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隋末 作者:木子藍色 (連載中)

 
andychen64 2013-1-14 17:24:5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58 241245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19 16:14
第二卷 高築城 第572章 李靖論戰

    剛剛在山東平定了山東世族叛亂匆忙趕回來的李靖,元旦前兩日才趕回京城參加元會。

    原本是準備元會過後,就要再次匆匆南下回到山東,卻沒有想到,元會之日,先是被授予了衛郡公的郡公爵位,還得了六千戶的真封食邑和六千畝的永業田。

    饒是出身關隴世家貴族,自小優越的他面對如此厚重的封賞也不由的動容。這次的朝廷可是只封賞了四位國公,其中毛喜和李奔雷,那是遼東軍中元老的元老,一直位居文武首位。另兩位的房玄齡和杜如晦雖然入遼東軍晚,又是文臣,但是他們兩人受陳王的器重卻是非同一般,兩人此次更是晉升為左右僕射,身居朝廷的首相次相之位。

    而自己並不是遼東軍的元戎之臣,一個半路加入的武將,一入遼東軍就能得到前所未所的信任,且一直能將臨統領一軍在外,這份信任之深由此可見。

    此次除加封四位國公,次一級的郡國公爵位,一共加封了十八位郡公,他一個非陳王嫡系將領出身的關隴貴族,能獲得十八個郡公位之一,這份厚賞讓他頓有一種世為知己者死的感覺。

    封爵的激動還沒有過去,朝廷再次下詔,他以兵部尚書職加參知政事餃,首次入政事堂,成為朝廷九相之一。在大殿時,感受著同僚們恭喜羨慕的眼神,讓他既興奮,又感覺壓力很大。遼東軍比他資歷高的文臣武將多的是,論起來,不論是陳王當年陳家莊的舊臣,還是遼東跟隨他一路拼殺的臣子,還有如長孫及高家這樣的陳王後族,每一個都比他更有這資格。

    如今他卻不但成為十八個郡公之一,而且還成了九相之一。

    這份厚重的封賞,與他在大隋朝雖年出身名門貴族,少年時更是早早揚名朝廷,可到了五十出頭。卻也還只是一個小小的從五品郡丞。如果不是那次洛水河邊的陰差陽錯,也許到現在,他也只還是一個小小的馬邑郡丞吧。

    兩相一比較,去越發的覺得陳王對他的這份知遇之恩的厚重。

    李靖心中激蕩翻騰,他已經過了知天命之年,雖然早年心中一直感嘆懷才不遇,但後來漸漸壯志消磨。甚至想著就此平淡度過一生。

    可怎麼也沒有想到,就當他想甘于平淡時。他的生活卻又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著,這算大器晚成,還是苦盡甘來?想起陳王的知遇之恩,多年來漸漸被他埋于心底的那番雄心壯志猛然破土而出,迅速的發芽壯大。在心中長成一顆參天大樹。

    他坐在一側的軟墊子上,听著陳王與房玄齡、杜如晦、魏征、高士廉等討論著改革郡縣制度之事,討論的那麼的熱烈,可自己卻根本插不進嘴。

    他胸中有百萬兵,卻無治一縣之策。

    讓他統兵百萬,攻城伐國。他毫無畏懼,可是讓他來處理這些案牘政事,卻是讓他不知如何開始。他努力的听著他們的議論,想讓自己也沉入其中。哪怕提出一兩個建議也好,總不能枉費了殿下一番看重,提撥他入政事堂為相。

    可他越是努力的听,卻越發的感覺自己的思緒飄遠,不一會就又沉浸到了自己的兵書戰策之中去了。沒片刻,他已經沉浸于那翩翩腦海中的宏大戰事之中,自得其樂,居然在政事堂討論之時。開了小差。

    “衛郡公,你看如何?”

    “衛郡公”房玄齡回頭本想也征求一下李靖這位宰相的意見。畢竟他也是宰相之一。而且雖然大家叫他首相,叫杜如晦次相。但這只是一個傳統稱呼,事實上,如今的政事堂九相制中,並沒有高下之分,唯有執政事筆之人,才是九相之中的最高一位。可政事筆卻是輪流執掌,七天一輪。

    不過當房玄齡叫了一聲沒回應,再叫時,卻驚訝的發現,這位剛剛晉升為衛郡公、宰相的李藥師李靖大人,居然坐在那里,微閉著雙目,神飛萬里了。

    這邊的異常,很快就讓政事堂的其它人也都發現了。

    甚至有一旁的內侍都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在陳王殿下面前,在這麼莊重的政事堂中,居然還能發呆出神,那太監都不知道該如何佩服起這位李大將軍了。

    “李將軍,山東軍情急報!”陳克復看著李靖出神的樣子,不由好笑,走上前幾步,突然對著李靖大聲的喊道。

    果然,房玄齡叫了李靖數聲,李靖都沒反應。一說山東軍情急報,這位相國大人,卻突然跳了起來,“快呈上來。‘

    等李靖發現,自己此時正站在政事堂中,身邊的都是朝廷的宰相,以及攝政王陳王大人時,不由的也老臉一紅,不知道如何是好。

    “老臣失禮,請殿下責罰!”李靖請罪道。

    陳克復笑了笑,“衛公剛才想什麼事情呢,居然想的這麼入神?”

    李靖訕笑幾聲,“剛才老臣本來也在想殿下與諸位相國所議之事,奈何卻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兵法戰事之上去了,一時入迷,還請見諒。”

    陳克復揮了揮手,“衛公所長者兵事也,乃朝廷一方大帥,讓衛公來听這些瑣碎之政事,只怕是讓衛公有些不耐煩了。不過本王倒是很想知道,衛公剛才所沉迷之軍事,又是何事?”

    一說到軍事,李靖立馬就來了精神,眼楮也明亮許多。

    “老臣剛剛在心中仔細的全盤考慮朝廷如今的戰略布局,對整盤局勢推演了一遍。‘

    “衛公可有何想法?但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朝廷之戰略布局雖也是朝廷中諸將考慮許久後做出的決定,但難免會有些漏洞,衛公是兵法大家,這專業方面的事情你可不能藏私。”

    李靖笑了笑,如果是在今天以前,李靖肯定會是另一個態度。他早知道,朝廷如今整個的戰略布局,大都是陳王提出,然後由參謀本部的將領們完善的。這個計劃就是入河北後,立即搶佔太行山各條通道關隘,將河北與河東之間的通道盡皆據于已手。然後派軍援助江都,再派兵馬打通山東淮北一線,阻江南兵馬于長江南岸。再然後才是出兵平定河北南部,收復整個河北後,繼續大軍南下,徹底佔據山東。與此同時,再派一支輕騎入河東,聯結河東、隴右等地方豪強勢力,聯手打壓太原的李淵,既起到消耗李淵與河東、隴右豪強實力的同時,也能保證河東的李淵無法北顧。等到朝廷據河北山東兩地,休養生機,恢復到一定實力時,再一舉攻入太原,甚至同時進攻河南。總的來說,朝廷的計劃就是自北向南,最後再由東向西的計劃。

    這個計劃看起來中規中矩,並沒有什麼錯誤,甚至可以說這是一個中上的計劃。

    但是在李靖這樣的兵法大家來看,這只是一個中下之策。如果不是如今的局勢對朝廷有利,也因朝廷的兵精將廣,無人敢北上首先攻打朝廷,那麼這個計劃就是一個碴。

    不過李靖在隋朝坐了幾十年的冷板凳,最後都只是一個郡丞,這事情給了他很大的觸動。有的時候,緊跟著上司才是對的,至于上司是對是錯,這並不是最重要的。畢竟陳克復的這個計劃雖然碴了一些,但畢竟遼東軍的強悍在那里擺著,光憑著這強大的戰略,雖然謀略差了一些,但一力降十分,也是能補足的。只是,總歸在他這樣的兵法大家看來,有些太不上台面罷了。

    如果是今天之前,陳克復問他,李靖是絕對不會說你的計劃很爛,我隨便想想就能想出更好的。因為這是歷來上位者的大忌,做臣子的怎麼能比君更聰明呢。要是踫到一個不好的君,說不定就會因此惹禍上身。

    不過今天的元會之上,陳克復對他如此看重厚賞,封爵郡公,提升入相,這樣的知遇之恩,讓他把心里的那些猜忌的想法都拋諸了腦後。

    他仔細的整理著腦中的思路,決定將自己心中的一切想法盡皆說出來。就算到時惹陳王不快,那時也算是報達了陳王殿下對自己的知遇之恩了。

    “殿下,世有圍棋之戲,或言是兵法之類也。及為之上者,遠其疏張,置以會圍,因而成多,得道之勝;中者,則務相絕遮要,以爭便求利,故勝負狐疑,須計數而定;下者,則守邊隅,趨作,以自生于小地,然亦必不如。”

    “殿下,如今中原這場天下之爭,就是一場如棋般的局勢。而圍棋者,講究格局,同樣的,如今爭天下,也離不開中原之地理格局。夫戰,天時、地利、人和,這其中,地利,即是地理之格局,至關重要。”

    “從戰爭軍事地理的角度看,天下的地理格局就像一個不規範的圍棋盤。在這個不規範的圍棋盤上,關中、河北、江淮和岷蜀是其四角,河東、山東、荊襄和漢中是其四邊,中原為其中央腹地。華夏中原地域雖然遼闊,但在歷代戰爭中起決定性作用的卻主要是上述九大地域。”

    李靖一出口,就立即將中原分為九大塊,四角四邊及中原。僅一個開頭,立即讓陳克復眼前一亮,靜待其說下去。!。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0 08:33
第二卷 高築城 第573章 平天下策

    雖然開頭短短幾句,卻已經道盡了中原天下的軍事山川地理格局,天下九大塊四邊四角加一中原的分法,也讓政事堂中的這些宰相們一個個提起了興趣。

    特別是李奔雷也同樣是一個征戰一生的大將,對于政事堂的那些政事他也提不起什麼興趣,但是一听到講起戰略,他卻是立馬來了精神。本來有些低沉的腦袋也是立即轉向李靖,一雙目光更是銳利無比。

    李靖朗聲道︰“在這個棋盤型格局中,關中、河北、江淮和巴蜀分處其四角。四角之地,都各有其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有優越的山河形勢,有相對穩固的後方和可以憑恃的山川險阻,處于進可攻、退可守的態勢;也有優越的經濟條件,足以供養、支撐起一個龐大的政治、軍事勢力;一方勢力興起之初,佔據四角山川險固之地,可以建立起根據之地,從容經營,積累力量,為日後進取天下打下基礎。如今我們朝廷,就是佔據河北這四角之一,才有如今之大好局面。”

    “關中山河四塞,南有秦嶺橫亙,西有隴山延綿,北有黃土高原,東有華山、崤山及晉西南山地,更兼有黃河環繞,可謂山川環抱,氣勢團聚。在地勢上,關中對東部平原地帶呈高屋建瓴之勢。關中四面有山河為之險阻,幾處重要的交通孔道,又立關以守之。其地位重要者,函谷關扼崤函之險,控制著關中與中原之間的往來通道;武關控秦嶺東段之險,扼守著關中東南方向的進入通道;散關扼秦嶺西端之險,控制著關中與漢中、巴蜀之間的交通咽喉;蕭關扼隴山之險。守備著關中西北通道。四塞險固,閉關可以自守,出關可以進取。形勢有利,就出關進取;形勢不利,則閉關自守。從而使關中能進能退、可攻或守的態勢。這也是秦漢周隋等最終奪得天下的根本。”

    “而我們朝廷如今佔據的河北依山傍海。三面山海環抱,南面中原。燕山山脈起著抗擊塞北游牧民族南下的屏障作用,翼蔽河北乃至整個中原的安全。軍都關、臨渝關、松亭關、北口、冷口、盧龍等關隘。扼守穿越燕山山脈的幾條交通孔道。太行山脈為河北的右側翼的重要屏障。飛狐陘、井陘關、滏口等關隘扼守穿越太行山脈的往來通道。在河北平原腹地上有一些東西向的河流,如拒馬河、滹沱水、漳水等,更是能成為我們抵擋來自南面威脅的堅固門戶屏障。”

