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食王傳 作者:小灰雀(連載中)

lp210723 2013-1-7 16:18: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8 92944
rufo 發表於 2013-3-21 17:53
第一四二章 該來的還是來了

“二郎問的是那笨瓜中的瓜指的是什么。”林荃淼見他們幾個都不是很能理解王況的話,就解釋了一下。王況和林小娘子還沒成婚,林荃淼能晚一點叫姑丈就盡量晚一點叫,自己可比王二郎大了好幾歲呢。他現在其實也學刁滑了,明明也知道那笨瓜中的瓜指的是什么,就是不說出來,把這個“小功勞”丟給程處默他們去撿,反正自己以后只要緊密團結在二郎的旗幟下(王況語)前進就是了,低調,低調點,還是乘著他們說話的當間多搶些好吃的來才是硬道理,其他神馬都是浮云,不過他就不明白了,這神馬怎么和浮云聯系在了一起?難不成神馬都是駕云的?定是這樣。

“這瓜當指的是香瓜。”李業嗣也反應了過來,王家二郎這個烹食好手,問的自然是和吃有關的事情,就解釋了出來,想到這香瓜現在還沒上市,而且也不多見,都是勛貴人家才吃得起的,王況以前遠在建安,肯定沒見過香瓜的模樣,就要四處找個東西來比劃給王況看。

“是不是有兩個拳頭那么大,表皮光滑,成熟后皮是白中帶點淡黃,籽是黃色細長的那種瓜?而且很遠就能聞到香味?”王況激動了,連比帶劃的就說了出來,卻沒看到一眾人等看他的目光先是驚訝,然后是轉為迷惑,最后又轉成恍然大悟的模樣。

“二郎見過香瓜?哦,是了,定又是聽來的,不成,某家以后也要多去街上轉悠轉悠,學二郎的樣,多聽聽奇聞趣事。是吧?小淼淼。”尉遲保琳沖程處默使了個眼色,用胳膊肘捅了捅林荃淼。把林荃淼趁著大家楞住的當間從中間那一缽王況今天新搞出來的干燜雞的碗底里挖出來的雞翅給碰落回缽中,程處默眼明手快,飛快的伸出筷子一把就夾到自己嘴邊嘬了一下,這才又得意洋洋的對林荃淼一挑眉毛,把雞翅膀又放到自己面前碟子里,現在他碟里已經有了一跟板鴨翅膀一根雞翅膀了,瞧他虎視眈眈的樣子,估計林荃淼今天中午一根翅和腿都撈不著。

林荃淼那個郁悶就別提了,他放下筷子,看看尉遲保琳,又看看程處默,總算明白了過來這倆家伙合起伙來整他,心下是歡喜的,這倆活寶,只有把你當做是一路人了才會這么整你。但嘴上就嘟囔起來了:“小公爺怎么盡搶某的?”

“誰讓你盡挑好的吃了?你且看看人家二郎,盡揀著雞脖鴨脖啃,把好吃的都留了下來,這才是主人姿態么,怎地你就挑好的吃?誰個不知道,你想吃好的,隨時都得,哪里似某家,還得緊巴巴的趕來蹭飯,容易么?”程處默嘻嘻哈哈的。

林荃淼一瞧,可不是,王況嘴里啃著一段雞脖子,碗里還有一段呢,活脫脫的就是吃著碗里的,瞅著鍋里的模樣,就連王冼也在啃著一段,還沖他擠眉弄眼的。他眼睛一亮,正要說話,王況瞇了下眼,他就不做聲了,也夾了一段雞脖子去了他不愛吃的皮后啃了起來,越啃就越是想眉開眼笑的,實在按耐不住,憋得一陣陣的咳嗽。

要說吃肉,就要吃最為滑爽的部分,而又以活動最為頻繁的部位肉最滑爽,比如說豚的合頭肉,一天到晚的嚼著,總是在動,雞鴨鵝的脖子總是在動著,所以那里的肉是最滑嫩,其次動得最多的就是雙腿,但雙腿偏又要支撐著整個身體的重量,所以肉就比較的緊實,反而不如翅膀上的肉滑些。只不過因為雞鴨鵝的脖子上肉并不多,且骨頭又是不規則的,啃起來麻煩,所以很多人都不喜歡啃罷了。魚也是如此,因為一天倒晚鰓是不停的張合,所以鰓兩邊肉是最好吃,再次就是魚尾巴了,至于魚腩部分,因為前后有兩對鰭也是經常動的,所以也比較滑嫩,不過魚腩部分是肌肉和脂肪混在一塊,吃起來軟趴趴的,王況并不喜歡。

在座的眾人哪里明白這個道理,只知道翅膀好吃,卻是不知道吃就要吃活動最頻繁的部位,王況也懶得教他們,這些部位的肉就那么一丁點,教會了他們讓他們來跟自己搶?那不真成了教會徒弟餓死師傅了么?只是可惜啊,被程處默他們一鬧,今后跟自己搶雞鴨脖子吃的人又多了一個了。

王況邊吃邊尋思著搞些香瓜種子回去,這樣以后不光夏天有香瓜吃,如果璃瓦多的話,冬天又多一樣瓜果,以前他還一直以為香瓜和西瓜一樣都是外來的物種,現在看來確是錯了,后來的西瓜大行其道,蓋因它除了香味不如香瓜外,口感和甜度都要好過香瓜許多,所以后世并沒多少人喜歡吃香瓜,也就沒人去關注香瓜的原產地。

想到了瓜果,王況就想到了許多的水果來,尤其是后世許多人工栽培出來的水果,其中以萘果最得王況喜歡,可以說的是,王況絕對是世界上最早吃到萘果的一百個人中的一個,那年一個跟他阿姐玩得要好的獸醫去鄉下幫人家的牛看病,回來后遞給了王況一個拳頭大小形狀像桃子,表皮像李子一樣的水果,她告訴王況,這是剛培育出來的新品種,叫萘,今年第一次收成,沒收多少,也只不過百來斤而已,十幾戶人家一下就分光了。(正因為萘果是第一次在浦城培育出來,所以浦城也叫萘果之鄉。),只是后來,隨著追求產量和降低成本,萘果的品質越來越差,個頭越來越小不說,甜度也越來越差,酸度倒是越來越大,蓋因那些苗農為了降低成本,用不好的品種的桃和李去嫁接的緣故(李嫁接到桃根上為萘,若是桃嫁接到李上好象是叫油桃吧)。

只是現在還沒到香瓜的上市季節,大概還得等上半個月到一個月才有,而按長安的氣候,估計還要更晚一點,一般人家頭年留的種子,第二年就幾乎會全部種掉,很少有多留的,不過也無所謂了,即便現在弄到種子,也種不了,大不了如果自己回建安之前還沒到種子成熟,就讓程處默幫著弄點來,讓林家的人去云辣椒醬的時候給自己帶回去就是。

“二郎還在想著香瓜呢?”幾人打鬧一陣,見王況夾著的那段雞脖子還停在嘴邊沒動,就知道他又在想著怎么發財了,程處默拍拍胸脯,都不用王況開口說,就打下了包票:“某家回去后就使人幫你去尋那香瓜種子,別出沒有,那皇莊內肯定是有的,只不過么,某家還是要按老規矩哦。”

王況知道他說的是份子的事,大概是當著李業嗣的面不好明說。于是笑笑:“成,不過這次要算上業嗣兄一份。”

“他會要?他會要?他真會要那日頭就要打西邊出來了。”程處默并不反對李家也參一股進來,畢竟那是手握兵權的,有李家在,那可比自家老爺子的名頭管用多了。

“誰說不要?”李業嗣話一出口,程處默和尉遲保琳就跟看到怪物一般的盯著李業嗣上上下下的打量。尉遲保琳的嘴巴沒閑著,一邊嚼著,一邊含糊不清的說:見鬼了,真見鬼了,某家這不是做夢的吧。使勁的咽下嘴里的東西,又捅了捅林荃淼,把林荃淼嚇一跳,以為又在算計著他的鴨脖子,趕緊的學了程處默的樣子,啃了一口,這才轉頭問:“又想干什么?”

“小淼淼,你掐一下某家,看是不是在做夢?”

有這么好的事情?林荃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試著伸手去用力掐了一下尉遲保琳的肩膀,尉遲保琳就如同殺豬般的叫了起來:“真的,這是真的!李家小子今日竟然改了性了。”

王況看著李業嗣有點躲閃的目光,若有所思。心里如同放電影般將自己穿來后的所作所為飛快的過了一遍:到底哪里出了岔子了?李老二你竟然開始防著我了?

李業嗣的轉變絕對是李老二的主意,這點肯定沒跑,后世不管是正史也好,野史也好,李靖對李老二絕對是愚忠的,否則李老二絕對不會那么放心的將軍權交給他,并且在他死后畫像請入凌煙閣。李靖的性子又是非常的善惡分明,絕對不會去打律法的擦邊球,那么只有一點可能,就是李老二的授意!或許李老二后面還有那個能把白的說成黑的,把星星說成是月亮的長孫無忌臭老酸的影子。

王況想到了很多,最后鎖定在了一個人身上,八成就是他了,該來的,還是來了,躲卻也躲不了啦,只能以后自己言辭上小心些,不要被李業嗣這個不知道說謊的人如實稟報上去被臭老酸曲解了就是。好在這時候的李老二還算英明著,自己又救皇后有功,即便這個功勞不可明著說出來,但獻番薯,獻將軍柜,獻燒璃新法總是可以拿來抵擋罷,所以暫時自己是無慮的,就怕再過個一二十年,就難說了,被臭老酸舊帳新翻抖出來,肯定要吃不了兜著走。

李業嗣見王況沉思不說話,心里越發的愧疚了起來,他知道以王況的聰明,這會應該是猜到了什么,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被抬起頭來的王況攔住了:“業嗣兄能加一分,自然是好了,想必以業嗣兄及李尚書的性子,定是從來沒想到這層的,估計啊,肯定是陛下體諒李尚書勞苦功高,家中卻又是捉襟見肘,知道況有些賺錢的歪門道,這才特意交代你們參進來的罷。”

“原來呢,某家正納悶呢,怎么李家竟然轉了性子了。”程處默也不是笨人,王況一說他就明白了點,拍拍李業嗣的肩膀:“該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是。”只有林荃淼,根本沒接觸過這些上層神仙打架的事情,渾然不覺的繼續啃著自己的鴨脖,一邊還嘻嘻的問尉遲保琳:“要不要再試一下?”

