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人神 作者:南朝陳 (已完成)

 
arms71499 2013-1-7 18:39: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19 393173
arms71499 發表於 2013-1-7 21:40
第一百二十一章:嘴臉





    城隍廟,夜深的時候早無生人走動,冥冥中卻有一把威嚴的聲音響起:「青面鬼何在?」

    頓時有謙卑的回答:「老爺,小鬼在。」

    「你守護彭城多年,對於本地風土俱有瞭解,此城近年地面上可曾出過什麼人物?」

    那青面鬼回答:「稟告老爺,凡有牽涉之事我都已呈上卷宗,唯一可稱道的,不過是那葉書生突然開竅,文思大進而已。」

    城隍淡淡「哦」了聲,道:「此子白天之際到此,本神曾觀望一二,確實有些了得,小小年紀,居然凝聚出了一絲文氣。不過也僅此而已,並無其他驚奇……」

    想了想,始終無法明瞭:哼,看來那廝是外來者,路過此地故意來窺伺我的。其身上定然藏有善於隱匿的法寶類,遮掩了身形面目,以致見不到形容。這般寶物,非同小可,此人來頭不小呀……

    罷了罷了,看他不似有惡意,應該是路過而已。

    他這般想著,就不再多想。

    城隍殿中,恢復平靜,唯有一盞長明燈,發出幽幽的光明。

    ……

    三日後,葉君生等離開彭城,返回冀州去。同行的還有江靜兒與她的丫鬟阿格——至此,這個年差不多就過完了,一切事務又得回到正軌上去。

    江靜兒同行,並不出意外,葉君眉早就提出建議,而她當時便同意了,如果再加上個小姑娘阿格。簡直就是貨真價實的三女成市。吱吱喳喳的,葉大秀才完全插不進嘴去,只得騎著江靜兒的馬,在馬車邊上當護huā使者。

    年雖然過了。但天氣依然寒冷,北風呼呼的吹著,扑打在臉上,如刀刃割著。

    如今葉君生也不算普通人了,但還遠不能達到寒暑不侵的地步,四面八方被風吹,依然覺得有些冷意。

    今天他穿的也不少了,尤其身上那件江知年送的厚實貂毛披風。將大半個身子裹住,甚有暖意。

    風舞動,披風下擺揚呀揚的,加上那頂標準的書生帽後面兩根帶子嗖嗖飄在腦後。遠遠看上去,端是有幾分飄逸灑脫。

    葉君生本來長得就不差,而且修煉《永字八劍》後體格有了肉,血氣方剛,更顯得挺拔英氣。

    高頭大馬。瀟灑書生,一路上倒引得不少女子青睞,坐在馬車裡偷偷欣賞。若非江靜兒等不斷傳出來的笑語,彷彿表示葉大秀才已名草有主。只怕都會有人主動上來搭訕詢問婚配與否。

    在天華朝,是男子吃香的時代——

    這年頭。良人難覓呀!

    聽著車廂裡三女歡樂的笑聲,葉君生心裡也充滿了愉悅:妹妹的心情好了。他當然沒問題。

    這麼多年來,葉君眉含辛茹苦,拉扯起這個家,還真從沒有這般快樂過。而讓她開心起來,正是葉君生的一大願望。

    他永遠都無法忘記妹妹曾經說的那句話:「哥哥,有你在,君眉就還有家……」

    其中的辛酸感動,不言而喻。

    那麼,現在好了,而且會更好的。

    迎著撲面的風,葉大秀才還是忍不住,又扯開喉嚨嚷起「路裡風霜,風霜撲面干」了。

    這一首歌,也是葉君眉很喜歡的。

    現在正有風,也有冰霜之意,非常應景。

    到了道安府之際,休息一晚上。

    住在客棧上房之中,洗漱完畢,葉君生開始做功課,亥時之際,萬籟俱靜,他就魂神出竅,進入到天地玄黃頑石印中。

    豬妖見到他,趕緊叫「老爺」。

    「老爺,你忒不地道,前晚那場好戲,怎地不放我出來開開眼界,學些手段功夫?」

    它所指的,卻是那男女偷情的一幕。

    身在寶印之中,但只要葉君生運轉陣法,豬妖也能視聽到外面的動靜,只是外面的人看不見它而已,互相之間也不能直接交流。

    葉君生夜探城隍廟的那晚,面對城隍的無比威能,豬妖著實為葉君生捏了把汗,可轉入房間時,這夯貨偷見到一場精彩的「愛情動作片」頓時打了雞血般十分〖興〗奮。

    回到葉家後,對於葉君生當時不放它出來近距離觀摩學習的決定,頗有些怨言。

    葉君生冷眼瞧它一眼:看這夯貨的幽怨模樣,當時如果讓它出來了,豈不是要將那男的打暈,自己取而代之……

    「夯貨休得聒噪,我且問你,要不要放你出來修煉一二?」

    在寶印中蝸居,不出來的話是無法吞吐日月精華的,這般自然會影響修煉進度。

    豬妖一聽,連忙擺手:「老爺,大過年的修啥煉呢,俺老豬再睡一會。」說著,生怕葉君生會趕它出來,趕緊躺回它的專屬豬窩裡,呼呼大睡起來。

    葉君生搖搖頭,卻也不想勉強它。若是大聖在,那就不同了,牛蹄子踢踏,擔保豬妖不敢偷懶。

    一夜無話,第二天他與妹妹等人作別,卻是要順路去拜訪黃超之,而讓江靜兒帶著葉君眉先回冀州。

    這不是葉君生臨時起意的決定,而是早說好的。

    一番囑咐後,雙方揮手作別。

    江靜兒把馬留了下來,但於城府之中卻不能騎馬的,葉君生便牽著,來到黃府上,讓門子進去通報。

    很快,黃超之便滿面笑容地迎了出來:「君生,你終於捨得來探望愚兄了。」

    葉君生打量了他一眼,微笑道:「超之說哪裡話?只是我生怕冒昧,故而不敢干擾。」

    「快,快請進。」

    黃家府邸不小,分成幾個庭院,黃超之直接就帶葉君生進入他的院落裡,在廳堂上坐定,趕緊叫丫鬟奉上香茶。

    葉君生隨意打量四下,瞥了一眼,忽道:「超之,莫非你有心事?何故過年竟瘦了許多。」

    黃超之確實瘦了一圈兒,面頰都有些凹了下去,雙眼更是帶紅絲,似乎睡不好的樣子。

    「沒事,只是過年家中事務繁多,操勞而已。」

    其實還是因為用獨酌齋換得葉君生一幅字的事情,在家族中黃超之確實承受了不小的壓力,導致食不知味,睡不踏實。只不過此事如何能在葉君生面前說出來,唯有打哈哈帶過。

    他不願講,葉君生就不多問,接下來所說的,都是一些家常話。

    期間黃超之問起遊學經歷,也被葉君生輕描淡寫地帶過去了。

    「超之,明天我就要啟程回冀州,返回書院,不知你是否同路?」

    聞言黃超之爽快地道:「好,我們一起走吧。」留在家中,聽著那比冷風冷雨還要傷人的冷嘲熱諷,委實覺得心煩,不如早些離開。

    現在家族之中,可都把他視作為冤大頭般的人,成為笑柄。旁支的叔伯們,抓住如此良機,只恨不得要告訴天下人知,從而能將黃父從家主之位上趕下來。

    隨即黃超之又吩咐下人去張羅午飯,要好好款待葉君生。

    「超兒,聽聞你來了同窗好友,何故不介紹給爹爹認識?」

    一把沉穩的聲音,卻是黃父到來了。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一看就知道屬於那種治家嚴厲的父親。

    「爹!」

    黃超之連忙起身見禮。

    「黃伯父安好。」

    葉君生也不怠慢。

    黃父打量了他一眼,臉上浮現出一絲非常客套化的笑意,問道:「這位是?」

    葉君生拱手回答:「小生葉姓,字『君生』。」

    本來以他與黃超之的關係,稱呼黃父的時候可以謙稱「小侄」可以增加親切感,拉近距離。但葉君生見黃父神色有些不善,故而轉稱「小生」算了,顯得不亢不卑,自有分數。

    黃父點點頭,事實上他早從下人口中得知葉君生的身份,只是礙於禮儀,兒子又在場,卻不好說些難聽的話。他身為一家之主,富紳階層,本身的涵養功夫也不低的,出爾反爾這樣的事情做不出來,否則早讓兒子反口,拿字帖去退換房契了。

    表面的禮儀做得滴水不漏,但內心裡對於葉君生並無好感:在他看來,葉君生不可能不知道獨酌齋的行情價值,如果懂得禮數分寸的,就該堅決拒絕,不會接受。皆因一座宅子和一幅字帖,彼此之間的差價太大,等於白送了。

    然而葉君生斷然接受,那就表明此子心裡有齷齪,不顧臉面,就是抱著「不要白不要」的心思念頭,故意占自家兒子的便宜。

    說來也是,黃超之自幼聰慧,一向有生意頭腦,這一趟如何會做出此等大虧之事來?

    以黃父看,八成都是葉君生巧舌如簧,糊弄了黃超之。畢竟在父親的眼裡,自己兒子總是好的。若非旁人唆使,怎麼可能做錯事。

    黃父的到來,讓氣氛為之一滯,有些生硬起來。

    葉君生心思玲瓏,依稀猜到一些端倪,也不作聲,端著茶水慢慢喝著。

    過了一會,忽又有喧嘩聲起,嚷嚷著「黃超之來了貴客,自當引進家門正廳招待,何故躲在小院裡」云云。

    隨著聲音,黃超之的一眾叔父嬸子便大搖大擺地開始登場了——宅門之中,消息傳播的速度遠比軍情還快。聽說那葉君生來了,他們如何按耐得住?自當要過來瞧一瞧這位敢寫一幅字帖來換一座大宅子的書生的嘴臉,到底長得如何?

    這一下,黃超之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arms71499 發表於 2013-1-7 21:41
第一百二十二章:問罪





    廳堂中突然湧進這麼多人,頓時變得逼仄起來。而聽著眾多的紛擾議論,葉君生心思玲瓏,隱隱覺察到其中的緣故——看來這段時間,黃超之的日子不好熬,怪不得憔悴不已。

    人活於世上,最難便是處理家裡事,家業越大,越多糾結。聖賢所云:「修身治家安國平天下」這家還在「國」之前,倒應了那句老話「一室不掃,何以掃天下?」

    話說回來,此事究竟因己而起,倒不能就此置身事外,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

    「這位便是來自書院的大書法家葉君生葉公子吧!」

    葉君生還沒有來得及表態,黃超之的大伯父便陰陽怪氣地開口了。

    葉君生微笑點頭:「正是小生。」

    大伯父微微「哼」了聲:「我聽超兒說你的字帖非常值錢,不知行情如何?那書齋定然賺得缽滿盆滿的了。」

    葉君生好整以暇地喝了。茶:「書藝之學,講究隨緣,喜歡的,自然會買,不喜歡的嘛,或者送予給他,恐怕都棄如敝屣。」

    這一番話,中規中矩,卻顯得模稜兩可。

    那大伯父頓時鬍子都翹了起來:「葉公子,那以你之言,這書藝就完全沒有個標準了?」

    「那倒不是,此藝傳承千年。源遠流長,其中自然會有些門道。只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不好界定而已。」

    眾人聽著,無不吃吃冷笑:此子巧舌如簧,果然能說會道,看來非常適合招搖撞騙。

    那邊黃超之生怕一眾叔伯發難。口無遮攔,以致使葉君生難堪,當即上來解圍。家裡也不準備呆了,要與葉君生出外面酒樓吃飯:「各位叔伯,君生乃是我的摯友。遠道而來,孩兒自當盡地主之誼,是以要請他到登高樓……」