    “而江淮的防御格局是一個以長江和淮河為依托的多層次的防御體系。南北對抗。南方主要是依托長江和淮河。南方一些軍事重鎮的形成。都是以此為基礎的。長江上通巴蜀,中經荊襄,下連吳越,縱貫東西,延綿數千里,上下游之間相互呼應,使整個南方地區的形勢得以完整;另外,長江本身即發揮著對抗北方鐵騎沖擊的天塹作用。歷來隨著南北力量的消長變化。其攻守之勢也隨著而變化南方強盛時,可以前出淮北進取中原;南方衰弱時,則往往退守長江;南北勢均力敵時。則往往以淮河一線為對抗前沿。”

    “巴蜀居長江流域的上游,是典型的盆地地形。在盆地外圍的每個方向。都是崇山峻嶺,其防護之厚非其它地域可比。長江三峽是其與東面之間的往來孔道,嘉陵江及其支流河谷低地是其與北方之間的往來孔道。兩個方向的往來孔道俱極險要。大抵東面為水路,行江道;北面為陸路,行棧道。歷來都是天險之地,易守難攻。”

    “據四角山川險固之地,大多能成就一方霸業。”李靖緩緩的道。

    陳克復點了點頭,確實如此,四角之地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居于四角,進可攻、退可守。

    頓了頓,李靖繼續道,“河東、山東、荊襄和漢中分處四邊。四邊之地,也大都有比較險要的山河形勢,但這些地域條件不如四角。它們都夾在兩角之間,彼可以來,此可以往,既是雙方聯系的紐帶,又是雙方對抗時爭奪的焦點。其地形特點也與它們的地位相符,既有供雙方出入的交通孔道,又有可以扼守的險要;而且,它們與中原之間有比較捷近的通道。歷代之中,興起于四角的勢力,要想擺脫割據一隅的偏霸局面,向外擴展,必先爭兩翼,控制夾該角的兩邊。”

    听到這里,陳克復眼前一亮,若有所思。

    “河東在整個北方具有樞紐性的地位。河東地形的主體是由東西兩側的山脈夾中間一系列珠狀盆地構成的。東面太行山脈構成河北西部屏障,西部呂梁山、中條山與黃河一道構成關中的東部屏障。河東境內山河分布錯綜復雜,形成了一系列小盆地。這些盆地地形都相對封閉,成為一個個相對**的小區域。在這些小區域內,分別形成了一些軍事重鎮和重要關隘。它們分別面向不同的方向,顯示出不同的戰略意義。河東的山河形勢使河東具有極為有利的內線作戰的地位。河東地勢高峻,足以俯瞰三面;通向外部的幾個交通孔道,多是利于外出而不利于入攻。這是河東內線作戰的有利條件,也是河東在北方樞紐地位得以形成的地理基礎。匈奴劉漢滅西晉之戰、北魏百年興亡的歷程和周齊隋三朝的更迭,都能說明河東在北方的樞紐性地位。”

    “而山東地形的意義在于中原大平原上顯得尤其突出。山東地形的主體是魯中南低山丘陵,三面都是平原,東面為海所環抱。山東的一些重要軍事據點基本上分布在魯中南低山丘陵的四側,大都依山臨河,控扼一方。黃河在北方地區東西縱貫,為東、西部之間的一條交通大動脈。大運河在東部的大平原上南北縱貫,為南北之間的交通大動脈,山東便處在這兩條大動脈交匯的位置上。另外,山東半島為海上運輸的一大中轉地。山東在南北之間尤居樞紐x ng地位。如今我們與南陳南北對峙之際,山東便是我們爭奪的焦點。”

    “荊襄居長江中游,在上、下游之間居樞紐性地位。荊襄外圍有延綿的山脈為之險阻,又有大的江河通往境外,從而形成它“用武之國”的戰略地位。從荊襄沿長江上溯,穿越三峽,是為入蜀的主要通道之一;若是上下游之間對抗,則荊襄可阻遏川中勢力之東出。荊襄居東南之上游,立足江淮之勢力,無不恃荊襄為上游屏障。自古未有失荊襄而能保有江淮者。西晉滅孫吳、隋滅陳、局面均自荊襄上游打開。因此,將來我朝廷如與陳朝交戰,荊襄必先取之。”

    “四邊之一的漢中,則是秦嶺和大巴山脈夾漢水河谷構成漢中地形的主體,兩列山脈平行聳立,東西延綿,漢中便夾在它們之間。秦嶺東端有武關,西端有散關,另有三條谷道,可為漢中與四川之間的通道,它們是褒斜道、儻駱道、子午道。在漢中與四川之間,也有兩條谷道穿越大巴山脈︰金牛道和米倉道。漢中夾在關中和四川這兩個上游地區之間,歷來關隴與巴蜀之爭奪,最激烈不在秦嶺,而在漢中。”

    有道是听君一席位,勝讀十年書。

    听了李靖的這番對天下地理格局的講解,陳克復這個原來自習成才的半桶水戰略家也立馬豁然開朗。李靖區區一席話,已經把這些事情全給說透了。這可比讀上一大堆的兵法戰策還要管用。

    陳克復心中分激動,總覺得自己悟出了什麼東西,卻又仿佛差一點才能抓住。他坐在那里,閉目沉思,一心想要打到這種感覺。

    李靖看到陳克復的樣子,也明白了他此時的感覺,也不再言語,只是坐在那里。房玄齡等人雖不是帶兵將領,但這種談地理格局戰略而不是談戰術,他們卻也是能听的差不多。都是撫須點頭,大感有道理。心中暗嘆,怪不得陳王如此看重李靖,不但一來就讓其獨擋一面,更是封公拜相,李靖也確實當的起。

    好一會兒,陳克復突然興奮的一拍大腿,站起來高興的道,“本王明白了,本王終于明白剛才衛公所言了。按衛公所言,那就是無論哪個角的政治勢力,在兩翼經營的得失,都足以決定其興衰,足以決定其能否擺脫偏霸格局,向外擴展。經營好兩翼,以守而言,可以鞏固其防守態勢;以攻而言,可以包圈中原,進取天下。”

    陳克復激動的走來走去,“按衛公所論,如今我們朝廷要想重新一統天下,那麼當前最重要的不是爭奪江淮,而是當立即先平定河北,然後爭奪河東與山東這兩翼。特別是以如今的形勢,我們的重新更應當暫時的舍棄山東,而全力的爭奪河東。唯有奪得河東,我們才能改變偏安一隅,真正統一中原。”!。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0 11:49
第二卷 高築城 第574章 門戶之爭

    李靖點了點頭,“歷來爭霸天下,往往由北統南,誰奪得了北方,誰就能統一天下。而北方之爭,則往往是關中與河北之爭。而關中與河北的爭奪,最重要的則在于河東的爭奪。”

    “得河東者,得北方,得北方者,得天下。”

    陳克復不由得反復念誦著之句話,“得河東者,得北方,得北方者,得天下。”

    對于關中來說,漢中和河東為其兩翼,尤以河東的經營為關鍵;對于河北來說,河東和山東為其兩翼,亦以河東的經營為關鍵。因為北方的爭雄常表現為關中與河北之間的爭雄,河東像一個楔子楔入關中與河北之間,雙方在河東的角逐往往具有決定性意義。

    金邊銀角草肚中!

    四邊四角都是真正的戰略之地,亂世中,反而中原卻不是什麼好地方,也少有靠著中原也最後成功奪得天下的。

    中原處四方之中,可以合天下之全勢。中原四通八達之地,為四方聯系的樞紐。由中原趨周圍地域、由周圍地域趨中原,都很便捷。其形勢與周圍地域息息相關。中原有事,必涉及四方;四方有事,必影響中原。必中原安定,四方才可安定;若中原紛亂,則四方形勢必致散裂。

    但是,天下紛亂之初,因為中原四面皆可受敵,四方分崩的離心力足以撕裂中原形勢,而使中原成為一個動盪的交匯之地。動盪的洪流足以沖毀任何據守中原的努力。此時,據四角山川險固之地者易,而據中原四戰之者難。

    在歷史治亂、分合的交替變遷中,在從治到亂、從合到分的階段,據中原四戰之地者常難,據四角山川險這地者常易;

    而在從亂到治、從分趨合的階段,只有走出四角爭中原者才有機會爭天下。若仍固守一隅,則終難擺脫偏霸局面。在任何全局性的角逐中,中原都是必爭之地。進取天下,中原為必取之地;安定天下,中原為控御中樞。只有中原才是真正逐鹿問鼎的競技場。只有中原四通八達的地理條件,才能獲得控御八方的形勢。

    陳克復感覺自己與李靖的這番交流,讓自己也提升了許多。過去他最在意的還是軍隊,覺得軍隊強,則可一力降十分。但現在卻突然明白,爭天下,不光光要兵馬強壯。歷史上那麼多以弱勝強的例子,早說明了軍馬強不代表一切。

    如過去他沒有弄明白這天下格局大勢,連自己的根基之地河北都還沒有掃平,卻派出兵馬急切切的南下。山東未平,又不遠千里,調兵馬南下江淮。連番的動作,讓如今北京朝廷的軍隊,從遼東一直到河北,再到山東,直到江淮,成了一個長長的鏈條。可偏偏,連河北的根據之地都還沒有平定,卻已經把勢力散的這麼開。如今河北南部是農民軍,中原是李密與王世充,三方勢力如今亂成一團,沒時間北上。

    如果這個時候,中原勢力突然北上,那麼遼東軍很有可能會被人在黃河一切兩斷,首尾不能顧,中心根基的河北腹地,也要被人攻上門來。到時就算朝廷兵馬強壯,也得付出很大的代價,就算找敗了來犯之敵,只怕河北不但元氣大傷,還有可能錯過一些重要的不定連河東這樣的關健之地,都會被其它勢力奪走。

    一想到此,陳克復不由的有些後怕。自己這些人終究有些過于輕敵了。一直以來,除了在遼東時還打了些惡仗,入河北後,基本上沒有和那些強悍的勢力打過什麼真正的戰爭,這也使得上上下下都開始輕敵了。

    李靖緩緩道,“歷史治亂更替,天下大勢也隨之分合變遷。通常,一個統一的王朝因積弊太深而瓦解,天下便隨之分崩,而演成群雄逐鹿的局面。

    逐鹿雖在中原,真正能參入逐鹿的群雄,卻多不起于中原,而趨于四角。歷史上,那些最終完成統一天下大業的勢力,大都是趨于四角。歷史上,那些最終完成統一天下大業的勢力,大都是起于四角山川險固之地。先據有一到兩個角,積累力量,繼之以向兩翼擴展,然後,向中原發展,進取天下。

    秦、西漢、隋都是以關中為基礎統一天下的。由關中進取天下,以秦的統一開其先例,且其進取天下的歷程亦最典型,西漢、隋的統一,大抵循秦之故轍,其根基在關中,擴展在兩翼,決戰在中原。

    東漢劉秀則開創了由河北進取天下的先例。劉秀在河北脫離更始帝自立,先據河北、河內作為根基,次取河南,據洛陽,立為都,然後,遣將四略,平定四方,統一天下;今我朝廷正是佔據了四角之中的河北,且我朝廷河北的後方還有遼東,乃是真正的後顧無憂。”

    陳克復目光越來越明亮,“據河北一角以積聚力量,奪河東以安右翼,擴張勢力,最後兩面合圍,決戰在中原。據洛陽以為都城,再遣將四略,平定四方,統一天下。”

    李奔雷听的也是大發感慨,“河北山河形勢,足為英雄憑資。”

    李靖繼續道,“河北南北狹長,東、西山海夾峙。太行山既是西部屏障,又是與其它地域產生重大利害關系的地帶。河北的這種地域形狀及其與太行山的關系,遂使得河北呈現出三個層次︰即以北京為重心的北部,以恆山郡、河間郡為軸線的中部,以鄴城為重心的南部。

