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隋末 作者:木子藍色 (連載中)

 
andychen64 2013-1-14 17:24:5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58 241252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19 11:54
第二卷 高築城 第542章 連破十郡

    連續數天的降雪,讓整個北方都一下子進入了寒冬。

    河北大地全部被冰雪覆蓋,只剩下漫天的雪花飛舞,天地間,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就連運河的流水也頓時失去了波濤滾滾的氣勢。連綿的群山像銀蛇一樣蜿蜒游走,太行山脈則如一群白象在不停的奔馳,似乎要與蒼天比試一下高低。

    雪後初晴,紅日照耀下的白雪,格外嬌艷動人。

    河東的捷報已經傳回河北,朝堂內外頓時一片驚喜。當初陳克復執意要調五千兵馬入河東,誰也沒有想過能有什麼作為。就連房玄齡等人也多以為,這麼點人入河東,最多也就是能在河東四處游擊,騷擾下李淵。

    卻不曾想,短短的時日,就已經連下馬邑、雁門二郡。不但新得二郡,更得到如堯君素、陳孝意這樣的隋朝官員們的歸附,及劉武周、王行本這般的河東地方豪強的歸附。

    雖然對于這二郡,朝廷現在也只能是擁有名義上的統治,可卻依然大壯了朝廷的聲勢。

    北京城北的軍都關北口關城樓台之上,羽林、金吾二衛侍衛遍立,靠近城樓之處往里,則是由御林鐵甲執戟侍衛,御林銅甲陌刀侍衛,御林銀甲執槊侍衛層層把守。

    到了那最里面,則是由御林金甲帶刀侍衛們護衛。

    此時的城樓之上,紅泥火爐正溫著一壺壺的熱酒,四周還放著數個燒的旺紅的大火盆。

    大雪之時,登險關居高賞雪飲酒。雪花飛舞,銀裝素裹,天氣卻是冷意入骨,可卻無法阻擋對這美景的欣賞。

    城樓之上此時已如一個酒樓,簡單的一番布置。卻也讓這樓台里溫暖如春。

    陳克復與陳王妃長孫無垢面北而坐,陳王妃親自倒酒。

    “啊,好酒。好景,更是好心情啊!”陳克復將滾燙的熱酒飲下,不由的越發的高興起來。

    城樓之中。陪同前來的。皆是朝廷中的親近大臣。

    有毛喜、高士廉、房玄齡、杜如晦、魏征,武有李奔雷、毛翊、胡海、沈光等大臣們。眾人也都沒有如在朝堂上般拘束,都是便衣輕裘,談笑風生。

    “恭喜殿下又得河東二郡之地,有此二郡為基地,只怕用不了多久,河東之地大半將盡歸于我朝廷也,真是可喜可賀也。”毛翊舉杯向陳克復恭賀道。

    外面銀裝素裹。冰雨一片,樓內卻是火爐熱酒,溫暖如春。

    酒不醉人人自醉。陳克復從沒有感覺到如今天般的暢快。將一切的政事軍務都留在了北京城內,自己與一番心腹大臣登起險關之上。覽雪觀景飲酒,真是好不輕松愜意。

    要不是還稍稍顧忌著自己的身份,他還真想醉酒當歌,雪中舞劍。

    “哈哈哈”陳克復大笑數聲。

    “河東之事,能如此之順利,確實讓本王也是大感意外。原本對于堯君素與陳孝意,本王也沒多大把握能拉過來,不過是讓屈突通寫了一封信,卻未曾想,居然能將這二人這般拉入朝廷之中,委實意外之喜。”

    李奔雷道︰“殿下,如今河東此得如此開門紅,我們是否向河東增派一些兵馬,好穩固這大好形勢。畢竟雖得二郡,但朝廷在河東的兵馬終歸太少。不但接下來難以應付太原的李淵兵馬,只怕就算擋住了李淵,到時也容易讓劉武周這般的地方豪強趁機坐大。切防我等與李淵二虎相爭,讓那劉武周等撿了便宜。”

    陳克復搖了搖頭,“如今寒冬季節,出兵不易。更兼,朝廷也沒有多少兵馬可調。江都、山東已經兩線作戰,朝廷也在不斷向河北南部調兵,朝廷現在已經是四面作戰,戰線拉的太長。雖然如今河北形勢有利,可我們也不能一下子將全部兵馬投入戰場,得有主次輕重,次第用兵,保持足夠的兵馬預備,依次從北至北、從東至西的解決各路戰事,方為上策。不然真的拖起來,最拖不起的反而是我們。”

    遼東軍雖然兵馬不少,可如今四面作戰,陳克復也得小心算計著手上的兵力。為了取得足夠的戰略優勢,他必須手上隨時保持一支足夠數量的大軍,以供調動。兵事如棋,如果自己的所有兵馬都調上了戰場,那麼他的所有棋子都將擺在對手的面前,再無可用後招,這樣的情況是十分不利的。

    對于他的計劃來說,平定河北,奪下山東才是當前朝廷第一要務。至于援救江都,不過是戰略需求,竭制江南兵馬不能北上。而出兵河東,也同樣是如此,最大的目的還是要了鞏固邊關,為平定河北山東贏得更多的時間。

    胡海有些擔憂的道,“只怕王將軍兵馬太少,到時鎮不住劉武周等河東地方勢力。”

    “不妨,我們出兵河東,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揭制李淵,至少地方豪強趁機坐大,卻不是大事。只要等我們解決了河北,立即就可以騰出手來大兵入河東,到時劉武周之流如若敢有二心,不過是螳臂擋車罷了。”

    “稟報殿下,河東軍情急報!”一名御林金甲帶刀侍衛大聲報道。

    “傳!”

    眾臣都有些擔憂,難道河東這麼快就出事了。

    片刻之後,一名特勤司官員由侍衛帶入城樓。眾人一看,卻是特勤司的司長唐錦雲。房玄齡等人已經暗自皺眉,能勞動特勤司司長親來稟報的軍情,只怕是大事發生了。

    陳克復卻依然面帶微笑,沒有半點異樣,“河東有何急報?”

    “殿下,河東再傳捷報,屬下特來報捷!”唐錦雲掩飾不住激動,高聲道。

    “可是那事有結果了?”陳克復也笑著道。

    “確是如此。”唐錦雲依然克制不住心中激動。

    陳克復與唐錦雲二人的對話,讓眾人一頭霧水,不知道他們打的是什麼啞謎。

    胡海疑惑的問道︰“唐大人,不知是何捷報?”

    唐錦雲笑道︰“前些日子,多特勤司按照殿下之吩咐,對河東馬邑劉武周、隴西榆林原禁衛翊衛親軍校尉郭子和,隴右五原郡通守張長遜、隴中朔方郡鷹揚府鷹揚郎將梁師都進行策反。”

    房玄齡等還是頭一次听到這事情,就連名義上特勤司的直屬上級參謀本部幕僚總長李奔雷,也是頭一次听到這個計劃。不過他也明白,特勤司地位太獨立,參謀本部也只是名義上的直管,事實上一切都是直接對陳王直接負責。

    一想到前面的劉武周反唐歸附朝廷,一舉奪下馬邑。就連李奔雷這樣的老頭子也不由的激動起來,聲音顫抖著道,“難道,難道郭子和與張長遜、梁師都也起兵歸附于朝廷了?”

    唐錦雲心中也有些控制不住的得意,激動的道︰“確實如此,自劉武周歸附朝廷後,郭子和、張長遜、梁師都先後舉兵,通告和方,歸附我北京朝廷。”一想到這麼大的事情,都是由他們特勤司所立大功,他更是無法控制心中的那股激動。

    這下就連房玄齡等文臣們也紛紛動容,榆林、五原、朔方都屬于關隴北部郡,靠近北方的東突厥,邊境上正是連綿的沙漠。三郡地方寬廣,但是土地貧瘠,人煙稀少。但就算如此,這三郡的歸附,還是讓眾人激動起來。關隴三郡歸附河北,不但意義著他們地盤的擴大,更加宣示著朝廷的人望,與大隋原地方官僚豪強們的人心向背。

    “不僅如此!”唐錦雲竭力平靜的道,“就在前日,接受了朝廷封賞,率部舉兵奪下三郡歸附我朝廷的郭子和三人又那建大功。”

    “又建大功?”毛翊也忍不住驚呼,能將三郡獻給朝廷,他們已經高興不已,這又建新功,卻又是何意。

    “被朝廷加封為榆林太守、虎賁將軍的郭子和奪下榆林之後,隨即沿著黃河東進,僅兩日內就已經將空虛的河東定襄郡給攻破!”

    “被朝廷加封為五原郡太守、虎賁將軍的張長遜佔據五原之後,沿黃河西進,至賀蘭山下,一舉奪下關隴靈武郡!”

    “被朝廷加封為朔方郡太守、虎賁將軍的梁師都佔據朔方之後,又迅速攻下其西面的鹽川郡,且又以迅雷之勢往東攻下隴中雕陰郡,並且在捷報傳來前刻,已經越過黃河攻入河東,拿下呂梁山西面的離石郡,兵馬進逼至太原西面!”

    前面的捷報是驚喜,後面的卻已經讓眾人沉默不語了。

    “拿地圖來!”陳克復大聲道。

    侍衛呈上地圖,陳克復攤開地圖,眾人目光凝聚地圖之上。陳克復手中取過朱砂筆,開始在剛剛所報的郡縣上勾劃。

    榆林、雕陰、朔方、五原、鹽川、靈武,隴右沿黃河六郡之地,以經盡歸河北,再加上剛剛隴右兵馬攻入河東奪下的定襄、離石二郡,轉眼間,河北新得十郡之地。

    加上先前的雁門、馬邑,二郡,幾乎一下子將河北的地盤擴大了近一倍。自遼東到河北、再過太行山到河東,再過呂梁山越過黃河直到隴右,遼東軍的勢力範圍一下子將整個大隋的最北部與突厥的邊境之地,盡收囊中。

    遼東軍自河北、河東北部、隴西圍河東太原李淵,三面包圍!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19 11:55
第二卷 高築城 第543章 混亂河東

    連下十二郡之地,三面包抄大原,勢力範圍更是從遼東。河北、河東,最後到達隴右,甚至已經到了河西邊境。這般突然的劇烈變動,甚至就是讓李奔雷這樣的參謀本部幕僚總長,都有些措手不及。

    雖然這十二郡之地,因為是靠近突厥邊境,大都是些地廣人稀的地方,但是無論如何,光這連得十二郡的名頭也是足夠嚇人了。更何況,如此一來,王仁恭只要南下攻佔樓煩,那麼李淵的太原就將西面有粱師都所據離石郡,北南有王仁恭、劉武周、堯君素的河東軍,東面只隔著一條井陲通道,既是陳克復遼東軍的大本營河北。

    遼東軍對河東李淵佔據了戰略上的至高點,完全掌握了主動權。

    不過欣喜j 動之余,隨之而來的則是憂慮。遼東軍在河東隴右的這十二郡之地,只有區區五千兵馬。

    李奔雷擔憂的道︰“殿下,朝廷新得十二郡之地,此真大喜。只是這河東、關隴勢力能如此短時間內盡奪十二郡之地,此事不可小覷。

    特別是粱師都,居然能在短短的時間之內,連奪四郡之地。雖然眼下表面歸附于我朝廷,只怕也是心懷鬼胎,不過是想借我等之勢,以壯自己聲威罷了。”能如此之快的席卷四個郡,哪怕這四個郡再怎麼是邊地之郡,這也足夠讓人驚駭了。有道是人心難測,粱師都雖對朝廷稱臣歸附,可山高皇帝遠,河北與粱師都之間還隔著一個河東,高高的太行山與呂粱山如同兩道天然界線,讓朝廷鞭長莫及。

    粱師都有這般本事,又豈會真的如此輕易的屈居人下?

