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人神 作者:南朝陳 (已完成)

 
arms71499 2013-1-7 18:39: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19 393174
arms71499 發表於 2013-1-7 21:07
第一百零一章:遊學





    見到葉君生蓋個章後,臉色忽而變得有些蒼白,還有汗意滲出,黃超之不由關心問道:「君生,你怎麼啦?」

    葉君生搖搖頭:「沒事。」

    穩一穩神,這才定住狀態。

    這方天地玄黃頑石印,還真不能隨便動用,費心費神,不可等閒視之。但不管怎麼說,都不能白白佔了黃超之的便宜。送這幅字帖給他,可備不時之需。至於章印痕跡,經過陣勢的變幻掩飾,也不怕被人察覺。

    葉君生就怕黃超之看輕了這幅字,拿回去後隨便丟在一邊,那就浪費。但這些,可不是他所能操心的,得看個人造化。

    兩人隨後到府衙辦理文書手續,至此,獨酌齋就真正屬於葉家的產業了,感覺頗有不同。

    在前一世,葉君生欲求一房不得,不管到哪個城市去工作,都是租住,等於外客。

    主客之別,判若雲泥。

    當將房契交予給葉君眉之時,少女居然哭了。一直以來,很多糾結雖然她不說,但心底裡始終存在——哥妹倆離鄉別井,離開彭城來到冀州,在不算長的時間內,打拼下一座大宅子,真心不容易。

    當晚便設宴,請江靜兒與黃超之過來,聊作慶祝。

    第二天一大早,有小廝手持請柬,登門來請,卻是顧學政派的人,要請葉君生到顧府做客。

    一州學政大人,執掌全州的教育事業,可謂高官大員,眼下讓人來請葉君生一介生員,可謂破天荒的事。

    葉君生倒沒有受寵若驚的心態,稍微整潔衣冠,便隨著小廝前往顧府,到了之後,發現除了他,顧學政還請了冀州兩名大儒,正是李逸風與黃元啟。

    「學生見過學政大人。」

    葉君生恭敬作揖施禮。

    顧惜朝打量了他一眼,微微笑道:「不必多禮,請坐。」

    坐下之後,即有丫鬟奉上香茶。

    對面的李逸風和黃元啟四道眼光嗖嗖地往他山身上瞟,然後對視一眼,瞭然於心。

    葉君生的外貌談不上俊美,身材中等,劍眉朗目,全然沒有一般書生的柔弱感;關鍵還在於氣度,舉止從容,很是淡定,殊為難得。

    要知道一般生員第一次面見學政大人,定然會戰戰兢兢的,話都不敢多說。

    顧學政抿了口茶,忽道:「葉君生,你幹的好事。」

    這話說得有些突兀,好像興師問罪般。

    葉君生在座位上欠了欠身,問道:「不知大人言下之意?」

    顧學政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裡,眼眸掠過一抹讚賞之意,這才斯條慢理說道:「本官曾問郭南明,為何選擇南下遊學,他與我言『君生在,故遠遊』。」

    話裡的意思,倒像是葉君生逼走了郭南明一般。

    葉君生卻知道學政大人不可能會因此而怪罪於他,否則怎會請他來做客,便避重就輕地回答:「其實學生也想出外遊學。」

    「哦,為何?」

    「久居之,故遠遊。」

    葉君生巧妙地套用了郭南明的話,演變出另一種意味來。他並非心血來潮,或者只為了應對才這麼說,而是早就有了遊學這個念頭。

    當然,其實遊學只是表面的名義,關鍵是要到處走走,尋找修為突破的契機,總是呆在冀州城內,明顯不是路。

    顧學政呵呵一笑,道:「讀萬卷書,走萬里路,於身心皆有補益,不錯。」

    接下來的談話,就比較客套化了,沒有呆多久,葉君生便識趣起身告辭,臨出門口時,背後顧學政忽然叫道:「君生慢走,老夫還有一事請教。」

    他居然用了「請教」二字。

    葉君生忙道:「不敢,還請大人明言。」

    「昔日在科舉院,君生曾出一聯『上勾為老,下勾為考,老考童生,童生考到老』。回來之後,我甚覺奇妙,苦思下聯不得,不知君生可有好句?」

    聞言,李逸風和黃元啟頓時陷入沉思之中,顯然也想對出下聯來。只是一時間,思路全無,只得望著葉君生,既然他能出上聯,自然早有下聯。

    果不其然,葉君生微微一笑,對道:「二人為天,一人為大,天大人情,人情大過天。」

    顧學政聽著,眼眸一亮,不禁拍手道:「好對,果然好對。」

    李黃兩人皆是點頭讚許。

    等葉君生離開之後,顧學政問李逸風:「逸風,你看此子如何?」

    李逸風道:「確有妙處。」

    顧惜朝手指輕輕敲著桌子,慢慢道:「有些事情我們不能去問九公主,但也不能置之不理,如今聖體有恙,朝野多有動盪,二王爺甚是憂慮。我們身為臣子,自該為王爺分憂。」

    李逸風和黃元啟當即站起,抱拳慨然道:「敢不肝腦塗地,死而後已?」他們都隸屬二王爺派系的。

    顧惜朝眼中有精光閃過:「九公主如此青睞葉君生,足以證明此子有非凡處,只是目前其不過一秀才,仍需考察,你們可留意一二。」

    李逸風和黃元啟齊聲答應下來。

    卻說葉君生出到外面,逕直回家,將要出外遊學的事告訴妹妹。葉君眉固然不捨,但也知道男兒志在四方,哥哥不可能一直窩在家裡頭的。

    葉君生又道:「我準備叫江小姐過來,與你一起住,好有個照應。」這趟出門,他將會帶上豬妖一起走。

    經過前一陣子的相處,葉君眉和江靜兒來往得十分融洽,就像一對姐妹般。對於葉君生這個提議,她當然沒有意見。

    於是前往惜月書院,請江靜兒過來吃晚飯,順便分說此事。

    江靜兒聽了,點頭答應,就問:「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出發?」

    「後天早上。」

    至於書院那邊也打好招呼,並無問題。在天華朝,讀書人四處遊學十分常見,大部分的人都會經歷過。

    「這麼快?那你想好去處了嗎?」

    江靜兒有些驚訝。

    葉君生呵呵一笑:「就是到處走走,不會太久的,肯定會趕回來過年。」

    ——這個時空位面,罕見詳細的地圖。但他知道地理已頗有不同,聽說北方一帶,有賀蘭山脈,廣袤挺拔,奇特秀麗,引人入勝,正好可以過去看一看有無機緣存在。

    想到葉君生的特殊身份,江靜兒默然了。

    黯然**者,唯別而已。

    這一頓飯吃得有些感懷,飯後,江靜兒直接就留宿,與葉君眉住一塊了。

    有她在,葉君生放心不少,畢竟讓妹妹一個人留守,終歸有些擔憂。

    是夜,在葉君眉的房間內,江靜兒發現牆壁上多了一幅字帖,寫著「祥瑞御免」四個端莊大字。

    下面蓋一方鮮艷的印章,小篆印文顯示為「君生天地外,靈頑有無中」。

    「這一幅字,是他寫的嗎?」

    他,自然指葉君生。

    葉君眉回答:「嗯,哥哥寫的,他叮囑說,一定要掛在這裡,可以鎮宅辟邪呢。」

    「鎮宅辟邪?」

    江靜兒體味這這句話,端詳著字帖,又看著那方印章,看著看著,隱隱覺得心曠神怡,甚是舒服。

    「呆子的字,倒是寫得越來越精神了……」

    少女不虞有它,心裡喃喃道,又有一聲歎息,無聲而感傷,卻連自己都不知道感傷什麼。

    離別的日子很快來到,吃罷早飯,葉君生背上一個包袱,與相送的諸人告別。而豬妖早得了吩咐,提前找機會溜出城了。

    諸人送了一里地才停住,一番叮囑不提。

    官道之上,迎面走來兩名打扮出塵的道士,他們朝葉君生等人掃了一眼,見不過是一場送別而已,隨即跳過去,不予理會,逕直入城:「師兄,有嫌疑的地方都找遍了,沒有發現,接下來該怎麼辦?」

    張靈山問道。

    向天笑也有些鬱悶,道:「只能先進冀州城落腳,看能否打探到些消息,不過要小心點,冀州城隍是蜀山的人;聽說城裡頭還住著一位峨眉真傳弟子。」

    張靈山回答:「我會注意的。只是,師兄莫嫌我囉嗦,消息該如何入手打聽?」整件事情,幾乎脫節的,又不知道青牛以前在哪裡廝混,探尋不到相關的關係,根本無法順籐摸瓜。

    向天笑一時間也沒有主意,隨口道:「見步走步吧。」

    兩人入得城內,找了一間名叫「悅來客棧」的地方住下,正準備出去找間體面的酒樓飲食,忽而遠方一點黃光閃過,急速而來。

    這黃光來得快,一閃一縮的,等閒人眼睛一眨就閃過了,無法捕捉到。

    向天笑凜然而立,驀然念動一個法決,那道黃光就像具備靈性一般落入他掌心中,顯形出來,竟是一隻黃符折疊而成的紙鶴兒。紙鶴長嘴上,銜著一卷素紙。拿下來展開一看,不禁臉色一變:「青牛被宗門抓住的消息洩露出去了,掌教命令我立刻趕回去。」

    這樣的事,注定不可能隱瞞得很久,畢竟三十三天的世界,勢力縱橫交錯,互相滲透得厲害。

    張靈山問:「那我呢?」

    「你先返回景陽門吧。」

    向天笑懊惱地發出一聲歎息,卻是為了無法親手找到天地玄黃頑石印,乃至於錯過了奇功。

    他更不知道,自己當面就錯過了葉君生。

    天大地大,時空錯綜,誰能洞悉一切天機?很多時候,一個小小的偶然,卻會改變一生!
arms71499 發表於 2013-1-7 21:08
第一百零二章:危機





    目送向天笑匆匆離去後,張靈山有些悶悶不樂,並不急著回景陽山,而是來到一家酒樓飲食——他雖然為道士,但這方面基本沒有戒律約束,甚是自在想當初他徒弟周亂山進彭城,不但吃喝不斷,還逛青樓了呢

    並不戒律這些

    如今心情不好,自要借酒消愁——

    眼下羽化道直接召喚向天笑回宗門,而讓張靈山回景陽山,個中地位差別一目瞭然

    事在如今,其實張靈山連那尊法寶的情況都不甚清楚,只依稀聽向天笑說過名叫「天地玄黃頑石印」,在這方面,對方明顯有所隱瞞,不想讓他知道太多

    「哼,只是陪太子讀書嗎?」

    有念及此,他心底的不快愈甚,喝著悶酒,一杯杯倒進喉嚨裡毫無疑問,在本次事件中,自己就是個打下手的角色,運氣好的話,或者能撈些功勞;辦事不力反會受到懲罰

    酒樓上很是熱鬧噪雜,議論紛紛其中一個熱門話題便是一名叫「葉君生」的書生,說他才學如何了得,在八月十五月圓之夜,如何連敗天谷書院和白水書院上百生員,如何最後出其不意地摘下孤雲峰詩會頭魁云云

    越說越玄乎,直把此子說成是那取敵首級,如探囊取物般的大將軍一樣,生猛異常

    張靈山聽著,不禁曬然一笑:紅塵茫茫,芸芸眾生盡皆庸庸碌碌,為這些浮雲般的虛名而浪費光陰,實在愚不可及……

    真正的大道,然逍遙,有長生之妙,世人愚昧,又怎麼能看得破?