    河北呈現出的這三個層次,與太行山兩側的地理形勢有很大關系。太行山與河北平行列峙,西側有雁門、太原和上黨等戰略要地與河北的三個層次之間平行對應,太行山的幾條陘道將他們聯系起來,幾處重要的關隘又扼守這些交通孔道。與河北北部相通的是河東雁門,雁門與谷之間有數條通道,飛狐、軍都、蒲陰、都是連接兩地的快速通道。”

    “而恆山郡控制著通往太原的井陘關,河間郡又是拱衛北京城的屏障,所以恆山與河間是河北的第二層次。如今河北北部中部盡在朝廷之手,河東的雁門也由朝廷掌握,京師北京可保安全。但是與恆山、河間相對應的是河東的太原城,太原居于高原,對河北中部有著俯攻的優勢。且太原為河東中心,一日不佔太原,則河北一日有可能被敵方勢力,從太原一舉突破至河間、恆山,將河北從中攔腰切斷,這是一個十分嚴重的隱患,唯有奪得太原,才能保證河北中北部的安全。”

    “太原不僅是太原盆地的重心,也是整個河東的重心,戰略地位非常重要。井陘將太原盆地與河北中部連通起來。控制井陘對于太行山兩側的任何一方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無論哪一方,只要順利穿越井陘,便可進入對方腹地,而收執其中樞之效。但相對而言,井陘對于居于河北的我朝廷的重要性有過于對于河東的重要性。河東地勢高峻,河北地處平原,自河北逆井陘仰攻河東較難,而自河東穿越井陘東下卻較易。

    秦攻趙都邯鄲,王翦便率秦軍由井陘東下。楚漢戰爭時,韓信入山西後,滅魏、平代,然後由井陘東出,破趙、降燕,略定河北。北魏拓跋伐後燕,以一軍出居庸關以攻幽燕,自率主力由晉陽東出井陘,擊降常山。如今河東正是可圖之時,朝廷卻反而忽視了這大好良機,實屬不該。”

    “而且,一直以來,朝廷卻忽視了一個十分重要的地方,那就是河北南部。”李靖說到這里,搖著腦袋十分不高興。在李靖看來,朝廷即忽視了河東太原的重要性,也忽視了河北南部的門戶屏障作用,這是一個最低級的錯誤,可是整個朝廷居然沒有一個明白,這不得不說,讓他覺得有些可笑。

    陳克復看著李靖那樣子,也不由的臉紅了紅。在人家看到的如此低級的錯誤,整個朝廷和參謀本部的那麼多將領,卻沒有一個人發現。

    “《讀史方輿紀要》稱武安郡邯鄲“西出漳鄴,則關天下之形勝,東扼清衛,則絕天下之轉輸。邯鄲之地,實為河北之心膂,而河南之肩背哉!稱襄國,西帶上黨、北控常山,河北之襟要,而河東之藩蔽也。稱武陽郡,西峙太行,東連河濟,形強勢固,所以根本河北,而襟帶河南者也。”李靖連續引用幾句兵書,立即道出了河北南部諸郡的重要性。

    “與河北南部隔太行山而相對應的是上黨盆地。長治盆地地勢高峻,猶如一個堡壘,俯臨河北、河南。其上有上黨、壺關等重要據點。從上黨東下太行入河北之路主要是濁漳水等河流穿切的河谷低地,重要關隘有滏口。滏口為太行八陘中的第四陘,山嶺高深,為太行山南端險隘。”

    李靖對于眼下如此重要的河北南部,居然還被一群農民軍掌控著,不由的有些痛心疾首,“河北南部諸郡,不但是河東上黨與河北南部的門戶,而且還是中原河南入河北的門戶屏障。邯鄲、襄國一帶向來為河北的南面門戶,前臨黃河,次阻漳水,西恃太行。自河南方向而來之敵,即使越過黃河、漳水等險阻,但若不攻克這些重要據點,也不敢繼續深入;無論是將來朝廷南下爭奪中原,還是朝廷在南部防範中原勢力,這武安郡邯鄲與襄國郡,魏郡鄴城,武陽郡四郡都是至關重用,兵家必爭之地。可如此重要之地,朝廷卻到如今還放著不管,反而跑去江淮爭奪,這豈不是舍近求遠,本末倒置?”

    一番話說的陳克復也不由的變色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0 12:15
第二卷 高築城 第575章 征南平西

    頭一次,陳克復對于李靖是如此的欽佩。

    以往李靖入遼後,雖也數次單獨統兵,獨當一面。但是以遼東軍的戰力,他幾次統兵所面對的也並不是什麼危難之局,所以雖然表現出眾,陳克復也沒有覺得太突出,畢竟換上李奔雷或者王仁恭、羅忠、于欽明等將領,也一樣能取的這樣的戰績。

    可是這一次,李靖的這番突然爆發,政事堂中的戰略之策,卻是讓陳克復茅塞頓開,豁然開朗。

    陳克復走到李靖的面前,恭身彎腰行了一禮“多謝衛公教我,有此一席話,從此我遼東軍盡掌天下大勢,何愁不能一統天下,收復中原,多謝!”

    看到陳克復向他行此大禮,李靖才突然醒悟過來,自己面前的這個可是陳王殿下。這可不是一般的親王,甚至是丞相,而是河北真正的無冕之王啊。如果不是礙著眼下的形勢,大隋朝的旗幟對于陳王還有幫助,只怕陳王殿下早就已經進位天子了。

    一想起自己剛才那番沒摭沒攔,沒有留半分情面的話語,他不由的有些後悔。更何況,自己剛才只顧說的痛快,後面可是越說越過份的。

    其實真要說起來,朝廷當初制定戰略決策之時,也是征詢過他的意見的。可是那個時候自己卻還抱著謹慎小心,只是提了些不痛不癢的建議,甚至對朝廷的策略也沒有說過半分反對的話。現在時過境遷,自己卻又突然跳出來痛指其中的錯誤漏洞,這豈不是有些太過份了?

    想到這可能引起的後果,李靖不由的在心里罵了自己幾句,都說了多少次要改,可怎麼一得意又忘形了呢。難道不記得在大隋朝,五十出頭還是一個小小郡丞了。只怕這次的事情過後,陳王怕是會對自己有意見了,唉!

    李靖患得患失,陳克復卻是欣喜異常。

    對于他一個現代穿越的人來說。批評什麼的算不得什麼,很正常的事情。他又不是老虎,摸不得。對于他來說,誰來批評他都行,但關健只有一條,你罵也好,指責也好。但你必須給出更好的計劃來解決指出的錯誤。如果不能,只是一味的過癮罵人。那陳克復到時就不會客氣了。

    像李靖這般不過是有些不留情面的說重了點,可卻給了了更好的策略,可以說把他們從先前的彎路上重新引回了正道,他感謝還來不及呢。

    “衛公,河北南部諸郡為我河北南面門戶。是通往河東上黨與中原河南的南大門,如此重要之地,朝廷當立即奪取收復。可衛公剛才也有說,河東才是我河北朝廷爭奪天下的關健之所在,不但能護衛我河北右翼,更是西進統一北方的關健樞鈕。眼下。朝廷兵馬四散,攻河北南部諸郡,則無法攻太原。攻太原,則無法兼顧河北南部諸郡。不知衛公有何法可以教我?”陳克復誠懇的問道。

    李靖沉思了一下,“殿下,對朝廷來說,奪下河北南部諸郡,這是穩固河北的大事。唯有掌握了河北南部,才能進可南下中原,退可穩守河北——其他書友正在看:。眼下中原瓦崗軍李密與洛陽王世充正打的難分難解,雖然一時還沒有決出勝負的跡象。但我們不能再拖下去。瓦崗軍先前已經越過黃河攻入河北汲郡,萬一李密在洛陽之爭中佔了上風。那麼必然會抽出兵馬北上河北爭奪南部諸郡。諸郡一旦有失,那朝廷不但河北根據之地不穩。也將隨時有可能被李密將朝廷與山東江淮的兵馬切斷。如此一來,我東面側翼山東必失,甚至淮北江都等地也不保矣。”

    “那朝廷要暫時放棄攻河東嗎?眼下李淵率主力全力南下,準備去爭奪關中。正是河東勢力最弱之時,萬一錯過這次機會。到時不管是李淵成功入得關中,還是楊暕擊敗李淵,順勢北上河東,那我們再想爭奪河東,難度可就加大了許多。”陳克復的計劃,原本是要過年之后,就準備陸續增加河東的兵馬,最后等開春后,再派大軍自井陘攻太原,一舉奪得太原,繼而攻占河東。

    “不,朝廷不能在此時放棄河東。如殿下所說,先前李淵堅守太原,這是一個死局。但是如今李淵主力盡皆南下,只余少數人馬守太原,其主力與楊暕、王世充、宇文化及等會獵于黃河,這正是我們朝廷取河東的千載難逢之機,絕不可錯過。臣的提議是,立即傳令給王仁恭將軍,讓其組織聯絡劉武周、堯君素、梁師都、郭子和等人馬全力攻打太原。然后再秘密調集數支輕騎自飛狐關潛入雁門、馬邑等郡,隨時準備搶奪河東北部諸郡。等河東兵馬與太原李家消耗的差不多時,然后朝廷集結大軍自井陘關一舉殺入太原,直接強攻奪下太原。到那時,先前潛入河東的輕騎則趁勢搶奪河東北部各郡。一舉解決這些河東隴右地方勢力的兵馬,一勞永逸。”

    陳克復苦笑了一下,“朝廷哪有這么多的兵馬,如今朝廷數面開戰,又要留守遼西遼東韋州,防范那些草原部族。各地又剛剛經歷世族大叛,地方必須也得有兵馬駐守威懾。河北南部與河東兩處,朝廷最多只能打一邊,同時開打,朝廷將再無任何預備兵馬,這是十分危險的事情,實為不智,不可取。”

      將所有的兵馬都派上去,那就是賭博。一旦有一個環節出了差錯,到時弄不好,就會引起全局崩盤。
     
     在這樣的世之中,朝廷必須有足夠的兵馬在手預備。

     李靖笑了笑,“河北南部與河東太原朝廷都要打,而且必須調集充足的兵馬。”

     陳克復沉默不語。

    政事堂中其它大臣,也有些不太明白李靖的意思。

    老帥李奔雷突然道,“衛公是要從其它地方調兵嗎?遼東已經無兵可調,聯盟諸國也不可能再調派兵馬相援。難道你想把山東的兵馬調回來?”

