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隋末 作者:木子藍色 (連載中)

 
andychen64 2013-1-14 17:24:5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58 241243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0 16:37
第二卷 高築城 第592章 雙錘無敵
   
    “秦王掃**,虎視何雄哉?”

    軍中之鼓,有神氣。擊之,可震敵心神,壯我勇氣。

    雄雄征戰鼓一遍遍的響起,緊湊激烈,剛猛高昂,氣勢排山倒海。猶戰馬之嘶鳴,刀槍之撞擊。戰鼓之聲鼓舞士氣,越發j 起前線將士之浴血奮戰決心。

    一支支的火把已經燃起,唐軍舉火夜戰。

    鼓手們均在呼呼北風之中精赤著上身,莊嚴肅穆,威風凜凜。李世民獨臂主鼓主打,上百士卒副鼓助敲,一旁還有長角、鐃等伴奏。

    在主鼓背後一面“唐”字大旗高高擎起,上百面大唐軍旗隨陣擺開。

    一百多面戰鼓擺成了一個七星大陣,一個個經驗豐富的鼓手,各自拼命的展現著自己的鼓技。追星棰、攬月棰、沖天棰、撼地棰等技法紛紛擂出。旗手鼓手,英姿颯爽,旌旗獵獵,威風八面,更添幾分激昂。

    鼓槌翻飛,鏗鏘有力。緊湊激烈,剛猛高亢。“追星捶”英勇無比,“攬月捶”勢不可擋,“沖天捶”氣貫長虹,“撼地錘”威震八方,“躍馬揚鞭”勇往直前,“雙錘齊沖天”驚世駭俗,馬踏匈奴、回首望北斗、還我河山,十幾種打法變化之無窮。鼓聲響徹,撼地動天。洶涌澎湃,排山倒海。有虎嘯山林之感,大兵壓境之勢,黑雲摧城之威。

    柴紹縱馬策立城前,揮槊大吼,“秦國公親自擂鼓助陣,破陣之樂聲勢震天,破此城就在今夜,弟兄們,殺啊!”

    鼓聲中,唐軍大聲吶喊。前赴後繼,一個倒下,更多的士卒悍不畏死的又沖了上前。

    “瘋了,瘋了,反骨賊瘋了,這些賊軍全瘋了。”城上江漢軍一名校尉一刀斬下一名跳上城頭的唐軍首級,可自己卻也被那士卒臨死前瘋狂的投出手中橫刀。深深的刺入腹中。

    唐軍的瘋狂,讓城上的守軍也感到無比驚心。甚至隱隱心中有了懼意。

    火光中,城樓上裴字將旗下,裴行儼兄弟倆卻靜立如山,沉穩不動。

    “唐軍凶狠,必不持久。最多再攻兩個時辰,唐軍必撤。”裴行儉看著唐軍如此猛烈攻城,心中反而微笑著說道。

    裴行儼雙目如電,直視城下火光中正猛烈擂鼓助威的李世民,“如果李世民只有這點本事,那我先前還真是高看他了。如此強攻。徒然送死耳。”

    裴氏兄弟有堅城可據,巴不得李世民猛攻城池,如此用不了二三日,李世民那兩萬多人馬。必然都將成為堆積于城下的一座座尸山。

    輕鼓而進,重鼓而擊。

    唐軍鼓陣之中鼓聲變動,柴紹棄馬持盾,口餃橫刀,親自率著又一隊士卒,搶至城牆之下,迅速的舉起一架被推倒的雲梯,冒著箭雨滾石。左格右避,如猿飛攀而上。

    柴紹都上了雲梯。後面立即有數十個校尉、隊正等紛紛棄了長兵,手執短刃。舉著盾牌以身作則,帶著更多的兵卒再一次如蟻攀城。

    裴行儼看著如蟻一般的唐軍,毫不畏懼,有條不紊的下令,立時上百的守軍端著長長的叉子,對準了一架架的雲梯,使力就推了出去。

    城下的士卒拼命的穩住雲梯,不讓雲梯倒下,雲梯上的唐軍更是攀爬如飛。

    數架雲梯被推翻,還有一些也岌岌可危,柴紹已經飛速爬到城頭,大吼一聲,執刀躍入城頭,登時短兵相交,鮮血飛濺。後面不時的又有勇悍的唐軍也躍上了城頭,漸漸靠在一起,護住了身後的一小塊城頭。城下唐軍抓住機會,更多的雲梯密集的架在了那塊城牆之上,無數的唐軍接二連三的紛紛沿梯而上。

    柴紹刀快力沉,一刀將一名守軍校尉刺死,搶上前去,又一刀狠狠剁下那校尉頭顱,跳上高高的城垛,仰天大吼。一時間,唐軍士大震,攻勢更猛。

    “無名小輩,報上名來,小爺錘下不死無名之輩。”

    一聲大吼傳來,卻見守軍之中一員銀甲小將猛沖而至,正是裴行儼。城上短兵交接,裴行儼也棄了馬上長槊,而是手持一對亮銀錘。一對亮銀錘,看似短小,可每一次揮舞都帶著呼呼風聲,每砸到一名唐軍,必然是一招即殺。

    裴行儼一路殺來,亮銀的錘頭,已經被染成了鮮紅,上面猶自滴著鮮血。

    柴紹扔下手中的人頭,提起橫刀,縱身直撲裴行儼,“將死之人,何須知道我的名字。”