    粱師都和劉武周類似粱家為漢族,世代為朔方居世家豪強,宗族千萬、資財巨萬同,家中有財有勢世代為郡中的豪門望族。長大成人後,粱師都從軍,因累立軍功做了隋朝朔方鷹揚府的郎將︰此時天下動亂,隋天子楊廣身死皇子皇孫紛紛自立為帝。身處于朔方的粱師都同樣也不安于現狀,早在暗中做著準備。恰逢陳破軍記憶中早有這人隋末之時割據的記憶,于是讓特勤司按著他前世的記憶,派人一一前去聯絡這些河東隴右的世家豪強們讓聯結他們以共同制衡李淵。

    陳克復身為穿越之人,又何曾會不知道粱師都等人皆是亂世之雄,又豈會願意屈居人下。不過他聯結這些人也不過是借他們的勢力來壓制李淵,為自己贏得時間平定河北山東。而粱師都與陳克復的想象基本相同,要造反那麼前期無疑是比較困難的。而如果先假意投靠河北打著他們的旗號先招兵買馬,攻城奪地,卻是上策。

    于是乎,你情我願,大家一拍即合。粱師都起兵朔方奪得四郡之地。陳克復卻也得了表面上的名,河北朝廷威勢大振天下再次側目。

    這河東隴右的連番巨變,都是陳克復一手策劃之,他如何會不明白這其中的實情。他也不可能如一般人般,听到得了十二郡之地,就欣喜的忘記了一切。

    “李將軍,對外,是我們朝廷得天下人心歸附,河東隴右地方官府、世家豪強紛紛歸心。但實際上,我們卻不能只看這些表面。不管是如今的江都、還是山東,又或者是這剛剛歸附的河東、關隴之地,諸位都需銘記。不管他們表面上說的如何動听,如何歸附。但實際上,只要一日我遼東大軍未佔其地,就一日非我之土。如今粱師都等人不過是我等暫時盟友,以共同對付李淵。等他日滅了李淵家,那麼就是圖窮匕現之時,大家皆須早有心理準備,早做布置。”

    听到陳克復能如此一針見血的說出這些話,眾人也稍稍心安。怕就怕這年青的陳王,會被這番大捷給摭住了眼鼻,看不到事情的本質。

    “殿下,如今粱師都越過黃河,攻入河東離石郡,陳兵太原西面,劉武周等河東兵馬也直指太原北面之樓煩郡。如此之時,我們是否抓住這個機會,出兵井陲,直接殺入太原,與粱師都、王仁恭、劉武周等人聯手攻打太原,剿滅李淵?”李奔雷出聲道。

    毛翊也是連連點頭“殿下,此千載難逢之機,李家所據太原,四戰之地。如今河東南面還有楊睞、王世充、宇文化及等人虎視眈眈,牽制了李家不少兵力在南面。此時我們聯合河東、隴右,讓其攻打太原,我等再出一支精兵出井陲攻太原,一戰可下矣。”這個提議陳克復心中也想過,甚至頗為心動。但是他前思後想許久之後,還是無奈的否定了這個計劃。

    看著神情激動的毛翊,陳克復沒有直接拒絕,而是轉頭對唐錦雲道!

    唐大人,粱師都能如此快速的連破四郡,你們特勤司對于他們可有細致調查?”唐錦雲點了點頭“此事卑職確實派出大量人手打探,那粱師都本就是鷹揚府郎將,手下有兵馬一千二百人。更兼其家族為本郡望族,宗族眾多,聲望很高。其人又好善樂施,為人大方,好結交朋友。

    這次起事之前,他就已經早有暗中準備,所以才能一起事就拿下朔方。

    甚至連周邊幾郡的官員世家豪強,也大多與其交好,被其買通,如此才能盡得四郡。”

    “不過,我們還發現一件機密之事,粱師都不但與當地世家豪強及官僚們早有勾結,而且他與西突厥人也有聯絡。這次他起事,西突厥就借了他三千騎兵,如此才能震懾住周邊郡縣,一舉攻破四郡。”“哼,這粱師都倒是一個梟雄,端的好算計。一面是早勾結好了本地官員,又與各世家豪強聯絡交好。

    這邊明著歸附與我河北朝廷,借我朝廷之勢。可轉眼卻又與突厥人勾結在一起,引突厥之兵。毛喜向來這喜歡這種向外族借兵的豪強,更看不慣他們的兩成三端,蛇鼠兩端。

    陳克復笑了笑“亂世之中,也只有這般人物才能雄據一方。能明大勢,曉借外力,割據一方卻是必然。這樣的人物,我們卻是得小

    心提防,他們今日能借我等之勢,明日就能毅然決然反水,反戈一擊。”“剛才李大人與毛將軍皆提議趁此機會,出兵河東,先滅李淵。

    但我看來,這並不是一個好的計劃。雖然在戰術之上,如果我們按此策而行,那麼我們有六成以上的把握攻破太原,滅掉李家,贏得此戰。”“但是,如果我們真的出兵河東,以我們此時的能力,那麼我們必然會贏得太原之戰,卻最終失去河東。,…

    毛翊有些不敢相信“為何?”同樣提議出兵河東的李奔雷,卻是若有所思狀。陳克復心中暗自點頭,看來毛翊與老將軍李奔雷比起來,還是有些差距,他只看到了戰術層面的東西,卻沒有看到戰略層面的東西。

    陳克復緩緩道“如今的河東,為李淵佔據,李淵據堅城太原,擁河東兵十余萬,勢力不可謂不雄。李淵狡猾如狐,李世民凶猛如狼。而河東軍盡得當初朝廷準備征突厥的糧草器械,鎧甲精良,糧草充足。眼下河東四面環敵,皆虎視眈眈。如果此時我們聯結河東、隴右兵馬全力攻太原,就算勝,到時也得傷敵一萬,自損八千才能拿下。”“打仗傷亡難免,可只耍拿下太原,我認為這一切都是值得的。”毛翊還是堅井自己的觀點。

    陳克復嘆息一聲,望著今天有些失去了往日清醒睿智頭腦的毛翊。對于他的這般表現,陳克復心中多少也有些明白,原先他將當初起兵時的那些將領大多留任後方,不讓他們帶兵,因為大家皆是如此,他們雖有不滿,可還是能接受。

    不過這次陳克復因糧食一事,將那些留守後方的老部下們紛紛派出,四處領兵搶糧,卻唯把毛翊等少數幾人留了下來。毛翊以往一直是遼東軍中陳克復的心腹,當初曾經是遼東軍第一王牌主力軍的統兵大將。從昔日炙手可熱,到如今的留守後方不能統兵。這對一員充滿建功立業想法的年青武將來說,無疑是一件萬分痛苦的事情。而這次的河東局勢,無疑讓毛翊看到了一絲希望。如果朝廷要攻打太原,那麼必然得從河北調大軍入河東,到時他必然能再次領兵出征河東。強烈的渴戰,讓他的頭腦也不再清明,看不到更遠。

    陳克復輕聲道︰“到時我們損兵折將血戰攻下太原,必然與李淵兩敗俱傷。到那時,如河東劉武周、隴右郭子和、朔方粱師都等早豪強,又豈會錯過此等機會?你安能保證他們不會陣前反戈一擊,趁我們兩敗俱傷之時,再漁翁得利?”“又甚至,你以為如果李淵敗于我手,河南的王世充、江漢的楊睞、關中的宇文化及等人又豈會錯過如此大好機會?到時各方勢力紛紛蜂擁而至,我們就將是下一個李淵,四面被強敵環伺,疲于應戰也。我們有江淮、山東、河北三處戰場未平,到時無法抽調更多的兵馬入河東。河東久戰之下,必敗于他手。到時河東兵敗,血戰而得到的河東將再次丟于他人,甚至有可能我們河北無所大傷,棋差一著,滿盤皆輸!”!。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19 12:17
第二卷 高築城 第544章 義成公主

    河東十余郡,已經從一塊香餑餑變成了一個死亡陷阱。河東本就富饒,更兼楊廣之前準備征討突厥,調運天下糧草入河東。太原城中,更是有著無數的糧草,及上百萬的鎧甲武器。無論誰取得河東,都能立即搖身一變為一方強者。

    當初李淵正是控制了河東,才終于從一個外戚,最終轉為一挾持皇長孫稱帝、割據河東一方的天下群雄之一。

    不過楊廣一死,李淵弒君的名號傳遍天下。那些表面依然還尊隋的勢力,紛紛將矛頭對準了李淵,摩拳擦掌,全都虎視眈眈,準備將這富饒的河東吞並。

    不過河東四戰之地,東南西北全是各方虎視眈眈的一方豪強,人人都想吞並河東。可一來礙于李淵的十來萬河東兵,二來因打河東主意的勢力太多,大家相互顧忌,反而一時間沒有人敢第一個下手。

    如今陳克復一招借刀殺人,聯結河東、隴右的這些地方豪強勢力,一下子就將原先那種微妙的平衡打破。陳克復相信,自他們在北面攻李淵之後,南面肯定也會有按捺不住的勢力攻李淵。不是宇文化及就必然是楊暕,他們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坐視陳克復吞并掉河東。

    牽一發而動全身,引一角而動全局。

    這個時候如果遼東軍去全力打河東,那無異于是最不智之舉。到時不但要與擁兵十余萬的李淵硬拼,而且還得面對著劉武周、梁師都等這些表面上的部下的反戈,甚至還有最在南面虎視許久的楊暕等勢力的阻擊。

    毛翊心中也漸漸想明白這些,心中不由羞愧。一名將領心中滿是功利。卻忘記了對局勢清晰把握,這已經不再是合格的將領了。

    “那難道我們就坐視不理河東?萬一李淵將周邊敵對勢力各個擊破,又或者如果西面得到突厥人幫助的梁師都擊敗了李淵,又甚至南面的王世充、楊暕、甚至是宇文化及擊敗李淵,奪了河東,那又將如何?”毛翊不解的問道。

    “亂中也可取勝,但現在,以我們最大的利益出發。自然是誰也不能取勝才是最好。”

    “屬下不明白!”

    “很簡單,如今各方勢力紛紛包圍虎視河東,人人都想將富饒之河東吞並。壯大勢力。所以。這對于我們來說,這其實是一個大好機會。一個削弱其它對手,趁機壯大我們的機會。”

    “機會?”

    “沒錯,遼東如今已經成了一個陷阱,誰想要吞下河東都不太可能,因為周邊勢力太多。但是李淵想安然保住河東,也不可能長久。我們的根基在遼東,在河北。所以目前我們需要全力平定河北山東。對于河東,我們可以超然一些。眼下我們派王仁恭將軍入河東,兵馬只五千。不多卻也不算少。這點人馬,要奪河東是不可能。可要想攪亂局勢,卻是完全可以了。”

    李奔雷在一邊沉思許久,這個時候也明白了一些陳克復的打算,道︰“殿下之意,是我們坐山觀虎斗,先把河東的水攪渾了,讓其它勢力與李淵大戰,最後等到他們兩敗俱傷之時,再入河東得漁人之利?”

    “沒錯,河東現在就是死局,誰打誰也吞不了,反而可能便宜他人。所以現在我們需要做的,就是讓王仁巷將軍,聯絡劉武周、梁師都等河東、隴右十二郡之兵馬攻打太原,讓他們心情的和李淵拼去。”

    “那萬一河東南面的王世充、楊暕、宇文化及等人趁此機會殺入河東辦?到時豈不是便宜了他們?”