    陳克復猛的抬頭,目光直視李靖。

    果然,李靖笑了笑,“鎮國公所料不錯,下官確實是這個打算。”

    “山東為河北左翼,這個時候放棄,那江淮豈不是也將不保?”陳節疑惑道。

    “非也,山東淮北十郡之地,先有屈將軍鎮守,又有末將移鎮山東在後。上次世族反叛,又得張大人的水師相助,山東之地反而是平靜了許多。雖然還有幾股農民叛軍,但已經勢力大削。眼下江都的陳稜將軍得了屈將軍的支持,又有水師的援助,基本上已經能與陳朝打個平手,守住江都不成問題。”

    “下官在山東有五萬兵馬,而張將軍的水師有十萬人。所以下官的提議是,下官留三萬人馬鎮守山東,繼續剿滅叛軍,安撫地方,並由張將軍抽調五萬水師負責江都與山東兵馬的糧草後勤,並隨時增援兩支兵馬。而下官則率兩萬兵馬,與張將軍的另外五萬水師沿黃河西進,直接攻打河北南部諸郡。另外駐守渤海、平原兩郡的秦瓊、羅士信、張錦等將軍也可以從東面協助進攻。”

    “另外,朝廷再在恆山郡集結入河東的大軍,也能給予叛軍北面很大的壓力。恆山的軍隊無需南下,只須等到河東的時機成熟,即可揮師入河東,爭奪太原。如此一來,河北南部諸郡可收復,就是太原,也一樣勢在必得。待平定河北南部諸郡,本將還可立即率兵從太行山攻入上黨,爭奪河東南部諸郡。”

    陳克復想了想,這個計劃確實不錯,只運用山東的兵馬,以及水師的兵馬,還有一部份駐守河北南部的兵馬。那麼朝廷在京畿附近依然可以保持一支充足戰力的預備部隊,以應付隨時可能出現的問題。

    只要平定了河北南部諸郡,那麼朝廷就可以將在河北中部與南部的兵馬推進到,黃河漳水一線駐防,將敵人攔在河北之外,也能加強對黃河與運河大部份的控制。

    到時李靖的兵馬既可攻入河東南部,也可以退守山東,甚至是可直接往攻河南。確實是進可攻,退可守。據河北一角,展河東山東兩翼。西可往攻關隴,統一北方,南可圍奪中原,徹底奪取半壁江山。無論怎麼選擇,那麼朝廷的地盤都不再是自北而南一個狹長的地帶,隨時擔心著被別人斬成個十截八截,首尾不能相顧了。

    ““好,就依衛公所提之策。由衛公為征南元帥,張仲堅為征南副帥,羅藝為行軍長史,秦瓊為行軍司馬,薛定國為行軍先鋒,另征調羅士信,尉遲仁、張猛諸將,合山東兵馬兩萬,水師五萬,河北兵馬三萬,共十萬兵馬征討河北南部諸郡,徹底剿滅盤踞之匪,收復河北南部門戶。”

    “另,傳令王仁恭元帥,令其接令之後,立即聯合河東、隴右之劉武周、堯君素、梁師都、郭子和等各部兵馬,火速南下,攻打太原。並傳令,調李承禮、李承智,張勇各率本部三千輕騎出飛狐,潛入河東,以待軍令。”

    “令,調于欽明為平西行營元帥,張合為平西行營副帥,劉鐵柱為平西行營行軍長史,陳林為行軍司馬,沈光為行軍先鋒。征調糧草器械于恆山郡,起馬軍三萬,步軍七萬,以為征西行營。”

    左內史令高士廉親自起草詔令,筆走龍蛇,不一會一揮而就,陳克復接過仔細看了一遍,點點頭,從內侍手中接過傳國玉璽,啪的一聲蓋上璽印,令門下省頒發。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0 12:18
第二卷 高築城 第576章 李唐絕境

天空下著鵝毛大雪,山河平原一片皚皚。

在河東南部的黃河與汾水的交匯的北面三角地帶,李唐的八萬兵馬,已經被阻滯在這里一個多月,不得寸近。

寒冬里的一個多月時間被迫駐扎在此,李世民的雄心斗志,也被消磨的幾近崩潰。

一大早,他照例騎上戰馬,將連綿駐扎于汾水北岸的軍營給巡視了一番后,回到燒著火爐的中軍大賬之中。一入帳中,軍中的文武們都已經在等著他了。

軍中的長史裴寂滿臉憂慮的對他說:“秦國公,駐扎在此地月余而不得進,天寒地凍,將士們多有凍傷。昨日統計,又有數百弟兄凍傷嚴重,甚至短時間內已經無法執兵器做戰。這前后加起來,軍中受凍傷嚴重者,已經逾千人之多。而且今年冬天比往年都要寒冷,八萬大軍的后勤糧草及御寒衣物已經漸漸供應不上。就是軍中每日所用來御寒的柴火薪炭也越來越不足了,再這樣下去,只怕軍無斗志,士氣盡降。”

父親李淵今天又沒有出現在帳中議事,連帶著大哥李建成也不在。所有的軍中事務也只好由李世民拿主意處置,坐在往日父親的位置之上,李世民盡量表現的平靜。

帳中火爐中發出的熊熊火光映在他的臉上,將他的臉照映的有些模糊,特別是在那火光照映之下,李世民的影映在他身后的帳蓬之上。顯得格外的陰暗與高大,仿佛就如同一個守護在他身后的惡魔。

雖然表面盡量表現的十分平靜,可是等到裴寂說完許久之后,李世民都還用那只獨臂拖著下巴。目光直直的盯著帳中一盆燃燒著的爐火怔怔出神。

事實上,此時他的心中充滿了憂慮。

放棄河東而全力爭奪,原本就是為了避開四面環伺的敵人,希望能奪得關中,好全力的積聚實力,以圖后續。當初父親在知道楊暕攻入河東郡后。曾經與大部份臣屬都決定撤回太原,堅守河東。是自己,一力要求南下西進爭奪關中。

可是卻沒有料到,如今會是這么的一個局面,楊暕來的太,把他們堵在這黃河與汾水的夾角間,進退不得。甚至一邊還有一個王世充的江淮軍。如果不是顧忌著他們,他們李唐手中握有八萬兵馬,是不會懼楊暕的五萬兵馬的。奈何東有王玄應,西有宇文化及,這兩個該死的明顯就是打著坐山觀虎斗,漁人得利的目的來的。

他幾次向父親請令,準備要渡河與楊暕決一死戰,可父親每次都拒絕了。

到今天。已經是年元旦,他們足足在這和楊暕耗了一個多月。

如今戰士們疲憊又憔悴,這樣冰天雪地的寒冷天氣還要露宿野外。士兵們一個個縮在營帳里靠著篝火嗦嗦發抖,他們實在是經受不起。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要嚴寒的多,滴水成冰。再這樣下去,沒等到與楊暕交戰,隊伍就要先垮掉了。

“已經到了必須做出決定的時候了,要么孤注一擲,奮勇向前,擊敗楊暕西進爭奪關中。要么就退回絳郡。先在城中避過這個寒冬,待開春后再與楊暕決戰。”李世民手中緊緊的握著拳頭,臉上的疤痕無比猙獰,口中咬牙切齒的不知不覺的說了出來。

帳中諸文武也都皺著眉頭,眼下能拿主意做決定的是李淵。可他既不同意攻打,也不同意撤退。在這冰天雪地的野外,他們已經隔河與楊暕對峙了一個多月。沒有誰知道李淵的心思,也沒有人知道這場對峙還要朝廷多久。對于李世民的話,他們都并不在意。

裴寂憂慮的道,“唐王的心意,就連我這個都老部下也是猜不出半分。不過我們和楊暕已經對峙了一個多月,如果唐王真有心渡河決戰,或者后撤的話,只怕早就下了決定了,可是到如今,也只是一直下令隔河與楊暕兵馬對峙,既不攻也不撤,只怕還有些其它的深意。”

李世民長身而起,“當初是我強求著父親南下的,如今軍馬陷于此處,進退不得,實非上策。我聽聞河北先前內亂,想必父親也是覺得陳破軍一時無法平定河北內亂,我們北面威脅可消。可是如今又有消息傳來,陳破軍已經盡平河北內亂,只怕他們下一個。目標就要對準我們河東了。如今我們再不能西進入取關中,那到時河東根基再失,我等就將飄零于外,覆沒不遠了,裴長史,唐王在哪,我去見他,陳述明白。”

裴寂嘆了口氣,“唐王一大早就帶著大郎又去那里了。”

李世民愣了一下,“又去那里了,父親這是什么意思?”

帶著疑惑,李世民離開大賬,帶著數十騎護衛就向著西邊奔馳而去。

戰馬在雪地上奔馳,沒有多久就到達了裴寂所說的老地方,緊靠著黃河的龍門山。

遠遠就聽到嘩嘩的黃河水流之聲傳來,李世民與侍衛們已經看到,在不高的龍門山下,有一隊父親的侍衛正守在山下。在手下棄馬上山,沒有一會就到達了山頂,父親和大哥兩人正站在山俯瞰著黃河龍門。

“父親!”

李淵回頭看了眼李世民,“二郎也來了,正好一起看看這黃河龍門之景。”

黃河龍門是黃河的咽喉,位于河東龍門與關中韓城交界的黃河峽谷出口處。

李淵指著下面奔騰的黃河水,“二郎你看,此處兩面大山,黃河夾中,河寬不過十余丈,河水奔騰破“門”而出,黃濤滾滾,一瀉千里。傳說這里就是大禹治水的地方,故又稱禹門。人們所說的“鯉魚跳龍門”就是指這里。黃河流經此地,破山巒而徑出,瀉千里而東流,據《名山記》載:黃河到此,直下千仞,水浪起伏,如山如沸。兩岸均懸崖斷壁,唯“神龍”可越,故名“龍門”。如何,此處景象大氣,讓人觀之心曠神怡吧。”

李世民心中想的盡是李家面臨的困境,并沒有什么心情觀賞這龍門景象。不過還是耐著心看了起來,這處的黃河即窄且急,寬不過十二三丈,水流湍急無比,大有一泄千里之勢。站在這龍門山頂上,能一眼就看到對面許遠。

“二郎,看到沒,隔著河就是關中。一河相隔,不過十余丈,卻如同一道天塹,明明就近在眼前,可卻始終遙不可及。”李淵望著對岸,眼中充滿了無盡的落寞。以李家如今的困境,據守河東多只能是偏霸一隅,晚要被其它群雄掃滅。唯有跳出河東,奪得關中,李家方能破此困局。可眼下,他們卻被困在這咫尺之遠的黃河對岸,仿佛觸手可及,又卻是遙不可及。

李世民也嘆了一口氣,“要是此處能有一座浮橋就好了,不但可以讓我們渡過黃河,還能直接繞過潼關,直接深入關中。”

陪在李淵身后的李建成道,“黃河上有橋,可是橋卻在下游的蒲阪,如今那里為楊暕所占據,我們根本不得下。而且就算搶到了蒲阪,可那橋的另一面的有二城一關,蒲津、中潬二城為入關之門戶,而西關城,則護河上浮橋。如今楊暕與宇文成都各占一邊,這橋,我們根本無法渡過。”

“父親,大哥,我河東大軍至此已有月余,卻一直與楊暕兵馬隔河對峙而不過。如今天寒地凍,軍中將士多有凍傷,軍心士氣不斷下降,再這樣下去,只怕軍中就會開始出現逃兵。所以孩兒向父親請令,兒臣愿率本部右軍二萬人馬為前驅,渡過擊敗楊暕所部。”

李淵好像對于李世民的語沒有半點興趣,搖了搖頭,“現在時機未到,此事不用再提。”

李世民心中一陣失望,有心想再據理論爭,但見父親沒有半分興趣,終于沒有將話說出口。

沉默了一陣后,李世民轉而道,“父親,如果此時不戰,那不如兵馬暫時退回絳郡,在城中度過這場寒冬,待到天氣暖和之后,再揮兵攻打楊暕,父親覺得如何?”

李淵留戀的收回看著對岸的目光。

長嘆一口氣,李淵落寞的道,“我們已經退不回去了。”

李建成看著李世民一臉震驚的樣,沉重的道,“父親還沒有來的及告訴二郎,就在前天,王世充的長王玄應已經率兩萬江淮軍,越過了軹關陘,從河內郡,穿過了太行與王屋山,進入了我們身后的絳郡,連奪汾河沿岸的稷山、正平二城,已經截斷了我們的糧道。而且如此一來,我們的退路也已經被王玄應截斷了。這個消息父親還沒有告訴軍中將士們,也是擔心將士們知道后,引起混亂。”

前有楊暕五萬兵馬攔住了他們南下的道路,后面王玄應又已經截斷了他們的歸路。而且后路一斷,八萬大軍的糧道也徹底的被截斷了,難道,天要亡李家!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0 12:20
第二卷 高築城 第577章 鄭王威武

李世民焦急的道,“父親,這段時間因風雪太大,精草運輸困難,軍中存糧只有半月。眼下后方糧退路被截,我軍已陷入危局之中。要么,背水一戰,置后方江淮軍于不顧,直撲楊暕,速戰速決。要么,趁這消息還沒有在軍中傳播造成恐慌,我們今夜悄悄撥營,回身絳郡,趁江淮軍新到,攻其不備,一舉擊敗江淮軍,重新奪回稷山、正平二城,打能與太原的糧道與退路。”

李淵一屁股坐在地面積雪上,長嘆一口氣,“為父以前見過王世充長子王玄應幾次,雖然看似一表人才,但實際上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樣的人領兵,根本不可懼。先前月余時間,王玄應一直在河內郡舉兵不前。可最近,卻突然事先沒有半點動靜,一下子就打通了太行山軹關陘,一舉深入到了絳郡,斷我歸路。這招十分狠毒,挑的時機也好,為父不相信王玄應有這種本事,能把握的如此好。為父懷疑王世充已經到了絳郡,接管了江淮軍的指揮權,而且為父還懷疑,這次江淮軍入絳郡,肯定已經不止最初入河內郡的兩萬人馬。王世充來者不善!”

