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食王傳 作者:小灰雀(連載中)

lp210723 2013-1-7 16:18: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8 92945
rufo 發表於 2013-3-21 18:07
第一六二章慎家來人

“起開去,瞧見沒,這便是新任宣德郎,什么東西到了宣德郎手中一搗鼓,就能變成絕頂美味,建林酒樓知道罷?如今建林酒樓的廚房大師傅可是宣德郎唯一的入室弟子。(本章節請登陸wap)”

“啊?這便是新任宣德郎?哎呀,原來這么后生,某還以為宣德郎怎么地也有二十多歲了,沒想卻是還沒束冠,建林酒樓那自然是知道的,如今長安城內哪個不知道建林酒家啊?某還說那大師傅孫郎君怎么來的那么大本事,原來是宣德郎的弟子,難怪,難怪。”

一時間眾人的注意力被程處默成功轉移到了王況身上,紛紛圍了上來,程處默他自己則拉著尉遲保琳溜之大吉了,只留個黃大一手牽著王冼,一手還要牽著三匹馬,所以只能護得了王況的一邊,護不了另一邊,急得黃大饒是滿身功夫,也是是滿頭大汗,不知該如何是好。

正此時,人群中吆喝著來了幾個漢子,幫著總算是幫將圍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給分開了一條路來,王況這才得以脫身,出來后,那幾個漢子用了閩北話向王況致歉:“小東家受驚了,某等晚來一步,罪過罪過。”本來黃大還很是警惕的看這這幾個漢子的,一聽對方說的是閩北話,又口稱小東家,就知道是建安來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程處默這時候才嘻嘻哈哈的跟尉遲保琳走上前來:“二郎瞧瞧,某搬來的救兵還算起作用了罷?”原來這個肉市正離那個建安小吃鋪不遠,王況難得來逛東市不知道,但程處默這個地頭蛇是知道的,見人越圍越多,趕忙的脫身去建安小食鋪搬救兵去了,也正是巧了,那小食鋪里正好有幾個建安來客在吃著東西,雖然不認得程處默,但一聽說小東家被人圍了,就都放下碗沖了過來。

“況多謝幾位了,怎么樣?在長安可有落腳處?若是沒有,去建林酒樓,只須報得是建安來人就成,如今況的兄長,想必你們也認得的,就是嘉英大哥在酒樓做著大師傅,去了保證能給你們提供個落腳地方。”王況見這幾人風塵仆仆的樣子,其中一個身上還背著包袱,應該是今天剛到的長安,而且一到長安,客棧也不去找,就找到了建安小食,說明他們一不是第一次來長安,知道找到建安小食,二是他們還沒找到落腳處,恐怕是有些難處或者說找不到落腳點,要知道長安每天都匯聚了四面八方的來客,客棧爆滿那是經常的事,所以王況就估計他們去建安小食是為了吃點東西順便打聽消息。

一聽王況說肯定能安排落腳之處,幾人大喜,正如王況所猜,他們就是因為上午在長安逛了一大圈,愣是沒找到一個有空房的客棧,沒奈何下,這才拐到建安小食來,就是想打聽打聽王況的下落看能不能幫著找個落腳,小東家在建安是出了名的熱心,如今遠離建安萬里,有句話說得好,親不親,一鄉人,在萬里之遙能碰到故鄉人,那肯定是親熱至極的,更別說小東家這樣的人了。

細問后才知道,原來這幾人竟然是慎家的家人,這次來長安是為其姑爺,也就是唐興縣令岑余子打前站來的,他們幾個一直是在外奔走的,上次王況在唐興的時候,他們正好不在,否則,黃大的記憶力不差,見過一眼也就能認出來。這幾人來長安是因為岑余子今年正好任期到滿了,要先來長安述職,然后再聽安排是繼續留任還是升遷或者換個地方任職,而岑余子本是寒門出身,能當上縣令也多半靠的是自身之才,加上有岳丈家在幫襯著才有今日。岑余子本來在長安就沒有點人脈,一些同窗啊同年什么的竟然很詭異的沒一個是在長安的,而慎家如今才只是個小富人家,在唐興甚至建州或許排得上號,可到了長安就是兩眼一抹黑了。萬般無奈下,想起了主家說過的話,若是實在沒法了,就看看能不能找到富來客棧的小東家,小東家如今也是在長安,而且是被皇上召去的,若能找到小東家,就不用發愁了。所以這才拐到建安小食來打聽,剛落坐叫了幾碗的豆腐丸,還沒等吃和打聽,就見一個穿著富貴的小郎君一進來就沖掌柜的喊:“掌柜的,快些召集人手,你們小東家被人圍了,脫不開身,速去,速去。”這一聽,可不說的正是富來客棧的小東家么?于是就都沖了出來。

“哎呀,你們這也不是個辦法,建林酒樓畢竟不提供住宿,若是尋常之人倒也罷了,可一縣之尊,住在那也不是辦法。”程處默比王況更通曉一些官場上的花樣文章,這縣令,好歹也是一地父母官,怎么住在那種人多嘈雜的地方?若是被上官知道了,開明點的或許報之一笑,若是迂腐點的,就要說有失體面了。

王況一想也是,就道:“你們先暫時去建林酒樓,況如今借住在建安縣林明公府上,且待況回去說合說合,若是能成,岑明公大可住在林府就是。”

一邊程處默就偷偷的附著王況的耳邊笑:“二郎你如今好歹也是個正七品上的宣德郎了,比之一縣之令來又高不少,再說了,你如今也算是林家半子,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哦,某知曉了,怕是二郎擔心小娘子不喜外人來住罷?”

王況被說中心事,有點惱,正要發話說晚上的飯局沒程處默的份了,程處默嘻嘻一笑:“某在長安還是有那么一處兩處的小別院的,那是某備了以防萬一哪天老頭子將某一腳踹出門了好有個落腳之處,如今正空著呢,平素里也都有人看顧打掃,隨時可以住進去,看在二郎這么熱心的為某等張羅吃食的份上,某就讓出那么一處來罷。”說完,故做嘆息了一句:“可憐哦,還是嶄新的房子,某都還沒住過一晚。”

“如此大好,算了,某也不和你計較了,且饒過你這一回。”王況沒白了一眼程處默,轉身不懷好意的問尉遲保琳:“小黑碳呀,你是不是也有那么一處兩處空著沒用的別院呢?”

“沒大沒小,叫哥,懂不?”尉遲保琳一聽這話,就知道這會不貢獻出來使用是不行的了,沒好氣的回了一句:“某是有一處,緊挨著處默的別院的就是,要用就用罷,好在某也是在里面住古不少次的,不似某些人,哈哈,第一次要給人了。”尉遲保琳語含雙關,得意洋洋的向著程處默示威。

本來王況之所以又向尉遲保琳再要房子,就是以為他們口中所說的別院不外就是一個小院子再帶上那么一兩間屋子,擔心岑余子來了,如果人多還不夠住的,這才開口要。可等他們到了程處默口中的小別院的時候,還是嚇了一跳,這哪是小別院,那規模比林府還大不少,加上隔壁尉遲保琳的院子,兩個院子就占了一個坊區的四分之一,而且竟然離林府的升平坊不遠,只隔了兩個坊區就是,坐落在晉呂坊內。王況這時候才明白,為什么尉遲保琳每次從林府出去都是不緊不慢,絲毫也不擔心宵禁的,一個是小公爺的身份擺在那,另一個恐怕就是自己有個院子離得不遠,太晚了就在那院里歇下就是。

幾個慎家家人原本在沖進人群里幫王況解圍的時候,聽有人叫王況為宣德郎的,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也沒在意,直到程處默指著王況對那些看護著院落的家人吩咐說:“以后這院子歸宣德郎了,你們幾個么,以后就是宣德郎家的人了,從此后和某再無瓜葛。”這些家人這才知道原來自己竟然沒聽錯,好歹姑爺也是個縣令,因此一些官員品級他們還是知道的,沒想到這才幾個月的時間,小東家竟然做上了比姑爺還大的官,怨不得建安人人都說小東家是星君呢,不是星君,能這么年輕,還沒束冠就當上宣德郎?自家姑爺自中進士后,可是從流外三等做起,一直干了十多年這才爬了上來的,卻是不如人家小東家的短短幾個月爬得快,奇人啊,小東家真的是奇人啊。難怪主家在出門是千叮嚀萬囑咐的,到了長安,若是碰到小東家,小東家叫往東就一定不要往西。難道說自己今天一上午聽得最多的宣德郎說的就是小東家么?這也太神了點罷?小東家如今竟然已經到了整個長安家喻戶曉的地步么?

這還沒完的,等到他們聽清了那幾個家人應了聲:“謹尊小公爺吩咐。”那眼珠子都要鼓出來了,什么?沒聽錯罷?小公爺?哪個小公爺?等等,剛剛小東家叫另一個為小黑碳,莫不是那個一路上聽得同行路上叮囑的到了長安要小心不要招惹的小黑碳鬼見愁尉遲小公爺?如果那個是尉遲小公爺,那眼前這個就是和尉遲小公爺形影不離的小魔王程小公爺了?還有,剛才小東家竟然直呼尉遲小公爺為小黑碳,餓滴個娘咧,這世道真的變了么?什么人都可以跟小公爺稱兄道弟了么?都可以直呼其渾號了么?這一下,幾個人的腦袋差點轉不過彎來,運轉速度過快,發燙得快要當機了。

不過幾個畢竟是在外奔走的,人情世故也懂得更多,當下慌忙重新給程處默和尉遲保琳見禮:“某等剛才實在不知竟然是小公爺當面,恕罪恕罪。”

“嘿嘿,莫要如此多禮,某和二郎是兄弟,二郎的鄉親那便是某的鄉親,再說了,就沖你們剛才一聽說二郎被圍,東西也不吃就沖了出去這點上,某很看好你們喲。”程處默和尉遲保琳別的學得都不快,就是王況的口頭禪學得最快,都不用王況說第二遍,他們就能深刻領會含義,隨時可以順手拈來的用上。
rufo 發表於 2013-3-21 18:08
第一六三章 有客來訪,不見

程處默剛和幾個家人說話的意思那就是這院子送給王況了。王況也懶得和他矯情,笑著說聲謝了。和程處默這樣的人你搞什么推來推去的花樣那是自找沒趣,這種人,說送給你了,那就一定是要送的,在程處默和尉遲保琳那,還沒有什么送出去的東西要回來的說法,再說了,別看這一處院子夠大,值不少錢,可比起之前程老魔王送給王冼的一方硯臺來,那就差遠了,那方硯事后林翰來看過,說是極品的端硯,自前隋被人發現到到現在短短的幾十年間,身價是扶搖直上,如今所有產出的端硯已經全被列為貢品,被當今皇上用來賞賜給官員,流落在外的沒有幾塊。既然那么貴重的東西都收了,也不差這一個院子。

而且這個院子離林府也近,自己今后說不定要常來長安,住到林府里去是沒問題,也沒人會說嫌話,可如今自己好歹也是個官身了,和林小娘子又沒完婚,還是有個自己的院落比較方便也,以后建安有人來長安了,也有個固定的去處。

尉遲保琳見小魔王將院子送給了王況,嘴巴一咧,也想開口說將隔壁自家的院子也送,王況知道他想說什么,就笑道:“那么這個院里缺的家什就由小黑碳幫著添上罷,處默是沒住過這院子,況估摸著總會短缺些什么,這就交給你了,這樣恰好,以后處默你們幾個就住小黑碳那院里,將倆院子的隔墻上開個門,出入也方便些,省得要繞到門口進出。這個工程也交給你了哦,可別偷工減料,否則,嘿嘿,你是知道滴。”這就是變相的拒絕了尉遲保琳的院子了,要等到他開口說出來,那又得收下,憑什么呀?自己一個小小宣德郎,住那么大院子?別被人抓了把柄才是。像王況這樣的官員,不是京官,就不能住到朱雀大街兩邊的坊區里,還得住在東南角這個區域,這個院子的位置恰恰好,又省了王況不少事,現在想在長安再找這么個院子,可不容易。

幾個慎家人的腦袋再一次當機,沒聽錯罷?小東家竟然威脅起小公爺來?而且瞧小公爺的樣子,似乎還很怕這個威脅?

尉遲保琳當然怕王況的威脅,想都不用想,王況的潛臺詞就是,若是自家偷工減料了,以后可就沒蹭飯吃的機會了。當下就大包大攬:“這又有何難?先將院墻推了,然后再看看缺什么,直接從某家院里搬來先用著就是,等某去找了蒲老兒,讓他打套新的,想必蒲老兒平白的得了二郎送的這么個大功,諒他也不敢推辭。”蒲熙亮其實并不算老,不過三十多還沒到四十歲的光景,和后世王況穿來之前的年齡也差不多,不過可能是因為常年勞作的關系,略顯的老氣罷了,不知道的人聽尉遲保琳這么一說,還真以為蒲熙亮是個老頭子。

當下管家的就去屋里取了房契地契,又擬了份轉讓文書,程處默摁了手印,管家就去萬年縣衙門報備去了。程處默見這管家這么積極,就笑罵:“他奶的,往日里某叫他干什么事情都拖拖拉拉的,這一換成二郎是主家了,恁的就這么積極?”

這管家其實就是怕換了主家,自己飯碗就保不住了,他也深知小公爺的脾氣,說送出去,那就一定是送出去的,可誰知道新主家喜歡不喜歡自己呢?這要新主家有了更中意的人選,那豈不是危險?再說了,如今長安城里誰個不知道宣德郎?連皇上都去赴宴的主,又和小公爺關系好著呢,這樣的主家可不大好找,雖然可能月錢沒有在小公爺底下多些,可至少,這宣德郎的前程廣著呢,跟著這么年輕的主家混,也是蠻有前途的,這多重因素作用下,由不得他不用心。

“哦?他平素里不勤快么?”王況一聽這管家原來辦事拖拖拉拉,果真是動了換人的念頭,這要是辦事不爽利,又沒個眼力見的管家,還是趁著剛接手換了的好,要是等到以后相處久了,王況就不好意思換人了。剩下幾個侯在邊上的家人一聽,臉色都變了,這可如何是好?新主家果然是想換人了,完了完了,這要被趕了出去,落個壞名聲,哪家還敢要他們啊?于是都拿了企求的眼神巴巴的瞅著程處默,希望他說那么一兩句好話。

“倒也不是,就是某總覺著這家伙不若小淼淼家的李管事勤快,不過比起小黑碳家的和其他家的來么,那就勤快多了。”程處默并沒瞧見那幾個家人的眼神,嘿嘿笑著沖尉遲保琳豎起了小指頭。

王況那個汗啊,李管事是什么人?那可是林家最為看重的管事之一,不然林老太爺怎么會放心將心肝寶貝林小娘子托給他看顧?你看那李管事,忙前忙后就沒個停歇過,這段時間以來幾乎都是在忙著他王況的事,這不,昨天剛從建安回來,才歇一晚今天一大早就又出發去池州了,因為李管事回來的時候提了一句,說是現在特地趕去富來客棧吃酒的外地文人騷客多了起來,他們對富來客棧的菜肴那是沒的說的,就是一個勁的埋怨說酒不好。王況就想到了杏花村,身邊除了黃大又沒個得力的人,而黃大又要護著王冼。所以就讓李管事帶了王況的信物去杏花村,看能不能讓杏花村每年多釀些酒給富來客棧送去。

至于說釀酒的方子,王況不是沒想過,但是,如果杏花村的釀酒方子給了自己,后世恐怕就不再會有杏花村的存在,少了一處名勝古跡不說,怕是小杜再也吟不出那千古絕唱了。這種大煞風景的事情,王況并不想做。而且如果杏花村能每年供應酒給富來客棧,那么對杏花村的名聲傳播也是大有好處的。

