悟何解好友會擁有一份常人沒有的力量。不過也正因瞭解此事,順道替他們帶來更多問號。

「妳們當日,到底要那份力量來做甚麼?」
「做甚麼?美雅,我剛才不是曾說過嗎?」

對坦率戰友的首個問題,輕揉指間秀髮的當事人婉約苦笑道:「維露娜就是因為華里斯被魔神族抓了,所以才找我們幫忙。很明顯,對方既然用上那樣的手法來抓人,那麼事情想來也很難可以善罷吧?」

「甚麼!」
猛將杯中咖啡一喝而盡,深沉呼氣的古露愕然追問:「開玩笑嗎?妳該不會是想跟我們說。妳們當日是跟一個,連超上位神族也勝不了的魔神正面作戰吧?」

輕提咖啡壼,先為反問的紅髮密友增添飲料。濃厚溫香傾注瓷杯間,夢搖頭細語:「跟魔神戰鬥?我們才沒這麼本事。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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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悉交易代價之一,赫然需與魔神為敵。當日,聽過維露娜詳解一切的八人,莫不心生不一的反應。

理所當然,點點反彈情緒更是由此而生。

原本聽到有關「拯救世界」,以及自魔神手中挽救愛人這些事時,成員當中確是有人,或因事情嚴重性而忽略,或沒想過其中的危險,更不虞對方竟具有超逾己方女神的恐怖能耐。

何況這八人和他們所居住的,更盡屬儘管未達豐足,但仍算安穩的國度?

事實上若非情況所逼,那縱使眼前八人均和自己非親非故,維露娜還是不欲讓他們涉險的。

正因如此,稍後導致八人答允參戰,原因之一卻非甚麼高尚情操、偉大情懷,倒是一個客觀而無奈的原由……

等同所謂「全能全知」的天之至聖神名不符實,這樣哪管同屬超上位神族,但「全能全知」這事,自非維露娜能夠辦到的事。

結果在維露娜並未知情、還道自己仍屬秘密行事的情況下。受那藉著漸被吞噬的華里斯靈魄,暗曉對方「存在」的魔神之命而來,意欲剷除潛在危機的刺客,則令各人被逼作出一個縱稍有意動,但猶未能狠下決心的抉擇。

面對敵方安排、培養多年的「十三使徒」,當中超逾半數的強大刺客。一方面運氣使然,亦由於古菲督察、正,以及艾美教授三人,早跟異世女神達成協議、初步獲得力量。

結果在一番追逐戰過後,夢等八人無疑大都身帶傷創,但還是僥倖逃過死劫。

經此一役,深明對方既會主動出擊,那已和來犯者朝相的自己,確是難再置身事外。故此除卻原有的不同情由,亦得為求生機的五人,終於對維露娜的請求,作出正面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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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問我,為甚麼以魔神為對手,我們還是有著勝機。這箇中的真正理由,全是因為那名魔神縱使實力更強,還可以自漸被他吞噬的華里斯那裡,得知維露娜的到來。可是由於正與華里斯『同化』中,所以衪亦剛好處於行動不能、無法戰鬥的尷尬情況。也是因為這一點,衪才會早在數百年前,便苦心準備、培養可作差遣的『十三使徒』,讓他們在那段日子裡充當衪的護衛、殺手。」

輕品溫茶,微吐蘭息。將茶具緩放几上後,柔攏秀髮的夢繼續解說:「當初跟維露娜達成協議、獲得力量後,大家在開始的半個月裡,主要是跟各人的家人、工作所屬交待『行蹤』,然後便大都聚集在一起,將各人擁有的能力盡量提升。接著,就像那些小說漫畫的例行情節般,先打倒大魔王的手下,再趁那個魔神還沒吞噬華里斯前,在華里斯的封鎖、維露娜的協助下將衪解決。」

「夢,當日的事,就只是這樣?」
「嘻,芳。若說是維露娜拜託我們的事,就大概是這樣了。但是……」

將昔日艱苦險惡的戰鬥,只以三言兩語間帶過後,親歷一切的清麗女孩平靜低訴:「與其說當日的一切,是沒甚麼值得一提,那我倒是更想說:『就是因為當日發生了太多…太多,甚至是無數值得細想、緊記的難忘部份,所以我才更覺得很難簡單說出來。』」

狀似輕柔淡漠,再細看,卻掩不住點點深情。

凝望眩人玉容,耳聞銀鈴似的嗓音,默感那份追思眷戀,杜魯等人只聽淺笑女孩續道:「因為那時候的主要戰場,剛好就在這個城市,加上在這裡居住的只有我,所以雖然不是太願意,但大伙兒主要的聚集地點,正巧就是在我家這裡。」

「啊!夢姐姐,那麼……」
「螢,謝謝。我現在不是好端端坐在這裡嗎?」

目溢柔波、淡報一笑,夢悠然側首,向微訝作聲的靈秀女孩說:「我們面對的敵人,可不是普通的難纏。首回突襲失敗後,他們只在稍後時間隨即發動,可能是補救性的第二回狙擊。接著,該是情知我們已有防備,所以他們再沒有魯莽行動,更迅速藏匿在城中,不讓我們逮到任何機會。結果因為他們的耐心和謹慎,所以直至最後我們拯救華里斯之前,在這為期兩個月裡。除了一兩回遭遇戰外,我們才各自有一次主動行動、正面對決的機會,而且都是屬於在別處發生的事件。這亦代表:我這裡都沒受到戰鬥波及哦。不過呢……」

「那時候真正叫我頭疼的,應該還是大家都窩在這裡時,所發生的一堆問題吧?」

言詞似抱怨,但神容所顯,卻全屬溫暖笑意;星眸所映,更彷彿盡非眼前眾人:「莫迪老爹只要喝醉酒,十之八九便會發酒瘋、艾美姐姐和古菲哥哥總是冷冷的,都不愛跟大家打交道。嘻…說起來,卡羅特那笨蛋,跟莫迪老爹平日的生活都很隨便,這往往會讓艾美姐姐和正受不了。至於填忌大哥的作風,有時候又讓古菲哥哥和正,甚至大家都吃不消。更煩人的,想來應該要說是填忌大哥或卡羅特跟正吵架時,我還得當作中間人來調解吧?」

「若說其他零零散散的小事哪…像卡羅特跟莫迪老爹都是滿愛鬧兼貪吃的,所以常在吃飯時,跟不願吃虧的填忌大哥鬧起來。大伙兒間中又會跟正,因為他的理想國度論而爭論,甚至是吵起來、吉陽哥哥對煮食,就如填忌大哥對錢一樣,都是執著得叫大家目瞪口呆。挺好笑的是,卡羅特的揮棒、投球特訓,這跟老爹的睡覺打呼聲,都是每晚例必出現,卻又會令想睡覺的大家很頭痛的事。不過對我來說,真正最糟糕的事…嘻,應該還是老爹總愛叫我喝酒,說甚麼:『還沒成年有甚麼打緊?我女兒才十來歲,已可以跟老頭子我拼酒拼整夜哩!』現在想想,真是數也數不清呢……」

「夢,不好意思,但怎麼……啊?」
「夢,看來他們對妳真的很好呢。」

「啊……」追憶被打斷,回過神來的夢,看到微帶不滿的美雅,挺肘輕撞身旁友人的手臂。

有所意會的她,看來是不想蓮華亂提一些不該問的問題吧?

「不錯,大家對我真的很好。」

瞥眼一望無言的琉璃跟表兄,視線再掠過緣及古露等摯友,最後目光掃過低首不語的螢,還有欲言又止,狀似克制的古怪少年。

看過一眾同伴,身為主講者的藍髮佳人,瞳中神彩悄然流轉,在苦澀笑意微滲間頷首答道:「大家對我…或許應該說:在那段日子裡,儘管彼此會有爭拗、會有磨擦,甚至衝突。但我們…我們就像一家人似的。在這個家裡,我就像大家都很珍惜、疼愛的小妹妹一樣呢。」

笑靨依舊,還似因昔日點滴,致使嬌美笑意更盛更燦爛。
眼前笑容叫人心眩,但箇中隱透的一份情感,卻更教人不覺心動、心黯、心疼……

「或許形式、方向不同,但大家都很關心、照顧、栽培我。不管是當作妹妹般照顧我的正、暗暗鼓勵我當醫生的艾美姐姐,或是毫不藏私便將一切廚藝相授的吉陽哥哥…呵,最特別的,我想還是填忌大哥吧?他竟跟我說,他已準備好一項極好的生財門路,叫我乾脆不要上大學,遲點直接去當他的助手、跟他學做生意賺大錢。」

「還有……」

閃爍星眸,駐足被其以變態相稱的古怪少年:「為了保護我,所以不管形勢如何惡劣,但莫迪老爹、古菲哥哥…還…還有卡羅特那笨蛋,依然總是拼盡一切,避免我參與實戰,以至是沾染血腥。可惜……」

「呼……」

未有解說何事可惜,仿似自語中的女孩忽地垂首不語,更在良久過後長吁一息,抬頭環顧眾人、示以淒迷苦笑:「即使基於私隱之故,不介意我直到現在才跟大家說出這樣的事。但我想我突然跟大家說這些事,這多少還是會讓大家有點摸不著頭腦吧?」

一如方才蓮華衝口而出、誠暗自抑制般,琉璃等人確是均有相約疑團,只因心感不宜才一直暗藏在心。

『夢,竟有這樣的往事。但她為甚麼一直以來都不說?』

情知任誰也有私隱及秘密,但眾人確對堅毅好友,如今突然向大家吐露往事越加不解。當中,尤其是深明夢原本實無力量的人,更為她這回憶、早前陡得的力量心感納悶。

「很抱歉,因為事實卻是:除了個人的原因外,我會到現在才跟大家說出一切,這同時是由於:我也是直到我跟願遇險當日,我才能記起這部份…這早前被封印起來的記憶。」

「啊!」
「甚麼?」

柔看友好神色,笑意別增苦澀,指尖無意識間輕撫茶具邊緣,複雜難喻之情凝於俏臉的夢笑道:「我想…大家其實都很想問我一些問題,但又覺得不方便問吧?」

實情,確是如此。
謎團方消,但新的疑問,更是由此而生。

『夢,為甚麼將這段記憶封印起來的?』

只差這一回即使性格更直率、心思更粗疏,大伙兒還是對夢的「失憶」緣由,多少有點聯想……

『她,是因為那些過去,都是她不願再記起的事吧?』

結果如今替眾人釋疑的,還是當事人的一番幽幽低語。
david7127 發表於 2013-1-4 02:07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三十八章四:【甚麼!賺錢?這也能叫夢想嗎?】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三十八章



四:【甚麼!賺錢?這也能叫夢想嗎?】

「為甚麼會直至我和願遇險時,我才能記起一切、得回原有的力量。原因,只能說我當年太軟弱,所以才會拋棄、逃避這一切,拜託維露娜替我將這份力量,以及…在那段日子裡…有關大家的記憶,全都封印起來。」

本道夢僅是將此事深藏心內,詎料實情竟是如此,但念及力量封鎖一事,記憶封印之說便又彷彿理所當然。隨當事人的平靜自白,此時此地,除卻呼吸,四下盡是一片死寂。

無言低首,猶如有所意會,緣已無心多說。
兩拳緊握,活像微生聯想,蒼嵐難作半語。
指觸額前,仿似心感不忍,誠決隱而不發。
粉臂被按,有若另獲驚覺,美雅壓抑衝動。

「咳,夢……」

看過新近相認的表親、看過另有所思,但欲言又止,兼手按友人,制止其直率提問的琉璃,更看過其他哪管有否領悟、理解的各人。乾咳一聲後,微顯難色的實終究提出關鍵問題:「夢,我明白這問題是不該…咳,但對不起,夢。妳剛才說的,當日很照顧、關心妳的大家。」

「他們後來…現在怎樣了?」

沉呼一息、淺泛一笑,水眸迷濛的少女,以似想安撫,但反教眾人震動的平淡語氣,回以簡單直接的答案。

「大家,都死了。」

「……」驚聞此言,若論反應,眾人只有怵然沉默。

「無疑口裡都沒說,我們亦早有默契。置身在這樣的事情當中,我們很清楚這應該是不可能毫無損折的。但直至我們在準備妥當,開始反擊後的第一次行動裡,吉陽…吉陽哥哥戰死後,我們才明白──我們原來還是太天真了。我們的骨子裡還是抱著:『我們是可以成為例外的』這幼稚想法……」

無法作聲。

眾人如今只能默然靜聽…靜聽狀若無事的夢,以平板語調、木然神容,除間或微生斷續外,就似想叫人知道,她現正心寧神定,在訴說她的如煙往事。

「直至解除『十三使徒』的威脅,面對表面上好像最危險,實際情況反而全沒難度的上位魔神、拯救華里斯的時候。繼吉陽哥哥之後,古菲哥哥和莫迪老爹,也先後為了大家…為了我而……」

就於逞強少女更顯窒礙、呼吸轉沉間,看過無言低首、神色難見的古怪少年,與他那手掩櫻唇的妹妹後,隨著瞥眼一看年逾八百的昔日勇者後,眉聚愁雲的芳,則跟實和琉璃,藉眼神交換、確認了一個問題。

一個共有的疑問。

『若一切如夢所說,那她餘下的同伴,為甚麼會在後來全都……』

但這個問題,不論是秀髮作辮、性本爽朗的女孩,抑或被譽天才、細心聰敏的少女,以至是當事人那位謹慎精明的表兄,亦全為一點共識,與一些令他們難以啟齒的推想,因而未有提問。

不意儘管沒被問到,但當事人接下來的自白,則教芳等三人明白。她們可能都太小覷這清麗友人、這努力超越過往的尋夢少女……

「那一天,我們確是成功救了華里斯。但是……繼古菲哥哥後,艾美姐姐已成為我們當時形式上的指揮者,所以我和卡羅特便應她的指示,先帶華里斯的靈魄回來這裡。至於她和填忌大哥,則暫時留在那名魔神原本藏匿的城市,負責照料在這之前,為了掩護重傷的莫迪老爹,導致受了傷的正。只是我沒想到,當回來的我們準備通知還沒醒來,在十三使徒被擊倒後便一直沉睡的維露娜時,事情卻…出…出現了突變。」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本來當時是夏天,但那一天…那一天,當我和卡羅特,聽著填忌大哥不斷說很冷…很冷的時候,我…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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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是夏天。
當時,是天氣很炎熱的日子。

可是看到渾身帶傷、浴血的艾美教授,陪同失去右眼、右臂齊肩斷去的同伴回來……

還有夾帶森寒殺意、鐵鑄神情的正,及他那飽飲同伴鮮血的利刃。

在那一刻。
夢,真的感到很冷……
透自內心、透自靈魂的冷……

「這是甚麼的一回事?」
「怎麼填忌大哥和艾美姐姐會受這樣重的傷?」
「為甚麼正會這個樣子的?」

以上盡是先行歸來的兩人,驚見重傷同伴間,心中斗現的問題。

不過當將傷勢較自己更重、獨臂垂死的貪財戰友,交託給同伴後;年青有為的女醫生,在想替同伴製造脫險機會前的寥寥幾句,立令原來的眾多疑問,化為一個簡單問號。

「正為甚麼會背叛我們?」

很可惜縱被同伴豁盡搶救,但由於傷勢太重,加之失血過多,自知結果難挽的瀕死男子。最終只能在交代遺言後,拼盡自迴光返照而生的僅餘力量,為在自己心中扣除已逝至親及金錢外,具有最重要地位的人們,掙回一個艱難遁走的機會。