    “放心吧,李淵父子可不簡單,想想當日太原六十萬兵馬齊聚,最後卻獨獨李淵將所有人都耍了一遍,成最後贏家就能明白,李家父親可不是任人捏的軟柿子。要攻河東,要麼從井陘攻太原,要麼入太行陘攻上黨,這才是最佳路線。不管是誰想攻河東,他們都既要與李淵作戰,又得提防其它勢力,所以這必然是一個混亂的局面。‘

    房玄齡有些感慨的道︰“只怕如此一來,富饒之河東又將盡成白土,百姓也皆流離失所。”

    陳克復對此也是無奈,歷來如此,越是兵家必爭這地,那當地百姓也就越苦。如河北河南一般,這兩塊中原精華之地,這些年卻成了整個大隋最苦的地方,兩地百姓銳減三成。而且隨著戰事的繼續,這兩地的百姓肯定還將大大的減少。特別是河南之地,如今瓦崗與王世充兩軍混戰,朝廷制度崩壞,官員缺失,兵災**更是嚴重,再這樣打下去,只怕等過幾年,河南連一半的人都剩不到。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們救的了一人十人百人,卻救不了天下人。唯有早日贏得這場亂世之爭,我們也才能平定天下紛亂,算是真正的解民于水火。這此之前,我們只能一切順應大勢。”

    陳克復明白,自己真要強行進軍河東,肯定也能早日奪下河東不少郡縣。但是如此一來,雖一時有利,卻于大局不利。眼下陳克復只希望河東各方混戰,打的越厲害越好。如此到時他平定河北入河東之時,也正好將勢力大損的地方豪強勢力們一掃而平。就如河北一般,地方越是糜爛,他們也才越少牽制,越好徹底掌控。

    正說著,又一名侍衛前來稟報,有軍情急報送到。

    陳克復接過急報,拆開一看,卻是太原李淵在梁師都攻破了河東離石郡之后,立即將樓煩郡的兵馬撤回了太原,完全放棄了北面的雁門、馬邑、定襄、樓煩四郡。而在南面江漢的楊暕同樣不甘寂寞,楊暕留下舅舅蕭瑀與董純守江凌,親率五萬兵馬與老將魚俱羅、吐萬緒、裴仁基北上。一路上連克江漢襄陽、河南的南陽、淅陽、上洛郡。并且已經在梁師都攻下離石郡之時,越過黃河,北上攻入河東最南端的河東郡。”

“楊暕入連奪河南三郡,并殺入河東。東都的王世充同樣不落人后,他沒有南下與楊暕爭奪丟失的河南三郡,反而是越過黃河,攻入河東河內郡,并且搶占了太行八陘第一陘軹關陘,隨時可以出兵北上長平郡及絳郡。而關內的宇文化及這時陳兵潼關,虎視眈眈。”

河東北部的變局,引發了楊暕等人的行動。而面對四方兵馬,李淵卻也并沒有坐以待弊,情報顯示,特別司已經打探得知,李淵派了手下最重要的兩個謀臣之一的劉文靜北上突厥,向突厥稱臣納貢和親,并欲借突厥之兵南下,以抗諸軍。

陳克復看完后,將軍情遞給其它人觀看,笑道還真是熱鬧啊楊暕倒還真是一個有仇必報之人,當初在太原被李淵耍了一道,如今取了江漢為根基,剛在江漢站穩腳跟,立馬就率兵殺回河東來了。看來,李淵這回真是要頭痛了。”

杜如晦看完情報,有些擔憂的道,“殿下,如今東突厥敗落,西突厥卻又重新崛起,目前他們已經越過了以往的突厥邊界金山山脈。眼下他們趁著東突厥混亂之時,已經將陰山山脈一線大片草原盡皆搶占。勢力一時雄壯,甚至西突厥可汗射匱可汗也漸漸重又染指中原,之前梁師都就得他出兵相助。如今這李淵又如此稱臣納貢和親,只怕突厥會趁此機會南下啊。”

    高士廉也是點頭“突厥人馬背上民族,劫掠成性。這射匱可汗確實勇猛,當年西突厥被朝廷與東突厥聯手打的差點滅亡,連處羅可汗也被留在中原。可這些年過去,西突厥一路向西擴張,其所佔之地已經與東突厥相當。這次更是趁著東突厥大敗混亂之機,重新殺回金山以東。只怕他勢力一強,立即又如當初的始畢可汗一般,重又打起中原的主意。”

    一想到這里,陳克復也不由的皺了皺眉頭,突厥人就和盜匪一般,而且他們還是整個民族都是騎馬的盜匪,來去如風。真的讓突厥人南下了,那可是一件麻煩事情。當初陳克復用盡心機,對付始畢可汗,為的就是怕強大的突厥南下。沒想到,弄倒了一個始畢,卻又來一個射匱。

    陳王妃長孫無無垢一直安靜坐在一旁,並不插嘴政事。不過此時他看到陳克復這般擔憂,也不由輕聲道“殿下,李淵和親突厥,我們也可以和親突厥。”

    “和親?”陳克復眉頭皺的更深,對于草原民族這種叛服不常的x ng格,他向來尊崇以強硬手段對付,而不是用仁義教化。特別是對于和親這事,他總覺得這是軟弱。對于草原民族,他向來信奉刀與火,只有鐵血求能將這些叛服不常的民族打的信服。

    “殿下,北京城中,還有一位大隋義成公主,東突厥可敦在。”長孫無垢柔聲道。

    “義成公主!”陳克復也馬上想起,這位大隋和親嫁入突厥的公主,當初被自己從草原俘虜帶回,卻是一直軟禁在京城之中。要不是今天被長孫提起,他幾乎都忘記了這麼一個人。!。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19 12:26
第二卷 高築城 第545章 臥美人膝

    當日趁始畢與楊廣雁門大戰,陳克復黃雀在後,等到始畢與楊廣兩敗俱傷,撤退北返之時,卻半路伏擊截殺。始畢大軍盡沒,連身為突厥狼王的始畢大可汗也不能身免,成為遼東軍的俘虜。

    而他從父親那里繼承過來的可敦、大隋義成公主也早他一步就被陳破軍深入草原,連那些貴族家眷們一窩俘虜回遼東。始畢和那些小可汗、設、俟斤等大貴族,部落首領們,陳克復自然不可能把他們放虎歸山,一直都來回看管著。

    不過對于本身就是大隋公主,和親過去的義成公主陳克復卻也算是禮遇有加,將其軟禁于京城一處府第之中,撥了不少僕人檢照顧。時間一久,他倒也漸漸忘記了自己手上還有著這麼一位公主。

    高士廉在一旁贊成道,“西突厥再起,勢力強大。雖然我們不懼他們,可一時卻難以制住他們。突厥人都是馬背民族,且其根基更遠在萬里之遙的西北。如果我們要想擊敗他們,短時間之內根本不可能。一旦遠遁,卻只怕從此成仇,往來如風游騎騷擾掠邊,從此邊境無寧日也。不如暫時與他們結盟,將其穩住,等我們平定了河北、河東之後,西突厥人再強,也不敢掠我朝廷之虎威。”

    房玄齡也點頭道︰“眼下東突厥雖然名義上歸降于我,但實際上去早已經四分五裂,各部落各自為政。這些散亂的東突厥部落,沒有一個是西突厥人的對手。沒有了他們的牽制,草原之上西突厥人再無人可制。如果我們不能和突厥人結盟,那麼西突厥人必然會與李淵等人結盟。眼下李淵正陷入死局。用不了多久,他必然敗亡。可如果得到突厥人全力支持地,只怕此事卻又要增添無盡變數。”

    陳克復皺眉不語,遠處關外的花雪片片飄落,將整個山河都覆蓋起來。皚皚白雪,銀裝素裹。起身走出城樓,到的城垛邊上。陣陣刺骨的北風吹到臉上,讓他的思緒也順暢了許多。

    雖然他最討厭與突厥人的這般相處,可是眼前的大勢卻又讓他無可奈何。要麼暫時虛與委蛇。穩住突厥人。待全力爭奪下中原後,到時再與突厥人結算。縱然心中有萬般不願意,可理智卻告訴他,唯有如此才是上策。而且就算與突厥人結盟,但因遼東軍實力強勁,所以他們手上還有不少的籌碼,並不用如李家般的稱臣納貢。

    想通這一切,陳克復抓起城垛上的一團雪。將其用力的捏成了一個冰團,慢慢化為雪水。仿佛在這一刻,這雪團就是西突厥人。

    返身回到樓里。陳克復面色回復平靜,淡然道。“此事就由尚書省派一位使臣,再由特勤司及兵部、參謀部各派一人為副使,全力協助此次任務。將義成公主和親嫁入西突厥可以,但是西突厥也必須將一位身份尊貴的金帳王族之女嫁入河北。另外,我們可以將現在西突厥所佔東突厥之草原都劃給西突厥。我們的條件就是他們西突厥人的部族騎兵再不許南下,更不許相助李淵。如若突厥人背信,那麼告訴他們,始畢可汗與東突厥的各部族首領貴族,及突厥的戰俘們,都將被送回突厥草原。而且,一同回去的,還將有本王的遼東鐵騎!”

    陳克復提出的結盟條件,可以說是十分的苛刻,甚至西突厥人並不能得到什麼實際上的好處。可房玄齡等人聞言卻都是眼前一這,連連點頭。

    雖然陳克復提出的條件,隱隱將河北的地位放在西突厥人之上,可他們卻覺得這是完全合適的。甚至西突厥人在得到這個條件後,如果沒有意外,他們都不得不同意。

    一切只因為遼東軍手中握有更大的籌碼,一旦西突厥人不肯答應陳克復的條件,那麼遼東軍就將把俘虜的東突厥始畢可汗等突厥貴族及戰俘都放回草原。

    一旦始畢可汗與各大部族首領貴族們回歸突厥草原,以他們的名望身份,如今正混亂分裂的東突厥汗國,必然能再次統一。而如果始畢可汗重新統一了東突厥汗國,再得到遼東軍的鐵騎相助,西突厥就將面對一個生死大敵。

    是選擇與遼東軍合作,承諾不南下中原,還是選擇與李淵和作,得一些金錢財富,卻要面對一統的東突厥草原和遼東軍鐵騎,相信只要是個聯明人,都明白如何選擇。

    而對于遼東軍來說,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也不可能真去選擇後一條。放始畢回草原,雖然能暫時遏制西突厥,可到頭來,也不過和當年隋朝一樣,打敗了西突厥,馬上東突厥又強大了,終究是無法真正掌控全局。

    心中嘆了一口氣,陳克復心中暗暗起誓,終有一天,他要徹底的平定突厥草原,將其化為漢人穩固的國土。再不讓這塊草原之上,生出一個又一個的彪悍草原民族,一次又一次的來禍害中原漢人。

    不過很快,陳克復又心情開朗了起來。

    只要絕了李淵的突厥援兵,那麼李淵只不過是困在籠中的野獸罷了,用不了多久,他就將耗掉最後的一點實力,然後被滅掉。一想到,李家將不得不面對四面八方涌來的敵人,一次次的困獸猶斗,一次次的垂死掙扎,他的心情就不由的大好。

    到時河東混戰,不但能把李家給耗干,也同樣能把劉武周、梁師都這樣的地方豪強給耗干。利用這場太原混戰,把李淵、劉武周、梁師都、郭子和等這些割據勢力的實力消耗掉,最後自己再入河東,鼎定河東,這是多麼美妙的前景。想想,他就不由的高興起來,心底的那點不快也是遠遠散去。

    心情大好,眾人也不再談論政事,只是一邊談論著些趣聞,一邊飲酒觀景,不多時,陳克復卻是已經感覺酒意上頭,有了幾分醉意。

    听著房玄齡等文臣們在那里呤詩喝詞,描繪這美麗雪景,陳克復也不由的借著酒意起身,一首記憶中熟悉的詩詞脫口而出。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望長城內外,惟余莽莽;

    大河上下,頓失滔滔。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

    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惜秦皇漢祖,略輸文采;

    晉武隋文,稍遜風騷。

    一代天驕,始畢可汗,只識彎弓射大雕。

    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一首後世太祖的詩,稍稍修改了一二呤罷後,身後正說話的眾人都停了下來。

    前面幾句雖然寫的很生動,但也並不算什麼。可真正讓他們動容的是後半闕,那詞里豪邁之氣頓顯,甚至有種自負的感覺。眾人都沒有想到,連統一**的秦皇與開創大漢的漢祖,在陳王的眼中,居然也只是如此評價,說他們武功很高,卻無什麼文治才能。

    甚至是那中原第四位開創統一王朝的晉武帝司馬炎,和統一了南北,第五位開創大一統中原王朝的當朝文皇帝,雖然政治手腕很高,可本身卻沒什麼文才。就連那縱橫草原上的突厥大可汗始畢,在陳王的眼中,原來也只不過是只知道征伐,卻又不懂謀略。

    細說前後四位中原王朝的開國之君,及一位草原上的大可汗,這些英雄般的人物,居然在陳克復的眼中只是一般。甚至直言能稱的上英雄人物的,還看當今。

    還看當今?那意思豈不是很直白的說他自己嗎?