見大家都心知肚明了,李業嗣反倒是松了一口氣,心下石頭放開了,也就放下了先前的正襟危坐,開始甩開挷子大吃大喝了起來。

“姑爺,姑爺,門外有位自稱是姓蒲的郎君來訪。”幾人正吃吃合喝喝,門房跑來稟報,并送來了個拜貼,王況一看天色,原來早是巳時已過,也就是后世的下午三四點左右了。
rufo 發表於 2013-3-21 17:53
第一四三章 蒲造辦的懊惱

“這家伙倒也識相,現在知道親自上門了。”程處默從王況手中搶過拜貼看了一眼,揚了揚,就幫王況作主了,“去,讓他侯著,就說你家姑爺還在和某等吃酒。”門房見王況沒吭聲,就轉身要走。

“回來,給他倒甌清水足矣,上茶還浪費了。”這回叫住他的是林荃淼,對于這種覬覦別人生意的人,林荃淼很是看不慣,何況一個造辦而已,不過只比阿爹高半品三級,有什么好怕的。

門房心領神會,知道這個蒲郎君不得喜,連小公爺都惱上他了,那自己也沒必要給他臉色看,自去安排去了。

蒲造辦一聽王家二郎還在和幾個小公爺吃酒,卻是半點怨言也沒,他什么身份,小公爺什么身份?退一萬步說,就算王家二郎陪的是普通的客,那也有個先來后到不是?更何況他才剛得罪了人家,現在又是有求于人,自然也就端起門房端上來的一甌清水慢斯條理有滋有味的喝著,倒好似這是甘霖一般。

王況并沒讓他等多久,時間本來就不早,大家都早已經吃飽喝足。而且人家一個官員放下身段來拜訪你一個白身,你卻給人坐冷板凳,傳出去對自己也是不利,搞個不好一傳到李老二那就變味了,變成王家二郎居功自傲,連官員都不放在眼中。

王況去會客,程處默也不想被落下,就和尉遲保琳一起說是給二郎助威,李業嗣本還想回去交差的,被程處默這樣一說,也就不好單獨走了,再說以前自己不敢和商賈人家多往來,一是家中規矩,二來是忌諱,現在好了,陛下有命,自己再和王二郎往來也就名正言順,也恰好遂了自己心愿。他才不信王二郎會有什么二心,人家對讀書做官根本就不感興趣,就連那個黃大,明明可以憑著功勞得個小校尉,也是推得一干二凈的。只是他始終不明白,王二郎怎地就那么得了長孫無忌的惱,他可是救了你妹妹啊?王況并沒把自己和長孫淖之間的過節說給其他人聽,連程處默也是不知道的。

王況不明白的是,以長孫淖這個長孫家的旁支侄兒,究竟是怎么說動臭老酸出面的,按常理來說,自己救了臭老酸的妹妹,和一個旁支小輩的一點小過節,孰輕孰重,臭老酸應該能分得出來啊,這其中必定有什么關節。現下沒別的辦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再就是安排黃大多去側面打聽打聽,直接去長孫府上探聽,那是找死,黃大有功夫在身是沒錯,但和長孫家的護院相比肯定還是有差距的,即使功夫再高,也架不住人家來個群毆把你擒了。

來到堂前,王況就見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坐在那悠然自得的喝著水,沒有旁的人,心下好奇,這就是那個蒲造辦?怎么看起來倒像是武官更多一些,那身架比起四體不勤的文官結實多了。

見王況和程處默他們一起過來,王況和林荃淼他是不認得的,但程處默,尉遲保琳和李業嗣卻是想不認得都難,原本老神在在的他慌忙起身:“某蒲熙亮見過幾位小公爺,這位想必便是王家二郎罷。”

程處默上得前去,使出慣用的伎倆,蒲扇般的大手就往蒲蒲熙亮的肩膀拍了下去,不料對方卻是紋絲不動。

“嘖,嘖!難得文官里還有你這樣的,哈哈,某家喜歡,不似那幫酸人,弱不禁風的,被某家一拍就倒,不錯,不錯。”程處默這么一拍早也把先前對蒲熙亮的一點不滿丟到九霄云外去了。

唐時尚武風重,一般文人并不真的是弱不驚風的模樣,而且作為文人,還往往身上帶有佩劍,大多都會來上一兩手劍舞,并不真的如程處默所言,不過和程處默這樣的人相比之下,身架肯定是遠遠不如的。只是這個蒲熙亮身子強相對比起其他文官來說,強壯了許多。

“小公爺說笑了,某雖是文官,卻不是文人出身,不怕小公爺笑話,某以前就是個木匠,不過是讀了些許書,機緣巧合下,做了些小物件,這才當了個造辦。”

唐時官職,在各匠作府中的匠人也都是有品級的,最高品的就是將作大匠,從三品。往下還有從四品下的將作少匠;正六品下的各牧監;從六品下的苑監;正七品上的器監等等,一直到流外七等,幾乎每隔個兩三級就有專門給匠人設的官職,因而且匠人升職并不是一級一級的往上爬,通常都是一升就是連升三級。唐官位從一品到九品,正一品和從一品一般都是空著的,只有特大功勛的在退隱或逝去后才有可能享受到這個待遇,一品和二品只有正,從兩級,從三品開始每一品又分為正,從,正上,正下,從上,從下六級,九品下之下就是流外一等到流外九等九級,所謂的下九流就是指的流外官,因此合起來官品就有九品九流共五十五級幾百個官職,劃分之巨細,讓王況是倍感頭疼,而如果對官職系統不熟悉的話,僅憑對方報出官名,根本不知道對方是幾品官,這也是他這個懶人不愿做官的原因之一。

實際上造辦并不是蒲熙亮的官職名稱,他的官職應該是戶部監丞,正七品上的官職,而林明是下縣縣令,從七品下,因此才說蒲熙亮只比林明高半品三級之說。造辦一詞是民間叫法,至于怎么來的,就不知道了,大概因為他們雖然是官,但卻是要干活的原因罷。只有將作少匠以上的官才不用親自干活,他們的地位就有點類似于后世兩院院長,只需要指點指點就行了。蒲熙亮能做到監丞,那也是從普通工匠做起,聽他的口氣,應該是做出了什么讓朝庭滿意的東西來,這才爬上來的。

聽到蒲熙亮說的是機緣巧合下做了幾個東西出來才升的官,又聯想到黃大說的,這家伙升官沒多久,王況心中一動,就問:“你做的該不會是給皇后娘娘用的躺椅和后來的汽沐房罷?”長孫皇后的躺椅王況看過的,并不是自己獻上的,而是有加以改進的,王況獻上的只是個簡單的安樂椅,可以前后搖擺,再加個架腳和扶手而已,比較簡單,但長孫皇后現在用的卻是在底下加了幾個矮支腳,平時想穩固就將支腳放下,想搖晃就將支腳收起,而且在躺椅的一側還加了個可以折疊的小桌子,桌子做得更是精巧,只用一根木軸和躺椅連著,放下來后,躺椅搖晃桌子可以紋絲不動的;椅子另一側還有個可以插傘的插孔,要是日頭太大或者下著毛毛雨,長孫皇后又不想動的話,就可以插上大傘,起到遮擋作用。可以說在這個時代能想出這樣的改進來,確實是很有本事,不是一般的有本事了。至于汽沐房,名字也不是王況起的,而是徐國緒起的。桑拿是外來音譯詞,總不能拿來用。本來這兩樣東西都是徐國緒管轄范圍內的事情,竟然叫一個戶部的工匠來做,可見這個蒲熙亮的手藝是得到認可的。

見王況提起躺椅和汽沐房,蒲熙亮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起來,眼前的王二郎那可是躺椅和汽沐房的創始人啊,可以說自己能做監丞,這里面絕大部分是沾了人家的光,而自己竟然想著去挖人家的墻根,實在太不厚道了點。都是曹老六那個殺千刀的害的,要是他不隱瞞了建林酒樓和王二郎的關系,不隱瞞了幾個小公爺都派了廚子去建林酒樓打下手的事,自己能生出那個念頭么?他心里那個悔啊,剛才就不該回答說是因為做了幾個物件才當了這個官的,這下可好,一下就被王二郎猜出了自己升官的緣由,這個人情欠得可就大發了,還怎么開口再求人?這時候如果曹老六就在跟前,蒲熙亮估計把曹老六當場剁成十塊八塊的都不能解恨。蒲熙亮心里暗暗決定,回去后一定要讓人把曹老六給找來,狠狠的把他屁股打成八瓣以解心頭之恨。

程處默見蒲熙亮的臉突然的就紅了起來,心念一轉就知道了怎么回事,他嘿嘿一笑,舉起大手又是一拍,這回蒲熙亮正想著心事,沒有防備,被程處默一拍雙腿一彎就差點跪了下來,還是王況扶了一吧。

蒲熙亮感激的看了王況一眼,王況沒讓他出丑,這份心胸足以讓他感激涕零。不過他要是知道除了曹老六的隱瞞之外,讓他損失慘重的便是王況故意為之設的陷阱的話,恐怕就不是這個心思了。其實他也該謝謝王況,要是按了程處默的本意,王況也不用做什么,只要等曹老六和孫二一交易,王凌就將其扭送到官,只憑一個奪民之利的罪名,他這個監丞早就做到頭了,恐怕下半輩子還得在牢中度過,至于孫二,本來就是王況事先安排,又有林明和黃良撐著呢,一點屁事也不會有。
rufo 發表於 2013-3-21 17:54
第一四四章 極品田黃凍

賓主雙方坐定之后,蒲熙亮從懷中掏出個錦盒,上面附著禮單,恭恭敬敬的遞給了程處默:“小公爺,這是某補的向王二郎賠不是的禮單,您請過目。”之所以遞給程處默而不是遞給王況,這里面是有點講究的,王況是白身,他這樣的底層官員給王況送禮傳出去不大好聽,如果是上午那樣管家前來或者說自己官已經足夠大了就沒這個忌諱了,為官就是這樣,官越小,就越是講究身份,而真正做到大官了,眼光看得遠,自然也就不會在乎這些細枝末節。再有就是,他并不認為以王況從建安一個下縣來的人能有多好的眼光,能一眼就瞧出禮物的貴重與否來,這份禮物可是自己珍藏了多年的東西,平日輕易不示與人,如今自己有求于人,只能忍痛割愛。

其實他這樣做還真有點掩耳盜鈴的意思,只是做個形式罷了,誰個不知道他就是來向王況賠禮的?

程處默也不看禮單,打開錦盒看了看,皺起了眉頭,坐他邊上的尉遲保琳和李業嗣也頭探頭去看,看完也是一直的搖頭。

蒲熙亮的心一下就涼了,敢情自己視若珍寶的東西,小公爺竟然瞧不上眼?而且不是一個人瞧不上眼,而是三個人都瞧不上眼,這可如何是好?

程處默把錦盒遞給王況:“二郎你自個瞧罷。”

王況把錦盒接了過來,里面是一塊比拳頭略大一點的臘黃色的光滑石頭,他不禁疑惑了,這石頭有什么希奇的?不可能,蒲熙亮絕對不會拿送禮這事來開玩笑。

將石頭拿出來,手掌心一接觸到石頭,王況的心就砰砰跳了起來,這種感覺沒錯的,溫潤細膩,有點滯感,如同手中握著的是個剛滿周歲的小孩子的手一般。廳中有點昏暗,王況干脆就拿了石頭出到廳外,對著日頭看了起來,這下看得分明,日光竟然透過石頭隱隱的顯出亮來,這石頭在日頭下就仿佛是皮凍一般半透明的閃著光澤,光澤卻又不晃眼,是怎么看怎么舒服。

這是一塊極品的田坑田黃凍,后世王況喜歡篆刻,曾經有個朋友花了五百多萬搞到了一塊拇指大小的細長田黃凍,還只是水坑的。只讓王況摸了一把過過手癮就鎖到保險柜里去了,就那一摸,王況至今銘刻在心。朋友的那塊石頭不過50克左右,而眼前的這塊卻是比拳頭還大,重量差不多有4到500克了,最難能可貴的就是,這塊田黃凍是通體晶瑩剔透,在日頭照射下是沒有發現半點的暇庛裂紋,黃得極其均勻,如果這塊石頭是正方體的話,在陽光下絕對會被人認為是皮凍或果凍之類的東西。

想到黃大是珠寶行出身,就把黃大也叫了出來一起看,黃大只掃一眼,手再一摸,就低聲對王況說:“小東家,這石頭是好石頭,只是,某從未見過如此的玉石,不好下斷。”

既然黃大都說是好石頭,王況心中就有底了,田黃的聲名大振是從明才開始的,在這之前,幾乎沒人發現田黃的價值,更有甚者,當地人將其撿回家中只是為了當做壓擔石用來平衡擔子兩頭的重量。

田黃在后世被稱為石中之王,石帝。它的產地在福州郊外的壽山村,而且全世界僅有這么一個地方產田黃,那的面積還不足一平方公里,因色相普遍泛黃色,又產在田里,故稱田黃石,其種分田坑,水坑,山坑三種,尤以田坑最佳,因此也是田黃一說的由來之一。其材質溫潤凝膩,在軟質雕刻石中居第一品。隨著產量越來越少(田黃產量本身其實不低,但上品田黃卻是極稀少,而且也已經被挖得差不多了),什么極品翡翠或者羊脂白玉的價值在田黃凍面前就如同毛毛雨般不值一提。如今僅有大約一畝地大小的礦區被立法保留了下來,否則世上極品田黃早就絕產了。

也不知道這個蒲熙亮究竟是怎么得到這塊田黃凍的,按說這塊石頭現在根本沒人能知道它的價值,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蒲熙亮絕對不是自己去挖來的,一來口音不對,二來黃大以前也打聽清楚了,此人就是個地地道道的關中人。

發財了,發財了,絕對是發大財,王況心中欣喜若狂。以前自己根本沒想到過田黃,直到這塊田黃凍的出現,讓王況想到了自己原來也是手握大殺器的,嗯,回建安后,一定想辦法去福州把那片地給圈下來。不用多,只要能想著方的留幾塊田黃凍,找到自己后世的祖先,讓他們當傳家寶一樣傳下去,或者說,找到自家的老宅的所在地挖個坑深深的埋進去,田黃被泥土一裹,誰會在意這么個不起眼的石頭?后世的自己就可以把被爺爺賣掉的老宅再買回來,王況是記得那個老宅的位置的,后世被人買去后也只是翻修了一下,并沒有大動土,到時候一挖,嘿嘿,不就是個千萬或著億萬富翁了么?嗯,這田黃如果多的話,還可以一塊賣了,一塊自己刻著玩,一塊放家中墊墊桌子啊什么的,最好是每個桌子啊椅子啊的每條腿下都墊那么一塊…..