緊纏內心的謎團,亦在夢她們暫逃一劫,並替傷重失救的艾美醫生火化後;藉一通電話,自一天之前仍屬戰友的正口中、從他的不憤獨白裡得到答案。

「不錯,艾美醫生沒說謊,這都是我做的。不光是填忌,就連莫迪老爹和古菲,他們全都是被我設計、佈署害死的。」
「為甚麼?問我為甚麼要這樣?」
「我不甘心!」
「我很清楚,以一直以來的表現,開始時是古菲,古菲死後也只會是艾美醫生。不管怎樣,最後達成協議、得到許願機會的人,絕不會是我!」
「我不服!即使不計較那個願望,但為甚麼?憑甚麼!若是像艾美醫生、古菲她們,就算是卡羅特你那不像樣的原因,這些我還可以接受!但為甚麼?為甚麼啊!夢!為甚麼像妳!為甚麼憑妳那平凡、渺小,甚至是像填忌那卑微、庸俗,根本不配稱為夢想的願望,也會獲得遠比我強大的力量?這到底是甚麼道理啊!對比大家,我的夢想不應該才是最偉大!最高尚的嗎?」
「我為甚麼需要力量?因為我不想再等,我受夠了!骯髒的世界!醜惡的社會!沉淪的人們!我再看不下去了!我要憑我的力量,盡快建立一個完美!公正的理想世界!將之前腐爛發臭、無藥可救的一切都毀掉!」

「所以我狠心傷害大家。所以…對不起,夢、卡羅特,無疑妳們都是好人,但…很遺憾,為了我的夢想,為了我的理想國度、完美公正的世界。我,還是無悔要將妳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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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要得到力量,這怎麼要…啊!不好意思。」

被艾比魯的無心一句打斷,嬌軀不覺一抖。回過神來、目漾水波,夢只回以看似輕淡,但叫眾人莫不心下一緊的笑容。

銀鈴嗓音,卻以微顫語調,靜作稍顯紊亂的解說:「讓我們得到力量時,原本已因為傷勢,兼且得保留部份能力在後來使用,維露娜能做到的已然很有限。加上為了能應付各種變故,所以相比將一切戰力集中到一人身上,衪選擇將衪的那份力量平均分配,來將我們各自的能力增幅,並具體化過來。另外為免當有人陣亡時,會削減了整體的戰力,她更設下一個保險機制。」

「我們任誰一人,若在協議完成前死亡。那除非全部人也在範圍外,否則在一定的距離內,那人的力量將會完全轉嫁、分配到在那範圍內的同伴。至於大家假若全在範圍外,那便會平均分配到所有人身上。」

『甚麼?原來……』
『是因為這個嗎?』

蒼嵐琉璃等人,立悟內鬨之事的箇中關鍵。

推測,也隨即得到證實。

「據正當日說:就是因為這,所以在吉陽哥哥戰死,從而得到力量的那一刻,他便想到借這方式,在大幅提升實力之餘,兼且能掃除所…所有,和他競爭那個願望的人。」

「結果直至只剩我、卡羅特和正的時候,吉陽哥哥、填忌大哥和莫迪老爹的力量,是均分給大家;跟莫迪老爹一樣,被設…設計害死的古菲哥哥,他的力量則由正一人獨得。至於艾美姐姐的,便由我和卡羅特繼承。」

────*────*────*────*────

既因與女神的原有承諾,更為彼此間的恩怨情仇。
還有不論自艾美推測、讎敵從電話表示,抑或各自思量所得。

夢、卡羅特必須趕在星塵歸家前,為是次醜惡事件劃上一個永遠的句號。

卡羅特二人因此跟為遂宿願,不惜殺害戰友的正。雙方一戰,已是不能逃,逃不了的現實。

縱早有佈署,並以有心算無心。但基於命運作弄,直至當下,正和擋在他夢想大道上的兩人,三者在個別純戰力上實距無幾。

按理來說,人數佔優的一方,戰力上自是穩據上風。

無奈真實情況,又豈是三言兩語就能釐清?

酷愛擊球的開朗少年,心知身畔的清麗女孩,對如今大敵、意欲加害他倆的有為男生,早萌一份難以言明,亦叫他暗感困擾的莫名情感。

哪管少女遠較想像堅強,但卡羅特深明若由她對上正,這確是後果堪虞。

若是以二對一,這無疑勝算極大。但先別說當中或會有不明朗因素,何況……

『難道我真的要?真的可以?可以在阿夢面前,幹掉她所…幹掉正那混蛋嗎?』

『不,我不能……』

就為這份招來同伴好感的特質,清楚死戰難免的直性男孩,只有作出一個勝算難定的選擇。

在不為少女所見的情況下,憑隨笨蛋之名而得、造就的整體實力,加上不顧生死的戰法,卡羅特終究勉強擊敗較他年長、早涉武道的法學系新生。可惜隨後發生的事情,卻令人只想黯然痛罵這位擊球笨蛋,罵他不應該如此蠢、如此笨、如此天真。

還有,如此心軟…和善良……

為此,受藥物影響同時被擊昏的夢,在甦醒後已再無緣得見,那被對手使詐偷襲,利刃貫腹的熱誠男孩。

當時卡羅特遺留下來的,除了借細心佈置讓夢擁有的那份,因他斃命而獲的力量外。剩下的,則是一番藉錄音機收錄,一番早在他臨別前渴望訴說…但還是未能訴諸之於口的心聲、願望……

事情發展至此,聽罷遺言、緊抱錄音機痛哭的夢……
她,還有甚麼選擇?能有甚麼選擇?

正因再無他選、充份感受那愛笑男孩的心意。這使痛失摯友的悲傷女孩,只能在大多數同齡男女,猶未體會何謂命運殘酷時,便得迎上命運、面對那讓她深懷複雜情感的男生。

隨男女間的最後死鬥發生、過後……
夢,取勝了。

但這結局,或許只能以無奈形容。
因為對擊斃仇敵的獲勝少女來說,等待、回饋她的,就只有空虛、失落,還有無窮的遺憾與傷痛。

無疑那時候,夢,仍有一個許願的機會。
但這個願望,對知曉逝者難返的她,尚有何意義?還有甚麼作用?

才匆匆數月,夢,得到不少她重視的人、重視她的人……
但亦在這同樣短暫的日子裡,夢,失去視她為女兒,視她為妹妹、被保護者、好朋友的人,更失去了……

喜歡她的人。
以及,她憧憬的人。

得到很多,但失去更多。
這教自知所望難成的女孩,最後只能將所得的願望,化為一個……

空白的請求。

────*────*────*────*────

「之後,我藉維露娜的幫助,將那段時間裡發生的一切,完全地封印、忘卻。在餘下那大半個月的暑假裡,我雖然曾對自己好像有一段,記憶空白的時間感到疑惑。但一方面因為自己和家中一切,好像沒有多少重大改變,同時在跟朋友談過後,也是茫無頭緒。因此即使確是察覺不少可疑之處,但最終還是隨時間的過去而……」

聽到這裡,眾人終悉清麗好友的神秘往事。這當中,更有幾人隱隱察覺、感受到……

哪管夢並沒盡述一切細節,更有部份或因情緒,或為別的情由含糊其詞。但自她的語調神情、以至談及某擊球愛好者時的剎那沉默,或是數度不自覺地,替叛友高材生迴護開脫之舉。

有一些,落寞當事人未有言明的事,對實幾人來說,宛若有感於心。

可是不理有否察知,如今一眾人等亦盡覺難以作聲。

往事,如煙…嗎?

或許不錯,一切如煙,彷彿虛幻不實,更不留半點痕跡。但卻會在心坎中、思憶裡……

縈繞不散。

更遑論這一切在表面上,盡是超逾三載的往事。但對直至早前,才溯回塵封記憶的她來說。這所謂的經年舊事,和在不久之前發生,有何差異?

客廳中,一片死寂,不論跟眼前絕色少女交情如何。頃刻間,各人均是忽感不知應說甚麼、該作何反應才對。

該怎辦?
好言安慰?
行動關懷?
轉換話題?
裝作無事?
平靜相待?
抑或…就心中的點點疑問,再度發言詢問呢?

不料就當各人渾不知該如何是好之際,一陣熟悉的鈴聲卻突然響起,並將房子裡的淒冷靜寂打破。

『電話?這時候,是誰打電話來這裡?』

耳聞鈴聲,心浮相類問號。同時間,眾人不由得一愣互視,仿似對這乍現來電,感到有點意外。

結果在鈴聲持續不斷間,新近成為這處主人之一的活潑女孩,在瞥過乃姐一眼後,便在呆板離座同時,臉泛一抹淡淡、混雜的微笑:「夢,我去便行了。」

「那…那麼,我和緣也到廚房拿點喝的。」隨願離座,常到此地的緣和古露,也提著告罄的茶壼、咖啡壼跟暖水壼,到廚房去補充飲料。

三人離開後,餘眾再陷沉默。可是亦正因這出乎意料的干擾,在三人不一會後回到座位時,原本沉滯不去的氣氛,也彷彿微有改變。

得到緩衝,意欲調整氣氛的蓮華在深呼一口氣後,故作從容地提出一個,她甚感好奇的問題:「夢,妳曾說正的夢想,是渴望建立一個公平公正的理想世界。但有著這夢想的他,所得的力量好像還不及其他人。那麼妳和妳的…妳的同伴,到底是有甚麼夢想?而且誰才是得到最強力量的人呢?」

「呼……大家的夢想…大家的夢想……」

一陣默然、蘭息輕吐,細嚼問題、情緒稍復的夢,星眸暗透迷茫:「我們當中,若以換來的力量而論,吉陽哥哥那想成為世界第一廚師的想法、莫迪老爹渴望子女長大成人的心,這跟正的夢想所帶來的力量,三者都是相去不遠。」

「接著,一向專心一志、拼命練習的卡羅特,他那帶領隊友進軍『精英國技場』,並且成為史上最好擊球投手的夢想。就和擁有龐大執念的艾美姐姐和古菲哥哥,她們想研究出治療某病症的療法和藥物,以及渴望可以守護所有人,不再被罪惡傷害的決意,由此產生出來的力量,亦難分箇中高下。」

「至於再接下來,則是填忌大哥跟……」

倏顯窒礙,言詞稍頓的清麗女孩,在目光流轉間續道:「或許,大家會很難接受,甚至不能相信吧?但在我們當中,藉那『尋夢之心』獲得最強大力量的人,正正就是叫大家意外的填忌大哥。至於填忌大哥的夢想,則是……」

「『錢,賺錢。賺很多很多的錢,越多越好。』」

「甚…甚麼?我…我沒聽錯吧?」
「賺錢?夢,妳開玩笑嗎?」
「天哪…這算是哪門子夢想?」
「這,這是真的嗎?而且還是最強大的一個?」

情知如此反應,非單失禮,更是毫不顧及當事人的感受。但夢所透露的內容,實是過於詭異。尤其當她語調認真、神容深沉地說出內容如此不協調,更彷彿跟方才的沉重、悲愴氣氛完全不符的說話時,這更教一貫認知備受衝擊的眾人,難以自抑地表現失態。

「夢呀,我不是不信妳。只是,賺錢…這…這也能叫夢想嗎?」

美雅此話,讓早有預料的藍髮女孩,只能在茫然低首間,面泛無奈苦笑。

不過夢尚未回應,向獲天才美譽的女孩,儘管深受多年認知影響,仍在迅即察覺某事後,抿唇提問:「夢,最強的填忌,夢想是賺錢。那應該是次強的妳,妳的夢想是?」

本該想到,縱然含糊其詞,但刻意略去自身一事,還是多半難逃眾人法眼。只是驟被追問,不覺手挽髮絲的夢,依舊難免狀表遲疑。

因為每當想起這至今未變,當年羞怯訴說的夢想,如今再憶舊日往事的少女,只會更感淒楚。

躊躇半響、細吁芳息。最終,夢的夢也被徐徐道出:「我渴望,我能夠跟我重視的人們,大家一起生活。我希望,我可以讓大家都很平靜、幸福、快樂地生活。」

「……」
『像這個…還有填忌那樣的夢想,怎可能會比正的……』

跟喜歡的人過幸福生活,這不是很平凡、渺小的目標嗎?
要賺取很多很多的金錢,這不是很卑微、庸俗的欲望嗎?
這些,真的能算是夢想?配稱為夢想嗎?
怎麼這層次的夢想,居然會勝過創建理想世界的崇高志向?

「對大家來說,甚麼是夢想?這當中的本質,又是甚麼?」
「咦?阿誠,你說…夢的本質?」

疑惑難解之際,一直甚少發言的古怪少年,忽在深呼吸後,猶疑提出他的反問。

低頭、搔首,視線逕投身前的微溫茶杯,誠吞吐細唸:「我不敢肯定這樣說對不對。但在從前,我曾跟威爾和伊莉亞他們,聊過類似的話題。」

「或許,我們評定夢想的偉大、高尚、渺小、低俗。這些看法,會不會只是我們的一廂情願,將我們的個人認知,強加到別人身上,甚至是加到本來沒有高低分別的夢想之上呢?」

「我想…可能『夢想』的本質,本來就沒甚麼優秀差劣的差異。如果讓我說,我甚至會說最關鍵的,或許還是與其空談這個是否高尚,倒不如去研究當事人本身,是否真的為這個付出、努力,還有如何去實現,以至是怎樣、有否堅持,去實現這個夢想吧?」

目光輕掃被指夢想渺小的長髮女孩,焦點旋即回到瓷杯,誠最後決將剛才暗自猶疑,難定該說與否的話說出來:「若是這個說法成立。這樣,假如當事人只是光想不做、光說不練,只會自吹自擂。又或是只會要求別人配合,遠多於要求自己、自己付出。那不論夢想訂的更高尚更遠大、口裡說得更動聽,這還有甚麼意義?又有甚麼了不起、值得自誇的地方呢?」

「若要舉例子…我…我會想說。像是口裡說、心裡想,要建立甚麼公平公正的完美世界,骨子裡卻總愛要求別人,甚至自己能夠隨隨便便,就不擇手段地犧牲、傷害無辜。這樣,我想…這可能還不如打一開始就說:『我要滿足我的欲望,建立一個屬於我的理想世界』吧?這至少該沒那麼表裡不一、那麼自相矛盾吧?唉…既要不惜一切去滿足欲望,還想被人認同稱讚。這個世界,真的會有這麼多的便宜事嗎?」

認識漸增,深知儘管自信不足,但眼前這笨拙男生,向不喜歡他所指的這種行事作風。只是如今聽到這番說話,夢卻明瞭個案例子,正屬當日心中的「他」。詩般黛眉,不禁為心生的難過不快而輕皺。

奈何少年的說詞,尤其關於「夢的本質」一事,正與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故此當念及昔日種種、逝去各人時,哪管更不甘願,秀髮如瀑垂落的清雅少女,也只能黯然低首、心下悲嘆。