    看著陳克復的醉意,房玄齡等人都眉頭微皺。如果這首詞只是一般人寫的,那十分大氣豪邁,但偏偏這詞是陳克復寫的。詞由心生,這卻又已經是不一樣了。身居如此之位,只要一直這般下去,那麼眾人都知道,將來陳克復必然也是一位能開創一個朝代的開國之君。

    這樣的人物,卻在這個時候呤出這般的詞來?難道這位天才一般的年青殿下,已經被一場場的勝利蒙住了眼?難道他已經這麼早就開始驕傲自負?

    房玄齡等人都是飽讀史書之士,讀過太多的史書,知道歷史上有太多的人物,曾如眼下的陳克復一般光華耀眼,可最終卻只如流星一般,雖然光芒萬丈,卻只是剎那。

    當年的先帝楊廣征遼東之前,何曾不是那般的耀眼,文治武功,少有人及。不但西狩北巡,甚至寫出的詩文也是真正的極好詩少,人人稱贊。可最後楊廣不就因為越來越驕傲自負,甚至到後來,寫出“暗牖懸蛛網,空梁落燕泥”這般的名句的薛道衡,因為一點小錯,就讓楊廣借故殺了。

    自信是好事,可身為君王者,一但過了頭,成了自負卻是一件危險的事情。因為到了後面,往往就會變得剛愎自用,再听不進他人話語,直至如楊廣一般的走上不歸路。

    想到此,不少人心頭已經感覺幾分沉重,再往陳克復看去,卻見他已經醉臥于陳王妃長孫無垢的膝上,沉沉睡去。!。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19 12:55
第二卷 高築城 第546章 李閥末路

    大業十一年,十一月初,遼東軍授王仁恭為帥,率五千精騎入河東。旋馬邑校尉劉武周反唐奪馬邑,河東副留守堯君素、雁門太守陳孝意反唐奪雁門。

    李閥駐守馬邑、雁門二郡之心腹,馬邑太守李孝和,馬邑鷹揚郎將李道林皆亡,駐雁門虎賁郎將王智辨兵敗降河北,馬邑雁門一萬唐兵盡沒。消息傳到太原,李淵吐血暈倒。

    醒來後,立即將正整兵意欲北上平馬邑、雁門二郡之亂的李世民召了回去。

    第二日,與眾臣商議過後,李淵決定破釜沉舟,不再管雁門馬邑二郡,收縮附近兵馬。以第五子庶子李智雲為鎮北將軍、太原留守,負責太原的一切事宜。李智雲年方十四,太原一切事務,以唐儉、竇威兄弟、溫大雅兄弟等輔佐,再由李孝恭、李神通兩位李閥子佷領兵五萬守太原。

    李淵親領八萬人,誓師動兵,改易旗幟,雜用絳白,因稱臣于突厥,故旗幟上雜用突厥之白色,開向關中。意欲全力西進,攻入關中,謀王朝基業之地。

    關中乃何等重要之地!可謂是歷來兵家必爭。隋朝末年,其重要性更是有增無減。一來為長安首都所在,亦是政治影響所在;二來楊廣建東都、修運河、征高麗之一系列活動,對關中影響較小,經濟基礎好,可為穩定的根據地;三則有黃河、函谷關等屏障,進可攻退可守。

    大業九年,楊玄感起兵,李密提出上、中、下三策。即以進攻關中為中策。可惜楊玄感眼拙,也是出于無奈。選擇了下策︰圍攻東都。圍攻東都失敗,李子雄建議直入關中。楊玄感雖采納,但為時已晚。

    李淵雖在太原之爭中最後奪得河東,取河東之糧草器械而迅速擴充壯大實力。但河東四戰之地,周邊各方勢力虎視。特別是當遼東軍也揮兵入河東之後。李淵再也坐不住了,他心里十分清楚,再等下去,說不定遼東軍的大部人馬就要到了。

    到時遼東精銳大軍一到,他就算想再往攻關中也不可能了。而不奪下關中,那麼呆在河東,用不了多久。他必然會亡于周邊這一路路割據的諸侯之手。

    李淵從太原南下,向關中進發,不兩日,八萬大軍沿著汾河一路南下。到達太原通往關中的第一道險關,霍邑關。霍邑關正處于呂梁山與太岳山兩座大山脈之中,正是太原南下的必經通道。從太原平原南下,過了霍邑,那就是可以平到黃河潼關的一馬平川的平原。

    李淵與李世民、李建成及眾臣們連日大雪之中行軍,顧不得雪地泥濘,天氣冰寒,一路南下。大軍剛剛趕到霍邑關。一騎斥候自南快馬而至,風雨中的快速奔馳。讓整個斥候的臉都凍的通紅,連臉上的胡須都全凍結在了一起。

    戰馬一停。那騎士甚至整個人僵硬的無法下馬。

    幾名士卒迎上前去,抓來雪團為那斥候擦著身體暖和活血,又有士卒快步端來了姜湯,一番忙活之後,那斥候才終于能活動手腳。

    斥候伸出還有些僵硬的手自懷中掏出一封書信,聲音嘶啞著道“長平郡緊急軍情,楊暕率五萬大軍攻入河東郡,王世充令其長子王玄應率兵兩萬攻入河內郡,兵馬已至軹關陘,馬上就將攻入長平郡。....”

    士卒中的一名隊正,嚇了一大跳,不敢怠慢,連忙接過急報,連忙向李淵的大將軍行營趕去。

    鵝毛般的大雪已經下了數天,可卻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

    李淵背手站立在霍邑的城樓之上,目光遠遠的望著北方,他還在苦苦等候著劉文靜在突厥的消息。

    河東的雪今年來的這麼早,且第一場雪就下了這麼多天,時停時下,陰沉沉的天空就是不放晴。地上的積雪已經積起了數尺厚,一腳踩下去,沒過膝蓋。河東已經好多年都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雪了,這樣的大雪天行軍,絕對是一個災難。不但每日行不了多遠,而且將士們為了御寒,也不得不多挾帶不少物資。偏偏汾河卻已經結冰,根本無法再用船運送糧草物資。屋漏偏逢連夜雨,才剛剛南下穿過西河郡,到達臨汾郡,軍中的糧草就已經不夠了。如果再繼續行軍,八萬大軍的糧草,一路之上的郡縣,根本無法支付。

    李淵傍晚之時已經下了令,全軍暫時在霍邑休整兩日。一來希望過兩日這場大雪能停下來,二來他已經派了兵馬回太原催運糧草,得有時間等待糧草的到來。

不過李淵依然還是心神不寧,他真正擔心的還是北方的突厥。劉文靜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傳回來,這讓一心期待著突厥援兵的李淵心中忐忑。雖然太原北面的馬邑、雁門都被王仁恭與劉武周奪去,但李淵已經顧不得那些了。只要能奪下關中,就算到時整個河北都丟了他也不在意。

眼下全力進軍河北,雖然馬邑雁門丟失,可只要太原城還在手中,那么他們一時就無法南下。李淵期待著這段時間內,能與突厥聯兵,攻入關中。只要入了關,憑黃河、潼關天險,李唐有的是機會翻盤。

    然後,直到天黑之時,他也沒有等到劉文靜的消息,反而等來了南面來的信使。在江漢稱帝的楊暕親率五萬兵馬北上,一路上連奪五郡,目前已經越過黃河,攻入了河東最北面的河東郡。而本來應當被李密所牽制了的王世充,卻也在這個時候出兵兩萬,越過黃河,殺入河內郡。甚至已經搶占了軹關陘,隨時可以攻入長平、絳郡二郡。甚至就連關中的宇文化及,都已經陳兵潼關,虎視眈眈。

這一連串的壞消息,讓李淵差點再次吐血。

北面有王仁恭、、堯君素、劉武周、郭子和、西面則有梁師都,東面還有陳破軍。如今連攻入關中的唯一機會也斷了,楊暕、王世充派兵北上,已經將他入關中的機會阻擋。

!該進,還是退?繼續南下進攻關中,還是回守太原?

李淵緊急召集部下,包括兒子建成和世民。特殊的經歷最能使人成長,經過了這幾年的磨礪,李建成、李世民已然成長。

眾將齊集李淵軍帳,嚴肅,不安!好半天也沒有一人說話,眾將沉默。

裴寂是李淵最為看重的謀臣密友,當初決定要起兵及各項具體部署,很大程度上是聽取了他的意見。特別是入取關中,就是他的計策。現在,還是裴寂打破沉默:“楊暕雖然無能,但其麾下、魚俱羅、吐萬緒、裴仁基、楊義成都是一時名將。如今讓他們越過了黃河,只要他們憑關據險,一時難以攻下;而且在一旁還是王世充長子所率兩萬兵馬,更加現在宇文化及在關中已經有了準備,他們已經屯后潼關,我軍一旦遷延日久,又會乏糧。李密雖說與我們聯合,實則狡詐難測;突厥一向貪婪不講信用,唯利是圖,到現在都還沒有得到回信,只怕事情有了意外;劉武周、郭子和、堯君素稱臣于河北,兵勢正強。梁師都更是得到突厥人的出兵支持,兵鋒正盛。陳克復、楊暕、宇文化及、王世充、突厥、劉武周、梁師都,都在覬覦太原。太原一都之會,我們的義兵家屬都在那里。”

裴寂猶豫不安的聲音,此時充分的表露了這位當初最先提出攻取關中,舍棄河東的大臣的心聲。而此時沉默的大帳,也表明了其它將領文臣們同樣的心思。關中不可取,宜回師救太原。

“萬萬不可後退!”

李世民突然站出來,堅決地說,“太原城中糧草千萬石,何必擔憂糧食缺乏?楊暕輕浮急躁,不過是又一個楊廣。雖然其部下皆為大將,但楊暕親征,一帥無能,累死三軍。李密正一意攻洛陽,顧戀當前的地盤,不會遠攻太原。而王世充大兵也盡在洛陽,所派不過一偏師,又是其子無名之輩領軍,一戰可擒。劉武周與陳破軍,梁師都與突厥皆是外雖相附,內實相猜。我們大唐起兵,奈何河東四戰之地,如今東面河北,北面馬邑雁門、西面隴右,皆欲吞并我河東而不可及。“

當此之時,退後必然遭四面圍困,前進,或尚有一線希望拿下關中。我們皆理應奮不顧身置之死地,奪關中方能后生。且我等必得先入長安,如此將來才能號令天下。現在一遇敵就要班師,恐怕起義兵眾,一朝解體。還守太原一城之地,那是死路,不是活路。若安于一隅,終不可長久。那樣將如何自全?”