“二郎,二郎,著魔癥了?”廳里程處默見王況呆呆的拿著那塊破石頭出神,就出聲叫喊,把王況從極度的YY中拉了回來,王況抹了抹嘴角不間意間流下的口水,這才省起后世距離現在一千多年,其中的山川河流變化及田地村舍變遷,都是自己不知道也不能掌握的,也許自己現在埋進去,不消幾年發個大洪水就沖走了呢?這個想法太不靠譜了,也只能YY一下滿足下心理而已。管他呢,先想法把地圈下來再說。

定了定神,回到廳中,王況笑瞇瞇的,沖蒲熙亮一拱手:“這石頭不錯,某很喜歡,如此就謝過蒲造辦了。”

蒲熙亮見王況識貨,喜歡那塊石頭,又和坊間一般的稱呼他為造辦而不是同生人般稱正式的官名,可見王二郎還真沒把之前自己挖墻腳的事放在心上,心下也就舒了一口氣,不過心下還有點好奇,怎么小公爺瞧不上眼的他就能瞧出來,瞧剛剛他拿了去對著日頭看的樣子,以前定是見過這樣的石頭的。不由開口問王況:“王二郎敢情以前見過此石?”

“見過一次,還是某家兄弟黃大從關外帶來的。他以前曾在珠寶商行干過不短的時間。”王況邊說邊沖黃大偷偷使了個眼色,這田黃的產地絕對不能跟任何人說起,這回一定想辦法自己吃獨食,田黃這東西和其他東西不一樣,只要自己不聲張,誰知道它的好?至于說現在不能變現,那就等以后時機到了再想辦法不遲,反正以現在的產業來看,自己錦衣玉食的日子肯定不用發愁,更何況還有中午想到的要搞的奈果啊香瓜之類的了,不缺那一塊。

萘果好啊,不用種多,種上個幾十棵,夠自己吃,再進貢些給李老二打開名聲,剩下的高價賣給勛貴人家,唐時人并不懂嫁接技術,萘果又是必須嫁接才有的,沒什么種子之說。正好中學時參加生物興趣小組學到的嫁接技術可以派上用場,萘果苗只有自己能搞出來,由于沒辦法用種子種出來,所以也不用怕別人來偷,而且即便萘果樹被人挖了去也不用怕,一棵萘果樹,頂多五六年就退化了,還得重新再接。自己每年嫁接個幾十棵,也不過是一天兩天就可以做完的輕松活,這錢好賺。甚至,自己完全可以在長安種下萘果,只要定期的更換淘汰果樹就行了,什么照料送禮行銷的,都交給林家人和程處默他們去做就是,自己就可以坐著數錢數到手抽筋了。

黃大接了王況使的眼色,就接口回答:“某以前從珠寶商行出來,就幫一些行商挑挑貨物之類的,有次走到關外,碰到一個書生想用這種石頭換茶葉,商人們不懂,某見這石頭類似于玉石,便和行商商量,用某的腳力錢換了茶葉來與那書生交換。”黃大這幾個月跟著王況混久了,加上又是闖南走北的,這謊話是張口就來,而且編得是有模有樣,沒絲毫破綻。

“那書生有沒跟黃大郎提起過這石頭的出處?”蒲熙亮原本以為黃大挖到過這樣的石頭,現在一聽也是換來的,臉上頓時就從滿是希望轉變為失望至極,但又不死心,追問了一句。

“這種石頭比之于玉石又差了些許,要玉石,盡可上于闐,上好的羊脂白玉多的是,某也就不關心其出處了。”黃大依然是面不改色,張口就來。

二人這一問一答,王況就放心了,察其言,觀其色,這個蒲熙亮也是偶然間得到的田黃凍,并不明白其出處,恐怕他也是在家中把完不少時日才知曉田黃凍的好處,等到想追問出處的時候,已經是無路可查了,否則也不會問黃大問得這么細。

而從程處默和尉遲保琳及李業嗣的表現來看,恐怕自己手中的這塊田黃就是世間僅有的一塊被人發現價值的田黃了,壽山村離長安遠隔萬里,交通極其不便的情況下,如果沒有人刻意去找,肯定不會再有現世的。如今蒲熙亮又被黃大和自己誤導到了南轅北轍的關外,應該窮其一生也無法再找到田黃了。
rufo 發表於 2013-3-21 17:55
食王傳第一四五章蒲造辦的過山車半日游

此時書畫名家不少,只要把那塊地圈了起來,最好的辦法是不要圈到自己名下,找個和自己不相干的人看護著,等時機一到,先自己刻上一方印章,找機會亮相一下,不愁沒人識貨,田黃和其他石頭不同,根本不需要上油養護,很多好石頭還需要人經常的把玩,天長日久方能顯出其溫潤來,即便是玉,也是需要溫養,而田黃則不需要,尤其是上好田黃,從山中沖下來的時候,在那塊田里面已經被田中的某些不知名的物質溫養了幾千幾萬年,甚至是上百上千萬年都有可能,因此一出土就自然的溫潤無比,而且也不像其他石頭一般,放置時間長了,水份一失去就失去了光澤,因而其他的玉石是一定要抹油養護的(田黃屬于壽山石的一種,若是書友去買壽山石,店家有抹油的,那么不外兩種情況,一是店家外行,二是這壽山石是假的)。

王況是越想越興奮,這是大獎,奇大無比的大獎哦,什么彩票幾千萬?和我比?連我的零頭都不不上。這一刻,王況已經被天上掉下來的巨大無比的餡餅給砸得暈乎乎的,連蒲熙亮跟他說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機械的隨口應道:“沒問題,沒問題。”

蒲熙亮這次明顯是有求于他而來,傻子都看得出來,可還有比田黃這塊地大的事情么?肯定是沒有,這個時候哪怕是李老二站在他面前說:“王二郎,朕念你救護皇后有功,內府庫中的奇珍隨便你挑,能拿多少都算你的。”王況也是會丁點興趣都沒。

“如此,就請王二郎將圖紙賜于某家,某好回去仿制。”蒲熙亮見王況滿口應承了下來,也是舒了一口氣,還好,這塊不知名的黃玉沒白送。雖說他是讀了書,可這話只能信個半分,讀一天書也算是讀過書的,讀一生也是讀。所以他算是半個大老粗,但因了手藝精巧,常去幫各貴勛家中打造些器具,見識也算是不少的,也正是因為常幫這些大佬門的忙,而監丞這個職位既不掌兵,又不掌權,所以這些人也樂得送他個人情,趁著幫皇后造了躺椅和汽沐房后,李世民心中高興,就幾人聯名保舉他一躍直接跳過流外到了正七品上,要不然蒲熙亮可能到目前頂多是個流內的小吏罷了。這可就不是連升三級了,而是連升十幾級,而且,從流外到流內,是個大坎,從流內到九品,也是個大坎,從九品到八品,八品到七品都是大坎,可以說,從九流一下升到一流連升八級,那比起從一流升到從九品下只升一級容易太多。尋常的官員,窮其一生恐怕也是很難越過這些大坎,而蒲熙亮竟然是一舉就躍了四道大坎,這其中與他的官職無權無兵有很大關系,但終究還是他的精巧技藝幫了大忙。因此上蒲熙亮心中也就知道和大佬們結交好的重要性。在這些勛貴府中來去多次后,他的見識也算是不錯,機緣巧合之下得了這塊田黃,雖然是不知道這是什么玉石,但也知道這是塊極好的石頭,自己就給它取了個名,叫黃玉。

本來蒲熙亮是想說再過個三兩年,在監丞的位置上混夠了資歷了,就用這塊黃玉去叩朝內幾個擅長書畫的大佬之門,或者說直接獻給皇上,來換取自己躍過七到六這個大坎的。他心里也是明白得很,自己一下躍了這么多級,雖然說是匠官升起來相對要比其他人容易些,可也沒這么升的,這樣算起來,勛貴們算是已經給了自己極大的恩惠了,這樣的好事可一不可再,以后只能靠自己努力。

凡事必定都是前后有因果的,也正是他惦記著要往上爬,因此平日的打點自是不可少,在豪門中進進出出這些年,他也算是明白了一個道理,這燒香拜佛,就得靠平日里一點一滴的積累,不要等到臨了,再去猛燒猛拜,這樣只能給人個沒事不燒香,有事窮磕頭的印象。所以他就開了個酒樓,賺些錢來貼補。要說李唐對匠人們的待遇那是沒的說,同品同級的匠官,俸祿要高過文武官許多,一戶小家只要出了個匠官,那是小日子可以過得滋潤無比,但要是想拿來打點,那是遠遠不夠。

而上午管家回來說,見到王二郎那有個神奇的類似于水車模樣的東西,不用外力竟然可以自動的汲水。木匠出身的他心就活絡了起來,這可是個好東西啊,要是能把這東西給仿出來,推廣出去,于國于民都有極大的好處,當然自己也就完全可以憑借這個輕而易舉的越過前面的大坎,從七品跳到從六品肯定不在話下,自古以來,除了幾個暴君,有哪個朝庭不重視農耕的?即便是前隋,雖然橫征暴斂,強差奴役,但那歸根到底也是為了開運河利農耕,拓疆土安民生,不過手段太過激烈罷了。

送了這東西給皇上,那可比送個十塊八塊的黃玉強過太多,送黃玉說明你心里是惦記著皇上的,但要是送這東西,那就不光是說明你心里有皇上了,還有天下百姓民生,這樣的官不升還要升什么樣的官?于是乎他就忍著肉痛將這塊黃玉拿了出來,即使王二郎收下這黃玉還是不給東西的話,大不了,再把自家那酒樓給他就是。黃玉和酒樓算什么?身外之物而已,只要自己能升到六品,想再開酒樓那還不是手到擒來?六品匠官的俸祿比起七品來,那可是多了一倍不止,最最重要的是,作為匠官,一邁入六品,從此只要不犯錯,便基本上只有升沒有降的,離五品也就近了,等到了五品,就算步入了中層官員之列,不光朝服可以換個顏色,還可以給自家小子搞個監生的名額來,這絕對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圖?什么圖?”王況總算是聽明白了這句,一下楞了,自己答應他什么了?什么圖?新的燒璃法?已經獻給李老二了啊,蒲熙亮的身份,肯定可以輕易的查到。躺椅和汽沐房?蒲熙亮親自動手的,還要圖有什么用?將軍柜?那么簡單的東西,隨便一拆開就明白,也沒必要拿了田黃來換。再來就沒東西了吧?