    刀錘相擊,濺起一陣火花。

    戰不至數合,裴行儼的雙手錘已經一記狠似一記,柴紹漸漸不敵。

    叮鐺一聲,柴紹手中橫刀,被裴行儼的雙錘擊碎。

    柴紹回首一看,只見隨他上得城來的數十人竟然只剩下了三五人還在拼命,余者皆已倒下。

    裴行儼絲毫不留手,趁勢又是一錘猛然砸至,柴紹明知不敵,再不猶豫,縱身一躍,已經跳出城垛之外,于半空中抓住了一架雲梯。

    裴行儼冷笑一聲,奪過身旁一名守軍的弓箭,張弓就射。身懸雲梯之上,柴紹躲避不及,堪堪避開要害,肩頭已中一箭,手一松,整個人自半空中掉落。驚的城下唐卒,連忙去接。

    數名唐卒好不容易才接住了柴紹,可幾個士卒還是受不住沖擊,震動了內髒,口吐鮮血。

    柴紹也吐出一口鮮血,還欲起身再攻,卻已經听的如雷戰鼓已經停歇,一陣陣銅鑼聲已經響起,後軍已經傳來鳴金收兵之令。

    城下唐軍心中皆有不甘,冒死強攻這麼久,最後卻還是收兵,那之前的這慘重傷亡盡皆付之流水。

    城門前安靜下來,地上血跡成片,戰死的都運了回來,但是還剩有些許殘肢斷臂,來不及搜檢。孤零零地落在一片箭矢叢里,又淒慘又血腥。

    柴紹臉色蒼白,鎧甲之上盡是血染鮮紅,步伐艱難回到後陣,“末將無能,未能奪下城頭,請將軍責罰。”

    連續敲擊了大半天的戰鼓,李世民也疲憊萬分,搖了搖頭,“蒲阪城確實堅固,二裴也十分難纏,今日拿不下蒲阪,那是情理之中,柴將軍何罪之有。”

    剛才整個攻城的過程,他歷歷在目,敵將指揮得當,攻防兼備,是個勁敵。

    李世民靜立陣前,皺眉凝視著蒲阪關城,“此城不可猛攻,只可智取。”

    眾將都神色一動,“將軍可是已經有了取城之策?”

    李世民面色嚴肅,“我也只有三成把握,不過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如若此策不行,我們明日再想他法。”

    听說有三成把握,柴紹等人卻是高興起來,三成卻是不低了,最起碼比起今日這般自殺式的攻城是要強多了。

    經過白天這一聲硬仗,兩萬唐軍死傷最少數千人,這還只是一天的攻城,就傷亡了如此之多的兵馬,眾人都是沉重無比。當下李世民開始安排,諸將依令而行。

    蒲阪關城之上,一名校尉來報,“稟報將軍,唐軍收兵之後,後撤至離城五里。目前兵馬正在做飯,觀其軍容,今日一戰,唐軍至少損失三千之數。”

    裴行儉面帶微笑,“唐軍營寨扎的如何,可堅固否?”

    那校尉搖頭笑道,“唐軍退至五里外後,分出兵馬收撿士卒尸體,包扎救治傷員,埋鍋造飯,還有的在連夜趕制攻城器械。但偏偏沒有安營扎寨,挖溝設壕。”

    “李世民居然不安營,他這是何意?莫非他今夜還想再來攻城?”

    裴行儼搖了搖頭,“三軍作戰,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唐軍今夜已經士氣盡竭,如何可能再戰?以多看,李世民定然是認定我們不會出城,所以疲憊之余,干脆懶得安營,打定主意,休整一二日後,再來攻城。”

    裴行儉點點頭,“二弟說的有幾分道理,不過不管如何,敵動我不動。任他如何,我們只管堅守城中不出即可。”

    “大哥,兵法之道,一味死守也非上策。今日一戰,我們非挫敗李世民,但我軍傷亡也不小。唐軍攻勢太猛,我們兵馬太少,傷亡也十分慘重。如果一味死守,如此慘烈鏖戰,不出六七日,我們即將無兵可守矣。依小弟之見,該出手時還得出守,關健時候以攻代守,如此才能保我蒲阪不失。今夜唐軍大戰後疲憊不堪,連營寨都沒有安,此正是我們的大好機會。”

    裴行儼單膝請令,“將軍,末將願率三千人馬趁夜突襲李世民。”

    “不妥,李世民凶狠如狼,安知這不是李世民的陷阱?為今之策,我們最好是堅守待援,相信陛下和父帥的回信很快就要到了。到時是戰是守,我們依陛下之旨意行事即可。”

    “可是機會稍縱即逝,機不可失啊,大哥。”裴行儼不甘道。

    裴行儉不為所動,只令堅守不出,裴行儼無奈轉身離去。

    大戰至半夜,裴行儉也疲憊不堪,又巡視了一遍城防之後,剛回到府中準備睡下,一名校尉匆匆來報,“將軍,二將軍剛剛私自率兩千兵馬出城襲擊唐軍去了。”

    “什麼?”裴行儉大吃一驚,睡意全無。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0 16:42
第二卷 高築城 第593章 火燒蒲阪

    斥候揮馬來報,蒲阪城門大開,裴行儼率兩千兵馬悄然來襲。李世民聞訊大喜,哈哈大笑數聲,“裴行儼一出城,我的計策已有七分勝算矣。”

    柴紹等部將也皆大喜,心中都感嘆,每到山窮水盡的關健時刻,老天好像都站在他們的這一邊。當初在神武城如此,在雁門如此,在太原亦如此,如今到了蒲阪依然如此。這不由的讓柴紹等人,心中都對李氏當興的那個讖語更加的相信起來,覺得這是天命所歸,王者不死。

    “兵馬都已經準備好了嗎?”