    「我可聽說,這葉君生有個綽號叫『豬牛秀才』,端是古怪」

    「有什麼古怪的只因他家中不種梅花,不種荷花,卻養著一頭豬一頭牛宛如山野村夫般」

    「嘖嘖,哪裡有讀書人養豬養牛的」

    「那就是你孤陋寡聞了,他們讀書人的喜愛,本來就奇離古怪還有養鳥雀當老婆兒子的呢」

    「哈哈,莫非他蛋卵沒用,生不出來?」

    張靈山聽見這般粗俗的議論,是冷笑不已:凡夫俗子,百無聊賴無從寄托,只得隨便弄些玩意來打發時間

    他一下子,根本沒有想到青牛那方面去,本就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況且葉君生不但養牛,還養豬,怎麼可能對號入座得上?

    「這下好了,葉君生奪得詩會頭魁,郭南明等都甘拜下風他已是咱們北方穩穩當當的第一才子」

    「呸什麼才子,依我看,沒有高中之前,都是虛的自古至今,才子還少嗎?卻都是曇花一現,不能當飯吃」

    確實讀書人真正的出路還在於科舉,如果想著只憑幾首詩詞就平步青雲根本不可能

    名聲這東西念叨著好聽,但沒有實力作為根基便虛幻得很正比如那位「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的主,才華橫溢,還不是潦倒半生?只能靠青樓女子接濟,才不至於餓死

    「那你就錯了,人家葉君生從彭城起家,童子試三試第一,一路考上來,日後科舉,定非池中之物……」

    彭城……豬牛秀才……

    邊上張靈山本來當笑話來聽,待聽見幾個關鍵詞眼時,不禁隱隱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了

    他經營景陽門,負責整個冀州地面的俗務,可不同向天笑那般的自幼就生活在三十三天,脫離紅塵的人,在嗅覺上要靈敏許多——根據周亂山的說法,青牛最先出現的地方就在彭城,而後來在般若寺設局,引得青牛出來……

    從彭城到冀州城……青牛,豬牛秀才葉君生,兩者會不會有所關聯?

    這個想法一旦萌生,便不可抑止

    雖然這樣的事情過於天馬行空,荒謬得很,但是,萬一真有什麼牽連呢?

    要知道天地之際,不管芸芸眾生還是三十三天,彼此之間都存在無數因果,看不見卻真實存在著

    不行,一定要查個清楚,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寧可殺錯,不可放過

    想著,他當即離席,去問議論的人:「敢問各位,你們可曾見過這位葉書生所養的豬牛,為何等模樣?」

    那些人卻都搖頭,表示沒有親眼見過

    本來很多事情都是風傳開來,你說給我聽,我說給你聽的,真正留意到的人並不多

    而且搬遷來冀州城後,葉君生也很注意這方面的事宜,大部分時間都讓大聖和豬妖窩在後院之中,很少露臉再加上大聖本身有自知之明,懂得自律,非常低調

    無奈天下間哪裡有不透風的牆?它最終還是落入陷阱,成為俘虜將天地玄黃頑石印托付給葉君生時,大聖心裡其實甚為懊惱的因為很多內幕事情,葉君生原先根本都不知道,也來不及解釋,等事情爆發後,形勢就有些失控了

    從這個角度上說,是大聖的隱瞞,才導致諸多被動皆因事先葉君生根本就不知道青牛體內居然藏著一塊神仙為之瘋狂的寶貝,等懷璧其罪時,局面已難以補救倒不是怪大聖的意思,它也有自己的難處

    當其時,它別無選擇,而葉君生也需要在殘酷的鬥爭中才能好地成長,風花雪月畢竟只是點綴,做不得數

    他,可是一個被選中的人,如果這些風浪都禁受不住,以後的路怎麼還能走得下去?

    天地動盪,本就充滿了突發**件,誰都無法掌控一切,然後再從容面對

    真正的鬥爭,不會這般溫情文雅,全由你做主的

    一連問了數人,都說沒見過葉君生養得豬牛,再問葉君生的住處時,就有一個知曉的人回答:「你現在找不到他了,我家侄子在觀塵書院,他說葉君生今天一大早就出城,去遊學了」

    這一句話,猶如大暑天當頭倒下一桶冷水,似張靈山這般術士,早練就過目不忘的功夫,登時想起之前進城時見到有人告別,那主角便是一名年輕書生,莫非他就是葉君生?

    很有可能

    想到這一點,他不再停留,立刻奔出城去在奔跑的過程中,其腦海有升騰出念頭:是否要先稟告向天笑知道

    可馬上就否定了

    一來事情根本沒有明確,還停留在捕風捉影的階段,哪裡知道真假唯有當面見過那葉君生,把其拿住審問過才清楚;

    二來他此時也有了些私心,假如對方真得和青牛有關係,拿住他,便是一件大功勞,可以繞過向天笑,直接送回宗門去邀功,何樂而不為?

    主意打定,健步如飛——那邊的官道只得一條路,只要沿著追下去,肯定能趕上葉君生

    ……

    冀州城中峨眉園,其中一間清幽的亭子內,趙峨眉正在裡面打坐調息如果葉君生在此,就可以看見她頂上靈光騰騰如煙,那血氣竟有丈餘方圓,其中一根紫色道氣沖天而起,燦爛奪目

    這般異象顯示,已是神仙中的存在

    驟然間一點光芒從東方天際出現,若流星般飛馳而至

    趙峨眉心念一動,雙眼睜開,眸子如水,輕輕一伸手,那點光芒便落入芊芊手心中

    竟是一柄精緻的小劍,飛劍傳書

    玉手在上面一抹,小劍就變成了一張便箋,上面寫滿了娟秀的字樣

    看完,輕輕一揉,便箋就化為齏粉了,喃喃道:「羽化道抓住了那頭青牛,要逼問出天地玄黃頑石印的下落?據說這方寶印在先天純陽之寶中排名前三,號稱防禦鎮壓之力天下第一,端是不凡卻不知道到底藏在哪裡師尊詔命我暫且返回山門,奔赴羽化山去討個說法,看來沒平靜多久的三十三天,又要波瀾掀動了」

    說著,秀眉微微的蹙起,她卻是知道一眾宗門之所以孜孜以求天地玄黃頑石印,除了法寶本身的厲害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牽扯到眾宗門未來的千年氣運,不容有失

    又靜靜坐了一會,忽地張口一吐,吐出一柄瑩瑩小劍來,本來不過繡花針般纖細,遇風而變,隨即變化成一把尺餘長的劍刃,正是一柄標準的飛劍,取敵人首級於千里之外的莫大神通之物

    劍刃通體光華流溢,點點奧妙的符文在其中很有立體感地呈現著,並且如活潑的魚兒般穿梭,看上去,令人目眩神迷

    此劍有名,名曰:丹青引是趙峨眉性命交修的本命飛劍,最初用心血淬煉,將近十年之久

    飛劍很有靈性地繞著趙峨眉旋轉,倒像個撒嬌的寵物般,徘徊流連

    「這一次奔赴羽化山,想必蜀山的燕非俠師兄也會現身,好久不見,正好向他討教些劍法奧妙蜀山劍修,天下第一,就算我峨眉都是遠遠比不上的……」

    一些思緒飄過,但很快又拋之腦後她檀口一張,飛劍頓時縮回原形,被收了進去,消失不見

    有輕微的風吹拂,拂動了附近的樹葉,發出沙沙的響動,宛如天籟,又好像是溫柔的情人在耳邊呢喃

    莫名地,趙峨眉很喜歡聽
arms71499 發表於 2013-1-7 21:09
第一百零三章:殺機





    官道筆直而去,一直延伸到遠方——不管你走不走,路都在這裡;所以做選擇的,永遠都是人

    選擇了什麼樣的路,就會怎麼樣走下去

    中秋已過,秋意漸深,西風吹來,路邊的樹上有黃葉飄零而下,彷彿人的命運一般,充滿了不確定性

    一片黃葉落向疾奔的張靈山身上,但剛靠近尺餘處,頓時被一陣無形的氣機震得粉碎,殊為奇觀

    不過此時官道上行人寥寥,並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

    為了提,張靈山分明用上了法力

    他的修為,固然沒有達到散仙之境,無法御風而行,但法相境界早已穩固,可以驅使出增加度的術法來端是健步如飛,行人們只覺得眼一花,道士的行蹤便消失不見

    他們還都以為看花眼了呢

    一口氣趕了十餘里路,仍然不見葉君生蹤影,張靈山心裡隱隱有些焦慮:按道理,如果葉君生步行的話,自己早該追上了,難道他練過武功不成?

    天華朝讀書人兼且習武的情況不算罕見,六藝之中,本來就包括騎射而在公眾的認識裡:文武雙全,才是大才

    至於葉君生開竅成為術士的可能性,不予考慮皆因如果能開竅,早投奔各大山門求長生去了,豈還會浪費時間留在紅塵裡念「之乎者也」

    對於真正的術士而言,榮華富貴,功名利祿,唾手可得,盡皆浮雲

    「哼,不管怎樣,找到他後,當施以望氣之術看一看」

    術士可以觀望他人頂上靈光,但望氣費神,不可能逮人就觀望白白損耗法力,甚為浪費然而對於潛在的對手,那就不同了自當知己知彼

    又趕了一里來路,終於看見葉君生獨自一人走在路上,腳程端是不慢

    張靈山停住身影,靈眸運起舉首望去,就見到葉君生頂上靈光,一盆血氣,頗為旺盛,絕非尋常書生所能比擬

    嗡

    忽而一聲細鳴張靈山覺得眼眸被閃了一下,有些生澀感,卻是被血氣中的一根霞光文氣給反噬到了——

    凡人五色靈光,只要某一色達到一定的程度,都會對神通產生或輕或重的反噬作用尤其諸如張靈山這般,修為不甚高深的,反噬的效果會強烈些

    文氣

    這書生竟凝聚出了一絲文氣,當真不容易

    張靈山見多識廣明白凡人五氣之中官氣威力最大,其次到文氣,再其次到煞氣,然後才是富貴氣,以及最基本的血氣

    但還好,除了血氣文氣之外再無其他氣息存在

    他不由分說,身形疾掠過去一把抓住葉君生,嗖的就沒入旁邊一個小林子這才放下對方

    突然被抓,騰雲駕霧飛了一段,葉君生面現驚惶之色:「你,你是誰?」

    張靈山身穿八卦道袍,形象飄然,見到他慌張的神情,不由會心一笑:「你可是『豬牛秀才』葉君生?」

    「不錯,就是我,道長為何無緣無故抓我來此?」

    張靈山打量著他,不疑有假,便道:「聽說你家裡養著一頭牛一頭豬,我想讓你帶我去看看」

    葉君生狐疑地道:「你想怎地?」

    張靈山道:「就看看,別無他意,走,帶你回城去」說著,把住他的手,就要啟程

    「我怕……」

    葉君生似乎嚇得不輕,手腳亂動

    張靈山不由有些失望:對方這般表現,和一名平凡的讀書人幾無差別,恐怕是自己多心了,以青牛的身份來歷,怎麼可能會跟他有聯繫?

    嗤

    葉君生的手亂動之間,右手食指有意無意地恰好正點在張靈山的胸口之中——點筆劍意激發

    「你」

    只一瞬間,張靈山就感覺到了不妥,但咫尺之際,哪裡能躲避開來?只覺得劍意入心,如受重錘,他大叫一聲,卻也勇悍,並不第一時間逃避,而是掌心吐勁,狠狠朝著葉君生腦門拍落

    葉君生早料到如此,劍意激發之後,馬上一個翻滾躲避

    「給我躺下」

    張靈山喝聲如雷,化掌為拳,一道拳罡渾如實質般,凌空直打葉君生

    葉君生想都不想,反手一記豎筆劍意劈出,與拳罡相撞,蓬,兩道力量激烈衝突之下,發出巨響

    噗

    葉君生當場吐出一口鮮血,人後翻出去

    好霸道的拳力,若非先前襲擊了對方一劍,恐怕這一拳自己根本承受不住

    張靈山見他不倒,也有些意外:這書生剛才偷襲的招數,絕對不是武功,而像是神通,難道他也是一名術士?可為何觀望不到他的靈光道氣?