    卻被黃父打斷:「超兒,家裡已命人籌備宴席招待,何須到登高樓去?」

    他的語氣十分嚴厲,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態度。而在心中卻又有些計較,無論如何也得給葉君生幾分顏色看看,敲打敲打,好教此子明白,他黃家可不是冤大頭。最好日後遠離自家兒子。莫要再打壞主意……

    諸如這般只會佔便宜的損友,不要也罷。

    雖然他不喜一眾兄弟的嘴臉,但在這個立場上,態度都是統一的。畢竟家裡人就是家裡人,外人就是外人。詩云:「兄弟鬩於牆,外御其侮」說的便是這個大道理。

    父親發話,黃超之不敢不從。而那邊葉君生似乎毫無察覺一眾敵視的眼神,依然談笑風生,有問必答。井井有條,很是從容。

    此時黃超之的五叔忽道:「當今書聖的小徒弟木此行正在道安府之中,何不請他來,鑒賞鑒賞葉公子的筆墨,是好是壞,盡皆瞭然。」

    這話一出,廳堂內頓時變得有些安靜。

    木此行,書聖的小徒弟,祖籍便在道安府,這一番回來,自是為了過年回家祭拜祖先之故。他今年五十有五,早已是天華朝一代書法名家,據說請他題寫一副匾額,起碼五貫錢起,不打折,還要提前預約。

    身為名家,又是書聖之徒,此人生性倨傲,有晉代名士狂風,不事權貴,等閒請不到的。

    市面上有傳聞,木此行這趟難得回來,知府大人都特意請他出手寫一幅字。不料那時木此行正在吃雞翅膀,當即回答:「沒心情寫字。」

    直接打發了事。

    所以五叔這一說,眾人皆不以為然:黃家雖然為道安府的富紳家庭,有些財富,但貿然去請木此行,十有**都會吃閉門羹。

    「留風,你說得輕巧,人家木大師哪裡有這閒工夫搭理我們?」

    「對呀,人家可是真正的大師,就算你抬著八人大轎去請,也不會多看你一眼。哪裡像有些人,不請自來……」

    那五叔呵呵一笑:「不試一試,怎麼知道?我這就去。」

    說著,舉步走了出去,有相好的三伯覺得好奇,拉過他到一邊,問:「留風,你真有把握請木大師到府上來?」

    五叔點點頭:「有個法子,或許管用。」

    三伯精神一振:「什麼法子?」

    五叔便湊在他耳邊,細細說起來。

    三伯聽得眼睛泛光,頓時道:「那好,我陪你一起去。」

    廳堂之上,一片鬧哄哄的。

    黃超之面露苦笑,拉過葉君生到一邊,道:「君生,愚兄也沒想到會發生這般事情……實在無顏呀。」

    事情演變到這個局面,倒有些像鴻門宴了,似乎故意針對葉君生的一樣,會審問罪之意,溢於言表。其實之前黃超之便有這方面的擔憂,故而不敢主動請葉君生上門做客,生怕出簍子。只是葉君生返回冀州,從彭城經過道安府,順路卻自己過來了。

    葉君生呵呵一笑:「超之說哪裡話?沒事的。」

    黃超之看著他成竹在胸的神態,心裡著實有些忐忑:如果那木大師不來,倒沒有太大問題;若真是來了,鑒定葉君生送給自己的那幅字,說此字最多值百十文錢這樣,那就徹底下不了台……

    只希望那木大師自持身價,不會屈尊過來吧。

    這時候,下人已準備好飯菜,可以開飯了。

    黃父直接吩咐在家門大飯廳開桌,開了三桌,一家大小全部上桌。

    這一頓飯的氛圍,著實有些悶悶,間或不斷有奇怪的眼光掃在葉君生身上,不少都蘊含有鄙夷之色。要知道經過這段時間的宣揚議論,葉君生在他們心目中宛然成為了「騙子」、「小人」、「無恥之徒」等角色。

    敢用一幅字帖換取一座價值五十五貫宅子的傢伙,心腸如何,可想而知。更讓人齒冷的是,這廝居然還敢大搖大擺登上門來,臉皮實在太厚。

    「嗯,這道魚挺好吃的。」

    在眾人目瞪口呆的眼光注視下,葉君生大快朵頤,毫無客氣。

    黃父的面色已有幾分鐵青:超兒這都交的什麼同窗朋友,聽聞此子好歹也是三試第一,怎得一見之下,截然不是那麼回事呢?

    吃過午飯,那五叔三伯都還沒有回來,想必是請不到人了,沒辦法當眾拆穿葉君生的面皮,黃家眾人著實不甘心。

    黃超之倒暗叫僥倖:木大師不來就好,省得難堪。

    他也是讀書人,深知書畫行業的門道,價值十有**都是由名氣,以及作品存世數量附加產生,諸如葉君生這般二十出頭的年輕一輩,任你寫出huā來,都不可能賣太高的價格。

    又用過茶,左右等不到人來,葉君生就起身請辭。

    黃超之不敢挽留,只說讓葉君生先啟程回書院,他恐怕得多留幾天功夫。

    葉君生略一沉吟,就道:「超之,那一幅字你好生留著,日後或有大用。」他自然有信心,撇開書法本身,就算只得一張白紙,但經過天地玄黃頑石印開光過後,成為一件法具,其中價值都有錢難買。

    故而,黃家其他人不識貨,葉君生並不在意,做事但求於心無愧即可,何須一一順從人意?

    「老爺,那些人個個都似不善,你何必吃這一頓飯?要是俺老豬,直接掀桌子走人!」

    腦海裡傳出豬妖不滿的聲音。作為天地玄黃頑石印的主人,葉君生卻可以通過特殊的方式與收在寶印裡頭的豬妖直接交流。

    葉君生分出念頭,笑道:「掀桌子,那多浪費,不吃白不吃,讓他們看著目瞪口呆,不是更爽?」

    豬妖便若有所思地點頭:「說起來還真是這麼回事,讓別人不爽,就是自己最爽。嘿,老爺果然有大智慧,俺老豬受教了。」

    葉君生曬然一笑,牽著馬匹出到城外官道上,當即飛身上馬,馬鞭子一揚「駕!」

    駿馬撒開四蹄,噠噠噠奔赴冀州城而去。

    對於葉君生的離開,黃父等都頗為不爽,可也沒有辦法強留客人,總不能讓人關住大門,不給人家走,對吧,沒有這個道理。哪怕葉君生不請自來,可他還算是個客,瞧在黃超之的面子上,也不能做得太過分,那完全就是撕破臉皮了,徒然惹人笑話。

    「超兒,為父認為你有必要再好好反省一番。」

    黃父嚴厲地對黃超之說道。

    黃超之不敢不允,點頭稱是。

    「我們請木大師來了!」

    就在這時候,黃家五叔興高采烈地搶先進門叫道。

    黃父一驚,沒想到自家弟弟還真有些本事,居然能請得動大師……只是來了又有甚用,葉君生走了。

    「咦,人呢?」

    五叔抬頭一看,不見了主角,趕緊發問。

    黃超之回答:「五叔,君生要趕回書院,吃過飯便走了。」

    五叔狠狠一拍手:「好個做賊心虛的傢伙,溜得倒真快。」

    「廢話少說,趕緊拿出那幅能賣五十五貫錢的字貼出來瞧瞧,哼,若是你們譁眾取寵,故意哄騙我來此,那就休怪老夫罵人了。」

    一把洪亮的聲音突兀響起,隨即踏進一名不修邊幅的老者來
arms71499 發表於 2013-1-7 21:42
第一百二十三章:鑒賞
   





    黃家五叔用上激將之法,好不容易請木此行大師過來,孰料拖沓了時間,正主兒葉君生卻走了。

    這一來一走,恰好讓黃家陷入進退兩難的地步,端是有些乾瞪眼。

    對此黃家五叔便有些埋怨黃父為何不留住葉君生,可黃父也是冤,他能怎麼留人?

    那木此行,身材不高,因為發福之故,反而顯得有些矮胖,紅光滿面,酒氣濃郁,似乎剛喝過不少。其身上的衣袍搭配,長長短短,截然不同常人衣著,整一副亂搭之相,非常富有個人風格。

    他一雙眼睛不大,常常瞇著,有點醉眼朦朧的模樣,大搖大擺的坐下來,拍著桌子大叫,叫人捧出字帖來——

    聽黃家五叔說,那一幅字帖價值五十五貫,我呸!黃金鑲嵌的嗎?其師傅書聖一字千金,一般中幅也才能賣五十貫,唯有代表作才能賣到百貫以上的價位……只是近年來,師傅已極少有作品流傳於世了。

    現在居然冒出一幅能賣五十五貫的字帖,木此行根本不信,若不是看在黃家在道安府還有些臉面的份上,哪裡願意理會?

    說白了,往往只是個噱頭,藉此炒作而已。

    不過適逢他今天心情還不錯,也就過來瞄一瞄了。

    個中實情,黃家五叔並沒有明言,此時騎虎難下。只得與黃父交流個眼色。

    大師都來了,黃父也無計,便命令黃超之到書房中拿字帖,一面陪笑道:「木大師肯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犬子無能,用如此高價換得一幅字帖回來,只怕是受人蒙騙。這才斗膽請大師來鑒定下……」

    木此行一擺手,傲然道:「傻子才會花費這般價格買幅無名小卒的字帖。」語言直接,毫不留情面。

    以他的身份地位。以及性格,也根本不會留情面。

    黃父面上火辣辣的。倒是幾位叔伯,暗自偷笑不已:木大師這一句話。等如是蓋棺論定了。

    卻說黃超之心中哀歎,到底是躲不過這一關,將那字帖拿出去,不等於獻醜嗎?可不拿也不行,大師都登門了,而且父親與一眾叔伯都在外面等著,根本違抗不得。

    「唉,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幾番掂量,黃超之一咬牙。從箱櫃底下翻出那幅字來,拿在手中。在走出外面的時候,一顆心簡直七上八落的,撲通撲通亂跳。

    好像過了漫長的時間,他才出到廳堂上。這時候反而鼓起勇氣,恭恭敬敬地將字帖遞過去:「請大師鑒定!」

    「嘿嘿!」

    木此行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也不客氣,信手拿過,啪的就很隨意地在桌面上展開,顯出「祥瑞鎮宅」四個大字來。

    在天華朝的書法行業中。這般字詞經常會被用來寫條幅,掛在廳堂或者書房內,取個吉祥安定之意,屬於爛大街的內容。

    大師手裡捧著一碗茶,一邊啜著,一邊漫不經心地看著字:無可否認,這字寫得還合眼,四四方方,很穩,與字詞表面意思頗為契合。不過天下間但凡讀書人,誰寫的字會多差?

    寫字,本來就是六藝之一,必須具備的基本功。在科舉之際,若果字寫得爛些,主考官一看,直接就過濾掉了,哪裡會再看你的文章內容寫得如何?

    一手書法,便是一個讀書人的門面。也就是俗話說的第一印象,非常重要。門面過不得關,後面可想而知。

    故而,讀書人都是先練字,再學文。

    此時黃父等數人皆站立在一邊,大氣不敢喘,生怕驚動了大師的鑒賞過程,那就失態了。

    黃超之偷眼瞥看,見到木此行咂咂嘴唇,不住搖頭,一顆心不禁沉了下去:幻想始終都是幻想,不可能會出現奇跡……

    他本還奢望葉君生的字確實寫得出色,從而能讓木大師慧眼識中呢。

    只幾眼功夫,木此行便看完了字,目光往下一掃,見到那方印章似乎有些標新立異,不禁多看了幾眼——

    一股莫名的舒坦感覺猶如甘泉般在心田瀰漫開來,根本說不出因由,就是覺得安詳、平靜、溫和。好像所有煩悶躁動的雜念都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個人都進入到一種空靈的狀態之中。

    「咦,這是……」

    木此行精神一振,雙眸漸漸發光,神態都變得有些肅然起來。不由自主站起身子,正面再看一遍這幅字——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瞧這大師的樣子,宛然已有些愛不惜手的感覺。

    黃家眾人無不大感詫異,渾然不知發生何事。

    良久,木大師忽而一歎:「筆畫生精神,好字呀!」他跟隨書聖多年,耳提面命,明白當一幅字寫到了至境,就會「筆畫生精神」,使觀者不由自主沉浸其中,衍生出許多念想來。

    一如讀文章,賞丹青。好的作品總能讓人產生共鳴,以至於心神皆醉,渾然忘我。

    似乎師傅能寫出「筆畫生精神」的作品,都是寥寥幾幅的……這麼說,難道此子的造詣竟能達到師傅的境界……

    怎麼可能?