    “稟報將軍,兵馬都已經依策準備好了。”

    “玄甲軍重步兵、玄甲軍重騎兵可都已經準備好了?”

    “一千玄甲騎,兩千玄甲重步兵皆已經準備妥當,埋伏在左右兩側。只要將軍一聲令下,兩軍只須半刻即可完成著甲。”

    “攻城敢死隊與投石車可都準備好了?”

    “五千敢死攻城隊已經全部就位,軍中所有趕制出來的雲梯與投石車也已經開始隨敢死隊準備好了。只要將軍令下,他們立即可以展開攻城。”

    李世民笑了,現在,他已經對拿下蒲阪城又多少了一分把握。

    “都言裴氏兄弟,一善謀,一勇猛,兩兄弟同守一城相輔相成。但今日觀之,雖然先前表現還不錯,但是裴行儼居然在這個時候還妄想襲擊我軍,卻是不過如此。裴氏雙雄,不過如此。傳令下去,開始吧!”

    “是!”傳令兵看著李世民臉上的淡淡笑意,心里也覺得莫名的輕松起來。“我軍必勝!”

    清冷的夜,寂靜無聲,漆黑無月。

    裴行儼不顧大哥的命令,帶著城中的一半兵馬兩千人悄然出城,直撲李世民的大營而來。今天一戰,五千守軍,傷亡近千。雖然他們最少換來了唐軍三倍以上的傷亡,但是唐軍卻有兩萬人馬,足足是他們的五倍。

    只要李世民狠心,如此強攻下去,不出三日,估計蒲阪城必將無可戰之兵。到時候,又將如何保住蒲阪?裴行儼向來信奉一句話,那就是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

    以攻代守,只要率先擊敗了李世民的兵馬,那蒲阪城也就無憂了。

    兩千江漢軍皆是輕騎,他們借著夜s 的掩護悄然的趕到了離城五里的唐軍大營外面。

    裴行儼鎧甲之外,又套了一身夜行黑衣,他站在一處高坡上,認真的觀察著唐營的情況。只見唐營絲毫不知道他們的到來,一萬多唐軍散布在數里的未化積雪地上。有的在做飯,有的在包扎救治傷兵,有的則三三兩兩的在聊著天。還有的干脆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和衣而臥,抓緊著時間休息。

    除了偶爾幾隊巡視的騎兵,整個大營不但沒有立柵,更沒有濠溝,鹿腳,敵台,刁斗等防御設施。

    裴行儼看的面色激動,果然如他所料,唐軍真的以為他們不敢出城,居然連防御都沒有。當下信心大增,片刻後已經找到了李世民的中軍大營。看著那面高高飄揚的李家大旗,還有那數十座帳篷,再加上唯一能看到的上余警戒的護衛,他更加確定了那就是李世民的營帳。

    “行動!沖!”

    裴行儼躍馬橫槊,長槊向著李世民的營帳一指。

    兩千江漢輕騎如離弦之箭,瞬間奔馳起來。

    隆隆奔馳的江漢輕騎猶如一把利刃,向著亂七八糟的唐營最中心部位直插而去。一路之上,只見無數驚惶的唐軍四下奔逃,卻無一人敢上前一戰。

    未遇到任何抵擋,騎兵就迅速的沖到了唐軍大營的中心地帶。只要再前進三百余步,就能立即踏平李世民的中軍營帳,砍下李世民的將旗,斬下李世民的人頭。

    三百步。

    兩百步。

    一百步。

    越來越近,可裴行儼卻漸漸感到了一陣不安。

    太安靜了,除了一開始見到他們四處奔逃的那些唐軍,這一路上居然沒有遇到半個抵抗的唐軍。甚至距離李字將旗越近,這里的唐軍也就越少,等到他趕到這中軍時,已經見不到一個唐軍,就連中軍帳前的那百來唐軍也全都跑的無影無蹤。

    裴行儼漸漸變色,久經戰陣的他立即明白,他上當了。

    鐺鐺鐺一陣陣梆子聲響起,突然四周傳來大片的腳步聲。裴行儼轉頭望去,只見突然間唐營四周亮起了無數的火把,其中人影綽綽,戰馬奔馳,他們被唐軍包圍了。

    裴行儼一抖韁繩,大吼一聲,“向南撤,退回城去。”

    一陣陣弓弦聲響起,大片的箭雨驟然而至。數十名騎兵被擊中,慘叫著摔落馬上,被後面的戰馬踏成肉泥。

    遠遠的一陣陣鐵蹄聲轟然而至,當頭一員大將手舉馬槊,迎面直沖裴行儼而來。

    “裴家小兒,想走可沒有那麼容易,把人頭留下!”

    戰馬交錯而過,裴行儼一槊擋開對方攻勢,看清對方的面容,大叫道,“手下敗將,還敢來戰!”

    柴紹率著一支輕騎死死的纏住了裴行儼的人馬,四面還有無數的唐軍合圍。漸漸的,裴行儼的兩千騎兵不斷的有人倒下,雖左沖右突,卻再也無法突出唐軍的包圍。

    望著四面合圍而來的長矛鐵盾陣列,裴行儼心中感覺一陣絕望。

    蒲阪城中,裴行儉面色鐵青,長嘆不已。

    一名斥候匆匆趕到,“將軍,不好了,二將軍中了唐軍的詭計,已經被重重包圍了。”

    裴行儉苦笑一聲,頹然跌坐在地。李世民果然既凶狠又狡詐,居然沒有半點空子。當初行儼要去打唐營,他何償不是心動過。一想到二弟已經被包圍,他不由的眉頭緊皺。

    外面又是一陣腳步聲匆匆而至,一名滿身泥漿的士卒跑了進來,“將軍,陛下與裴帥的信到。”