    怎麼可能?

    想要隱匿道氣,就算散仙境都做不到,除非身上有極其玄妙的能隱收氣息的法寶——

    法寶?

    他腦海靈光一閃,似乎想到了一個極其震撼人心的可能性:難道說他與向天笑,乃至於整個三十三天都在苦苦追尋的寶貝,竟就在葉君生身上?

    這,這個……

    張靈山的思路,竟出現剎那間的停滯

    那邊葉君生猛地爬起,腳步有些踉蹌地往樹林子逃去

    見狀,張靈山不再遲疑,連本來想通報向天笑的念頭都拋諸九霄雲外:只要拿下葉君生,那方法寶就屬於自己的了

    一絲貪念好像被澆了仙水的種子,急膨脹自己雖然被偷襲了一劍,受了內傷,但比之對方還勝出一籌,絕對佔據上風

    「在本道面前露了馬腳,還想走?」

    吃喝聲中,張靈山法力運轉,高高跳起,要用一記凌空姿勢,狠狠地撲向葉君生

    呼

    勁風起處,旁邊一株枝椏濃密的樹木上,一大團黑影猛地竄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惡狠狠地撞到他身上

    伏擊又是一次蓄謀已久的伏擊

    張靈山感到對方碩大的腦袋像如鐵如石,撞在自家身上,彷彿都聽見了骨頭斷折的聲音

    他失控的身子一連撞斷了兩根碗口粗的松樹然後才重重的摔倒在地面上,鮮血不要錢般從口中吐出

    但這還不是噩夢的終結,就見到那頭肥碩非常的大肥豬極其興奮地哼哼兩聲,用一種猴子般的敏捷動作哼哧哼哧爬上就近一棵樹上——這個世界太瘋狂,別說母豬,公豬都會上樹了

    「盡情享受俺老豬的熱情」

    豬妖在樹上大叫一聲,然後四肢張開,從高處呼嘯撲下就像要給地面上的張靈山來一記火辣辣的擁抱一般

    簡直就是要命的擁抱

    「啊啊啊」

    張靈山不甘坐以待斃,奮起最後一點法力,間不容髮之際整個身子就往旁邊挪開尺餘

    「無恥」

    豬妖嗷嗷大叫,然後非常生猛地把地面砸出個大坑,只啃了一嘴泥

    這一幕,其實有些滑稽,但張靈山如今哪裡還笑得出?只覺得滿嘴都是苦澀,許多事情突然間明朗起來:豬牛秀才原來真是豬牛秀才呀

    只可惜有些事情知道得太晚了

    躺在地上,張靈山只覺得全身骨頭都散了架,就連坐起來都做不到,先是挨了一記劍意,然後被豬妖炮彈般一撞,他還沒有死已算萬幸至於打不死的小強,應當屬於傳說中蟑螂妖才是

    他的眼睛張開著然後眼簾便映出葉君生的身影

    「你,逃不掉三十三天一定會找到你的」

    有些微弱的聲音,從滿是血的嘴裡擠出來

    葉君生面無表情,淡然道:「不用找,總有一天,我自己便會上三十三天」

    「你是不是早知道我們在找你?故意留下這個破綻,才好示敵以弱?」

    葉君生搖搖頭:「我非神仙,哪裡能預知過去未來?我只知道,一定會有人在找我,又恰好是你,如此而已」

    從大聖出事,自己拿到了天地玄黃頑石印,他就心生戒備,小心了很多大聖既然將寶印托付給他,那就表明在它那方面,肯定不會漏嘴;需要提防的,該是自己這邊的蛛絲馬跡,不要被人查到自家和大聖之間的關係即可

    這個補救局面的方法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最好的辦法就是買一頭普通的牛,一頭普通的豬扔回後院裡養著,它們的特徵要弄得跟大聖和豬妖相似,才能達到魚目混珠的效果如此,就連豬妖都不能拋頭露面了

    與此同時,他還想依仗天地玄黃頑石印的功效,冒險一下,看能不能勾引出俘虜了大聖的人,以套取些情報來老是被人窺視算計的感覺不好受,該主動表示一下,以證明自己絕非小受類型

    畢竟閉關埋頭,辛辛苦苦煉化法寶,為的便是這一天否則身懷重寶,一天到晚藏著掖著,擔驚受怕,總不是個事那和百萬富翁為怕綁架,每天吃青菜蘿蔔裝窮有什麼分別?

    果不其然,張靈山出現了;當然,如果來的是向天笑那種級別的,自然會有另一套方案應對

    葉大秀才會說獨酌齋後院裡,已經有一頭獨角青牛,以及一頭三百多斤的大肥豬了嗎?

    既然決定出外遊學,該交待的,就一定會交待清楚;該處理好的尾巴,也一定會安排妥當

    等遊學回來,剛好能將牛和豬宰殺了,過個肥年到時候,誰還會念叨他是個豬牛秀才?

    三十三天的世界,畢竟太遠,不可能咬著他一介書生不放的況且,葉君生相信,大聖那邊肯定會為他做些事來分散注意力
arms71499 發表於 2013-1-7 21:10
第一百零四章:收穫





    「夯貨,交給你了」

    葉君生手裡拿著數樣從張靈山身上搜出來的東西,然後示意豬妖逼供,以及處理後事

    這方面,自然要交給專業人士來做;為了不驚動他人,需要帶張靈山遠離官道,在偏僻處動手

    豬妖眼睛放光,道:「老爺儘管放心」

    葉君生不理會它會如何做法,但相信此後,張靈山就永遠失蹤了

    手裡的東西,一些錢財先放在一邊;有一枚度牒,上面詳細記載了張靈山的身份來歷這樣的物品不能留著,看完後就要毀掉;然後是一張符文流轉的篇章,一看就知道是神通功法來著

    這個可是好東西,如果適合的神通,自然要學上手,多一分手段,多一分實力

    當即意念驅動,探入到篇章中,粗粗一看原來是一篇養生功法,名叫《長春十八段》,持之以恆修煉的話,能延年益壽,雖然非戰鬥性,但卻是人生根本只可惜此功法大成後,最多也就是長命二三十年而已,遠稱不上大道

    另外,還有兩粒朱紅色的丹藥,聞一聞,芬香撲鼻,卻不知道是何名堂?

    除此以外,其他就沒什麼了,端是有些寒磣,與其一門之主的身份頗不相符其實張靈山全身身家最為寶貴的便是一口法器松紋劍,但在般若寺與大聖爭鬥之時,砍破了刃口,故而拿回景陽山返修去了,沒有帶在身上

    話說回來,一般術士,身上也不可能有太多東西就算修為極為高深的,有一件本命法寶就夠了,譬如蜀山劍修們,全身家當基本就是一口劍,一劍破萬法,精工於此,比學亂七八糟的東西好多了

    過得一會豬妖搖頭晃腦地跑了回來,瞧它的樣子,分明吃了個囫圇飽——這夯貨從來就不是善茬

    葉君生自問自己也不是聖人,敵我分得很清楚相信如果自己暴露被抓上了三十三天,下場一定不會文雅

    豬妖鼻子一嗅,彷彿聞到了好東西隨即目光就盯住葉君生手裡的丹藥,口水嘩啦啦地流

    葉君生手一拋,丟過去一粒

    豬妖當即吞進了肚子裡,歎道:「養生丹,真好吃」

    「你知道這丹藥來歷?」

    豬妖猶自很眼饞地看著剩下的一粒咂咂嘴:「俺老豬可是看過丹書的」

    「偷看的?」

    這下葉君生真得有些意外,看來這夯貨還有不少私貨呢

    豬妖傻傻一笑,卻被葉君生說中了它開竅之後,雲遊四海,到處折騰,機緣巧合之下,被它偷看到一卷丹書,學到些見識

    葉君生當即問它倒也瞭解不少

    修道修道除了術法神通,煉丹亦不可或缺,佔據重要的比例但煉丹並非易事,除了技術不可含糊之外,原材料也極為重要等閒的藥材,根本入不得單方需要年份足夠的,才有入藥的資格

    這一些都堪稱天材地寶類型的了至於市面上所流傳的,號稱百年乃至於千年的藥物,基本都是噱頭比如十幾二十年的,就敢稱百年;四、五十年的,對外那就是五百年的東西了

    不過煉丹屬於大學問,豬妖不過略懂皮毛而已其實那養生丹,並不屬真正的丹藥,只是吃了之後,能提神聚氣,驅散疲勞,長期服用,同樣有延年益壽的作用,故名「養生」

    將剩餘的丹藥包好,葉君生問道:「夯貨,在道士口中可曾逼問到什麼?」

    豬妖嘿嘿一笑:「俺老豬出馬,當然沒問題這牛鼻子本來還挺嘴硬,不過咱一出絕招,他就嚇得屁滾尿流,全部招了」

    葉君生可以想像它的絕招為何招,不禁一陣惡寒,心想張靈山好歹也是一門之主,被一頭公豬拱了,只怕活活都會氣死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邊走邊說」

    當即沿著林子小徑離開,一路上豬妖將審訊到的東西源源本本道出——

    聽完之後,葉君生不禁感到有些僥倖:這張靈山的嗅覺端是靈敏,憑著一個民間議論的外號就找上門來,若非早有防備,恐怕都著了道看來以後自己得小心些,盡量不要留下蛛絲馬跡

    「走,去賀蘭山」

    葉君生大手一揮,轉上官道,健步前行

    ……

    獨酌齋後院,江大小姐望著那一頭牛與大肥豬,怔怔有些發呆,對著正在餵食的葉君眉道:「君眉,你哥哥發瘋,你怎麼不勸他,反而跟著他一起瘋呢?」

    葉君眉嘻嘻一笑:「我才不管,哥哥要我怎麼做,那就怎麼做唄」

    江靜兒不由翻個白眼,心裡著實有些不明白,葉君生買這豬牛回來作甚,難道真要養肥了好宰殺了過年?

    唉,算了,他做事一向稀里古怪,由他鬧去反正他不是等閒之輩,總有其道理

    只不知道,他現在走到哪裡了?端是狠心的人,說遊學就遊學……

    幹嘛要擔心他呢?

    以他的本事,還需要人擔心嗎?