再說那幾個家人,一聽程處默說他們還算是勤快的,不由的舒了口氣,有個膽子大些的就埋怨了起來:“小公爺,您這說話一驚一咋可夠嚇人的。”如今自家不算是小公爺家的人了,瞧新主家的樣子,和小公爺又捻熟得緊,因此膽子也就大了起來。

因這院子里程處默又沒來住過,所以留著的家人并不算多,一個管家,四個家人,其中一個家人還拖家帶口的帶著自家的婆娘孩子,住在后面單獨僻出的小院子里,也算是給其他人做飯洗衣的幫手。

喚了個家人把慎家家人領下去安頓,王況問了幾個家人的姓名,一一記在心上。那個出門去辦事的管家因是程府家人的家生子,也跟著姓程,叫程二,還有個哥哥和一個弟弟,一個姐姐,都在國公府里做事,如果不是家生子,也不會被程處默任為管家了。四個家丁,有婆娘的那個叫李大,一臉的憨相;另外三個都還沒娶親,分別是李小七,一個瘦瘦的小個子,李大的族弟;一個叫苗五,也就是那個膽子大點的,長得五大三粗,左腿好像有點不利索,王況懷疑他本就是老魔王底下的兵,一問果然如此,是受了傷又無處可去,就被老魔王收留了下來;最后一個叫丁不全,是所有人里面唯一一個有正式名字的,長得也比較秀氣,也就是帶著慎家家人去安頓的那個,一問才知道,原來其祖父也是個秀才,無奈到他這一輩,家道中落,只好出來給人使喚。這幾個都不是簽了死契的,都是簽了十年,也都有家人住在長安城外,一家人基本都是靠的他們的月錢養活著。

苗五有點自來熟,見黃大手中牽著馬,以為他也是王況的家人,就上前去拍了拍他肩膀:“兄弟,將馬給某家罷,牽后院里喂些草料。”

“放肆了你,黃大郎豈是你也能稱兄弟的?別說某沒警告過你,這可是二郎的兄弟,手底下有功夫的,吃虧了可別怨得別人。”或許是這個苗五在老魔王底下當過兵的,程處默似乎對他比較看顧些,見他和黃大稱兇道弟起來,就笑罵道。

黃大一聽,一縮脖子,趕緊的道歉:“某實在不知,還請黃郎君饒恕則個。”開什么玩笑,可別在新主家剛來就留個不好的印象,不然以后還怎么混?

幾個慎家家人安頓好后就都出來向王況道謝,原本以為需要費許多力氣才能在長安找個合適的落腳點的,沒想到小東家一句話就解決了,自家姑爺幾日后到了長安,也有了個體面住處,心中對王況自然是感激萬分。

萬年縣衙門離這并不遠,不消多大工夫,程二就回來了,縣衙門的人都認得程二,知道是小公爺的人,當然是事情辦的十分的順利,書吏們拿了文書都只是匆匆瞧了一眼就蓋了印并記錄在案,從此這個院子連帶著幾個家人就正式的算是王況的了。

交代了幾日后有唐興縣令岑明公要在這里住些時日,讓他們好生看顧著后,王況他們就轉道回林府了,程處默和尉遲保琳手中還拎著一大堆的豚臟呢,得要趕快的處理掉才行,而且他們是早就肚子咕咕叫著饞了起來。苗五和李大這時候才注意到倆小公爺手中拎的東西,連忙大獻殷勤的接了過去,幫著一起拎到林府

“奇怪,某中午吃得并不少啊?怎地這才過去兩時辰就又餓起來了呢?”尉遲保琳問程處默。

“去你的,你那哪是餓的,你那是饞的!”程處默現在是倆手空空,自然就得空拍了一下尉遲保琳,在街上,有其他人看著,他倒不好去拍尉遲保琳的頭,不過那手上力氣可沒省,狠狠的落在了小黑碳的肩上,尉遲保琳一個沒提防,差點被他拍倒在地,得虧黃大腳快,伸出腳撥了一把,這一下把后面跟著的苗五瞧得倒吸一口冷氣,乖乖,那出腳的速度,就那么一晃,自個都沒瞧得清呢,還恰到好處,扶住小公爺又不傷著人,這力道的把握之準確,怕是已經登峰造極了,這才相信程處默說的黃大有一手功夫的話來,心下原本存著的一點想找個機會伸量伸量的心思徹底的滅了,小公爺手上的力氣他可是領教過好多次的,所以這一下就瞧出了黃大的不凡之處來。

到了升平仿街口,還沒走幾步,程處默突然臉色一變,拉住王況:“二郎,走側門。”

王況一看,林府家門口正停著一輛很是豪華的馬車,瞧那制式,除了馬車樣式和程家的差不多外,顏色卻有不同,程家的馬車頂上面垂下的布幔是絳紫色的,流蘇是深藍色的,而這輛馬車的布幔是深紫色,流蘇是黃色的。這樣制式的馬車,其主人比起程老魔王來身份只高不低,難道是皇子來了?王況也是吃了一驚。

“這是李胖子的馬車。”尉遲保琳在旁邊補充了一句,“這死胖子鼻子怎么這么靈?二郎你這才當上宣德郎沒幾天,這就找上門來了?”

李胖子?王況馬上想到了一個被多少穿越書描寫的李泰來,李世民的幾個兒子里,好像就他一個是胖子,其他人貌似都長得不錯的。

程處默見王況沒吭聲,以為他沒聽懂,補充了一句:“這李胖子便是皇子越王泰,也是個吃貨,平素里某等多不待見,這回恐怕是借了吃的名義找上門來了。”

李泰?是越王不是魏王?還是自己聽錯了?王況卻不知道,李泰是先封的越王,然后改魏王的。

對程處默的話,王況深以為然,自己現在除了在吃食和水車上為人所知外,其余的并不被很多人知曉,就連將軍柜和番薯,據程處默說,也是把功勞安在了林明和黃良身上,明面上并沒有王況的份,因此自己沒有理由被這些皇子們盯上,至于說賺錢的本事,以王況目前這點家產,怕是人家正眼都不瞧一下的,李老二對幾個兒子向來大方,他都可以開了左藏庫房,任由三品以上的大臣們取用絲綢,輕重不限,又怎么會少了幾個皇子的?

那么這李泰就是沖著自己身邊這倆活寶來了,更大的可能是沖著李業嗣而來,因為之前程處默和尉遲保琳和王況來往已經幾個月,都沒見到他有什么動靜,而那時候李業嗣一直在和自己捉迷藏避嫌。也就前幾天,李靖得了李老二的耳提面綬,李業嗣這才頻繁的來林府光明正大的蹭吃蹭喝,哪有那么巧的事?李業嗣一來你也跟著來了,擺明了就是瞧上了李老爺子手中掌握的兵權了。

而聽程處默的口氣,李泰平日里也沒少和程處默他們套近乎,結果都是碰的冷釘子,這下知道王況和李業嗣關系不錯,敢情玩起了曲線救國的戲碼?

想通了這一層,王況他們就馬上改變方向,抄小巷子從側門進去了,讓黃大將馬交給家人們牽走后,囑咐他去通知李業嗣一聲,就說越王李泰現下在林府就行。以李業嗣的聰明,當然知道該怎么做,也不用王況多說,話多必有失。

見王況讓黃大去通知李業嗣,程處默嘖嘖兩聲:“二郎你那心是不是真比旁人多一竅來著?竟然一下就抓了李胖子的死穴,哈哈,妙啊,妙!”

倆活寶不愿意去見李泰,王況自然就更不愿意去見,就將剛才來幫忙牽馬的家人叫了來:“林三,你去吩咐一聲剛看見某回來的,切莫說某等已經回府,另外你去守著后院通門,但凡有人來要找的,你就說某等不在,攔住了,別讓人進來。”

林府的前院和后院有兩個通門連著,一個就是從前廳邊上的小花園那連過來,另一個就是要穿過側院林翰的院子連過來,林翰的院子那道通門,王況并不擔心,很少有人會想到從那個院子可以通到后院的,那是林翰為了方便林老太爺進出設的,那道門就緊挨著林老太爺的住所,就連當初第一次來的程處默見了也是驚奇:“怎地還有這樣的庭院?少見,少見。”

有林三在那通門守著,即便是李泰想要闖進來,他攔自然是攔不住,但好歹可以提前打個招呼,王況那個小院離通門還有好長一段距離,而且中間還有個曲廊,曲廊兩邊種了好些棵樹,曲曲彎彎的,不能直接看到王況的院子,但王況的院子離林府側門卻是三兩步就跨到的事,只要林三那搞出點響動,王況大可以和倆活寶大搖大擺從容的從側門出去躲起來,誰能知道他在?

見王況安排妥當了,程處默這才放下心來,這會早就將李胖子丟到九霄云外去了,連聲的催促王況:“二郎,還不快點整治你今日買的食材?某都餓得沒力氣走路了。”說完一翻白眼,趴到石桌上賴著不起來了,尉遲保琳也有樣學樣,一歪就躺到了躺椅上,兩腳一伸:“餓死了,餓死了。”

合該他不應叫出聲來,他這一出聲,程處默才記起來王況的院里是有把舒服的躺椅的,剛才被王況和尉遲保琳的身子擋著,他是忘了,尉遲保琳這一叫,他就跳了起來,也一歪,就躺在了尉遲保琳的身上,呻吟著:“還是躺著舒服。”把個尉遲保琳壓的哇哇亂叫,程處默那身材,絕對超過了兩百斤,那么龐大的身軀壓下去,而且還是故意的歪下去的,饒是尉遲保琳身子骨也壯實,被這一歪也吃不消,只好將躺椅讓給了程處默,自己搬了個小馬扎坐著畫起了圈圈。

王況搖搖頭,懶得理會這倆活寶貝,拎了豬肚和豬尾巴去廚房了。到了廚房,王況也不想動手,就開始指派起來,這個負責去熬豬油(網油倒是可以做出幾種好吃的糕點來,但這些王況都沒做過,只知道個大概,而且做起來也麻煩),豬油用來炒青菜可比胡麻油香多了;那個負責用鹽揉搓豬肚;還有負責去熔松香來給豬尾巴拔毛的;另外一個就去燒水。王況則舒舒服服的坐在灶前的小木墩上,翹起二郎腿指導:“鹽放少了,多放點,每只豚肚至少得放二兩鹽,用力點搓,對,就是這樣,邊揉邊搓。。。那個誰,你看著點,多學著點,就得跟他一樣揉,對,是這樣。”

王況這里指揮的不亦樂乎,廚子們也是干得不亦樂乎,這可是姑爺在教咱做新菜肴呢,還不用點心?過了這村可就沒那店了,誰不知道姑爺向來只教一次?

見豬肚已經被揉搓的鹽差不多都和那些粘液融在了一起,王況這才讓他們將豬肚用水沖洗干凈,再讓他們按每只肚二到三兩友粉的量加下去繼續揉搓。這一揉,原本看起來已經很干凈的豬肚又被揉下不少的粘液下來,和友粉混在一起,粘乎乎的瞧著有點惡心,這也就是王況最不愿意干這種活的最主要原因了。

之所以要先用鹽,后用友粉揉搓,王況也說不上原因,反正自己后世從阿姐那學來的就是這么做,而且經過這樣揉搓的豬肚包括大腸小腸吃起來更脆,不硬不韌,也沒有異味。

那邊豬尾巴已經處理完了,王況等這邊把腸頭和豬肚也處理完了,就讓人將尾巴和腸頭及幾個豬肚丟冰窖里去,等明后日再吃,十來個豬肚,林府上下才多少人,吃不了那么多,有五六個足夠了。

那邊水早已經開了,王況讓人把豬肚丟到水里汆煮,加了些酒,姜進去,煮了一會就撈了起來,切成一分來寬,兩寸來長的條,分成了五大缽,加滾水,鹽,酒,姜,有一半的一缽豬肚丟十幾二十粒的胡椒進去,另一半沒丟胡椒的就讓人找了蓮子來,泡好,等煮到豬肚熟透后在丟進去煮上半個時辰就可以了,很簡單的兩個味道,胡椒豬肚和蓮子豬肚。胡椒豬肚算是客家的吃法,蓮子豬肚就是閩北吃法了。

等這邊都進缽里用小火燉上了,王況交代了幾句注意火候,不要讓湯大滾就溜了,剩下的工作都簡單至極,不用他再盯著了。

“這豚肚做法就這么簡單?”見王況走了,幾個廚子面面相覷。

“某看哪,關鍵是在前面的揉搓上,要是姑爺不說,咱們誰知道竟然要如此的加鹽揉搓后又要加友粉揉搓?你們聞聞,這哪還有臊味?某聞起來倒是覺得挺香的。”

其實也是這幾個廚子沒去建林酒樓瞧,建林酒樓里的廚子們早就從孫嘉英那里學會了怎么處理大腸小腸了,兩個方法是一樣的,所不同的就是豬肚的揉搓時間要更長一些而已。
rufo 發表於 2013-3-21 18:08
第一六四章端倪

回到自己院里,王冼一句“有沒給毛人準備吃的?”的話讓王況又不得不再跑了趟廚房,他本來剛去的時候還想著的,結果在廚磨咕半天就把這茬給忘了,只能再跑一趟,交代廚子再煮一只豬肚,考慮到野人多日沒有進食,這只豬肚就要燉到稀巴爛,入口即化的地步才行。瞧光景,起碼得燉上兩三個時辰,燉好了等涼了就放冰窖里存放著就行,否則等第二天來燉,時間怕是來不及的。

程處默見王冼一句話就把王況給調派得顛顛的,不由羨慕起了王冼:“三郎,還是你的話管用,像某和小黑碳可就支使不動他。”

等王況再回來沒多久,就見黃大也回來了,回來也沒多說,沖王況點了點頭,王況知道事情是辦妥了,只是這個李胖子不知道要在林府賴多久才會走呢?據林三說,現在廳堂上是林翰在陪著客人呢。

除了這個院子,其他地方他們現在又不敢去走動,這里好歹離著側門近,萬一李胖子沖了進來,他們也來得及撤離,如果到處走的話,李胖子一來那可就給抓了個現行了。

其實如果程處默他們不在的話,王況去見見李胖子也是無妨,反正自己知道李胖子幾年后肯定要謀反,知道他的心思,自己也就能有個提防,可李胖子會謀反的話那是打死也不能說給第二個人知道的,所以王況只能憋心里。別看程處默他們和王況是稱兄道弟,勾肩搭背的,但王況知道,這只是個看似平等的關系,王況想要程處默幫著做點什么,那也必須是拿了有好處得的借口才行,而程處默他們也因為跟著王況一起廝混有不少的好處撈,加上覺得王況不是那種趨炎附勢之人,值得一交,這也才會和他混在一起,也正因為如此,他們也不會刻意的去讓王況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否則,這長安城里想著到貼給他們幾個好處的人多了去了,他們憑什么單單只挑王況?還不是王況從不開口求他們做什么?再加上王況整出點東西基本都是大家沒見過的,兩下里一結合,自然王況就是首選了。

所以說,他們這個組合,看起來好像是程處默他們跟在王況屁股后面跑,其實卻是不然,就比如說今日吧,把李胖子晾在廳堂上其實對王況很不利,但程處默他們不走,王況就不能去見,否則這一見,李胖子說不定就提出想來王況院子里參觀參觀呢?這樣一來就難免會和程處默他們打個照面,王況就成了夾在中間,兩面不是人的局面了。王況才不相信程處默他們會考慮不到這一層,這就是程處默的手段了,借了這個法子,讓李胖子知道,某等就是不愿意待見你,甭管你使什么招來都沒用,在這一刻,程處默還是選擇了方便自身。、