    “二弟說得正是!”李建成也站出來,堅決支持世民,“萬萬不可後退,自陷于一城之隅!無論從形勢上、道義上,都要前進才是號令天下的出路。”

    眾說紛紜。建成、世民二兄弟力爭。!。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19 13:07
第二卷 高築城 第547章 李二夜哭
   
    眾人吵吵鬧鬧的爭論之中,李淵坐在那里,卻是目光無神,居然目光呆滯的出神發呆。

    事實上,是進是退,這個問題已經在李淵的腦中想了千百遍。可不論給出選擇進還退,推算起來,最終都是死路一條,最大的一點區別不過是早一點敗亡,與晚幾日敗亡罷了。

    在李淵的腦子里,何嘗不存在著裴寂那樣的擔憂。無論他怎麼推算,繼續前進,那麼此時軍中人心惶惶,士氣低落,這樣的狀態下與楊義臣、魚俱羅、吐萬緒、裴仁基這四個楊暕所封的四位元帥相戰,必敗無疑。而如果此時后退回太原,雖然如兩個兒子所說,不過也只能是退入一隅,多掙扎幾日罷了。

    可李淵不是兒子世民,他從來不會在不該拼命的時候去拼命。

    雖然退入太原,只是一條死路。可不到最後,李淵又怎麼會放棄。多年的官場縱橫,讓他早就明白,不到最後一刻,永遠不會知道事情怎麼發展。只要守住太守,假以時日,又何嘗知道會沒有變化呢?

    而在內心深處,他還中一直還有一個期待沒死心,那就是期待著草原上的劉文靜能傳回與突厥結盟的好消息。只要能得到突厥支持,到時未必就沒有機會。

    最後,他不無沉重地擺擺手︰“罷了,傳令下去。班師回家!大家不要再說了。”

    “父王,萬萬不可!一旦……”任李世民急急阻攔。李淵卻是視而未見,一甩衣袖。低頭頭在護衛的拱衛下離去,只是留下一個沉重的背影。

    夜幕降臨,月黑無星,四野寂靜。唯有被大雪覆蓋的大地發出微光,隱隱還有冰雪結冰時傳來的一絲絲若有若無的聲音,卻卻添加了幾分隱隱不安。

    李淵的命令傳到軍中,先鋒的游騎部隊已經先一步出發探路,而左軍也已經動身撤營。

    霍邑城的城北軍營唐王大帳之中,李淵已就寢。可躺在床上,要安然入眠。又談何容易?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是怎麼也睡不著。李淵轉了幾個身,又爬了起來。對著侍衛大叫,讓他們再加一個火盆。可火盆端進來了,沒一會,他卻又覺得燥熱難安。叫親兵送來了茶水,喝完後依然是煩燥不安。

    最後干脆爬了起來,讓親衛送來了他隨軍帶著的琵琶,一個人坐在那里一弦一弦的彈了起來。叮叮鐺鐺如走珠落盤的琵琶聲,終于讓他的心情平靜了許多。正要放下琵琶。卻隱隱听到外面有動靜。

    停下琵琶,豎耳細听。隱隱約約仿佛听到號哭的聲音。李淵搖了搖頭,翻身上床。可躺下沒一會,卻覺得軍帳外的哭聲越加清晰,煩心!李淵皺眉,欲不加理會,卻難耐煩躁!那剛剛彈琵琶所平息下來的煩燥,卻又被那哭聲給全勾了起來。

    當下咬牙切齒,掀開被子,翻身而起,披衣出帳。

    “誰人在外號哭?”李淵走到軍帳門口,厲聲責問,聲音中難掩心中的煩躁。

    帳外的衛兵吱唔著沒回應。”把人帶進帳來!”一陣冷風帶著雪花刮過李淵的面龐,讓衣著單薄的他打了個冷戰。

    沒片刻,衛兵把人帶了進來,卻是次子李世民!

    看到李世民,李淵很惱火,可是在內心里他也不無猶豫。他不確定,不確定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此時,他需要安靜。又害怕安靜?雖然他一向覺得世民做事太過沖動,有時欠缺思慮,可他卻也不能否認,這個兒子越來越成熟了,雖然此時還不到二十。也許別的世家門閥的貴公子們在他的這個年紀,此時還整日游手好閑,四處浪蕩。就算出色點的,也大多還在家中學文習武。

    可是這個兒子,十五六歲就被自己留在遼東,原本那時只是讓他體驗幾天軍中生活。可最後卻在遼東血戰一年,大小戰上百場。待回了中原,卻又是一次次的苦戰。

    他看著李世民,他的愛子,以前年輕、英俊、有活力、也不乏魄力。

    而現在,在這個兒子的身上卻已經看不到英俊、活力的影子,那面上猙獰的刀疤,空蕩蕩的一邊衣袖,都讓他覺得心中一陣愧疚。這個兒子,這些年來在他身邊,一天天長大,開始為父親分憂,也讓父親為之驕傲。可是自雁門之戰,斷臂毀容之後,兒子卻越發的深沉,父子倆之間也開始慢慢有了距離。他的臉不再英俊,人也不再活力,甚至從他身上感覺不到年青,那雙深沉的眼楮,充滿蒼桑,父子相視之時,總會讓他有種陌生的感覺。

    可是現在,他的臉上掛著未干的淚水。他的明亮而深邃的眼楮中,藏著幾多深遠的憂慮!這種真誠的目光,他已經許久未從兒子眼中見過,甚至他越來越習慣兒子眼中那偽裝的眼神。

    “何以如此?”李淵皺眉道,言語間不無疼愛與憐惜。

    “父王!”李世民“撲通”跪在李淵面前,“今軍中人心惶惶,流言蜚語相傳,如一意堅定軍心,進戰可克,後退則軍心消散,兵馬會散啊!軍士們散于前,四周這麼多敵人乘于後。到時候身死兵敗,天地之間,無以援救,後悔都來不及啊!怎麼能不悲傷?”

    李淵一時頓悟,原來只是先有了裴寂他們一樣的擔憂,憂思太深,其他的意見都听不進去了。卻差點鑄成難以挽回的大錯!他一意想著回太原堅守,卻不曾想過,如果將士們眼看著不能前進,反而退守。必然人心惶惶,都道再無勝算。這亂世之中,聚兵容易,散兵也易。

    真的流言一起,軍心一散。到時只怕兵馬還未回到太原,就已經逃的差不多了。沒了這亂世中倚之為根本的兵馬,他又拿什麼來守太原。又拿什麼來謀翻身,只怕前腳退入太原,後面就會有人將他們父子首級砍了,拿去獻降了。

    “可是軍令已下,軍隊都開始撤退了,如何是好?”一向穩健的李淵,此時在愛子面前也不掩飾內心的慌亂。

    “右軍都還沒有動,左軍雖然已經出發,也還沒走遠,讓我去追。”

    李淵看著李世民,的確,這個少年已經長大,能夠為自己解難分憂了。

    ““就算能追回來,可面對楊暕與王世充的七萬兵馬,我們又有幾分勝算?到時如果不能擊敗他們,又有何用呢?”李淵還是有些憂慮,說到底,他并不是一員馬上戰將,他長的是帝王心術,缺的卻是這般的沙場謀略。雖然自己有八萬人馬,楊暕與王玄應兩人的兵馬加起來也只有七萬,可他依然沒有多少信心,語氣中充滿憂慮。

    “父親,我河東軍鎧甲精良,何懼楊王二部。更何況此二人並不統屬,只要我們用兵得當,即可各個擊破。破此二部,我等到時揮兵直攻潼關,關中可得。”

    看到兒子充滿信心的樣子,李淵l 出欣慰笑容︰去吧,我派人通知你大哥一起去。”

    李世民得令,迫不及待地告辭而去。

    這一刻,雲漸漸散去,霍邑空曠的夜空,也仿佛清新了許多。李淵的心漸漸平靜,並且踏實了許多。

    而李世民,一匹駿馬奔馳在月夜的路上,內心雖翻江倒海,他明白自己的根基就是李唐。他與父親一體,只要李唐強大了,他才有未來。沙場百戰,他如何看不出父親的想法。

    他無法同意那般如烏龜一樣的縮在太原城中,一日日的等死。就算要敗,他也要轟轟烈烈的爭一把,哪怕戰死,也無怨無悔。在這一點上,他的內心一直認同陳克復的觀念。如果當年陳克復在遼東時,看到高句麗的大軍,就此退縮,退入新城中死守。那又如何會有後來的遼東大捷,又如何會有後來的平定高句麗,又如何會有現在的陳破軍?

    他欣賞陳克復這種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信念,也一直把他當作了自己的信條。不到最後一刻,他永遠不會放棄。哪怕前面擋著的是陳破軍的遼東軍,就是死,他也要率兵沖鋒殺過去,哪怕流盡最後一滴血。

    兩天後,太原軍糧運到。而下了許久的河東第一場雪,也終于停了下來,一大早,天空一輪紅日當空,暖暖的陽光照在積雪之上,更添幾分嬌艷,整個軍中听士氣也回升了一些。

    隨即,李淵下令,全軍殺豬宰羊,分發美酒,人人飽餐痛飲一頓,第二日再次整軍出發。八萬大軍接經臨汾,下絳郡,到達河東郡的西北角上黃河邊龍門。

    李淵大軍剛到龍門,已經占據了河東郡的楊暕立即率五萬大軍緩緩向北推進,最后到達龍門,五萬大軍與李淵的八萬大軍,在黃河與汾水河的入河口上游二十里,隔汾河對峙。

    隔著汾河,兩支兵馬遙相對峙,旌旗招展之間,大戰一觸即發。!。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19 13:08
第二卷 高築城 第548章 河北內亂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這是封建時代,身為大一統王朝皇帝們最喜歡說的一句話,可事實上,漢末起,這句話已經漸漸變了味。

    特別是自西晉滅亡,中原就陷入了長達數百年的分裂之中。分裂,戰亂,混亂的年代,也開始漸漸產生了世家。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這“王謝”不是指一個人,而是指兩個姓氏︰王和謝。王家和謝家就是晉朝時世家大族中的集大成者,而其中最為光輝耀眼的兩個人物王導、謝安,都曾做到了宰相之職,把持朝政幾十年。“王與馬,共天下”,以至于普通老百姓只知道有王謝,而不知道有皇室。可見,世家大族權力之大、勢力之可怕。

    世家大族最初往往是起源于“家庭”。一開始的時候,家庭非常小,只有幾個人,但是經過若干代的繁衍生息,這種原本很小的家庭慢慢變的龐大起來,而且聚集在一起居住,形成了一個一個的“族”。此時的“族”,還不能算是世家大族,還僅僅是具有了雛形。

    接著,由于戰爭或者其它因素,這個“族”中出現了許多杰出的棟梁之才,進入國家權力層,把持國家重要職位。而這些部分人本著“舉賢不避親”的原則,大力吸收本族之人進入國家政權,長久下來,整個國家政權中就充斥著該族的人。

    于是,世家大族就形成了。

    特別是在晉末南北朝時代,世家發展越來越強大。如北朝的東西魏、北周、北齊、大隋,南朝的宋齊梁陳,這一個個的王朝,最後幾乎都是倒在了世家中中更強大的門閥手中。當門閥勢力達到頂點無人可制時。往往他們就篡前朝自立。幾百年的南北朝王朝交替莫不如此。

    在晉末南北朝時代,在地方上,他們佔有大量田地和奴婢,施行“莊園”制經濟發展方式,而且每個莊園里都有自己的**武裝,少則幾百,多則上萬,成為名副其實的**王國。而莊園主就如同是皇帝,對莊園里的事務具有絕對的權威。而更狠的是,他們竟然不用交稅。收入完全歸自己所有。