    木此行當即斷然否定了這個可能性——或者,是對方狀態大爆發,偶然頓悟,靈感乍然,才能碰巧寫出這樣的字帖吧。

    對,肯定是這樣。

    書法為藝術,既為藝術,便多多少少存在頓悟的狀態。但木大師哪裡知道,倒不是葉君生的字真正能「筆畫生精神」,而是天地玄黃頑石印蓋下的印章所造成的渲染效果,從而讓整幅字都靈動起來,影響到觀者的感官反應。

    要知道,這幅字本身就是一件法具,幾乎已超越紅塵物品的範疇。

    字,能活過來一般,已具備一些靈性。

    「大師,你看這字?」

    黃父按耐不住,試探地問道。

    木此行內心強迫自己的視線離開字帖,乾咳一聲:「馬馬虎虎啦……嗯,你說這幅字是花了五十五貫買的?」

    黃父點點頭。

    「作者是誰?」

    這下輪到黃超之回答了:「是小生的同窗好友,觀塵書院廩生葉君生所寫。」一個普通秀才功名的身份,明顯不夠資格。故而他抬出了「廩生」這麼一層名分來,希望能稍稍增加些分數。

    「葉君生……」

    木此行咀嚼著這個名字,覺得非常陌生,就屬於那種無名小卒的人物。

    「此子當真能寫出『筆畫生精神』的字來?」

    心中存疑,忍不住又去看字。

    這一看不得了,整整又看了一盞茶時間,越看越是覺得歡喜。那一筆一劃,彷彿是能撩動心扉的羽毛,戳中了內心最爽處,撩呀撩的,心癢難忍。就像貪吃的人面前擺滿了美食;就像愛玩的人見到了夢寐以求的玩具……

    那種見獵心喜的感覺,就想將此物佔為己有。

    「木大師?」

    黃超之怯怯地叫喚一聲。

    木此行終於再度挪開目光,擼一擼本來就不長的鬍鬚,搖頭晃腦道:「這一幅字,確實有些門道。至於值不值五十五貫錢嘛,那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不好一概而論。」

    黃父諸人一聽,覺得非常耳熟的樣子,話說這話不是葉君生先前剛說過的嗎?怎地又從大師嘴裡冒出來了?

    若非不可能,諸人甚至都懷疑是不是葉君生和木此行串通好的。

    被諸多目光盯著看,一向灑脫不羈的木大師都覺得有些窘迫之感,乾脆開門見山:「我就直說了吧,這一幅字或許不值那麼多錢,但老夫覺得心中歡喜,想收藏之,不知你可願轉讓?」

    黃父一愣,事情的走勢完全和想像不同了,不由脫口問:「大師願意出價幾何?」

    木此行悠然道:「正所謂千金難買心頭好,既然這幅字是你們花五十五貫買來的,那老夫自不能佔便宜,那就出六十貫吧。」

    這個價格一出,諸人都有點暈乎,直覺得聽錯了,異口同聲問:「多少?」

    「六十貫!」

    木此行擲地有聲。

    亂了,都亂了!

    黃家的人面面相覷,大眼看小眼,最後都傻了眼,完全找不到北,饒是他們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可也不曾遇過這般的情況,思維一下子有些跟不上來。

    黃超之心中也是亂,就想答應下來,可想起葉君生叮囑的話,硬是忍住了,道:「大師,這幅字是好友相贈,卻不敢賣之。」

    木此行睜大了眼睛:「六十貫都不肯賣?」

    黃超之堅定搖頭:「友人之禮,如何能售以牟利?」

    見他態度堅決,木此行只得作罷,悻悻然出去。到了門口,被冷風一吹,霍然打個冷戰,驚醒過來:自己瘋了嗎?要用六十貫去買別人一幅字帖,可是……

    腦子同樣紛亂不堪。

    木大師離開後,黃家一眾叔伯眼勾勾地打量著黃超之,甚至覺得會不會是他跟木大師事前串通好而演出的這一場。但黃超之若真有這般本事,那就好了。

    黃超之搔搔頭,依然有一種在發夢的感覺,極其不真實。

    黃父忽而開口:「超之,葉公子還沒有婚娶吧,你那三妹,或者四妹五妹六妹的,你看如何?」

    聞言黃超之差點一個趔趄:不說別的,自家妹子雖然有些姿色,但在獨酌齋那兩個少女面前,就差得太多了,簡直可以用「俗不可耐」來形容…

arms71499 發表於 2013-1-7 21:44
第一百二十四章:山魈




    將盡酉時之際,彤雲四合,隱隱又要下雪。

    匹馬隨風,正在官道上奔馳,正是離開道安府的葉君生。今非昔比,經過以前與江靜兒等一道走鏢的歷練,如今他的騎馬技術已深得其中三味,甚至能玩耍出一些炫目的動作來了。

    揚鞭策馬,不亦快哉!

    而後來在黃家所發生的種種,他自然無從知曉,也無暇理會,眼下正四處找地方過夜呢。

    從道安府到冀州城,本就有數日路程,而他本來還想追上只走早大半天的江靜兒三女,以至於趕得急了些,等到傍晚時分時才發現錯過了鄉鎮,難以找到地方歇腳了。

    江靜兒一行,估計還會在前頭。

    她們雖然坐著馬車,可腳程也不會太慢。不過明天再趕一程,恐怕就能夠追上了。只是擔心如果今晚下大雪的話,路途情況會惡劣許多。

    天寒地凍的,路上行人許久見不著一個人影。而路面之上,有分明的車輪痕跡輾過,但並不僅僅只得兩條,卻不知道哪一道會是妹妹等所乘坐的馬車痕跡。

    舉目蒼茫,又觀氣候非常,真不適合繼續往前面趕了,不如在野外尋個適合的地方將就一宿。

    對於野外過夜的經驗,葉君生早輕車熟路,在賀蘭山那段時期,更惡劣的情況都遇到過,眼下簡直不值一提。

    主意打定,於是放慢速度,顧望兩邊,看有沒有廟宇之類的存在,可以進去遮擋風雪。畢竟如今葉君生還不是那寒暑不侵,神通廣大的神仙級人物,被風雪當頭當面扑打,端是有些受不住。

    無奈尋覓了大半個時辰,一無所見口官道兩邊都是茂密的山林,滿山遍野,很是蒼莽一在這般世界裡頭,地廣人稀,野外本就是多山多樹木。哪裡像現代社會,到處都是人家?

    天色一點點暗下來,北風呼呼,不用多久就裹挾來了雪花,一片片,毫不客氣地扑打過來果然是下雪了,還不小的樣子。

    雪花落在臉上,消融開來,有一股透心的寒氣。

    好冷!

    葉君生不由面色一緊,也不管了,瞅見路邊有一大片松樹林,枝葉蒼翠,十分茂盛,便牽著馬離開官道,進入裡面。果不其然,不多久就找到一株枝葉特別濃密的大松樹,那些雪花落在上面,與針葉疊壓起來,並不掉落。久而久之,就會形成一柄大傘狀,反而不會有雪落下來。

    怕只怕,當雪花積壓到一定份上,會整樹的砸倒。

    葉君生稍一沉吟,最後還是定下主意,將馬匹拴在另一棵樹幹上,自己則盤膝坐於大松樹下面。

    那駿馬跑了許多路程,也有些乏了,寬大的鼻孔不斷噴出道道白氣,先在樹底下尋些草根嚼著吃。

    冬天將去,春天臨近,有些早發芽的小草都冒出頭來了,正適合馬吃。

    葉君生卻不管它,逕直坐定調息,入神。

    據說土遁神通大成,練到高深境界,可以直接遁入土層中休息,彷彿龜息,以避開惡劣的氣候情況,以及仇敵追殺。然而葉君生這般的,根本做不到。

    天色越來越黑,風聲呼呼,裹挾著大片的雪花,好一陣狂亂境況。如此氣候,如果再待在官道上,身子骨稍微脆弱的,甚至都會被一個風頭吹上天去。

    聽著風聲,葉君生徐徐入定,有綿長的氣息吐出來,遇到寒意,化為肉眼可見白氣一一這是《長春十八段》裡的吐納功夫。

    自從在張靈山身上搜得這門養生功夫,葉君生自不客氣,尋機會學了,平時用來吞吐氣息,倒有些功用。

    《長春十八段》雖然不是大道法門,習之僅能延年益壽二三十載,並無大用,但對於現階段的葉君生而言,不學白不學,反正又不衝突,能長十幾二十年命,何不為?

    別小看這些命數,若是被權貴,甚至當今皇帝等知曉,那不得打破頭都要來學。

    皇帝天天被臣子們大呼「萬歲。」可事實上能活過百歲的都鳳毛群角,甚是難得。

    《長春十八段》的法門頗為低淺,幾乎一學就會,不需大費周折。那張靈山帶在身上,卻也是剛學上手。

    此門功法,本就是羽化道獎勵給他,作為輔助幫忙抓到青牛的獎品,可惜時日無多,就栽在葉君生手裡了。

    一道道氣息吐納不斷,漸漸就在身前形成一層繚繞的霧氣,將整個人都包裹起來了,看不分明。

    風雪之夜,在樹下坐定,倒也是一個妙不可言的意境。

    至於豬妖,這般時候自是在天地玄黃頑石印的小世界裡頭享受著,呼呼大睡呢。

    約莫一個時辰後,吐納功課完畢,轉而修煉《永字八斜》,在泥丸宮世界裡頭,八道劍意不斷地進行模擬攻防轉換,提煉種種驅使的技巧。

    天天模擬演習,諸種技巧都日臻成熟,甚至可以說是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就算在實戰中,也基本能發揮出來了。

    技巧性的嫻熟,可以大幅度提高劍意的殺傷威力,不容小視。

    而在模擬過程中,葉君生甚至發覺威能十成的前五道劍意,彼此之間好像有一股吸力一般,互相吸引著。

    這可算是個新發現,以前劍意式微之際,並無這般情況發生。

    「難道說八道劍意全部大成後,能融合起來,就像合體一樣,可凝聚成一把劍?」

    葉君生都被自己這個大膽的設想給震驚到了。

    然面世事無絕對,就算有,那也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大聖都說了:「賢道神秘奧妙,自古罕聞有大成者,故而許多東西都需要自個摸索探尋。」如今的《永字八劍》,不過出於賢道的一種低級階段而已。

    說起來,這賢道的確與眾不同。

    別的大道,不管是道門還是釋家,而或魔宗,都是先練道法,再煉神通,道法是根本,神通是手段,一內一外的互相結合,相輔相成。賢道倒好,兩者合一,就是簡簡單單的一門《永字八劍》,浸淫通透後,法門神通都齊全了。

    嗤嗤嗤!