蒲熙亮聽了心里一下涼半截,好么,敢情某家這里廢了半天唇舌,口都說干了,將平生所知的溢美之詞倒騰了好幾遍,你王二郎竟是半句也沒聽見,可見那黃玉真的是好東西,不然王二郎不會如此失態,肉疼,心疼,頭更疼啊。

“就是王二郎您院中的那個,那個汲水車。”蒲熙亮一頭撞死的心都差點冒了出來,不死心,又補了一句,手卻是伸到了懷中,捏緊了那份酒樓的地契和事前找中人擬好并加蓋了萬年縣印的交割文書,準備等王況再否認就掏出來。

“喲呵。蒲監丞敢情是有備而來,你手伸懷中想干什么?掏刀子?”程處默不屑的瞥了眼蒲熙亮,嘴角上揚。在某家跟前掏兇器?不想活了你,別說李家小子在這呢,就是他不在,憑了某家單身一人,一只手就能將你拿下。話是這么說,他心中也是有那么點緊張,王二郎可關系到某家今后的安樂日子啊,別出差錯才好,因此邊說著,那邊手就已經是抬了起來。

黃大身子稍微的動了一下,見程處默抬了手也就沒吭聲,盯著蒲熙亮放在懷里的手。李業嗣似笑非笑的看了黃大一眼,輕微的搖了搖頭,他還不知道黃大的身手早就被程處默知道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因自己今天來的使命實在是有點對不住王況,這時候總是想做點什么補償補償,所以黃大一動,他就想制止住,讓王況保留住黃大這張底牌,萬一日后有奇用呢,也許關鍵時候,就能救王二郎一命,自己也就不會那么愧疚。

“哎呀,小公爺您可冤枉某了,某這是,這是…”這下苦也,這手怎么就這么不聽使喚呢?不知不覺就伸進懷里,現在可好,不掏出來不行了。蒲熙亮苦著一張臉將捏著的地契和交割文書抖抖索索的掏了出來,那動作比慢動作還慢動作,實在是不舍得啊,這可以算是自家最后的一點資產了,沒等王二郎回應就要獻出來了,疼,太疼了,蒲熙亮那小心肝就像是被王況拿了把剪刀,而且是那種非常鈍的剪刀,有一搭沒一搭的慢慢鉸著一般。

“嘿,沒想到二郎你隨手搗鼓出的玩意竟這么值錢,這家伙,連酒樓都準備好了,嘖嘖,連交割文書都辦得妥妥的,二郎你只要收下這個,那酒樓馬上就是你的了。”尉遲保琳搶先一步在程處默出手前就幫那兩頁紙給奪了過來,過眼一瞧,樂的嘴巴都咧到耳朵根上了:二郎的不就是某家的?等二郎收下,某家就要來玩玩,過過當掌柜的癮頭,等玩膩了再丟給秦家小子去玩。

“某就是想得到那汲水車的圖紙,沒別的意思。”既然文書契約都拿出來了,干脆就光棍點,蒲熙亮的心一下就放開了,說話也利索了起來。

“汲水車?”王況這才明白蒲熙亮看上了自己院子里的那個小水車了,接過尉遲保琳手中的契約文書看了一眼,他搖搖頭,想了想,又是搖搖頭。
rufo 發表於 2013-3-21 17:56
第一四六章蒲造辦的過山車半日游(續)

還不行?蒲熙亮這下是徹底絕望了,若是這會兒幾個小公爺不在,若是王況不是和小公爺有瓜葛,他真想上前一步掐住王況的脖子問他,到底要什么條件才給?真不給,某家就開搶了,想必只要自己將水車仿了出來,這點搶奪的罪名也就不在話下,這可不是奪民之利,這是取一人之利遍施天下。

“況既然已經得了蒲造辦的黃玉,自是不能再要這酒樓了。”王況見蒲熙亮那絕望到蒼白的臉上,兩頰一直在抖著,心知這恐怕是他最后的家底了,做人,不能太貪,不要把人逼到絕路上去,兔子急了還咬人呢,自己得他啟發,有了田黃這個殺器,其他的都嘛是連浮云也談不上了。說完,將契書和文書往蒲熙亮的手中一塞,尉遲保琳的臉馬上就垮了下來,砸吧著嘴,戀戀不舍的看著契約和文書又回到了蒲熙亮的懷里,其實以尉遲保琳的身家,開個酒樓就跟玩似的容易,只不過他覺得像這種別人送上門來的酒樓更好,拿來就可以玩,不用費勁,多省事?

隨著王況的話,蒲熙亮的心如同坐過山車一般從最低點一下猛沖到最高,這大起大落實在是承受不起,這王二郎,先是滿口的沒問題沒問題,接著就矢口否認圖紙,現在又說不能再要酒樓了,言下之意那圖紙是肯定會給。王二郎啊,娘咧,玉皇大帝,如來佛祖啊,不帶這么玩的呀。

“不過。”王況又來個不過,蒲熙亮的心又是猛的一緊,循即就放下了,王二郎你有什么招就盡管使出來罷,讓刺激來得更猛烈些罷,某家今日就豁出去了。

“不過圖紙是沒有。”王況也看出來蒲熙亮剛才經歷的心情大起大落,心下好笑,決定再捉弄捉弄他,但看到蒲熙亮聽到個“不過”后先是臉上一緊,接著就放松了下來,知道這家伙已經有免疫力了,就不再捉弄,“蒲郎君要是想仿的話,去將某后院那個拆了去就是,而且,某做這汲水車倒還有些心得,蒲造辦有暇時,可隨時來與況一起探討探討。”

這下是徹徹底底的可以放心了,不待王況再說什么,蒲熙亮就興沖沖的跟了黃大去后面將小水車拆了下來,小水車只有兩根柱子埋在土里,蒲熙亮力氣不小,加上黃大幫忙,一拔就拔了出來,小小的水車,不過及膝高,木頭做的又很輕,他就小心翼翼抱著回轉到廳前,一張臉上開滿了花。

“蒲造辦的酒樓若是需要用辣椒醬的話,以后盡管去林家鋪子買就是,只要林家鋪子上有,必定優先供應。”在蒲熙亮告辭了臨出門前,王況又補了一句,蒲熙亮的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出得林府,總覺得今日實在是太過夢幻了,心情忽高忽低,臨了最后,自己總算適應過來了,這王二郎卻是抓住自己最后心神不定的時機,又給自己來了個大驚喜,不好惹啊,不好惹,好在自己從沒想過什么強取豪奪的路子,否則,今日的自己,就不是這般了罷。

凡事一飲一喙自有定數,手中摩挲著田黃凍,看著蒲熙亮跌跌撞撞的身影,王況感慨:好人真的有好報啊,如果自己當初對這家伙下了狠手,就沒有上午蒲家的管家上門,也就瞧不到那個水車,自然下午蒲熙亮也就不會登門,那么自己就要和這塊極品田黃凍擦肩而過了。沒有蒲熙亮自己或許幾年后可能會想起來田黃這么個東西,但誰知道呢?后世的自己對田黃是念念不忘,可惜沒那財力,可這穿過來后,竟然是從來沒有想起過,也或許,如果沒有今天這塊田黃凍,自己一輩子也想不起來。

田黃換水車,如果站在王況的角度來看,那是王況占了極大的便宜,可要換個角度,從蒲熙亮的角度來看,自然是蒲熙亮覺得自己占了便宜,最起碼沒吃虧,至少,酒樓保住了,還得了辣椒醬優先供應的承諾。總之呢,這就算是個皆大歡喜的局面,大不了,如果以后田黃提早面世的話,自己還他一塊更大點的就是,兩不相欠。

水車對王況來說本來就是舉手之勞,他也不是沒想過推出去,但之前是覺得如果推出去了顯得自己太過妖孽,引人注意不是王況的風格,做人,還是低調點的好。

但是現在,自己想低調也不成了,已經被盯上了,不是普通的人盯上,而是大神盯上了,既然如此,那就華麗登場罷,先把自己包裝起來,用包裝做一個鎧甲,要沒有重型轟炸機這般殺傷力高的招數,自己可以完全無視。不就是要找我的漏洞么?成,哥給你制造個漏洞,滿足你的需求,嗯,這個要好好謀劃謀劃。

但王況的目標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長孫淖。和長孫無忌這個臭老酸斗?那真是自己活不耐煩了,連李恪這個最得李老二疼愛的皇子,王爵之尊,最后都要冤死了,自己沒那個能耐,惹不起,哥躲得起。其實王況對長孫無忌并沒多少惡感,站在第三者的角度,長孫無忌除了心胸小些,比較自私,希望皇位為自家的親外甥繼承外,其他地方倒也是可圈可點,在位幾十年,只要事情和自己無牽連的,也做過不少實事,說過不少公道話。

史料上總說長孫無忌害死了尉遲敬德,但那也可以算是尉遲敬德咎由自取,居功自傲,不把國舅和相爺放在眼里,動不動就破口大罵,能不招人嫉恨么?所以尉遲敬德最后還是落個沒人幫腔的地步,把人都得罪光光了,誰來幫你?

“二郎,這石頭真有那么好?”程處默饒有興趣的一把搶過剛送蒲熙亮到廳外又回轉來的王況手中的田黃凍,拿手里掂了掂,狐疑道。這里面肯定有門道,不行,今天非得問出個子丑寅卯來,誰不知道你王二郎眼光毒?

“也不算真有那么好,關鍵是這石頭況曾見救況一命的大德身上戴著過,睹物思人,再者,那水車與況而言不過是尋常之物,放那院中,指不定等況回建安后,這院里住了別人,一樣仿了去,再說了,小淼淼不也仿了一個?所以說,一塊黃玉換況一架水車,合算至極,且那水車若經蒲造辦推到民間去,也是利國利民的好事一樁,一舉多得,為何不換?”王況自然是不肯將田黃凍的妙處說出來,他吃準了程處默和尉遲保琳不懂書畫印章,肯定想不到那去,李業嗣一介武官,他爺爺李靖飽讀詩書不代表他也懂。反正現在面世的田黃只有這么一塊,自己說是東,那就是東,別人要懷疑又怎么樣?黃大當初為了跟在自己身邊,連軍職都可以推掉,肯定沒問題。

程處默果然是不疑有他,大概太過相信王況的緣故,連王況話語中的漏洞都沒注意到,蒲熙亮問的時候,王況說的是黃大從關外帶回來一塊黃玉,而王況現在說的則是當初救他命的大德身上帶著一塊,前后差距過大。這也還得是歸功于王況之前有什么賺錢的都是二話不說就拿了出來,很是慷慨的分了,所以程處默也只是以為王況不想讓蒲熙亮知道自己的過往罷了。只有李業嗣若有所思,不過因了覺得虧欠王況的,就沒揭穿他。

再說蒲熙亮像捧著寶貝一樣將小水車抱了回去,果然是能工巧匠,不出三天,就被他仿了個大一倍的水車來,但問題隨之而來,這個水車無論如何也是轉不動,他前檢查后檢查,不能啊,完全是嚴格按尺寸放大了做的,甚至王況做水車用的什么木料,他也選什么木料,怎么就不轉了呢?

百思不得其解下,蒲熙亮只好套起馬車,將自己做的水車連同先從王況那抱去的那架又拉到了林府求見王況。

把大水車安放到王況先前放小水車的位置后,大水車就開始緩緩的轉動了起來,王況奇道:“沒問題啊,這不是轉了么?”

“不對,有古怪,這水車怎么到了二郎您這就能轉,在某家池塘里就不轉呢?”蒲熙亮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他眨吧眨吧眼睛,突然一拍腦門:“某家知道了,定是二郎您會法術,怪不得別人說您是星君下凡呢,原來是給這汲水車施了法的,這可如何是好?”

王況哭笑不得,這才明白水車在蒲熙亮家中不轉的緣故,原來是被他放到池塘里,這還能轉么?漢唐時期的水車都是人踩或者牛力來轉的,所以一般都是放在水勢平緩水量多的地方,并不考慮水的落差帶來的勢能,所以蒲熙亮也就想當然的將水車用在池塘上,在死水中怎么能轉得起來?