    ……

    雲海,仙山

    其中一座勢如龜殼的大山中,一座金碧輝煌的大殿橫空出世般兀立著大殿後面,圈起一個小院子,四周無數符箓流轉,形成一個監獄般的所在

    大聖便臥在這裡頭,驟然間,一道符箓脫離,如離弦之箭刺來青牛發出一聲咆哮,通體激發出一圈淡黃的光芒,好像護罩般保護著自己

    嗤

    符箓碰撞到光芒上,頓時勢頭一滯,竟打不進去

    外面,向天笑失聲驚呼:「天地玄黃頑石印?」

    邊上一位老者歎了口氣:「天笑,你看錯了,那是青牛自身所學的一項神通《牛魔護身**》」

    向天笑整個人怔住,囁嚅道:「這麼說寶印根本不在它身上,我們被誤導了?」

    「哼,這青牛老奸巨猾得很……天笑,此事怪不得你,你又不曾見過真正的寶印,自然會被欺瞞過去只怕它故意這樣做,好把消息宣揚出去,給峨眉蜀山等知道,它才能渾水摸魚,創造逃走的機會」

    向天笑狠狠一跺腳:「那現在峨眉蜀山都有人來,我們該怎麼辦?」

    老者瞥他一眼,悠然道:「天塌下來,自有高個子頂著,你擔心什麼?」

    向天笑搔搔頭

    老者似乎已看透他的心思,道:「天笑,你擒拿回青牛,始終屬於大功一件,宗門有功必賞,你就不必多說,聽候安排即可」

    聞言,向天笑大喜:聽長老的意思,他有可能會被封神,到紅塵吸收香火念力呢

    那樣的話就爽了

    三十三天,宗門不少,但神職就那麼幾個,因此為了爭奪名額,互相之間的鬥爭不曾停歇過,每五十年就重封神一次屆時哪個宗門的實力強橫,便能佔得先機,多撈些名額

    向天笑喃喃道:「長老,我是聽說燕非俠與趙峨眉都來了……」

    老者一嘟嘴:「那又如何?你大師兄在呢」

    提到大師兄,向天笑雙眸頓時有崇拜的光芒閃出,腦海裡自然而然閃出一個身材高大,彷彿能頂天立地的形象來

    對呀,有大師兄在,羽化道的年輕一輩始終不會輸給蜀山與峨眉

    他的心情莫名興奮,道:「長老,我想過去看一看」

    老者一揮手:「去,多觀摩下,對心境修為有補益」

    向天笑不作停留,趕緊跑了出去,因為心情激動的緣故,足音都顯得有些急促

    老者一聽,頓時瞭然,搖搖頭:年輕人始終是年輕人,還需要養氣……轉首面對青牛,朗聲道:「青牛,別以為你耍些小花招就能脫身,如果你一直不肯說出寶印下落,就算將你鎮壓百年,鎮壓到死,你都不可能出去……我說青牛,你的前主人早已身死道消,你又何必頑固,還替他保守秘密?」

    青牛眼睛一掃,忽而桀桀一笑:「老頭休得聒噪,老牛我若果想明白了,自然會開口說,現在嘛,再想想」

    「哼,朽木不可雕也那你慢慢想,在這方陰陽天地圈中,你連修煉都做不到,看你能犟硬到幾時」

    說完,一甩袖子,氣哼哼離去了

    院子裡,頓時剩得大聖一個,它抬起牛頭,望望乾淨得像一面鏡子的高空,心裡暗暗道:老爺,我所能做的,便是這些,其他都要靠你自身的努力了……相信你,一定能夠做到,闖上這三十三天來,成就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

    其實那一晚在般若寺,面對向天笑的攻擊,它所展露出來的,便是《牛魔護身**》因為它根本就沒有煉化天地玄黃頑石印,只是單純將其當食物般吞進肚子裡而已,如何能發揮出來?

    之所以沒有點破,只是覺得時機不成熟——有時候說真話,都要考慮再三,別人才會相信

    大聖閱人多矣,深喑此道,如果當其時就說了,反而會引起懷疑

    ……

    「三十三天在哪裡?」

    「在很遠的地方」

    「有多遠?」

    「你的想像有多遠,它就有多遠……」

    夕陽之下,一個人,一頭豬,相伴而行
arms71499 發表於 2013-1-7 21:11
第一百零五章:勾引






    深秋,山林之中有楓樹在的地方便呈現出一樹火紅的境況,遠遠看上去,宛如一束明艷的火把在獵獵燃燒。

    其中又有諸多不畏寒冷的松樹柏樹,枝葉依然蒼翠碧綠。

    滿山遍野,都是各種各樣的樹木,有的參天而起,都不知多少樹齡的了。

    此地,已隸屬賀蘭山脈。

    在前一世,葉君生印象最深的,對於賀蘭山脈的認識來之那一首千古名詞《滿江紅》「踏破賀蘭山缺」。

    如今時空變幻,或者此山早非彼山。但這一些,本就不是關鍵,關鍵在於,葉君生來到了這個世界,來到了此山之中。

    因為身邊有豬妖,他倒不怕迷失路途,只是隨心所欲地行走著,沒有目的,沒有一成不變的方向——心想往哪裡去,腿就往哪裡走。

    葉君生喜歡這樣無拘無束的感覺,正如歌兒有唱:「人生來〖自〗由。」

    扯得有點遠了。

    放下包袱,尋一塊林中大石坐下來,休息——其實他本來想背一方書筪出門的,那個裝備所能容納的空間更大,更穩固。不過因為要走山路,由於書筪的體積過大,並且不能變形,行走之際恐怕有阻滯,這才用包袱。

    深以為憾。

    或者前世過於推崇《倩女幽魂》,對於哥哥背著書筪的飄逸形象很有感覺,故而一直想山寨個造型什麼的。

    竊以為,那才是一個讀書人最灑脫的形象。

    噗!

    打獵的豬妖回來了,嘴裡叼著一隻獐子。來到山林上,它威風八面,簡直比山大王老虎還要生猛。以它如今的修為,那老虎見到它,只怕會馬上逃之天天吧。

    老生常談「扮豬吃老虎。」這話放在豬妖身上就不合適了,它還用扮嗎?

    有豬妖打獵,食物方面的問題迎刃而解,根本不用操心,包袱裡都帶著鹽巴等調料呢。至於喝的,山泉清澈,潺潺而流,掬手可飲。

    一堆篝火聲起,開始將剝殺乾淨的獐子架上火去烤。

    那邊豬妖已露出一臉饞相來:老爺的手藝好著呢,烤肉特別好吃。

    傍晚時分來臨,有群鳥歸林,吱吱喳喳叫喚著,為靜謐的山林增添許多熱鬧。

    吃著烤肉,聽著鳥鳴,心境自然而然就平靜下來,有一種回歸大自然的閒逸之感。

    這般休閒的意味,在忙著賺錢的現代社會,是很難很難感受到的。

    「彷彿,近期老是回想起以前的事情……是怕自己忘卻嗎?還是要時時提醒自己的來歷?」

    葉君生晃一晃腦袋,啞然一笑。不過他並不覺得這是一件壞事:人活著,最重要的便是不要忘了己身。

    解決了肚子問題,開始尋覓過夜的地方。也好找,選岩石形成的天然洞穴皆可,主要有石頭遮頂,不怕下雨。至於蛇鼠獸類,有豬妖在,妖氣jī發,它們有多遠跑多遠。

    這是一種本能上的畏懼,正如老虎一吼,百獸退避一個道理。

    很快,葉君生就在半山腰一堆岩石叢中,找到一塊適宜的地方,因為不靠近地面的緣故,顯得很乾燥,把被單往上面一鋪,就是一張床。至於天氣,自從他陽關之境穩固後,再加上有永字八劍護體,對於寒冷的抵抗力明顯增強了許多。固然還無法如傳說中的神仙一樣,寒暑不侵,但起碼體格強橫了不下一個檔次,不會像尋常人那樣,被冷風吹打就抖瑟了。

    篝火依然,葉君生取出天地玄黃頑石印,進行每天必過的煉化工作。雖然目前遭遇瓶頸,難以寸進,但水磨工夫有一點就做一點,始終不是壞事。

    如今,這方先天純陽之寶的禁制已被他破解到了第八層,一些玄妙功用逐漸被開發出來,非常實用。

    例如陣法運轉,就可以隱匿頂上靈光的那一縷白色道氣,藉此瞞天過海,這才能在措手不及的情況襲擊了張靈山,佔據主動。如果正面硬碰硬,加上豬妖,就算最後能戰而勝之,恐怕也得付出慘重的代價,不吐一斤幾兩血,不會罷休。

    以有心算無心,事半功倍,順利得多。

    葉君生可是很認可這樣的戰略方針的,他又不是打不死的小強,每到要死要活的時候就吶喊一聲,那啥小宇宙就爆發了,忒累。

    當然,這也是他一路來,還不曾遇到真正的硬渣子,要拼的時候,還是需要赤膊上陣。

    煉化功夫做完,又掏出《靈狐圖》來。話說很久了,那狐仙都不再顯靈,彷彿完全的沉寂下去了。

    葉君生練就陰神出竅時,曾進入這副圖中,知道其中另有乾坤,相當於一件法寶存在。但奇怪的是,裡面的世界只有山林,見不著那坐在岩石上安心讀書的小白狐,可當陰神退出來,平面而觀時,小白狐栩栩如生,不曾消失。那時候,它還朝葉君生眨了眨眼睛。

    第二次異象。

    話說,這個屬於拋媚眼嗎?

    我看是……

    葉君生美滋滋地想著,他從不掩飾自己對於這位神秘狐仙的好感,以及好奇。皆因他穿越者的人生,因她而發生根本性的改變。否則穿到一個渾渾噩噩的書癡身上,就算再奮發,估計也只能靠科舉混飯吃。

    這碗飯,絕不好吃,若沒有些特殊手段,得罪了人的話,只怕前程就被扼死在一個小小的天地之中。

    比如說,彭城縣試那一會。假如大聖不出手,莫說得不到縣試第一,門檻邊都挨不到去,直接就被胡縣令給丟垃圾堆裡了。

    經過一番精心研究,葉君生隱隱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他覺得《靈狐圖》上的狐仙不存在真身,而僅僅只是一縷魂魄依附在上面,才勾畫出一隻小白狐的形象來。

    事關重大,畫軸的秘密他一直保守得很好,故不曾發生什麼問題,自從經歷大聖事件後,葉君生更加的謹慎了。

    這一番出來,同樣有想嘗試下能否jī發狐仙再度顯靈的念頭。

    深山大澤之中,遠離人群,不存在血氣衝擊,正是狐妖鬼怪所最喜歡出沒的地方。

    書本上的誌異小說,所發生的地方背景,基本都是荒野之所,或者廢棄的古寺,或者書生離群索居,在山上搭茅廬居住,這才有狐仙來,紅袖添香。

    為什麼小說中的主角都是窮酸書生?只因唯有他們才會到山上住,有錢的人家,誰吃飽了撐著才會自找苦吃。

    賀蘭山脈,綿延千里,山勢奇特,大部分的地方都荒無人煙。如此險峻地形,沒有古怪才稀奇了。

    葉君生就想遇上這樣的古怪,總比呆在冀州城中不出來的機會多得多了。該主動的時候就該出動,坐著等機緣,要何年何月才行?尤其眼下遭遇瓶頸,更不是靠時間積累就能突破的了。

    端詳一會後,他將《靈狐圖》收起——此圖本身就是一件法寶,質地非凡,不畏水火,因此不怕損壞。

    咦,豬妖呢?