    劍意功課差不多了,繼續煉化天地玄黃頑石印。

    內視之中,但見頂上靈光,血氣、文氣、道氣,三氣烘托,其中一方寶印浮沉,不住地接受三氣的洗刷。

    祭煉法門,葉君生基本都滾瓜爛熟了,目前只是按部就班地淬煉而已。眼下破開了第十一層禁制,而往後每多破解一層禁制,陣法的威力就增加一分,其內的乾坤洞天世界的面積就增大一分。

    到二十層禁制時,洞天就算小成。

    然而天地玄黃頑石印,足足有九九八十一重禁制,後面有待開發的威能還多著呢口到了中後期,陣法驅動,能jī發出天地玄黃氣來保護身子,萬邪不侵:又或者催動寶印,能大能小,小如芥子,大如山嶽,拍打下來,幾乎無堅不摧……,這一些,才算是寶印真正的厲害之處。否則光憑隱氣斂息,別有洞天等,哪裡值得三十三天瘋狂追逐?

    不過煉製寶印,越到後面越是艱難,其前主人也只是煉開三十六重禁制而已。別看葉君生目前煉得快,基本都是借助前任的庇蔭,佔了先機而已,後面就不好辦了。

    呼呼!

    寶印旋轉,發出道道光芒,正在與葉君生的念頭互相感應著一~法寶有靈性,日積月累,隨著感應深厚,心有靈犀一點通,就能真正做到遂心如意,那就意味著徹底煉化了此寶。

    葉君生本有心將寶印當成本命法寶來煉,不過目前看來,有些行不通。彼此之間,始終缺乏那種靈肉交融的和諧感,也不知道是不是煉化不夠的緣故。

    嘶嘶嘶!

    正忘我之際,猛地聽見馬匹驚懼的鳴叫聲,似乎拴在邊上樹幹的駿馬發生了什麼意外似==的。

    葉君生霍然睜開眼睛,定神看去雖然在劍意的輔助下,已具備夜視能力,可風雪不休,給視線增加了極大的難度,哪怕距離不過兩丈餘外,但仍然有些看不清。

    隱約間,只見到坐騎依稀被某樣東西襲擊,在地上痛苦翻滾著,嘶叫不已。翻滾之間,甚至有大片殷紅的鮮血噴灑出來,將雪白的雪地染得觸目驚心的紅。

    「什麼東西?」

    葉君生飛快起身,搶步過去要看個究竟。

    只幾呼吸間,馬匹已遭受到致命的傷害,一命嗚呼,再也叫嚷不出了,軟綿綿變成一具屍體。

    葉君生還沒來得及,就見到一頭毛茸茸的獸類,雙臂出奇的長,孔武有力,一臂抓馬頭,一臂拎馬臀,毫不費力似的就將數百斤重的駿馬屍骸高高舉於頭頂之上。然後兩條健壯有力的下肢邁開,一步就是丈餘距離,猶如輕功草上飛似的,騰騰騰地往山林深處逃去。

    在此過程中,它曾回首冷冷瞥了葉君生一眼:一張雷公臉,都是毛,長嘴突出,雙瞳如血,駭人見聞。

    好傢伙,敢情是一頭山魑!

    坐騎被襲,淪為肉食,葉君生又驚又怒,當下毫不猶疑,立刻召喚出豬妖,翻身上豬背:「駕!」

    一哼哼,以為殺了馬,本秀才就無奈何了嗎?其實我更善於騎豬!
arms71499 發表於 2013-1-7 21:45
首第一百二十五章:惡鬥





    風雪茫茫,騎豬傲然。因為豬妖個子不高,坐在上面,只能雙腿曲著;雙手把持兩隻肥大豬耳朵,以保持身形平衡。

    豬妖剛從睡夢中驚醒,待瞭解到老爺的坐騎居然被山魈殺了,當真是怒氣沖沖,撒開四蹄,跑得比千里馬還快——

    這是當然的了,雖然它本體為豬,但好歹是個修煉有成的豬妖,本體強悍到了一定的程度,一口氣提上來,極為綿長。

    噠噠噠!

    蹄子將積雪踢得飛起半天高,紛紛揚揚一團團。

    那山魈臂舉駿馬,可速度也不慢,幸好一路馬血滴答,留下猩紅的痕跡,況且有淡淡的血腥味流傳出來。

    豬妖天生靈鼻,一嗅之下,頓時瞭然。

    約莫翻越了三、四座山頭,豬妖突地停住,低聲道:「老爺,那廝停在前面了。」

    山魈殺馬,不類尋常,估計是成了妖魅,自要多加提防。

    葉君生點點頭,輕輕跳下豬背,觀察地形。就見到前面大概是一口山谷子,樹木參天,頗為隱蔽,裡面顯出幽深的景象來。

    天黑,加上惡劣的氣候十分影響視線。

    葉君生不敢大意,略一沉吟,乾脆在邊上尋個能避風雪的巖洞坐進去,閉目養神,等待天明時分再做定奪。

    至於豬妖,則負責偵查,先過去瞭解情況。

    過了一個時辰,豬妖回來了。並帶回山谷裡面的景象:原來裡面樹底下,不知誰人建築了一間石屋,四四方方,只得一處正門,無窗。那山魈就是托著駿馬進入其中,估計正大快朵頤。

    葉君生問:「夯貨,你沒嗅到生人氣息嗎?」

    豬妖搖搖頭:「生人氣息不曾有。倒是有濃重的陰氣,很不舒服。」

    「陰氣?」

    「不錯,陰煞之氣!」

    關乎這門氣息。葉君生也曾有所瞭解,凡人之中,五氣靈光。其中便有煞氣。但需要是極為凶煞之人才會具備,比如殺人如麻的汪洋大盜,手上沾滿鮮血的劊子手等。煞氣騰騰,能反噬術士神通。

    而不聞生人,但有陰煞之氣,顯而易見,石屋裡頭當有殭屍這一類的鬼魅存在。

    葉君生不由面色一緊,卻並不畏懼,反而有些躍躍欲試——人生在世,既然學得神通。自當展露鋒芒。若真是遇見有殭屍鬼魅之類,誅殺之,也算為民除害,除掉一大禍患。

    時間一點點過去,隨著拂曉。黎明將近,風雪慢慢停歇,只在地面上積壓了厚厚一層,踩上去,滋滋作響。

    再過些時候,東方天際泛起魚肚白。依稀有陽光浮現,彷彿雪過天晴的樣子,今天,將是個艷陽天。

    葉君生不急,從包袱裡取些乾糧啃了,覺得口乾,又從地面上抓起一團雪塞進嘴裡,融化之後,權宜當飲水。

    吃飽喝足,精神一振,霍然起身。

    要動手大幹一場了,豬妖也是亢奮不已。

    「走!」

    葉君生手持一根鯁直的長樹枝,帶著豬妖就走進幽谷中,很快就來到那間石屋外。

    靈眸開啟,定神一看,果然見到石屋上方,一團烏黑的氣息猶如流雲滾動,煞是陰狠毒辣。

    氣息覺察到了有人窺視,甚至變幻出一副鬼面來「吼」的做咆哮狀!

    葉君生眼睛如被芒刺,趕緊撤去靈眸。

    吼!

    實實在在的一聲咆哮,緊接著一頭近乎兩人高的山魈撲騰而出,衝著葉君生和豬妖咧嘴大吼——

    當真是血盆大嘴,兩根犬牙足有半尺長,森森然,顯出懾人的寒芒。

    豬妖一見,不甘示弱,同樣人立而起,吼的,拼盡全力發出咆哮:小樣,比能叫嗎?誰怕誰?俺老豬不但會說天華話,還精通蒙元語天竺語大和語三國語言呢。

    它倒不是吹牛,還真是會。

    天華朝勢力鼎盛,萬國之都,不少外國人過來經商什麼的。交流之中,就被夯貨偷偷學會這許多語種。

    這一番挑釁,落在山魈眼中,勃然大怒,飛身撲來,掄起巴掌,狠狠朝豬妖腦袋拍落。

    豬妖也不是善茬,同樣施展出平生得意手段迎擊。

    一豬一山魈,頓時鬥得難分難解。

    葉君生有心早些解決戰鬥,況且與山魈講什麼「費厄潑賴精神」?直接過去,劍意運轉,就是一道撇筆劍意。

    嗤!

    山魈躲避不及,肩膀中了一記,饒是毛厚皮糙,也是生疼不已,想要反擊,豬妖早逮了個破綻奮身就跳上它後背,大嘴張開,就是一頓亂啃。

    這時候,葉君生的第二道豎筆劍意又到,結結實實劈在山魈額頭上。

    吼!

    山魈吃痛,就地一個打滾。它倒靈性,雖然不如豬妖這般徹底開竅成妖,但也懂得趨利避害,爪牙亂舞著,便趕緊逃回石屋。可並未進去裡面,而是守在門口處,雙瞳凶光要吃人般。

    兩道劍意,都沒有擊倒對方,葉君生也有些吃驚。按照這個程度,這山魈一身皮肉,當真非常結實。

    「殺!」

    當下不假思索,偕同豬妖再度發起攻擊。

    與老爺聯手殺敵,豬妖亢奮得像頭發情的公豬,後蹄在地面上一蹬,本體如炮彈般直撞過去,心想這一下還不把你撞得飛開?

    山魈並無畏懼,兩隻上肢在胸口處一擂,咆哮一聲,以頭作武器,要與豬妖來一個「火星撞地球」式的交鋒。

    葉君生正要上前幫忙,嗡,石屋內一聲細響,隨即捲出一道細如手指的黑氣來。

    這一道黑氣,極具靈性,就像一條活蛇,直取葉君生。

    「咦?」

    葉君生不敢怠慢,點筆劍意激發,與之正面相觸。

    嗤!

    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陰煞之氣從樹枝穿透進來,就像一條惡毒的小蛇,它要鑽進葉君生的〖體〗內,噬咬他的心肺——

    如此陰狠惡毒的神通,葉君生平生未見——當然,正面交手的實戰,他也沒碰過到像樣的術士對手。

    倉促間不假思索,〖體〗內劍意運轉,狠狠地撞上去。

    蓬!

    卻是樹枝本身承受不住兩種巨大力量的碰撞,粉身碎骨開來,變成漫天的木屑亂飛。

    自家始終還是需要一柄真正的好武器呀!

    葉君生心裡哀歎著:倒不是他故意想拿著樹枝竹葉裝逼,而是難以找到一柄趁手的兵器。這年頭,書生是不能隨意裝備武器的,除非中了舉,當了舉人老爺後才有這個資格。

    否則普通人攜帶武器,被有心人看見,告到縣衙去,就是一樁大罪。

    當然,葉君生倒不是怕這個,而是他試驗過鋼鐵之類打造的器械,貫注劍意的效果不盡如人意,對於威力發揮有阻滯,反而不如竹木這些載體好用。

    一擊不見功,那道黑氣倏爾改變目標,朝著豬妖纏繞過去。

    豬妖倒識貨,不等靠近,早早就脫開山魈的糾纏,一個懶豬打滾,騰騰騰地與自家老爺站到了一起。

    「老爺,我估計著,裡面有魔宗的人。」

    天下間三大流派,鬼修魔宗正為其中之一。他們信奉自然,無善無惡,最為精於魂魄之事,加上行蹤詭異,很是神秘莫測。至於外界的名聲,更不好聽,多與濫殺有關。有些魔宗大能,修煉秘法,甚至直接抽取適合的生人魂魄煉進法寶裡去,成為殺傷驚人的魔宗法寶,煞是厲害。

    有傳聞稱:魔宗第一法寶名曰「萬神幡」要煉化一萬名術士的魂魄進去,方算大成,端是駭人聽聞。

    因為聲名狼藉,在三十三天,魔宗都是被道釋兩家排斥於外的異端存在,相互間經常有大戰爆發。

    葉君生點點頭:「我看也是。」實在沒料到會在半路上遇見魔宗的人,難道也是三十三天出來的?

    而或,只是一般的修煉魔宗法門的術士?