“蒲造辦您瞧瞧,某家這水和您池塘中的水有何不同?”王況點了他一句。

“您這是活水,是流動的,啊哈,某家知道了,是靠這水流推動,難怪,難怪。”蒲熙亮總算是明白了過來,又坐了一次過山車。

“這水流得急,水車越大,水流就必須越急,否則推動不了水車轉動,而且,水車大了,這轉軸的結合部位就得換鑄鐵的。”王況說的是軸承,不知道這時候叫什么,反正自己一指一說,蒲熙亮能明白就行,其余的就靠他自己琢磨了。
rufo 發表於 2013-3-21 17:57
第一四七章夜光杯

也不怪蒲熙亮想不出來水車靠的是水力推動,在這之前,還從來沒有過任何一樣器具是靠了水力來驅動的,而且蒲熙亮有僅是個木匠出身,打懂事起就步入了匠作這個行當,靠的是父輩口口相傳下來的技藝,于水利就是屬于絕對的門外漢,許多后世小孩子都懂的常識,對唐時的人來說就是天方夜譚一般的神奇。

紫宸殿內,李世民斜倚在龍床(這個龍床并不是我們理解的用來睡覺的床,而是大小和床類似的長椅,左右寬約七尺,深約兩尺,后面高靠背,兩邊有扶手,這種制式一直沿用到晚清幾乎沒怎么變動過,所變的僅是雕刻的圖案和木料,只是后來名稱改成了叫龍椅而已)上,瞇起眼睛:“這么說,蒲熙亮僅用一塊黃玉便換得了一架可以自動汲水的水車?”

“是。蒲熙亮本還準備了再加上酒樓一座的,王二郎卻是沒要。”站在階下的李業嗣回答,回答這問題的時候,他倒是坦坦蕩蕩的,自己確實是如實的將所見到的稟報上去,并沒摻雜一點水份,至于心中所想,皇上您可沒讓某稟報,似乎就沒必要了罷。

“嗯,這倒有點不符王二郎好財的脾性了,卿如何看?”一塊拳頭大的黃玉而已,能做什么,雕個環佩最多,充其量不過三五千貫錢,而據說這塊黃玉還是無人能識得的,那么價值肯定要大打折扣了,玉以白為上品,雜色的次之,一塊拳頭大小的羊脂白玉也不過是三五千貫就能輕易得到,這樣小的玉對皇家來說,基本上是正眼也不瞧一下的(古人以白玉為貴,蓋因以玉喻人的緣故)。

“臣看這倒是符合王二郎的稟性,其在建安時,曾無償教授建安居民小食烹飪用以謀生,如今建安小食已經遍布大江南北,即便是如今的東市,也開了一家建安小食,建安民眾對王二郎很是感激的;且臣隨王二郎一路從建安到長安,其所作所為均是不擾地方民生,即便是在野地里埋鍋造飯,他也是選的荒郊野外,遠離農田莊稼,要選周圍無枯草枯木的地方,拔營起程時,還要求將明火撲滅,說是怕引起野火,讓一方百姓受累。因此臣以為,但凡是有利于民生的事情,王二郎對于報酬并不計較。據說,現在的建安富來客棧,只要有人肯交少許的銀錢,就可以在客棧內學烹飪技藝,并不似其他廚子般秘技自珍,聽說這規矩也是王二郎定下的。”

“朕又沒怪罪王二郎的意思,卿倒是這么急于為王二郎開脫起來了?”見自己只問了一句,李業嗣就回答了一大堆,李世民玩味的斜了他一眼,揶揄道。

李業嗣沒答話,也不用他答,皇上明知道自己現在和二郎關系不錯,依舊給他指派了這個任務,肯定早就考慮過的,如果他不為王二郎開脫,那就不是立業嗣了,更何況,自己說的確是實情,沒有半點夸張的成分,沒什么好解釋的,皇上若是不信,自然會另外查詢,用不著自己解釋。

“唔這么說來,倒也是如此,先是將軍柜,再就是番薯,將軍柜可保得地方府庫帳冊平安,那番薯雖然不能替代食糧,但好就好在并不侵占農田,隨處可種,于饑荒年間倒是可以應急。這小二郎還真有點意思了,只是他竟然不主動將水車獻出來,也可惡了點。”李世民自問自答,完了抬頭問一邊伺候著的宦官:“蒲熙亮的水車可曾造了出來?”

“回皇上,蒲監丞得了水車后,三日內便仿了出來,但是水車并不能自己轉動汲水,昨日,蒲監丞又攜了仿出的水車去林府上,出來時笑意盈盈的,怕是已經解惑。今日蒲監丞閉門謝客,約摸是在鼓搗那水車罷。”

“既然是如此,那王二郎收一塊黃玉以作為助蒲熙亮得一大功的酬勞,倒也合該。依朕看來,這一塊黃玉也太小家子器了點。業嗣,你去內府庫里找徐國緒要件器物給王二郎送去罷,不用說是朕賞的,嗯,就說是皇后賞的罷。楞著干什么,還不快去?”

“陛下您還沒明示取何器物啊。”李業嗣愣了一愣。

“莫要以為朕不知曉,徐國緒那個吃貨現在跟王二郎好得像親兄弟一般,若是朕說選個玉器去,他必定是選最好的。也罷,隨他選罷,只要不是皇后心愛之物,不違制即可。去罷,等等,字畫不能送。”李世民心疼著幾幅字畫呢,尤其是《蘭亭序》,那可是花了不少力氣“騙”來的,為這還招了魏老頭連上七諫,搞得自己幾個月都不能安生,每次一到上朝輪到魏老頭要說話都要草草罷朝躲著他,可不能白白便宜了王家小子,若是自己不說明一下,徐國緒那個吃貨可能還真能給送出去(這可不是灰雀瞎編的,相傳,李老2曾經讓大臣自己去庫內挑選賞賜物品,但是要在限定范圍之內)。

還真給李老2猜著了,李業嗣領了命去找徐國緒的時候,徐國緒一聽前半截說是選樣東西給二郎,眼睛就向著庫一邊墻上掛的用紗幔遮著的《蘭亭序》瞄了過去。等聽到后半截說是字畫不能送,這才將目光挪了開來。最后徐國緒拿起這個又拿起那個,挑來挑去,一直挑了近一個時辰,這才選了件東西,用緞子包好遞給了李業嗣。

“送這個?”李業嗣心中有點惱火,虧得皇上剛還說你偏向王二郎呢,這會怎么只選了這么個玩意?

“嗯,送這個沒錯。去罷,某家絕對保證二郎歡喜就是。”徐國緒沒好氣的瞪了李業嗣一眼,自己辛辛苦苦的挑選了半天,你袖手旁觀不來幫忙也就罷了,卻又質疑某家的眼力,你李家小子和二郎關系好,難道某家和二郎就有隙不成?

“這是徐吃貨挑的?”李業嗣攜了那個緞包來找王況的時候,正好程處默又來蹭飯,現在程府的烹食其實并不比林府的差了,而且王況現在又不經常下廚,只是偶爾想起個菜式了,才會去廚房鼓搗一番,等到廚房里學會了,自己就又袖手不管了。但程處默就是喜歡來林府蹭飯,用尉遲保琳的話來說,那就是無拘無束,自在得緊,家里老頭子在面前一杵,那是只能目不斜視,不言不語,正襟危坐的,難受至極。所以,隔三岔五的,程處默和尉遲保琳就像是約好了似的,基本上都是會同時的趕在飯點前出現在林府。

今天程處默其實是給王況送香瓜種子來的,他只找了個家人去皇莊告訴小四一聲,說是王二郎想搞點香瓜種子,小四二話不說,跑到地里看看今年香瓜長勢不錯,也快成熟了,就把存根留的種子全拿了出來,足足有一大把幾百顆了。

“是那吃貨挑的,某家說了他一句,他還嫌棄某家啰嗦。”李業嗣沒好氣,你個徐吃貨,枉了從建安來的一路上二郎變著方的給你做那么多吃食,竟然只挑了這么東西來,氣煞某家了,因此,他一見程處默那有點不屑一顧的眼神,就加了一句,來了個落井下石。

“二郎,下回那吃貨再來,莫要給他好臉色,某家見了他,也非好好教訓教訓他不可,真真是氣煞人啊。”

“這東西不錯啊。”王況接了過來,眼睛一亮,可不是,這東西好啊,這幾天是怎么了,連接的被自己碰到好料,還是徐國緒這小子夠意思,知道自己心思。

“就這么個破杯?還不錯?”(有腳為杯,類似于現在的高腳杯,無腳為甌,類似現在的酒盅,不過甌比盅大)程處默大奇,:“瞧瞧,似玉又不是玉,灰白色的,某家看就是用了稍微好點的石頭雕的,這樣的杯,二郎你要多少,某家明日就給你送來。”

“你說真的哦?可不能反悔哦?”王況打趣了一句。這個杯子,絕對是價值連城,雖然不能和前幾天的田黃凍相比,但它的珍貴之處就在于材料的數量比田黃凍還少得多,否則后世也不會只剩了一個龍眼大小的珠子。

“呃,某家是說,這樣顏色的杯子。”程處默被王況一堵,連忙改口,莫不是這杯子真有什么希奇之處,要真是那樣的話,這海口還是莫開的好。

算你識相,王況白了小魔王一眼,小心翼翼的捧著杯子,讓林家下人將門窗全閉了,又找了塊厚厚的毛氈往自己頭上一蓋,端詳了起來。

門窗一關,加上頭上一罩,那杯子就發出了幽幽的綠光來,這是夜光杯,不是后世用熒石做的夜光杯,也不是天水一帶所出的那種帶著綠斑的夜光杯。這個杯子發出的光比那兩種要強太多了,甚至這個光強到都可以用來讀書。

王況也是有一次看一個電視節目,說的是內蒙一戶人家,文革時期在雪天救了一個奄奄一息的老人,那個老人就送給他一個珠子作為謝禮,他一開始只當做是人家的一片心意,收下后也沒在意,隨手就丟一個角落里,直到多年后的一天,無意間在晚上翻出了這個珠子,世間唯一的夜明珠這才現世,后來經過鑒定,這個珠子的主要成分是顆粒極小的鉆石和其他一些物質,為什么會發光的原理卻是一直沒人能懂。
rufo 發表於 2013-3-21 17:57
第一四八章王家二郎不貪心

那個珠子的顏色實在是太特殊了,灰白色不起眼,但當燈光一關,前后差距給人的震撼那是非常的強烈,王況想不記得都不行,剛才他也正好是在程處默拿出杯子的時候,尉遲保琳湊上前去看,身子將廳外照進來的光線擋了個大半,但王況卻是發現那杯子的顏色并沒變暗,和程處默手中拿的緞面一下變暗許多,差距太過明顯,這才留意了起來,接過來的時候,又特意用手擋著光線看了一下,心中已經有八成把握了,所以才會擠兌程處默那么一句,真要是程處默能做到要多少送多少來,他絕對不會拒絕。

程處默眼力好,尉遲保琳也不賴,一眼就瞧到了罩在王況頭上氈布下透出的那點綠光,都跳了起來,程處默最是不堪,一下揭開王況頭上的氈布,搶過杯子,將氈布往頭上一罩,尉遲保琳不甘落后,撩起氈布也將頭鉆了進去。

“嘖嘖,還真是好東西啊。”過了許久,程處默這才揭開氈布,眼中大放紅光,“徐吃貨這次倒真有眼力。”

李業嗣也有點慚愧,虧得徐國緒找了那么長時間,自己還真冤枉他了,本來他如果跟著徐國緒一起找的話,估計當時也能發現這杯子的奇妙之處來,當時庫內光線并不是很明亮,只要注意一下就能發現這杯子的不同來,偏生自己為了避嫌,站在明亮之處好讓其他的宦官都能看到自己,徐國緒將杯子一拿過來在明亮之下,自然就不顯眼了。

這杯子不能要,王況正在欣喜的當間,突然想到了關鍵之處,這個夜光杯在后世的價值已經很高,那么在這個神話非常流行的唐時其價值更高。而且,他并不能確定李老2是不是明白夜光杯的價值,不明白倒還好說,要是明白了,那就難辦,連王家(王曦之后人)的《蘭亭序》都要想辦法騙到手的李老2,舍得把這么寶貴的東西送人么?萬一,萬一哪一天他知道了給自己的是夜光杯呢?至于李業嗣說的是皇后賞的,這話鬼才信,李業嗣并非一個善于撒謊的人,看他那支支唔唔的樣,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這又是李老2的主意,只是為什么平白給自己東西,那就不知道了。長孫皇后的病情是穩定下來了沒錯,可太醫那邊還沒最后下結論,應該不是為這個原因。