    抬頭一看,不見豬妖行蹤,便走出來,四下顧望。片刻之後就見到它邁著四蹄,在林子裡轉悠,嘴裡念叨道:「有木有妖怪妹子,有就出來邂逅下啦。俺老豬正空虛,寂寞,還感覺冷呢。」

    這夯貨,出城後,明顯活潑多了,看來開後宮的偉大理想已死灰復燃。

    發現葉君生走了出來,豬妖連忙跑過,道:「老爺,你功課做完啦?」

    葉君生沒好氣地道:「夯貨,你在干甚?」

    豬妖嘿嘿一笑:「散步呢。你放心,守夜的事情全包在我身上了,連蚊子都不敢叮老爺一下。」

    話音未落,嗡嗡嗡,一群山蚊子非常囂張地盤旋飛過。

    「靠,本豬大神不發威,你當我是假的嗎?」

    張口一道氣息噴出,效果好過黑旋風,一群蚊子登時全軍覆滅。

    葉君生道:「反正要注意點,此地不同尋常,又不瞭解,凡事當小心。」

    豬妖點頭應是:「老爺你且去睡吧。」

    葉君生不再言語,他比不過豬妖體格,走了一天山路,確實感覺乏了,就返回岩石底下,躺著睡覺。

    篝火卻不熄滅,依然獵獵燃燒。

    豬妖沒有走太遠,就在附近溜躂,間或跑到岩石上,作孤寂賞月狀。

    今晚的月亮,竟不比十五的時候差,光華明亮,輕盈地照下來。

    「嗯?」

    豬妖忽而眼神一愣,原來它顧盼之際,竟發覺上方的一片林子裡竟然飄來一張絲綢手帕。

    這手帕,就像一根輕飄飄的羽毛,隨晚風而動。顯得飄忽不定,但又好像有靈性般,一蕩一蕩地直朝著豬妖吹來。

    豬妖雙眼瞪大如銅鈴,滾圓滾圓的,一動不動,直到那方手帕輕輕地蒙蓋下來,恰好披在它的豬頭上。

    鼻子一嗅,一股滲人心肺的芬香撲鼻而來,就像女子的體香,充滿了誘惑感。

    「好香呀!」

    豬妖似乎已迷醉,感歎一句,等把手帕吹開,再往上方林子仔細看去,就見到其中一棵大樹後面探出一條光潔白皙的長腿,柔弱無骨,美不勝收。

    豬妖「咕」得一聲吞口口水,猛地扯開喉嚨發出破銅鑼般的吼聲:「老爺快起來,有妖精勾引俺老豬啦!」

    這突然一聲吼,驚得山林中宿鳥撲撲亂飛,當真有幾分蕩氣迴腸的威勢。
arms71499 發表於 2013-1-7 21:12
第一百零六章:降妖






    夜深靜謐,深山有風,吹拂起松濤,聽在耳朵裡,仿若波浪的聲音

    葉君生就站在豬妖邊上,靈眸開啟,但環視上下,一無發現片刻後便收了功法,拍拍豬妖的頭,以示嘉獎:「夯貨,幹得好」

    豬妖洋洋得意,曬然道:「以為露一條腿就能勾引俺老豬嗎?起碼也得露兩條呀,俺老豬可是有節操的」

    頓一頓,又問:「老爺,你說她會是什麼妖精?」

    葉君生搖搖頭:「不曾面對,如何能知道或者是樹精,或者是花妖,也有可能是蛇魅之類」

    此天地之間,道法顯世,鬼魅叢生,只是等閒紅塵之中比較罕見而已

    入得山中第一晚,就遇到怪異之事,看來這座山脈真不簡單,其中不知隱藏著多少殺機

    小心提醒,一夜無事

    第二天起身,吃過早餐,正準備繼續登山,忽而聽到下方的路徑傳來一陣腳步聲,以及說話聲:

    似乎來人不少

    葉君生微一皺眉,示意豬妖先隱匿起來隨後一隊人就從山坳處轉出,有男有女,外形打扮,頗有不同

    當先一男一女,依稀認識男子年紀輕輕,面目清朗,自有一股富貴氣質,身上的衣衫裁剪得極為合身,布料華貴,頭巾正中鑲嵌一枚大拇指般粗細的美玉,熠熠發光

    其腰間帶寶劍,態勢雍容,便是那歲寒山莊的謝明遠公子——那一晚在鰲頭島聚會,葉君生對之曾有一面之緣

    謝明遠身邊一女子體態妖嬈白紗蒙面,便是那位號稱武林三大仙子之一的郭仙子

    兩人身後,有健僕丫鬟跟隨,其中還有一個長得一張苦瓜臉的老和尚,身披一襲灰色僧袍

    這一隊人,成分有些駁雜,不知為何到此

    很快,他們就看見了葉君生卻認他不出了那晚在鰲頭島,葉君生只算是個陪坐,入不得眼,就算有一些印象,但過了那麼久,哪裡還想得起?

    公子仙子的生活,無宴不歡,交集廣闊走馬燈籠般,只有夠資格的人才能被記住

    「你是誰?怎麼會在此?」

    見他一表斯文的,好像個讀書人,又衣裝儉樸,貌似窮囧,謝明遠直接喝道

    葉君生不慌不忙,拱拱手:「小生是讀書人,來山中讀書的」

    貧寒書生,為求一個清幽的環境,離群索居到山上來讀書並非怪事,倒好理解

    謝明遠打量他一眼,冷聲道:「你這書生,還是下山,你難道沒有聽說山上鬧妖?已禍害了不少人了」

    葉君生一怔:「我還真沒聽人說起過」

    謝明遠負手道:「遇見我們,是你的運氣,否則怎麼死都不知道此峰有邪魅作祟,喜食人心,山下的那個村莊已有五、六個人遇害了」

    葉君生這才恍然,但他是從另一邊過來的卻沒有遇到村莊,就問:「那你們?」

    謝明遠朗聲道:「鬼魅作祟,禍害鄉里我等聞訊,自不能坐視不理,乃是專門來降妖除魔的」

    他說得正氣凜然,山風吹著頭巾,揚呀揚的風采逼人只要這趟斬殺那妖孽,俠名自然加卓越

    葉君生一笑:「既然有各位大俠降妖除魔了,那我還怕什麼?」

    「阿尼陀佛這位施主,那妖魅神出鬼沒,兇惡異常,勸你還是早些下山」這位和尚,天生一張苦瓜臉,皺巴巴的樣子,令人一見,都要替他感到悲哀

    謝明遠明顯有些不耐了,對和尚道:「黃天大師,我們走,趕路要緊他聽不進勸,怪不得我們」

    說著,邁步前行,又笑容滿面地對那郭仙子道:「蓮妹累了沒,據說此峰之上,有一座山神廟可以歇息」

    那郭仙子笑道:「無妨,走」

    一行人不理會葉君生,逕直上去了,後面跟隨的丫鬟健僕,大包小包的,這哪裡像來降妖除魔,露營還差不多

    妖魅,喜食人心,昨晚露出的一條光潔美腿……

    幾個念頭在腦海裡盤旋,隱隱有了些頭緒

    豬妖出現在身邊,問道:「老爺,你怎麼看?」

    葉君生一擺手,乾脆利索:「走著看」

    不過有外人,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豬妖還是躲在暗處為好況且一明一暗,正好互相照應

    鳥鳴山幽,山徑早已荒蕪,但前面有謝明遠等踐踏而過,倒等於開路一般,後面接著走,方便不少

    葉君生不急,悠著走,順便欣賞兩邊景色

    觀光望景,能溫養心性,對於養氣同樣有補益

    「公子,那個書生也跟上來了」

    一名健僕對謝明遠道

    謝明遠立定,回身朝下方看了一眼,果然瞧見背著包袱的葉君生的身影,不由曬然道:「這人莫非讀書讀傻了嗎?讓他下去,愣是不聽,真是找死」

    郭仙子笑道:「子不語怪力亂神,或者他以為我們誆騙他呢」

    謝明遠點點頭:「蓮妹說得對我想呀,或者他想登上山頂,找那山神廟寓居讀書」

    在天華朝,很多出身貧寒的讀書人的生計是個大問題他們不事營生,如果家境不好的話,只怕就難以為繼,想找個地方住都困難這般情況下,就有不少書生跑到寺院裡寓居,以抄書抵房租,皆因人家寺院也不可能白白收留你

    沒有書抄,就只得跑到野外無人的廟宇裡寄身了,生活很是淒涼

    如此境況,謝明遠等人見得多了——讀書人有身份地位,那是建立在他們考取了功名的基礎之上,普通童生就是渣

    謝明遠又對那和尚道:「黃天大師,你看要不要讓人把他抓下去?免得礙手礙腳,妨礙我們的計劃」

    黃天和尚合十,非常簡單地道:「無礙」

    既然他說沒事,謝明遠也懶得趕人,不如趁機與郭仙子親近些為好,現在可是個能一親芳澤的好機會

    中午的時候,葉君生停頓下來,生火烤肉吃

    沒周圍沒有人,豬妖現身出來,蹲坐在邊上,嘮叨道:「老爺,這一夥人倒是自大得很,就憑他們也想降妖除魔?」

    葉君生笑吟吟道:「那就得看是什麼妖魔了」

    確實,陽關境界以下的妖魔,本身並沒有多大本事,既不可能掌握神通,也沒有多少法力,除了本體天生強悍的妖類外,諸如兔子這些,所能依仗的本錢就可憐了

    最多只能陰神出竅,靠迷惑別人心性,藉此謀生而一般野路子的妖魅無法學到正統道法,想提高修為,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吃人,吸取其中的血氣,從而提高修為

    因此,倒不是說妖魅天生就喜歡吃人,那不過是一種沒有辦法的修煉辦法而已

    對比下來,豬妖的遭遇就非常不錯了,跟了大聖,著實學到不少正統的吸納法門

    這也是它對大聖服服帖帖的根源所在,簡直等於千里馬之於伯樂

    豬妖道:「老爺,那我們該怎麼辦?」

    葉君生將考熟的肉撕一塊下來,邊吃邊道:「先看看再說」對方是何等存在都沒搞清楚,沒必要輕舉妄動

    豬妖氣哼哼道:「我就是看不慣他們這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身上帶把劍,就真當自己是大俠了」

    謝明遠出身豪門,天生高貴,早就養成頤指氣使的態度;而那郭仙子平時也是群星捧月的人兒,集百千寵愛於一身

    這樣的人,指望他們好聲好氣說話,根本不可能

    氣勢都是長年累月養出來的,再想改,非常難

    葉君生呵呵一笑,他也不想分說什麼去改變豬妖的想法況且,他本身就很贊同

    吃飽了,繼續往上走

    時間在移動中流逝,到了傍晚時分,氣候突然發生了變化,高空之上竟悶悶的響了幾聲雷

    雷聲過後,風變大了些,陰沉的雲朵出現

    葉君生抬頭望望天空,喃喃道:「這是要下雨了啊」

    這個季節的雨,雖然不會下很大,但會非常纏綿,一下起來就不會罷休,連綿好幾天

    出門在外,最麻煩的便是雨天葉君生的永字八劍固然吸附了一縷水遁之法,可以做到滴水不沾身的程度,但不可持久,損耗起來,目前最多只能支撐一炷香時間,於事無補

    他不由加快了腳步

    風越發大了,吹得嗚嗚作響,天空加陰沉不過好在,也已登頂,舉目一看,就見到一座規模甚為龐大的廟宇出現在眼前,雖然看起來頗為敝舊,但整體依然整整齊齊的

    走到近前,見正門掛一副橫匾,上書三個燙金大字:「山神廟」兩邊題寫對聯的木板已腐朽破爛,字跡難以分辨

    這座山峰的頂上,居然有這麼一座偌大的山神廟,倒有些出乎葉君生的意料之外

    看廟宇的樣子,起碼屹立在此數十年了,荒棄已久,早沒有了香火祭奠

    地有土地,河有河伯,山有山神,難道說昔年以前,此地也屬於一處神仙的神廟?