    三十三天是術士締造的大自在世界,可絕非所有術士都有資格進去裡面。

    說來奇怪,經過雙方一番碰撞,可石屋裡依然了無生息,並無人開口說話。山魈依然屹立在門口處,可那道黑氣卻收縮回去了。

    葉君生看在眼裡,心中已有幾分把握,喝道:「豬妖,我們再攻!」

    到了這個地步,就此罷手非良策,還不如殺了那山魈,進去裡面看看是何情形。

    「好的。」

    豬妖也無異議,在它的立場看來,只要破開對方的術法,肯定有收穫——它還不曾學過任何一門神通呢,簡直如饑似渴得很。

    「衝!」

    豬妖四蹄甩動,再度朝山魈攻去。

    此際的山魈,先前著實挨了幾記,受了傷勢,可它悍勇無比,毫不退縮地迎上來,舞爪動牙,無所不用其極。

    豬妖也是拼了老命,齜牙咧齒,粉嘟嘟的身上被抓出數道血痕,有鮮血滲出來。

    葉君生又撿拾起一根樹枝衝鋒。

    嗤!

    果不其然,那道黑氣再度現身,從門口吐出,纏住葉君生,不讓他上去幫忙,以二敵一。

    這一次,葉君生拼起一記橫筆劍意,十成威力,和黑氣狠狠一撞。

    滋滋滋!

    黑氣竟然被劍意造成了創傷,噗的消散掉。

    「嗚!」

    石屋之中,有艱澀古怪的嚎叫傳出來,渾不類人聲,倒像是受到傷害的獸類在痛苦長嚎。

    裡面的東西,彷彿覺醒了
arms71499 發表於 2013-1-7 21:45
第一百二十六章:殭屍





    聽見那痛苦的長嚎,葉君生面色一變,搶過一步,瞅見一處破綻,直接以指作劍,點在山魈小腹處。

    嗤!

    如撕錦帛的聲音,劍意jī發,那根指頭就變成了鋒銳無比的利器,居然一下子就插進山魈的肚腹內。只一瞬間,點筆劍意就變成勾筆劍意,狠狠一拉扯,在腹腔中炸開!

    就算看不見,葉君生也能感覺到山魈的臟腑都被劍意爆成一團血水。

    「嗷!」

    遭受如此重創,山魈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叫,雙爪成錘,垂死一擊,兇猛地砸向葉君生。

    葉君生早料此著,直接一個土遁,再出現時,已在丈餘開外。身子立著,雙眸冷冷注視垂死掙扎的山魈。這時候,就連他自己都不曾覺察到,自身所表現出來的那種漠然——

    對於生命的漠然。

    經過諾多的風風雨雨,對於敵人,他不知不覺已練就一副狠勁:在這個道法顯世,妖魔存在的世界,本就不能懷有「農夫之慈」。因為葉君生永遠都不會知道,所要面對的敵人會如何對付自己。

    如履bo冰,步步維艱。

    但這一條路,是葉君生自己選擇的,他從不曾後悔,就算危機四伏,也不願做那普普通通的凡人,在柴米油鹽的瑣碎中度過一生。

    機會難得,豬妖當即痛打落水狗,肥胖的身子炮彈般竄起,一頭撞在山魈腦袋處,將其拱翻在地,再一屁股重重地壓在它臉上,直壓得咯咯作響,也不知道是什麼骨頭被壓斷了。

    解決掉山魈,葉君生不假思索,飛身搶入石屋之中,舉目一看,就見到一副頗為酷烈的景象:白骨纍纍,石屋地面上到處都是白森森的骨頭,什麼樣的都有。有人骨,有各類動物的骸骨,其中一副還新鮮著的,依稀便是馬骨,想必就是葉君生那可憐的坐騎了。

    話說回來,這馬還是江靜兒的。如今卻被啃吃得只剩下一副骨架子,狀甚慘烈。

    這麼多骨頭屍骸,不知吃了多少人畜獸類才能積攢起來。此地位置荒涼偏僻,一般人根本找不到,就算外面有人莫名失蹤,也會以為是被盜賊害的,哪料到竟有鬼魅作祟?

    而在眾多的骨頭中,擺著一副明顯大於常態的木棺,通體被油漆得黑乎乎的,棺蓋上方還描繪著一個標誌性的圖案,為一個人頭骨骷髏頭,額頭正中很別緻地畫著一條盤旋的紅色小蛇。

    小蛇口吐信子,令人一看,活靈活現,還以為真有一條蛇在那呢。

    嘎嘎嘎!

    棺蓋在晃動,似乎要打開來,裡面有東西要現世。

    葉君生毫不猶豫,劍意jī發,隔著棺材木就接連攻擊了好幾記。

    「嗚嗚嗚!」

    裡面果然傳來悲慼的吼叫。

    蓬!

    一雙烏黑發亮的爪子驟然探出,將棺蓋拍飛,隨即一具身穿銅甲的殭屍霍然飛起,凌空就向葉君生抓來。

    好傢伙!

    遠遠的一陣腥風入鼻子,有些異樣,敢情這殭屍渾身上下都帶著劇毒,人稍不留意,就會被毒倒而不自知。

    葉君生連忙閉住呼吸,一邊提醒:「夯貨,小心有毒!」

    豬妖正是乖巧的性子,卻早提前就閉住呼吸。

    殺一頭山魈,卻放出一頭兇猛殭屍來,端是「一山放出一山攔。」幸而看這殭屍,關節不能彎,通體都比較僵硬,在靈敏度上甚差。只是全身血肉都煉化了,成為石木般的物質,防禦力極為變態。

    更重要的是,從山魈到石屋,再到屋中種種,葉君生很警醒地察覺到:幕後肯定還有高人存在,說不定這具殭屍是被人特意養在此地的。

    養屍術,正是鬼修魔宗的一大特色神通。修煉大成後,據說能煉出飛天夜叉來,就算等閒散仙級的術士,都不是對手。

    好在此時,那幕後之人不在,否則禍福難料。不過事先豬妖也打探過,若真有高人在此,葉君生也會謀而後定,不會魯莽行事。

    「夯貨,速戰速決!」

    一聲令下,再無保留。

    豬妖也感到事情不妥,嗷嗷大叫,全力以赴。

    這副殭屍,體質固然強橫,但腦子著實有些不靈光,直來直往,稍微轉彎些,就跟不上了。

    只片刻工夫,身上就不知道挨了多少攻擊。只是嗬嗬狂叫,又完全沒有法子。它只屬於行屍走肉而已,本就缺乏智慧。完全沒有多少應對戰略,只是憑著一股本能在對戰。

    「給我破!」

    jī戰中,葉君生一聲大喝,一記橫筆劍意,由大拇指使出,結結實實落在殭屍後頸脖處——

    經過一番搏鬥,他已隱隱瞧出這殭屍的缺點短板之處,後頸脖,正是一塊。此屍明顯火候還不夠,又或者煉化者的法門不夠高深。但不管怎得,速速收拾了事,才是正道。

    劍意森森,甚至都能離體jī發出來數寸。

    卡嚓!

    斬在殭屍後頸脖上,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居然將那頭顱砍入一半去,只是沒有完全斷折下來,剩得一層皮膜連著。顱腔中散發出一陣綠氣,不見半點血。

    說來也是,殭屍還有血的話,叫什麼殭屍。

    頭顱被斬,等於喪失了根本,這殭屍手腳猶自亂動一番,雖然還沒有徹底倒下,但大勢已去。

    等到豬妖非常有架勢地來一記「豬妖無影蹄」時,轟隆一聲,殭屍重重地砸到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此時葉君生渾身都被汗濡濕了,卻是使出渾身解數的後果,耗力過甚,汗水太多,倒像整個人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對於《永字八劍》的運用,前所未有地竭盡全力,幾乎到了一個臨界線上。

    「老爺,這裡有塊東西!」

    豬妖到處搜尋,收穫戰利品,最後終於從棺材內部底下叼出一張非銅非鐵般的物品來。

    圓形如鏡,只是沒有反光,黑黝黝的,而且頗為沉重,入手處出奇的冰涼,能讓人渾身打個冷戰——這不是物理上的冷意,而是一種能入骨的陰煞之氣,普通人感受到了,甚至晚上會做噩夢。

    此圓片,應該不是凡品,且收入天地玄黃頑石印中先,有機會再研究下。

    「走!」

    葉君生沉聲道,他始終有種不安的感覺,覺得此地不宜久留。

    豬妖也不廢話,馱著自家老爺,「得得得」就往外面奔跑。關鍵時刻,它端是不含糊,力氣活做得非常順溜。

    奔出山嶺後,葉君生下地來,再將豬妖收入寶印中,自己轉上官道,背著包袱,看起來,平淡無奇,就是一名趕路的平凡書生。

    今天沒有下雪,但風頗大,呼呼地吹著。官道上間或有些行人,都是低著頭匆匆趕路。

    有風就好,能將積雪吹揚起來,遮掩住豬妖的蹄印。

    約莫過了一個多時辰,此時一道遁光異常快速地在山嶺中移動著,眨一眨眼,就是十幾丈的距離。

    這可是貨真價實的遁光,術士修煉到散仙境界才能凝聚的一門神通功法,比之紅塵世界的輕功,秒殺沒商量。什麼「八步趕蟬」、什麼「草上飛」、乃至於「一葦渡江」云云,放過來與遁光相比,簡直就是嬰孩學步而已。

    遁光施展開來,風塵不侵,將整個身子都裹挾在裡面,還有一定的保護作用,外人都瞧不破端倪,活脫陸地神仙的行徑——至於騰雲駕霧,那就是真正的神仙才能使出來的手段了。

    不過幾呼吸間,遁光就來到幽谷石屋之前,遁光散開,露出裡面一位人物來,卻是名老者,長得面容慈祥,白鬚飄飄,身穿白布麻衣大褂,已經花白的頭髮束成一個髮髻,顯得氣度甚為雍容。不知道的,見了他,還以為是一位慈祥長者呢。

    老者見到石屋外山魈的屍體,不禁一驚,搶進屋子後,就見到棺材打開,殭屍被砍了腦袋,倒在地上。

    「什麼!」

    老者又驚又怒:「誰人如此大膽,見了本骷髏門的標記,還敢殺我屍衛,毀我鐵屍?」

    他迅速檢查一遍,更是忿然:「好膽,居然連老夫的鎮屍精魂片都奪走了,大膽,簡直膽大包天!」

    在石屋轉了一圈,又觀察鐵屍的創傷,一時間琢磨不出對方是何來頭,但料必實力一般,否則何以花費偌大功夫,才將山魈與鐵屍斬殺?

    他快步走出去,就見到雪地上還殘留著有些蹄印,仔細觀察,發現竟是一頭豬留下來的。

    「這個……」

    老者頓時有些拿捏不準,怎麼會有豬類經過這邊……

    「罷了,多想無益,老夫早在那鎮屍精魂片上種下一縷意念,隨時能感應聯繫上來,就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敢與我骷髏門作對。」

    他乃是骷髏門的一位重要人物,設立石屋在此,常年煉屍,又馴養了一隻山魈看護,等閒不會出差錯,哪料到一朝被毀掉心血,實在憤懣不已。

    「什麼?竟失去了聯繫?」

    老者作法起來,居然感應不到在鎮屍精魂片,不禁露出驚愕之色。他默然站立著,舉首四顧,怔怔地出身,面色端是幾番變幻不定:「哼,不管是誰,老夫總要討個公道!」

    說著,遁光捲起,追蹤了下去
arms71499 發表於 2013-1-7 21:46
第一百二十七章:發了





    風呼呼吹著,腦袋有點暈乎,畢竟剛大戰一場,脫力感有些嚴重。葉君生明白自個的身體狀況,不適合趕路,要多加休息,否則體虛之際,極其容易受到病魔侵入,大病一場。

    只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又沒了坐騎,著實有些為難。至於豬妖此刻是不能放出來的,容易暴露行跡。

    呼!