    在政治上,這群人制訂了各色各樣、花樣繁多的有利于自己的政策和法律。最為臭名昭著的就是“世襲制”。不但爵位世襲,就是軍職,刺史等文武官職也通通都能世襲。

    東晉時期,世家大族發展到了鼎盛時期。出現了傳統四大家族︰範陽盧氏、清河崔氏、滎陽鄭氏、太原王氏。到了南方,則有王、謝、朱、張、顧、陸等大姓。

    由于常年戰亂,一部分家族逐漸衰落了,而另一部分家族卻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興盛起來。

    到了南北朝時期。北方經歷了一場血雨腥風的大洗禮,很多世家大族為避戰亂都跑到了南方,與南方的土著大族融合。就這樣,北方的世家大族勢力逐漸衰落了。而南方要相對和平穩定一些,所以對于世家大族基本上沒有什麼影響;再加上南朝的幾個政權都對他們特別的優待,因此南方的世家大族不僅沒有衰落,反而更加興盛。

    而且由于這些世家大族都是一個個的**王國。和中央政權沒有什麼經濟上的利益往來。所以。他們內心里面幾乎沒有什麼國家觀念,很少關注國家大事。也正因為有這種心理,當年隋朝進攻南陳,他們表現冷漠,真正做到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在這群人眼里,任何政權都是一樣的,都沒有什麼本質區別,只要能保證自己的政治和經濟特權就行了。

    所謂盛極必耍,任何事物都一樣。世家到了隋朝統一了南北之後。也開始不可避免的衰弱。楊堅本身也是門閥出身,篡位建朝。當然對于這些同樣的門閥世家十分警惕,特別是滅了陳朝之後,他第一個對付的就是與隋朝統治集團關隴集團沒什麼關系的江南世家。

    楊堅的做法很簡單,先是出台許多嚴厲政策,將這些高高在上多年的世家逼反了一大半。然後早等候好的軍隊開到南方,凡造反的通通干掉。一番血腥清洗之後。江南世家死傷無數,老實了。

    這個時候,楊堅打完了大棒,又開始給甜棗。對剩余的世家進行安撫,把本來過于嚴厲的政策。又修改了許多。哪此幾番變動,江南的世家勢力已經被滅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全都老實了。

    陳克復最開始知道當年南方造反之事的時候,還是毛喜告訴他的。那時毛喜告訴他,江南世家們造反,是因為他們心懷故陳,不滿隋朝,于是造反,打算克復陳朝。當時還是少年的陳克復听完後,還覺得很j 動,感覺這些江南世家們真是忠義之臣啊,怪不得都說衣冠南渡,繼承了漢室衣冠呢。

    後來他在遼東征戰,又一次接觸到了江南世家。那時他得到的答案是,楊堅因要在江南推行均田制,惹到了世家們的利益,所以世家們才反。而楊堅因輕視了江南世家們的實力,所以才會弄的江南盡反,損失慘重。那個時候,他覺得原來一向政治手腕無雙的楊廣,與開隋三駕馬車的高穎、李德林,甦威三名相,原來也有搞砸的時候。

    不過當他收復河北大部份地區,並因缺糧,四處謀劃,最後把主意打到了世家身上時,他突然明白。原來他以前所知道的江南叛亂的原因都是表象,真正的原因就是楊堅是個老狐狸,江南的反叛都是他一手導演的。

    就如現在一般,坐在殿中,陳克復安靜的听著調查司對河北的世家大族、地主豪強,大型寺廟道觀的監視報告。听到李忘生沒有感情的語氣告訴他,如果再不對世家豪強們進行安撫,這些河北的世家豪強、甚至原先的官僚們,就有可能會在近期作亂之時,陳克復非但沒有半點驚訝之色。

    相反的,听到世家們終于沉不住氣,開始不斷的在串連,密謀之時,他反而露出了一絲微笑。

    “殿下,調查司已經掌握了大半分正密謀串連的世家、豪強、及原官員們的名單。另外,河北有不少大寺廟也有些隱隱燥動,目前我們已經派出了大量人手監視他們。我請求出去警察司出動人馬抓捕他們,不然,再等下去,只怕到時亂勢一起,會控制不住。”

    調查司的對內監察權很大,所有人都在他們的監察範圍之內,上到王公貴族,下到販夫走卒。不過相應的,他們只有監視督察權,卻沒有抓捕、審訊權。不過他們得到了什麼證據,他們也無權抓人,必須上報,最後由警察司根本他們的證據抓捕、審訊。

    陳克復搖了搖頭,淡然道,“人手如有不夠,我可以給你手令,讓憲兵司與破軍講武堂的學員中抽調人手給你,增加監察力量。但是沒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動,打草驚蛇。”

    李忘生目光中有些疑惑,但依然沒有半分猶豫的點頭︰“屬于遵命!”

    “好,隨時把監察情況向我匯報既可,去吧。”

    “屬下告退!”

    等李忘生走後,陳克復嘴角的微笑已經變成了一絲殘酷的冷笑。

    這次向世家豪強們平價買糧,不過是一個契機罷了。事實上,自陳克復進入河北之後,他就已經一直在打這些世家豪強們的主意了。遼東是平定了高句麗後由移民與一些原住民組成,這個才只有幾年時間的廣大地方,還沒有世家豪強的出現。所以遼東軍當初對遼東的管理與統治十分順手,但是入了河北之後,他卻敏感的查覺,河北雖然歸順于他,他也調動任何了各地的新官職。但是那些世家豪強,卻十分的強大,隱隱有土皇帝的感覺。

    他們兼並土地,擁有大量的田莊,甚至隱匿了大量的佃農。既減少了朝廷稅收,又隱匿了人口,更兼他們有錢有糧有人,更有武器器械,完全就是動亂隱患。

    陳克復當然不允許這群人的存在,可要是強來,卻也不行。思來想去,最後陳克復干脆借助這次借糧,準備直接把這些人逼反,到時就和當年楊堅一樣。先逼反,再狠狠的鎮壓。等到把大部份世家豪強消滅之後,再來安撫,如此一來,世家豪強可除,地方可重歸朝廷。

    而他,不但可以借著平亂,師出有名,也能把這些世家豪強的莊園土地奴僕通通收回。甚至最後,地方的百姓還不會有人同情那些世家豪強,站到他們那一邊去。

    就如春秋戰國時晉國有位國君對付他弟弟一般,明明恨他弟弟入骨,可卻是從來有求必應,最後把弟弟的**養的再難填平,引得他走上謀反之亂,然後國君名正言順,仁至義盡的把他弟弟殺了。還贏得上下稱贊,人人說他仁至義盡。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這就是陳克復的計劃,引蛇出洞,最後再來一招雷霆萬鈞,再最後,扔兩棵甜棗,即鏟除了世家豪強,又不失民心,一舉數得。

    現在一切都已經準備好,就等著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河北世家豪強們跳起來表演了。!。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19 13:11
第二卷 高築城 第549章 改元共和

    北方連續下了幾場雪之後,大業十一年也終于要走到了盡頭。

    按照朝廷頒發的詔書,過完這個寒冷的臘月,明年朝廷就要改元共和,是為共和元年。對于百姓來說,改元不改元倒沒多大關系,但是看到多災多難的大業終于要過去,百姓們還是心頭感到一陣輕松。

    大業終于遠去,雖然共和這個年號他們並不太明白,不過也有窮經文士,向人解釋說,共和始于周朝。道西周之時,周歷王暴虐侈傲,寵幸佞臣,濫殺無辜。國人對厲王不滿“謗王”而周歷王卻讓人監視全國,有謗王者殺。

    “防民之口,甚于防水”這句名言就是大臣召穆公的勸諫。厲王仍不听。經過三年,國人憤而起義,攻襲厲王,厲王出逃。厲王出奔後1由大臣召穆公、周定公同行政,號為共和。共和元年(前凹門,為【中】國古史有確切紀年之始。共和十四年,至周歷王死,太子繼位才改元。

    也有人說,因周王逃後,國家是由諸侯所推之共伯和代天子事,所以年號共和。

    不論是召穆公與周定公的共和執政,還是共伯和的代天子事,都是以臣代天子執政。于是河北諸多文人,都暗中猜測,朝廷改元共和,定然也是因自己代天子行事。而且立共和為年號,無疑是向天下隱晦的宣示著這一點。

    不過大業也罷,共和也好,百姓卻也是管不了這些。

    眼看已經到了臘月,一年一度的春節就要來臨,雖然說這一年百姓的生活依然水深火熱,但是河北的百姓比起往年來,卻是又已經不知好了多少倍。

    特別是自陳王入關以來,迎太子繼位,建北京朝廷。平定河北亂局,剿滅各地盜匪,地方官府重新恢復,百姓們也終于不必四處流離。

    再沒有人餓死在道邊田野,也沒有人在凍死寒夜。

    不但如此,經過這段時間的忙活,河北北部的這些百姓們,人人都重又回到了鄉里,重新均田分地,那實打實的田地到手,雖然還是一片荒蕪,等著來年的耕種,但是對于普通百姓來說,有了地,就有了一切。

    雖然朝廷還在打仗,可卻不再強拉他們從軍,也不再來收繳他們最後的一點糧食,強拉他們去運糧服徭役。雖然听說朝廷也缺糧,可是天天都不能吃到混搭著野菜魚蝦的稀飯充饑,每天晚上在寒夜中,能睡在重新搭建起來的小屋中過夜,這對他們來說,生活重又充滿了奔頭,菜s 的面龐上,展l 出了久違的笑容。

    劉炭頭是一個剛剛三十出頭的漢子,長的如傳說中的昆侖奴一般的黑。劉炭頭打小就是一個孤兒,吃百家飯,穿百家衣才長大。五歲開始,他就靠每天上山打柴維持生活,等到十幾歲時,他開始在山上打柴自己燒炭賣。從十余歲,燒到了快三十歲,大家也早忘記了他的本名,人人叫他劉炭頭。

    劉炭頭早年因府兵不足,被征參加過三次征遼,每次都是大難不死。可打了幾年仗,除了身上留下的無數刀疤劍痕,他什麼也沒得到。既沒有得到上司賞識,提撥個伙長隊副,也沒有因作戰勇給予財物賞賜。他沒有如現在遼東軍的那些弟兄們的命好,鼻年他不是陳破軍的部下,也沒有留在遼東。

    他踫上的上司,是個貪冒手下軍功,克制部下賞賜的世族出身軍官。在他的手下吃糧,能活著回來已經是命大了。從遼東回來後,他的軍功賞賜都被上司領了,而一身傷痕的他則被清出了隊伍,也許這算的上是那上司唯一對他的好了。

    帶著一身的傷痕他又回到了老家博陵郡,重新干起了老本行,上山打柴燒炭。回鄉後沒多久,博陵因皇帝臨時駐蹕,而被改稱為高陽郡。不過這對他的生活並沒有半點改變,他依然是個燒炭者。

    原本他以為,三征遼東,軍功賞賜被上司冒領,這應當算是他遇過最讓人憤怒的事情了。可實際上,那卻並不是。大業九年,皇帝終于從高陽回了洛陽,原本他以為生活能恢復平靜些。可隨之而來的是河北的大動亂,高陽郡處在河北的中間位置,不管是河北哪里的盜匪四出劫掠,他們這里總是要被順帶上一二回。

    來來去去,他連燒炭也做不成了,他不想自己到死時是一個亂匪,帶了砍柴的斧子,他和那些鄉親們四處流離,一年又一年,眼看著河北的土地荒蕪,一起逃難的鄉親們不斷的餓死、凍死,他也只能無助的傷心。