    原來世事變遷,滄海桑田,就連神仙都抵禦不住呀
arms71499 發表於 2013-1-7 21:12
第一百零七章:誘餌





    天色還沒有完全黑的時候,天空就飄下了細雨,淅淅瀝瀝的落在瓦面上;涼風吹襲,微微有些涼意。

    這一座山神廟頗大,謝明遠等佔據了主殿,以及邊上兩間好房間。

    葉君生邁步進來,眼睛一掃,隨即繞著邊上的廊道,到側殿去尋地方落腳。此殿之中,塵埃滿地,其上供奉一尊泥塑神像,是個黑面長鬚的形象,一手把持一把大關刀,另一臂卻斷折了。

    端詳片刻,葉君生用折來的樹枝將地方拍打清掃了一遍,弄得比較乾淨了,這才盤膝坐下來——

    主殿那邊喧嘩不已,談論的聲音不絕於耳,其中就有討論他的。

    「公子,那書生住在偏殿了……」

    「管他作甚?」

    謝明遠說罷,拔出腰間寶劍,然後再掏出一方錦布,很仔細地拭擦著——

    君子佩劍,所以一些比較出名的武林公子,都是練劍的。唯如此,方能襯托己身高貴的身份。

    謝明遠練劍十五年,劍法不錯,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圈中好友,其實力與彭青山、萬劍生等不相伯仲。

    只是,不知怎麼的,近期幾個月來,他再也聯繫不到他們了。

    說起來,有傳聞稱狂劍萬劍生兩度被江湖第一神劍敲斷了,隨身佩劍,乃至於萬念俱灰。決定歸隱萬劍山莊的劍池之中,不把家傳劍法《萬劍唯尊》練至大成之境,絕不踏出莊門一步。

    這個消息應該是真的,期間謝明遠曾派人到萬劍山莊邀請萬劍生,連門都進不去。

    對此謝明遠不以為然。

    他的性格截然不同。更喜歡風huā雪月,鮮衣怒馬多些。劍法只是一種代表實力的手段而已,不是最終目標。要自己閉關於枯燥的修煉之中,那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況且,就算達到江湖第一神劍謝行空那樣的境界又如何?宛如苦行憎般。一點生活的樂趣都沒有。

    「有huā堪折直須折,行樂需及時。」

    這一向是謝大公子的座右銘。比如這次,若不是郭仙子請他來,他才不會千里迢迢來登山。

    其實謝明遠還想請個幫手來,可惜好友之中萬劍生閉死關,而彭青山又失蹤了……

    彭青山的失蹤,實實在在是一件蹊蹺而且詭異的事。一夜之間。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就像這世上從不曾有這麼一號人似的。

    但謝明遠明白,恐怕彭青山已凶多吉少了,但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出了什麼事,可謂武林一大懸案。甚至朝廷那邊都派遣了大量人手搜查。依然毫無線索,最後不得不作罷,武山縣縣令之位,讓別人坐了。

    對於彭青山的遭遇,謝明遠頗有兔死狐悲之意,後來也曾暗中派人調查過。可惜都是一無所獲——

    當初彭青山為了做得乾乾淨淨,早做好了穩妥的安排。他保證,絕無第二個人知道他在那個雨夜去擊殺江靜兒一行。於是。最後的結果證明他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到位,事後也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找不到人,謝明遠就請動了一位來自戎州妙如寺的高僧,黃天大師。這可是一位先天武道的高手,與渡雲寺的了空大師齊名,都是北方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得到高僧。

    若非黃天大師與謝明遠的父親。歲寒山莊的主人為知交,謝明遠根本請不到他來。

    有大師在。謝明遠安心許多。這一趟,定要誅殺那妖魅,為民除害。當然,此事宣揚出去後,對他的俠名也有非常大的提升。

    謝明遠不求利,不求武道至境,但求名與色。

    而現在,名可追求,而美人已在身邊。

    武林三大仙子,郭仙子最為神秘莫測,有說她出身於慈航山莊,有人說她來自梅huā塢。可這些對於謝明遠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女長得的確禍國殃民,那就足夠了。

    一直以來,追求郭仙子的武林俠少很多,包括萬劍生。可眼下,謝明遠成為了最貼身的護huā使者。

    這一朵嬌huā,他遲早都會摘到手的。

    如斯想著,謝大公子的心情更加愉快,笑容如春風,趕緊吩咐隨從丫鬟們做晚飯。

    他們的晚飯非常豐盛,有菜有肉有美酒,就像來到此峰中,不是降妖除魔,而是野外聚餐的。

    這一向都是謝明遠的行事風格,他的生活質素要求很高。哪怕去殺人,也要先沐浴更衣,殺完之後,再沐浴更衣。

    這一點,其實是他跟萬劍生學的,唯如此,方顯得有派頭,有性格。

    主殿之邊一派熱火朝天的忙碌,偏殿哪裡葉君生孤零零一個,顯得非常冷清,而且慢慢就灰暗一片了。

    黑暗對於如今的葉君生已構不成太大的影響,開竅之後,宛然有了夜視的能力,劍意運轉的話,洞若觀火,更是明白。

    他就靜靜坐於黑暗中冥想修煉——開闢出的泥丸宮世界裡,八道劍意光芒熠熠,在不停地舞動著:點筆劍意的鋒銳;橫筆劍意的威猛;豎筆劍意的決裂;撇筆劍意的飄逸;捺筆劍意的厚重;折筆劍意的突兀;勾筆劍意的詭異;提筆劍意的灑脫……

    八道劍意,道道的特點都不同;每一道的殺傷方式也不同。就如同寫字,一筆一劃,各有美感,而組合起來的話,就能成為龍飛鳳舞的大字。

    葉君生喜歡寫字,他也曾想過能否將八道劍意融合在一起,化為一個整體。但可惜,嘗試多次都不曾成功。

    因為現階段的永字八劍,他雖然能驅使,但能發揮出來的威力差強人意,只能發揮幾成的樣子,遠稱不上完全掌握。

    這是一門博大精深的神通。

    神通有永字八劍,法寶有天地玄黃頑石印,兩者構成了葉君生最為堅固的實力基礎。所要做的,就是將兩者的威力盡量提升罷了。

    哧!

    一團光芒照起,原來是一名謝家隨從提著一盞燈籠進來,其嘴裡嘟囔道:「兀那書生,我家公子慷慨,見你此地無光,特意讓我送一盞燈籠過來給你。」

    說著,打量一眼,見葉君生坐在地上,好像入定般,姿態有些古怪。

    葉君生微微一笑:「如此,就多謝你家公子了。」

    隨從尋個地方把燈籠插好,見到葉君生就在地面上鋪個床單,甚是寒酸,不由搖搖頭,歎息一聲就出去了。

    自古書生多貧寒,不外如是也。

    瞧著那盞燈籠,葉君生若有所思,不知在想著什麼。

    主殿邊上的一間廂〖房〗中,謝明遠與郭仙子對面而坐,面前擺放著三碟精緻小菜,以及一壺佳釀。

    「蓮妹,你怎地讓我送一盞燈籠過去給那書生?這廝不聽勸告,冥頑不靈,何必管他死活?」

    郭仙子掩嘴一笑:「這等讀書人,貧寒淒涼,送予他一盞燈籠,或許可幫他挑燈夜讀呢。」

    謝明遠冷哼一聲:「百無一用,讀什麼書?只怕挨不過今晚,他就……」說到這裡,頓時像想到了什麼,眼勾勾望著郭仙子。

    郭仙子疑問:「你這般看我作甚?」

    謝明遠眼眸掠過〖興〗奮的光芒:「你是不是故意給他一盞燈籠,好顯現光明,吸引那妖魅來?」

    郭仙子咯咯笑道:「是你說的,不是我。」

    謝明遠頓時明白了:他們一行大張聲勢而來,自是不怕被那妖魅知道。反而有點做誘的意思,從而勾引對方出來吸取人心鮮血。

    然而這誘餌,可有些難辦。帶那麼多隨從丫鬟來,一方面是為了服侍,一方面也有犧牲之意。

    在謝家中,這些家僕都屬於奴隸,死幾個不足惜。不過眼下,既然有葉君生這麼一個不知死活的書生在,又獨居一室,不正是一個最適當的人選嗎?

    想通這一點,他衝著郭仙子一豎大拇指:「蓮妹好心思,愚兄佩服,當自罰三杯。」

    於是一連倒三杯酒乾了,又道:「此事可與大師商議過?」

    郭仙子道:「卻要明遠你去找大師分說。」

    謝明遠點點頭,事不宜遲,當即讓人請黃天大師過來,全盤道出。

    黃天大師聽完,合十,唸一聲「阿尼陀佛」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此書生能捨生取義,端得聖賢遺風,可敬可敬。」

    在他口中,話說出來時就好像是葉君生自己心甘情願,慨然就義一般。一張嘴皮子,彷彿深得釋家「六識神通」中的舌識妙諦,能說得天huā亂墜。

    傳聞之中,釋家佛門有「六識神通」眼識、鼻識、耳識、舌識、身識、意識,修煉到高深處,各有奇妙。比如舌識神通,大成之後,施展出來的話,一頓說教,就能讓一名殺人不眨眼的屠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實在非常厲害。

    當然,現在的黃天大師還只是停留在武道層面,差得遠了。否則直接哪裡用這般曲折,直接施展神通,葉君生恐怕就會奮勇上前了。

    一番斟酌盤算,迅速成型,三人互相點一點頭,盡皆領會。

    此時外面風聲飄零,那秋雨似乎下大了,敲打著這座山神廟,發出一陣陣密集的聲響。

    又是一個漫長的雨夜呀!

arms71499 發表於 2013-1-7 21:16
第一百零八章:夜雨





    夜色蒼茫,道安府也在下雨,黃家

    黃之肅立在廳堂上,低著頭,一聲不敢出只因站在他面前的父親已是滿面怒容,近乎到了暴走的邊緣:

    「兒,你實在令我太失望,那可是價值五十五貫錢的一座大宅子呀你竟然不與我商量一下,當即拱手讓人了敗家子,簡直敗家子」

    黃之剛想開口,又被一頓訓斥給打斷:

    「我知道你的心思,你覺得葉君生他日會高中,故而想提前打點下一番人情可你有沒有想過,自古以來,鄉試可是那麼好過的麼?就算過得鄉試,當了舉人,仍是沒用,後面還有會試殿試呢若果拿不下進士功名,就無法得到官身,一樣不堪大用」

    黃之抬起頭,道:「爹,孩兒不僅僅是做人情,還真心與君生為知交我相信,以他之才,定非池中之物」

    黃父冷笑一聲:「你相信?哼,爹閱人比你多十倍,多少驚才絕艷之輩,然後流逝如流星?虧得他還敢用一幅字來當屋資,實在太坑人了」

    說著,手裡就拿起那幅字,啪的打開,見到上面,端端正正是「祥瑞鎮宅」四個大字

    平心而論,字寫得不錯,蒼勁有力,力透紙背,很精神,但也就如此而已關於字畫這等藝術品,黃父也有涉獵,字本身其實只是基礎,名氣才是關鍵

    非名家不得高價

    可他葉君生算書法名家嗎?

    無可否認,他的詩詞做得好,力奪道安詩會和孤雲峰詩會的頭魁然而詩詞歸詩詞,書法歸書法,不可一概而論

    再說了,就算名家的行情,諸如這樣的小幅字,最多也就是一貫錢而已

    黃父越想越覺得虧,越想越覺得心疼,脾氣發作起來就要雙手一撕,撕掉這一幅字,好落得一個眼不見為淨

    「不要呀爹」

    黃之見勢頭不對,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

    黃父歎息一聲:罷了罷了,木已成舟,總不可能再讓兒子去退換回來留得這一幅字在,好歹算個教訓

    「兒,你且起來,到書房抄祖訓五十遍為父要讓你深刻明白,一絲一縷賺之不易;一文一錢,物力維艱,你聽懂了嗎?」

    黃之恭敬回答:「是的,爹」

    「還有這幅字,一併拿走,看著心煩」

    把字帖一甩,氣呼呼出了廳堂,出門去喝悶酒去了

    黃之默然拿過那幅字回到書房中並未第一時間抄祖訓,而是打開字貼,慢慢看著:他當然明白這幅字不可能值太多的錢,但正所謂君子之交淡如水,豈能處處計較?