    “快拿過來。”

    裴行儉連忙將信打開,好半天後,心里更加沉重。信中父親已經告知了他汾河的最新戰況,李淵已經擊敗了王世充在絳郡的兵馬,重新打通了糧道。而且目前唐軍已經與他們開始交戰,首戰江漢大軍已經取得一個大勝。目前李淵結糧車大陣堅守,對峙數日。但朝廷已經找出對付李淵的辦法,不出數日,就能徹底的擊敗李淵的大軍。

    雖然父親與陛下的大軍能在短期內擊敗李淵大軍,但也說明,短時間內,自己將無法得到他們的援兵。而且就算來援,也只怕遠水解不了近渴。

    蒲阪城本來有五千兵馬,可先是大戰傷亡近千。剩下四千兵馬,偏偏行儼不听自己的命令,s 自又帶走了兩千出城。如今他被圍城外,城中只余兩千兵馬。如果行儼的兩千兵馬不能回來,那麼以現在城中的兩千人,根本是擋不住李世民的兵馬攻城的。

    更何況,城外的可是他的親弟弟,他又豈能見死不救。

    堅守不出,見死不救,最後所能換來的,也不過是多堅持一兩日罷了。

    “罷了,罷了。”

    裴行儉長身而起,“劉校尉,馬上傳本將命令,所以兵馬立即集合,我們棄城而出。”

    “將軍,堅守蒲阪,可是陛下的旨意,我們怎麼能主動棄城而走?”劉校尉大驚。

    裴行儉嘆了一口氣,“行儼被圍,我們城中已只剩下兩千兵馬。再一意堅守,也守不得一兩日。不如出城援救行儼,陛下大軍再過幾日就能擊敗李淵,到時我們再回來奪回蒲阪城就是了。留得青山在,還怕沒柴燒?”

    劉校尉臉色難看無比,猶豫了好一會後,才道,“末將得令。”

    當下,裴行儉盡集蒲阪關中兵馬,又主動一把火將關中糧草器械盡皆焚毀,率著兵馬主動打開關城,直撲唐營而去。

    黑夜之中,蒲阪城中倉庫中燃起的大火,照亮了大半個夜空,遠近數十里都能看到那沖天的火光。

    唐營之中,李世民派人圍著裴行儼,卻是並不急著強攻。他也知道,真要逼急了,兩千江漢騎兵困獸之斗,來個魚死網破,一樣能給他們帶來很大傷亡。而且他圍著裴行儼而不急于殲滅他,還有一個更主要的目的,就是希望把裴行儉引出城來。

    他的真正目的是要奪蒲阪城,而不是要與裴氏兄弟死拼。真把人馬拼光了,對他沒有半點好處。

    “將軍,快看!”一名侍衛突然指著燒紅了半邊天的蒲阪城大叫道。

    李世民聞言望去,臉色大變。

    “這,這是蒲阪城著火了?”侍衛震驚的道。

    “不,這肯定是裴行儉在燒城。”李世民咬牙切齒的道。

    “報,蒲阪城門大開,裴行儉率兩千余兵馬沖出城門,直向我軍殺來。”

    先是蒲阪大火,接著裴行儉又帶著兩千人殺出城來,難道裴行儉真的要棄城了嗎?李世民眉頭緊皺,轉了幾個圈後,大聲喊道,“馬上傳令給早已經準備好的攻城敢死隊,讓他們立即趕去搶佔蒲阪關,撲滅城中大火,快去。”

    傳令兵得令縱馬急去,李世民咬著牙恨恨的道,“裴行儉,既然你敢燒我蒲阪城,那麼我今日就讓你兄弟倆有來無回。傳我命令,讓玄甲重騎、玄甲重步兵馬上著甲。一會先把裴行儉放進來,然後馬上圍起來,今天,裴氏兄弟一個也別想活著離開。”

    裴行儉兩千余人殺到,但並不直接往裴行儼的兵馬沖去。而是一直圍著外面的唐軍包圍圈不斷的繞著圈子。

    正絕望的裴行儼軍忽然發現大哥親率兵馬趕來相救,當下激動不已。陣中的一千余騎兵更是齊齊吼叫,爆發出巨大的求生欲望來。當下千余騎兵仿佛一支鋒矢,不斷的奔馳,向著圍困的唐軍展開猛烈的沖擊,謀圖與外面的裴行儉匯合。

    一夫拼命,十夫難擋。

    裴行儉為了救裴行儼連蒲阪城都丟棄了,此時更加是竭盡全力,兩支兵馬,一支在內,一支在外,向著唐軍猛攻。李世民雖然兵馬還有一萬六千余人,但是他已經派了五千人馬趕去蒲阪。又有一千的重騎與兩千的重步兵還在著甲,此時的陣中的唐軍,也不過是七千余人,面對著四千抱著拼命之心的江漢騎兵,一時也是左擋右攔,幾乎圍困不住。

    李世民麾下大將史萬寶親領五千人馬直撲蒲阪城,本來他們是準備等引誘城中再派出兵馬援救裴行儼後,立即趕去攻奪蒲阪。結果卻沒有想到,裴行儉居然會棄城,傾兵援救裴行儼。

    看著城中的火光,史萬寶丟下了準備好好的各種攻城器械,帶著五千人馬直撲蒲阪城。

    大軍一路疾馳,趕到蒲阪城下之時,卻見蒲阪城安靜無比,白天久攻不下的東面城門,此時卻是寂靜的大開著。高高的城頭之上,也是鬼影皆無。

    史萬寶壓抑不住心中的激動,聲音顫抖揮手向城門一指,大喊道,“火速進城,立即撲滅各處火勢!”