    他大力吐一口氣,彷彿要將內心的悶悶全部吐出來。但此刻,分明已有些頭重腳輕的感覺,好像受了風寒。

    這身子骨,歸根到底,還是太弱了些呀。

    噠噠噠!

    「君生!」

    身後馬蹄聲起,隨即響起一把很熟悉的聲音——黃超之的叫喚聲。

    葉君生大喜過望,回頭一看,不正是黃超之坐著馬車趕來了嗎?

    「君生,你怎地步行?」

    黃超之見狀,訝然問道。

    葉君生含糊道:「馬匹脫韁跑了。」

    黃超之見他面色有些不對,兩頰有異常紅暈,似乎是被冷到了,趕緊吩咐馬車停住,扶攜他上來,做好。又拿來一條厚被單,讓葉君生裹在身上驅寒。

    「君生,幸好我及時趕到,否則你半路病倒了,風寒交迫,如何是好?」

    這個世界,每到寒冬,往往會有些飢寒交迫的人倒在路邊,無人照看,活活凍死,病死的,情況並不罕見。

    葉君生微笑道:「沒事……對了,你怎麼又趕來了?」

    黃超之搔搔頭,一時也不知該如何開口:話說昨天在家中發生的事。委實讓人驚詫莫名,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就像做夢一樣,有一種不〖真〗實感。請來的木此行大師,居然真得看中了葉君生的字,還要高價購買……

    一番變故下來,黃家上下都傻了眼。尤其黃父更甚,只是他內心中調整過來後,卻是高興居多:事實證明,兒子的眼光沒有看錯人。這就足夠了。其他廢話少說,趕緊督促黃超之坐馬車趕出來,務必要與葉君生同行。返回書院,增加增加情誼。

    黃父這用意當然有私心,就是想讓黃超子在葉君生面前說動說動,看能不能將家裡的女兒隨便推銷出去一個,其實兩、三個一起上也無所謂啦。葉君生喜歡就好,這世界姐妹同嫁一夫的情況不算罕見。

    葉君生?

    早就由「小人」、「騙子」變成錦繡前程的大好青年了。

    如此俊秀人才,打著燈籠找難找,豈能錯過?

    人生,就是這麼富有戲劇性。

    不過這個事情,黃超之哪裡敢開。?也不好意思。當下道:「嗯……我想了會,還是覺得和你一起回書院的好,有個照應嘛。」

    當下也不隱瞞。將後來發生的諸種一一道出,然後眼神複雜地看著葉君生,道:「君生,你發了。」

    的確是發了,木此行不是書聖。但是書聖的徒弟,他慧眼識珠。喜歡了葉君生的字,就是大好的勢頭。

    一幅字,能賣六十貫,能不發嗎?

    葉君生聽完,沉吟片刻,微微露出一絲苦笑:他自家知道自家事,倒不是自己的字真能達到那般水平,能讓人一看見就大跌眼鏡,驚為天人什麼的,其中多半是因為天地玄黃頑石印的緣故。

    問題在於,那寶印能隨便亂蓋的嗎?

    一來自身經不住過度消耗;二來蓋得多了,鬧將起來,雖然有陣法掩蓋,不會暴露真跡,但也不可避免讓人惦記。

    都不是好事。

    只是這些,也不好與黃超之明言,只得打哈哈過去了。

    坐在馬車上,搖搖晃晃的,葉君生本來就感覺困乏疲倦,就想閉上眼睛瞇一會,好好休息一番。

    呼!

    猛地一陣旋風鼓蕩,將車簾子什麼的都掀開將來,好像平地捲起一股大風,來得十分突然。

    嘶!

    拉車的馬匹頓時受驚,揚蹄鳴叫,驚慌不安地亂動。

    外面的馬伕,以及黃超之都情不自禁地「哎呀」叫喚出聲。

    那陣怪風來得快,去得也快,轉瞬沒影子。車伕連忙揮動馬鞭,將馬匹安撫下來。

    黃超之有些晃神,問:「老李,到底是怎麼回事?」

    車伕老李回答:「大公子,我也不知道呀,剛才後面突然捲來一團光什麼的,帶起了大風,晃得我眼睛都睜不開,哪裡看得清楚?」

    「光?大風?」

    黃超之不知所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葉君生卻精神一振,話說剛才他半瞇著眼,卻正好看見那團遁光,只是不敢開啟靈眸去窺伺,生怕被對方發現。

    驚鴻一瞥,已見異常。再聯想擊殺山魈,斬滅殭屍的事情,心中已隱隱有了分數:對方莫非就是那養屍的幕後高人?想必是了,否則怎麼會恰好出現,又氣急敗壞地到處追尋……

    卻不知道,這廝什麼來歷?

    葉君生心裡動著小心思,表面不動聲色,平靜過來後,慢慢就進入夢鄉之中。

    這一覺好睡,足足睡了近兩個時辰,醒來後才發現馬車早已停在一個鄉鎮的客棧前。

    望望天色,已是傍晚,要歇腳打尖了。

    「君生,你醒了。適才見你睡得香,故沒有叫醒你。」

    黃超之笑瞇瞇地道。

    葉君生有些不好意思地一抱拳:「勞煩超之了。」

    「哪裡話?醒了就下車進店,吃點東西吧。」

    葉君生正腹饑,聞言欣欣然。在一樓尋個乾淨桌子坐好,黃超之也不問東西,就叫小二揀拿手的好菜儘管上,白菜包子也上了三籠。聞著熱騰騰的香味,葉君生食指大動,拿起筷子,見肉就吃,直吃得讓邊上的黃超之看得目瞪口呆。咕聲吞口口水後,再讓小二切了兩斤上好牛肉來。

    一頓風捲殘雲,吃飽肚子後,整個人的精神都清爽起來。然後上樓,回房間,弄熱水痛痛快快洗漱完畢,更是輕快。

    解決了諸多生活瑣事,開始打坐,運氣調神。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聽周圍皆無動靜,此刻才敢魂神出竅,分出意念來,進入到天地玄黃頑石印中,開始研究從石屋裡得到的那枚圓塊片。

    希望,這會是一件有用的東西
arms71499 發表於 2013-1-7 21:47
第一百二十八章:突破





    天地玄黃頑石印的世界中,豬妖並沒有如往常地優哉游哉躺在豬窩裡享受,而是神情非常嚴肅地看著那塊圓片。

    「老爺,這東西有點邪門!」

    葉君生坐在它對面,道:「哦,你可曾看出了什麼端倪?」

    豬妖咂咂嘴唇:「剛才俺老豬想分出神念進去探個究竟,差點著了道……裡面存留著一縷意念,是個老頭子,自稱是鬼修魔宗骷髏門的長老,非常兇惡。」

    對此葉君生並未感到驚奇,但凡品階較高的法器類,裡面都會留有原主人的意念,更遑論法寶了。只是當此人身死道消後,這意念自然而然就會煙消雲散。

    突然間他一個警醒:對方在圓片上留有烙印,那不等於是一條尾巴,或者跟蹤器之類的?

    幸好將此物收入到天地玄黃頑石印裡面,能隔絕術士探測,否則那真是懷璧其罪,找死了。

    術士世界,博大精深,果然要小心謹慎才行。

    「骷髏門?很厲害嗎?」

    豬妖腦袋搖得像撥浪鼓,嘟囔道:「俺老豬哪裡知道……」它與大聖出身截然不同,只是個半路出家的妖怪,對於高層次的東西不曾接觸過,自然無從瞭解。要是大聖在就好了,肯定一目瞭然。

    葉君生微一沉吟,冷哼一聲: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先看看這塊圓片是甚法器吧。

    打定主意,劍意激發,護定週身,直接闖入進去——

    「嗡!」

    世界凜然一變。舉目之處一片冰冷漆黑。簡直要將人凍僵了似的。嗚嗚嗚,卻是有無數淒厲的慘呼,或者吼叫。從四面八方潮水般湧過來,要湧進耳朵裡,將人的身心全部淹沒掉……

    「呔!」

    葉君生及時一記大喝。《永字八劍》浮現於周圍,劍光大作,連綿成一片,將諸多的呼號都隔絕開來。

    到這時候,劍意都表現出甚為亢奮的念頭,盤旋流轉,躍躍欲試。

    「好小子,竟敢奪走老夫的鎮屍精魂片,真是膽大包天。你知道老夫……」

    一個老者形象從黑暗中撲出,異常凶狠。

    「聒噪!」

    葉君生冷冷瞥他一眼,根本不多廢話。嗤嗤嗤。點筆劍意、橫筆劍意、豎筆劍意三劍齊發,只幾呼吸間就將老者形象斬殺。

    他可不同沒有神通的豬妖。懼怕這些。有八道劍意在手,誅殺這等孱弱的意念不在話下。

    原主人的烙印被撲殺,這一枚鎮屍精魂片頓時成為無主之物。

    「呀呀呀!」

    漆黑冰冷的虛空中驀然湧出無數的生魂,條條面目模糊,都喪失了基本的理智本能,只剩下無窮無盡的怨氣、怒氣、煞氣,兇猛無比地朝葉君生撲來,要吞噬之。

    葉君生一看,不禁為之色變:這骷髏門長老好狠的手段,竟然抽取了如此之多的生魂,煉化進圓片中,成為一枚毒辣的獨門法器。

    這等罪行,簡直罄竹難書,令人髮指。要知道那可是數以百計的生魂,都要活活從生人身上抽出來才行。

    鬼修魔門,行事果然毒辣,不擇手段。

    遇見此等情況,一時間葉君生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將諸多生魂全部斬殺,倒也乾脆。不過於事無補,根本沒甚意義,只是單純的為殺而殺而已。

    他正待準備先退出去,日後再作打算。

    哧!

    守護在身邊的永字八劍突然大發光明,這不是等閒的劍光,而是點豎縱橫,慢慢凝聚成諸多的字符,依稀可見:「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雖久不廢,此之謂不朽……」

    「……不朽何所得也,問之天地不答,問之蒼生有言。子曰:吾善養吾之浩然正氣也。其氣至大至剛,可縱橫天地之間,可縮於七尺軀幹。能得意志,能得力量,名曰:仁者弘毅,故無敵矣……」

    「一言以蔽之:思無邪……君生上古,繼天立極,作〖民〗主;興百神之奠,垂萬世之法;祭祀事用,發大誓願,祈我家國:春秋百代,永保昇平。嗚呼!尚饗!」

    這諸多字句,倒不是葉君生從劍光字符上所讀到的,而是冥冥中有一道頗為洪亮的聲音激盪開來,極具威嚴,好像有一名莊嚴肅穆的老人,正在高山之巔,而或天壇之上,手捧一卷祭文,面對蒼天大地,芸芸眾生,高聲宣讀一般——

    這是?

    葉君生心中大震,他可未曾發現《永字八劍》中居然還蘊含有這般奧秘,實在令人震驚。

    說也奇怪,隨著誦讀祭文的聲音傳出來後,密密麻麻圍聚在身邊的生魂們就像驟然得到了安撫一樣,全部排列得整整齊齊,就連猙獰的面目都開始變得正常分明,都是一個個平頭百姓的模樣。

    祭文之聲,聲聲入耳,如黃鐘大呂,振聾發聵。

    生魂們聽著,等聽到結詞之句「祭祀事用,發大誓願,祈我家國:春秋百代,永保昇平」時,最後甚至全部齊刷刷跪拜下去,口中大呼「祈我家國:春秋百代,永保昇平」……

    這一拜,就是朝著葉君生所在的位置而拜。

    嗡嗡!

    葉君生頓時覺得一陣眩暈,似乎有一些本來不屬於自己的意念想法,驟然像不可阻擋的水流湧進自己的腦袋裡。許許多多紛沓的言語議論,吵得人要發狂崩潰。

    民意!

    這就是未經煉化的民心民意!