    只不知道,葉君生如今遊學到何地了……

    ……

    冀州城同樣下著雨細細的雨幕飄落下來,好像人的情懷永遠都不會斷絕一般

    獨酌齋中,牆壁上十幅字好好地掛著這都是葉君生遊學出城前所寫好的,掛在店舖中賣,不過還不見動靜

    書帖的市場有限,再加上價格不菲,捨得買的顧客可遇不可求,需要等待時機

    不過葉君眉可不擔心生活問題,哥哥莫名其妙地奪得孤雲峰詩魁之後,短短時間內便以一貫的高價賣出了十幅字,再加上前期的,積蓄豐厚著呢,宛然成為個小財主婆

    這些錢,並沒有存進錢莊裡,換成銀票,而是以最真實的形態存放在葉君眉的床底下

    也許是窮怕了,苦怕了,每當想著自己在沉甸甸的十幾貫錢上面睡覺,那感覺就特別美,睡得特別踏實

    房裡點著燈,江靜兒在寫字她進入惜月書院後,雖然上課老走神,閒餘還經常誘惑其他女子跟著學武功,對於正經的課程學得哪叫一個囫圇,不過還是有一些進步的

    比如說字寫得端莊娟秀不少;比如說熟讀了好幾首詩詞,聽著窗外的風雨聲,她情緒波動,莫名地便默寫下這麼一首——

    「君問有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夜雨寄北》,出自大詩人李商隱之手

    「咦,靜兒姐姐在寫詩呀」

    背後突然傳來葉君眉的聲音

    江靜兒不禁嚇一跳,慌張之下,墨汁都滴落數點在雪白的紙上

    「在寫什麼詩呢,讓我看看唄?」

    葉君眉一臉狡黠的笑意,有點小捉弄的意味

    江靜兒面皮有些漲紅:「哪有寫什麼?」身子做賊心虛地遮擋在書桌前,不讓葉君眉看見

    就見葉君眉嘻嘻一笑:「靜兒姐姐,其實我早看到了」

    「你,你看到了什麼?」

    「嘿嘿,看見你臉紅了呀」

    江靜兒一呆,這才明白自己居然被她捉弄到了,不禁氣哼哼地去胳肢她因為葉君眉最怕被人胳肢了,一撓就咯咯地笑個不停,人兒還會縮成一團呢

    很快,房間裡便傳出兩女開朗明淨的笑聲,就算風雨都不能掩蓋

    嬉戲得有些累了,她們就很不雅觀地並肩躺在床上,頭髮都送掉了,瀑布般傾瀉著,交織在一塊,不分彼此

    「靜兒姐姐,你是不是想我哥哥了?」

    「沒有」

    江靜兒的回答非常乾脆

    葉君眉忽而幽幽一歎:「可我想他了」打記事起,兄妹倆就相依為命地過著,那時候雖然哥哥不事營生,只會埋頭讀書但只要少女的心想起,家裡還有這麼一個哥哥在,並且需要她,她就非常有幹勁

    這是一種本能的精神寄托,任何東西都無法取代

    如今分開,要諸多時日才能相聚,葉君眉難免感到心焦

    江靜兒輕輕地撫摸著她的秀髮,道:「他會照顧自己的,別擔心」

    葉君眉睜著烏溜溜的眼睛,道:「這個倒是,我的哥哥本事可大著呢」回想以前的經歷,彷彿耳邊回想起葉君生的話:

    「有哥哥在,不怕」

    只是現在,哥哥你身居何處了呢?

    ……

    轟隆

    漆黑的夜空之上忽然打起一聲悶雷,似乎要敲醒大地

    這一聲雷鳴來得有些突兀,本來正在讀一卷書的葉君生驟然抬起了頭
arms71499 發表於 2013-1-7 21:17
第一百零九章:妖襲
       
    葉君生喜歡下雨的晚上,尤其是綿綿細雨,這能讓他的思緒飄飛起來,勾起很多溫馨的記憶。

    遠方風來有何事?夜雨敲窗似故人。

    不外如是也。

    雷鳴一聲,餘音滾滾。他放下書卷,霍然舉目,若有所思。

    正殿之中,一眾隨從丫鬟圍聚在一塊,烤著火,說著話,飲食些東西。

    阿牛便是其中一個,身體健碩,人高馬大,面相有些憨憨。他舉首之際,猛地看見正殿後面的小門處忽然探出一張嬌豔的容顏來,朝著他咪咪一笑。

    這個笑容,彷彿具備勾心動魄的魅力。阿牛頓時失魂落魄般,不由自主就站起來。

    「阿牛,你要去那裡?」

    阿牛憨笑道:「我去後面方便方便。」

    旁人聞言,不再多問。

    阿牛腳步有些急,轉過擺放神像的神壇,很快就進入到有些昏暗的小門內。見得裡面一團灰暗,難以辨物。

    漢子正一呆之際,旁邊突然伸過一隻嬌柔無骨的手來,一下子就樓主他的腰間,隨後耳邊傳來嬌喘細細,吐氣如蘭。

    阿牛心中一團火爆然而起,轉身去樓,正摟住一個不著寸縷的光滑身子,哪裡還禁受得住?當即寬衣解帶,胡天席地起來……

    ……

    「阿牛去得甚久,怎麼還不回來?這一泡,真是細水長流。」

    正殿中有跟他相熟的疑問道。

    「不對勁呀,他若要方便,怎不出外面去,而是到後面?」

    「啊!」

    就在他們疑惑之際,後面猛地傳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不好,是阿牛的聲音!」

    眾人大驚失色,趕緊提著燈籠火把衝過來,就見到一副駭人見聞的慘狀,那阿牛赫然倒在地上,但若非身上的衣服。早認不出他來了。本來頗為健碩的身子,只剩下一副皮包骨,發出青黑的悠悠色澤。

    一身的血肉竟似乎全被吸光了。

    嗖嗖嗖!

    謝明遠與黃天大師。以及郭仙子疾步趕到,望見阿牛的慘狀,不禁面面相覷,心裡倒吸口冷氣。

    「究竟怎麼回事?」

    謝明遠沉聲問道。

    當即有隨從將經過道出。

    謝明遠又問:「在此過程中。你們都沒見到什麼嗎?」

    諸人盡皆搖頭,好像那張嬌豔的笑臉只有阿牛一個人見到一樣。

    「阿尼陀佛!」

    黃天大師唸一聲佛號,俯身仔細觀察屍首,這才道:「此乃幻術,專門迷惑他人心智。」

    「我們要不要追出去?」

    「萬萬不可。外面風雨飄零,一團漆黑,又多山木,追出去的話,正中了妖物詭計。」

    謝明遠深以為然,點點頭道:「大師,我們進房間說話。」轉頭叱喝隨從們坐在正殿內,不得輕易走動。

    妖魅現身。轉眼工夫就將阿牛吸成個人乾。其他人無不噤若寒蟬,哪裡還敢亂動,面面相覷,都從彼此的眼眸中看出驚駭之意。

    他們迫於公子的壓力,這才不得不跟隨而來,本想著公子武功非凡。又有黃天大師這等高人,想必不會出事。哪料到剛來的第一天晚上,就有人遇害了。

    房間內。謝明遠臉色陰沉,問:「大師,以你之看,那妖物究竟是何來歷?」他倒不怕,皆因如果妖物兇猛的話,只怕早直接出來屠殺了,哪裡用得著去誘惑下人,吸取血肉中的陽氣。

    黃天大師合十道:「根據剛才觀察,恐怕對方是一條蛇妖。」

    「蛇妖?」

    謝明遠與郭仙子都不禁驚呼出聲。

    「不錯,蛇妖好淫,最喜用這等交合的方式來吸人陽氣,讓人在極樂中死亡。不過依老衲之間,此妖修為不過爾爾,若敢現身,老衲必斬殺於她。」

    郭仙子忽道:「說來奇怪,此妖為何不去迷惑偏殿的書生,反而來主殿勾引生人呢?」

    葉君生獨居一室,最適闔第一個下手。但對方卻捨棄他,反而繞過來,直接對謝家的僕從下手。

    謝明遠也覺得納悶:「難道對方知道了我們的計劃,於是聲東擊西,打個措手不及?」

    黃天大師點點頭:「有可能。由此可見,此妖生性狡詐,我們必須多加提防才行。不過今晚它吃了一人,恐怕不會再出現了。」

    妖物吞噬生人後,需要一定的時間消化陽氣,比如人吃飯,總不可能一直在吃。

    謝明遠狠狠一跺腳:「我且去看看那書生。」

    說著,走出去,來到偏殿,見到葉君生仍然端坐在那裡讀書。

    「多謝這位公子送的燈籠,好讓小生有燈火讀書。」葉君生好整以暇,彬彬有禮。

    聽到這句話,謝明遠有一種揍人的衝動。倒不是他天生歹毒,要害葉君生性命,而是在他看來,葉君生的性命便猶如螻蟻,隨時可以用來犧牲。只沒想到妖物詭詐,根本不上當。

    看來鬼妖都喜歡白面書生的說法不大對,倒喜歡壯漢多些。畢竟比起來,壯漢體內蘊含的剛陽血氣更多,更滋補。

    謝明遠打量葉君生一眼,道:「你剛才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葉君生訝然道:「沒有,小生讀書,眼中只得聖賢字,不聞風雨聲。」

    聽到這一番文縐縐的套詞,謝明遠就覺得煩,甩袖而去。身後琅琅的讀書聲又起:「子貢問曰:『有一言而可以終生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哼,當真是個書呆子……」

    謝明遠出到外面,見黃天大師端坐於正殿中坐鎮,不禁安心許多。手下僕從,雖然隨時可以用來犧牲,但也不能白白送死。

    他徑直回到房間中,郭仙子正在裡面等著。桌子上的菜餚已重新熱過,騰騰發出熱氣。

    謝明遠卻沒有了胃口,坐下來喝悶酒。

    郭仙子道:「明遠,降妖除魔,豈是易事?遇到些小挫折很正常。」

    謝明遠道:「這個我自然知曉,只是出師不利,難免不愉。」

    郭仙子一手托著腮,擺出一個甚為嫵媚的姿態:「有我陪著你,都不開心嗎?」

    謝明遠忙道:「蓮妹不要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說著,伸手過去,正好捉住郭仙子的手,端是滑膩如雞腿肉,不由心猿意馬:「蓮妹,我對你是真心的,不如今晚……」

    郭仙子輕輕一抽,道:「你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嗎?」

    謝明遠道:「自不會忘,你放心吧,斬殺此妖后,定將那妖丹送進你嘴裡。」

    正所謂「無利不起早」,降妖除魔,自然不可能僅僅是為了提高俠名,博取名聲。據說妖物皆有妖丹,食之能延年益壽,還有駐顏等奇妙功效。另外,妖的一身,基本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寶貝材料。

    這一趟來,郭仙子就提出要妖丹,食之以駐顏不老,永葆青春。

    那時候謝明遠一口答應了,不過這時候嘛:哼,聽說那一粒妖丹,最基本都能延壽十年,更能突破武道修為,哪裡會輕易送人?等將你這身子奪了去,不就是爛鞋一隻了,本公子再不稀罕。

    他一向嬉遊百花叢中,片葉不沾身,但玩過之後,基本就厭膩了,就會把目光換到其他的獵物之上。

    現在,郭仙子只不過是他的一隻還沒有得手的獵物而已。

    未成入幕之賓前,甜言蜜語多多益善;一親芳澤之後,任你花容月貌,亦為明日黃花,絕不可能從「仙子」變成「妻子」的。

    郭仙子端起酒杯,媚笑道:「為我們的約定喝一杯。」

    叮!