“這杯子況不敢收。”王況一把搶回程處默愛不釋手著的夜光杯,復用那緞面包好,遞給李業嗣。

“皇上賞的東西你敢不要?”程處默吃驚的看著王況,懷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壞了,聽岔了,使勁的伸出手指,掏了掏耳朵。帝王賞的東西,哪怕是一塊爛石頭,你也得收下,至于收下后你要送人還是放家里墊桌子,那都隨便(唐宋時可沒滿清那么講究,皇帝賞的東西要畢恭畢敬的供起來)。

“此杯當名夜光杯,應該是用夜明珠雕琢而成,況估計皇上并不知曉此杯的價值,若不然也不可能束之高閣放在庫房里。業嗣兄不彷帶回去,稟報皇后,就說此杯太過貴重,況不敢收。”王況不敢收還有個原因,程處默這個大嘴巴,萬一哪天喝醉了漏了出來,即使李老2不后悔,那也是會被人覬覦的,王況小命珍貴著呢,才不想因為這個而招人惦記,這個不同與田黃凍,田黃凍的好只有自己知道,等以后有自保能力了,就不用怕什么,退一萬步,現時田黃凍應該不少,自己哪怕只取十分之一,剩下的都獻出來,這樣那些豪門都能得些好處,對自己的嫉恨也就會輕了許多,什么時候發現田黃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其實幾個家伙一見到夜光杯的神奇,就知道其價值不菲,現在見王況要退回去,想想也對,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自古皆有之。只是暗道可惜罷了。

“哦,此杯竟有這么神奇?”李世民見李業嗣去找王況后又把東西給拿了回來,本來很是生氣,好嘛,朕送的東西都敢不要,嫌棄了?后來一聽李業嗣前前后后說了一遍,不由得興趣大增,趕快的叫宦官們閉緊大殿門,當然他不能學王況的樣子拿東西蓋在頭上,畢竟天子尊嚴還是要的,只是叫宦官們團團圍了一圈將自己圍住,然后細細的端詳了起來。

端詳夠了,李老2瞇起了眼,習慣性的,腳又開始輕輕的拍著地面了,沉吟半晌,揮手把宦官們都趕了出去:“這個王家二郎不錯,不錯。業嗣,你去查查,長孫家誰和他有過節?”

李業嗣一聽這話,大驚,二郎和長孫家有過節?難怪,難怪。只是這二郎運氣也忒好了點,只是將皇上賞的東西還回來,馬上就讓皇上的態度有了松動,開始懷疑起長孫家的來了。如果說皇上說的是:去查查王二郎和長孫家何人有過節,那就是怪罪二郎的意思。可現在說的是:去查查長孫家誰和二郎有過節。那就是說皇上有那么一點點偏向二郎了。

“是。”有這樣的好事,李業嗣飛快的領命退下了。

“無忌呀無忌,你究竟是受何人挑唆?”李世民一只手的食指在龍案上輕輕叩著,另一只手把玩著夜光杯:“一個連朕賜下的東西,都因其貴重而不敢收的孩子,能有多貪心?”

李業嗣是兩頭奔忙,才出得皇宮,又馬不停蹄的趕往林府,好在他可以在長安城中縱馬,否則從城北跑到城南,再從城南跑到城北,現在又要從城北跑到城南,兩條腿非跑斷不可。要想知道長孫家誰和王二郎有過節,直接去問王二郎就是,沒必要再玩虛的。

今天李業嗣就是個跑腿的命,才到林府,就被告知,他前腳剛離開林府,王況后腳就被蒲熙亮給請去了,連帶著程處默和尉遲保琳也去了,結果他又從城東南跑到正南,等到了蒲府,又撲了個空,最后才在蒲家家人的帶領下,在郊外的一片田地里找到了王況他們。

王況是被蒲熙亮請來看他昨天回去后又改造過的小水車的,他采納了王況的建議,將轉軸部分換成了鑄鐵做的,果然在打磨光滑之后,轉動靈活了許多。這次他把水車安在了一條水流比較急的溝渠旁,效果很是顯著,水被水車上帶的斜斗舀了起來,在轉到四分之三左右高的時候,水便開始從斜斗上倒了出來,經過一條簡易的臨時架起來的木板拼成的溝槽,源源不斷地流到了旁邊的田地里。水車旁邊不光是王況他們在,還有幾個農人也在一旁看熱鬧,見這水車竟然不用外力推動,而且汲的水還高,就個個嘖嘖稱奇,這么矮小的水車就如此了,倘若是個大水車呢?那還不是能把水給汲到一丈高?

“二郎,這鑄鐵做的轉軸關節,日日被水浸泡,生銹了怎么辦?某家看,還不如就用木頭的好,還成硬木的即可。”程處默見有水不斷的飛濺到軸承上,就問王況,這鐵生銹了,如果粘連在一起,普通人還很難分開。

“這關節是活的,只要水車一日不停,關節的兩個面上就不生銹,這個不用擔心。”如同火車的鐵軌一般,鐵軌用的是鋼,卻也不是不銹鋼,而火車輪用的是鑄鋼或鍛鋼,都是被水浸泡后會生銹的材料,但誰看到過天天跑火車的鐵軌面上生過銹?每天生的那點銹跡,被車輪一碾一磨,早就沒了,而且鑄鐵還有個好處,是屬于自潤滑的一種材料,只要速度不是很高,散熱及時,其摩擦力也就不高。

程處默于這個是門外漢,水車是王況鼓搗出來的,人家創始人都這么說了,自己當然也沒得話說。本來蒲熙亮也是有這么點疑問的,經由王況一說,將疑問咽了下去,會不會生銹,試幾日不就知道了?要真會生銹,恐怕過得今晚就有了。

人朵耳雜,李業嗣就悄悄的拉了拉王況的袍袖,將他帶到一邊無人處:“二郎,皇上讓某查探長孫家誰和你有過節。”

“皇上親口說的?”李老2轉性了?不能啊。

“千真萬確,二郎你這手玩得不錯,皇上見你將那夜光杯退了回去,就讓某查探此事了。”李業嗣轉頭四處看看,大家都被那水車吸引了,只有黃大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就又把聲音壓得更低:“某耳力好,出得殿外時,聽皇上自言自語,具體沒怎么聽清,但意思卻是大體明白的,說是依二郎的性子,應該不會貪心才是。”

我不貪心?看來夜光杯真是還對了,如果這時候沒人在,真想大笑三聲,自己只是因為怕惹來麻煩而不敢要夜光杯,竟然換來這樣的評價,看來這生意做得也不虧么。我不是不貪心,只是我知道自己的斤兩,只貪自己能貪得起的,能貪得萬無一失的。
rufo 發表於 2013-3-21 17:58
第一四九章忍

確實,王況不是不貪心,只是他太懶,懶得去和人勾心斗角,如果沒有人找門來,那是能避免就盡量的避免,他懶得甚至于對以后有可能發生的被人惦記都提前的考慮到了,比如辣椒,辣椒種子那么小,自己的能力,最多只能保個三五年不外泄,但是那么多人接觸過辣椒,誰敢保證個個都如黃大一般對自己忠心耿耿?與其等到幾年后別人平白得了去,不如早早的拿出來,換取眼前的利益;再比如說烹飪技藝,自己教會了鄺大和王師傅還有祝四娘子等人,誰敢保證人沒私心?如果整個建安只有富來客棧一家獨大,那么其他客棧會怎么看?恐怕自己肯定會被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了,還不如都教了,大家一起把蛋糕做大來,有了這個恩惠,富來客棧在飲食業中的威信也就基本很難撼動,那么最大的一塊蛋糕還不是自己吃?

再說,把這些以后都沒法保證獨享的東西都給出去,分散別人的注意力,不是很好么?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但若是整個林子里的樹都長高呢?不就可以為自己擋下不少的狂風么?

吃獨食,一定要吃得萬無一失,田黃的價值,只有自己知道,哪怕是以后把那塊地或者整個村子圈了下來,自己去挖石頭名目多的是,或者說清理農田利于耕作了,或者是修路架橋要石頭了等等,誰會想到那黃色的石頭竟然如此值錢?哪怕是蒲熙亮也隱約的猜到一點田黃的價值不低,但也絕對想不到會有多高,而且又被自己把注意力引到了關外,所以也就可以不用考慮了,只要自己在挖夠田黃之前,不要將其示之于懂畫篆刻之人就可以了。

從李業嗣透露的信息中很明顯可以看出來,臭老酸就是打著王二郎貪心的幌子唆使李老二對自己注意起來的,至于臭老酸為什么自己不出面,恐怕有長孫皇后的原因在里面了,哦,人家對你有恩,你卻對人家下黑手,那名聲豈不就臭了?所以才要借了李老二的手,可能又擔心以后長孫皇后的病情還需要王況,所以只說王況貪心了,又或許,自己撈錢的能力被長孫家尤其是長孫淖盯了,嗯,最有可能就是長孫淖覬覦了自己的產業,想要分一杯羹,這個很好理解,以他一個偏房旁支,再借了長孫家的名頭,銀錢也是有限,誰會和銀錢有仇呢?自然是越多越好了。

只是這長孫淖也太自不量力了,以他一個旁支,就是再唆使,估計臭老酸也只是不咸不淡的在李老二面前提了一句而已,長孫一族家大業大,以王況目前的資財,怕是連人家身的一根毛都比不,能一直陪伴在李老二身邊的人,眼光怎么會如此的低,覬覦一個小家小業的人的產業呢?更何況目前自己已經是和老魔王老黑碳和秦老奸沒有貶低秦瓊的意思,灰雀個人是很佩服秦老奸的。等人綁在了一輛戰車,現在又有李業嗣也站了過來,臭老酸即便再怎么樣,也是不會愿意和四大國公同時作對?從李老二的那句話就可以推斷出來,臭老酸并沒使多大的勁,所以李老二才會懷疑是長孫家里有人和王況有過節,而不是臭老酸和王況有過節,跟了李老二那么多年,李老二對臭老酸的脾氣那是摸的一清二楚,護犢心比較重。

越是分析,王況心里的把握就越來越大,問題的唯一關鍵點肯定就在長孫淖,只要解決了這個問題,剩下的應該就能很好的化解了。我說長孫淖怎么幾個月沒個動靜呢,敢情是一直在暗中調查底細,玩陰的呢。好在自己主角運氣實在不錯,鬼使神差的將李老二送的夜光杯還了回去,這才讓事情有了這樣的轉機,恐怕長孫淖想都想不到,他費盡心機的布局,被自己無意中就化解了大半。本來王況還想說自己現出個漏洞來,現在看來,根本沒必要了,只要對付長孫淖一個人就行。

但要怎么對付長孫淖呢?這個家伙躲在暗處,可能已經將自己身邊的人摸了個一清二楚,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解決這個麻煩又不讓臭老酸懷疑自己,只能另想辦法了。想了半天,王況實在找不出合適的人選來布個局,算了,以后碰到合適機會再說,哥先忍著。

“二郎,你到底和長孫家誰有過節?”李業嗣見王況聽了自己的話后陷入了沉思,也沒打攪他,但等了半天,卻見王況的臉先是迷惑不解,然后是若有所思,接著又是有點失望的樣子,就忍不住開口問道。王二郎失望了?莫非是跟國舅爺的子女直接干了?這可大大的不妙,朝中誰不知道長孫無忌最是護短?程處默幾個也忒可惡,二郎不認得長孫家的人,難道你們就不認得?難道就不知道化解一二?