    原以為,他會如那些死去的鄉親們一般,最後再也支撐不住。就倒斃在路邊的荒野之中,又或者在某個寒冷的夜晚,就那樣無聲無息的在夢中死去。

    可是沒有,也許是參加過三次征遼,也許是因為多年的山中伐柴燒炭,他的身體比大多數人都好。甚至憑著敏捷的身手,他還能不時的打到一兩只獵物,大家一起熬湯喝。

    遼東軍來了,可在最初的恐慌過後,他發現,他們並沒有如那些在一個個塢堡中的世族、地主豪強們,所傳播的那般。他們不但不是來毀滅河北,反而是給河北人帶來了希望。遼東軍兵馬強壯,鎧甲精良,甚至糧食豐富。

    他們不像那些塢堡中的世家、豪強們一般的討厭驅趕他們這些流民,反而聚攏安撫他們。給他們飯吃,給他們衣吃,還給他們田地,讓他們互相幫助重新搭建房屋。

    已經三十的炭頭,這些年本來一直是一個光棍。這幾年流離之時,與他一起的那些鄉親中,很多人都是靠著他才活了下來。當初就有不少年青未嫁的姑娘,想要與他一起在這亂世中搭伙過日子。可他總覺得生活無望,不願意接納。

    等到終于又回到鄉里,他也如大家一般,分到了從沒有過的田地。

    甚至他的房屋,也不是普通的草屋,而是由那些感激他的鄉親們合力幫他搭建的大木屋。有田有屋,缺的只是一個女人和孩子一起過日子了。

    面對著那些好意來說親的鄉親們,他終于沒有再拒絕,選了一個不算漂亮,但畢艮賢慧溫柔、卻又長的很結實健康的女人定下了親事。

    成親是大事,哪怕是剛剛經歷了數年痛苦流離的鄉親們,大家越發的重視重回家鄉的第一次熱鬧的親事。東家送來一只山上打到的野兔,西家送來一點干果,南邊的三叔家送來一些自己節省下來的魚干。”

    各式各樣的禮物,如果放在幾年前,只怕是沒人能拿的出手的,可是放在眼下,這些東西卻是再珍貴無比的了。流離了幾年的人,心中最恐懼的就是饑餓,所以平時大家哪怕吃不飽,可也會盡量的節省一些,儲存起來。

    “炭頭啊,張家閨女可是個好姑娘啊,要不是這世道亂了。這般的好姑娘,你以往就是再燒高香也是娶不到的啊。這成親後,可得好好待人家。”做媒說親的村南三嬸道。

    劉炭頭坐在那里,一張黑臉難得的紅了一點,有些拘束的如同少年人一般,忙點頭,卻不知道如何說話。

    三嬸看他這個樣子,笑了笑“炭頭啊,這女人成親一生可就一次,可千萬不能虧了人家。雖然現在大家沒啥條件,可這閨女大家都喜歡,這幾年我們也多托你照應才能活到現在。我們大家也商量了一下,這張家姑娘成親,咱們劉家莊子無論如何是不能失了禮數,虧了人家的。三嬸和你其它嬸子們商量過了,其它的彩禮什麼的咱拿不出,可這新娘子的鳳冠霞披,大紅喜袍,卻是怎麼也得準備好的。”

    三嬸拿出一個手帕布包,層層打開,里面是幾樣小件的金銀首飾,有金釵,也有金耳環這些。這些東西炭頭知道,大多是村里這些嬸娘們的嫁妝,有的甚至是代代相傳的老物件。

    “炭頭啊,嬸听你三叔從均田那里的上官說起,好像過兩日咱這郡城鮮虞城中,有高僧要舉行無摭大會。到時听說會有很多的百姓前去接受布施。而且還听說,現在鮮虞城的商鋪集市又已經恢復了。各種各樣的東西,布匹綾羅綢緞、首飾胭脂什麼的盡有。等明天你就拿著幾個嬸子們給你的這幾件首飾去郡城,把東西變賣了,去扯點綢子做一身喜袍,再添置點東西。”

    看著遞到面前的幾樣首飾,劉炭頭三十歲的漢子,卻哽咽起來,嗓子好像也被堵起來了。只覺得鼻子發酸,那眼眶卻是不由的濕潤了起來。

    看著已經韶華不再,滿臉皺紋的三嬸,劉炭頭的心中充滿了感激之情。他小時候父母雙雙病亡,也多虧了這位三嬸及莊子中其它嬸嬸們的照顧,才有今天。如今自己娶親,他們又如對親生兒子一般的幫自己,心中j 動的撲通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頭,以表心意。

    “快起來,這孩子。”“三嬸,我明天就去郡城。”劉炭頭咧嘴一笑。!。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19 13:12
第二卷 高築城 第550章 世族豪強

    劉炭頭所在的劉家莊在高陽郡的新樂城,距離郡治所在的鮮虞城足有一天的路程。

    第二天一大早,劉炭頭就早早的換上了一身洗的干淨的衣袍,懷里揣著幾個野菜團子,肩膀上背上一個褡褳,里面裝了十幾張野獸皮。三嬸她們給自己的首飾,他並沒有帶上。那些首飾都是這些嬸嬸們的嫁妝,將來是得傳給兒媳的,自己又怎麼能要。娶親自然得靠自己,不能變賣首飾,他就打算這些獸皮去城里變賣換錢。這些野獸皮都是沒有破損的好皮子,劉家莊二十多里面的盧家的一個管事,就好幾次想要收走。可惜這麼好的十幾張皮子,他們只肯給一個銀幣。

    一個銀幣雖然現在能換到差不多三百文錢,可是這點錢又哪夠買成親要的東西。而且他的這些皮子中還有一張是豹子皮,那豹子可是他上山打獵時意外踫上的,那次他身邊沒有別人,差點就成了那豹子的腹中餐,幸好他力氣極大,摟著那豹子在地上左右打滾,最後活活的用沙缽般大的鐵拳頭,將那豹子活活打死。

    豹肉送去了統一分配糧食的上官那里,可這皮子他卻留下了。沒有半點刀槍箭孔的豹皮,這可是值大價錢的。雖然現在物價混亂,可這樣的豹皮在早幾年沒亂之前,最少也是值十幾貫錢,相當于他燒兩年炭了。

    可那盧家管事,卻仗著他們盧家是這新樂城中最大的世族,卻想要以一個銀幣,就把自己這里連豹皮在內的十幾張皮子收了,這樣過份的事情他怎麼能答應,這可是他要拿去置辦新婚之物的。

    要是換在幾年前,也許他雖然心痛,但是最後還是會答應。盧家在新樂城的地位,甚至比新樂縣城的縣令老爺還要高。盧家莊雖然稱莊,但實際上那里房屋相連,連綿數里之地。一千多戶人聚居在一起,全都姓盧,都是盧家宗族。這幾年河北動亂,不少地主富戶都被亂軍劫掠砍頭,可這盧家卻在盧家莊外修建了比新樂縣城還要堅固幾分的塢堡,一個個如堡寨的塢堡用高牆深溝將整個盧家莊的房屋都圍了進去,然後環環相連,最後組成了一個比縣城還要龐大堅固的盧家鎮。

    盧家鎮中商鋪林立,屋舍枇櫛不過附近的莊戶農民,卻寧願多走十幾里地去新樂縣城,也不會去盧家堡買賣東西。因為盧家鎮向來喜歡以勢欺人,強買強賣。

    盧家鎮是塢堡的堅固,不好盜匪也都只能望而生嘆。

    當初劉炭頭他們走投無路時,也和鄉親們去盧家堡的門前求過,希望能放他們進去躲避盜匪。可盧家人卻落井下石,想入堡避匪可以,但必須是那些有田有地的附近百姓,而且入鎮前,得將地賣給盧家,而且說是賣,基本上就是白送給盧家。而沒有地想入盧家鎮的,卻得簽賣身契約,成為盧家的奴僕,幫他們耕種那些他們巧取豪奪而來的土地。

    劉炭頭曾經听人說過,盧家莊以前也不過是一個小地主,後來家族中有人曾經在北魏朝中做過一個不小的官,致仕後吞並了附近許多的土地。後來盧家人越來越多,每將都是如這般,趁著戰亂之時,就大肆兼並周邊的土地,到如今,一躍成為高陽郡都數一數二的世族豪強。

    盧家人不住城市之中,都聚居盧家鎮中,他們修建的塢堡,比縣城還要堅固。而且歷年來,盧家總有人做官,有權有勢,就算他們在鄉里做威做福,卻從沒有人敢管。劉炭頭獨自一人在雪地中行路,雪已經停了數天,可那厚厚的雪卻還沒有完全化掉,一腳踩上去,都是硬邦邦的冰碴子聲音。走到半個多時辰,他已經到了盧家鎮的不遠處。

    遠遠一路走來,到處四處荒蕪,一片蕭殺。可唯有到了這盧家鎮的附近,卻能見到那高大堅固如一只怪獸一般的塢鎮上空,一陣陣的炊煙裊裊,空氣中還不時能飄來一陣陣飯菜的香味。

    劉炭頭聞的不由吸了幾下鼻子,暗道這盧家人可真是過的舒爽,一大早居然就有飯吃。不像他們這些莊戶人,平常都只吃兩頓。而且還都是稀的,到了冬天時,更是一天只有一頓稀飯吃。可看這盧家人,整日在塢鎮中舒適的生活著,從不用下地干活,可卻一天三頓,頓頓吃干,甚至听說那盧家家主每餐還有八個菜,天天換著花樣吃,都不帶重樣的。

    緊了緊腰間的草繩,劉炭頭背著褡褳又踩著雪地繼續向前走。可剛走了不到一會,前面的路口卻突然攔斷了。

    只見在那雪地中,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居然樹立了一個簡易的柵欄,上面開了一個木門。一旁有幾個長的魁梧的大漢正人人抱頭一支長矛蹲在一側的茅草亭子下面烤火。劉炭頭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站住!”就在他就要通過那木門的時候,一聲大喝卻從背後想起。

    吱吱吱的腳步聲從那茅草屋里走了過來,劉炭頭站在那里,回頭打量著這個大漢。他認識這人,盧家鎮中盧管事手下的一個家丁,听人叫他王頭。

    王頭走過來上下打量了幾眼劉炭頭“哎呦,這不是以前給咱們府上送炭的劉炭頭麼。怎麼的最近幾年都沒見你送炭,大伙還以為你已經被那些亂民給煮著吃了呢。上次劉管事說你小子還活著,我還有些不相信呢,怎麼,今天要來給府上送炭麼?”

    劉炭頭眉頭皺了皺,以前他燒炭,那些炭都是送到盧家。燒了十幾年炭,他到頭來都還是光棍一條,一點家底都沒攢下,要不是他常能打點獵物,只怕溫飽都維持不了。以往面對盧家,他從沒敢反抗過,可是今天,他卻感覺到自己心里有些變化。

    也許是因為听說如今朝廷對那些世族豪強,也沒有什麼太優待,反而對他們這些普通百姓十分好,讓他心中總有了點靠山的感覺吧。

    “多承王頭記掛,我現在已經沒有再燒炭了,朝廷新分了幾十畝地給我,往後就種地了。今日是要去郡城辦事,剛才只顧著走路,沒看到王頭你們。”劉炭頭平靜的道。

    王頭也沒怎麼為難他“那你去吧,不過家主下了新規定,以後路過這條路,不管來去,一次都得交五文錢過路費,如果還帶有貨物,那還得收什一貨稅。我看你褡褳里好像是皮子啊,老哥就給你一個面子,你從里面拿兩張皮子交上來就行了,我就不收你那五文錢過路稅了。”

    劉炭頭有些懵住了,這路都有幾百年的歷史了,這麼多年大家都從這過,怎麼今天居然還過一次要收五文錢,這算什麼道理。而且收自己皮子,這就更不合王法了。只听說過入城時,城門前收入城銳,可按貨物也只是收一點點錢,哪有這般收什一稅的,這還有王法嗎?