人心就是如此,換做是王況,恐怕也會這么做,真正的交情,不是三兩個月的酒肉之情能達到的,說到底,王況和程處默他們關系的真正核心也不過是利益交換而已,你給我提供利益,我給你提供適當的保護,就這么簡單。而王況沒有任何的背景,程處默他們自然也不會怕王況反咬一口,所以,相對于其他哭著喊著要給程處默好處的人來,王況也就成了程處默他們的第一選擇。是以,相比較起來,反而是徐國緒和自己結交的目的更為單純,只是為了口腹之欲而已;至于李業嗣,有那么一個正直的李老爺子在,也比程處默和尉遲保琳他們單純些,對自己無所求。

只不過程處默他們目前還沒意識到,如今的王況隨著地位的提升,對整個朝庭的官員體系認知程度也高了起來,他們不知道王況對整個大唐發展的大致脈絡是一清二楚,朝堂之上的那些個官員,哪些可以不用提防,哪些要謹慎,大概在什么時候會發生什么事情,誰誰誰會謀逆,誰誰誰又會死了,這些在后世幾乎是讀過書的人都知道的,可以說,只要王況自己倍加小心,絕對可以混得如魚得水般自在,因此對幾個大佬可以提供的保護需求也不再用跟以前一樣的迫切了。

因此,正因為程老魔王,尉遲老黑這倆家伙的私心比其他人重一些,所以,毫無例外的,這倆家伙的后代混得都不如李靖和秦瓊的后代好。

只不過王況并不是那種過河拆橋的人,人無完人,在這個年代,能像程處默這樣不計較身份的懸殊和人結交的并不多見,而且,程處默他們當初和王況結交的時候恐怕也想不到王況能有今日的成就,因此當初他們肯定是沒有什么培養自己的人的想法在內,就是很單純的認為王況沒什么背景,又做的一手好菜,和這樣的人結交不會給自己惹來什么麻煩而已。所以說,如果之前的王況對程處默他們還帶了那么一點點的高山仰止心態的話,那么現在就完完全全的平等心了。只是由于后世教育的影響,使得王況的舉止在別人看起來更像是心中不懼怕任何人,連皇帝都不怕的,這樣的人通常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無欲則剛。所以他們才會判斷出王況沒什么野心。

王況沒野心才怪,他早就謀劃好了一條路,不僅是替自己,也替王冼,王凌甚至林家和孫家都謀劃好了,否則他才沒那興趣獻什么將軍柜,獻什么番薯,又和黃良合唱一出獻躺椅又暗示皇帝王況有可能能幫皇后調理病情的戲碼來,要不是感受到了威脅,大可以躲在建安那個山高皇帝遠的地方安心的做自己的富翁,悠哉游哉的不是更快活?只不過王況野心的最終目的是給自己提供最周全的保護,而不是追求更高的權柄而已,雖然給自己保護和追求權柄實行起來就是一碼子事,但出發點卻是完全不同。

恐怕也只有黃良、林家和孫銘前大約知道一點自己是有野心的,孫銘前視自己為子侄,肯定是全力支持,林家和黃良他們的家族沒什么背景,如果沒有王況的出現,恐怕黃良和林明現在的官已經是做到極限了,想再往上一步是千難萬難,而王況的出現,恰恰給他們提供了一架上行的梯子,所以他們肯定也會全力的支持自己,加上林家已經和自己結親,所以,就目前而言,林家今后也必定是以王況馬首是瞻的,至于黃家,目前由于王況能給他們提供梯子,當然不會吃飽了撐的去拆梯子,反而會盡力的維護,至于等到以后,黃家有實力了,那時候王況也有了自己的實力,即便是黃家反水,也不用怕。

見王況坐在那閉著眼好像在想著什么事情,程處默捅了捅尉遲保琳,小黑碳就輕手輕腳的踱到屋外,變了腔調:“嘿嘿,王二郎好不閑情逸致,卻是讓本王在前廳一頓好等。”反正王況又沒聽過李胖子的聲音,他只要變了聲,不讓王況聽出是他就行。

一聽到“本王”這倆字,王況嚇了一跳,壞了,那個林三辦事也太不靠譜,怎么讓人進了后院也不搞出點響來通知一下?睜眼一瞧,哪有什么人,不過是尉遲保琳在門外擠眉弄眼的,心里也樂了,卻是板著臉:“明日林府概不會客,誰來也不行。”

“別呀,開開玩笑么。”這一招果然靈驗,尉遲保琳馬上就垮下了臉。王冼則嘿嘿直樂,沖著尉遲保琳笑:“尉遲哥哥最怕這一招,哈哈。”

幾人正打鬧著,就見林三匆匆來報,說是越王殿下走了,尉遲保琳自然是不信,瞪起牛眼:“好你個林三,莫要拿瞎話來誑某,那李胖子的性子,斷斷不會如此輕易放棄的,莫要以為某家不知道,你這是聞到了后廚里的香味,耐不住了,想找個借口開溜罷?別看這里是林府,某真要怒了,也敢打你個遍地找牙。”

林三連忙解釋,是李尚書府上來了個管事的,捎了一句話來,說是姑爺和小公爺他們都出門游玩去了,恐怕要兩三日后方能回來,讓林家不用記掛。據說這話是當著越王殿下的面和郎君說的,故越王殿下聽了后就告辭去了。

“哈,這一定是李家老爺子的手筆了,以李家小子的性子,想不出如此的法子來,看來二郎你很是得李老爺子的喜歡啊,竟然不忘替二郎你解圍。”程處默說的話有點酸酸的味道,自家老頭子怎么就只知道做些明面上的事情呢?這要是學學李老爺子,不吭聲的支持,那才是最讓人記得住的支持啊,又不會被人詬病,難怪李老爺子用兵如神,只需要二郎去說身越王殿下在林府,人家馬上就明白這是通知李家小子來著,也馬上明白了二郎的心思,就派了人來幫他解圍。

“嗯,某看哪,若是上陣殺敵,二郎和李老爺子能湊一對,彼此一動就知道對方想的什么,可惜天下承平,否則某真想央老頭子舉薦二郎去任個軍職,看看這一老一少如何個搭配法子,那一定是賞心悅目的。”尉遲保琳砸巴咂巴嘴,不去問王況,轉身問起王冼來:“三郎,你倒是說說,你二哥到底有沒拜師的?是拜了誰為師?”

“正是,三郎你給某等說道說道。”程處默見尉遲保琳問起了王冼來,這倆活寶貝不愧是形影不離的,一下就知道尉遲保琳的想法,于是程處默就有意無意的將身子橫在了王況面前,擋著不讓王況給王冼做什么暗示,他心知問王況肯定是問不出個結果來的,只有問王冼才能知道,程處默實在是好奇,要說王況沒拜師吧,可又太過妖孽了,一個建安出身的人,竟然有如此心計,沒個師傅?鬼才信呢。可每次王況又都信誓旦旦的說自己真沒師傅,這下一定要問個究竟來,王冼和王況向來是形影不離的,有什么事情肯定瞞不住王冼。

王況見程處默如此,心中暗笑,嘿嘿,你就問去罷,我就是沒師傅。我說的話你們不信,二子的話你們總該信了吧?

“師傅?沒見二哥有師傅啊,冼從小就和二哥在一起爬樹掏鳥窩,下河里抓魚鰍,就沒見過二哥有什么師傅。”王冼想也不想就回答,不過這時候坐他側后面的黃大卻是用膝蓋頂了頂王冼的小屁股。

粘著王況這么些年,王冼做戲的工夫也學了至少有那么三四成,而程處默尉遲保琳根本沒提防王冼這么個小孩子,騙起人來那也是張嘴就來:“呀,冼知道了,定是那兩年,有個在村口土地廟住了段時日的邋遢老頭,那段時間,二哥和冼常偷摸著給他送點吃的,莫非那個便是二哥的師傅?”

“啊哈,果然是有師傅的。”程處默眼光大放,他要的就是這個答案,一使眼色,尉遲保琳就撲了過來,和程處默一左一右將王況架了起來就開始搜身。

“非禮啊,非禮啊。”王況怕癢,被這倆活寶這摸摸那掏掏,實在是受不了,扭著身子求饒:“你們要吃的說聲就是,定給你們拿出來。”

“某這回不要吃的了,某這會要找你師傅給你留下的秘笈謀略,還有,你先前鼓搗的那些玩意,定也是你師傅給了你書的。”這倆活寶想當然的以為王況如果有什么秘笈謀略的書的話,以這類書的重要性,王況肯定會帶在身邊,只有帶在自己身邊的東西,時時能看到摸到,那才是最安心的。

“扯吧你們,況之前哪里識得字來,不信你們問三郎,況還是后來跟了三郎的先生柳老先生識得幾個字而已。”一聽這倆家伙是想找什么秘笈,王況心里是又好氣又好笑,這么狗血的理由也虧他們能想得出來。

聽王況這么說,倆活寶總算是停了手,不過卻還是緊緊的抓著王況的胳膊,防備他掙脫了,轉頭用詢問的眼光看著王冼。

“二哥先前真的不識字,還是后來伯父給冼請來了先生,二哥跟著先生學了些字。”王冼這句話根本不用撒謊,張口就來。完了想了想又補充道:“冼知道兩為哥哥定是想看那什么秘笈,可二哥開始習字卻是在找到辣椒之后,故,冼以為,二哥不可能有兩位哥哥說的什么秘笈。”

一聽王冼這話,倆活寶想了想,頹然的放開了王況,搖頭只嘆氣:“哎呀,白忙活這一場,累死了,二郎別看身子單薄,可力氣也是不小。可是若沒有什么秘笈謀略,二郎你所知的又從何而來?”這倆家伙不是傻瓜,王冼一說就明白了,人家王二郎在會識字之前就會這些了,自然也就不可能是看什么秘笈謀略的書而來。

對于剛才黃大的小動作,王況并沒看到,不過他想也不用想,這肯定是黃大的主意,只是黃大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呢?忽然王況心中一冷,莫非,黃大就是那個和華容道密切相關的人?莫非,黃大就是那個自己一直懷疑的可能也是穿過來的人?

想著想著,王況心中陣陣發涼,將黃大從第一次出現開始的一幕一幕在腦海中過了一遍,突然發現,自己的很多秘密,對于黃大來說已經不是秘密,尤其是最大的秘密田黃石,如果黃大也是和自己一樣的,那么田黃真的有可能和自己擦肩而過了,而自己,可能已經落到了一張巨大的網中。

可觀黃大的種種所為,又是處處維護著自己的,一直在替自己化解著危險和危機,這很矛盾,王況有點不確定了。

怎么辦?如果黃大真的是自己所擔心的人,那么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在其掌握之中,也就是說,只要黃大愿意,隨時可以讓自己的秘密大白于天下,因為他最近太過于麻痹了,言行中總是露出許多后世的知識來,而黃大呢?怎么看,怎么都是個地地道道的唐代人,沒有絲毫的跡象露出與眾不同來,即便是身懷武藝,在這冷兵器時代也是最為平常的事情。

如果黃大真的是那個人,那么他到現在還沒發動,或許,他需要借助于自己的發展,要等到時機成熟后才會發動。如果他是那個人,那么肯定是最為危險的敵人,絕對不會是朋友,不會是自己的同道中人,很明確的,如果是自己的朋友,在自己多次向外釋放信息后,就應該找自己攤牌說明一切,可他沒有,那么只有一個原因,他的目的是不可告人的

該怎么辦呢?這可是關乎身家性命的大事,如果換回幾年前,如果沒有王冼在,如果沒有如今讓他牽掛的許多人在,王況自然是不懼,大不了,赤條條來赤條條去,腦袋掉了不過碗大的疤,也許還能再穿一次呢?

可是如今這幾年下來,這個時代,王況已經有了許多牽掛,穿過來時,自己并不能提前知道,也預料不到后果,現在呢,明明看到危險,但就是沒辦法,這樣揪心的感覺實在是痛苦至極。
rufo 發表於 2013-3-21 18:09
第一六五章有病還是沒病?

王況閉著眼睛,不敢睜開,他怕自己一睜開眼睛就會不由自主的瞟向黃大,黃大的心思縝密他這些天算是見識到了。如果他真是那個人,那么當他看到自己的眼神,肯定能覺察出什么來。絕對不能被他發現。

這一刻,王況的臉色其實很是難看,有點扭曲著,后世的他并不善于玩心計,心里想的什么別人從他臉上就能看得出來,穿過來后,畢竟算是經歷了一個生死輪回,很多事情也就豁然開朗,看得透了一些,這才開始有了點城府,然而黃大可能是自己一直在找的答案這個沖擊實在是太大,太震撼了,他根本掩飾不住。所以,只能閉著眼睛,閉眼的好處就是,不管是誰,如果不看眼色,只看臉色的話,除非是特定的情節,特定的問題下才可能被人發現你的真實想法,而對于可能還存在另一個和王況一樣的人,王況從來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這是個隱藏得非常深的問題。

“二哥你這是怎么了?”王冼最先發現了王況的反常,程處默他們聽王冼一叫,這也才注意到王況此時緊閉雙眼,那臉說多可怕就有多可怕,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上滾滾的冒出來,臉蒼白得讓人看起來有點猙獰。

“快,快叫郎中。”尉遲保琳也慌了起來,這個模樣,分明是有某種內傷或癮疾復發了,他曾經在自家老爹那見過幾次,據事老爹說,那感覺簡直是生不如死。

“叫普通郎中沒用,瞧二郎的樣子,恐怕不是一次兩次犯病,也不急著一時,這樣,黃大郎,你先去讓林三找個好點的郎中應應急,然后你直接去找贏老兒,如今你也是有官身的了,到皇宮,走側門,讓守門的羽林軍士去幫你叫就行,速去。”程處默畢竟老練些,知道叫郎中還不如找贏太醫來,好歹贏太醫也是從王況這得了不少好處的,而且身為太醫正,醫術不敢說天下第一,但前幾名還是排得上號的。如今二郎犯病,贏老兒關心著還想從二郎這掏巴點什么東西出來,能不顛顛的趕來?恐怕整個太醫院的人都要被他搬了來。

王況心中在苦笑,我這哪是什么隱疾又犯了,我這是心急的。可事到如今,情勢都到這份上了,只能裝病了。裝病簡單,就說頭疼欲裂,誰能瞧出毛病來?

黃大應了聲,匆匆的走了,他叫過林三,讓他去找郎中,結果這樣一來,林三一聽姑爺病了,好像還很嚴重的樣子,一陣風的就沖了出去,臨出門前還不忘叮囑門房一句:“快去通知老太爺和郎君,姑爺生病了,好像很嚴重,黃大郎已經去找太醫了,某要去找德惠堂的來老郎中先應急。”

這么一傳二,二傳三的,結果傳到了林老太爺那就成了“姑爺病了,暈了過去。”;等再傳到林小娘子那就成了:“姑爺死過去好幾回了。”

一時間,林府內是人心惶惶,這時候誰也顧不得什么越王殿下剛走,他們還得隱瞞姑爺就在府中的事情了,人命比天大,這時候誰顧得了那么多?管家也算是林家旁支子弟,本來么,眼見得林家仰丈了姑爺的本事日子漸漸的好起來,現在自己出門去,左鄰右舍見了自己都比以前客氣了許多,現在可好,姑爺犯病了,而且是重癥,這可是林家的一坐山啊,山要倒下了,那么他們這些依賴著這坐山的人豈不要跟著遭殃?因此覺得光請一個來老郎中恐怕是不夠,一聲令下,林府中除了些要隨時聽命的家人外,不管手上有急事沒急事的,全都放下,一窩蜂的擁出了林府,他們得到的命令就是,甭管什么郎中,但凡是有點名氣的,無論如何也要請了來,哪怕是抬也要抬到林府來,得罪人沒關系,大不了以后備上重禮登門賠罪。

整個升平仿這段時日來也是沾了林家不少光的,現在只要一出門,那些個坊兵啊巡街兵啊一聽是升平坊的,對自己也是看顧了許多,年老的就幫你拎拎東西,有病的就幫你扛一段路送去藥堂,有踩著宵禁的點回家的也都是微笑著說:“可要快些走了。”不再似以往那般的冷聲吆喝了。。。這些街坊一見林家一下沖出那么多人,個個心急火燎的樣子,拽了一個人問后知道是新任宣德郎得了重癥,如今已然暈了過去,便都自覺的跟著出去幫忙找郎中了,一下子,整個升平坊那是雞飛狗跳的。

王況并不知道外面發生的情況,黃大已經走了,他也漸漸平復了下來,臉色也好了許多,正要靜下心來好好理理腦中亂成一團的思路,就見林荃淼沖了進來,嘴里不住的叫:“姑丈您可別嚇人,某膽小怕事經不得嚇。”這還沒完,林翰也沖了進來,一邊沖一邊嘟嘟囔囔的:“二郎你可要挺住啊。”

這下鬧大發了,王況哭笑不得,都只怪這兩個活寶,咋咋呼呼的,可人家畢竟是關心自己,又怎么能埋怨呢?