    一听到截斷他們歸路的可能是王世充本人,李世民的一張臉就完全的黑了下來。

上一次太原之爭時,李家耍了王世充一次,先是與王家聯盟,一起擊敗了關中軍與楊暕軍,可最后卻又馬上將矛頭對準了王世充。不過那次王世充十分狡猾,居然早有準備,派了一個替身入太原城,自己卻留在軍營之中。

那一次,李家只殺了王世充的一個替身,李世民殺入江淮軍大營,還被王世充伏擊,吃了一下不小的虧。眼下聽到王世充親至,還斷了他的退路,他心中已經閃過一絲恐慌。

“不能退,那便進!父親,不要再猶豫了,我們過河吧!”李世民不想坐以待斃。

李淵揮了揮手,還是先前的那句話,“現在時機未到,我們還須等待。”

“父親,不能再等了,前狼後虎,再等下去,我們就要被吃的連骨頭都不剩了。”他隱隱的猜測,父親可能還在等劉文靜的消息。可是劉文靜去草原這麼久,如果事情成了,那麼早應當有消息傳來。可到現在,既沒有好消息,也沒有壞消息傳來,劉文靜與其它出使草原的使者,仿佛一下子人間消失了,音訊全無。

    李淵還是搖了搖頭,這一次的南下,事關到李唐的成敗興亡。

    如果兵敗,那麼李家再無力東山再起,整個河東都將不保,李家也必然消亡。

    李淵向來沉穩,沒有一定把握的事情,他絕對不會去賭。

    渡河做戰,向來就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特別是他們如今面對的還是魚俱羅、吐萬緒、楊義臣、裴仁基這四個大隋朝的名將,對上一個,都會頭痛,一次對上四個,李淵沒有半點把握。

    謀定而後動,這是李淵向來行事的風格。

他在等,他想等到楊暕沉不住氣,先渡河來攻。那時他拒水而戰,兵馬又占優勢,他就會有至少五成的勝算。

而讓他主動渡河,一來倉促間找不到足夠的船只渡河,二來,渡河時及其容易受到攻擊,失敗的機率將大大增加。歷史上,有無數的戰例,都是兵馬多的一方在渡河攻兵馬少的一方時,反而失敗的。

而且,他還在等,他在等劉文靜的消息。

對于聯盟突厥,他始終抱有很大的期望。突然騎兵的強大,他十分清楚。如果能與突厥結盟,不但能借突厥之兵,增強自己的實力,更關健的是,能借到突厥的聲勢。哪怕劉文靜最后只借來五百一千的突厥兵,那作用也是巨大的。

突厥兵遲遲不至,王世充卻又殺到了背后,李淵還是不愿意馬上渡河。

他還在等,等汾河結冰,只要汾河上結的冰足夠厚,那么危險的汾水就將變成坦途。到時侯,他再也不用擔心被楊暕半渡擊之,他完全可以憑著優勢的兵馬,直擊楊暕。

李淵不光光是要擊敗楊暕,他需要的是徹底擊潰楊暕,不讓楊暕有機會在河東立足。要入關中,那么河東的兩大渡口蒲阪和風凌渡,他必須至少搶得其一。如果不能一陣擊潰楊暕,最后讓楊暕退入了蒲阪城,或者是占據了風凌渡,那時李家才是真正的麻煩。

李世民靜靜的聽著父親的分析,不由豁然開朗。

原來父親并不是消極避戰,而是早就已經將一切了然于胸。

李淵平靜的道,“大郎、二郎,風凌渡我們可以放棄,但是蒲阪,我們卻是志在必得。從蒲坂渡河,已出潼關之西,可以徑趨長安,而使潼關的地位大為降低。故前人有言:“雍州之險在華岳,與黃河交會在于潼關,然必東南有宛、洛,東北有晉、絳,而后可以為固。無宛、洛則武關、崤函之險可入;無晉、絳則臨晉之阻可入。”這臨晉之阻即蒲津關,所以潼關雖號稱天險,但若無對蒲坂這個“側門”的控制,則天險也說不上保險。宇文化及雖然陳兵數萬鎮于潼關,但宇文化及不過是一紈绔,眼高手低,無甚本事。只要我們能擊敗楊暕,順利奪下蒲阪,則關中雖險,但我等卻可從驅直入。”

“蒲阪雖有浮橋可至關中,可那對岸卻有宇文述派兵把守,蒲津、中潬、西關,兩城一關鎮守蒲津,只怕我們擊敗楊暕,奪下蒲阪,一時只怕也無法攻過蒲津。”

李淵哈哈大笑數聲,滿臉笑意的對著李世民輕聲道,“為父之前之所以同意舍河東而趨關中,最大的原因,就是當時為父覺得關中可取。如若不是楊暕半路殺出,只怕現在我們父親已經站在了大興城的太極宮中了。為父告訴你一個秘密,那鎮守蒲津、中潬、西關兩城一關的關中守將,不是別人,乃是你們父親我早年結交的一位好友,武功人靳孝謨。當年為父與靳孝謨有大恩,后來我與他一直有書信往來,只是此事少有人知。晉陽起兵之初,我已經派人持手書聯絡靳孝謨,他也言明等我大軍到時,獻二關歸附。因此,只要我們能奪下蒲阪,就能輕易入得關中。所謂潼關天險,我們卻可繞而過之。”

李世民還是頭一次聽到父親說起這件事情,心中也不由激動起來。有了這個隨時可入的通道,入取關中,又有何可懼?望了父親一眼,對于父親他又多了幾分認識。如果不是今天他催的急,只怕父親根本不會把這樣的秘密告訴他。

“二郎,剛才所說的這些事情,暫時不得告訴軍中將校,必須嚴守機密。明白嗎?”李淵嚴肅道。

李世民點了點頭,“孩兒知道,只是軍中僅余半月之糧,王世充又截斷我軍后路,我們還需要早做準備才是。不然,萬一王世充與楊暕兩面夾擊我軍,只怕到時難以抵擋。”

李淵沉思一會,皺著眉頭道,“這確實不得不防,就算王世充不與楊暕聯手。到時只要王世充現身于我們身后,軍心士氣只怕也會大受影響,弄不好就會崩散。最近天寒地凍,雖然凍傷不少士卒,但這么冷的天氣,卻也加快了汾水的結冰。眼下我們還有半個月的軍糧,但以我的觀察估計,最多還有四五天,汾水上的冰層就可以完全足夠讓大軍順利渡過。”

“眼下突厥那邊還沒有消息傳回來,我欲再多等幾日。因此,為父決定,七日之后,不管到時草原上突厥人肯不肯借兵,我們都要對楊暕發起進攻,一戰擊敗楊暕,再趁勢奪下蒲阪,進入關中。”

“二郎,你領本部右軍二萬人馬北上稷山山口駐扎,嚴防王世充的江淮軍南下龍門。”

    李世民點頭,“父親但請放心,孩兒決不讓王世充越過稷山一步。”

    共和元年元旦,河東位于臨汾與絳郡交界處,橋山與汾水交匯處的太平關,乃是太原南下,除了霍邑的第二個險關。此關以南,河東南部諸郡北上的必經之途。

    漫天飄落的雪花之中,太平關這個緊要關口遍布死尸,烽火處處。雪地的戰場之上,到處都是戰後狼籍,折斷的刀槍散落在雪地之上,反射著慘白的雪光。

    王世充騎著戰馬,在長子王玄應等諸多將領的陪同下,緩慢的從剛剛拿下不久的太平關南門進入關城之中。

    迎面一騎騎的傳令兵飛來報捷。

    “稟報鄭王,太平關南北兩道關門已經拿下!”

    “稟報鄭王,城中李唐河東軍軍營已經奪下!”

    “稟報鄭王,城中糧倉已經奪下,河東軍試圖縱火焚倉,不過已經被我們撲滅,所有糧食都保住了。”

    “稟報鄭王,所有的河東軍潰兵已經被包圍在了城北的軍械庫中,他們還在負隅頑抗。”

    “稟報鄭王,撫遠營的將士們已經攻破了軍械庫,最後負隅不降的一千河東軍已經全軍盡沒。”

    一路之上,一個又一個的捷報不斷傳來,望著馬蹄邊一路狼籍的河東軍尸首,那成堆的人馬尸骸,王世充的心頭充滿了一種征服者的昂揚感覺。堅固的河東險關在我腳下,這是屬于我的河東!李淵當初背棄他們的盟約,背後陰了他一次又如何,屬于自己的,自己終究是要奪回來。

    所到之處,浴血獲勝的江淮士兵紛紛對他舉起了武器歡呼︰“鄭王威武,鄭王萬歲!”

    一行人意氣飛揚,快馬捷蹄,踐踏冰雪,濺得雪團四飛,紛紛如雹霆驟落。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0 12:22
第二卷 高築城 第578章 亂世女杰

    大陸澤,位于河北南部襄國郡內。戰國時,因屬巨鹿,又名巨鹿澤。

大陸澤黃河、漳河、滹沱河、滏陽河沖積不平衡造成的一片洼地,它北起廮陶,經大陸,至南和,全長約100多里,故有“浩渺大陸澤”、“汪洋浩蕩,望之居然一湖”之稱。

和河北東南部的高雞泊、豆子航一樣,這片更加廣闊的大陸澤,在的亂世中,也成了土匪窩,強盜巢。

竇建德在河間被陳破軍大軍擊敗之后,一路南逃,最后就是逃到了襄國郡,入了這片大陸澤。

憑著五千追隨的騎兵,憑著他以五萬破張金稱三十萬義軍。以簡陋農民軍,殲滅河北官軍郭洵一萬騎兵的戰線,憑著他殲滅河北名帥薛世雄大軍,陣斬薛世雄的不世戰績。竇建德雖然丟盔棄甲,從河間南逃,失去了河間義軍多年來的所有家當,但是就憑著那三次大戰,竇建德一入襄國,就受到了盤踞于大陸澤農民軍首領的熱烈歡迎。

大業十一年未,河北世族紛紛起兵造陳克復的反,一夜之間,河北冒出數十萬的世族兵馬,各郡各縣都是反陳破軍的兵馬。一直關注著河北局勢的竇建德,當時激動的無以復加,立即認為他翻身的機會到了。

他幾番游說農民軍的各位首領,最后終于說動了他們,得到了三萬兵馬,讓他趁此機會,去把朝廷先前收復的信都和清河郡攻占。

得了兵馬錢糧,竇建德立即點齊兵馬出了襄國大陸澤。

一路之上,他又招兵買馬,憑借著他竇建德的招牌,短短時間內就已經連下數城,奪下清河郡經城、宗城二城,并把勢力擴張到了清河郡運河的西岸邊。

正當他兵發清河郡城,準備大干特干一場,重新東山再起之時。

局勢又一次的翻天覆地的變化了,這一次的變化讓他更是始料不及。

河北各地的世族們起兵還沒有幾天,就有一個極壞的消息傳來。北部的盧氏二十萬世族聯軍,一戰即被河北朝廷給大敗,自立為王的燕王盧徹兵敗自刎,余者皆降。

這個消息不但令整個河北的世族豪強們發抖,就是那些與世族們天生死對頭的農民軍們,同樣發抖。這可是整整的二十萬聯軍,就是二十萬頭豬,放在平原上,讓朝廷去抓,這沒有個三五天也抓不完啊。