就在這個時候,不久前才打擾大伙兒的鈴聲,陡地再次響起、再次急傳眾人耳中。

這,教聽到電話鈴聲的各人,也一如方才般,不禁再度為之一呆。

「該不會又是……」相距上回,那經確認號碼正確,但並無此人的電話後,迄今才只寥寥三數分鐘。所以或依經驗、或憑感覺,不管是正步往聲響源頭的願,抑或是默坐座位的各人,多數均心生相似念頭。

事實並沒超出眾人預期。這回的電話,正是上回的致電者,旨在再度肯定號碼正確與否而撥的。

正由於這巧合的兩番搔擾,亦使客廳裡的氣氛,從原來的悲愁淒涼,沈澱至消沉憂鬱,再由這化成惆悵迷茫,並自此轉為如今的沉默寂寥。

這令不管是主講的清麗當事人,以至是一伙細意聆聽、用心思想的聽眾,均獲點點消化緩衝的餘地。

「謝謝。」

沉吐一息、語音輕響。

鈴聲再現時默然輕闔的星目,如今在眾人的無言注視間,悠然復睜。水眸裡,儘管淚光猶殘、愁緒微帶。但原來的哀傷迷茫,終在翠眉輕紓同時,化回各人慣見的清澈幽深。

彷彿內裡驀生變化,予人煥然一新、心神一振之感的夢;隨輕酌花茶、淡若道謝後,活像睽違已久的柔和笑意,也在此刻淺泛俏臉:「首先,杜魯,謝謝你。我終於明白,為甚麼縱使沒有逼我,但你還是一再鼓勵我,勸我將一切跟大家坦白說出來。不錯,我差點便再次犯上,就像當日爸爸離開後,我所做過的傻事。嘻…迴避,這果然不合我的作風呢。」

水靈眼眸,悠然環顧:「另外,我真的很高興。更想…更想跟大家說聲謝謝。因為…因為不論是當日、今天,我一直以來…我一直以來都不是孤單一人、都不是沒有人可以依靠的。謝謝…謝謝大家……」

怔看少女,聽著她的說話。一股衝動,也驀襲各人的心頭。
這衝動則是──會心微笑。

早在當日,杜魯曾對夢作出建言:「夢,相信我。妳儘管卑鄙一點吧。難得妳有這樣的朋友存在,妳又怎可以不好好『利用』一下呢?」

這現在看來,似是相當正確。

因為自各人心中,「同情」、「可憐」,甚至是負面的「困擾」等感受、想法。這些都……

哪可能沒有啊?

但有歸有,不過相比這些……
大伙兒的關切、體貼、支持,不是確實存在,比甚麼都來得更重要嗎?

只是在微笑之際,一直給予夢支持鼓勵的昔日英雄,亦在這時想到。當事情發展至此,那另一個關鍵的問題、關鍵的抉擇,如今才是面對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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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id7127 發表於 2013-1-4 23:22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三十八章五:【拜託,能不能現實點?該不會是小說漫畫看太多?】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三十八章



五:【拜託,能不能現實點?該不會是小說漫畫看太多?】

「只是,另……」
「等…等等。」

於情緒漸復的夢,似想再作發言之際,方才讓她暗感不樂的古怪少年,倏地發言打斷她的話頭,並面帶生硬的歉然苦笑:「對不起,兇女孩。但今天不如暫時說到這裡好嗎?因…哎,總之最重要的是,妳現在沒事就好了。其他的,遲點再談好嗎?」

乍聽此言,各人不禁為之一愣。

『以誠一向的為人,應該不會在這時候,突然說這種話吧?』類似想法,立自眾人心頭冒現。當中,精細或素來注意古怪少年的人,更從他那生硬,甚至該以勉強來形容的苦笑,隱約留意到一點不妥。

但如此反應,卻非在場各人共有。
這,除了猛醒一事的杜魯外,還有……

原來的主講者,那位正蹙眉注視誠,眼泛迷惑不解的清麗少女。

「為甚麼?大變態,剛才你能有耐性,聽我說那些跟你沒關係的事。但當我要說跟你有關的事情時,你反而要迴避呢?」

剎那間,夢這教人一訝的提問,即叫所有視線盡集在成為當事人,但對問題不置一詞的古怪少年身上。

「為甚麼?」

再度詢問。雖無法從這淡淡語氣、婉約神情,察知心中想法,但在夢的變幻眼神間,卻隱泛一絲難喻的波動:「大變態,從你剛才聽到我提及維露娜時的反應,我想你多半已發現、猜想到……我那柄『神劍.夢』,亦即當日維露娜,給我們的那些兵器,其實同時另有一個名字。不錯,你沒猜錯。」

「我,就是你要找的那柄『命運之鍵』,唯一的持有者。」

「甚麼!」
驚聞內情、再受衝擊,眾人莫不為之嘩然失色,兼為此聯想到:『若是這樣,誠不就會在遲點,帶夢去奧維津路那裡嗎?』

『誠…誠大哥,要離開這裡?離開大家?離開螢嗎?』
『為甚麼會這麼快的?為甚麼…會…會是她的……』

頃刻,諸般感受念頭,立於與誠關係較為密切的幾人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來。

聰敏者如琉璃幾人,更陡地察覺一事:『咦!慢著,如果夢說的是事實,這樣誠怎會在猜到這件事、知道夢是他要找的人時,還要迴避談及這件事呢?』

同伴們思緒叢生、反應各異。出乎意料,身為當事人的拙樸少年,倒表現得彷彿事不關己,只是默然以對。

起始亦心感疑惑,再深思,卻就如此反應,似是預期中事。細細搖頭,震動、無奈…混雜笑意駐足俏臉,無言站起的夢,秀髮一擺,忽向眼前站立的誠,認真、深深地躬身低首……

猶未明瞭清麗少女緣何有這異行,但隨著眼透真誠,還有決意的她,接下來淡若細訴的一番話。即教在場各人,無不理解她的語氣中,為何會深蘊一份實在的歉意:「大變…誠,我不敢要求你原諒我。不錯,我就是你這段日子以來,一直在找尋的人。可…可是,儘管我是欠了你很多…但…但很對不起。不管你是怎樣想,但…但……」

「我…我是不…我是不會離開這裡,隨你去奧維津路的。」

「甚麼?」假若說夢之前的坦白,是叫同伴大感意外。那她此時的說話,則教人只能以震驚莫名來形容。

相處日久,蒼嵐他們自是明白,尋得「命運之鍵」,藉以解除封鎖多年的力量。這對誠來說,到底是何等重要的事。誰知如今先陡悉夢正屬追尋目標的持有者,卻隨即讓她就此一句,便將通往希望大道的門戶堵上。

這叫關心戰友的大伙兒,很難不感到愕然無比、惑然不解、茫然失措。

天曉得更令人吃驚的事,竟是接踵而來……

「呼~」

提臂搔首、深呼一息,素來渴求力量的古怪少年,竟對這切身之事就似毫不介懷。相反,苦笑微顯複雜無奈,但眼神、語氣中,反流露輕鬆、坦然、無怨無懟之感:「不要緊啦。倒是兇女孩,妳才不要想太多,別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啊。」

緩緩站起、舉臂一展,伸了一個透著舒暢之感的懶腰後,笑意依舊的誠淡然笑說:「好了,坐了這麼久,我也想休息一會,到外面呼吸點新鮮空氣。嗯,晚些還要到山裡去呢。那今晚暫時到此為止吧。好嗎?」

「誠……」
「阿誠……」
「誠大……」
「螢,等等。我想,還是先讓妳大哥靜下來,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呆看少年離去,眾人在這剎那間,均不知該作何種反應。不過當性子爽朗的啡髮女孩有所驚覺,才剛默然離坐,尾隨少年離開客廳過後。杜魯卻忽地阻止同樣意動,但稍慢半刻的螢,那打算揚聲趕上的行動。

在場最年長者的說詞,無人表示反對,不過大伙兒的目光,也由此轉移到方才的話題主角之一──那位藍髮如瀑的清麗少女。

客廳裡,寂靜依然。作為視線核心,箇中原由,夢自是心領神會。嫀首輕頷,苦澀一笑後的少女便正容說:「不論大變態怎說,也不管我有任何原因。但這一回,確是我自私、是我對不起他。」

站起、離坐,眼帶絲絲震憾迷惘,卻同時隱含一份決意光芒。自承過失的女孩在輕攏秀髮後,向一伙友人點頭說道:「只是不論大家想怎樣怪責我,請等到明天再說好嗎?抱歉,我有點事,想先離開這裡一會。晚安。」

動人身影悄然離去,客廳中驟變一片死寂。默然良久,癡望兄長原來坐位,螢接著在環顧眾人間,茫然低語:「那…那現在,我們該怎辦?」

「怎辦?還能怎辦?」

躺靠椅背、仰望天花,艾比魯兩臂一張,沒精打采地哼道:「現在,根本沒我們插手的餘地吧?阿夢說不想去、阿誠說不要緊,那我們還能怎樣?倒是話說回來,雖然想不到阿夢在以往,竟然曾經面對那樣的事。不過嘛,我還真沒想到,即使阿誠那裡是在打仗,但她居然會這樣無情無…嗚!好痛!蒼嵐,你幹甚麼啊?」

「揍你。」
「呃?幹嗎揍我?」

「因為你活該。」
當錯愕撫頭的呼痛男生,再向狠敲他腦袋的綠髮友人質問後,同顯不快之色,杜魯沒好氣地插話:「艾比魯,你倒跟我說說,你憑甚麼說夢無情無義?」

「但阿夢確是…嗚!蒼嵐,你搞甚麼啊?」
「也是打你。因為你欠揍兼該打。」

兩度猛敲好友腦袋,之後柔按女友手背,蒼嵐皺眉反問:「艾比魯,你不會試試換個角度,從夢的立場來看看這件事,想想她為甚麼會這樣決定嗎?」

輕揉痛處,微感冤枉的艾比魯嚷道:「我哪沒有?我剛才不就有說,阿誠那裡是在打仗嘛。就算不管誰欠誰多少,但我們作為朋友的,不是應該盡力幫忙嗎?何況才剛說了自己的事出來…不錯,阿夢從前的事是很慘。不過前頭才說自己是阿誠要找的人,立刻就說她承認她自私,不想幫阿誠。這算是甚麼啊?開玩…嗚!緣,怎麼連妳也打我的?」

「和蒼嵐說的一樣:『因為你欠揍兼該打。』」

對男友因三度被打而生的不快,負氣抱臂的緣,反應卻是更不快的神情和語氣:「艾比魯,拜託你了。你能不能站在夢的立場,客觀一點來看這件事呢?」

「怎麼啊?又不是只有我才這樣認為的。別說是我,看看阿螢、古露、蓮華她們吧。她們的想法,多半都是跟我差不多吧?」

若鑒形辨色,輕浮少年也非無的放矢。無疑各有因由,但古露幾人,確是多少心懷相若感受、類似想法。

這就儘管螢、古露和美雅她們,亦隱隱感到該是另有關鍵問題存在。所以她們才不像艾比魯般,對清麗好友的決定心生顯著反彈。

「艾比魯,或許我該這樣說吧?拜託,你可不可以現實點?你該不會是小說漫畫看太多?所以才漠視了一堆實際的問題吧?」
「咦?我不現實?杜魯,你是指……」

同伴的不解反問,百歲「青年」的回應是搖頭低嘆:「事實上,你們當中也有人曾經到過奧維津路吧?那你們應該知道,縱使出現戰亂,也不代表到那裡去,就一定會受戰火波及。但…嗯,不如這樣好了,就像蒼嵐和緣說的去做吧。艾比魯,假如你現在知道,誠要找的人是你。那麼,你能跟誠回去?並在那裡待上不知多久的時間嗎?」

「若是這樣,我當然……」
「艾比魯,先別急著回答。先認真、仔細想想,你,真的能丟下,你在這個世界的一切?丟下你的父母、妹妹、其他親戚,還有緣和別的朋友,就這樣到那個戰亂的世界去呆嗎?還有,你打算怎樣跟他們解釋呢?」

杜魯提出的還好,但蒼嵐所作的另一反問,則教終悟關鍵的輕浮男孩,立時張口結舌,無法再說上半句豪氣說話。

一顧同席間無言低首的表妹,實深吟唸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夢以往曾發生過那樣的事。如果我沒有弄錯,她應該是正因為記回這件事,才知道她是誠要找的人。那當她要將她的事情、將先因後果跟大家交待時,並在之後說出這件事,這應該算是滿正常。若換作是我,我也會這樣做。不過大家有沒有想過?夢在剛剛記回她的往事,剛剛跟大家說了她的往事,然後就隨即說出有關誠的這件事。這,對她真的有好處嗎?她又會有甚麼感覺呢?」

手抿櫻唇,稍顯感慨的琉璃亦接口細訴:「夢沒有迴避。先不理會她這樣決定的原因,但她將一切都說出來。對於這件事,我只會說:不管大家的反應如何,她應該是想負起、承擔她作出這決定的一切後果跟責任,並給誠一個明明白白的交代吧。」

也在這時,杜魯忽地揚眉說道:「或許像夢所說,她這樣做、這樣的決定,確是可以說她自私。可是我想你們當中,多半已有人留意到……其實,夢今天說的一切,她早在她們脫險後的第二天,已經私下跟我談過、商量過。」

察看各人反應,淺淺喝過一口咖啡,杜魯在輕放瓷杯後淡然表示:「當時,夢還沒作出決定,但我跟她談過很多事。我曾跟她說過,如果她真的打算不跟誠去奧維津路,那她也可以選擇隱瞞一切,又或只說有關她的事情便行。老實說,雖然是這樣跟她說,但我到現在還不能肯定,若她真的這樣做,我該不該將這件事,跟大家或是只跟誠交代。」

「不曉得大家有沒有留意到一件事是:夢本來可以甚麼都不說,就讓誠繼續呆下去便好了。反正,我想大家八成都認為、希望,誠會繼續留在這裡,不回去奧維津路吧?」

為著同伴的反問、好友的說詞,原本心中不快的艾比魯,亦只感無法再作任何責難之言。

自知不能怪責夢,但對眼下情況越覺困擾,憂心視線逕投身前黑咖啡,心緒紊亂的靈秀女孩,只能向猶如兄姐們的友好求助、重申她早前的疑問:「誠大哥跟夢姐姐那裡,螢…我們該怎辦?」

這,是一個無解的問題。

也許清麗少女是有權拒絕要求,倒是古怪少年是基於甚麼?會故意迴避這件事?更對目標人物的拒絕不甚介懷呢?