    唐軍士卒們邁著穩重的步伐,紛紛踩著吊橋越過護城河,穿過城門洞,步入了蒲阪城。

    史萬寶看著一隊又一隊的兵馬進入城中,心情激昂。

    正y 縱騎向前,趕入城中,卻只听得突然一聲巨響,然後是數聲慘叫響起,只見城門前的吊橋突然緩緩被拉起。緊接著城頭上無數的巨石落下,東城門瞬間被巨石堵住。

    然後只听得城內,響起無數的弓弦之聲,緊接著是一陣接著一陣的慘叫一聲。

    許久之後,城中再次安靜了下然,安靜的讓人心里發毛。

    史萬寶有愣愣的站在城外護城河前,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那高高吊起的吊橋,還有那被巨石堵住的城門。

    就那麼一會功夫,他的五千兵馬,就有近一半沒了。所有進入城中的兵馬,現在半點聲息皆無。而這剛剛吞噬了兩千余人的城池,此時寂靜無比。

    除了吊橋吊起,城門被巨石堵住,仿佛又恢復到了他們剛剛趕到之時的狀態。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0 16:45
第二卷 高築城 第594章 女山寨主

    正月的河東,大雪依然,朔風飛揚。雖然距此不遠的南面河東郡正猛烈鏖兵,可相鄰的絳郡聞喜縣城中卻仿佛感覺不到半點的緊張氣氛。不但如此,不大的縣城中,反而要比年前還要熱鬧上幾分。不大的縣城中,幾條街道上來來往往的都是行人。城中的幾家酒樓與客棧更是客滿,喜的城中的商人東家們一個個是喜笑顏開。

    城東最大的酒樓四海酒樓更是客滿為患,兩層的酒樓中到處都擠滿了客人。這樣的大雪天,坐在暖和的酒樓之中,一邊喝著美酒,一邊賞著雪景,也算是一件美事了。

    “小姐,就這家吧,這家看起來不錯的樣子。”

    四海酒樓的門前,一名三十歲左右的彪壯漢子對著一位作俊氣書生裝扮的年青人道。

    雖然女扮男裝,可只要是有點眼力的人還是一眼以看出這是位漂亮的姑娘。那小姐皺了皺眉,她身後一位同樣女搶男裝的年青隨從卻不滿的沖著那男子道,“死三寶,來前不是說好了嘛,出來後得叫公子,要不就得叫少爺,千萬不能叫小姐,怎麼這麼點功夫就忘記了。”

    叫三寶的男子憨厚的笑了笑,“是,小依說的對,公子,我們就上這家吧。”

    年青的小姐點了點頭,幾人往酒樓走去。

    酒樓前的一名小二卻滿臉抱歉的攔住他們道,“這幾位爺,實在是對不住,小店已經客滿,沒有空位了。要不,您幾位換別家如何?”

    年青小姐皺了皺眉,有些無奈的準備轉身離去。

    卻突然听得樓上傳來一些客人的聊天話語,雖然隔的有些遠,听不太真切,但還是听到了諸如陳破軍,李淵、楊暕,又聽到了什么蒲坂,李世民,宇文成都一類的,一時臉色變的凝重起來。

    伸手取出一個錢袋,扔出兩枚金幣給小二,一邊就往酒樓里走去,“給我們找幾個位置,這錢就是你的了。”

    小二原本還有些不高興的想去攔人,可一看到兩枚金燦燦的金幣,臉上卻是露出了燦爛無比的笑容,“幾位公子樓上請,稍等一下,小的馬上給幾位爺安排座位。”

    那年青的小姐卻指了指靠窗的位置,“給我安排那個位置。”

    小二有些為難的看了看那桌的幾個客人,“那幾位客人也是剛開始,怕是不太合適。”

    年青小姐又扔出兩枚金幣在桌上,那小二立即高興的撿起錢,笑著跑去換桌了。好一會的好說,又許諾免費送上兩壺好酒,那幾個客人才勉強同意換了一個位置。

    年青小姐打發走了小二,豎耳傾听著隔壁客人的閑聊。那幾個客人好似走南闖北的商人,一邊喝著酒,一邊卻正閑聊著當下隔壁河東郡的戰事。這些商人消息也算靈通,再加上一些以訛傳訛,卻也是說的興高彩烈。

    “听說河北的陳破軍已經離開了北京城,率大兵南下了。听說這次他帶了二十萬遼東軍精銳,一路南下,好像是要去江都啊。”

    另一個揮手道,“瞎說,我听說陳破軍這次帶了三十萬塞外蠻族,又帶了二十萬遼東精銳,听說還調了山東李靖的十萬兵馬,還有那個遼東水師的十萬兵馬,還有羅藝與薛家叔佷等人的河北三十萬精銳,總共大軍百萬呢。你們知道他這般起百萬兵,是要去打哪個不?”那漢子說到一半,卻故意吊起胃口,賣關子道。

    “我知道,我知道。”一個年青點的漢子連聲道,“我听我叔公上次說起過,說是李淵去年曾經向陳破軍上降表稱臣,還說要將女兒重又送回給陳克復,讓他們夫妻團聚。結果後來听說陳破軍果然沒有派大軍入河東,只是派了王仁恭帶著五千人去接李家三小姐。可是等王仁恭到了後,李家卻又賴賬了。陳破軍一氣之下,才讓王仁恭聯絡了劉武周、堯君素等人連奪了雁門馬邑等諸郡。這次陳破軍起百萬兵,肯定就是去打李淵,準備搶回李家三小姐的。”