可是現在,短短的幾天,二十萬聯軍就這么兵敗投降了。

竇建德不會忘記,當初自己剛剛擊敗薛世雄,可轉眼就被陳克復打的大潰散,三十萬人瞬間崩潰,最后靠著那些忠心的生死弟兄們,他們才逃出了區區的五千騎兵。

竇建德的擔憂很快被證實了,仿佛陳破軍早就預料到了河北等地世族豪強們的反叛。各地的世族豪強們的兵馬往往都是剛剛集結起來,朝廷的大軍就已經出現,一番番如浪如潮的兇猛進攻之后,沒有一個世族豪強的兵馬能擋的住朝廷的攻勢。不是戰死,就是投降。

如星火燎原的世民大起兵,被朝廷以更加兇猛如潮的快速鎮壓了。猶如曇花一現,就那么瞬間的綻放,還沒有來的及欣賞,就已經枯萎凋謝了。

在清河郡城,竇建德派出圍清河郡城的先鋒五千兵馬,還沒有來的及撤退,就已經被薛定國叔侄的一萬官軍包圍。仇人見面,份外眼紅。

突然出現的朝廷軍隊猶如山洪海嘯一般沖入,與竇建德所派的五千先鋒部隊展開激戰。半個小時過去了,所有的先鋒兵馬都給砍成了碎片。

在經城外,又是五千人的兵馬被薛氏叔侄的騎兵殺得潰不成軍,殘部慌慌張張地棄城而逃,被薛萬徹率兩千騎兵追殺三百余里,沿途遺尸累累。薛家軍強悍如斯,不但足以攻城,還足以打援。前來增援經城的三千范愿所部,在距離城池四十里外的森林邊被殺得片甲不留,整整三千人只得范愿等十三騎逃生。

而在距離經城不到百里的宗城,就在竇建德整整五萬人的眼皮底下,穿著遼東軍標準的黑色明光鎧甲的薛萬均三千輕騎,將在城外駐守的整整三千人的兵馬全殲,然后從容揚長而去。那激烈的騎兵沖殺,和城外那些剛招募的兵馬的慘叫哀嚎之聲,連宗城最里面都可以隱約聽聞。擁有整整五萬人馬的竇建德從始至終都沒有敢出城救援,他害怕會落入朝廷大軍的埋伏圈。

他的擔憂是對的,那一次,在城外十里外的樹林中,薛定國叔佷四人帶著七千輕騎就埋伏在林中,只待城中的竇建德一出城,就將給予他雷霆一擊。不過竇建德確實能忍,站在城頭上,眼睜睜的看著他剛剛招募到的兵馬,被薛萬均殘忍的成片殺害,最後一個不流,還用砍下的人頭,在城外樹立起了一個人頭山,留下了一面寫著血債血償四個血書大字的旗幟。

    竇建德憑著自己的五千騎兵,再加上後來借的三萬兵馬,出大陸澤後一路招兵買馬,好不容易才招到三萬人,湊到了近七萬人馬,可被薛家兄弟幾次連番打擊,瞬間戰損了一萬多人。

    從趙郡,再到信都、清河,到武陽,四個本來一直是農民軍勢力範圍內的郡,在一路路朝廷兵馬的猛烈攻擊下,一個接一個的縣城郡城丟失,最後四郡全都落入了朝廷的手中。

    原本農民軍手中掌握著南部的八個郡,瞬間丟失了一半,再減去汲郡,就只剩下了襄國,武安、魏郡三郡,一下子汲汲可危起來。雖然隨後農民軍們發起猛烈反擊,但也只奪回了武陽郡,及趙郡、信都、清河三郡的小部份縣城。

    面對農民軍的猛烈反擊,河北朝廷好像有些抵擋不住,他們漸漸的主動放棄了與襄國等農民軍佔據的郡縣周邊的一些城鎮,主動後退。

    可越是這樣,卻越讓農民軍們感到恐懼,沒有相互商議,各處的農民軍就主動的停止了繼續反撲。甚至有的農民軍首領還主動的後撤了一點,在農民軍勢力範圍與朝廷的控制區之間,留下了一些緩沖城鎮。

    果然,隨之就有傳言,說是陳破軍已經往遼東調兵,听說這次調來的將全部都是遼東的騎兵,和契丹及等族的騎兵。听著這一日緊似一日的傳言,農民軍們也是憂心忡忡。沒有人願意面對陳破軍的遼東軍,可河北南部諸郡是他們的根本,他們退無可退。

    甚至到了最後,竇建德這只還剩下五萬人的大軍,居然開始晚上不斷的有新招募的士卒半夜逃走。

    竇紅線接到這個報告後,大為光火。親自帶著老營的三百騎兵半夜追擊,到天亮前,追出了數十里路,終于將所有的逃兵一個不剩的抓了回來。

    “你們這些個沒用的東西,堂堂大男人,還沒有開戰,居然就已經被流言嚇的當了無恥的逃兵,你們還是個男人嗎?”

    被抓回來的逃兵們,一個個垂頭喪氣的被吊在樹下,入義軍的第一天,他們就已經被告之過,敢當逃兵者,只要被抓到了,就要被砍斷四肢而死。

    面對著竇將軍的千金的辱罵,眾人都覺得面上無光,羞愧不已。一個長的很壯實的年青小伙小聲的辯解道,“可是官軍太厲害了,我听說那些造反的世族兵馬有上百萬,可沒幾天就被全剿滅了。听說朝廷的官軍都十分的凶猛,抓到了都要砍掉腦袋,挖出舌頭眼楮,死了都沒辦法投胎的”

    “啊呸!”竇紅線身著那身火紅的鎧甲披風,雙手叉腰,抬頭著十分鄙視的瞧著那個年青的小伙,大聲的對著四周的逃兵們道,“想當初,郭洵身為河北的虎賁郎將,號為河北大將,他強不強?他部下的一萬輕騎,人人都身騎駿馬,穿著堅固的鎧甲,拿著最精良的武器,還人人帶著強弓硬弩,他們強不強?”

    那年青的小伙咽了咽口水,艱難的吐出一個字,“強!”

    “沒錯,郭洵很強,他的一萬河北精騎也很強,可最後又怎麼樣了呢?當初我父親與諸位弟兄們只有幾萬手中拿著木槍木叉的義軍兄弟,可最後呢?郭洵一萬精騎全軍尺沒,連郭洵也戰死當場,是我們義軍贏了那一戰。”

    周圍的老營弟兄們一听大小姐說起當初的那一戰,一個個臉上全現出了自豪的表情,這樣的經歷,他們永生都能以忘懷。

    竇紅線看到不少的逃兵听完後,都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頭,不由的加大了幾分聲音,繼續高聲道,“想當初,薛世雄號稱河北名帥,身為朝廷左御衛大將軍,威勢一時無雙。那次,他統三萬河北精銳兵馬來攻,可是,你們見到我父親與諸位叔伯兄弟他們膽怯退縮了嗎?”

    站在附近的老營弟兄一個個大聲高喊,“沒有!”

    竇紅線點了點頭,“沒錯,面對薛世雄,面對三萬河北精兵,我們義軍沒有退縮,沒有膽怯。我們迎頭而上,在牛口全殲了這三萬大軍,陣斬了薛世雄。你們說,竇將軍及義軍的兄弟們,是不是好樣的?”

    “竇將軍好樣的,弟兄們好樣的!”一聲聲的熱血沸騰的吼聲響起,就連那些逃兵們也不由的脹紅了脖子,高聲的嘶吼起來。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0 12:26
第二卷 高築城 第579章 歷山飛軍

“那天,我親身上陣,一人就陣中射殺了足足十余個朝廷官兵。后來弓弦都斷了,老娘我提起橫刀就上,又連斬了五六個朝廷的狗腿子。後來刀都砍的缺口了,老娘我換了一把長槍又接著,縱馬連挑數個河北騎士。後來,斜下里殺出一員朝廷大將,一手馬槊使的出神入化,我與他馬上大戰三百回合,直殺的天昏地暗,最後一直追出了數十里地,才一槍把他刺落馬下。你們可知,這個馬上朝廷官軍將領是誰?”

    那綁在樹上的逃兵小伙,這個時候對這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這時已經是崇拜的無以言加。看向竇紅線的眼楮明亮無比,嘴里痴痴的道,“那人是誰?”心中卻想,能和這麼漂亮大方的竇大小姐大戰上幾百回合,就是最後被她一槍刺落馬下,那也是值得啊。

    “大隋朝的左御衛大將軍薛世雄。”竇紅絲故作得意之狀,一揚頭,輕飄飄的說出那個名字。

驚訝、贊嘆、羨慕、佩服、感動、景仰、崇拜、激動。。。

周邊的義軍們一時之間表露出各種各樣的表情,驚訝的無以復加。

老營的弟兄們倒是知道薛世雄是被亂箭射死的,雖然也許大小姐也射了幾箭,但絕不是她說的什么大戰三百回合。不過這個時候,大家也明白大小姐這樣說,肯定不是為了吹噓,而是為了這些逃兵。

一個逃兵嘴巴張的大大的,有些不敢置信的道,“薛世雄可是河北名帥,在朝廷那都是數一數二的大將軍啊。居然最後被大小姐給殺了。大小姐直是太了不起了。”

    竇紅線裝作無所謂的揮了揮手,“這算什麼,薛世雄號稱名將,也不過是那些朝廷官員們互相之間的吹捧罷了。就好像外面謠傳說遼東軍是什麼地獄里的惡鬼,傳什麼陳破軍手中有從天神那借的天雷。其余不過都是謠言,用腦子想想就都明白是假的了。”

“不管是薛世雄還是朝廷的官兵,實際上他們和我們還不都是一樣。一樣的是兩只手兩只腳,一樣的每天都要吃喝拉撒。你刀砍在他頭上,他一樣會流血。會喊痛。會死掉。因此,你們怕什麼,有什麼好怕的?老娘一個女流都不怕他們,你們全都是一群大老爺們,居然因為聽了些謠言,就怕這怕那,就要做逃兵,你們還有臉嗎?枉你們還是帶把的爺們。做起事來連娘們都最不如。你們要是承認你們不是爺們,是娘們,那就站出來。老娘我給你一套女人衣裙。只要你穿上女人衣裙,那麼我就可以讓你自由離開。絕不追究。”

“有沒有承認自己不是帶把的爺們,承認自己連娘們都不如的。有的話就站出來!”竇紅線踏著一雙鹿皮戰靴,一身鮮紅皮甲,配上那血紅的長披風,再加上她手中的那根馬鞭,頓時威風凜凜。

面對她的喝問,好半天,居然沒有一個上前的。

竇紅線滿意的點了點頭,“很不錯,看來你們還知道什麼叫羞恥。既然如此,你們也不是不可救藥,本將就再給你們最后一次機會。有愿意再回到義軍中,拿起鋼刀殺朝廷狗官和狗腿子的,就加入本將的死士營。只要加入死士營,你們這次的逃兵罪責可免,不然,按制斬斷四肢,扔到荒野喂狼。”

話一落,就已經有數十聲要加入的聲音響起,就連一旁看熱鬧的不少義軍士卒,也紛紛喊著要加入這位彪悍的大小姐的死士營。

這邊熱鬧的場面,早吸引了無數的義軍將士觀看。

范愿等竇建德的心腹大將們遠遠的站在一旁看著,也不由的議論著這大小姐的這一手玩的漂亮。請將不如激將,真明白的和那些普通士卒講道理,那些人一樣會對朝廷官軍感到害怕,甚至逃兵會越來越多。可是大小姐這么一番說辭,卻是立馬激起了那些普通士卒們心底的血性。沒有哪個大老爺們,真的肯承認自己連一個女人都不如。

另一側,本來坐在帳中看著地圖的竇建德也早聞聲出來了。

站在高坡之上,看著女兒越來越大的變化,竇建德心中也是五味雜陳。線娘本來也是一個整日在家中不出的女子,女紅手藝,樣樣皆精,害羞溫柔,早早訂好了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本只等著年紀大點就嫁過去,可怎麼也沒有想到,最后卻跟著自己流落江湖。