───*───*───*───

片刻之前。

距離杜魯等人,發生爭論的位置不太遠。
在那所門戶相對的房子上,話題主角之一的古怪少年,正於露台憑欄仰望,呆看夜空中的棋佈星群、懸空殘月。

「誠,你真的打算……」
「芳,不用擔心啦。」

依舊身靠欄杆,未有回頭的誠向站於身後、注視自己的俏麗女孩,苦笑說道:「老實說一句,找到『命運之鍵』這件事,我本來也不抱多少期望。所以發展至現在這情況,我反而覺得鬆了一口氣。」

「所以,兇女孩,妳就別在意這件事好嗎?」
「咦!」
「對不起。」

甫感有異,急作回首的芳,在聽到銀鈴般的道歉之詞間,亦瞥見宛若天上仙女,自星輝中御風而下的清麗女孩,飄然落到露台之上。

輕攏隨風擺舞的長髮,先向身畔的爽朗少女頷首致意,藍髮佳人接著向仍舊仰望夜空的男生歉然低語:「大變態,很對不起。完全是因為我的緣故、我的自私,所以我才會這樣決定。這不管怎樣說,也是我欠……」

「唉,別說這種傻話好嗎?」

不待說畢,姿勢稍改、手抵下巴的誠搖頭苦笑說:「我沒說謊,更不是想安慰妳們。若我說我完全沒覺得怪怪,或是一點失落的感覺,這絕對是在騙人。但是現在,我真的是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回身輕倚、背靠欄上,審視少女們反應的誠淡然反問:「不若這樣吧?芳、兇女孩,假如妳們有一些,只關係到自己的麻煩,是需要妳們的朋友,就這樣丟下一切,跟妳們去一些從未去過,更是屬於戰區的地方,甚至還可能會因為這受戰火傷害,甚至是成為被針對的受襲目標。這樣,妳們還能不能?會不會要求朋友幫妳們呢?」

搶在似欲發言的芳之前,個性古怪的黑髮少年忽地苦笑擺手:「芳,像這種過份的事,若我真的做出來。那麼自私、過份的人,便會是我才對啊。」

笑意依然,但當中苦澀更增,不覺低頭的誠搔首輕唸:「有趣的是…我在才剛想了一想後才明白,雖然曾對我會回去的事有所準備,但看來艾度沙大哥多半是預料到,我便是真的找到『命運之鍵』,最後還是做不出這種事吧?想來,恐怕是因為大哥考慮到這一點,才會要我來這個世界,讓我…讓我逃來這裡,就這樣平靜地活下去吧?虧我當日還搞不懂,為甚麼要我帶這麼多錢來這裡生活。」

「這…這樣,你接下來有甚麼打算?我記得,你…你…你當日曾說……」
「不錯。既然原本的想法,是即使找不到也打算回去,那更不用說是像現在的情況吧?」

曉得芳吞吐難言的,到底是所指若何。手按後頸、身倚欄杆的笨拙男孩俯首微笑:「我暫時預期,待替螢慶祝生日後,便準備隨時回去的事。」

抬頭看著兩名好友,臉上盡是溫暖、平和的深刻笑意:「謝謝妳們,謝謝大家……老實說,我真的很高興、很慶幸。雖然我是逃避到這裡來,雖然在這段日子以來,是發生了很多事,但我真的很…很……」

「總之今後的日子,就甚麼也不要想。一切如舊,大家繼續過和平、快樂、幸福的生活,這不是很好嗎?」

說到這裡,眼望指揉長髮、歉意更盛的清麗少女,誠不覺再度搔首表示:「兇女孩,我是認真的。拜託妳,別這樣在意這件事好嗎?說真的,若果我的力量,對奧維津路的戰局,是有著很重要,甚至是決定性的影響。這樣,我想我多半會不顧一切,很自私地硬拉妳去幫忙吧?只差該說挺好運的是,既然我的力量對大家是可有可無,那麼我也沒必要硬拖妳去冒險嘛。別忘記,願、實、心晴姐,還有米華瑞老先生,不論是他們對妳,或是妳對他們來說,都是很重要的親人啊。那就拜託妳,不要想太多,跟妳重視的人,好好珍惜、好好生活吧。」

「誠,既然如此,那你為甚麼還要回去?不…」
「大變態,那…那你不如……」

「不如就留在這裡,跟大家一起生活吧?」
「呃?」

面對同樣不施脂粉,但一微赧、一蹙眉的良朋好友,那異口同聲、內容相若的誠摯勸說。誠在一愣、躊躇過後,輕搔腮旁,苦笑回應:「謝謝妳們的好意。不錯,對那裡的戰鬥來說,我確是幫不了甚麼。甚至…兇女孩,不知道我早有打算會回去的妳,或許這一點也是讓妳有那個決定的考慮因素之一吧?不過這一回,我真的是很想盡我的能力,多少幫上大哥、威爾他們一點忙。無疑以我的能力,或許可以說光是沒幫倒忙,已得殺豬酬神。但…但我還是想,多少能做點甚麼……」

先瞥過身畔默然低首、爽朗不復的垂辮女孩,仿受感染,兼不意盤算被看破的夢,也在輕搔秀髮間,只感難再勸說。

眼看此情此景,充份感受當中的關懷好意,去意已決的誠,如今只能苦笑以對:「別這樣嘛……再說,其實妳們也可以想想,以我跟尼爾的差距,若果兇女孩真的跟我回去,替我們解除龍紋的封印。這個,可能反而對誰都沒有好處呢。」

拙樸少年所言可能屬實,但當無奈輕嘆的夢意欲回應之際,她卻察覺眼前男生面色陡變。就在這時,夢更突然聽到……

一把,不該在此時此處出現的聲音!

「對誰都沒有好處?不好意思,但我倒不是這樣認為呢。」


david7127 發表於 2013-1-5 00:26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三十九章一:【別自以為是好嗎?這場架,我才不是為妳而打的。】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三十九章

一:【別自以為是好嗎?這場架,我才不是為妳而打的。】




「誠.威爾。」
「誠.威爾同學在不在?」

「誠……」
「鈴音老師,別再叫啦。真是的,妳忘了阿誠請了假,差不多整個星期沒回來嗎?」

微噫一聲,得到學生提醒的年青教師不禁輕掩紅唇,細碎唸道:「我又忘了……」

距離夢透露自己的隱藏過去後,已有好幾天的今日,在公立第四瑞雲中學這裡,身為班級主任的鈴音,正為她至今的教學生涯中,最常曠課逃學的學生之一,那名喚誠.威爾的事,令她那姣美眉頭為之輕皺。

從曾嚇昏她的異界英雄口中得知不少相關資料,加上近來自幾名知情者那裡,得到更多零散解說。儘管未獲知會,鈴音亦能隱約料到,那名性子古怪的學生,多半正進行一些無意讓她知曉的事情。

「我明白誠是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不過作為老師,除了希望他可以享受正常的學生生活外,我更…即使只有一點點,便是完全幫不上忙,我仍然很想可以為他盡點力……」

無奈哪管在較後時間,藉以上的一番話使緣跟古露她們,向深受師生信任愛戴的她,透露點點有關誠的請假因由。

猶未獲知自己的學生,正面臨莫大難關,並為此暗自苦幹,鈴音眼下只對誠的連日缺席微感不樂。

與這同生的,則是更形強烈的不安。

心湖隱泛不詳不祥波紋的班主任,卻未明這是從何而來,又是所謂何事。

稍悉古怪少年等人的秘密,但終究所知有限。

尤其相比這時無言靜坐,卻為剛剛的對答,不禁斜望班中某同學的俏麗女生。

默捏筆桿,鬢旁垂辮輕觸臉龐,肘抵書桌、手托香腮的少女是芳.史巴達。

從那暗蘊波動的水靈眼眸所映,顯見芳的視線焦點,正屬這學年巧被編在同一班級裡的星.夢。

『夢,對不起。但我實在是無法不對妳……』

不管理性或感性,性本爽朗的垂辮女孩自知難對眼前同伴有所責難,奈何當念及那夜的事,特別是某笨拙男生,將會因為那一夜…因為「她」,決意、將會面對艱鉅的挑戰。

芳,實難不對這位難辨心中想法的清麗友人,心感矛盾、不甘、無奈……

還有,怨懟。

***************************

同日下午
山中叢林

「咦……」

猛從沉睡中醒來,坐起的黑髮少年忽感不妥。

不妥,是任他常常倦極睡倒,但剛才一覺,卻自問是他在此地的多番休眠中,最感舒適、安寧的一回。

這當中,更教誠隱隱感到一份,彷彿睽違已久,好像似曾體驗,卻又別有不同的感覺。

溫暖?
自然?
平靜?
閒逸?
輕鬆?
柔和?

剛自酣睡醒轉,腦筋猶逞呆滯,搔首揉眼的他下意識間,亦在鼻嗅不知從何而來的淡淡幽香同時,茫然朝環繞身周的茂密林木四下張望。

誰知甫回頭,瞥見那離己很近、多半是那芬芳氣息的源頭──一名包裹稱身校服、靠樹而坐的少女時。

誠,立時愣在當場、身子僵住。

不是因為那將鬢旁秀髮,束為辮子的女孩兀自神遊夢鄉;亦非由於嬌憨睡姿、清新芳香,益發使那暗透朝氣、微泛紅霞的俏臉更叫人砰然心動。

真正令發呆男生在稍一留神、聯想後,有著這等反應的,主要是在於一個問題……

一個「距離」、「位置」的問題。

讓誠剛才睡得如此舒暢,不知會否跟剛才他那顆呆腦袋,竟是枕在這並膝倚坐的女生,那雙豐腴均勻的美腿上有關呢……

渾沒想到原本累極而倒、倒地便睡的自己,為何會突然在一覺醒來後,變成枕在少女腿上。現下誠只感臉上一片熱烘,腦中更似自轟然一響後完全停擺,整個人只在怔怔發呆。

好半響,仿被石化的笨拙男孩終於勉強回神。但身為另一當事人的垂辮女孩,亦恰好同時驚醒過來。

「啊?誠,你醒來了?」
「嗯…嗯,是…是的。」

省掉不知應否喚醒對方的困擾,卻又得面對另一番尷尬。

「誠,乞…乞嚏!啊!不好意思。」本似有話要說,詎料噴嚏聲竟搶先出現。自覺失禮,急忙虛按櫻唇,芳在微赧致歉之餘,俏面也悠然流露直率笑意。

在酷暑已去,秋風漸盛的今天,僅穿單薄衣衫的她,就這樣在氣溫頗低的山林裡入睡。僅是微感寒意,這還得讚她的體質遠比常人為佳吧?

但正為這個噴嚏,才讓笨拙的發呆少年,驚覺本屬對方的校服外套,原來早已蓋在自己那身破爛衣衫之上。

「芳,這個…妳快穿回外套吧。不然著涼…呀,對了……」
「謝…謝謝。啊!」

剛披回外套、吶吶道謝,向給人爽朗感覺的精明女生,卻從誠那宛如熟柿子的臉色,以及忸怩不安的反應裡,察覺這背後的因由和含意。

朝氣洋溢的清新俏臉,立浮一抹淡淡紅暈。

氣氛,彷彿在尷尬之餘,暗添一份微妙的熱暖感覺。

可惜氣氛尚未彌漫,為早前意外發現而憂心的芳在猛醒此事後,連忙穩下心湖、驅走雜念。同時,身往前傾,兩手不覺緊握少年手掌,正容逼視對方:「誠,坦白告訴我。到底你是在做著甚麼訓練?」

「啊?甚麼甚麼訓練?我做的,還不是跟一向的差不多嗎?」
「笨蛋,少騙我了。打從認識至今,我從沒在這裡看過你剛才的那樣子啊。」

沒想到被看出端倪,為這錯愕一愣過後,盡量想表現得渾若無事的誠,連忙苦笑以對:「沒甚麼。我只是想盡可能好好利用僅餘的時間,將那微少得可憐的可能性,發揮至最大的限度吧。」

「若是這樣,那你方不方便跟我們說說,你究竟是在用甚麼方法,來增加這個可能性呢?」
「蒼嵐,怎麼突然連你也會問這個呢?」

雖見不穩、仍沒回頭,既已清醒,誠自能發現同伴們的接近。

「誠,如你所說:沒甚麼,我們只是想瞭解,你在進行怎樣的訓練。」不待同行友人回答,身軀略顯纖弱的文靜女孩,在清新短髮徐徐輕擺間,以柔細嗓音先作反應。

「哎,唉……琉璃、芳…還有蒼嵐,你們不用擔心。」

看過那富書卷氣的雅緻臉孔,以及靜立她身旁的兩名友人,再眼望面凝關切的芳。依舊苦笑的古怪少年在一陣猶豫後,最終只有認真作答一途:「我只是進行平日常幹的那些訓練項目吧。只差好歹我這回要對上的,始終…是他啊。這又哪會沒有壓力呢?就是因為這個搞得我這幾天都睡不好,才會因為太倦而累倒吧。再說,我睡覺,這好像不是甚麼新鮮奇怪的事吧?」

「大變態,你現在是維持著哪個程度的禁制?」
「這?這個…平均是兩…兩至兩倍半左右。」

窒礙回答過似有深意的問題後,誠卻將仿由好奇、不解跟意外,三者混雜而成的目光,逕投向剛剛提問、常與他「惡言」相向的「兇惡女孩」身上。

眼前佳人雖和心底某人容顏一致,明白一切僅屬巧合的誠,隨手伸個懶腰,打過呵欠後便問:「兇女孩,妳今天又來了啦?妳不是已完成了進化嗎?怎麼還要來這裡?哈,是嫌吃不夠苦頭嗎?」

第一天,被不解提問、
第二天,被好言相勸、
第三天,被取笑揄揶、
第四天,則視若無睹,似是懶得再費唇舌……

直至今天,少年忽地老調重彈。

就這有此言行,但舉凡她有任何疑難,仍會有問必答、答必盡心的古怪男生。夢眼下對他那了無新意,或許是意欲帶開話題的說詞,彷彿充耳不聞。

相反,活像早已預期誠的反應,夢那雙似能看透一切的清澈水眸,亦毫不迴避地直迎對方視線:「大變……」

「拜託妳了。可不可以別再跟我說甚麼:『沒必要受他要脅』、『不要為我冒險』,這類令我感到無力的蠢話呢?」
「啊?」

長髮如瀑的清麗女孩詎料還沒將話說完,本該被懇切勸阻的誠,卻迅速截下對方發言,並沒好氣地搔首唸道:「真是受不了妳。兇女孩,行行好,不要那麼自以為是好嗎?妳,還有琉璃妳們,難不成大家真的是這樣想嗎?拜託,這回可要給我聽清楚、用心記著好嗎?我當日不是已說過…」

「兇女孩,這場架,我才不是為妳而打的。怎樣?明白了沒有?」

「但誠……」
「琉璃,妳無疑是很聰明,但這回妳們真的是想太多了。」

「誠,那你便跟我們說個清楚好嗎?你不是常跟我們說,你很害怕那人?你和對方之間的實力差距,更是大得你連想也不敢想嗎?那你當日為甚麼要答應?」

在呆坐身畔的男孩,才剛打斷聰敏好友的說話。基於焦慮情緒、心中謎團等等情由,只感按捺不住的芳不顧披肩外套落地,於纖手情急一揮之際繼續質問。

「你為甚麼要答應跟鐵諾戰鬥啊?」

誠要跟鐵諾戰鬥?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回事?