不大會兒功夫,林老太爺和林老太太也被家人攙扶著來了,林老太太是一邊巍巍顫顫的走著一邊哭:“哦咯(心肝寶貝的意思,)啊,怎么能一下就犯病了呢?這可如何是好?”林老太爺比較沉穩,見來見王況好端端的坐在那,除了臉色還有些不妥外,別的沒看出什么,就喝叱林老太太:“頭發長見識短二郎這不好端端的坐那么,你嚎個什么?沒的沒病也要被你嚎出病來,輕的也被你嚎成重的了。”

林老太太正在抹眼淚,一聽說二郎好端端的坐著,立時止住了哭拿眼去瞧,見王況果然坐在那里,并不是暈了過去,只是臉色有些蒼白,額頭上還有許多的汗珠,登時心疼得叫:“瞧瞧二郎的模樣,想必剛剛是疼得死去活來了,你個死老頭子,也不趕緊去叫郎中,翰兒,還不快去?難道還要等你妹妹來楸著你的耳朵去不成?”

“阿娘,已經著人去叫了,林管家已經吩咐了下去,但凡是有點名氣的都去請了。”林翰見王況沒事了,也是舒了一口氣。不料耳朵一緊,卻是林老太爺揪的:“叫家人去叫怎么成?你也去,有的郎中可不是家人能請動的。”

林翰和林小娘子不同,林小娘子怕林老太太,而他恰好倒過來,不怕林老太太,就怕林老太爺,都好幾十歲的人了,被林老太爺毫不留情面的當眾揪著耳朵,卻是不敢吭聲,連忙應了也出去了。

“阿大,況沒事的。不過是剛剛頭疼一下而已,現在沒事了。”王況自定了親后,就管林老太爺叫阿大,林老太太叫阿耶(唐稱父母和岳父母為阿大,阿耶,也有叫耶耶,阿娘和大,奶及阿哥,阿姐的;爺爺為阿公,奶奶為太;外祖父為翁公,外祖母為阿婆,這些叫法在現在看來都很拗口,但若是用閩北話或是客家話來叫就很順,灰雀在此略做變通)見到這么多人一下涌了來,王況有點慌神,自己只是那么一下想到可怕之處,沒想到到竟然成了生病了,而且還是重病,這下可真真是鬧大了,他狠狠的瞪了眼程處默和尉遲保琳。

而這倆活寶卻是沒看到王況的眼神,他們還在不住的安慰林老太太:“老太太莫慌,黃大郎已經去請贏太醫來了,騎快馬想必這會兒該已經到皇城外了。叫那些個郎中來也知識應應急,怕二郎真暈了過去也好救回來,如今二郎看似已經好了許多,那些個郎中也就不用再請了,等贏太醫來便是。”

“人在哪呢?”這時候人群外傳來一聲清脆但又是焦急的聲音,圍著王況的眾人一聽,就讓出了一條道來,王況就看見了一張哭得梨花帶雨的臉,眼睛紅紅的,眼淚從眼眶中還不住的往外冒,珠線般的一顆顆往下掉。

額滴個神啊,怎么哭成了這樣?幸好你是不化裝的,這要是跟大街上那些姑姑嬸嬸之類的臉上撲了厚厚的粉,那不成了大花貓了?

“這呢,沒事,瞧瞧,這不好好的么?”王況咧嘴笑了一下,這么多人,不好再似沒人時可以摟摟抱抱的,這些日子見小娘子次數多了,小娘子偶爾也允許王況摟著腰了,有時候還可以親親臉蛋,但更進一步是想都別想的。本來王況剛開始決定裝病的時候還想著,這會兒是不是可以借了這個由頭,嘗嘗小娘子的香舌味道呢?現在看來這個希望要落空了,這么多人當面,別說小娘子了,就是自己也不肯的,自家小夫妻親熱,憑什么要讓你們瞧熱鬧?尤其是這兩個活寶還在。早知道剛才就該裝暈過去,不過看來,好像,似乎,這病了也不是壞事么,嗯,以后沒人的時候裝下也是不錯的,等下就一定要落實了自己有隱疾的“事實”來。

見王況的臉色越來越好了起來,大家也就都放下不少的心,呆在家里的家人也沒剩了幾個,就都被支了去門房候著,有郎中來就說無礙了,豐厚些給點錢就當是跑腿的辛苦費,反正已經去請贏太醫了,這些郎中也起不到什么用,否則那么多郎中都來,那就等于是同時得罪那么些的郎中,哦,你請某來,又請了其他人來,莫非是信不過某家?既然如此又何必請某家來呢?同行是冤家,這話一點也是沒錯的。所以現在家丁們的任務就是,見著一個郎中趕快的打發走一個,越快越好,不要讓一大幫子的郎中在林府中掐起架來。

不大功夫就陸陸續續有郎中被請了過來,好在這些郎中基本上是分布比較均勻,來林府的路程也長短不一,很少有兩個或三個以上同時到林府的,偶爾有那么幾個碰到一起,他們也都能相安無事,本來么,宣德郎發病了,同時請兩三個郎中也是合情合理的,人家現在可是如日中天呢?自己一個小小郎中的面子和宣德郎的病比起來,那也算不得什么。加上林府這次給的錢可比他們往日出癥的癥金還豐厚不少,而又不需要自己承擔什么癥病的可能不良后果,自然是個個滿心歡喜的回去了,有些還一個勁的向林家人保證,日后林府有事,隨叫隨到,哪怕是半夜三更也沒問題,這話可惱了林家家人,哦,你們就咒咱林家的人常犯病不是?咒姑爺不是?臉色登時難看了起來,可人家畢竟是郎中,真要有個三病倆災的,還是要求人,所以也不好說什么,只是打定了主意,說過這話的,往后盡量少叫,沒見過這么見錢眼開的,姑爺可是說過,醫者,當將治病救人,救死扶傷排為頭等大事,好的郎中,只要能救人,他們并不是很看中癥金的。

王況沒什么大事了,林老太爺和林老太太也就都回去了,林小娘子也不方便在外人面前久留,只好也走了,臨走深深看了王況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說著什么,王況點了點頭,情人之間的有些話,是不用說的,你既知我心,我當也知你心。

林小娘子是一步三回頭的走了,只有后來被家人追上去叫了回來的林翰留了下來陪著。見小娘子走了,尉遲保琳一拍額頭:“呀,真笨,剛才應該將二郎敲暈過去才對。這下沒好戲看了。”

“切,你懂個球,若是二郎真暈了過去,小娘子一來,你我恐怕都得退出去,想看戲?門都沒有。”程處默毫不客氣的拍了下尉遲保琳的頭,這倆活寶也沒顧忌林翰還坐在那,就開起了王況的玩笑,本來他們的身份,又有什么好顧忌的呢?

不用半個時辰,就見到黃大扛了個人進來,一把將人放下,大家這才看到黃大扛的竟然是贏太醫,只見贏太醫臉色慘白,被放下后還站不穩,扶著墻好一會這才緩過神,也不說話,上前一把就抓住王況的胳膊,號起了脈來,完了又看看王況的舌頭,掰開眼皮瞧了瞧,思索了一會,開口問起王況自己的感覺來。

王況既然打定主意要裝病,就咬定了只說自己方才是頭疼欲裂,其他并無異常。贏太醫又仔細的問了王況從小到大的一些身體狀況,神色凝重:“某實在是癥斷不出宣德郎所患何病,慚愧啊,慚愧,且等某那些同僚來一起商討商討,他們一會兒也該來了。”完了這才轉頭沖黃大吹胡子瞪眼:“黃軍史端得好功夫,也不怕將某骨頭給顛散了?”原來黃大快馬直奔皇城后,請守門兵幫他傳話給贏太醫,守門兵如今也認得黃大了,知道是新任的羽林軍史,卻又是不用來點卯的,就用了最快的速度把贏太醫給叫了來,黃大只說了一句:“某家小東家急病。”就一把的接過贏太醫的藥箱,將贏太醫攔腰一丟就丟到了馬背上,自己也飛身上馬,一路飛快的疾馳而來,到了林家門口,又嫌贏太醫走得太慢,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抄起贏太醫往肩上一扛沖了進來。這一路狂奔,加上那么一扛,把贏太醫中午吃的都消化差不多的肚里的東西差點顛了出來。所以贏太醫這會才會對黃大沒個好氣。

“好你個贏老兒,莫要得了便宜還賣乖,你剛沒早來,早來就能看到,有多少郎中想給二郎看病。”程處默眼睛一轉,笑罵道:“某等原本和李家小子在山上玩得好好的,沒曾想二郎突感身子不適,這才急匆匆的趕了回來請你來瞧,莫要當某不知,你是一直對二郎烹的菜肴是垂涎不是一日兩日了,如今請得你來,還不是任你大塊朵頤?再說了,某可是要告訴你,剛剛某等才知道,原來二郎是有師傅的,你要把二郎給伺候好了,還能少得了你的好處不成?”

“宣德郎真的是有師傅的?”贏太醫一聽大喜過望,這要能找到宣德郎的師傅,那豈不是能給自己答疑解惑?宣德郎調理皇后病癥的法子太過奇妙,若是自己能學會,以后不就真的可以開宗立派了?之前雖然王況其實已經將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訴這贏老頭了,可贏老頭總是以為王況還有東西沒拿出來,這段時間一直在和那幫子太醫們有事沒事的就湊一堆的辯證,現在聽說王況有師傅,那宣德郎的師傅的醫術,怕是比老神仙還要高明罷,有如此明師指點自己一二,這太醫正的位置,恐怕是再也沒人能撼了。

“不過嘛,二郎有師傅是某等推測的,二郎自己可沒承認,所以么,嘿嘿,你明白的。”程處默奸笑著補充了一句,心想,有這一句還怕你不盡心?哦哈哈,原來某的聰明程度也不亞于二郎啊,天才,某真是天才。

不大工夫,其他的太醫們也都趕來了,果真如程處默所猜的,幾乎太醫院里的太醫都到齊了,除了兩個御侍醫留在太醫院里坐鎮以防萬一外,當天當值的全到了。這幫老頭子都不笨,一聽說王況病了,還很嚴重,就都想來看看,借著機會和王況套套近乎。

等他們一走到王況院門口,就聽得里面似乎在說宣德郎是有師傅的,有精明的就心花花的想了起來:這宣德郎有病,若是不太嚴重的話,某就給他說嚴重些,徒兒有病,當師傅的豈會不聞不問?肯定要火急火燎的趕來救徒弟一命的,到那時候,某等就能一睹宣德郎的師傅真顏了,若是運氣好的話,或許還能拜在他門下,稱宣德郎一聲師兄的。這越想就越心花怒放,忍不住的就跟別人交頭接耳了起來。

對呀,這真是一招妙棋啊,其他太醫一聽說,眼光大放起來,若宣德郎的病真的不重,不要緊的話,某等就給他說重來,要說得很嚴重,嚴重到整個太醫院也束手無策,到時候,還怕他師傅不出山?

進了屋里,就有他們商量好的一個太醫上前,裝模作樣的又是把脈,又是看舌苔,又問了王況許多問題,連王況小時候尿過幾次床都問了。完了,又裝模作樣的沉思一下,然后和贏太醫咬起了耳朵。然后是這些個太醫都輪流著上前,同樣的流程,七八個太醫就做了七八遍,王況心中慶幸,這還好不是什么拍片啊什么的,不然那X光還不得殺死自己好多細胞?沒病也真得給整出病來都有可能的。

贏老頭聽完那個跟他咬耳朵的太醫的話是眼中精光一閃,本來他就瞧不出王況得的有什么病,從他幾十年的從醫經驗來看,宣德郎剛剛哪里是犯病,分明就是急火攻心,這種情況,如果人挺了過來就沒事了,要是沒挺過來,那才算病。可小公爺說宣德郎有病,那自然就是有一定病了,即便是沒病,哪怕是開個什么調中理氣的方子,也得說宣德郎有病。只是不好下結論,因此才說要等其他太醫來商量,原本他還擔心是自己一時失手,看走眼了,都說不尋常之人得的病也是不尋常的,現在見這幾個太醫都得出和自己差不多的結論,心就放了下來,接著這一聽大家有這個法子,得,就它了,既然小公爺你非要說宣德郎有病,那某等就遂了你心罷。

幾個老家伙湊一堆躲到角落里又裝了好長時間,不裝長時間不行啊,時間長才能顯得出這病棘手啊,才能顯出太醫們已經竭盡全力了啊,才能在將來在“未來師傅”面前表表功啊:瞧,某等為了師兄的病可是殫盡心血,瞧見沒,某等如今個個都愁得瘦如骨柴,頭發都愁白了,瞧在這份上,收某為徒也是該當的罷?這還沒拜師呢,就先在心里師傅師兄的喊上了,要是王況知道,怕是真想買塊豆腐一頭撞了上去,這些個老頭子,想象力實在是太過豐富,也不知是常年呆宮里熏陶的呢還是人老成精或者說老糊涂了。

終于,贏太醫清了清嗓子:“咳,咳這個,這個,小公爺和林郎君請借一步說話。”

程處默還好辦,年紀輕輕畢竟經歷的事情不是很多,但林翰看那幾個老頭一臉凝重的嘀咕半天,那心就開始忐忑不安起來,等到贏老頭子說要借一步說話,那分明是要瞞著二郎的了,若是喜事,自然是要當著二郎說出來,可現在。。。,他的心就更是懸在了半空,只剩了一根極細的絲線那么顫巍巍的懸在嗓子眼,晃啊晃的,只要那么輕輕一撥,就能像璃瓶一樣掉在地上咣噹摔個粉碎。
rufo 發表於 2013-3-21 18:10
第一六六章當局者迷

“贏太醫請借一步說話。”這邊幾個人還沒挪步,王況那邊又叫上了。贏老頭一怔,啥?宣德郎莫非還真有什么難言之隱?不然叫某作甚?哦,這下可好,看來都不用某等裝了,或許宣德郎真的有什么病是某等瞧不出來的,而宣德郎既然有個高明的師傅,所謂自家事自家知,宣德郎了解自己的病癥也未可知。

于是老頭子顛顛的跑了過去,程處默和尉遲保琳也要湊上,奈何邊上那么多人在,公然的附著耳朵過去聽實在是有失作為小公爺的體面,索要只能靠近,卻是不敢靠太近。

王況扯著贏老頭的袍子,將他的頭拉低下來湊到自己嘴邊:“贏太醫必定是瞧出了況其實沒病罷,但沒病你也得給說成有病,要重些,不過又是要那種無性命之憂且不影響日常飲食起居的,而且不管是誰來問,都要這么說。若是辦得某滿意了,某就教你識得一道救傷圣藥。”