    自己能夠吸收民心民意了?

    葉君生又驚又喜,不假思索,當即盤膝坐下,飛快運轉起《永字八劍》來……

    卻說豬妖等在外面,許久不見自家老爺的魂神出來,不禁有些煩躁,擔心葉君生會出事。左思右想,終於下定決心,分出一縷陰神來,哧的也進入到鎮屍精魂片中。

    「咦,這是!」

    它抬頭一看,頓時大吃一驚。

    只見到數以百計的生魂如朝聖的信徒一樣,密密麻麻跪著,圍繞成一個大大的圈子。圈子正中,葉君生端端正正地坐著,雙目緊閉,表情無悲無喜。

    「發生了什麼事?」

    豬妖探頭探腦,卻也看出諸多本來喪失神智的狂暴生魂都彷彿被淨化了一樣,變得非常溫順,人畜無害了。

    「老爺究竟使出了什麼手段?」

    夯貨心中極為好奇——事實上它對於葉君生瞭解不多,以前問大聖,大聖也隱隱晦晦的,只含糊說「老爺是被選中的人,跟著他就沒錯」云云。

    久而久之,豬妖也懶得多問,反正老爺變得越來越厲害就對了。不過眼前有機會,它倒不介意偷窺一二。便睜大了一雙豬眼,朝葉君生的頂上靈光看去,只一眼,它的大嘴巴便不可思議地張得大大的——

    「那是?」

    就見到葉君生頭上靈光,除了如盆的血氣,以及一絲霞光文氣外,其中那一根白色的道氣,倏爾發生一種奧妙的變化,消融開來,如同一朵小雲氣,在頭頂上翻騰打滾,變幻出各種各樣的形狀。十幾呼吸過後,最後才慢慢定型,凝聚成一件事物,不過小指甲片大小,看得分明,三足兩耳,分明是一口鼎的模樣。

    豬妖本還想看真切些,雙目卻不由自主感到刺痛,被反噬得淚流不住,都睜不開眼來。

    不好!

    它倒也光棍,立刻將陰神撤出,回到天地玄黃頑石印世界來,一顆豬心猶自砰砰地跳:「道氣化形,老爺突破到法相之境了……」

    術士開竅,一般來說開竅就有道氣生成,而到了法相,這道氣便能依據本身所學而凝聚成某一類形體,或者劍,或者刀,或者鏡子等,不一而足。而葉君生凝成的,居然是一口鼎,倒十分罕見。

    不過對於這些,豬妖哪裡有空去理會?只要確定老爺突破陽關之境,進入法相,那就足夠了。

    修煉一途,法相就是一個坎,衝過去後,天地倏然不同。豬妖目前也是停留在此間瓶頸之上,久久無法進入,端是鬱悶。如今老爺搶先一步,比他更早突破了。

    豬妖就很有深度地想:「莫非真是自家太懶的緣故?」

    呼!

    正胡思亂想間,葉君生抽身而出,神態祥和。但不知怎的,在豬妖眼內,自家老爺就像脫胎換骨般,全身都發著光,彷彿天神下凡。它毫不猶豫,當即人力作揖,大呼「恭喜」!

    葉君生微微一笑,卻還停留在境界突破的喜悅之中,手裡拿起那枚鎮屍精魂片,輕輕一拍,頓時化為齏粉。

    這一枚本來靠煉化生魂而形成的上好法器,就這般沒了。

    「老爺?」

    豬妖小心翼翼試探問道。

    葉君生沉吟道:「夯貨,早些休息吧,這幾天,會有事做。」

    豬妖心思玲瓏,頓然明白,便點頭應是。

    葉君生魂神歸位,靜靜地躺在床上,內心的騷動,卻像暴風雨下的汪洋,不停地泛起陣陣驚濤駭浪——話說無意中激發了《永字八劍》的另一個奧妙,收服眾多生魂,接受民心民意,成功突破法相之境,道氣化形,凝聚成一口笑鼎。從此以後,可謂踏上了真正的修煉之道。

    然而「水可載舟,亦可覆舟」既然借助生魂們的心意,突破境界,那就要為他們報仇雪恨——

    天可逆,民心不可欺也
arms71499 發表於 2013-1-7 21:48
第一百二十九章:買字





    第二天起來,梳洗完畢,用過早飯,繼續上馬車趕路,一路說些閒話。

    此時對於黃超之,葉君生又高看一籌:其寧願自己承受壓力,都不怪罪朋友,這一點,難能可貴;更何況那木大師出到六十貫的高價,黃超之還能堅持將字帖保留下來,堅決不售之牟利,同樣是難得的風骨——

    當然,如果他動搖將字賣了,吃虧的只會是自己。要知道那一幅字,可是有錢都難買到的法具。不定時觀之,可清心定神;掛在家裡,還能辟邪驅魅,對於一般人家,可是能當成傳家寶流傳下去的東西。

    此後一路順風,再沒有事幹發生,平平安安地進入冀州城。黃超之徑直回書院,而葉君生則先回獨酌齋中,見到葉君眉一個人坐在裡面,納鞋底。

    「哥哥,你總算到了!」

    葉君眉欣喜地站起來。

    葉君生笑道:「在超之家裡耽擱了一會。」

    葉君眉哦了聲,問:「你餓了沒,我去下碗麵給你吃。」

    葉君生搖搖頭:「吃過才進城的……江小姐回書院了?」

    葉君眉道:「沒呢,在後院練槍。」

    葉君生就走去後院,遠遠聽見一陣嬌叱聲,以及槍桿子揮舞的呼呼聲。轉過小門,就見到一道矯健的身影在後院中舞動著,一桿紅纓槍在手,挑刺撩撥,大開大闔,若不是親眼目睹,實在不敢相信用槍的竟是一名嬌滴滴的女子。

    「葉公子好。」

    侍候在一邊的小姑娘阿格很乖巧地問好。

    江靜兒也發現葉君生來到。長槍一抖,擺一個收槍式,然後立定。一番練習,少女出了一身香汗。幾縷劉海被汗水濡濕了,黏在光潔的額頭上。

    話說回來,雙十年華的江靜兒已不算少女了,身體就像發育成熟的一隻水蜜桃兒,散發出傲人的魅力。

    一身勁裝,但沒有刻意地收束,恰好將近乎完美的身段穿了出來,前凸後翹。玲瓏別緻,非常豐滿。加上男裝的打扮,更添加幾分誘惑。

    葉君生的目光,都不禁滯了一滯。

    江大小姐並不躲閃。反而有意地挺了挺胸。

    這一挺,頓時讓葉大秀才幹咳一聲——他會說是喉嚨有痰嗎?肯定會的。

    「葉……葉君生,來,我與你較量較量!」

    這句話正好被走來的葉君眉聽見,忙道:「靜兒姐姐。哥哥是讀書人呢。」

    江靜兒嘴一撇:「君眉,你哥武功可好得很。」

    葉君眉一聽,頓時興趣濃生地盯著自家哥哥看:其實從以前經歷的一些事情中,她已隱隱感覺葉君生的不平凡。只是一直沒有開口問而已。

    因為那時覺得沒必要,不過現在嘛……

    葉君生呵呵一笑:「我是會一點武功。」

    得到明確的答案後。葉君眉頓時拍手歡呼起來:誰家妹子,不想擁有一個文武雙全的英雄哥哥?

    有哥哥在此。哪個敢欺負本姑娘!

    江靜兒嘟囔道:「人家都親眼見到了,還能不承認?」頓一頓,朝葉君生拋去一個挑釁般的媚眼:「怎麼樣?葉公子,下場指點指點?」

    說到這,已用上江湖口吻。

    葉君生搔搔頭:「男女授受不親,多不好意思。」

    江靜兒頓時柳眉一豎:「武場之上,何分男女之別?」

    此時葉君眉也唯恐天下不亂地叫道:「哥哥,你就與靜兒姐姐比一比吧,看誰更厲害?」

    葉君生笑道:「好吧。」

    說著,大踏步走過去,卻是空手。

    葉君眉到底還有些擔心,便叫道:「靜兒姐姐……」

    江靜兒知道她意思,不外乎小心點不要刺傷了葉君生。問題在於,哪怕自家拼盡全力,恐怕都不會是葉君生一隻手對付的。當下也不言語,身段一擺,胸前高峰的晃動弧線卻比槍頭上的紅纓更加能繚亂人心,「嗖的」,長槍刺出,直取葉君生胸口。

    後面葉君眉看見槍勢凶狠,不禁「啊」的叫了出聲。卻見到葉君生閒庭信步,輕輕一側身,就將槍勢讓開。

    這一下,江靜兒更加發狠,嗖嗖嗖,槍槍不再保留,全往葉君生身上招呼。

    好個葉大秀才,雙足根本沒有挪動,只是間不容髮之際,才輕輕一晃身,就將江靜兒的攻勢全部閃開。

    邊上葉君眉與阿格兩個就像在看戲法表演似的,都有些看呆了:無論江靜兒攻擊得有多少迅猛,但就是挨不著葉君生的身子。

    「呼呼呼!」

    一口氣攻出了數十槍,把個江大小姐累得直喘大氣,最後沮喪地將烏木槍扔掉,狠狠白了葉君生一眼,氣哼哼道:「不玩啦,一點都不好玩。」

    心裡有了底:對方這個,才真正是深不可測。

    「哥哥好厲害!」

    葉君眉已蹦蹦跳跳地跑過來了,烏溜溜的眼睛不住打量葉君生上下,還是弄不清楚哥哥是怎麼做到的。

    葉君生問道:「店舖打烊了嗎?」

    葉君眉一吐舌頭,趕緊又跑了出去:其實這時候多半沒有客人來看字,閒著也是閒著。

    心裡在想:哥哥果然是會武功的,問題在於,他自小到大都沒有出過遠門,跨出書房門檻的次數都少得可憐,能去哪裡學到武功?真是好奇怪呀……哎,不去想這個了,哥哥總有他的道理。

    出到店舖,忽然見到一名衣裝穿著有些古怪的老者正在看字呢。

    這老者,穿得不倫不類,個子不高,顯得矮胖,渾身有酒氣,一雙小眼睛,老是瞇著。

    其見到葉君眉出來,也是一怔:如此靈秀的少女,令人眼前一亮,端是平生罕見。

    葉君眉微微一翹嘴:「老伯,你要買字嗎?」

    老者呵呵笑道,雙手背負身後,指著兩邊的字:「這些字,都是葉君生所寫的?」

    葉君眉回答:「字帖上面都有印章。」

    老者就認真看字,一幅幅地,看得很慢:無可否認,這些字都寫得不錯,很精神,就算標價一貫一幅,也稱不上離譜……關鍵在於,無論如何他都沒有前些時日在道安府黃家所見到的那「祥瑞鎮宅」四個字時的觸動了。

    如此看來,黃超之手頭上的那幅字,果真是葉君生頓悟狀態下才寫出來的?千載難逢的靈感爆發?