***********************

當日,夢向一眾同伴交代往事,以及表明她是誠一直以來要找尋的人後,她亦為她的決定,跟因願望成空而微顯失落,卻更似重負乍釋的古怪少年道歉。

天曉得同場旁聽的,除了向來支持、關注誠的爽朗女孩外,竟另有一名隱匿一旁,立場算是和誠敵對,兼且知悉不少內幕秘聞的鐵諾。

任誠無意讓神器持有者涉險,讓無辜的她被硬拉進奧維津路的鬥爭漩渦中。但夢擁有的「命運之鍵」,能替笨拙少年和他那宛如半身的昔日摯友,解除他們那封印已久的力量禁制,這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那就立場而言,以「活武神」之名威震異界的鐵諾,自然沒必要顧及眾人的意願;更大可把礙事者輕鬆解決後,才將作為關鍵的女孩,硬架回奧維津路那裡。

身穿這個世界的便服,但如山矗立的龍騎將,當時輕易便盡將在場各人震懾,就連向來不受氣勢影響的古怪少年,亦為久植心底的恐懼種子而作聲不能。

誰知就在誠那平凡拙樸的面孔,變得毫無血色;兼強逼自己那滿含懼意的雙眼緊盯對方、繃緊微顫的軀體擋在同伴之前,面對那曾令自己做出臨危棄友醜事的豪傑時……

鐵諾,滿懷自信的剛毅神容上,陡在平靜一笑後,毫不在意地說:「小朋友,你暫時不用擔心,我還沒打算立即動手。」

環臂聳肩,唇上蓄有整齊短鬚的他悠閒輕笑:「告訴你一點好消息吧。首先有關你和尼爾是龍騎士,還有龍紋被封的事,我方之中其實也沒幾人知道內裡詳情。其次我這回會出現在這裡,全是為了私事。別說是達克法斯,就連已回去的尼爾,現在也不知道這女生,就是你們一直在找的人。」

結果表示可以考慮裝作不知道,清麗佳人就是「命運之鍵」持有者一事的鐵諾,對向來使他滿懷興趣、寄予厚望的誠,所作的交易條款,赫然是……

「大約一個月後,跟我來一場可以讓我感到『滿意』、『有趣』,兼且能令我對你的未來,仍然存有期望和興趣的戰鬥吧。」

情況發展至此,誠當時能作、會作的回覆,好像也只有……

***************************

「答我吧。誠,為甚麼你要答應啊?」
「這個……」

稍稍遲疑、微微沉思。誠終在搔頭過後、點首之間,認真回應:「若我說,我是因為…因為我很想、我渴望『得到肯定』、『獲得稱讚』。芳,像這種原因,妳們會不會相信呢?」

很想得到肯定?
渴望獲得稱讚?
這,就是古怪少年接受這幾無勝機的戰鬥,箇中的真正原由嗎?

「是有點難相信吧?妳們應該想不到,我居然會為了這點膚淺,甚至可以說是不知所謂的理由,便答應跟鐵諾戰鬥吧?另外我明白妳們在想甚麼,顧慮及擔憂甚麼。不過大家放心好了。」

瞥過友好神色,手按額角,誠臉泛自嘲笑意:「其實該說我很卑鄙吧?假如鐵諾一直以來對我的興趣、跟我說的、給我的定位和期待是真的。那我敢肯定地說一句:這傢伙,絕不會這樣容易便放棄他的獵物、胡亂將我殺掉。因為類似事例,我在這幾年來都不知看過多少回了。」

此言非虛,不過就事實而言,曾教古怪少年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更多叫異界活武神「失望」、「興趣不再」的優秀份子,被其毫不猶疑、面不改容就隨手斬殺的情景。

誠,絕對是看過、聽過更多……

眼下只想讓同伴安心,誠自不會將如此內情和盤托出。相反,盡力作出更多辯解,旨求平息友人們的憂慮:「拜託妳們用心想想,像我這種沒用的膽小鬼,若不是有甚麼可以憑恃,妳們該不會以為,我真的有這種膽量去挑戰鐵諾吧?」

「誠,若依你這樣說,像鐵諾這種做法,豈不是會替他的陣營帶來不少麻煩,以至是潛在危險嗎?這不管從任何一方面來看,都應該會有問題吧?」亦嚐數度目睹、幾番耳聞鐵諾對內向好友的言論行為。文靜少女語氣平靜,但水眸內、俏臉上,不安懷疑的色彩仍是殘留不去。

「琉璃,妳跟大家都忘了嗎?」

對於質疑,誠給予的即時反應,則是苦笑擺手:「以往在閒聊,提到有關奧維津路和鐵諾的事時,我不是曾有幾次跟大伙兒扯到,鐵諾跟他的上司達克法斯,兩人的關係好像是滿糟的嗎?據說就是由於鐵諾私下常常不遵號令、行事任意妄為,所以才會有這種情況。只差一方面考慮到鐵諾的身份能力,還有他在軍中的聲望,以及對士氣的影響,所以達克法斯才奈何不了他,只能對他的一些所作所為裝作不知情了事。」

抿唇低首、默然不語。曾聽類似事情,即使明瞭他一向的心態遭遇,更哪怕他真的會在戰鬥中得到優待。但現在的琉璃,一如身旁同伴,均對誠這堪稱毫無意義的「真正原因」,抱持懷疑不信的想法。

所謂的肯定、讚賞,應該不是指由她們給予的吧?
但只為這一點肯定、幾句讚賞,便瘋至拿性命去拼?
這件事,以誠的性格為人來看,真的有可能發生嗎?

更遑論相處至今,芳等人很明白,本身雖然抗拒欺騙友人,古怪少年卻可能正隱瞞著他的真正情由、確實打算。

「呼。」

看著眼前同伴,多少猜到她們的心中所想,在沉沉呼氣、搔搔腦袋後,誠沒好氣地說:「好了,好了。我知道大家很懷疑,但先不管我是基於甚麼理由。總之我可以跟大家保證:儘管我口裡說是微少得可憐,但事實上即使對手是鐵諾,這一回我真的是有著某程度,甚至是不少的勝算。加上我剛才說的,鐵諾絕對會在戰鬥裡手下留情,搞不好可能只是鬧著玩跟我來幾招當測試就算。所以這次的戰果,絕不會像妳們想得這樣悲觀的。」

「既然一向糟透爛透的我也敢這樣說,那大家就給我放心好嗎?」

這樣的說詞,算是能讓人安心……

吧……

作出如此「豪語」的誠,其後卻以要繼續鍛煉、增加「勝算」為由,要求眾人離開。因此在再作寥寥數句對談後,琉璃等人也只得先行離開。

可是即使暫且作罷,兼為古怪少年所言的勝算微感意外,蒼嵐各人顯然未能為此釋懷。

『甚麼某程度?甚至不少的勝算?依誠一向以來的性格和取向、對自己的看法和評價,和這一回的情況,還有想令我們安心的目的來說。恐怕便是將百萬份之一跟萬份之一的機會相比,他也會說能有萬份之一取勝的他,是有著不少…甚至是高得可怕的勝機……但這,算是甚麼勝算啊?』

無人訴之於口,如此念頭,卻在心中悄然冒現。

不過除卻這種念頭外,亦有人心懸別種憂慮。

默默踏步、無言低首。
黛眉深鎖、憂形於色。
芳如今擔憂的,並不只是誠有多少取勝機率,而是在於……
david7127 發表於 2013-1-5 22:04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三十九章二:【可別想得人性太美好。】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三十九章

二:【可別想得人性太美好。】

時至傍晚,夕陽斜照。

時值秋日,但較之深山叢林,殘暑餘溫顯然尚未在都市中盡褪。當這加上微微吹拂潔白窗紗,送爽至室內的清涼微風,一切便教眼下在誠家中、沐浴在落日餘光的人們,多少感到一份慵懶,卻又安靜閒逸的感受。

於這和暖亦清爽的氣氛中,房子主人之一──安坐沙發上閱讀的靈秀女孩,在緩將手中書本輕放膝上後,先悠然回望身後的掛牆鐘,再淡以嬌嫩嗓音,向靜坐看書的少女提問:「琉璃,時間也不早了。我剛才忘記問,妳是打算甚麼時間去找……」

「螢。」
「怎麼了?夢姐姐?」

耳聞螢快要提及「某人」,身處開放式廚房的清麗女孩忽地苦笑揚聲:「妳可不可以幫個忙,替我打電話找實和杜魯,看他們大概會在甚麼時間來到呢?」

眼神微變,早悉今晚好友們將在夢的家裡共享晚膳,那如今致電查詢各人的到達時間,這以常理而言亦屬正常行為。只是輕闔書本的琉璃更曉得,夢緣何會突然有此請託。

原因,是在眼下正悠閒踱步而來,手拿酒瓶小食的壯碩男子。
這人,赫然是與誠相約在不久之後,進行一場足讓其感到『滿意』、『有趣』的戰鬥……

來自異世界奧維津路的「活武神」、「龍騎將」──鐵諾.巴蘭!

打從早前露臉後,這位份屬敵對立場的黑髮豪傑,竟出乎意料地出言要求,在直至他倆交戰之前,讓他能在誠的家中暫住。

先不管對方是打算就近監視,抑或是另有所圖,深思過後的誠最終還是點頭答允。

縱感不可思議,不過事實終究是事實。此時此刻,鐵諾確是成為古怪少年的家中食客,而且至今更已長達兩星期之久。

若問為何夢會忽地截下螢的說話,那則是基於……

在目前猶未跟這異界活武神,透露有關某冰冷少年來到這個世界的事時,哪管心中對鐵諾知否這事存疑,但眾人在私下計議後,仍是決定先將此事暫且保密。

豈知這位原該叫人畏懼莫名的豪傑,及至和眾人居於同一屋簷下、日夕相見後,似是想顛覆別人對他的固有印象。即使未至顯得和藹可親,又或終日笑臉迎人,但他確在與大伙兒相處時,盡表一副平靜無爭、悠閒自得的態度。

當日那似能將眾人的心神完全壓碎、吞噬的殺意霸氣、威勢逼力,現在都到了哪裡去?
他,真的是古怪少年口中那威震異界,更曾讓大伙兒親身感受其恐怖逼力的鐵諾.巴蘭嗎?

面對龐大逆差,芳她們無不心生相類疑惑。

倒是作為被懷疑的當事人,在某次面對難抑好奇的提問者時,便只悠然搖首、平靜聳肩回答:「世上總會有一天到晚,不管是對敵對友、對誰也是板起臉孔的人吧?不過不好意思,我看來好像不是這類人。」

眼看螢或因相處漸久,在缺乏危機感下差點說溜嘴之際,縱是微顯著跡,夢也只得藉故將話題帶開,以免事情曝光。

當若無其事、似無所覺的鐵諾淡淡一笑、從容坐下後。門鈴聲也巧合地在這時響起,方才清麗少女曾提及的杜魯、蓮華和負責駕駛的實,隨後亦來到客廳這裡。

有別於同住這裡的螢和古露,也跟作為鄰居的夢與願,或是常常碰面的艾比魯和蒼嵐不同。實他們終究對眼前這位邊看電視新聞,邊喝啤酒的剛強男子,多少有著一點不適應、需要戒備的感覺。

因此直至芳,還有艾比魯跟緣她們先後抵達前,便是雙方態度均算友善,但除杜魯外,實和蓮華幾人一直均直陷於沉默之中。

「小女…嗯,琉璃才對。琉璃,妳想跟我說甚麼呢?」
「啊?」

待最後來到的艾比魯兩人進屋後不久,原本看著電視映幕的鐵諾,忽在舉杯輕呷啤酒後,微笑回望多番注視自己,一直似有話想說的聰穎女孩,並率先開始了話題。

從以往的一再接觸、兩星期的多番相處,還有得知關於對方的點點滴滴,琉璃早悉眼前男子決非徒具武力的莽夫。先為對方那突然的說話微微一呆,她亦在柔和微笑、輕輕頷首致謝後,平靜提出一個曾作假設,在意欲求證之餘,也頗感好奇的問題。

「從誠跟艾度沙先生的口中,我們知道有關奧維津路的戰爭法則,所以多少能夠理解,為甚麼閣下可以短暫待在這裡。只是依巴蘭先生跟誠的約定,那閣下在未來的日子裡,應該會在這世界裡最少再逗留超過兩星期。這加上自當日閣下現身起計,前後已有數個月的時間。那以身份、重要性跟影響力來說,閣下這樣做真的不要緊嗎?」

算是擔心自己嗎?

或許因為最近的相處,所以有一點點……吧?
只差鐵諾很清楚琉璃在這當中,除了想滿足好奇心外,多半是想獲得更多情報,甚至是秘密資料吧?

「沒差。」
『反正事情早已曝光,讓這些人知道也不要緊。』

心下暗忖、主意立決,兩眉輕揚的異界豪傑忽地面泛怪異笑意,從容反問一個教人疑惑的問題:「我這樣只是在放假,而且不過是正巧挑對時間,選在一個在戰略上,即使我不常出陣也沒太大關係的時間吧。嘿,怎樣?妳們相不相信呢?」

「甚麼?」「挑對時間?」「戰略?」

反問叫人詫異,但問題內容則令較為精明者,莫不心生各種聯想。

「你來這裡、你不常出陣,這跟戰略有甚麼關係啊?」
「艾比魯,你太懶惰了。怎麼不能像其他人般,自己先想想呢?算吧,我揭曉答案好了,省得浪費時間。」

仿似興緻甚佳,先取笑艾比魯,鐵諾在替杯子注入酒水間笑說:「我呆在這裡、找誠玩耍,這或者是跟戰略無關。但我沒需要經常出陣,便是因為『那個戰略』,才能讓我這樣做啊。」

「即使我是有人類的血統,但我還是想說一句:人類,真是一種很有趣的生物啊。」

原有謎題猶未解開,沒頭沒腦的一句反使疑惑更增,但未及追問因由,鐵諾便先行解謎:「歷史裡好像經常出現:人類在受到外來侵犯,或是面對甚麼重大災難時,便會聯合起來去抵抗。當外敵的壓逼越緊、災難的禍害越大,人類亦往往會更團結,甚至發揮更驚人的能力來應付。」

「但滿有趣的是,常常看到當那些天災人禍、外來敵人才剛消失,甚至只不過是壓力稍稍減少時,人們卻又會甚麼都不管,便先忙著自己搞窩裡反,顧著在自己的組織裡爭權奪利吧。」

聽到這裡,未明此番感言用意何在的人還好,但實、琉璃、夢,還有杜魯等幾人,在為此額冒冷汗、面露驚愕之色間,一臉訝異的芳抖聲提問:「難…難道,你說的是…是……」

「發現了嗎?妳們應該是有點難相信吧?我們那個所謂的『戰略』就是這個,就是指我們會視乎需要、計算和考量,從中對向人類的攻勢作出調整,或緊或緩,有時候會故意暫停攻擊,甚至放棄一些戰鬥。」

「甚麼?」

同是「甚麼」,如今表示的感覺,顯然只能以震驚來形容。

「嘿。」

淡淡一笑,環臂聳肩的龍騎將,像對這等反應早有預期,乃至甚為體會。

「我明白你們在想甚麼。即使我剛才說的話是事實,但這在口裡說說是一回事,到了真的要做時又是另一回事。別說是你們,我在當年知道這件事時,可是比你們現在更意外。甚至跟提出這方案的人說:『你到底是白癡?還是瘋子?』」

白癡嗎?
瘋子嗎?
某程度上,會提出這種戰略構想的人,或許有可能是這兩類人吧?

夢她們卻想到假若一切屬實,那在比撒羅帝國多年以來,一直也憑著如此的戰略方針,形成奧維津路目前的局勢。那要達成這樣的戰果,恐怕若非有著叫人無法相信的好運氣外,便是在比撒羅帝國裡,得存在著能將這等荒謬策略,配合著現實上的各項因素,進而令這成功實行的可怕人物吧?