    “說的有些道理,李淵最近在龍門與楊暕打了近月,估計要撐不住了,這個時候陳破軍再去找李淵報仇,卻是個好機會。”

    那鄰桌的年青小姐卻听的直皺眉,小依悄悄的道,“小姐,他們在議論小姐您,要不要上前教訓他們一頓。”

    “不要亂來,安靜坐著。”年青小姐卻正是失蹤已有小半年的李秀寧。

    當初她與陳克復的定親,雖然也是父親的一手安排,里面有的還是考慮到家族利益的聯姻。可陳克復卻讓她十分中意,特別是陳克復在遼東的強勢崛起,更讓她感覺自己慧眼識人,挑中了一個大英雄。

    洛陽大婚,那是她一生最幸福的時刻,那時她以為,自己也許要這般幸福一輩子。嫁給自己喜歡崇拜的陳克復為妻,相夫教子,相愛幸福一生。

    可有的時候,幸福來的快,去的也快。

    當陳克復在新婚的洞房之夜,告訴她,皇帝要殺他,他要連夜回遼東時。她沒有半分猶豫,跟著一起在新婚之夜出逃。本以為,從此跟著陳克復浪跡天涯,卻不想,洛水河邊,自己的親弟弟世民與大哥建成,卻帶著李家的諸多堂兄弟們,伏擊了自己的新婚丈夫,一邊是剛剛拜堂的丈夫,一邊是血濃于水的娘家親人。

    那是一種怎樣的痛苦?

    當親眼看著四弟元吉一槊刺入丈夫的腹中,看到二弟世民帶著冰冷無情的眼神一箭射中丈夫時,她的世界就崩潰了。她都不記得後來自己是怎麼被帶回的洛陽家中,那長長的一段時間里,她覺得自己魂魄俱失,行尸走肉一般。

    後來又再次听到丈夫還活著的消息,才讓她恢復了一點點生機。可沒過多久,父親卻又從皇帝那里,拿到了廢除自己與丈夫的聖旨,再到後來,父親居然還要自己嫁給父親居然還要自己嫁給楊暕。甚至在太原時,不顧自己的感受,強自把自己送入了皇宮之中, 哀莫大于心死。

    在進入晉陽宮的那一刻,她終于明白,原來她至始至終不過是父兄們手中的一顆棋子,用來為家族交換利益罷了。

    太原混亂之夜,心死的她乘亂離開了太原,一路上跟隨著亂軍一路南下,最後到達了絳郡,在聞喜縣的紫金山,她與一起南下的貼身侍女小依還有馬僮馬三寶及數個路上結識的同伴,被紫金山上的一伙盜匪攔截,對方想要殺人越貨。李秀寧與馬三寶帶著同伴們拼死反抗,最後反而把那小伙盜匪給殺了。

    一起南下的那伙人,大多不是從太原潰散下來的強征募兵,就是一些四處流離的百姓。最後大家干脆把那盜匪的山寨修了修,留在了山中,也算逍遙。因為李秀寧表現出眾,且身邊又帶著馬三寶這樣彪悍的十余個漢子,最後反而都遵她為寨主,立寨號娘了寨。

    自李秀寧當了寨主後,李秀寧按以前看過的兵書戰策,對寨中的人馬也多加演練,又招募了不少的人馬。娘子寨不劫普通百姓,卻專門劫附近縣鎮上為富為仁的大戶,地主豪強們。小半年下來,兔子不吃窩邊草的娘子寨神秘無比,附近都知道了這麼一股強大又神秘的勢力,可誰也不知道他們的老巢在哪,只知道來去如風,神出鬼沒。

    這次李秀寧帶著馬三寶出來,一是外出踩盤子路過聞喜縣城二來也是李秀寧隱隱聽聞父親兄長們正在附近的河東郡與楊暕開戰,心中終究是忍不住想來探聽一二

    此時突然听到,父親年前居然曾要將自己送去河北丈夫那里,心中不由復雜無比。雖然也知道這些商人大多也是胡言亂語,語里沒幾句真的,可心中卻依然感覺幾分高興。特別是听說,破軍還派五千人去河東迎回自己時,心中更是不能克制,眼眶濕潤了起來。

    雖然父親當初從皇帝那里求來了廢除自己與破軍婚事的聖旨,可李秀寧心中卻沒有半分改變。女子從一而終,她既然被破軍三媒六禮的明媒正娶的娶過了門,只要不是破軍給自己休書,那自己就一直是他的妻子。哪怕她也早听說過,他後來又娶了出雲公主,年前還立了長孫家的那個女子為正妻,但是自己的心意依然不會變。

    之前離開太原時,他也想過要去找陳破軍。那個時候,她還只知道他還在遼東,並不知道他到了河北。等到後來知道他到了河北,又听說他要娶公主,再後來,又娶長孫家小姐為妻。雖然心中依然想著他,可終究無法就那樣趕去河北相見。

    坐在這酒樓之中,再一次听到那個朝思暮想的名字,讓李秀寧不由的痴痴的出了神。想到此刻,他已經南下,與自己之間不過是相隔了一座太行山,數百里的路途而已,心中不由的激蕩起伏,不能自己,從沒有如此刻般,她是這麼的期待著能馬上見到他。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0 16:47
第二卷 高築城 第595章 李淵南逃