呃?還有這等好事?贏老頭心里的小算盤一下就劈哩叭啦的撥弄開了:沒想到啊,這說宣德郎有病竟然有這么大的好處。首先,這是宣德郎自愿的,萬一以后敗露了,大可以全推到宣德郎頭上了事,于自己等人沒有任何的損失;其次,既然宣德郎說要裝病,必定也能配合自己這幾個人的言辭,對其他人就更有說服力;再次,且不管宣德郎是不是真的有師傅,那么至少,自己等人起碼可以得到一貼療傷圣藥。嗯,這生意只賺不賠,做得,實在是太做得了。

至于說不管是誰來問都要說宣德郎有病的事情,贏太醫也是贊同的,哪怕是陛下問起來,自己一樣說宣德郎得了重癥就是,真要哪天被陛下知曉了,可以完全推到自己等人是為了得到療傷圣藥的方子,不得不聽宣德郎的就是,大不了,到時候沒功勞就是,但過錯應該也是不大的,還是劃算。反正不管怎么算來算去,贏老頭得出的結論就是這事有百利而無一害。

只是宣德郎為什么要裝病呢?莫非是為了早日回建安么?這倒是個好法子,借了身體不適的原因,也可以說是水土不服致使舊病復發,需要早點回去調養,只要回到建安,自然就不再犯病,這話放出來,那是誰也會深信不疑的。而且這么做還有個好處,那就是這病啊,在建安那就不算是什么大病,不會影響飲食起居,但只要離開建件久了,就會復發,假如宣德郎真有師傅的話,聽了這個消息也肯定會趕來的不是?而且必定是要在宣德郎還在長安的時間段內趕回來,否則等宣德郎一回到建安,不犯病了,那癥治起來可就麻煩了許多。

王況本來還沒想讓贏老頭他們幾個幫自己隱瞞的,但見他們那嘀嘀咕咕的樣子,就知道這幫家伙肯定沒安什么好心,贏老頭每次見到自己都跟餓狼一樣,仿佛自己就是那香噴噴的肉食,想都不用想,王況就知道這老頭打的什么主意,不外是想從自家身上再挖點東西出來罷了,但王況也不能責怪他什么,為醫者,見到好方子自然心動,而且也是該當,唯有這樣的醫者方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也才能救治更多的人。

而且,秦懷玉既然已經去六詔找田七了,田七又不是什么千年老山參,可遇而不可求的,六詔的土著用田七就像中原的郎中用甘草那么尋常。所以,這次秦懷玉若是能回來,必定能有收獲,而以秦老頭的性子,肯定是要將這田七的功效告訴李老2知道的,既然贏老頭他們早晚都會知道,那么自己告訴他又有什么關系呢?

因此上,為免得贏老頭掌握主動權,用自己沒病裝病的事情來要挾,還不如自己主動出擊,將主動權掌握手上。雖說如果自己一口咬定頭疼欲裂,別人也沒招,但保不齊這些老頭子情急之下胡亂的下個結論,給自己亂開藥沒病治成有病還是次要的,萬一他們最后七辯證八辯證得出自己某些方面有問題,比如說不能人事了等等,那豈不是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這可是關系到今后的性福生活,馬虎不得滴。

于是,雙方在融洽的會談中達成了一致的共識,贏老頭滿意,王況也很滿意。贏老頭又轉去和那幾個老頭躲在角落了嘀咕了一會兒,這才拉了林翰來到屋外,倆活寶剛才沒聽到王況和贏老頭說什么就很郁悶,這下就更不能放過了,也都跟了出來。

“是這樣,小公爺,林郎君。”贏老頭搓了搓手,故意拖延半天,等到林翰和尉遲保琳耐不住了,尉遲保琳手都舉起來準備揪他了,他這才開口:“方才宣德郎將某叫去,叮囑某說不許說他有病在身。然某等身為醫者,卻是不敢有何隱瞞。”瞧這話說得,冠冕堂皇,臉都不帶紅一下的。

“你個死老兒,說話吞吞吐吐好不爽利,若不是瞧在你曾多次幫阿爹癥病的份上,某早就一巴掌扇得你滿地找牙了。”尉遲保琳見贏老頭話說一半又頓住,登時急了,做勢欲打,然而打他是絕對不敢打的,好歹贏太醫也是朝庭命官,自代表了朝庭的威嚴在,別說是他,就是他家老爺子尉遲老黑來了也是不敢隨便的打一個朝庭命官的,這又不是在軍中,在軍中還有個冒犯軍法的由頭可以拿來用用,所以頂多就是嘴巴上罵幾句得個口舌之快罷了。尉遲保琳渾雖渾,但這一點上還是明白的。可贏老頭怕啊,他從來外出都是極受敬重的,可沒吃過什么虧,這就好比沒經歷過生死的人大多總是比經歷過的人更怕死一般,所以尉遲保琳手一揚,贏老頭就趕快連珠炮的往外倒,什么宣德郎有舊疾了,怕是小時候犯下的了,又說這長安之水土與建安大不同了,宣德郎在建安恐怕一輩子都不會犯病,最多就是與壽命有損,而且損失估計也不是很大,最多是個十年八年的樣子,若是不常出來的話,可能三年兩年也說不定(贏老頭邊說心里邊得意,嘿嘿,誰知道誰能活多久啊?某不愧是人稱老來精,連這都能編得天衣無縫。);而到了長安,水土不服下,恐怕會經常犯病了的等等,而且呆的時間越長,犯病就會越頻繁。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就是最后程處默歸納出來的一句話:若是王二郎還呆在長安,恐怕還會犯病,若是回建安了,就不會再犯,最多少活個幾年,而且這病贏太醫他們也是束手無策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贏老頭這番話,放到程處默他們那沒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少活幾年么?人生無常,誰能知道自己到底能活個幾年呢?只要能過了六十,就算不白過這一輩子了,王況以前似乎是病過一場,但活一輩子,誰沒個病災?就說自家老爺子罷,大小戰陣經歷無數,也是落下不少暗傷,現在不也活得好好的?可林翰聽著就是不同了,王況到富來客棧前大病一場差點丟了小命,要不是王冼盡心服侍,要不是有遏躍跟的羊湯,恐怕王況早就去見西天諸神佛了這個事情他是知道的,也正因了如此,現在的王冼才會成為林老太爺和林老太太的心頭肉,疼愛得有時候林翰都難免吃起老醋來。贏老頭這么一說,他馬上就想是不是那時候落下的病根?這可如何是好?要知道現在的王況已經了不得了,林翰意識到,只要王況這座山不倒,林家今后的發達就會更加的久遠,基礎也會更加的牢靠,即便是以后王況老了,走不動了,但以其才,一輩子豎立起來的威望也不是常人能撼的,所以,王況多活一年,周圍的人就能多一年的安穩和發達的機會。所以,在程處默看來不是問題的問題,在林翰看來就是天大的事。

一切的事情就這么巧合,王況本來只想裝病一番,而且這裝病裝得也是太過突然,如果其他人可能會看穿里面的假來,但卻沒料最后的結果是大家把所有本來不搭界的事情聯系到了一起,尤其是林翰,這下這個病裝得實在是天衣無縫了,就是這個時候王況聲明說自己沒病,而且贏老頭也出面證明,怕是沒人再信的了。

且不說林翰怎么個心情失落的回去稟報給林老太爺知曉,程處默和尉遲保琳也要回去將這個消息透露給老頭子知道。贏老頭完成了王況布置下的任務,顛顛的回屋里去找王況兌現承諾,得知秦小公爺已經動身去尋藥許久了,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能回來,就知道王況不是在騙他,秦將軍身上落下不少暗傷,天下人誰都清楚,而小公爺既然去尋藥,必定是真有其事了,而且王況將田七大致模樣和藥名都說了,編瞎話可沒這么全的。因此贏老頭他們幾個也高高興興的回去了,就等著秦懷玉回來后找他討要點田七試試看是不是真的那么好。

好不容易,眾人都散去了,王況這邊落了個清靜,黃大剛回來后,見陣勢有點嚇人,就拉著王冼出去玩了,房里只剩下了王況一個人,總算是可以靜下心將事情捋一捋。

黃大真是那人么?王況苦苦思索。

突然他意識到自己犯了個致命錯誤,一個極為簡單的道理,被他忽視了,或許是在這個時代呆得太久了,已經習慣了用這個時代的思維來考慮問題。

王況笑了,黃大絕對不可能是和自己一樣的人,首先,如果他是,那么那年的大年三十絕對不會因為斷糧而從延平跑到建安來找自己,他只需要少許的運用點后世的知識,絕對不至于讓家人幾天揭不開鍋的,總不至于他連一點點的常識都不具備吧?

其次,如果他是,那么他潛伏在自己身邊自然是要對自己有所圖謀,可圖謀什么?在來長安之前,自己只有點小財,如果他是圖財的話,大可在看到田黃的那一刻也不用做什么,只需要遠走高飛,搶先于自己一步去挖田黃,田黃放在現在是沒人知道,可在后世,包括產地,包括價值那都是家喻戶曉的。若說不是圖財而是圖的其他,以自己一個好吃之人都可以混到如今的地步,他黃大如果是一樣的人,大可以撇開自己,悶聲的生官發財,做出一番大事業來,自己或許會是唐人眼中的大才,但絕對只是后世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而已,自己會的,別人也會,沒什么出奇之處。

再就是,王況知道,如果他是和自己一樣穿來的,那么必定和自己一樣,也是靈魂穿來,因為黃大之前的經歷,包括在珠寶店做學徒,包括和王五等人的認識,包括了丑丑,這些都是活生生的現實,如果是帶身體來,那么起碼也來了十幾年了,十幾年里,他早就成就了一番事業了,沒必要等著自己來。所以,穿來的,只能是靈魂。可問題又來了,王況自己知道,靈魂穿來的后遺癥,那就是你后世哪怕是學得再好的手藝,新的身體是絕對做不到的,自己后世喜歡篆刻,經常拿了刻刀用粉筆雕人頭像來練手,后世的自己可以很快的雕出面容表情各異的各種頭像,有哭有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但穿過來后,自己想再撿起來,手卻是不聽使喚的,曾經拿曬干了的泥塊練習過一段時間,卻是沒什么進展,所以最后只能放棄,再者,自己后世炒菜的時候會顛鍋,但穿過來后還是不會,一樣要從頭學起。

而且,身體原來會的什么,自己穿過來后也是不會,比如說據二子說以前經常爬樹掏鳥蛋,那么應該是身體靈活的,但自己卻是笨手笨腳的,爬棵樹半天才爬上去半截就再也爬不上去了,剛穿過來的那幾天的感覺,王況印象非常的深刻,那個身軀,仿佛就是個不屬于自己的木偶人,所以剛醒來的那段時間,他都不敢怎么動作,只能做些很普通的活,甚至于挖野菜的事情,大多都是交給二子去做,好在那時候借了病重剛醒,身子虛弱的由頭,動作就是再生硬再緩慢,二子也不疑有他。而黃大卻是有一身好功夫,這功夫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學會的,必須要經過常年的苦練,如果說黃大本來的身子會功夫,那么黃大穿來后,頂多也就是手腳會比常人靈活一點,身體健壯一點而已,而如果說后世的黃大會功夫,那么穿來后,這副身體的協調靈活性也是跟不上,還是要經過多年的苦練才能得來。

所以,黃大就是個地地道道的大唐土著。

王況原來很是懊惱于老天爺在讓他穿過來的時候怎么不把原來的身體會的都帶了過來,或者說是把現在這身體原來會的保留下來,又或者說保留些以前那個叫狗子的小孩子的記憶。但現在,他很慶幸,好在有這么多的不同,所以,當冷靜下來后,很快就能分析得出結論:到目前為止,已知的穿過來的只有自己一個人,或許會有其他人,但不在自己的身邊,也沒見露過臉,自己,還是安全的。

王況越想越是慚愧,黃大對自己可以說是忠心耿耿,自己竟然懷疑起他來,實在是不該啊,自己終究還是受到后世爾虞我詐的風氣影響太深了。

不過,經過這么一出,王況也一下就理清了思路,籠罩在心頭的迷霧一下就被撥了開來:如果還有另一個穿過來的人存在的話,或許他/她不想引人注意,只想安安靜靜的享受這個大唐盛世,要真想對付自己的話,早就應該發現了自己的存在,世界上沒人有這么傻,看著對手坐大不管不顧,然后等到最后再來個致命一擊?那除非是有著刻骨仇恨的變態人才會這么干,而后世的自己并沒有這樣的仇人。如果真是有這么個人只是想享受大唐盛世的,那么這個人的年紀肯定不小,年輕人都有股子沖勁,只有年紀大的人,才會看開了,不再那么猛沖猛干。再說了,即便是同穿來的,更應該會是同病相憐,愿意和自己相互扶持才的可能遠遠高過和自己作對的可能。

人,總是習慣于把未知當做危險來看,習慣于喜歡將一切的未知都想象得無比的恐懼。比如說后世鬧的沸沸揚揚的外星球人話題,幾乎都是將外星人當做入侵者來看,王況自己曾經就說過,假如真有外星人存在,既然他們已經掌握了穿越幾十幾百甚至于幾千光年的路程的技術來到地球,那么,這個宇宙還有什么地方是他們不能去的?既然什么地方都可以去,那么他們想要什么都能隨便找到,要地球的能源?可笑,靠地球那點可憐的能源,能入得了人家的眼么?要財富?更可笑,宇宙中充斥著許多純粹由鉆石和或是貴重金屬組成的星球,人家能看得上你這點?要居住環境?地球人都能發現好幾個可能適宜居住的星球,他們那么發達的科技能找不到么?要奴隸?有什么勞動力能比得上執行命令不折不扣又不會鬧意見的機器人呢?這就好比,一個乞丐,好不容易乞討到了一千元錢,這在他看來是筆巨款,這時候一個億萬富豪來到他的身邊,乞丐以為這個富豪想要強搶他一天的收入,就緊張起來,防這防那的,即便那個富豪本來是真心想來幫助這個乞丐的,但被乞丐這么一鬧,得,也就沒了幫你的心思。事情就是這么簡單,以前自己以局外人的心態來看待外星人問題,可現在,輪到了自己,竟然也陷入了這么個迷霧里去。這真的是當局者迷啊。

然而最大的可能還是根本沒有這么個和自己一樣的人存在,都只是自己杯弓蛇影鬧的,一切的懷疑源頭都來自那個華容道,但,那只不過是個玩具而已,或者,那個華容道是自己穿過來的一剎那正好抓在旁邊的人手中,或許是某個人要送給自己家晚輩的禮物,也或者本身就在小孩子手中拿著,只不過是自己不知道的原因,或許真的如科幻片所說的,那里的空間扭曲了,而扭曲的邊緣正好將華容道包含了過來?反正有一點可以肯定的就是華容道不是自己的。或許,這個華容道,將永遠是個迷,也或許,總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么一天。

這事算是解決了,今后不再會有困擾,也不再用小心翼翼的了,該干什么去干就是,真正要提防的還應該是李老2。

是的,李老2是個明君,這點王況并不否認,但是,一個連親兄弟都下得了手的人,能逼迫自己父親退位的人,事情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或許,他可以容忍你,但前提條件是你必須對他沒有威脅,魏老頭多次進諫而不被他為難,恰恰是他明白,魏老頭對他并沒有任何的威脅,其出發點就是為自己好,為家國好,為穩固他的皇位。所以,他能容忍。但,倘若誰敢于挑戰他作為君王的威嚴,敢于做出能威脅到他皇帝位置的事情來,他絕對會快刀斬亂麻的一刀下去殺個干凈。