“也沒什么,就是在建安的時候,胖揍了一個叫長孫淖的人一頓,莫非這人真是長孫家的?”王況將當然胖揍長孫淖的情況前前后后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末了,裝作不知道長孫淖是長孫家的人一樣,問了一句,不然的話,被程處默他們知道了,肯定會埋怨自己不把他們當兄弟看,有麻煩也不說一下。

“長孫淖?某還未曾聽說過,不過看來,如果是長孫家的,估計也應該是長孫家的旁支,幸好,如今陛下似乎是有點護著二郎,只要陛下肯發話下來,此人日后必定不敢再輕舉妄動了。既然如此,某這即刻回去復命。”原來是在建安發生的事,難怪程處默他們不知道了,只是這長孫淖心胸也太狹隘了,這么一點小事,過去大半年了,竟然還耿耿于懷。不行,得趕緊回去稟報皇,不說其他,就僅僅憑著水車這么一件功勞,就足以抵下王況的一個死罪,更不用說只是個疑似長孫家的一個旁支的算計呢?水車轉起來了,他親眼目睹了的,這可是于國于民有大利的功勞一件,有了水車,能省下多少的人力畜力?而且即便地勢再高一點的地方,也可以種糧食了,李業嗣分明看見,幾年后整個大唐遍布了這樣的水車,到處是農田莊稼,到處是豐收后的歡聲笑語。他匆匆一抱拳,翻身馬,雙腳一扣,飛也似的一溜煙就跑遠了。

李業嗣不善言辭,但其短短話語中的關切,王況是看在眼中的,這一天還沒過完,李業嗣為自己的事情來來回回的跑了這么多趟,王況心中是暖洋洋的舒服。

李業嗣的來去匆匆,程處默和尉遲保琳總算注意到了事情有點不尋常,都跑了過來問個究竟。

“,啊!?敢情當某家是擺設了不成?”等王況將情況一說,程處默就嚷開了,尉遲保琳則是干勁沖天的沖程處默說道:“哥哥你這回可不能攔住某家了,嗯,某家算計算計,把倆弟弟帶,還有大娘也可以叫,這些應該夠了,就是把長安城翻個底朝天,那也得把這個叫長孫淖的楸出來,不把他打得滿地滾的叫爺爺,某家就枉了小黑碳鬼見愁的名頭了。”尉遲保琳說的大娘便黑夫人,尉遲敬德有三位夫,除去黑白雙氏外,還有一位孟夫人,有說是黑白雙氏前夫曹州宋義王孟海公的妹妹,但具體情況無考。三位夫中,尤其以黑夫人最是護短,脾氣也是最為暴燥,尉遲保琳就是黑夫人所出,所以才會隨了其母長得黑,尉遲保琳也才會第一個就想到搬自己的阿娘出來。

“某家這回絕對不攔著你,盡管放心去做就是,老虎不發威,還真當某等是病貓不成?”以往,但凡尉遲保琳要去惹事,都是程處默在壓著,因為黑白雙氏是程處默他老爹老魔王作媒說合給尉遲敬德的,有這一層關系在,尉遲保琳基本對程處默是言聽計從,程處默為人也穩重,粗中有細,所以尉遲敬德和黑夫人也很放心的讓尉遲保琳跟著程處默廝混。

“別,你們這一鬧反而是把事情鬧大了。”見這倆活寶摩拳擦掌的轉身就要回去拉起隊伍,王況連忙一把拉住,他那小身板差點沒拉住,還是程處默畢竟心細些,王況一叫停他就停了下來,否則王況非摔個滿嘴泥不可。

王況說不得只能有把李業嗣聽到的和猜測的又都說了出來,末了補充一句:“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況的脾氣,若是欺門的,況非要將其打層地獄不可,但如今皇已經知曉此事,說不定會將此事壓住,讓長孫淖不敢胡來。如果你們再去一鬧,那最后就變成況得勢不饒人,得寸進尺了,在此事中便落了下風,因此暫且先放一邊,日后尋了機會再徹底解決就是。”

程處默想想也是,就點點頭:“二郎說得有理,就先看皇如何處斷罷,若是處斷不公,某等再想辦法不遲。”一邊的尉遲保琳見好不容易逮個機會大干一番,轉眼間又成了過眼云煙,很是不滿:“這還用等么?長孫臭老酸是國舅,皇說不定會偏袒于長孫淖,若是等到皇處斷下來,怕就遲了。”

“你個小黑碳,就知道成天打打殺殺,也不尋思尋思下!”程處默恨鐵不成鋼的拍了下尉遲保琳的頭,“若是皇會有偏袒之意,還會讓李家小子來查這事?明眼人都知道李家小子和二郎的關系,某家看來,皇是會有偏袒,但偏袒的應該是二郎沒錯。”

被程處默這一喝,尉遲保琳這才心有不甘的癟癟嘴巴,蹲一邊畫圈圈去了。
rufo 發表於 2013-3-21 17:58
第一五0章老魔王堵門

“二郎可有謀劃?”程處默見王況這會有點胸有成竹的模樣,有點好奇。{手.打/吧}

“暫時沒有,見招拆招,逢山修路,遇水搭橋罷。”王況其實是有了一個初步的計劃,只是缺少個合適的執行人選,他不想太過讓這倆活寶擔心,就說道:“皇若是發話下來,怕是那長孫淖短期內是不敢有何異動,有的是時間,怕什么來?”

如果只是這倆活寶的話,王況絕對不懷疑這倆家伙,包括李業嗣肯為自己兩肋插刀,換了自己也是如此,他們有難,自己也一定會感同身受。但他們身后都站著老頭子,老頭子們對自己的態度目前并不明朗,現在知道的只是他們不反對和自己來往而已,但真的要將他們卷進來,誰知道老頭子們是什么態度呢?想到這里,王況就郁悶了,那些穿越文的豬腳們怎么那么好運氣,不消幾天就能和老爺子們打成一片,而自己呢?到長安幾個月了,也沒見老頭子們發話說罩著自己的意思,咋就差別這么大捏?還有就是,到現在為止,連個皇子的一面也沒見,雖然低調不想引人注意是自己的本意,但這也太沒面子了罷?

不過,老頭子們沒確定站自己這邊也好,省得以他們的火爆脾氣一鬧,小事都要鬧成了大事,尤其是尉遲敬德這個家伙,脾氣最臭。

程處默這邊一咋呼,蒲熙亮隔大老遠就聽到了這倆活寶在大發雷霆,脖子一緊,趕快前跟王況打個招呼就溜了,本來還有一肚子的話要說的,被這么一嚇,沒詞了。

蒲熙亮只留了幾個家人在看著水車跑了,王況搖搖頭,畢竟是低層官員,躲禍事的本領不小,這一見苗頭不對就溜之大吉。本來自己還有關于這個水車的幾個變型要跟他說的。算了,以蒲熙亮的能力,估計以后也能琢磨出來,還是讓他自己想去。

也不知道程處默和尉遲保琳晚都會去和自家老爺子擺乎了什么,第二天,兩個基本不朝的老家伙冷著一張老臉早早的就候在了紫宸殿外,個身形龐大的老頭,就這么堵著大殿的正門,手攏在袍袖里,這都已經初夏了,他們也不嫌熱。

一些大小官員見兩個國公爺冷著臉站在路當間,趕緊的繞道而走,心里嘀咕,究竟又是哪個倒霉蛋擼了虎須了?瞧倆老頭的樣子,堵的是三品以官員進殿的正門。嗯,有熱鬧可看了,神仙打架啊,因此就都遠遠站著探頭探腦的。

“哎喲,兩位難得啊,竟然這么一大早的就來朝。”遠遠的來了頂藍呢紫蘇八抬大轎,在午門前停了,下來一個胖乎乎笑嘻嘻,蓄著兩撇胡子,和倆老頭一樣身著紫色團紋及膝絲袍的胖老頭,一見倆老頭,就瞇著眼打起了招呼。

“某家朝只為尋一人晦氣,為某家晚輩出口氣而已。”程知節站著紋絲不動,斜了那胖子一眼,淡淡的說到。

“呵呵,敢情二位是沖著某來的?”胖老頭見倆老頭的態度有點不對,馬就猜出了來意,“某家并沒惹著府晚輩哦,你們家的小子,個個都如狼似虎的,誰敢惹?”胖老頭才不信這話,自己平日里雖然對尉遲敬德對自己不敬很是著惱,但現在并不是對付他的時候,自己從來都是能躲就躲,盡量避免沖突,再說了,府中晚輩及下人也都是嚴守自己定下的規矩,盡量不去招惹這幾個小魔頭,尤其是小黑碳這個號稱鬼見愁的難纏家伙。

“沒有最好!哼,某家警告你,晚輩的事情就讓晚輩自己去解決,大人莫要插手,否則某家定糾了三百兒郎,最近居惠,金城,普寧三坊有些不太平啊,看來需要整治整治。”程知節按住了就要暴起的尉遲敬德,一本正經的說。

胖老頭正是長孫無忌,居惠,金城,普寧三坊恰恰是他所在的文寧坊邊,三坊成品字和城墻一起將文寧坊給圍在中間。程知節說糾三百兒郎,正是他做為國公可以帶的親兵數量,而程知節雖然是個沒兵權的國公,但恰恰又是得到過皇帝的許可,若是長安城中有宵小做亂,可以帶著親兵前去壓場。老魔王這話里的威脅意味很是濃厚,只要借了壓場的原由,將三坊圍起來,不讓人進出,就等于是變相的讓長孫府的人無法進出。

“某家也有三百親兵。”尉遲敬德哼了一聲,加了一句。

“某家也有三百親兵。”不知什么時候,秦瓊竟然也拄著根拐杖出現了,尉遲敬德連忙前一把扶住,“哥哥怎地也來了?您這身體需要靜養。”

“哼,某家要是不來,懷玉孩兒若是回來還不抱怨某家?欺人太甚了,連懷玉孩兒的兄弟也敢欺負了。”秦瓊也不多說,杵著拐杖慢慢的在石階就要坐了下來,旁邊早有小黃門見秦瓊要坐下,飛快的拿了一個蒲團,搶在他坐下來之前墊了下去。

秦瓊一來,長孫無忌臉的汗就出來了,他不怕程知節,也不怕尉遲敬德,獨獨怕了秦瓊。不說秦瓊自跟隨當今皇討伐王世充、竇建德、劉黑闥時的身先士卒,尤其是每次敵陣中每每有驍將對當時還是秦王的皇出口不遜的,秦瓊都能刺敵將于萬軍之中,無一失誤的;而且誰都知道,以前秦老爺子的身子還算硬朗,但自玄武門時幫皇擋了一箭之后,身子就好像弱了下來,一下就垮了,自此就幾乎沒過朝,稱病在家。皇自覺虧欠秦老爺子的,因此曾私底下跟長孫無忌說過,但凡秦瓊有什么要求,只要不過份,都會滿足,但偏偏人家就是什么要求也不提。現在可好,來了,秦老爺子只要往殿一站,甭管是他長孫無忌有理沒理,也甭管他多得皇的信任,皇必定是先打他長孫無忌三十大板再說的。

心念電轉間,長孫無忌不愧是李世民倚賴的謀士之一,馬就想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心中驚詫不已,一個建安來的小商賈,竟然值得你們三位大佬這么興師動眾的?也罷,不過是個旁支的一面之辭,自己就退一步又如何?再說了,人家好歹也幫了自己個大忙,皇后的病癥經他調理后是輕了不少。而且從程知節的話語中也透露出個意思,就是如果自己不干涉,那么他們老一輩也不干涉,難道長孫家出來的晚輩就斗不過一個下縣出來的商賈么?