    ,他還好嗎。

    李秀寧出神的望著酒樓外的天空,不由輕輕的念出了埋藏心中許久的話語。

    一旁的馬三寶看著她又露出了這般神情,不由的感覺幾分心痛“公子,不如我們去找他吧。從聞喜到河北並不遠,我們先穿過職關型到河內郡,然後再沿黃河坐般一直東下,不出幾天就能到達汲郡,我听說那里如今全是河北的水師。咱們只要找到河北水師,就能找到他了。”小依不滿的拿手撞了下三寶“你當我們姑娘是什麼人了,難道還要自己找上門去不成?那個早已經又娶了好幾個了,只怕是但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再怎麼著,也得讓他親自來請我們姑娘回去,還得是八抬大轎請回去當大夫人才行。”

    “可我們現在在這里,他又怎麼可能知道,要不,姑娘寫封信,我派人送去河北如何?”馬三寶出主意道。

    听著兩人一唱一和,此刻又緊張的期待著的樣子,李秀寧也是心中一動,心中意動。她確實再想見到陳破軍,可又覺得陳克復如今連娶公主也長孫家小姐。又因父兄之前對他的背棄傷害,她與不知道陳破軍如今對她又是什麼樣的感情。想去河北見她,又如小依說的一般,心中總還是有些掛懷與矜持。可這樣干等著,卻又坐立不安,思念不已。

    “好吧。”李秀寧輕聲道“等一會,我寫一封信于破軍,三寶你派人送去河北。如果他還記得我,我又豈會在意正妻不正妻之位。

    如果他還因當初之事責怪于我,不肯釋懷,從此不見也許更好。”馬三寶高興的道“怎麼可能會不肯見姑娘,他要是听到了姑娘的消息,還不得立即趕來相見。”

    當下馬三寶忙叫來小二,讓取來紙筆墨水,由李秀寧手書一封,提筆在手,心中有萬千語言,可真到下筆時,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最後反而寫了又揉掉,寫寫停停,好半天後,才寫了一封不過兩三百字的書信。

    馬三寶幫著封了信,連忙到另一邊去讓一個老兄弟趕去河北送信。

    李秀寧寫完信後,腦中更沉紛紛雜亂。

    坐在那里,卻听的那邊的幾個客人又聊起了河東的戰事,不由的又在意起來。

    “弒君者這次估計是娶死定了。”那壯漢喝了一口酒,一拍桌子道。眼下的河東雖然名義還是李家的勢力範圍之內,但明眼人卻都已經看的出來李家長不了了。

    現在到處傳言,陳破軍要報當初李家的背叛之仇,所以才聯絡了河東各方反李家之勢力,攻奪河東北部諸郡。听說現在連李家的老巢太原都被劉武周、粱師都等人猛烈攻打。

    而河東南部更是紛亂,特別是如此刻的聞喜城。聞喜城處于河北的西南部,左邊是河東郡的龍門,右面則是絳郡的絳縣。不但與稷山夾著汾水通道,更是與絳縣,關夾著從河內郡通達絳縣的軹關陲西面通道出口。

    各方交匯,可謂是河東西南部的要沖之地,僅次于蒲阪、風凌渡,絳縣的要害之地。

    特別是眼下,李家佔據龍門、楊睞佔據風凌渡、蒲阪城,而王世充又佔據了職關陲通道與絳縣。聞喜雖然名面上還歸于李家,但實際上這里已經是一個三不管之城,三方交匯之處,卻又誰也還顧不上這里。所以這漢子才敢在這里,對李家不敬。

    “誰說不是呢,眼下弒君者的老巢太原就要不保。听說李淵這次本來是想帶大軍主力南下,西進關中。只可惜,遼王與王世充卻不是這麼好對付的。雖然先前李家把王世充搶奪的絳縣數城又都奪了回去。可王家還佔據著絳縣,隨時可以從河內郡再調兵馬入絳郡,截斷李家的退路。

    上來添酒的小二輕笑幾聲“還退路,李家現在就是想退也退不了了。”“哦,又有什麼最新消息嗎?”那壯漢好奇的拉著小二問道,這樣的天,說些好奇之事,那是最好的下酒菜。

    小二整日都在酒樓之中,這酒樓之中來來往往什麼樣的人都有,酒樓之中,可謂是消息的集散地。而小二,估計是消息最靈通之人了。

    “可不是嘛,告訴你們個最新的消息。”小二神秘的左右轉了轉,裝著十分神秘的道。

    “說在這兩天,听說李淵八萬人與遼王的五萬人,在龍門汾河大戰。結果,你們猜,哪個贏了?”

    “快說,快說哪個贏了。”一名商人馬上給小二倒了一杯好酒,遞上前去。

    小二搖了搖頭。示意自已不能喝酒。急的另一個商人馬上又掏出幾枚銅錢遞過去,那小二才得意的繼續道“話說弒君者李淵雖然有兵八萬,可卻讓遼王手下的四大元帥打的大敗。听說那一戰,打的真是驚天地,泣鬼神,李淵八萬人居然不敵遼王五萬人馬,損失三成以上,才得以撤離戰場。”“損失三成還能撤離戰場,你扯蛋吧?”一名商人不相信的喊道。

    這年頭他們听多了各種各樣的大戰,一般來說,戰場上折損三成,基本上都潰散了,根本不可能從容跑的掉。

    “騙你們做什麼,李淵當日確實是撤走了。不過弒君者也有些本事,弄了一個什麼烏龜大陣,遼王手下四大元帥都拿李淵沒法子。听說魚俱羅大帥還送了李淵一套女人衣服呢,說是不敢戰,就讓李淵穿女人衣服。”

    “李淵穿了沒?穿了沒?”