相反的,長孫無忌這個臭老酸,對王況并不會太過為難,王況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就是要保住皇位是由長孫家的親外甥來繼承,這是他的底線,任何人都不能挑戰,哪怕是貴為皇子如李恪,正因為李恪太得李老2喜愛了,所以最后才會被長孫無忌給誣陷至死。人無完人,長孫無忌并不會因為這個污點而被人遺忘掉他的功績。只要王況不去挑戰長孫無忌的底線,王況就不用太過提防他。而且,王況還知道,最終接替了李老2的位置的,恰是長孫無忌的親外甥李治,自己大可以提前做些準備工作,在長孫無忌看來,自己就成了擁護他親外甥的人了,自然不會為難,可能還會加以照顧一二。
rufo 發表於 2013-3-21 18:10
第一六七章震動天下

再說贏太醫幾個,在回去的路上越想越覺得王況有師傅的可能性實在太大,若要是沒師傅,那他怎么知道這么多的東西?難道是打娘胎里就帶了出來的?打死他們也是不信的,一個還沒束冠的人,小時候家境貧寒,還當過一段時間的乞丐,撐死了家里能有個一兩本書就算不錯了,建安又不是什么上縣,來往客商并不多,如果真按王況說的,全是聽了奇聞趣事而來,那長安那些個酒樓食肆茶肆的小二聽得豈不是更多?怎地就沒出那么一個兩個王況這樣的人呢?再說了,人家大德悟能可是信誓旦旦的打包票說他有師傅的,而且悟能還管王況叫師傅

這么越想越不對勁,不行,得把事情鬧大了來,把宣德郎的師傅給逼出山,不鬧大了,搞個不好宣德郎的師傅以為一個小病小災的,自己徒弟能輕易搞定。但贏老頭也是知道,王況曾經說過中秋不久后,最遲第一遍霜前便要返回建安,幫皇后娘娘炮制金桔的,這個理由任是誰也沒法反駁,也沒法子拖延王況回建安的行程,眼下已經是快到仲夏,到中秋時間上有點趕,憑他們幾個的能力,恐怕是找不到王況的師傅的,又或者說,還沒等到王況的師傅得到消息趕來,王況就已經啟程回建安了,必須得有個大動作才行,于是幾個老家伙一合計,找李世民去了。

當然贏老頭子不會把王況是裝病的事情捅出來,若是這么一捅,就成了自己占的私心更重了的意思,不捅的話,在皇帝面前還可以顯一下自己有多關心宣德郎的病情,并由此聯想到了既然宣德郎都可以把皇后的病癥調理穩定了,那他師傅一出馬,說不定就手到病除呢?

李世民一聽前因后果,都不用贏老頭他們提,馬上就聯想到了這一層,著啊,若是王二郎的師傅肯出面,觀音俾的病癥豈不是大有希望,而且,自己也可以趁此機會向天下人傳達一個信息,那就是只要你于國家社稷有功,朕哪怕花再大的代價,也要保得你周全。如此一來,還愁什么天下不歸心?還愁那些拿架子的所謂高人隱居了不出山?你們瞧瞧,連王二郎這樣的,朕都費盡心力了,若要是有大德大才的,朕還能虧待你們?所謂千金市馬骨,這不是最好的機會么?這可以說是一舉兩得,不,是一舉三得的事:既賣了個好給王二郎,讓其對自己感恩戴德;又能把王二郎的師傅招來;還能收買天下人心。

于是,當下把秘書郎叫了來,擬了一個旨意送到兵部和吏部。兵部和吏部的官員一看旨意,不敢怠慢,立即派人把那些什么休旬假,月假的,還有小病小恙呆家里的官員全叫了回來,加班加點的發公文,全大唐所有有軍隊駐扎,有官員的地方一個不漏,要求層層下達,廣為張貼告示,還要派人專門四處去宣傳,否則以瀆職罪論處。有那么一兩個心細點的,干脆提出來,不僅是要有軍隊有官府的地方要張貼,即便是道觀廟庵也要張貼,還有那些住在深山老林里的小村小落也要派人去。

于是乎,當天傍晚開始一直到了宵禁,長安城里又出現了一道奇觀,從吏部和兵部絡繹不絕的馳出一匹匹快馬,馬上的驛兵們都個個都腰掛急鈴,背上背著的信袋上醒目的插著代表急件的兩根雞毛(一根雞毛代表重要,兩根代表急件,三根就是代表十萬火急的軍國大事),一路叮呤噹啷的直沖城外去了,所到之處是雞飛狗跳,行人惟恐避之不及。之所以只插兩根雞毛而不插三根,那就是這事情雖然重要,但還不是危及到家國安危的,而且一插三根,那搞個不好會引起天下騷動,沒人敢冒這個險,即便是李世民自己也不敢。

急鈴的構造比較特別,是專門為傳遞重要信函和軍情的驛兵們特制的,個頭不大,但聲音極為響亮悠長,若是在開闊地,能傳出好幾里遠去。當急鈴一響,路上的行人都必須紛紛避讓,即便尊貴如皇子也不能例外,所以,從傍晚開始,起先頭幾匹快馬出來的時候,還有人站街邊看熱鬧,但到后來,干脆就沒人往街上站了,那么多的急件,有時候是幾匹快馬并列的跑著,誰能保證自己不會被碰上呢?那可是急鈴,急鈴一響,撞死白撞等到后來,大家伙的耳朵都已經麻木了,該干嘛的繼續干嘛去,沒事干的躲家里造人去,小孩子都被關進了家門,主要的幾條街上除了酒樓食肆里繼續熱鬧非凡外是冷冷清清沒幾個人影,和那些次要的,不和城門直接連著的街道上的人來人往比起來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而若要是急鈴一停,這些原本忙碌著的反而會停下來豎起耳朵來尋鈴聲;即便是造人的,夫妻倆本來是伴隨著急鈴的叮呤噹啷很有節奏的上下起伏運動著的,也會被突然停下的急鈴搞得一個激靈,本該還能堅持半柱香的也一下狂瀉了千里去。

不到一個月,整個中原人都知道了這么一件事,那就是新任宣德郎建安王氏況,出身貧寒,心性淳良,于國家于社稷于民生立下大功勞,然而老天無眼,竟然讓宣德郎在當年落難之時得了不治之癥,幸虧此次宣德郎進京,因水土不服引出病癥,否則恐怕是無人能察覺,但太醫會疹辯證后也是束手無策。宣德郎至今雖無性命大礙,行動如常,但終究于壽命有損,故而皇上得到太醫稟報后是心急如焚,食之無味夜而不寐,愁得頭發都白了幾根,為救治宣德郎的病癥,雖然遍訪天下奇人卻是無果,無奈之下,只好號召舉全國之力,只要能治得了宣德郎的不治之癥的,無官的封官,有官的加官進爵,封妻蔭子自不必說,但凡是有偏方秘方的,若獻出來不管是否對癥,均有重賞;若是知道有奇人而加以引薦的也有豐厚賞賜;還特別的提出,宣德郎的師傅如今可能云游四方,應該是一大德高僧,若有見到者,加以通報的可隨宣德郎的師傅進京面圣領賞,皇上特恩可封此人流外三等官,賜同進士出身云云。

一時間人心浮動,各地衙門幾日間便擠滿了自稱有奇術之人,衙門案上也收到不少千奇百怪的偏方秘方,有用小兒尿液的,有用血河車燉老山參的,也有用什么龍須(當然是李世民的胡須)燒灰了喝的等等千奇百怪無所不有,這些個偏方秘方送到長安,李世民也不含糊,個個有賞,不管是誰獻上的,都得了個精美絕倫的璃罐,李老2這個皇帝當下王者之氣直沖九天云外,名聲直逼三皇五帝。把個得到消息說人人傳頌的李老2樂得是連續幾天合不攏嘴:這生意實在是太劃算了,一些個如今已經不值錢的璃罐換來不世名聲,劃算啊,劃算。于是大筆一揮,大赦天下,又平白得了些名聲。

兩個月后,即便連偏遠地區的人也得到了這么個消息,當下把個正在往回趕的秦懷玉給嚇得不清,本來他就是緊趕慢趕的急著回長安的,這一聽就更是快馬加鞭,先是自己騎來的汗血寶馬被累死,后來換了幾匹也全被累死,若要是王況知道秦懷玉竟然累死了一匹難得的汗血寶馬,肯定要大罵他是個敗家子了。

秦懷玉這趟六詔之行收獲不小,除了找到王況所說的田七外,還得到了一份據說是苗人的祖傳療傷秘方,他親眼見到,一個從懸崖絕壁上摔下來的人,眼見得奄奄一息,若是放在中原,那是沒得救了,趕快準備后事罷,可在苗人的救治下,這人竟然在昏迷了三天三夜后神奇的醒了過來。等到他出發回長安的時候,這個傷者雖然還不能下地,但已經可以說話吃東西了。幸好這次是他親來,苗人感于其父秦瓊的聲名,將秘方送給了他,若要是當初不是自己心系父親的傷病一定要親來而是只派了家人前來,就沒這么幸運了。

當然,這些王況都不知道,知道的人也都瞞著王況,盡量不提。李老2和贏老頭是擔心王況和其師傅有暗中聯系,知道后猜出是要引其師傅出山,從而使人通知,那樣的詔書,王況又不是傻子,一看就是夸大其詞的;程處默和尉遲保琳他們呢,一個是心中存了點也想見見王況的師傅的念頭,有這點私心在,再加上也怕說出病情來讓王況消沉下去,這可大大的不好,所以也就隱瞞著不說;林府中人則是出于關心王況,擔心王況知道自己病情竟然如此嚴重而悶悶不樂,因此也就都不說。可以說,就王況一個人被瞞在了鼓中,而其他人則因了這個那個的原因不在王況面前提這件事情。

以上的都是后來發生的事情了,整個事件后來被人傳成了佳話,不外是皇帝不愧為一代賢明君王,愛才若渴,王二郎為國鞠躬盡瘁,積勞成疾罷了。
rufo 發表於 2013-3-21 18:11
第一六八章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再回轉到當日,王況這邊想清楚了后,心中石頭總算是徹底放下,就又想起了廚中燉著的幾缽豬肚來,忍不住食指大動,再一瞧,倆活寶都跑了,心中估計他們應該是回去和老頭子們通氣去了,也就不管他們,反正到了飯點這倆活寶絕對會準時出現的,眼下正好,身邊沒人,難得清靜一次,就背了手學著后世京劇里的人物一步三搖的踱向廚房,想趁熱喝下一碗很久沒有嘗過的豬肚湯。

不過卻讓他發現了個奇怪的事,所有見到王況的林家下人,比以前更加的拘謹,看向王況的眼神中分明帶著點同情,帶著點憐憫。甚至有的家丁生怕王況摔著磕著,就沖到王況前頭,將路上的什么小石子啊什么的全都踢一邊去,碰到怪角地方,也有家丁站在那里將拐角的突起用身體擋著,就連王況要邁過一道只有小半尺高門檻的時候,旁觀都有家丁伸出手來扶。這是怎么了?不就是裝個病,一個水土不服而已么?至于這樣?王況有點納悶,卻是沒有往深了想,他哪里知道,自己這一裝病,卻是被贏老頭抓住機會做了篇大大的文章來,這文章大得全天下都一清二楚,惟獨他這個當事人是毫不知情。而且,好死不死的他偏生要在這個時候充斯文,學那京劇里的一步三搖,搞得林家下人見了他以為王況病得連路都都不穩當了,自然就更加的落實了他的“不治之癥”,連太醫都束手無策的病啊,叫那些個家人怎地不提心吊膽的?瞧這走路都搖搖晃晃了,真要萬一摔了磕了再摔出病來磕出病來,誰擔當得起啊?

不管他了,反正是裝病,只是這些家人小心翼翼的模樣讓王況有點適應不了,但他相信過個幾日,見他行動如常的話,下人們應該就不至于這么草木皆兵了。

王況并沒注意到整個長安城中此起彼伏的急鈴聲,一來是升平坊原本就不在那幾條連直通城門的主要街道邊,還隔著兩三個坊區呢,這些不受急鈴影響的街道里依舊是人山人海人聲嘈雜的,所以急鈴聲傳過來后就小了許多;二來是長安城里本來就天天有不少牽了馬或是駱駝的胡商,這些個胡商長途跋涉都是成群結隊的出行,為了整個馬隊或駝隊方便,馬和駝上都系了鈴鐺的,有的常來長安的,進城后知道用布條將鈴鐺塞起來以免發出聲響的,而有許多是第一次來的,自然就任由的鈴鐺亂響直到巡街兵上前勸止才會知道要塞住鈴鐺。所以在長安城里,隨時都可以聽到鈴鐺聲,而王況又沒有刻意去了解急鈴和普通鈴鐺的聲音區別,自然也就不會在意。

王況裝病的目的其實很簡單,就兩個,一個是為了好一親芳澤,自己生病了,小娘子來探望那就是合情合理,就是被外人知道了怕也是嚼不了舌根,小娘子來了,那自己一個生病的人一個小小的嘗嘗香舌的要求總歸是要得到滿足的罷?至于說更進一層,王況可不敢想,小娘子性子比其他女子來說要烈,真要以后被她知道了自己裝病,鬼知道成婚后會不會不讓自己上床呢?再說了,自己眼下的身子,還是沒成年的,嗯,不急,不急。

裝病的第二個原因那就是為了躲避李泰這些皇子了,既然李泰上門了,保不齊以后李承乾啊或是李什么的一大堆都會先后前來,現在是能躲過一時就是一時,最好是一直躲到回建安,有病在身,需要一個人靜養,你總不能就這么沖進來打攪病人的休息罷?這些個皇子這時候可是最注重名聲,因此自己生病的消息一傳出去,自己拒絕會客就成了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當然了,等自己真回建安了后,這幫皇子見自己和李業嗣的聯系暫時中斷了,估計也就會就此罷手,不再來騷擾自己。

不過有兩個皇子倒是王況很想見上一見的,一個是那被冤枉了的很得李老2喜歡的李恪,據王況后世所知,李恪并沒有任何的想奪位的心思,至少他沒有任何這方面的動作,他之所以最后慘死,也有一小部分原因是自己造成。當初長孫臭老酸并沒打算置之于死地,而只是找了個由頭讓李老2將李恪貶了,可能正是因為仗著平日里深得李老2喜歡,李恪有些昏頭了,竟然四處宣揚說長孫臭老酸是國賊,國賊不死,國將滅亡,這就徹底的惹惱了長孫臭老酸和信任臭老酸的李老2了,最后落得個身死他鄉,悲慘人生就此畫上句號。李恪得李老2的喜歡是因其聰慧且有才干,這樣的人,死了還是有點可惜,因此王況私下里曾經考慮過,怎么樣在不影響歷史進程的情況下保這小子一命,比如說讓這小子隱姓埋名了,或者說出家當個和尚了都是可行的,就是不知道這個小子能不能耐得住寂寞,嗯,以后觀察觀察再看,真要值得救也不妨救下。

另一個王況很想見一見的自然就是李老2的真正接替人李治了,這算是個悲劇皇帝,但王況沒打算做什么,可能還沒等那些個影響后世的事情發生,王況已經駕鶴西歸了也不一定,身后事自有身后人處理,自己犯不著給自己找那么多麻煩,悶聲發大財才是王道。王況想做的就是和未來的皇帝搞好關系,小孩子么,從小和他搞好關系,這樣的感情可比成年人的感情堅固牢靠多了。只是可恨啊,自己不是學歷史的,不知道這個小屁孩的具體情況,喜歡什么又喜歡誰?討厭誰?這會兒要是能憑空穿過來一個歷史學博士之類的,王況絕對能撲上去抱著他/她狂啃兩口。