「可要當心哦。就算沒親眼看過當事人的本事,你們也別小看達克法斯、蘭沙他們啊。可能誠那小鬼沒跟你們說過,但正因為我剛才說的事,加上我們有時候暗暗再推上一把,結果奧維津路在這好幾年來,別說是人類,便是不少其他種族,還不是整天都顧著自相殘殺,為了追名逐利而不管大局、不顧一切嗎?」

或許古怪少年確是不想讓同伴們,得知他那故鄉的醜惡事情。可是隨這年多以來的無數閒聊對談,眾人亦多少得知一些,鐵諾如今所說的「真實情況」。

別說人類諸國間的明爭暗鬥、你爭我奪。便是多年以來,向為人類抵抗異族的一大臂助,多年前因三名超上位神族而生的種族──三鬥神三族,也是無法避過這道現實的污穢濁流……

武鬥神一族:人數數百,是三族中族人最多的一族,向為人類對抗魔族的重要助力。無奈這擁有著強大的潛藏力量,族人數量也不少的一族人,亦同時對不少族長領袖構成壓力。結果由於輕則為人們所猜忌,重則便藉故排斥傷害。儘管武鬥神一族仍有少量族人幫助人類、參與對抗魔族的戰鬥,但泰半的成員早已避居偏遠僻靜之地。

魔鬥神一族:只由少數幾十人構成,昔年由於曾有成員涉入權力利益爭鬥,讓不少族人在為此遭到牽連後,如今參與人魔之戰的族人,也只僅剩寥寥幾人。

劍鬥神一族:稱為一族,事實上成員亦只有一個家族。可是自初代鬥神,即超上位神安尼建立的艾迪亞皇國被其後人解散後,劍鬥神家族的成員無疑曾經數度出現幫助人類,但後來也漸漸消失於歷史的洪流之中。不過即使族人消失,昔日統一奧維津路上最大大陸──艾拔大陸的艾迪亞皇國,在消失之後卻出現了好幾個國家,並為彼此間的民族、權力、利益等問題紛爭不斷。原本應該能夠作為重大戰力,最後卻非但無甚貢獻,反而間中出現扯其他大陸、各國後腿的難堪事情。

這更休提像為著個人野心,在飛翼族中形成另一勢力的翼王沙羅,又或據說不滿人類對其族人歧視及不公,兼且欲望使然,因而分裂獸人族,統領支持自己的族人,依附比撒羅帝國的獸王賴格等等例子。

僅是將行動稍作調整、減慢,讓各族得到一絲喘息餘地,結果就藉這點點「空檔」,令各族之間亂象頻生、內鬥不息,更令本該佔有不少優勢的各族聯盟,反過來變成相互制肘、妨礙,削弱各族聯合抗敵的實力。

「這…這怎可以這樣的?難道都沒有人站出來,解決這種情況嗎?」
「有!當然有!哪會沒有呢?『有志之士』還很多呢!」

作為人類一份子,蓮華為鐵諾所說的事,加上憶起古怪好友昔日的說話,猛感一份莫名的無奈與不甘,並在激動間提出一個,連自己也不清楚矛頭是指向誰的質問。不過話猶未了,鐵諾卻迅速作出回答。

一個從內容上仿似正面,但教人更感不安的回答。
不安,是源自……

「不過有這麼多有志之士的出現,這好像對我們更有好處。」

說至此處,承受古露等人,由疑惑跟焦慮交織而成的視線,還有數道似是有感於心,卻越加黯淡的理解目光,異界豪傑繼續微笑解說:「『要對抗魔族,要突破困局,就需要有人站出來,哪管要用武力作為解決方法,也要盡快將其他勢力統一,好集中力量來對付魔族。』這個聽起來,像是滿不錯吧?」

「但這個統一各勢力、成為各方領袖的人會是誰?應該有不少人,很想坐這個位子,做這個領導所有人、擊退魔族的大英雄、偉大領袖吧?」

「所有人都想讓自己當領袖,都想其他人聽自己、都想由自己來當主角,都想讓自己拿到最大的好處,還同時想要別人認同、支持,甚至歌頌自己。偏偏主角的位子卻很有限時,那又有多少人願意當配角?有哪個人甘願成為給別人當上英雄,並因為這走向成功、盡拿好處,甚至掌握權力的踏腳石呢?」

「不…不會吧?總會有些是有理想、有決心,可以為人們或大義付出的人吧?」不甘不願,一如方才的蓮華,渴望能替素質受到嚴重質疑的同類作點分辯,神容苦澀的緣只能提出弱勢的反問。

「理想?決心?大義?還是那句:哪會沒有?這當然有嘛。」

「可是這些有的沒的,往往不過是被一堆所謂的『有志之士』,拿來當自私自利、厚顏無恥的『崇高理由』、『無奈苦衷』吧?整天拿著這些當口號的人有不少,但這堆人當中,我好像倒沒看到有多少人,是真的會將這些付諸實行。相反,只會說不會做,甚至在要求別人時一副理所當然、大義凜然的模樣,但及至要克制、要求自己時……他們卻根本連一點點也做不到、不想做,反而只會找一大堆很好聽的藉口來當理由苦衷,說甚麼自己只是有心無力,甚至應該被人同情或肯定才對。這類人,我倒看到很多呢。」

「這…總不會所有人都是這樣?總會有人是真心吧?」
「嘿……」

冷淡一笑,鐵諾在雄臂輕擺間點頭說:「若問這個,那答案還是那句:『當然有』。只差便是這類人真的想拯救大地、真的是心懷甚麼甚麼大義,假若在他們當中,大部份還是抱著加路斯說的那甚麼『非我不可』的想法:認為只有自己才可以做到、只能接受自己當領袖、自己人得勢,永遠不願接受別人當指揮,哪怕是得到一點好處時。那即使更多人抱著這所謂的真心又怎樣?最後只會越來越亂吧?」

「更別提,就算真的可以做到沒有私心,人們還不是常常會為各自的處事方向、理念想法的不同,弄出不少本來是沒必要發生的爭鬥嗎?」

「……」

意欲反駁,但心感有力難施、有口難言。默然良久,同為此地主人之一,古露在勉力振作後,本想提出內心的疑惑,誰知話還沒說,反先被揚手輕笑的鐵諾所阻:「我知道妳想說的是甚麼。不過我的答案是:沒關係。這件事便是被妳們知道,也不會產生甚麼重大影響的。」

「就算我沒跟妳們說,這戰略想來早已被一大堆人猜到吧?何況我曾經被艾度沙套過話,讓他們證實了這件事。」
「甚麼?若是這樣,為甚麼這計策還可以……」

環顧各人、微笑審視直率插話者。搖搖頭、悠然聳肩的鐵諾從容解說:「蓮華,這個滿容易理解吧?因為這個盤算最關鍵、最困難的,本來就是在實行,而不是構想的部份。相對來說,要破解這個戰略,問題自然不是能不能看透這個,而是有沒有辦法制止這個計劃的實行吧?至於最簡單的說法就是:我想勸你們一句……」

「可別想得人性太美好。」

「剛才我不是有的沒的,扯了一堆現實的情況嗎?事實上我們才不過稍稍放鬆攻勢,或遇上一些所謂的機會時沒有動手,最多只是有時候在各族各國的背後推一把、給他們一點點好處。這竟然可以讓人界的各族因為這點事,若不是或明或暗在互相扯對方的後腿,就是自家人鬧窩裡反鬧個沒完沒了。這儘管他們知道那是我們故意又怎樣?曉得我們在等著撿便宜又如何?他們還不是勝不了自己,不顧一切地繼續做蠢事嗎?」

「想當然,不會所有人都是這種樣子。但只需要有一小部份人,而這小部份人當中又有幾人是上位者,那要符合這構思的基本條件已足夠有餘。或許加路斯構想的這個策略,表面上看來確是滿蠢、滿胡來。不過當我們能實行這個時,你們真的以為光憑看透這個計劃,就可以輕易破解嗎?」

「人…人們唯一能從歷史裡學習的,就是人們永遠不會從歷史裡吸收教訓。」
「哦?是這樣嗎?不若換個說法好了。」

耳聞神色黯淡的實,俯首低誦一句以往從書本裡看到的句子之際,教眾人大感無奈的異界鬥神,倒似因這一句憶起甚麼似的。誰知正當他打算作聲間,從討論開始至今一直鮮少發言的清麗女孩,卻忽在此時皺眉細唸……

「人們,是會從歷史裡學到教訓的。只可惜人們同時卻總愛自以為是,認為自己定會是少數的例外者,甚至成為唯一的超越者。」
「咦!」

先因夢的無心一句為之一愣,再為鐵諾的訝異反應一呆。頃刻,多道不解視線,便盡集頗為愕然的龍騎將身上。

「妳這句……」
「啊?我這句?不,不是的,這不是我想出來的。」

亦為對方的反應心泛問號,但先被追問的清麗女孩在回過神來、嫀首輕擺間答道:「我忘了大概是在甚麼時間。但這句話,我是從大變態那裡聽來的。對了,第一回聽到這句話,好像是當日,我剛開始跟他學習戰鬥技能時的事吧。」

「……」

皺眉沉思好半響後,於各人越加狐疑間,兩眉輕紓的鐵諾忽地閉目失笑:「想不到對這件事,他們竟會有相似的看法呢。難怪他當日會想到……」

神容一整,眼泛難喻神采的黑髮豪傑倏地微笑反問:「我剛才說過,艾度沙他們曾用說話套我,讓我證實這個戰略的存在。那大家不如猜猜看,在我所知道的人當中,到底是誰最先看破這個計劃吧?」

原本因方才的對話,致使情緒甚為低落,鐵諾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則使眾人的心神注意力,多少從原先的話題暫且帶過。

問題沒頭沒腦,答案更似是無跡可尋。可是驚覺剛剛夢的那番感言,還有提問者其後為那感言而說的話語。聽眾中的某幾人,立為這心生聯想,並因這答案想起某人的頹喪顏臉……

「難不成,真的是…是……但怎會是他的?」
「怎麼了?你們不是一向都滿認同他的為人和能力嗎?怎麼猜到這個時,又會這樣意外呢?不錯,我知道的人當中,誠是第一個想到、看透這個策略的人。」

言至此處,看過各人神色後,不覺輕撥唇上短鬍的豪傑輕笑說:「看你們的樣子,好像是在奇怪:『假如誠真的能有這本事和表現,那他幹甚麼還是會這樣被人看不起?』吧?」

不置一詞,在場人等只將目光盡駐鐵諾身上,這就哪管當中幾人,已隱約猜到箇中因由。

「你們忘了嗎?我剛才不是曾說,像這樣亂來的計劃,多半若不是瘋子,就只會是白癡才會想出來,兼且要別人執行吧?那同樣道理,若別人會說構思出這盤算的加路斯是瘋子,那麼對誠那小朋友來說,別人會給他的形容,想來也只會是……」

沒說出來,但眾人盡皆心領神會,當日古怪好友的所得評語,多半也只會是……

「證實前被人嘲笑,便是在證實後還不是被人因為之前說的話,若不是為了顏臉之故刻意裝作忘掉,就是說他那只不過是碰巧猜對。嘿,現在回想起來,當日聽到我說那小子猜對時,就連艾度沙也是一副很難相信的模樣。這加上他一向對自己的自信心有多少,你們應該很清楚他最後會怎樣看自己,這也不用我多說吧?」
david7127 發表於 2013-1-5 22:32
異界之夢第一部至第三十九章三:【怪不得,原來他說的她就是妳。】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三十九章

三:【怪不得,原來他說的她就是妳。】

「……」
「誠大哥…」「阿誠那傢伙……」「誠……」

「巴蘭先生,若閣下不介意,我想請問閣下一點事。」
「哦?」

於一眾人,特別是與話題主角關係交情較深者神情越顯沉重無奈間,實忽地出言提問:「閣下剛才曾經好幾回提到的加路斯。他到底是一位怎樣的人呢?」

是想探聽情報?
還是意欲借此緩和同伴們的情緒呢?

『或許兩者都有吧?』

平靜一笑,非但渾無戒備之意,鐵諾更爽快回應:「跟你們說也不要緊。加路斯那傢伙,簡單來說就是…他是一個很特別、很有趣的傢伙,有趣至會讓我說:『我當日所以會加入比撒羅,他就是原因之一。』另外,嘿,就是『只要有他在,那便是艾度沙他們可以看破,甚至克服這個策略也沒關係。』的人。這樣的回答足不足夠呢?」

「……」

評語,僅兩句。
份量,卻十足。

眾人盡顯沉默、訝異對望間,悠然擺手的異界英豪陡地笑說:「反正不是甚麼秘密,那我姑且說多一點好了。就算不說加路斯,但像達克法斯、蘭沙那些人,光憑我剛才說過,他們可以令那個策略成功實行、順利運作,這該多少足夠讓你們明白,他們的能耐有多少吧?」

「其他的,就先談我的戰龍大隊好了。尼爾,就算我不說,誠那小朋友應該跟你們說了很多吧?儘管龍紋被封,弄得無法發揮所有的實力,但尼爾還是一個會被別人稱為天才的人。另外同樣是龍騎士,普西奧那陰險的傢伙,跟那甚麼魔道元帥──洛夫那老妖怪差不多,都是惹我不爽的東西,但那傢伙好歹也有點本事。」

「魔道元帥?老妖怪洛夫?」
「咦?誠沒跟你們說過他嗎?」

同是來自奧維津路,古露亦多少曉得有關事情。只是向無機會,亦沒必要,加上察覺誠一直未對眾人提及這事,所以她也沒有提及此事。

眼看眾人搖首以對,鐵諾不禁眉頭暗皺:「那傢伙不錯是很惹人厭,但連他也沒說,看來誠跟你們說的事還滿有限呢。算了,既然有空,那就當作是閒聊好了。」

舉杯淺酌後,鐵諾繼續解說:「魔道元帥洛夫,是比撒羅魔道軍團的領袖。即使我相當不喜歡這老頭,但這個不是人的人,當年可是以人類之身,將原來的魔道軍團統領,本屬魔界第七強權、魔導強國格達的國主擊倒,並且取代為新領袖的麻煩人物。繼任後,洛夫不但替比羅撒開發了不少魔導技術,還將人類聯盟的重要戰力之一,兼且作為他的死敵──聖光賢者、曉之教王加洛亞擊倒。結果直到現在,若要我說帝國的魔法使用者裡,台面上誰比較有明顯可能會威脅到他的地位,想來也只有達克法斯的老弟撒度,還有獲得艾利文度這個姓,身為魔鬥神一族的最強者──伊里特,那個高傲的小子吧?」

「啊?伊…伊里特?他不是阿誠的同伴嗎?」
「對啊。說伊里特會幹掉那老頭也正常,但怎麼說會威脅他的地位?」

「不是吧?那小子竟然連這回事也沒說?」

艾比魯跟蓮華的說話,使剛勇的龍騎將不覺為之一怔:「你們不知道伊里特那小鬼,早在尼爾加入我們之前,已經離開瑪洛斯神殿,成為魔道軍團的成員嗎?」

得到的茫然反應,讓輕揉太陽穴的鐵諾無力苦笑:「或許因為那小子,沒打算讓你們牽涉進我們那裡的事,所以才沒說太多吧?不管怎說,伊里特跟尼爾一樣,都是我軍的重要成員就是了。除此……」