看著秀氣溫柔的女兒一天天的長大,也一天天的變化。雖然仍然孝順,可卻已經稱不是一個大家閨秀,說她是一個女盜匪女當家倒是很貼切。

亂世兒女,一切都不由自主。他心里明白,線娘是想多幫自己這個父親一些。看到女兒的努力,練兵、打仗,他不由的眼睛濕潤。

“竇兄,沒想到以往見線娘知書達禮,溫柔賢淑,只以為又是一位大家閨秀般的女子。卻不料,今天還看到了這麼有意思的另一面,這一口一個老娘,氣勢十足啊。特別是穿上這身鎧甲,手中提著馬鞍,這真是威風凜凜。你看那些兵卒們,一個個三言兩語就全被他馴服了。很有大將之風啊,看來是深得竇兄所傳啊。”

不知什麼時候,竇建德的身旁突然出現了另一名男子。竇建德轉首望去,那人三十四五歲的樣子,身長八尺,虎背熊腰,猿臂長舒,皮膚是那義軍弟兄里面那種少見的白色。濃眉大眼,鼻高嘴闊。一張口,唇紅齒白,聲音洪亮,那聲音中總似乎帶著笑意,讓他聽后總份外覺得輕松和親切。

竇建德有些意外的愣了一下,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出現在這里。

愣了一下后,馬上就回復過來,連忙向前彎腰行禮,“不知是亞帥到來,有失遠迎,還請絮罪。”

那男子爽朗的揮了揮手,“竇兄何須這麼客氣,咱們可都是一家人,都是江湖兒女,草莽兄弟,何須學朝廷官軍的那一套,上下分的這麼生份。咱們還是按咱們的這一套,兄弟稱呼即可,你長我幾歲,我呼你我竇兄,你稱我為魏老弟即可。”

竇建德連忙搖頭,“上下尊卑有別,豈能亂了秩序,更何況這乃是軍營,更是不能失了上下。”

魏姓男子雖然心中說著不須如此,可卻聽的十分順意,臉上的笑容更甚。

“亞帥來屬下軍營,為何不事先通知,屬下也好提前出營趕去迎接啊。”

那男子一邊和竇建德說著話,一邊卻是忍不住頻頻的將目光移向遠處那身紅裝的竇紅線身上,有些心不在焉。竇建德人精一樣的人,沒兩下就發現了這事情。不過他并沒有說破,只裝作沒有發現。但是眼睛卻也是不停的轉著,沒幾下,心中已經轉過千般思慮。

“不知亞帥親臨,可有何要事?”

“哦,是有一件大事。你也知道,我和大哥起事也有不少年了,想我兄弟倆當初也打下了不小的地盤。這些年一直經營河北南部諸郡,如若不是陳破軍突然從遼東殺入河北,只怕這河北如今已經早被我兄弟倆給打下來了。”

那人說起這些事情,臉上也是有些感嘆。

“這一晃也這麼些年過去了,前些日子河北的這些世家們在各地稱公稱王,搞的好不熱鬧。結果,我大哥也起了這意思。按我宋老弟的意思是,咱們也起事這么些年了,如今天下的形勢也和過去不一樣了。有道是名正則言順,不可能說那狗皇帝楊廣的子子孫孫們都可以稱帝,就是那陳深都可以稱帝,盧徹等為富不仁的世族們都可以稱王,咱們坐擁這麼大地盤,卻什么名份都沒有吧?”

竇建德心神一動,面上卻是不動聲色,點了點頭,“宋副帥所言甚中有理。”

那人高興的道,“竇兄也造成?那太好了,本來我還怕你會反對呢。你也知道,我大哥他是個急性子,想到就要做到。這不,一切都已經鼓搗好了。咱們在河北,所以國號就用燕,我大哥以后就是燕國天子皇帝,我呢,以后就是魏王,宋兄是趙王,竇兄也是咱的好兄弟,大哥已經說過了,到時封竇兄為河間郡王。過幾天就是黃道吉日,正好最近官軍不是退了嗎。所以大哥已經傳下令來,讓各路的兄弟們帶著兵馬回去,參加我大哥的登基即位大典。”

竇建德聽到自己居然被封了一個河間郡王,也是有些驚訝。不過轉念一想,估計是因為他以往擊敗張金稱、郭洵、薛世雄那三戰的名聲很大,所以才會給自己一個歸附沒多久的人加封郡王。

這樣的事情,本來派一個信使來說行,可這魏刀兒卻親自前來,估計是知道最近自己招了不少兵馬,有些猜忌到自己了。一想到此,剛剛那點封郡王的喜悅立即被沖走了。

只怕這次回去參加這開國慶典,也不是什么好事,說不定一回去,自己的這些兵馬都有可能保不住了。雖心有不甘,但一時也無可奈何,只得平靜道,“魏王殿下,還不知道陛下的國都定在哪里?”

“咱們的國都定在魏郡的鄴縣,那里可是數朝國都。從東漢末年起,先后有曹魏、后趙、冉魏、前燕、東魏、北齊等6個王朝在這里建都,達126年。大哥說這里有龍氣,所以就定在了鄴城。離登基大典的時間沒有幾日了,竇兄,一會就集結弟兄們跟我一起回鄴城。兄弟我的五萬歷山飛軍就這不遠的運河岸邊,正好一同結伴順運河南下鄴城。”

竇建德有心不想就這樣回鄴城,可一聽魏刀兒居然連他的五萬歷山飛軍都帶來了,當下心中長嘆一聲,只得打起笑臉,答應下來。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0 12:28
第二卷 高築城 第580章 遠走西域

     北方的草原早已經化為了一片茫茫雪海,銀白一片。

    漫天雪花飛舞之中,茫茫的雪原之中出現一線小黑點,正迎著風雪前進。

    “大人,前面就是高昌城了,風雪太大,我們進城休息補充,明日再繼續趕路如何?”一名突厥牧民向導小心的對著後面的這些漢人說道。他本是東西突厥交界的金山下放牧,被這大方的漢人用一小袋金幣請來做向導,這些漢人既大方,又听說是來見射匱大可汗的,一路上帶著的許多車馬裝著大量的財物,讓人看著眼紅。一路上也有不少的部落打他們的主意,可是面對著上千的漢人騎兵,卻沒有真正敢上前一試的。

    一個文弱的漢人首領點了點頭,“好,就先至高昌城休息補給一晚。”

    說著又扔出一小袋金幣給那個牧民,讓他先一步進城去打點好一切。看著牧民騎馬興奮的離開,趙起對身後的人道,“一路上路線地形都記錄好了沒有?”

    後面的幾個文人裝束的漢子點了點頭,“統領大人放心,一路之上的地形道路都記好了。”

    沒有一會,那牧民又騎馬回來,帶著隊伍趕往高昌城。

    當眾人趕到了高昌城外時,饒是見多了中原一座座各色各異的大城之後,此時在這西域見到這座高昌城,還是讓他們大吃了一驚。

    只見茫茫雪原之上,一座龐大的城池突然的出現在那里,遠遠看上去猶如一個小點,可真正到了近前,卻讓人不由的仰視起來。這高昌城呈長方形,據向導介紹說周長有十幾里,分外城、內城、宮城三部份。外牆寬五丈米,牆高四丈米。夯士築成。全城有九個城門,此時他們就站在東門前。

    高昌城歷史悠久。到現在足足有著六百多年的歷史。在西域可謂是中心之地。一直就是西域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此時的高昌城就是麴氏高昌國的國都。國主麴文泰也是一個漢人。不過與其它西域的國家一般。早在多年前,高昌國與焉耆等西域國家就已經歸附了西突厥。雖然如今依然保持著高昌國號,國主麴文泰也稱為國王,但實際上他們卻是西突厥的附庸。突厥人早已經將西域各國掌握在手中,在各地派駐兵馬。

    使團剛剛到達東城門口,就已經有一隊數百人的騎兵從城中沖出,將使團團團圍了起來。

    趙起手中持著節,大聲道,“我自中原大隋而來。特奉我們皇帝陛下與陳王殿下的命令,帶上了禮物,前來面見你們射匱大可汗!”

    一名頭上戴著狼頭盔的突厥騎士頭領縱馬來到使團的車隊前,拿著刀鞘挑開蓋氈看了一下,“東西倒是帶了不少。”

    後面又一名突厥人大聲的笑道,“最近咱們這還真是熱鬧,這已經是第五個還是第六個帶著豐盛的禮物來求見咱們家大可汗的?”

    趙起笑了笑,從懷中扔過去一小袋金幣,“大雪天與弟兄們相見,這算是我請諸位弟兄們喝酒的。”

    那頭領接過錢袋打開一看,登時臉上也露出驚喜來,態度也立馬要熱切了不少。

    “還不知道兄弟如何稱呼?”

    “叫我執思就行,我是駐守高昌的百人長。”

    “執思兄弟,不知道這些日子還有哪些人也來面見大可汗啊?”

    拿人手軟,那個突厥百夫長大漢得了這麼一筆錢,也很爽快的道,“最早時是那個隴上的梁師都,張長遜,河西的薛舉和李軌,對了,還有那個河東的劉武周跟李淵。他們比你們來的早,不過人馬都沒有你們多,而且出手可也沒你們大方。”

    趙起眼神一亮,與身後的幾人交換了一個眼色。

    拉著執思走到一邊,偷偷的又塞給了他一個錢袋,數量比剛才還多。執思連忙往左右掃了一眼,發現沒有人發現,心下高興的將錢袋收了起來。剛剛那個錢雖然是他收了,可是還得分給弟兄們,這錢可就完全是給他一個人的了。這可是一大筆錢,如何不高興。

    “執思兄弟,不知道現在這些人可還在射匱大可汗的汗庭牙帳?”

    執思笑著道,“嗯,他們都被大可汗留在牙帳呢,听說是大可汗要舉辦什麼慶典,留他們下來觀禮。”

    趙起眼神一動,“執思兄弟,我們這次帶子許多給大可汗的禮物,可不想錯過這次慶典,不知道能不能請你們一路護送我們過去。”

    執思遲疑了一下。

    趙起將一枚珍貴的寶石偷偷塞到了他的手中,“等到了後,還有重禮相謝,另外也不會少了兄弟們的那份。”

    執思咧開大嘴笑了一起來,“你們可是大可汗尊貴的客人,我們護送你們過去,也是合情合理,那今晚在高昌休息一晚,明天就上路吧。”

    “趕時間要緊,現在就走吧。”趙起道,听到有這麼多中原勢力的使者在突厥的牙帳,他如何能坐的住。

    白得了一大筆錢,執思也相當爽快,立即親自點了五十人,在前面帶路向著西突厥汗庭牙帳三彌山趕去。

    有了這隊突厥騎兵的護送,一路之上不但少走了不少彎路,而且連大都的盤查也省去了。數天之後,隊伍就已經趕到了龜茲國北面的三彌山西突厥汗庭牙帳。

    趙起代表著河北的大隋天子楊杲與遼東軍的陳破軍而來,受到了西突厥大可汗射匱的隆重接見,場面巨大,西突厥的小可汗等貴族們紛紛到場。

    不過當趙起讓人將帶來的上百車的禮物打開時,依然是將突厥貴族們的眼楮給晃花了。

    各色精美華麗的綾羅絲綢,色彩艷麗,一匹又一匹的擺在箱中。而另一邊的馬車之上,那些燒制精美,細膩、色彩美麗的遼東瓷器,同樣讓無數的貴族們一片震驚。

    除了絲綢與瓷器,這次遼東使團還帶了大量的精美的物品前來。

    如一箱箱印刷精美的各式畫冊,數量驚人的佛經梵文,甚至獻給射匱大可汗的禮品中,還有那晶瑩璀璨的琉璃水晶杯,各種各樣在西突厥珍貴無比的琉璃水晶杯,這些中原河北的使者居然一次獻上了數十件。