王況就這么一步三搖的搖到了廚房,卻見得林小娘子端了個食盤,盤中放了一大碗的湯蓮步輕移的從廚房里走出來,后面跟著的小丫環很不滿意的撅著嘴,大概是她想幫小娘子端被拒絕了的原因。

小娘子正專心致志的盯著腳下的路,一抬頭就看見王況,驚得差點一個沒端穩:“二郎怎地不在屋里歇著到處亂跑?你身子剛病,還是不要亂跑為好。”

王況沒回答,卻是去看那食盤,里面正是自己饞著的豬肚湯,滿滿的一大碗,就笑嘻嘻的問:“端給況吃的?嘿嘿,這病了真好,還有人端吃的,而且是。。。”

“誰個端給你吃了?這是端給阿娘的。”小娘子臉色微紅,分辨道。

后面的小丫環大概還沒從不滿中恢復過來,氣鼓鼓的嘟囔:“剛剛某個人還在嘮叨著呢,說是有人病了,要多歇歇,這吃的還要某人親手端去才行。”

小娘子見被人揭穿,扭回頭去狠狠瞪了小丫環一眼,那小丫環卻也不怕,轉而笑嘻嘻的沖王況萬了個福,又沖小娘子羞了羞了,扭身跑了,只留下一句話:“奴不打攪姑爺了。”廚房門口就剩了王況和小娘子兩人站那。

廚房里的本來是想看熱鬧來著,都擠在門后,一個個的探出頭來,賊眉鼠眼似的沖王況直樂,王況瞥見,丟了一句話過去:“以后還想某再來廚房的話,現在有多遠就跑多遠。”那幫家伙一聽個個如同腳底抹油,嗖的一下全消失的無影無蹤。

見王況把大家全都趕跑了,小娘子更是窘迫,站在那是往前繼續走也不是,往后退也不是,她可是看出來了,王況今天就是“不懷好意”,羞死個人了。

四下瞅瞅再也沒人在,王況趁著小娘子雙手沒得空,不緊不慢的上前一步,一把就從后面摟住了小娘子的腰,嘴巴貼著她耳朵,悄悄的說著情話,把個小娘子說得是心慌慌,臉紅紅,腳也軟了,整個人依偎在王況身上,又不敢亂動,怕把湯給灑了。

王況自然是得寸進尺,說著說著,整張臉就蹭了上去,嘴巴也趁著小娘子頭轉來轉去躲閃的機會,瞅準了一把就捂了上去,手也沒得閑,從腰慢慢往上移,等王況用舌頭撬開小娘子緊閉的貝齒,探進去的時候,手也達到了高峰處,小娘子整個人突然的一軟,再也站不住腳,手中端的食盤一歪,一大碗湯就澆在了王況覺得不舒服硬要探出來纏著小娘子的左腿上,湯才出鍋,自然是燙的,而且夏天穿的袍衫又薄,當下把王況燙得是哇哇亂跳,還好剛才王況做準備動作耗費了點時間,不然這一燙保證燙下一大塊皮來。饒是如此,王況也已經受不了,連忙一把放開小娘子,卻不看自己,轉而低頭到處瞧著有沒燙著小娘子,見小娘子只有身上濺了些湯汁,這才放心下來,而小娘子這時候已經回過神來,伸出腳,輕跺了下王況的腳面,關切的關心起王況來。等到王況說沒事的時候,小娘子是趁著王況沒注意,一轉身捂著臉飛也似的逃了,只剩的個王況恨恨的踢著那個食盤解氣。今天可算真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了,這樣的機會,多難得啊?不過,嗯,還好,總算是得逞了一大半,這要親啊親的,親習慣了,抱啊抱的,抱習慣了,以后不還有的是機會么?

于是,林家的家人看見的是自家姑爺,泡衫上淋滿了湯汁,卻是傻呵呵的一路傻笑著一步三搖的搖回了自己院里,個個是面面相覷:姑爺這莫不是病入膏肓了罷?
rufo 發表於 2013-3-21 18:11
第一六九章岑余子來訪

接下來的幾天里,王況可以說是幸福萬分,每天小娘子都會來陪他坐坐,小兩口說些其他人聽起來是莫名其妙的話,當然了,這些話也是沒人聽到的,小娘子一來,王冼就和黃大出發去皇莊看毛人去了,程處默和尉遲保琳則被林荃淼拉去下王況教會他的五子棋,小娘子的小丫環則守在院外,若是有人前來,能攔下的就攔下,攔不了的比如說林老太爺或是林老太太,那就把聲音拔高了八度的問好。

小兩口見面,現在親親嘴兒都已經成了家常便飯,小娘子也從最初的不適應到了最后的習以為常,有時候進來的時候,若王況是閉眼躺在躺椅上的,她還會主動上前去親王況一下,然后轉身就跑。日子就這么打打鬧鬧的過去了不少天,王況為了坐實自己生病的事,很是配合贏老頭他們提出的方案,盡量少出門,多休息。正好他要好好的謀劃一下怎么才能不引人注目地將壽山村那塊地給買下來,好幾百畝地呢,這一買動作可是不小,很難不給人盯上。

其實王況并不知道,他和小娘子的大喜之日已經提上了林府的議程,成了目前林家的頭等大事,甚至于林老太太還暗示了林小娘子,若是王況想跟她歡好的話,也是可以答應的,這樣就能早點懷上王況的骨血,為王家早早生出個接替人來。雖然說贏太醫他們信誓旦旦的說王況的病最多只會影響個幾年的壽命,可這后面的事情,誰知道呢?這要萬一再來個突發狀況,王況再次發病,豈不危險了?這個時候,并沒什么三從四德的說法,女子喪夫或是被夫家休了再改嫁是常有的事,甚至還有不少女子上陣殺敵的。至于說那些個有夫之婦見了俊俏的小郎忍不住偷吃也是很常見的事。更何況王況和小娘子已經有了婚約呢?也正是因為有了林老太太的暗示,林小娘子對王況的親熱舉動才會一開始半推半就的,到了后來還會開始主動起來。

這天,門房來報說有個建安來的岑姓客人求見,王況這才想起來,自己這幾天把岑余子來長安的事情給忘得一干二凈了,本來在那天安排的時候他還想著岑余子來了后給他接接風的,畢竟人家當初在唐興接待自己可也算是很客氣,又在仙霞嶺一役中幫了不少忙,提供不少便利,可現在,人家來長安了,自己卻把這茬給忘了,可別被人說自己得勢不認人才行。于是慌忙的迎了出去。心里在暗暗罵著苗五等人,以前在程處默手下慣常了,用以前的眼光看人,定是以為一個小小縣令,不值當通知主家。看來以后得好好的給他們上上課,培訓培訓下,我王況的家人絕對不能是那種眼過于頂的的人。

因為知道是建安來人,門房也沒讓岑余子在外面候著,早就引到廳堂上坐著,送上了茶水。

“哎呀,岑明公別來無恙?怪某沒通知好家人,明公來了況竟然不知曉,恕罪恕罪”王況一邁入廳內就見到了坐在那的岑余子,連忙上前招呼,怎么地也得把家人的過失給揩個干凈再說。

“某可當不得宣德郎再稱明公了,若不是某知曉宣德郎的脾氣,這會就該某先給宣德郎見禮才是,宣德郎萬萬不可再如此稱呼。”岑余子一聽王況開口閉口的明公叫著,連忙推說不敢,明公這一稱呼也只有下級和治地的百姓對一縣之尊的尊稱,如今王況的品級比他還高,再讓王況這么叫,知道的人沒什么,不知道的還以為王況在諷刺他呢。

王況這才想起來自己如今也是個官身了,也怪李老2,從來沒有說讓王況上上朝,過過官癮,王況除了受那么一次封,然后吏部著人來量了王況的身量后,再過幾日送來王況的綠色官服(八品、九品官服青色;六品、七品為綠色;五品以上紅色;三品以上為紫色,其中紫又分絳紫和深紫,絳紫為非皇親官員所穿,深紫為皇家直系三品以上所穿;婦人的衣服顏色隨同丈夫)外,就再沒有任何和王況的官職有關的事情,而王況又呆家里,除了在官服送來的第一天圖新鮮穿了一下外,就再也沒穿過,還是穿的尋常便服。所以這些天來,王況幾乎都忘了自己也算是個中級公務員了。

當下便改了稱呼,稱岑余子明府,賓主這才落定。

原來岑余子也是今日剛到,一到長安城外十里亭,就被這些天來一直守著的家人接到了,進城的一路上,家人喋喋不休的跟岑余子講起了最近和王況有關的事情。

王況封官的消息還沒傳到建安的時候,岑余子已經啟程了,所以他是一丁點也不知道王況當官的事,直到越靠近長安,聽到的傳言越多,說是建安一個叫王況的小郎君封了官,當初他也沒怎么往王況身上想,總以為是同名同姓的人,因為王況年紀實在是太小了,封官的可能性也實在是渺茫。直到了快到長安的時候,皇帝的詔書出來了,說是要尋訪人為宣德郎治病,李老2為了讓王況那個不存在的師傅可以確認這個宣德郎就是他的徒弟,那是把王況的生平來歷在詔書上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岑余子這才確信,王況真的當官了,那個富來客棧的小東家王二郎,一下就當了比他還高一級的官,心中是又是歡喜,又是憂愁。歡喜的是自己一直都很是配合王二郎的動作,老丈人家以前又很得王二郎看顧,有這個情分在,以后宣德郎若是能飛黃騰達,于自己也是大有好處的;憂愁的是,王二郎平白一躍,從白身跳到了正七品下,而自己呢,此去長安前途渺茫,還不知道最終結果如何,王二郎也不過是正七品下的小官,恐怕就是想幫,那也沒的多少能量可以幫到自己,唉

而當迎他的慎家家人偷偷告訴他,目前他們落腳的院子,是小公爺送給小東家的,而且聽當天那意思,尉遲保琳小公爺也想把隔壁的院子送給小東家,小東家沒要,只讓他補齊家什和把這個院子改改。慎家家人還神神秘秘的說,好像那個尉遲小公爺和程小公爺還很怕小東家的威脅來著。這一句話把岑余子的心思給說活了,當下梳洗一番就趕了過來,所以忙著給岑余子一行人安排吃住的苗五等人自然也就來不及通知王況了,卻是王況冤枉了他們。

岑余子來的目的有三個,一個是探望下王況的病情,現在見王況談笑如常,知道大概就是詔書上所說的情況了,在病人面前談論其病可不大禮貌,因此也就沒說什么,王況也就又少了個知道李老2拿他當槍使的機會了。

岑余子的第二個目的,自然就是來謝謝王況給提供了這么好的一個住所,以前他還沒攀上慎家這門親的時候,在長安呆過不少時間,知道在長安找個住所實在是困難,不然也不會安排人來打前站了,若要是普通商賈或百姓,隨便找個大通鋪住他也能忍,可他畢竟是官身,這點面子是一定要講的。

第三個目的,那自然就是關于自己此次任考的結果了,他也沒想著讓王況托關系找人說合,就是想打聽打聽吏部對他怎么安排,也好提前做個準備。雖然說年初仙霞嶺事件后,吏部是給自己發了個嘉獎,陛下也賜了金一百,絲二十匹,可后來便沒了任何的消息,而且去年的政考他才得了個中,這還是黃良給他照顧不少,不然僅憑一個仙霞嶺匿賊多年的由頭,評他個差也不為過,這中和差之間還隔了個“可”的等級呢,他也明白,這是使君看在了王二郎的面子上給的。所以,他對自己的前途很是忐忑不安。

得知岑余子的來意,王況也沒大包大攬,只說自己會留意,王況不想做那種開口閉口就是放心,包在某身上的人,往往這樣開口閉口就大包大攬的承諾都是沒有任何誠意的,誠意,不是靠說的,而是靠做的。后世的王況剛畢業的時候,就是這么輕信這樣的承諾,吃了不少的虧,所以后來他再也不信了,但凡是誰只要一開口就說沒問題,包在我身上,王況立馬就對他敬而遠之。

岑余子也知道王況不可能給自己一個明確答復,再說了,兩個小公爺都是軍方系統的人,和文官這一系統是沒有什么交集,而且可能要是讓這兩個小公爺去打聽,搞個不好還會起到反效果,哦,怎么,不信任文官是不是?竟然找了武官方面的來探聽消息?得,你也別等了,去更偏遠的地方發揮你的作用去罷。因此,坐了一會兒,想起詔書上說的,宣德郎如今需要多休息,要少勞累,因此就告辭了。反而是王況很不好意思,人家大老遠的才趕到,都沒個歇息就趕來看你,這分人情也算是不薄了,便吩咐了廚里,以后岑余子一行人的吃飯問題都由林府解決了,省得李大家的做得不符合人家口味,還有,即便合口味,能有林家廚房做的好吃么?
rufo 發表於 2013-3-21 18:12
第一七0章岑余子的機會

要說王況不對岑余子的事不上心,那是不可能的,真德秀是他很敬重的人,不僅僅是因為真德秀是自己家鄉出的歷史名臣,而且他還是真心實意的為民辦實事,不喜歡搞什么政績工程,風評很是不錯的,不像朱熹,嘴巴說的一套,做起來又是一套,太虛偽。

如今真德秀的先人有點小忙找上門來了,自己豈能置之不理?王況不光只是想說幫著打聽打聽,他想從旁出點力,好歹讓岑余子有個比較滿意的結果。

只是該找誰呢?直接去找吏部掌門杜如晦杜老頭?不成,都說房謀杜斷,這個杜老頭的推理能力不同一般,而且現在對王況的態度也很是曖昧不明,鬼知道這杜老頭會不會陰自己一把呢?老魔王和老黑碳或者是李靖?都不行,這三個老家伙都是軍方系統的人,和文官不對路,而且李老頭子還是出了名的鐵面,和魏老頭并列稱為文武雙鐵,別沒得把好事給辦成壞事,而且李老2身為皇帝,肯定很是忌諱文武官交結過深,否則他也不會聽任著兩系統的人吵吵鬧鬧了。自古帝王,大概只有打天下的時候才會希望文武和睦,等到坐天下了,就開始明著暗著挑起雙方的矛盾來了,他們要的就是個平衡局面。王況甚至懷疑,和諧朝的太祖爺當初發動文化的,恐怕存的就有這個心思。

而要說找人,怕是找李老2最為方便,可李老2會肯見自己么?見了后又肯聽自己的么?哦,你王二郎這才當上了官,這就開始為自己拉幫結派了?那么找李老2身邊的人?也不行,李老2身邊自己也就倆人,一個徐國緒,一個小六子,徐國緒和自己交往是不帶目的的,真要論起來也只有個吃的目的而已,這樣的交情難得。但這倆家伙都是已經印上了自己的烙印了的,只要他們一說,李老2馬上也就能懷疑到自己頭上來。

想來想去,實在是無計可施,只好把程處默和尉遲保琳請來一起商量。

“找唐老頭啊。”程處默一聽就給出了個建議:“唐老頭素來在文武雙方都很能吃得開,只要唐老頭肯出面去找杜老頭,或者說,也不用去找,直接去吏部問下對岑縣令的處置結果,某保證,吏部那幫子官員肯定能上心,原本要改任下縣的都可能給撥個上縣。一個縣令而已,又不需杜老頭來下斷,只要下面的人提出的理由合適,基本沒人為難。”

一語驚醒夢中人,后世的王況沒當過官,隨便一個村主任都能對王況吆來喝去的,王況忘不了自己以前受的委屈,當初為了將人事檔案從開元區調到市里,前前后后跑了一個多月,從單位到村委會到街道辦到人才中心蓋了三十多個章,最后還是那個區勞動局長說:“我看你可憐,天天守在這里,就幫你把最后一個章蓋了。”還有一次是創業,辦營業執照的時候說是要未婚證明,結果跑了十來次,村委主任硬是不給開,說王況沒住在村里,后來還是托了原來的老板出面才爽快的蓋了,那主任竟然還要說什么:你早說有熟人不就行了么?也恰恰是有了如此的經歷,王況一直打心里有些不愿意和官員來往,潛意識里,總是以為這涉及到官的事情,必定小不了。

對啊,一個縣令而已,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官,能惹起多大的注意啊?只要自己不去驚動那幾個老頭子,不就是小事一樁么?如果不是自己不想讓岑余子打上自己的烙印,都不需要去找什么人,現在常來林府拜訪的就有不少官員是吏部的,這些官員品級低,并不摻合到上層文武斗里去,那是神仙打架,和他們無關,所以只要是高層的官員,他們都不用忌諱是文系還是武系,只管跑去抱粗腿就是。可雖然是小官,但閻王好見,小鬼難纏,辦事情往往最難的就是底層的關系要打通。如果不是為顧忌到被人說是拉幫結派,只要讓程處默暗示下這個些官員,事情還不簡單?看來,自己地位上來了,可心境還沒上來啊。

可唐老頭能幫自己么?王況有點犯難,這唐老頭可是元老級別的人物,據說也是個油鹽不進的家伙,自己和他素昧平生,只在宴會上打過一個照面而已,人家連老魔王的面子都不賣,宣德郎的面子又能值幾斤幾兩?王況這么一說,程處默也犯難了,這可怎么辦才是?