「慢著。」
「怎麼了?」

承受疑問視線,突然插話的緣一臉疑惑:「抱歉,不過我有點不明白。洛夫是人類,伊里特跟尼爾原本是瑪洛斯神殿的人,至於剛才你說的獸王跟翼王,好像也不是魔族的人。怎麼聽起來,比撒羅帝國軍裡好像有不少重要成員,都不是魔族的人?」

「對啊。雖然還有很多人員是魔族,但就這一點而言,妳說的不錯。」

彷彿理所當然,黑髮豪傑坦然輕笑:「在比撒羅裡,確是有一堆重要成員,不只是來自魔族。這個,一方面因為魔族的人,有不少還待在魔界那裡。同時大家應該注意一點是:為甚麼有這麼多別族的人,會成為比撒羅的人呢?」

「這方面,我唯一可以說的,就是由撒卡那傢伙為首,加上加路斯和達克法斯當輔助,這三個傢伙可是一個很可怕,但也很有趣的組合啊。正因為他們,以及我剛才說的那個策略,還有人們自己內部的一堆問題,這才會有那麼多人才加入比撒羅吧?光是加路斯的那甚麼淒王近衛軍,已是一個叫我既吃驚,又感到很有意思的存在。至於其他像蘭沙、零等一堆人,都是叫人不能小覷的厲害人物哦。」

「即使認真來說,人類各族聯盟是有著較多的優勢,但只要一天有撒卡、加路斯、達克斯法和蘭沙他們在,最後的戰果仍是未知之數呢!」

說到這裡,環臂斜望天花的鐵諾,不覺手撫下巴深吟道:「想起來,早前才從魔界來到,成為撒卡那傢伙的輔助官,據說也好像是一個值得注……」

「鐵諾。」
「怎麼了?古露?」

「不好意思。但我真的很想問一下,那你呢?你是甚麼種族的人?」

回過神來,更被暫為同居者的馬尾女孩,問上一個素來不曾談過的問題。對這個各人縱感好奇,卻暗覺不便直問的問題,黑髮豪傑的反應倒是淡淡頷首、平和一笑:「我?這個有點難說清楚。因為一方面流著人類的血,但我也有獸人,以及魔族的血統呢。而且因為情況滿複雜,所以連我自己,也說不出那個血統佔的比重較多呢。」

「呃?那你不就是雜……咳咳……」
「不錯,就是雜種。艾比魯,你沒說錯,也不是有意要侮辱我,所以不用這樣在意啊。」

將瓶內的剩餘酒水盡注杯內,鐵諾似對血統之事毫不在意,更豪邁笑道:「我就是我,我有甚麼血統,這有甚麼關係?不過正因為這一點,加上別的原因,所以我本來是沒想過加入人類或魔族任方一方的。誰知道後來因為撒卡跟加路斯,才會改變主意。只是,妳…嗯,是夢吧?因為常聽誠叫妳兇…嘿,看妳好像彆了很久,妳有甚麼想問嗎?」

不錯,打從表兄提問、鐵諾開始介紹比撒羅的成名人物起,清麗女孩確是心念一動,有意問及某人的事。只是轉念一想,如此著意地探問那人,這又讓她感到有點怪怪的,更由於及後輕浮好友的直言,讓話題好像轉到不太方便查問的情況,所以才更覺不便提出。

誰知,這還是逃不過活武神的敏銳雙目。

哪管微感不好意思,但既被點名追問,夢也在指搔香腮間窒礙問道:「鐵諾,那…那麼我想問一下,卡諾呢?在比撒羅裡,相比剛才你所說的人,他…他算是一個怎樣的人物?」

「卡諾?」
「夢,妳說的是?」

在場人等的視線焦點,頃刻間盡集藍髮如瀑的清麗少女身上。因為除卻鐵諾、某古怪少年,和曾與其有一面之緣的芳外,那不論在場與否,少女的所有同伴,均是從未聽過卡諾這個名字。

「原來是說卡諾,虧我還在想是那個卡諾。」結果率先打破這瞬間沉默的,還是被詢問的當事人。

笑意淺浮面上,鐵諾在視線環繞中點頭說:「別怪我,因為妳突然問這個,害我也得去想是哪個卡諾。啊!嘿,給妳提起,我才想到…卡諾那傢伙跟我提及的女孩,想來應該就是妳吧?嘿,怪不得,怪不得。」

「甚…甚麼怪不得啊?」被饒富興味的目光審視、受一眾友人好奇意外的視線盯著,夢忽地心感……

她,是不是不該問這個問題呢?

於夢暗感窘困之際,鐵諾亦在面泛從容,更似另有深意的微笑間回答:「沒甚麼,只是打從當日卡諾回去後,我曾好幾回從他倆口中,聽到兩三個他們在異界這裡認識的朋友的事。虧我還在想誰這樣本事,竟然才用兩三天功夫,就可以讓那兩兄妹留著這樣深刻的好印象。原來是說妳…啊?那他們說的另一個人,八成就是誠那個笨小子吧?嘿,難怪我總覺得,怎麼那人聽起來好像挺耳熟、滿有印象似的。」

自猜想、好奇、困惑、不解,乃至某人微感不安的表情環繞中,鐵諾以跟素予別人的形象大相逕異的溫和神容,繼續笑語:「事實上我是相當好奇,能令卡諾那個不論在魔界人界都很吃香的小鬼,有著如此好印象的女生,到底會是個怎樣的…哈,不對,應該是說,我想那傢伙多半是因為看上了那女孩,才會這樣誇張地美化那女孩吧?」

「那個叫卡諾的人,經常跟你形容夢,說她很美嗎?」
「常說她很美?錯了。古露,怎麼妳們女生,總是先顧著這回事呢?」

對於馬尾女孩的誤解,鐵諾即時給予的反應,是率直豪爽的笑意:「我剛才不是說,卡諾是個很吃香、很受歡迎的小子嗎?聽說那小鬼常常反過來,被一堆美女主動追求呢。可能是因為這樣,令他對所謂的美女,多少已有點近似麻木的適應力吧?真實的情況是他無疑跟我形容了好幾次,但除了開始那回和大概的樣子外,關於容貌的評價,反而多數只是在美絲艾莉提到時,才會隨便說上幾句。這樣說來,雖然不肯定他是否真的看……」

「好了,既然曉得我想問的是甚麼,那能拜託你回答我嗎?」
「好吧。」

被越感不自然的當事人正容重申要求,心感開玩笑也該適可而止的異界武神,在兩手一攤、淡淡一笑後,遂對方所求:「簡單來說,卡諾,是一個令達克法斯很頭疼、拿他沒辦法的存在啊。」

「拿他沒辦法?」
「讓達克法斯頭疼的存在?」
縱在剎那間心生相類感受,這些茫然話語、疑惑反應,卻非發自秀眉微蹙的清麗佳人,而是源自在她身周的旁聽者們。

當夢才剛隱約領悟、眾人猶未提問間,鐵諾也點頭解釋道:「原因很簡單。因為無疑是很強…強得可以用誇張來形容,不管是才智、能力、氣量、精神、戰力、天份、身份,該死至就連那個臉蛋跟氣派,都是好得叫人無法挑剔。但很可惜,卡諾這小子就偏偏沒有對自己那個立場和能力的自覺,還有對權力的那點點野心吧。否則我應該可以輕鬆點,省下很多無謂的功夫吧。」

『我雖然是帝國的高層成員,但絕不是比撒羅帝國軍的人。』
『在短至中期內,我無意、更沒想過要參軍,以及當中的軍事行動。』

異世好友的昔日話語,彷彿呼應如今的衷心評價。

事實上若以其識見能耐、胸襟氣度而論,那當該位好友作出如此置身事外之舉時。

這究竟該替誰感到慶幸?又該替誰覺得可惜呢?

心下暗忖間,默然不語的絕色佳人倏地聽到……

「不過當知道那人是妳後,我也認為他好像沒怎樣誇大呢。」

乍聽此言,夢與身畔友好皆是不禁一愣。不用各人提問,謎團產生者便自笑說:「是有點巧合,但我當日可不是因為聽到妳跟誠那小子的對話,所以才知道妳是【命運之鍵】的持有者。」

「甚麼?咦!該不會是……」
「看來妳已猜到了。」

在夢驚覺間,鐵諾眼泛未知所為何事的贊賞之色:「不知道誠有沒有跟大家說過,封掉他們龍紋的那座神殿,直至現在仍是正好在比撒羅的勢力範圍內。所以尼爾曾經要求,直接由洛夫或我來動手,嚐試不以【命運之鍵】來開啟那神殿的門戶,好替他解除龍紋的封印。儘管最後因為達克法斯的盤算,洛夫沒有插手,但我曾私下替尼爾向那座神殿動手。不過由於擔心使用的力量太大會毀掉神殿,反而害封印永遠也解不了,所以最後也沒有成功。但我為了那件事,曾接觸過那甚麼維露娜女神的力量,對衪的力量隱約有點印象。」

說至此處,別說夢、琉璃或實,就連杜魯等人也明白,究竟眼前活武神所指,到底是甚麼的一回事。

一瞥眾人反應,鐵諾滿意地點頭道:「不錯。小女孩(夢),妳當日在對上那三個來歷不明的傢伙時,我正好在那一帶,所以在好奇之下,便在附近暗暗看著妳們的戰鬥。」

「說起來,從事件開始到結束,我由始至終都沒有幫忙,這個妳可別怪我哦。我本來只是想看看熱鬧,完全沒興趣多管閒事。更別提我也好像沒甚麼理由或義務要插手吧?」

事實如此,但相處時日好歹已有數週,這種說詞亦難免讓旁聽者們暗感不樂。

說著不盡不實話語的龍騎將,現在卻感到話題當事人的一雙妙目,正以難以言喻的目光凝視自己,這就彷彿她察覺一些同伴未有看透的部份。

未對這事表態,鐵諾只在從容一笑、淡淡擺手後繼續:「結果的情況妳們不難想到吧?無疑僅是短短一瞬間,但我確是再次感受到那個維露娜的力量,我也憑這個推斷妳應該是誠跟尼爾要找的人。反正就算真的是弄錯了,也能因為這跟誠那小子認真玩一場,我應該是沒有損失,反而有賺吧?」

「咳……」

說到這裡,乾咳一聲的鐵諾,亦回到原來的主題:「至於為甚麼我會說,『當知道那人是妳後,我也認為卡諾好像沒怎樣誇獎妳。』這個該不難想像吧?卡諾那小子跟我說時,即使是不管在精神、能力和才智各方面,都給妳相當誇張的評語,害我也有點難想像,他碰上的是一個怎樣的人。」

「不過光憑我所看到,妳當時面對那樣的戰力差距、客觀形勢跟不利因素,還能在身、心、才能上有那樣的表現,這已滿夠看吧?好歹就算那三個傢伙的實力不怎樣,但也不完全是白癡吧?何況『突然進化』這回事,我還真沒看或聽過,有幾個人可以成功熬過。更別談若要像妳當時的情況,進行顯然是一輩子的第一次進化,還要是在那種身心狀態、客觀環境之下,依然可以成功完成的,這更是一個也沒有。這不夠讓我嚇一跳嗎?」

縱為讚語俏臉微赧,夢卻沒說甚麼來當回應──哪管更強更本事,眼前活武神終究還是沒有讀心術,所以不知道她當日所面對的負面問題,竟是遠較他所知所想的更多更痛苦。

即使未曉評語的詳細內容如何,但夢也真的不曾預料,卡諾竟會對自己有著如斯讚譽。心念及此,不覺面泛一抹喻意不明的笑意,清麗女孩忽地像以往數回般,多少期待能有再跟對方碰面的機會。

「咦?」

就於這時,門鈴聲倏傳入耳,這立將眾人自好奇、疑惑、意外等諸般不同的思緒中拉回現實。琉璃在一看掛牆鐘後,才留意到原來在大伙兒閒聊間,時間已接近美雅跟她相約的時候。現在按動門鈴者,想來八成是將會在今日,跟自己一起去找某冰冷少年的美雅吧?

若問為何今天會跟美雅結伴同行,這則是為了合力遊說凱恩,好讓某古怪少年在半月後的戰鬥裡,可以獲得實力強大的可靠助力。

「夢,由我去吧。我想這人應該是美雅。」

詎料正當有所意會的清秀女孩,打算前往開門,並盤算該否直接離開這裡之際……

「對,時間差不多了。我應該是時候和那小子打個招呼,跟他打個商量了。」
「咦?」

突然一句教人一怔,琉璃更隱隱感到一絲不對勁:『難不成……』

泰然自若,黑髮豪傑悠然輕笑:「怎麼了?我不可以去見『他』嗎?」

未有言明,但對鐵諾口中的「他」,眾人均心下瞭然,這個「他」到底是哪個「他」。

艾比魯為此更不禁失聲說道:「你!你怎會知道……」

「雖然你們一直以來都沒有跟我提及,但我想以妳們的本事,應該不會不曾預期,我是知道凱恩來到異界這件事吧?」

活武神所言之事,杜魯等人自是早有假設,好歹光憑當日凱恩現身格殺獸王一事,這已有可能讓事情曝光。只是若扣除這一點,那假如鐵諾確是在當日眾人到海灘旅行 (三十二章)時才來到這個世界,加上當日確是親身旁觀夢的戰鬥,那麼原則上不管是媒體資訊,或是各人平日的留意所知,他應該不會知道凱恩來到這個世界的事啊。

眼前這位面帶不明笑意的異世龍騎將,究竟是如何得知冷峻少年到來的事呢?