“哪敢情好么,小一輩的事情自然是小一輩自己去解決,只要莫鬧得雞飛狗跳了就好。”長孫無忌這話也算個承諾了,程知節這才哼了一聲,前和尉遲敬德一起把秦老爺子攙了起來,讓出了正門。邊看熱鬧的個個面面相覷,今兒這是怎么了?脾氣暴烈的尉遲敬德竟然一反常態,國舅爺只給個不干涉的模棱兩可的承諾就罷休了?這不合他的性格啊?還有啊,究竟是哪家的晚輩竟然讓三個老爺子齊齊出動了?程處默?不像,那個家伙從來沒有吃過虧,在長安的晚一輩中,最是滑溜,程老爺子的另兩個兒子?也不可能,那倆都是不惹事的主,就是惹事了,有程處默這個當哥哥的在,斷斷吃不了虧去,至于說尉遲保琳小黑碳,那就是程處默的跟屁蟲,也不可能吃虧。而秦老爺子的話也擺明了不是秦懷玉,好像秦懷玉還不在長安罷?那么是誰呢?這些人心中的好奇心一下就吊了起來,決定回去后好好打聽打聽,到底是誰如此得三個老爺子重視,以后讓自家子弟見了也繞著點兒,別撞槍口去了。

眾人這里心中猜疑,那廂值事黃門就已經在敲第三遍的謦鐘了,皇馬就來,還是趕緊的占好位置。三品以的官員都是有固定座位的,其他官員基本是按了當日來的品級高低自己排序而坐,若是同品同級的比如說吏部侍郎和中侍郎,都是正四品,那就看誰搶得快了,搶得快的就坐靠前一點,這樣皇說的什么也能聽個一清二楚,免得下了朝還要找人打聽,被人恥笑說已經眼花耳背了,這要傳到皇耳中,可能就此沒了升遷機會。

李世民其實在程知節和尉遲敬德堵在殿門前就得了黃門的稟報,不過由于秦瓊來得晚,黃門還來不及向他稟報,因此當他和往日一般掃視群臣到秦瓊的座位時,不由一愣,秦瓊竟然來了,趕緊的沖身邊伺候著的一個宦官喝道:“快去秦將軍身邊伺候著,朕身邊不需這么多人。”不管秦瓊做的是什么官,李世民都只稱呼他秦將軍,以向世人示他不忘秦瓊的功績:你們都給朕悠著點,秦將軍是得朕看重的,惹惱了他,有你們好果子等著。

令李世民疑惑的是,這三個老家伙明顯是有事,但整個早朝中,均是反常的沒吭聲一句,直到趁著中間休息的當口,當值黃門附耳低身將早朝前發生的一幕稟報了來,他才有點明白。

昨日李業嗣回來向李世民稟報了王況曾在建安的時候,和一個叫長孫淖的有過沖突,不過是長孫淖有錯在先,惡言惡語的要搶王況的座位,最后又想仗勢欺人,旁人看不過了,這才揍了他一頓。回到后宮后問過長孫皇后,這才知道長孫淖遠是長孫旁族,因平素里的劣行被趕出長安,竟然給他跑到建安去鬧事了。

知道這一節后,又找來贏太醫問了幾句,李世民心里就有了決斷,因此等到眾大臣都用過宮人們奉的茶后,李世民清了清嗓子:“傳贏太醫。”
rufo 發表於 2013-3-21 17:59
第一五一章李世民玩震撼(上)

李世民這一叫傳贏太醫,邊上站的當值宦官就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傳,贏太醫進殿。”

話音剛落,就見從大殿外踱進了一老頭,躬身行禮:“臣,太醫正贏珙扈在。”

殿中的眾大臣一瞧,喲,這贏老兒不在太醫院呆著,早早的就在殿外候著吶?這可新鮮了,太醫正雖列位正六品上(只查到侍御醫的品級為從六品上,所以就給太醫正安個正六品上,因其職位當與太學博士相當)統管眾侍御醫,但是一年中能有一次上朝的機會就已經很是難得了,看來是皇上早早就命人通知他在殿外侯著。又聯想到最近傳言,皇后娘娘的病大有起色,莫不是這贏老兒要得了封賞了?這么說來贏老兒的醫術可是不同一般啊,連老神仙都束手無策的病癥經他一過,就有了起色,且看看皇上如何說,如果真的是這贏老兒的功勞,說不得以后要和他多套套近乎,誰不擔心自己及家人今后有個三病兩災的啊?因此原本有些人在底下交頭接耳討論什么事情的,也全停了下來,一時間殿內是鴉雀無聲,靜得有人都懷疑自己聽到了螞蟻走路的沙沙聲。

長孫無忌的臉色登時就難看了起來,陰著臉坐那目不斜視的瞪著對面的大臣后面的大柱子看,仿佛上面雕刻了什么精美的圖案是他沒見過的一般。

程知節則和秦瓊對視了一眼,也不說話,就看李世民和贏太醫怎么個說道。

“贏卿,你今日當著眾臣的面,給朕說說,皇后的病情如何了?”李世民掃了一眼階下各臣子們,自然是把長孫無忌的臉色看在了眼里,心道:“無忌啊無忌,朕這也是為你好。”

“回陛下,皇后娘娘如今病情已然穩定,雖是有天氣轉暖的原因在,但比之于去年此時,已經是迥然不同。若是皇后娘娘能堅持按王二郎的法子調理,痊愈恐怕也是有希望的。”

贏太醫的話頓時就如同在平靜的水面上投下一塊大石頭,殿中眾臣一下議論紛紛起來

“哪個王二郎?莫非皇后娘娘的病癥緩解竟然不是贏老兒的功勞?”問這話的無一例外都是品級比較高的。

“聽說啊,近日建林酒樓又推出了幾道新菜式,聽說就是個叫王二郎的整出來的,當然了,以劉舍人的身份,自然是不會去那吃酒的了。只是不知道彼王二郎是否此王二郎。”這回答的就是品級稍微低一點的,通常而言,品級較高的官員吃酒都是挑那種門樓高大,小二服侍周全的老字號酒樓,像建林酒樓這種沒開多久的新場所,他們是不屑一顧的,吃酒么,講究的就是個面子,這長安酒樓做出的菜肴味道幾乎是大同小異,真想吃好的,那不如呆家里,花個高價請那些旬假休息的御廚來家做,去那平民區的酒樓吃酒,豈不是掉了自家身價?

“這個某家知道,某家有一表弟就在羽林軍中,有一日正輪到他值守宮中側門,正好有個叫王二郎的白身被徐少監領進宮來,因那王二郎狀似與徐少監很是親密,故而某那表弟就留意了一下,發現是被領進皇后的寢殿里去,所以估摸著贏老兒說的就是這王二郎了,后來某那表弟有一次去建林酒樓與同僚一起吃酒,竟然看見那王二郎也在,建林酒樓的掌柜伙計等人對他很是恭敬,紹芳兄方才說建林酒樓的新菜式是個叫王二郎的整出來的,那么可以斷定,此王二郎就是彼王二郎了。”這回又是個低品級的官員搭話。

“難道這王二郎竟然不是郎中,而是個廚子?”劉舍人奇怪了,從來沒有聽說過哪個郎中會做菜的,郎中這活,需要人窮其一生去鉆研,癥病的手段那靠的是平時一點一滴的積累起來的,哪怕是與人說話,或者行路時候,心中也定是在辯證病例的。若是郎中,或許因生活所迫,家中請不起廚子,又無妻女孤身一人的,倒是會自己烹食,但都是能填肚腹即可,哪里會去想著搞新花樣的菜式?就是想搞也沒那個時間啊。

或許,這個王二郎只是被帶進宮來為皇后烹新吃食罷,皇后娘娘自病情加重后,食欲一直不振,那是大家都知道的。因此當此王二郎便是建林酒樓彼王二郎的猜測在眾臣中傳開來后,大家都這么認為,兩人絕對不會是同一個人。

“肅靜。”見階下亂哄哄的吵得不像話,當值黃門有點不悅,沒見你們這么不懂禮數的,雖說皇上賢明,對大臣寬容有加,又廢了前朝許多繁文縟節,但最起碼,皇上還杵在這呢?亂哄哄的,成何體統?

見當值黃門發飆了,眾臣就都坐直了身子,不再交頭接耳的,開玩笑,若是被當值黃門喝令將自己趕出朝堂,這面子可丟大了,別看黃門一個從九品下的小宦官,可只要當值,在殿中陛下面前就是見官大一級,所有殿中禮法均在其掌握中,他若是說你不敬,只要陛下不發話,那就是不敬。

李世民其實并不生氣,反而很是滿意與贏太醫這番話帶來的轟炸效果,他心里偷偷一小,嗯,別急,朕還有更重磅的呢,哎,這偶爾輕松一下,不板著臉,拿臣子們來開開玩笑好像也挺不錯的哦?

“傳戶部監丞蒲熙亮進殿。”什么時候該傳誰,該進行什么流程,今天上朝前就編排好了,皇帝只要在傳第一個人的時候說一聲,剩下的都交給了當值黃門,只要沒有插曲,一般地說,當天的朝會都會控制在一個時辰內結束,否則年輕的官員還好辦,要是年老的官員可就捱不住了。因此見殿中安靜了下來,當值黃門就直接叫傳了。

蒲熙亮一般都是晨時來戶部點個卯然后就回家鼓搗自己的事情去了,除非有特別交代或是大器制作,才會呆在器監房內,除了高俸祿,升官快外,這也是匠官最讓人羨慕的地方之一。今天他來點卯的時候,就得了通知,一會早朝要見殿,皇上有話要問,把個蒲熙亮的小心肝激動的撲通撲通的,進殿啊,自己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呢,他激動的不是見皇上,器監就在宮內,有時候碰到什么大器要做,皇上也會著便服來查看的,作為戶部最得力的匠工之一,近距離的和皇上談話已經不是第一次。可這回不同,這是進殿,這得要六品官員才有資格進殿的,可以肯定,今天進殿絕對不會是壞事,聯想起前日宮內有一小黃門來打聽水車及昨日水車試驗成功時,李校尉也在場的事,蒲熙亮心中感覺,或許,從今日開始,就是自家擁有資格參加朝會的時候了,而作為匠官,自己依舊可以和以前一樣,點個卯就可以回去,沒什么特殊事情,也可以不參加朝會。

器監房就在紫宸的東面,離得并不遠,因此當從殿里向外傳遞著:“傳蒲熙亮。”的話時,蒲熙亮就聽到了,還沒等話傳過來,他就已經顛顛的小跑著來到了殿外,整理整理了袍衫,這才邁了進去,還沒等他躬身行禮呢,李世民就問話了:“蒲熙亮,朕聽李業嗣說,昨日你已經試驗成功了不需人力及畜力驅動的水車,可有此事?”

李世民這是見百官對傳蒲熙亮進殿反映不是自己預想的那樣激烈,心中急著再來一把震撼,因此一時就顧不得等蒲熙亮行禮,直接就開問了。

果然真的是水車啊,蒲熙亮慌忙行禮,回答道:“回陛下,確有此事,非是某隱瞞不報,只是,這水車依舊是試驗之物,某覺得還可以再造個更大些的,這樣就可以將水汲到一丈高。故想等大水車的結果出來后再來稟報。”雖然皇上并沒責怪自己沒及時上報的事,但自己的姿態那是肯定要放低的。

班列中的戶部尚書唐儉(579656年)一臉驚疑,扭頭看了一眼自己后面的戶部侍郎,眼神的意思分明是責怪:怎么此等大事竟然陛下知曉了?某家竟然不知?戶部侍郎一臉惶恐,壞了,這下事情大條了,這蒲熙亮造水車,自己也是一無所知,器監局這幫人是干什么吃的?

李世民看到了唐儉的小動作,就笑說道:“茂約莫怪下面的,朕也是巧合下才得知此事,因此就讓人跟著了,卻是與石卿無關。”唐儉可是自太原起兵時便跟著李家父子的,算來如今也是兩朝元老了(后來也是凌煙閣二十四臣之一),李世民對他自然很是客氣。聽到這話,那個被稱為石卿的侍郎這才松了一口氣,否則以唐儉的脾氣,退朝后必定要將他訓個面紅耳赤的才會罷休。

“好你個蒲熙亮,朕又聽說,這水車卻是王二郎所創,而你僅用一小塊黃玉便換了過來?”就在大家被前面一句不需人力,不需畜力就可以汲水的水車給轟倒的時候,李世民笑瞇瞇的又加了一句。這下可炸鍋了,殿里頓時是嗡嗡作響,仿佛成千上萬之蜜蜂一下就飛了進來。

當值黃門見勢一仰頭,又想扯起嗓子喊肅靜,卻被李世民給攔下了,他一手的手肘支在膝蓋上,握成拳托住自己的下巴,身子前傾,饒有興趣看著下面亂做一團,心道:還沒完呢,你們且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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