最后還是林荃淼正好過來,聽到他們商量的事情,不冷不熱的說了一句:“如此簡單的事情都要費半天心機?簡單得很啊,有吏部官員來了后,就讓岑縣令裝做第一次上門拜訪便是,小姑丈如今也是官身了,又是從建安出來的,他岑縣令到了長安前來拜訪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到時候只要小姑丈稍微透關心岑縣令的心思,那些成了精的官員還能不知道怎么辦?也別擔心什么別人詬病拉幫結派,這些個小官員,他們自身都能來,又豈會在意這些?”

王況瞇著眼打量起林荃淼來,這個家伙,絕對是個當官的料,這還沒進官場呢,就將這些個官員的心理抓得死死的,好好培養培養,未嘗不能成為林家將來的頂梁柱。

事情既然已經商定,王況就去讓林三過到自己府上,把丁不全給替換了過來,之所以叫丁不全來,王況也有給他機會的意思,好歹也是個讀書人,現時的大唐,別說一個村里,就一個鄉里能有那么三兩個讀書人就可以稱的上文風大盛了,更何況這丁不全也算是書香門第出身,有才能就不能埋沒,如果是個可造之才,又能把握住機會的話,給他個出身也未嘗不可。這邊只要有吏部的官員來訪,丁不全就能及時的去通知到岑余子,也算是給他和岑余子結個善緣,至于以后,就看丁不全的把握了。

丁不全得了這個任務,知道這是王況給他提供了個機會,心中也是感激,自家郎君果真如慎家家人所說的一般重情義,也不拿架子,自己才跟了幾天啊,就給了這么個機會。當初慎家家人一說起郎君在建安如何如何的時候,自己還是不大相信的,現在看來,雖不至于十成相信,但七八成是沒跑的了。

結果是這里才商議好,不久就有個吏部員外郎來訪,說是聽聞宣德郎得病,前幾日不敢影響宣德郎休息,今日恰好是有地方官員考課進京,送了些特產給他,因覺著這些東西只有在宣德郎手中才有大用,所以送了過來。王況一問程處默,這才知道,這個員外郎竟然恰恰是主管今年文選的,考課分三步,第一步是考課,第二步是文選,第三步就是勛封,文選就是按了考課的評分給被考課的官員批處是留任還是升遷或者貶拙的程序,若是這個官員政績突出,就送到第三步的封勛上達天聽,若是一般的,就直接的給出任命意見,一般上官都不會輕易的駁回。當然文選的勛封不向考課那樣的專門針對考課官員,平時的官員升遷或是勛封都是他們負責。

按說一個正六品上的員外郎是沒必要給王況這個正七品上的宣德郎送禮來的,起碼高了王況四級,而宣德郎又只是個散官,無權兵的。這就好比是個一部委的實權司長,給一個地方無權的政協主席送禮一般吊詭。但連當今陛下都為了宣德郎的病廣詔天下了,自己個一小小員外郎又擺什么臭架子呢?所以正好趁著地方官進京送了點特產來,打著由頭就來了。

丁不全也機靈,一聽這官員是吏部的,不待王況使眼色,就從林府側門偷偷溜了出去找岑余子了。

本來岑余子沒抱多大希望,這一聽丁不全一說,立馬來了精神,趕快的整理整理著裝,就待要出門,還是苗五機靈,一把拽住,找了把沾了塵土的笤帚,在岑余子剛為了去見王況換上的靴子側面拍了兩下,又將他的幞頭取下也用笤帚拍了拍,再拍去浮土,這樣一來在幞頭的縫隙里就留了些塵土下來;又找了些濕土,把岑余子的袍子一角沾了沾,瞧瞧臉色也不大對,太干凈了,又去廚房找了塊抹布在他臉上抹了一把,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恩,這會兒明公就像是個剛到長安的了。”岑余子本來不大明白苗五的意思,苗五一說他就明白了過來,這要是到了林府,那員外郎問起自己如今落腳何處,自己一答說在宣德郎府上,那豈不露餡了?現在這么一打扮,就像是個風塵仆仆剛到長安沒找到落腳地一般,而且又很自然,像是專門為了拜訪而清理了下衣服,但沒個落腳點,清理也不是很徹底,邊邊角角的一些地方肯定是顧不上的。當下也沒空去問苗五之前是干什么的了,就帶了幾個家人直奔林府。

丁不全倒是沒跟去,剛才他和那個員外郎是打了個照面的,跟去不就是告訴人家說,人是某領來的么?見苗五這么一幫岑余子打扮,心中有點酸酸的。苗五一拍他的肩膀:“丁秀才,你也莫怪某家,某家這是為你好,咱們幾個好歹兄弟一場,如今郎君給了你機會,未嘗不能在將來給某等機會,咱們互相幫襯著也是該當,等下若是岑明公問起,某家就說是丁秀才平常慣用的點子就是了。說實話,某家還真不耐跟著文官后面辦事,某家其實就想跟著黃軍史學點本事。”

這苗五以前就是個干斥侯出身的,偽裝打扮自是他的看家本領,今天幫丁不全這么一弄,也是存了讓黃大注意起自己,然后好跟著黃大學點本事的意思,雖然說一條腿殘了,使不大上勁,但一些個其他功夫總歸是沒什么影響的。
rufo 發表於 2013-3-21 18:13
第一七一章升官的捷徑

那個員外郎正坐那陪著王況說話,他有點受寵若驚,連兩個小公爺也在那跟他閑聊著家常,娘咧,這可是拉家常啊,不是說那些場面話,這里面的差別可大多了去了,這說明什么?說明小公爺已經有拿自己當自己人看的意思了,這入了小公爺的眼,升官可能是妄想,但是至少,以后那些個武系的高官們不再會挑自己的刺了罷?小公爺也喜歡吃,不然的話,怎么會常往宣德郎這里跑?莫不是今天送的那個特產合了小公爺和宣德郎的口?嗯,趕明兒,給那個送自己這特產的官員一點好處,把他調到個比較富裕的上縣去,然后暗示他以后多送些這樣的特產來,特產特產么,一點小錢而已,算不上什么賄賂,大可以收得心安理得,也可以送得心安理得。.YZUU點送東西么,不一定要送貴重的,送對了才是王道啊。員外郎突然很是感激給自己出這么個主意的婆娘來,決定晚上要好好犒勞犒勞婆娘,滋潤下她那有好幾個月沒耕耘的土地來,還是結發夫妻好啊,事事為自己考慮,嗯,以后要少在小妾那逗留了,要多陪陪正妻才是。

王況和程處默他們又沒見到這員外郎送的什么特產,東西放一箱子里,黃大檢查過沒什么貴重東西就直接讓人抬下去了,要是有貴重東西,那才要讓王況定奪到底是收還是不收的。

王況他們其實就是沒話找話,程處默多精的人啊,在老魔王耳濡目染下,當然知道什么話題是這些個低層官員感興趣的,自然就挑了來說,在員外郎聽來,喲,小公爺竟然連某哪年做了員外郎都這么清楚啊?連當天下沒下雨都記得清清楚楚的,某家自個早都忘了個一干二凈了啊。這心里感動得啊,就差淚流滿面了。(就到.YZuU.)

這邊正感動著呢,門房早得了吩咐,來報說到:“姑爺,門外有個自稱是唐興來的岑郎君前來拜訪。”

“呀,敢情是岑明府家來人了?這個,員外郎您且稍寬坐,某這去瞧瞧就來。”王況一臉的驚喜,匆匆出門去了,林荃淼在一旁解釋:“這唐興縣就在建安縣隔壁,此次某隨姑丈來長安,在仙霞嶺剿賊,這唐興縣岑明府倒也是出力不少,姑丈前兩個月曾托了信回去,說是讓家里知道有來長安的,就捎些物件來,這岑家來人或許真是捎東西來了,難怪姑丈這么高興。”

“唐興縣岑?莫非是岑縣令?這個某倒是知道,岑縣令正好輪到考課,前兩日考課的員外郎剛將其考評送來,估摸著岑縣令這兩日也該到了,既然是宣德郎家鄉來的,某也該出迎一番。”這員外郎一聽,這不是正好么?得,干脆,某再賣個好給宣德郎,若是某連他家鄉來人都肯看顧,那么宣德郎定能明白某的心意的。于是便也起身出迎,這時候他已經忘了自己的品級可比岑余子高了多去了,但這又有什么關系呢,沒見宣德郎都出迎了么?再看看兩位小公爺,不也起身了么。

于是一切都在王況的程處默他們的安排中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岑余子被員外郎當著王況和程處默的面好一頓的夸,說什么唐興在岑余子的治理下是道不拾遺,夜不閉戶,要不是被仙霞嶺賊人影響,評上個優也是合當;又說是什么仙霞嶺三不管地帶了,唐興,衢州玉山,廣豐,須江三州四縣交界之地,情況復雜。這剿匪又不是一家的事情,得三州四縣聯合才行,賊人又狡猾,若是不聯合起來剿的話,你唐興縣出兵了,他往其他縣一躲就萬事大吉;再說了,這賊人也兇殘,專劫小隊商人,劫道的又從沒留過活口,地方上沒得到報案,不知情況也是在情理之中,最后還不是在唐興縣的大力協助之下剿滅了?因此上,岑縣令但請放寬心了就是,最低限度,斷斷不會給貶了去,怎么地,某回去后也得給報個左遷才行。.YZUU點

接下來自然是問及岑余子落腳何處了,王況一聽問這話,又見了岑余子的偽裝,當下就接口道:“岑明府還沒住下吧?這長安如今想找個好點的客棧可是不容易,不到午時就都客滿了,而眼下已經過午,正好,況的小院也是處默兄送的,就在左近,如今空著也是空著,若是不嫌棄,就在安頓下吧,家人什么的,您盡管當自己家人使喚就是,一應吃的,都從林府送去,也省得再麻煩。”

聽了這話的員外郎,越發的堅定了要幫岑余子謀個好出路的心思,于是在王況的熱情邀請下,和岑余子在林府吃了頓豐盛的晚餐,心滿意足的回去籌劃去了,他得回去好好謝謝婆娘,然后再好好的找幾個同僚推敲推敲,把岑余子安排在什么位置最是合適,既讓岑余子滿意,又要讓上官沒有理由駁回。同僚間誰沒個三親六戚九鄉十友的?往日里某家幫他們,今日也合該他們來幫幫某家了。

“嘿嘿,這個員外郎,恐怕一晚不得睡了,光是考慮給岑縣令安排個好去處,就夠他愁的,整個大唐的上縣掰著手指頭也能數的過來,就那么幾個,以岑縣令的考課,升到州里的可能性實在太小,最大的可能就是改知個上縣,也是不錯了,上縣縣令可是從六品上,比起從七品上的下縣縣令足足提了一品,最不濟的話,也能給謀個中縣縣令,也是個正七品上的官職,比二郎還要高一級。”

王況以前并沒怎么注意到這縣令和縣令之間還有這么大的差別,這要在后世,所有縣長的級別可都是一樣的,至少在待遇上沒什么上中下之分。這一聽就來了興趣,程處默見王況感興趣,加上王況如今也是官身,這些個屬于常識性的東西要是不了解,還要被人笑話,這才耐心的叼了根細竹簽一邊剔牙一邊給王況上起了課,岑余子比程處默算起來更屬于體制內的人,了解的當然比程處默更詳細,只是小公爺既然開口說了,自己也不好插嘴,只在旁等到程處默不確定的問他的時候,這才補充兩句。

原來這時候的縣令品級,從最低的下縣從七品下一直到最高的正五品上都有,其中萬年、長安、河南、洛陽、太原、晉陽、奉先七個縣不是京城所在,就是前朝故都所在,要不就是大唐發端所在,所以這些個縣令的品級別都是正五品上,比中州別駕都要高一級;京畿道、都畿道和太原府及河南道,都是和皇家有關,所以這些縣無論貧富大小,其縣令都是正六品上;剩下的就是全國各州的富裕地方,都算是上縣,一般這些個上縣年繳稅賦能抵得上一個下州的全州繳納額,縣令從六品上,中縣則是稍微富裕的地方,縣令根據所在縣在本州的位置,從從七品上到從六品下都有;剩下的就全是下縣了,幾乎下縣占了全國縣的九成以上,縣令也是根據稅賦有從七品下也有從七品上。州也是一樣有上中下之分,其刺史的品級除了那些個和皇家相關的外,都是有品級之分的。

而建州一直以來都是處于下州的抹游,就是建安也比不上尋常一個中縣一半的稅賦,所以建安一直都是下縣,不過,據說今年建安有忘擺脫下縣而步入中縣之流,這都得歸功于王況當初搞的建安小食來。現在建安小食是遍地開花,加上當初王況制定的制度,最大限度的使稅收流失最少,所以,今年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建安升格成中縣幾成定局,林明自然也就水漲船高能升上兩級從從七品上升到正七品上了。這話若要是從旁人口中傳出,林荃淼還是不大相信的,可從和建安相鄰的唐興縣令口中說出來,那就基本是沒跑了,得到這個喜訊,林荃淼趕緊興沖沖的跑去找林老太爺報喜去了。

聽完介紹,王況就動起了心思,原來升官還有這么個途徑,這不跟后世海南從地級市直接升格到省時發生的情況一樣么?如果是這樣,倘若自己能幫著把整個建州搞繁榮起來,把建州從下州升格到中州甚至上州的話,那豈不是說,林明和黃良就坐著直接升官了么?對了啊,好象自己看過一本雙穿越的書,豬腳就是這么干的呢,怎么自己倒把這茬給忘了呢?上州的刺史可是從三品,絕對的封疆大吏,而現在黃良只是個和萬年縣令平級的正五品上,這中間可是差了整整的八級。

這要是幾年之內,把建州搞到上州的級別,那黃良豈不是跟坐了火箭升官一樣么?這對別人來說是千難萬難,可對王況來說,那就是絕對的捷徑一條,而且是沒什么困難的捷徑。

想到這里,王況就想到,唐興縣如今有兩個獨有的特產,一個是丹桂,一個是金桔,這兩樣東西其他地方是種不起來的,若是將這兩樣好好的利用利用,升到中縣應該不是問題,但想升到上縣的話,恐怕還是不夠,如果唐興縣能有自己人或者向著自己的人在,運作起來也是容易些,沒那么多的阻力,要知道黃良雖是一州刺史,卻是沒有權利插手地方經濟的。

只是,不知道岑余子的意思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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