    如此厚重的禮物,讓上自射匱大可汗,下到各個小可汗及部族首領俟斤們也都分到了一份。立時,整個中原河北的使節團,成了西突厥牙帳中,最受歡迎的人。

    滿頭銀絲的西突厥大可汗射匱更是一直笑的合不攏嘴,今天他收到的這些奢侈的物品,比他以往擁有的所有華麗奢侈品加起來還要多。如果不是這些禮物是在公開場合打開的,他真想全部都據為已有。

    趙起從身後的隨從手中接過一個華麗的錦盒,從中取出河北朝廷的國書,呈給了射匱可汗。

    射匱大可汗沒有半分猶豫的接過了國書,在那一瞬間,趙起敏感的感覺到了周邊的人群中,有七八道目光緊緊的鎖定了自己。他順著感應望去,一眼就看出了那一道道目光的主人都是中原人。

    而與最後一個人目光相視時,他立即認出來了,那人就是李唐派來西突厥的使者劉文靜。趙起還了劉文靜一個大有深意的微笑,劉文靜卻是滿臉憂慮。

    隆重的樂聲響起,射匱大可汗心情大好,下令擺上隆重的宴席,歡迎遼東使者的到來。

    隨同前來的遼東軍一千輕騎被安排在了東面的一處軍營之中,趙起帶著數名部下前往射匱的黃金大帳之中赴宴。不過在宴會之時,趙起敏感的再次感覺到,有兩道目光一直在注視著他,他不動聲色的觀察了一下。其中一道是劉文靜的,另一道卻是一個突厥人的。

    之前他已經聽射匱大可汗介紹過,這個有著鷹一眼銳利目光的中年男子,乃是射匱大可汗之弟,統葉護小可汗。如今攻過金山,深入東突厥草原陰山一線的西突厥兵馬,正是由他統率。他既是射匱大可汗之弟,也是如今西突厥中勢力最大的一個小可汗。

    宴席畢,統葉護小可汗笑著直接迎著趙起走了過來。

    “趙使者,不知道可否有興趣與在下一起在這塞外溜溜馬兒,打打獵?”

    趙起心中轉過萬般念頭,暗自猜測這個統葉護可汗,為何在宴席上一直盯著自己,而且現在又馬上邀請自己去跑馬打獵。兩人並沒有半點交集,但是趙起這次來西突厥也帶著重要的任務。如今中原諸多勢力都有派使者前來草原,特別是代表著李淵的劉文靜還仿佛在這里混的很熟,這不得不讓感到了緊迫感。

    眼下這小可汗主動找上門來,也許正是一個突破口。

    當下趙起笑著道,“小可汗看的起在下,邀請在下打獵,在下深感榮幸,恭敬不如從命,請。”

    統葉護一聽趙起如此爽快的答應了下來,心頭大喜,面上還不掩飾自己的笑意。

    “好,趙大人果然是爽快了,你這個朋友本可汗交定了。!”!。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0 12:29
第二卷 高築城 第581章 射匱野望
   
    射匱大可汗的黃金汗帳之中,射匱正與兒子達羅可汗,以及幾個心腹部族首領們議事。

    達羅可汗年紀三十左右,比叔叔統葉護小可汗也只年輕了幾歲而已。達羅承繼了其父親的彪悍相貌,寬額,高鼻,闊口,大耳,手長腳大,聲若洪鐘。

    “父汗,為何當年隋文帝時,隋國初時只是北方一偏霸之國,可最後楊堅卻統一了北方,最後更是統一了中原。甚至在與我們強大的突厥數次爭戰中,也從沒有戰敗過。可是後來楊廣繼承了隋國的天子位,楊廣東征西討,滅國滅族無數,看似比楊堅當年更加強大。”

    “可楊堅以一北方小國,最後統一中原,甚至連我們強大的突厥汗國,也被其打的分裂成兩國,至今未能統一。而看似強大的楊廣,卻為何東征西討,無所不克,可卻繼位才十一年,卻先是大敗于始畢,繼而中原內亂,最後內外交困,身死名裂,甚至將強大的隋國也弄的四分五裂呢?”

    射匱可汗坐在王座之上,目光閃爍著精明的光芒,早已經不是人前那副面對著精美奢侈的寶物,就邁不開腳的老人。而一個雄心仍在,目光中充滿了深思與遠慮的西突厥中興之主。

    當年突厥汗國分裂,他們西突厥成功的壓倒了東突厥,差點就要一統東西突厥汗國。可最後該死的中原隋國卻在中間插了一腳,挑撥離間,合弱擊強,最後反而將他們打的四分五裂,甚至連處羅可汗也了中原人的人質,滯留中原至今未歸。

    隋國人滯留了他們的大可汗,又在西突厥內連立三個可汗,其用心之險簡直是路人皆知。但是也許隋朝人沒有想到,自己並不是一個任他們擺布的棋子,自己奮起拼博,韜光養晦,休養生息,終于恢復了西突厥的實力,在楊堅死後,廣開疆土,東起金山西到西海諸國都在他的統治之下。

    而東突厥這些年在始畢可汗的努力下也是不斷恢復,原本他以為,東西突厥終有一場大戰。甚至為此,他還充滿了憂慮,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東西突厥還沒開打,楊廣卻已經迫不及待的與始畢打了起來。

    他更沒有想到的是,這場隋國與東突厥的大戰,居然雙方都不是最後的勝利者,最後的勝利者居然是中原邊疆的一個割據勢力。始畢與楊廣大戰過後,始畢被遼東軍俘虜,強大的東突厥徹底的分裂。楊廣兵敗沒多久就身死,強大的中原隋國同樣分裂。

    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沒有半分猶豫,趁著中原內亂,果斷的派出兵馬越過了金山,攻佔了東突厥大量土地,將陰山一線,大多搶奪回來。

    下一步,他計劃著重新將東西突厥一統。

    不過這段時間,數個中原勢力紛紛派人前來聯盟,或者稱臣,所期待的無不是能得到強大的西突厥的支持。

    只是始畢可汗的南下失敗,讓射匱大可汗的心中對于中原一直有些抵觸。始畢不可謂不雄,東突厥不可謂不強,可三十萬狼騎南下,最後居然無一人能活著回到草原。前車之鑒,他不得不防。

    但是長子達羅小可汗,與其它的一些貴族們,卻又有不同意見。

    這讓他有些遲疑。

    射匱大可汗撫摸著自己腰間的金刀,暗嘆,難道自己老人,雄心不再了?

    好久之後,射匱長吸一口氣,對著自己越來越欣喜的長子達羅道,“那我應該如何呢?”

    達羅看到父親終于有了些松動,高興的道,“父汗,其實只要仔細的研究下隋國的這兩位皇帝,那麼我們汗國要往哪走,其實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當年楊堅雖弱,可他卻十分聰明,他打不過我們突厥汗國,就使計挑撥離間,最後讓我們汗國自相內亂,終于分裂成了兩個汗國。因為楊堅明白,一個統一的突厥汗國,不是中原人可以抵擋的了的。”

    射匱可汗點了點頭,沉默不語。

    “後來楊堅對于分裂後的汗國,又一直使用一招,那就是遠交近攻,離強合弱。拉攏弱的一方,打擊強的一方。而且他們一直站在局外,當我們西突厥強,他就聯合東突厥打我們。當東突厥強時,我又聯絡我們來打東突厥。這麼多年打來打去,死傷的都是我們突厥汗國的戰士子民,隋國人一直在一旁挑撥離間,付出的最少,可卻讓我們一直自相殘殺之中,永遠無法強大起來,也永遠無法威脅到中原隋國。”

    射匱好半晌才道,“你的意思是要我答應外面的那些隋國各方的使者,與他們結盟,派兵援助他們?”

    達羅點了點頭,“確實如此,又並非如此。”

    “怎麼講?”

    達羅笑笑,“眼下楊廣身死,中原分裂,這正如當年我們東西汗國分裂一般。一個強大的突厥汗國是中原人的惡夢,可一個強大的中原王朝,同樣是我們草原人的惡夢。父汗,眼下千載難逢之機,我們絕不可錯過。我的意思是,對于所有前來尋求支持的隋朝割據勢力我們都表示答應。”

    “都答應?”射匱搖了搖頭,“不,草原人的根在草原,妄自進入中原,哪怕一時能佔得上風,可用不了多久,最後等待我們的卻是徹底的陷入中原的泥潭,徹底的毀滅。有太多的塞外部落民族趁著中原混亂進入中原,雖然也不乏曾經有取得過王位,甚至佔據中原半壁江山的部族民族,可最後又如何?鮮卑北魏當初還不是一統北方,可他們的覆滅就在百年之前。達羅,我們草原人的根基在草原,我們當務之急是重新統一草原,而不是南下中原,重蹈當初始畢的末路。”

    “父汗說的好。”達羅拍了拍手掌,“我們草原人的根確實在草原,但也絕不能將中原棄之不顧。我的意思不是要如始畢當初一樣直接出兵爭奪中原,我們需要的是學楊堅,離強合弱,遠交近攻,永遠不讓中原漢人有再次統一強大的機會。對于那些來尋求聯盟的,我們都可以答應。父汗可以策封他們為可汗,然後象征性的出一點點兵馬就行。然後我們可以收取他們進貢的財物人口,如此既壯大了我們,也削弱了他們。”

    “等到中原混戰,到時哪方弱,我們就扶持哪方,絕不給強者有統一中原的機會既可。到時中原亂成一團,我們正好有機會全力統一草原西域,又有誰能阻擋的了我們?等到我們統一了整個草原西域,我們到ff8時還可以再慢慢回過頭來,一步一步的蠶食傾入中原北疆各地,相信用不了多少年,整個中原的北方都將成為我們的牧場,中原的漢人再也不能威脅到我們草原突厥人。”

    听著兒子描述著的美好景象,帳中爐火的照映下,射匱可汗的臉上也不由的露出向往的神色。

    許久後他才輕笑一聲,“只怕我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河西薛舉、李軌、隴上張長遜、梁師都、河東劉武周、李淵,再加上剛剛又來一個河北陳克復,這七家之中,我們支持誰?”射匱帶著考較的意味問道。

    達羅毫不猶豫的道,“七家之中,除了河北的陳克復,其實六家都可以答應他們的聯盟要求。反正他們都是來向我們表示稱巨納貢,隨便借他們千八百的騎兵,再封上一個可汗之位,那麼整個西北方面將來可都是我們的傀儡,無數的人口財寶都在等著流入大汗的帳中。但是唯有陳破軍卻絕不能支持他,當初強大的東突厥可是就倒在他的詭計之下。更何況,如今整個東突厥表面上還是臣服歸附于他,我們與他早晚是有沖突的,須得早防。”

    射匱露出欣賞的目光,“放心吧,我雖然老了點,但還不是一見財寶就會被他們給晃的迷失了心智。陳破軍乃梟雄也,雄據河北,更早就降服了遼東諸部,這樣的人物方是我們的大敵,我不會輕敵小視了他的。”

    听到父親的肯定,達羅心中充滿了激動。父親已經老了,做為汗國的繼承人,他早就在考慮著突厥汗國的未來。這次能得到父親的支持,那麼未來強大的突厥汗國指日可待,他達羅的名字,也必然威震整個東方。

    射匱從王座上站起,健步走到兒子的面前,伸手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達羅,你現在已經是展翅的雄鷹,你的天空將來會比父汗更廣闊。父親的一生,為西突厥開創了廣闊的疆土,臨到老了,沒有想到,還有更上一步的機會。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幫我一把,你須記住,父親已經老了,也許過不了幾年,整個汗國還是要交到你的手上的。我希望,你能讓我們突厥的狼騎,往東能插到太陽日出之處,往西能插到太陽的日落之處。”

    說到動情處,射匱不由高興的眼眶也濕潤了,“你是長生天大神送給我們突厥的禮物,今後就按照你心中長生天大神的指引去做,相信我們突厥狼的後代,最終能在你的手中,創造出更燦爛的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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