    這老者,自然便是書聖徒弟木此行木大師。他請黃超之將那幅字帖轉讓過來,熟料遭到拒絕,離開黃家後居然茶飯不思起來,腦海裡總是迴旋著的,都是「祥瑞鎮宅」這四個大字。

    木此行自幼臨摹,練了幾十年的字,同時也好收藏,家中藏品不菲。但他突然發現,自家收藏的上百幅字帖,居然沒有一幅能比得過葉君生的手筆。這委實讓他如百爪抓心,按耐不住。

    對於他這般愛字如命的人,見到了心儀的作品而不能收入囊中,簡直難受得幾天吃不下飯。

    於是改變行程,先不回京城了,急匆匆趕到冀州來,打探到葉君生的書帖店在此,馬上過來看,準備買字。

    只是入得獨酌齋看,不禁大失所望:牆壁上所掛的,並非是自己所不惜重金都想要買下來的珍品,只是些尋常貨色而已。

    他有些不甘心地問:「這位姑娘,葉公子可曾在家?」

    葉君眉警惕地看他一眼,問:「你找他作甚?」

    被看賊似的,身份尊貴的木大師便有些不悅,乾咳一聲:「有些事想找他……唉,算了,告辭。」

    背負雙手又走了出去,心裡想:自己堂堂書聖之徒,怎能低頭向一位剛過二十的年輕人求字呢?說出去,無端讓人笑話。

    「這位老人家,怎麼有些神神化化?」

    葉君眉一扁嘴,乾脆直接上起門板打烊了。

    卻說木此行離開獨酌齋,微一思量,也不著急離開冀州,便去探望舊識好友李逸風。

    到了李府上,老友相見,自然一番唏噓,不提。

    李逸風知道木此行嗜酒,趕緊命人搬來一壇三十年的女兒紅上來招待,又讓人去請黃元啟過來,三者一桌,不亦樂乎。

    酒酣耳熱忘頭白,細數流年,點點往事存心間。

    言談中,木此行忽然提及葉君生的獨酌齋,說起字帖的事。

    李逸風和黃元啟對視一眼,心裡有些奇怪:他們之前到獨酌齋高價買字,不外乎看在那一位的面子,後來又引出公主之事,故而特意地去捧葉君生的場,賣個人情罷了,怎得木此行也知道了?

    按道理不可能呀,書聖門下,俱為狂士,性格曠達,不事權貴,可不會曲意逢迎他人,更何況一位後生小輩?

    李逸風便道:「此行,我府上也收藏有葉君生的字……」

    聞言木此行頓時叫道:「快,快拿出來看一看。」

    那邊黃元啟見狀,也不猶豫,命人回家將自己從獨酌齋買來的字也統統取了過來。

    最後二十幾幅字帖一一打開在長案上,任由木此行品賞。

    一一看完後,木此行歎息一聲,頗有失望之色。忽而發現一事,這些字帖,和先前在獨酌齋所見的,以及黃超之手上的那一幅,印章落款都不同樣,難道其中有什麼蹊蹺?

    只是從筆墨上看,卻都明顯出自同一人之手。

    想不明白,木大師只得繼續痛飲,心裡長歎一聲:好字,難求也
arms71499 發表於 2013-1-7 21:49
第一百三十章:元宵





木此行一番品賞,神情豐富,李逸風與黃啟元對視一眼,大感奇怪,就問何故。木此行也不隱瞞,將在黃府上的事說了。

    李黃兩人吃了一驚:筆畫生精神?難道說葉君生真能達到這般境界了?

    此子,端有些門道呀!

    一番交談後,李逸風力邀木此行留下來,共度元宵。

    木此行略一沉吟,答應了下來。

    新年已過,元宵又來,這同樣屬於一個十分重要的佳節——「一曲笙歌春如海,千門燈火夜似晝」,此句十分貼切地形容元宵佳節時的盛況。

    提前一天,冀州城內已是處處張燈結綵,還製造出巨大的燈輪、燈樹、燈柱等等,滿城火樹銀花,十分繁華熱鬧。

    出門賞月、燃燈放焰、舞龍舞獅、猜燈謎、吃元宵,端是很多節目,其樂融融。

    當然,詩會也是其中一項——元宵詩會,形式非常自由,卻沒有詩魁之類的設立爭奪,而是各展才華,盡情瀟灑。少了新年詩會中秋詩會那般的競爭性,而多了幾分和諧。

    只是每有佳作出世,自會互相流傳出來。

    在其中,葉君生儼然早就成為一個話題。今年的新春詩會,他沒有參加,沒有新作出來,而是徑直返回了彭城老家。他的缺席,恰恰引起更多的熱議討論。

    無它,只因從道安詩會的。再到孤雲峰中秋詩會的那兩首詞作,實在太過於出色,每一首放出去,基本都屬於膾炙人口的名作。

    一年時間,三首名作,產量不可謂不高。若以前人們還有所質疑,那麼現在基本只能閉嘴。

    尤其是月圓之夜。葉君生最後寫出來讓柳臨淵等才子灰頭土臉而去那一首長詞,第二天就傳遍整個冀州文壇,簡直字字珠璣。歎為觀止。諸多文人爭相抄寫,頗有冀州紙貴之意。

    此詞一出,當即讓一干研究者啞口無聲。本來他們質疑葉君生有剽竊嫌疑。但現如今哪裡有剽竊三首名作的道理?根本毫無痕跡——這些老學究們,又怎麼想得到史上有穿越之事?

    「其才當天授!」

    唯有給出這麼一句總結性評語了。再聯繫到葉君生癡呆十九年,一朝開竅的故事,更多了些傳奇色彩。

    在天華朝,文人功名得之文章;才名卻源自詩詞。隨著三首名作流傳,葉君生的名聲影響漸漸得到擴散,已不僅僅限於北方,甚至都傳到了位於疆域腹地的京師,以及文采斐然的江南等地。

    這,可以稱為一次逆襲。

    至此。北方第一才子的名頭,葉君生基本已坐實。要知道北方三州的代表性才子,都是他的手下敗將:郭南明吐血的傳聞,以及借助遊學的名義退避三舍不說,柳臨淵、趙慶寶等也是閉門不出了許久。

    鋒芒如斯!

    簡直就像中一代天驕橫空出世後。其他武林豪傑不是裝病,就是避難去了。

    但這些,身為主角的葉君生倒看得頗淡,不曾刻意地頂著這個名頭招搖行事:比如像他現在,去青樓喝花酒都不用花費的;不但不用錢,還有熱情地上門來請的。

    已有好些當紅的花魁歌伎出高價請葉君生作詩作詞了。請柬措辭中,不乏挑逗之言。諸如「妾掃榻以待」、「奴心難耐,望君必來,促膝長談」云云。意思就是說,葉君生願意替她寫詞的話,不但有錢拿,而且還能免費春風等閒度。至於「促膝長談」的說法,自是表面言辭,去到後,「坦誠相見」還差不多。

    這就是才子的福利待遇。

    怪不得自古讀書人都想當才子呢。

    只可惜,這些請柬在葉君眉那一關時基本就化為灰灰了。葉君眉一向唯哥哥馬首是瞻,但在這一點上卻十分有原則,堅決反對哥哥去青樓過夜。

    對此葉君生自無不妥,倒省事許多。

    正月十五,元宵佳節。

    白天的時候葉君生就收到了好幾封請柬,其中一封,來自顧學政的邀請,份量很重。

    還有一封,很奇怪,落款「峨眉園主」,卻不認識。

    葉君生知道峨眉園,知道那是冀州城一處極為神秘而顯貴的地方,問題在於他從不曾結識過裡面的人。

    將這些請柬放到一邊,葉君生很快就開始寫回書,一律婉拒——只因他早答應今天晚上要陪伴妹妹去鬧元宵,猜燈謎,如何還能有功夫去陪那些達官貴人應酬?

    在他心目中,一路相依為命的妹妹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己身功成名就,就將妹妹扔到一邊,那還算是個合格的哥哥嗎?

    有時間,多陪伴家人,才是葉君生的觀念。

    這一觀念,頗與世不同,用別人的話說,叫不夠「大丈夫」。在他們看來,自家妹子嘛,生活好了,錦衣玉食養著,過得兩年找戶富貴人家嫁過去就算了,何須麻煩?

    做大事者,不拘小節。

    葉君生卻反其道而行之,因為他始終覺得虧欠葉君眉良多,必須多加彌補。

    回書寫好了,請一名小廝逐一還回去,算是有個交代。

    時候還早,可葉君眉、江靜兒,以及小姑娘阿格早已在廚房裡忙活開了,做元宵。

    江大小姐武藝高強,平時基本沒下過廚房,此刻卻是大姑娘上花橋,頭一遭,唯有臨陣磨槍,現學現用。

    葉君生本也想進去湊一腳,賣弄手藝,不料馬上就被三女給轟了出來,道:「君子遠庖廚」。

    他只得作罷,話說有美人做飯侍候著,端是人生一大享受。於是端坐在店舖中,忽而有感,就鋪開文房四寶,提筆疾書,練字呢。

    正寫得起勁,門外車馬聲響,抬頭一看,竟是江知年來了。

    江老爺子風塵僕僕,身穿玄色勁裝,大踏步走進獨酌齋來,後面跟著兩名鏢師,也是熟人,正是上一趟葉君生跟鏢時的兩個。

    葉君生連忙起身行禮,一番寒暄不提。

    聽到爺爺來到,江靜兒也出來相見,讓阿格奉上香茶。

    江知年眼睛沖江靜兒身上眨了眨:「靜兒,你怎地下廚了?罕見,太罕見了。看來爺爺這一趟真是來得湊巧,能一嘗孫女手藝。」

    江靜兒面頰上湧起一縷紅暈,道:「爺爺說得甚話,人家就不能下廚嗎?」

    「能,當然能!」

    江知年擼著鬍鬚,開懷大笑。

    江靜兒紅暈更甚,趕緊又返回廚房中了。

    葉君生問:「江爺爺,你押鏢來冀州嗎?」

    江知年點點頭:「交割完畢,順路便來你這裡看看,不錯,真不錯呀!」起身裡外觀看一番,見到偌大的宅子,佈置妥當,一應俱全。這一份家業,已初見規模。

    回想起一年前,葉氏兄妹在彭城那會,因為宅子是父母留下來的,倒顯闊綽。只是其中空蕩蕩,一件像樣的傢俬都沒有,屋頂常年漏水,家裡用的碗碟,還是缺口子的。

    相比之下,簡直判若雲泥。

    葉君生自開竅後,真是一開不可收拾,前途似錦,蒸蒸日上。據說這座宅子,還只是他用一幅字換的。姑且不論葉君生的字到底值不值那麼多錢,只要有人願意換,那就表明葉君生的面子人情,已非常大了。

    對於這些,江知年並不陌生。當貧寒書生考取功名後,地方鄉紳送宅子的情況屢見不鮮,都是為了賣人情。如今葉君生還只是個秀才呢,就有人賣好了,等日後高中,金榜題名,那更不得了。

    本該是打著燈籠都挑不著的好孫女婿呀,就那麼失之交臂了……不行,一定不能錯過,再等些時日,就算扯開這把老臉皮,也得開口說親。

    心裡定好主意,江知年有了決斷。

    接下來的談話,涉及江騰鏢局的未來上。從江知年的口氣中,他已有退休之意,而江靜兒那邊是不可能再讓她接手的,故而想將鏢局轉讓給人。畢竟這麼多年的漂泊打拼,江家也算打下一份基業,如今青黃不接,唯有放手,安心做個富家翁,養老好過。

    對此葉君生很是贊同。鏢局事業的傳承,基本為父子,或師徒之間的關係,可眼下江知年的徒弟便只得江靜兒,一個女兒家,平時幫忙走鏢倒無妨,真正成為一家之主就難了。

    以江知年與江母的立場,他們也絕不願意江靜兒一輩子走這條路,除非招個武功了得的上門女婿。

    不過江靜兒性格獨立,非常有主見,關係一輩子的幸福,還是先讓她選吧。

    等得兩個時辰後,天色漸晚,廚房中的元宵也已做好,煮好。先要祭拜灶君一番,卻要葉君生出面。

    灶君,其實也是三十三天所封的神,屬於一大肥缺;其中當然會有小灶君大灶君之類的分別。

    葉君生怕恰逢灶君神唸經過,便不敢怠慢,很標準地念叨了一番。

    拜完神,當即七手八腳幫忙,開兩桌吃喝起來。

    這時候,冀州城內開始了狂歡,隨處都聽見燃放爆竹焰火的聲響,各家各戶中都有笑語傳出來,街巷之中,一群群的孩童互相追逐嬉戲。

    一夜歡娛,就此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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