謎團未消,新的疑問,卻緊隨當事人的隨後一句而生。

「別太擔心。我這回去找凱恩,跟他打商量,這基本上不管是對我,又或是對誠那小子都有好處的。」

鐵諾的心中,到底是有甚麼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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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id7127 發表於 2013-1-6 01:17
異界之夢
第一部 尋.覺醒
第三十九章

四:【給我去睡一小時。】



「咦?」

時間,是距黎明尚餘三兩小時的深宵。
地點,是被無盡夜色所籠罩的小街道。

「嗨,你來啦?」

一名拖曳搖晃不定的長長身影,似要趕往某處的少年,在路途中忽感異樣,並在藉著僻遠的慘白街燈察看間,聽到一把清脆的細嫩嗓音。

「這個時間,妳怎會在這裡的?」

鴨舌帽、牛仔外套、淨白上衣、短袖牛仔褲……還有那垂束鬢旁、隨晚風細細搖曳的小辮子。

憑這些慣見的標誌,尤其是當事人特有、予人的那份爽朗感覺。
這縱是燈光昏暗、縱是容顏恰被帽子掩蓋,少年仍是立悉這在常人應該猶自酣睡之時,刻意到此等候自己、倚著路牌的佇立者是誰。

「芳,妳怎麼會……」
「沒甚麼,只是有點事想跟你談。」

「那……好吧。」眼見對方沒再多言,僅是嫀首往旁平靜一擺,顯是想到身後的小公園裡去聊。想到多半是內容不便當街詳談,古怪少年亦在輕搔黑髮間,跟著當先邁步的少女進入小公園內。

平日僅屬途經,但誠知道這所小公園,便是在日間也是遊人稀少。白天尚且如此,那在夜闌人靜的這時,自然更是空無一人。

「芳,妳特意在這時候找我,是有甚麼事嗎?」才剛到達公園核心,古怪少年便立即開始話題。

本想到長椅那裡坐下,才步至鞦韆處的芳,於耳聞提問間黛眉一皺。

儘管久經鍛練,兼之體質遠超常人,但眼下的誠即使是刻意隱藏、勉力振作,依舊難掩在其神容眉宇間的那一份深重的疲憊。

這一點便是未有回首察看,但光憑對方的聲音語調,垂辮女孩自能充份感受得到。

『傻瓜。都這個樣子了,還想瞞我嗎?真是超級大笨蛋。』

心下低嘆,貝齒暗咬,芳強自平靜地回身問道:「誠,你……你現在到底怎樣?身體還好嗎?」

「啊?這…這個方面……」不意午間的問題延續至今,更刻意挑這個時間再度細問,被看出端倪的古怪少年,不禁顯得手足無措。

「這…這個嘛。我,我的……應該還算不錯吧?哈哈……對了!」意圖胡混過去,但難以取信予人的傻笑少年忽地靈機一動,並隨即付諸行動。

「甚麼『對了』?」
「妳很快就會明白。我正巧這兩天也想作點測試。」

「測試?」得到不完全的解釋,本是心感疑惑,兼為原有探問未得確實回答而眉頭暗皺,爽朗少女卻在心生聯想、若有所悟後,基於好奇之故,注視古怪好友接下來的舉動。

稍事留神四周,還有觀察附近環境,挑出合意目標後,誠舉步走到公園內,一幢鄰近沙池的假山之前。

「看好了。」

身處山石之前,古怪少年倏地舉臂前伸,握拳的手更輕觸堅岩表面。

接著……

「咦?」並無絲毫驚人、足以刺激感官的聲光效果,但芳驚見在一臉凝重的好友之前,那塊巨石竟在無聲無息間,猛地開始迸裂崩潰、瞬即化為微小泥塵。

更甚者,巨石粉碎之處赫非少年所站的方位,竟是始自巨石上少年拳面所觸的相反方向?

『測試力量的質量外,他…他應該同時在確認,他對力量運用的掌握跟控制吧?若是如此……』

扣除間或響起的蟲鳴獸叫、以及微細的草木擺動聲,幾近在一片寂靜中旁觀的芳,心中暗自忖度:『以誠現在的樣子來看,這回的測試,他應該…不,這個傻瓜現在九成仍然維持著力量的壓抑,甚至是加強那個限制吧?』

才不過片刻思量,高逾兩米的巨石已然盡化沙礫,及至將沙塵撥進沙池後,誠淡然回身,向垂辮好友笑問:「芳,替我想想,有甚麼花的外型不錯,但又不會很複雜呢?玫瑰?還是百合?」

「花?」

突如其來,更屬沒頭沒腦的一問,即教摸不著頭腦的爽朗少女為之一愣。但面帶怪異笑意,故作神秘的黑髮少年只是頷首以對:「不錯,就是花。妳覺得甚麼花好呢?」

「這…就百合好了。」疑團難解,發呆的芳只能在茫然間隨口回答。

「好,那就弄百合好了。那現在……」

說至此處,呆笑驟歛,誠一臉凝重地說:「就看我,能不能達到構想中的那個水平。」

「那個水…咦?」一幕奇景,陡在晚風蟲鳴伴奏中,於爽朗女孩的眼前無聲展現……

一幕在幾個月前,曾在某名女教師面前上演的相似景象。

曲膝沉身,人在沙池之前,柮樸少年的面上,全是一份嚴謹神色。

「嘿!」

揚聲、提臂,池中沙粒在誠的兩掌伸展間,急朝沙池上方飄浮而起,更在該處凝空匯集、翻滾不休。

「誠,這…這是…啊!」由於當日目睹相似事件的當事人,那位深受愛戴的女教師,不曾跟其一眾學生交待當日跟異界勇者的秘談內情。是以時至目下,垂辮女孩還是未明誠的此舉用意。

只是隨著靜看事態發展,芳漸能推出對方的目的何在。

儘管在古怪男生的細意操作下,一切足以焚肌灼膚的高熱,俱未能對四周的人或物產生絲毫影響,但憑智慧、循學識,加上這時旁觀目睹的景象。芳,對誠現在的行徑,亦隱約估算出到底是所為若何。

平實顏臉上汗珠漸冒,沙池上的「沙球」也越聚越巨,並基於強大力量、驚人操控影響,驟化一團映照幻變光芒、形態千變萬化的琉璃晶體。

事情至此,雖訝於對方的意外之舉、過人之能。可是不單已能預見接下來的大概情況,更為除卻眼前瑰麗景象外的一點緣故,爽朗女孩的嬌美俏臉上,也悠然流露一抹醉人笑意:『好傢伙,想不到你會想出這種玩意。』

不能說是完全獨創,但誠如今的這項測試,也確是超脫其兄艾度沙的原有構思。

『呵,果然是傻瓜。是太少看到實物?對實物的詳細外形印象太模糊?還是本身功夫還不夠呢?這朵花的模樣,未免…笨拙了一點吧?』

首朵琉璃百合悄然誕生,不甚客氣的評語也同告出現……在芳心之中。

不過評語內容縱不客氣,亦頗具嬉笑味道,但在少女的輕柔笑靨、水靈眼眸裡,則是未見半點侮辱、貶抑之意。相反,真誠鼓勵、熱切支持,更伴著絲絲期待的意念,正於虛空中默默傳達。

第二、三朵玻璃鮮花相繼出現,當中的精細、完成、仿真度,竟是一再躍升。

這益使少女的微笑更見迷人、熱度更增、暖意更盛。

詎料,其後情況卻忽現意外變化。

技術漸臻圓熟、操控越趨得心應手,隨後成品的質素,本應更見完美才對。誰知及至第六朵琉璃花完成後,花朵的造形竟倏然出現誤差…不,嚴格來說,該說是花的形態發生微細變化才對。

對此變化,旁觀女孩的反應,起始是疑惑不解。但當瞥見第七朵晶體百合後……

芳的笑意,驀地僵住。

原因非為誠的失誤,而是在於從第七朵花上,那越加明顯的形態改變,讓芳驚覺一件事。

或許古怪少年本身並無所覺,但芳心下明瞭如今正在製作的琉璃花朵,已再非原來構想中的百合花……

『這…該說始終…始終對你來說,不管是甚麼花的印象,也不可能比你對這一種花…比你對她的記憶、思念更深吧?』

隨第八朵…九…十朵玻璃鮮花一一完成,一切越是證實垂辮少女所料無差。

誠,現在製作的花,並非百合。
誠,現在製作的花,是……

早年由某位溫婉女孩發現、研究、培植而生的新品種,其後被帶來這個世界種植,當日由培養者要求眼前當事人取名,因而名為「夜星」的花卉。

看著最後…事實上卻是超出預期數量、多出的第十三朵琉璃花,亦即第二朵造形完整的夜星,在對成品變異終有所覺的製作者,那複雜眼神注視下面世,性本爽朗的女孩如今只能苦澀微笑,不置一詞。

『這…唉…這也是正常的。只要仍有印象、還有記憶,他…他是不…他是絕不會忘記他所珍惜的任何人,更何況是「她」?像這種純靠下意識印象進行的作業,會受到干擾…這其實也可以說是意料中事。』

「糟了……」
「咦?怎麼了?」

心下低訴間,芳忽地聽到本是默然無語的誠在猛一甩頭後,以稍顯窒礙的語氣搔首說道:「真頭痛,事前完全沒考慮到,雖然因為分心令結果不大理想,但測試好歹算是完成了。先不管測試結果怎樣,不過……這些花,我該怎處理才對呢?」

「怎處理才對?」
「嗯,我原本打算在事後,將這些花拿回去給螢。但剛剛突然想起,現在鐵諾是跟我們住在一起,即使我想這應該影響不大,想想還是盡量避免讓他看到好一點。」

有感氣氛驟變,又或是不想讓自己的那份沉重心情,替她帶來任何困擾吧?稍嫌著跡,但對於古怪男孩所說之言,垂辮女孩亦相信此番盤算該屬實情。

正當一臉難色的對方猶自盤算間,微亂目光不覺掠過沙上的琉璃花朵。驀地,芳心斗然一動,一股莫名衝動更直湧心頭,這使芳在下意識間,不假思索便直言說:「那將這些花給我不就好了?」

「咦?給妳?這…這好嗎?始終…始終我的水平還遠遠及不上大哥,所以這些花都弄得很……」

不待說畢,心結暗解的陽光女孩,則以一貫的招牌微笑,截下對方尚未盡訴的話語:「不然你想怎樣?丟掉嗎?這未免太浪費吧?反正我在最近也想替家裡找點特別的新擺設,儘管這些花的手工是有點兒那個,不過正巧是滿罕見嘛。既然我願意將就點替你處理了,你還有甚麼不滿嗎?」

說至此處,抱臂斜首、指觸腮旁,耀目笑靨叫人不自覺茫然頷首、欣然應和。只是佳人雖美,但微笑中那份清新爽朗的活力朝氣,則比甚麼醉人麗色、迷人風姿,更能震撼古怪少年的心弦。

這些琉璃鮮花的處理,亦由此定下來。

暫了心事一宗,待製作者收拾花束、交予自己後,芳忽地微笑示意:「誠,到長椅那裡坐坐好嗎?我有點事很想跟你說的。」

「啊,這個嗎?好吧?」心知再難迴避,暗感頭痛的誠,最終只能在苦惱搔首間,走到同伴身旁,並在稍事遲疑後呆滯坐下。

眼見對方坐到距離自己有幾近半米之遙的位置,心知不擅與異性相處的好友,多半是意識到自己是女兒之身,加上現今的時間環境所致,才會有此一舉。念及此處,芳不禁暗暗苦笑,但及至轉念一想,一抹喻意不明的笑意,便又在俏臉上淺淺浮現。

「誠,我……」
「芳,放心吧。我的身體很好,一點問題也沒有,所以妳……」

「不,誠,你誤會了。」
「咦?我誤會了。」

本想搶先堵住問題,豈料垂辮少女的平靜一句,立教誠原來的對應方向驟失,更不由得就此愣住,只能呆呆聆聽對方解說。

原由不明,在芳的俏臉上,此刻盡是確信與關切:「不錯,你誤會了。但在說這個之前,我還是想先跟妳抱怨一句:『誠,你還要隱瞞我、隱瞞大家多久?別跟我說:『你很好』,我很清楚,你最近一直都只是在裝作若無其事,但你的情況其實已到了很糟的地步。』」

「甚…我…我哪有?」
「你有,你可能沒有說謊,但你一直都在隱瞞真相。」

正容逼視,眼眸裡除認真神色外,亦暗透一份焦慮及擔憂:「像你現在這樣,就算弄得自己心力交瘁,還是不願好好休息一會。仍要硬去催逼、勉強自己,搞得常常累倒。像你這樣還想跟我們說,你沒有問題嗎?」

「啊?」『呼…還好…原來是指這個嗎?』

耳聞好友的擔憂後,心下稍寬的誠隨即無力苦笑、抓頭搖首道:「拜託,妳在跟我開玩笑嗎?『我常常睡覺』,這回事原則上不是再也平常不過嗎?在這個世界裡,差不多所有稍為認識我的朋友,都很清楚這件事吧?」

「是嗎?若你真的沒隱瞞,那你就先回答我。就算跟你說的一樣,打從我們相識至今,確是常常看到你累極睡倒的樣子,同時大家亦很明白你一直以來是怎樣鍛練、借傷害自己來提升實力的事。但誠啊。你…你倒跟我說說,能給我們在山裡看見你入睡的樣子,這從大家相識至今,究竟出現過多少回呢?這更別提,會累得讓你完全失去所有警覺性、戒備心,甚至連半點防範、一點反應也沒有。這個,我印象中好像一次也不曾看過吧?」

「啊!這…這個…這個……」

無法反駁,事實如此,古怪少年頃刻間也不知該作何種反應。

只是……

「可是,誠…有一件事,我想拜託你、希望你能聽我的。」
「咦?妳是指…啊!妳……」

難以預料,原本說詞凌厲的機敏女孩,於語氣驟趨溫和間,她那無聲輕搭在對方肩膊的纖手竟陡地發力,一把便將古怪少年拉扯過去。由於事出倉卒,哪管未明所為何事,但為免自衛本能、力量反應誤傷對方,誠只得瞬間將一切防身反應盡數抑制。

結果才一瞬間,黑髮男生的上半身子,就此便倒在身畔女孩的大腿之上。

鼻嗅清淡幽香、驀感滑膩觸感、絲絲暖意,這本該教置身其中的人相當受用才對。不過才不一會,原本迄自茫茫然不知所措的誠,猛醒雙方如今正正形成一副構圖曖昧的景象。

「嘩!」

腦內立似炸翻開來,慌張男孩急欲振身而起,以免繼續枕在垂辮少女的腿上。誰知未及發力,屬於少女所有的嫩滑柔荑,也先行輕按少年額上及手臂;同時間,於陣陣暖意透入心田間,屬於芳的清澈嗓音也徐徐響起。

「誠,你不用擔心。」

柔下目光,縱仍粉靨微赧,但不復午間窘態的芳,這時仿對眼下情景不甚介懷。此外雖暗蘊波動,但溫和嗓音中卻盡注關切之情:「我不知道你現在到底是想做甚麼,更不清楚你在接下來是有甚麼打算。只是在考慮過後,我已決定…若…呼,跟鐵諾戰鬥、為這一戰努力備戰,關於這件事,對現在的我來說,我不想再硬去阻止你。假若你真的決定要做,我…我會尊重、支…支持你…你的決定……」

「芳…妳……」
「你不用多說。只是,誠……」

輕掩少年嘴唇,複雜眼神凝視膝上之人,芳的臉上滿是暖暖的體諒微笑:「我不會阻止你,但有一句說話:今天的休息,是為了明天的挑戰作準備。所以我希望你能聽我說,就算是兩…不,即使是一小時,我也拜託你聽我說……」

「給我去睡一小時。」

情況儘管出乎意料,怔怔呆看眼前少女的誠,最終回應卻非說話,而是在微顯尷尬的淡淡一笑後,緩緩閉起雙目。

還有,放鬆他那本來猶自繃緊的身軀……與心弦……

芳想的可能不錯,現在的誠真的是太累了。尤其在當日決心盡一切能力,跟那位叫他自覺終生難望其項背的活武神一戰,乃至是妄想求取那點點…常人難以接受的「勝利」機會後……

或許心理上的擔子,又似遠比身體上的負荷來得難過、痛苦、沉重。

因此無疑如今情況叫他相當窘困,但誠還是選擇接受,這份他能確實感受…垂辮女孩對他的苦心、關懷及好意。


時間,是距黎明尚餘三兩小時的凌晨。
地點,是被無盡夜色所籠罩的小公園。

這時於晚風中、公園裡、長椅上…在這少男少女的面上,有的,只是不經意流露的平靜笑意。

兩人,均再沒作聲。
少年,只是靜心領受這片刻的輕鬆與安樂。
少女,則是全心全意,珍惜、守護這段只屬他倆的寶貴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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