    劉炭頭壓制住心頭的火氣,微笑著道“王頭,實不瞞你,小的已經和張家五叔家的姑娘定了親,馬上就要成親了。這才拿這皮子想去郡城算錢,置辦點成親物件,還請王頭高抬貴手,等回來時,我給王頭和幾位哥哥帶上兩壇好酒,你看可行。”

    王頭雖是盧家人,但卻也算是一個還不錯的人,平時也並不仗勢欺人,有時還會能幫鄉親們就幫一把。听到劉炭頭的話,王頭伸出拳頭在他肩膀上打了一下,笑道“那張家姑娘我也見過,你小子倒是走了狗屎運了。等日子定好了,我可是要去討幾杯喜酒喝。過去吧,早去早回,提醒你小子一聲,這段時間可能會有些不太平。”

    劉炭頭點點頭,正要起步,卻听的身後又傳來一陣腳步聲“你個***王老大,大家都等著你喝酒呢,和誰在那磨唧,不會是想耍賴吧。”

    听到那熟悉的聲音響起,劉炭頭立即感覺要壞。果然,來的正是盧家的盧管事,他一見背著獸皮的劉炭頭,眼楮頓時冒光。最近盧家老家主的壽辰快到了,他一直想找件拿的出手的禮物,可一直沒找到。上次在劉家莊看到過一次那豹皮,他就看上了。結果那劉炭頭打死了一頭豹子,居然連膽子也變大了。根本不賣,當時顧忌著劉家莊人多,他也沒敢強奪。

    這幾天他正謀劃著怎麼著再去一次劉家莊,把那豹皮奪過來。卻沒曾想,家主因朝廷的均田令和借糧令,弄的火氣大發。被朝廷強行回購掉了許多田地和糧食的家主肉疼的不得了。這幾天在盧家莊周邊路上四處設崗,收過路費和貨物稅。他也被派來了這個崗上,一時倒不得空。

    卻沒有想到,今日這劉炭頭卻自己送上門來了,而且居然連那豹子皮也就在他的褡褳之中,這倒是省了他的許多麻煩了。

    盧管事三角眼一轉,奸笑道“劉炭頭,過路費一次五銅,這些皮子我看都是上好皮子啊,我就折算為一百貫好了,什一收稅,你再交一萬文就可以走了。快點交錢,老哥我可還等著回去喝酒呢,這融雪天的,在外面凍死個人。!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19 13:17
第二卷 高築城 第551章 無摭大會
   
    看著盧管事那副奸笑著的嘴臉,一旁的王頭都有些看不過去了。雖然他也是盧家的奴僕,但他一直做不到和盧管事那些人一樣。

    “盧管事,這些皮子我看也沒什麼值錢的,劉炭頭以前也給咱們盧家送了十幾年的炭,也算勤勉,要不這次就收他兩張皮子算了,都鄉里鄉親的。”王頭站在一旁好言道。

    盧管事嘿嘿一笑,仰著頭道︰“好吧,看著王頭的面子上,咱也不是不講情面不是。就按王頭說的,收兩張皮子充稅吧。”說著盧管事伸出手,一把就將劉炭頭肩膀上的那褡褳中那露出一角的豹皮給提了出來。

    伸手將皮子一抖,仔細打了過去,發現果然沒有半點破損,不由面色大喜,三兩下就將皮子疊起夾到掖下。

    “炭頭,這皮子不錯,這次我再賣你個人情,只收這張皮子抵稅就可以了。”

    劉炭頭已經出離憤怒了,他身上的這十來張皮子,除了這一張豹皮,其它的都是些不怎麼值錢的皮子,就是全加一起,也當不了這豹皮的十分之一。豹皮讓盧管事搶去,他去郡城拿什麼換錢。

    他一把上前抓住豹皮,苦求道,“盧管事,這皮子是我拿命令換來的,一點破損都沒,是我要拿去置辦結婚物件的。如果盧管事要收稅,那我把其它皮子都送給盧管事好了。”

    盧管事扯了幾下沒扯掉,一伸腿將劉炭頭踹到一邊,“滾一邊去,也不看看你什麼玩意,還真是登鼻子上臉,給臉不要臉了。劉狗子,張大根,過來把這小子扔開……”

    茅屋里又沖出幾個家丁,上來一頓拳打腳踢,將劉炭頭一頓胖揍,完了幾個人一架,扔到一邊雪地里。

    王頭上前扶起炭頭,看到他只是臉上青腫,連血都沒有流一點,也放心了不少。“炭頭,莫強頂,你頂不過盧管事的。”

    劉炭頭一言不發,坐在雪地之中。

    王頭從身上掏出大約有個一吊錢的樣子,遞到他手中,“唉,你又不是第一天和盧家打交道,你越擰,他們越狠。

    劉炭頭緊緊的咬著牙,依然不說話。

    王頭悄悄的說︰“我教你個法子,一會你就說你當年在遼東吃糧時,曾經認識朝廷的李奔雷大將軍,是他的舊部。你一會便宜點把皮子賣給盧管事,他肯定會有所顧忌的。”

    劉炭頭老實的道,“我知道李大將軍,不過當年我是楊大將軍的部下,听說現在楊大將軍在江漢,跟著當今皇上的哥哥呢。”

    “哎呀,你就不會扯個謊啊。”王頭開導道。

    看到劉炭頭點頭,王頭才滿意的向盧管事走去。

    將盧管事拉到一旁,王頭悄悄道,“盧管事,剛剛我知道個事,那劉炭頭當年征遼時,居然是朝廷的李奔雷大將軍帳下小兵,听說還與李大將軍的親兵隊正相識。你看,這事要是真讓他蒙到李大將軍那里去了,只怕是個麻煩事情。最近朝廷正對付咱們河北的世族豪強呢,你看是不是給他點錢,把這事結了。”

    “當真?”盧管事一听這個三棍打不出一個屁來的劉炭頭,居然認識當朝國公,李大將軍,不由的也是面s 一變。最後點了點頭,有些不情不願的從屋中拿出了二十枚金幣,最後想想,又減去十枚。

    “王頭,你和他熟點,這是十金幣,快相當于四五十貫了。他這皮子雖貴,也最多不過是十貫,還得是有路子的人才賣的出這價錢。剛才的事情就算一個誤會,咱鄉里鄉親的,可別搞的見了外了。”盧管事咬著牙心痛的道。

    王頭拍了拍胸脯,“盧管事你放心,他再認識李大將軍,也還是在咱這塊地生活,以後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還能搞的那麼僵麼,一會我好好勸他一下,再嚇他一嚇,估計就沒事了。”

    “好,謝老弟了,回去請你去好好喝兩杯。”

    當劉炭頭看到王頭遞過來的十個金幣時,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十金啊,這可是相當于三十多貫錢啊,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 。

    好一回他才回過神來,從中數出五個金幣遞給王頭,“謝謝王哥,要不是你,這皮子也是白給盧管事搶了。大恩不言謝,這算是請王哥喝酒的。”

    王頭推開他的手,假作生氣的道,“這是什麼話,老哥幫你,是看你小子人品好,可不是為了圖你的錢。快拿上錢去郡城采買吧,等成親那日,我可是要去討喜酒喝的。”

    再三推辭後,劉炭頭才感激無比的起身高興離去。

    王頭站在雪地中,看著劉炭頭遠去的背影,心中也是高興。他在盧家雖然地位不高,但人卻活泛,這些日子盧家家主和附近其它的世族地主豪強們往來密切,經常聚在一起秘密商議。這些不太正常的情況,再加上如今朝廷的連番動作都是沖著世家豪強去的,這讓王頭感覺以往在新樂威風了數百年的大家族已經不太穩固了。

    而盧家最近的動作更是讓他感覺到了幾分不好的味道,朝廷兵強馬壯,又豈是這些世家們能變的了天的。而他前些日子在城里,一次和人喝酒時,曾經听一個朝廷派來的官員隨從醉後說過,朝廷早晚要把這些地方上不遵朝廷號令的世家豪強們鏟除,換上他們這些當初在遼東與陳王殿下一起拼殺過的老弟兄們來掌控地方。

    王頭不認識什麼朝廷與遼東軍的人,但卻知道劉炭頭當年就是在遼東三征過的。雖然劉炭頭不是陳王的部下,但是听說征過遼的老兵,都十分受那些朝廷派下來的官吏們看重,喜歡。如今各地新的保甲制度,這保長、里長,听說已經不由當地的世家豪強地主們擔任,而是要由那些征過遼的老兵中選任。

    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這些上層的東西王頭不懂,可趁著現在盧家快倒之前,對將來有可能發達的劉炭頭示好,賣幾個人情,將來卻是大有好處的。

    劉炭頭卻不知道自己的這點小事,卻又能扯上這麼多東西。他揣著懷里的十枚金幣一路上j 動無比。平白得了十金,雖了挨了一頓拳腳,可他卻已經顧不得這些了。讓他去城里賣豹皮,最多也就賣個十來貫吧。這下好了,十金啊,可得給梅娘多扯幾塊好布,再買幾件首飾才行。還得給三嬸他們也都買些布匹、首飾才行。還有,村里的幾個孩子也得帶上些城里吃食。一路想著,劉炭頭腳步不停,越走越快,不到半天功夫,就已經到了鮮虞城外,遠遠的看去,鮮虞城的城牆已經在望。

    離的鮮虞城越近,劉炭頭才發現,以前他流離時經過幾次的那個廢墟一般的鮮虞城,居然已經差不多修復了。高高的城牆,嶄新的包鐵城門,還有那城頭上迎風招展的隋字大放及陳字大旗,這一切,讓他恍然如夢。

    靠近城門不遠時,他已經感受到了這座郡城的活力,城門前到處都是來來往往的人流。有趕著車的老漢,騎著驢的媳婦,還有提著獵叉,扛著獵物的獵人,也有衣冠楚楚,頭上插花的士族文人。更兼不時還能看到著綠服藍的朝廷官員,也有騎著馬帶著一隊隊兵丁的武官。

    不過這麼多人往來,劉炭頭卻驚人的發現,這些人卻全都靠著右手邊行走。如此一來,出城的和進城的人雖多,卻一點也不亂。

    看到大家都很自覺的排著隊進城,劉炭頭也忙走到進城隊伍的後面排上。在他的前面是一個五六十歲的白發老漢,身邊還牽著一個大約七八歲的孩童。

    老丈看到他回頭笑了笑,“後生也是來觀看無摭大會的吧?真是佛門向善,一心普渡眾生啊,五年前老漢我在涿郡城也參加過高僧慧能大師的無摭大會布施。沒有想到,一轉眼就是五年過去了!”

    劉炭頭雖然來前也听三嬸講過這無摭大會,卻是根本不太清楚,這次來也主要是想來采買物品。對于這什麼高僧的無摭大會,但是根本不了解。

    “老丈,不知道這次的無摭大會是哪個高僧發起的啊?”

    老丈撫了撫長須,“听說這次的無摭大會乃是佛門近年的一大盛事,由天下各大名靈山名寺一起發起。听說這次的無摭大會一共要舉行十八場,在中原的十八個城池舉行。其中我們高陽郡是第一個舉行的,這次听說會有足足萬名僧侶齊聚高陽,主持這次無摭大會的是恆山天龍寺住持方丈曇晟大師。”

    劉炭頭听到居然萬名僧侶齊聚高陽,也不由的心中震驚,他原以為這無摭大會不過是如一般寺廟中的廟會一般,哪想到,居然有這麼大的場面,一時驚的說不出話來。

    雖然萬人的數字驚人,但劉炭頭卻是相信的,因為就在這排隊進城的這份功夫,他已經看到了不下百名僧侶進城。這些僧侶入城並不能排隊,城門處早有數名和尚在那里等候,來一個迎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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