    兩杯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然後四目對視,深情無限,簡直是那種山盟海誓般的愛慕。

    郭仙子輕啟朱唇,忽道:「明遠,你覺不覺得那書生有點不對勁?」

    謝明遠一怔:「這可沒有,蓮妹,莫非你看到了什麼?」

    郭仙子搖搖頭:「只是直覺上覺得他不是普通的讀書人,他膽子太大了,表現過於鎮定。」

    「哼,我看不是膽子大,是讀書讀傻了,無知而無畏。」

    「我覺得不是那樣,而且看這書生有些眼熟……要不明天試他一試,安心一點好。」

    謝明遠問:「要怎麼試?」

    「還是不用那麼麻煩,明天直接讓人將他趕下山去吧。」

    郭仙子說得很堅決。

    這樣的事情對於謝明遠而言,小菜一碟,看葉君生的身子骨,雖然有些肉,但隨便讓兩名家僕動手,就能將其按住,攆走。

    「好,明天我就讓人去辦。」

    謝明遠也覺得山神廟裡頭住著個書生外人,有些礙眼,之前是想讓對方成為誘餌,這才送去一盞燈籠。可目前看來,這個釣魚計劃已失敗。那麼,葉君生的存在,就幾乎沒有了意義。

    郭仙子巧笑倩兮,起身款款走過來,在謝明遠額頭上輕輕啄了一口:「那我回房間睡覺了,你要小心點哦。大師說有蛇妖,最喜歡迷惑美男子了。」

    謝明遠哈哈一笑,很肉麻地道:「蓮妹,我心中除了你,別說蛇妖,就算仙女下凡都動搖不得。」

    郭仙子就很感動地湊身過來,在謝明遠耳邊說道:「明遠,你真好。」這才款款離去。

    目送她妖嬈多姿的身影,謝大公子的目光卻一點點的變冷。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3-4-14 23:26 編輯

arms71499 發表於 2013-1-7 21:26
第一百一十章:人皮




    清晨,雨水早已停歇,地面上顯得有些泥濘,一些落葉陷落其中,葉片上沾滿了泥巴,踩上去,會發出細微的吱吱聲響。

    雨後深山,空氣清新,呼吸一口,心曠神怡。

    葉君生站在一塊石頭上,山高人為峰,舉目遠眺,見到下方一片林海,紅綠相映,端是美麗。

    「我若是你,便自己走下山去。」

    身後傳來謝明遠冷峻的聲音。

    葉君生回頭,看了他一眼,只淡淡「哦」了,並未表態。

    謝明遠正要發作,黃天大師疾步走來,請他過去說話:「大公子,你怎的要趕他下山?」

    謝明遠道:「看著礙眼。」

    黃天大師呵呵一笑:「哪又何必?留著他在,總歸有百利而無一害。」

    「大師何出此言?」

    「昨晚我仔細觀察過阿牛的屍骸,發現有新情況。」

    說著,本來就是天生的苦瓜臉,更皺得深刻,簡直就是一副悲天憫人的標準情態。

    謝明遠心一凜:「難道那妖物很厲害?」如果真是如此,可得掂量掂量,是否該打退堂鼓了。

    他本就是受郭仙子的邀請而來,郭仙子為了妖丹,他為了郭仙子和妖丹,至於黃天大師,卻是看在謝明遠父親的面子才來助拳。

    無論如何,萬一情勢不妙,他寧願下山,明哲保身,而非陷身進來,不好進退。

    黃天大師道:「此妖會幻術,而且能掩飾住己身氣息,估計已有陽關之境。」

    「陽關之境?」

    謝明遠不甚明瞭。

    黃天大師道:「就是其陰神出竅,敢於在大白天出來行走了。」

    「這麼猛?」

    謝明遠心裡直犯嘀咕,他也曾聽說過一些箇中情況,知道陰神存在。大白天都能出來的話,豈不是被它靠近身邊都不知道?

    黃天大師知道他心中所想,解釋道:「大公子不必憂慮,陰神出竅。有諸多避忌,見到你我血氣旺盛,必不敢靠近。否則便等於自尋死路。其禍害生人,只能靠幻術迷惑,以本體吞噬。」

    對於這些玄奧的東西,謝明遠聽著不是很明白。道:「大師,你就直接說留那書生在山神廟中有甚用處就好了。」

    「苦讀詩書者,若學有所成,必定頂上有文氣。」

    「文氣?」

    謝明遠聽得更迷糊了,這些生僻名詞他可不曾真正接觸瞭解過。

    黃天大師神態認真地道:「不錯。正是文氣。據說鴻儒大家,頂上文氣靈光如七彩錦繡,護定全身,不懼邪魅入侵,不可迷惑。」

    謝明遠聽得半信半疑,這一番話怎麼聽起來像講故事似的。在他心目中,除了極少數文武雙全的讀書人外,一般書生的同義詞便是「文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自己對付他們,一個打百個,斬瓜切菜般。

    現在黃天大師居然說他們頂上有什麼文氣靈光,能辟邪云云,實在理解不能。

    「大師。你可看得見那文氣靈光?」

    黃天大師合十,搖搖頭道:「不能。凡人有五氣靈光,但己身不開靈竅的話。都無法目睹得見。」

    遺憾之情溢於言表——武道一途快要走到盡頭,壽命的損耗無比揪心,雖然內練一口氣,能讓身體機能比普通人好上許多,六、七十歲還能上山打老虎。但隨著年紀增大,明顯開始走下坡路。

    要想求變,求新的路子,唯有修仙。但仙緣渺渺,可遇不可求。也許這一趟來誅殺妖魅,幸運的話會有意外的收穫。

    否則他何必奔赴而來?光是謝明遠父親的那個人情,還不足以讓他如此冒險。

    在某個角度上看,鳥獸開啟靈竅成妖,便屬於獲得了仙緣,非常難得,斬殺妖物,就有機會奪取此仙緣過來,化為己用。

    當初謝行空聞訊去陳家鄉,要誅殺豬妖,便抱有這番打算。

    謝明遠疑問:「大師,既然你看不見,又怎麼知道這書生有文氣?」

    「猜的,昨晚妖物不找他,反而轉到正殿這邊,恐怕是有所忌憚。」

    古言道「聰明正直者為神」乃是非常有道理的話,讀書人念頭純正,秉直,不存雜念的話,文氣自生,就不會畏懼鬼神入侵,不會受迷惑。

    當然,話這麼說,真正能做到的少之又少。不知要溫養多久,才能成型。比如像葉君生現在的文氣規模,反噬之力薄弱得很。若果妖物不顧反噬,仍然能撲上來獵食之。

    謝明遠聽著點點頭:「你說的好像也有道理,依你之意,就是讓他在廟裡住著,或者能對那妖物有些牽扯作用?」

    「不錯。」

    「那好吧,反正又不是非趕走他不可。」

    謝明遠接受了黃天大師的建議,瞥了仍然站在石頭上的葉君生一眼,不再言語,逕直回廟找郭仙子分說了。

    黃天大師邁步走到葉君生身邊,站定,望著遠方的景色,忽問:「公子是哪裡人?」

    「冀州人氏。」

    「何故來此?」

    「遊學讀書耳,恰好見此地有地方居住,故想盤桓幾日。」

    「原來如此,老衲叨擾了。」

    黃天大師一合十,並未返回山神廟中。而是僧袍飄飄,開始在周圍遊走觀望,似乎要尋找出一些蛛絲馬跡來。

    時間過得很快,黃昏時分,外出的黃天大師才回來,進入房中找謝明遠。

    「大師可有發現?」

    黃天大師搖搖頭,道:「或者因為昨晚下雨的緣故,痕跡基本都被沖刷乾淨了。」

    「那今晚,你說妖物會不會故技重施,再來?」

    黃天大師面色凝重:「依老衲看,肯定會來。此地有諸多現成血肉,我就不信這妖孽忍耐得住。」

    謝明遠精神一振:「如此,那我們可得做好準備了。」帶來的丫鬟健僕,一共就六人,死了一個,就只剩得五人,可是要節省點犧牲才行。

    黃天大師道:「那是自然。」

    說著。從懷中拿出一包東西。

    「這是……」

    黃天大師道:「此乃老衲秘製檀香粉,味道獨特,灑在身上甚能持久。」

    「如何用法?」

    黃天大師道:「直接灑在隨從們身上即可。如果妖物食髓知味,再來吸取靜陽,接觸之間定然會沾染在身上,然後我們順籐摸瓜。就能知其巢穴所在。」

    謝明遠一聽,一豎大拇指:「大師高明。」

    夜幕降落,又是一夜。

    天黑之後,謝明遠不但派人給葉君生送來燈籠,還送過兩個白面饅頭來。給他充飢。

    送東西過來的隨從看著葉君生的眼神有些古怪,然後很快就又退了出去,與同伴坐在一起。

    昨晚阿牛無端被吸成個人干,他們心中盡皆駭然,人心惶惶,若不是怕公子,早就逃跑了。

    謝家管治甚嚴,對於不聽話的下人。輕則鞭打。重則直接處死——這一次被挑選而來的下人來之前可都是拿了安家費的。

    因此,就算害怕,也不敢違背公子的意思,一一按吩咐行事。

    葉君生沒有吃對方送來的饅頭,隨手擱置在一邊,卻掏出包袱的乾糧吃著。他倒不是怕對方下毒什麼的。而是不習慣吃別人的東西。

    燈籠點起,煉化完天地玄黃頑石印。以及運轉永字八劍後,就是讀書。

    「明遠。你不是答應我趕那書生下山的嗎?」

    房間內,輕紗蒙面的郭仙子惱怒地道。

    謝明遠便把黃天大師的意見道出。

    郭仙子曬然道:「什麼文氣,都是胡謅。」

    謝明遠笑道:「不管怎麼也好,反正對於我們都沒有損失。」

    郭仙子便有些不依:「明遠,可我就是看他不順眼呢。」

    謝明遠知她這種刁蠻小姐的脾氣,只得哄著,說了許多好話,才讓佳人恢復好心情。

    卻說正殿之中,五名下人坐得緊緊的,面前燃燒著旺盛的篝火,藉此取暖,以及防禦。

    氣氛有些壓抑,只聽得木柴燃燒的噼噼啪啪的細微聲響,誰都沒有說話。

    忽地之間,有眼尖的就看見關緊的正殿大門下簌簌而動,似乎有什麼東西鑽進來——這一扇門,本來已破損不堪了,他們入住後就地取材,弄了些木板補丁好,看起來起碼完整了。

    但這時候,最下面的縫隙裡居然有一張薄薄的皮類慢慢從外面鑽進來。

    五人看見,不由毛骨悚然,緊張地看著。

    很快,整一張皮都進來了,然後人立而起,居然就是一個長髮披散的人形,形體畢露,直直站起——

    「鬼呀!」

    恐懼如洪水般在內心氾濫,再也壓抑不住,五名下人尖叫起來,然後轟然四處逃逸,只想著逃得越遠越好。

    「見怪不怪,其怪自敗!阿尼陀佛!」

    黃天大師出現得非常及時,身形展開,一個大鵬展翅,凌空撲來,毫無畏懼地一掌劈在皮人身上。

    滋!

    掌風猛烈,勁力十足,一劈之下,皮人應聲而倒,渾身激發出一陣青煙,裊裊而生。

    黃天大師屏住呼吸,袖袍甩動,將青煙盪開,就見到地面上遺留的不過是一張巴掌大小的皮,淡黃色,依稀就是人皮。

    這時候謝明遠與郭仙子都聞訊出來了,趕緊召集隨從,立刻發現又少了一人,想必已被妖物攝去。

    黃天大師將人皮收拾起,沉聲道:「追!」

    拿過火把,聞著空中遺留的檀香氣息,率先追趕而出。謝明遠略一遲疑,但還是緊跟上去,然後就是郭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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