    小二得意的故意遲疑了一會,直當感覺手心里又多了幾枚大錢,

    才繼續道“穿了,當然穿了。李淵躲在那烏龜大陣中根本不敢出戰,無奈之下只好當著三軍的面前,穿了那套女人衣裳,听說還化了眉,撲了粉呢。只不過听說李淵太老了,雖然上了粉,可也摭不住臉上的皺紋,所以有人叫他婆婆面。”

    “去,婆婆面還是年輕時先皇帝叫李淵的外號,哪是現在的事情,盡胡扯。”一名商人不滿的道。

    小二出了個丑,急的臉也紅了,大聲道“反正李淵確實是穿了女人衣服,就是躲在陣中不出,結果楊元帥又出一計。造出了許多的投石車,一下子將李淵的烏龜陣砸了個稀爛。然後騎兵沖擊,听說李淵大敗。八萬人上一戰就折損了三成,只剩下了五萬。結果這一次,更是慘敗,五萬人丟盔棄甲,十停丟了八丟,最後李淵只帶了萬余人南逃,其余人馬非死既俘。”眾人听到這麼一個勁爆的消息,都大聲驚叫起來“不可能吧,弒君者居然一戰就只剩下萬人逃跑?那個李世民人稱白眼狼、反骨賊,他帶兵打仗可是有一手的。怎麼可能八萬人反而被五萬人打的如此大敗?莫不是你哄我們的?”

    小二急的賭咒發誓,好半天才讓眾人半信半疑。

    “據說啊,這次李淵的八萬人里根本沒有那李世民。”

    “不可能啊,我可听說李世民是跟著李淵與李建成一起南下的。

    要是沒有李世民,李淵又哪來的八萬大軍?”“嘿嘿,告訴你們也無妨,听說當初王世充攻入咱們絳郡,斷了李家的糧道歸路。然後李世民不是與李孝恭一南一北聯手擊敗了王世充嘛。打敗了王世充後,李孝恭就帶兩萬人南下加入李淵大軍之中,

    而李世民則听說是帶著兩萬本部兵馬先一步南下,去奪遼王的河東橋頭堡蒲阪城去了。現在李淵大敗,听說就是帶著萬余殘兵奔蒲阪的李世民去了。”“王世充斷李家的後路,李世民又去斷遼王的後退,這遼王又將李淵的大軍擊敗。這可真是有意思,你們說,這河東最後誰才是贏家?”那名壯漢拍著桌子大笑著道。

    另一人道“管他們哪個贏,反正和咱們也沒有什麼關系。不管是李淵還是王世充又或者是那個遼王,還不都是一丘之貉,都沒有什麼區別。誰贏了,咱這些普通百姓,也沒啥好日子過。”

    另一個商人也是嘆了口氣“這打來打去,我們的日子是越來越難過了。要我說,最好他們一個都別贏,干脆讓河北的陳破軍來河東最好了。在這中原跑南闖北,我看,還就是這河北陳破軍最關心咱們老百姓。”“就是,就是,陳王早點打到河東來就好了。”那漢子的話,引來同伴們的交口稱贊。

    鄰座的李秀寧卻是早已經听的臉上連連變色,當听到父親八萬大軍大敗,只余萬人南逃時,她再也坐不僂了,起身就往外走。

    小依與其它護衛連忙跟上前去“小姐,去哪?”

    “馬上回山寨!”

    “小姐,我們不是還要去夏縣嗎?”李秀寧卻是不再言語,匆匆的取了馬匹,翻身上馬就走。小依跺了下腳,忙派人去找馬三寶,自己也跟著上馬,帶著數名同來的護衛連忙跟著李秀寧的身影匆匆離去。!。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0 16:49
第二卷 高築城 第596章 落雁表妹

    河東局勢錯綜復雜,瞬息萬變。一山相隔的河北,同樣如此。

    陳克復一路南下,沿途聚集兵馬,自出京時的兩萬余人馬,等到達恆山郡真定城時,已經聚起了五萬大軍。到達真定城後,陳克復原本準備立即越過井陘,徑取河東太原。

    不過等他到達恆山郡後,河北的局勢又有了新的變化。他的兵馬未到恆山之時,已經從魏郡鄴城傳出軍情,河北南部的各方農民軍勢力,居然在朝廷的兵馬壓力之下,反而迅速的完成了整合。

    就在陳克復從北京城出發之時,上谷人賊帥漫天王王須拔在鄴城會盟河北南部諸多賊軍首領,斬白馬為盟。

    王須拔為諸賊中勢力最強大者,不但自統十萬賊兵,更兼有一結義盟兄弟魏刀兒同樣統十萬歷山飛賊軍。二部兵馬相聯,穩居各方勢力之中的首位。王須拔借河北大軍的壓力,拉攏打壓,各種手段齊上,短時間內就整合了各方勢力。

    諸賊軍齊聚魏郡鄴城,以鄴城為都,建國開朝,立國號為燕。王須拔稱帝,立兄弟魏刀兒為兵馬大元帥兼尚書令,並加封為魏王。加封其心腹宋金剛為宋王,並授于左領軍元帥。加封老兄弟甄翟兒為趙王,並授于右領軍元帥。又加封新近歸附不久的竇建德為河間王,授前軍大總管,並加封竇建德女為饒陽郡主。

    對于其它心腹部下,更是悉授高官厚職。從國公到郡公到國侯、郡侯,其部下將領人人有份。

    而對于其它盜匪賊軍的首領們,王須拔同樣大方無比,人人皆封國公,其部下也大多封郡公國侯。又將歷來劫掠到的金銀財寶美女,盡皆賞賜于諸將及諸部首領,一時之間,河北南部諸盜匪賊軍,在短時間內已經整合為一軍。雖不如朝廷官軍,但卻也是互有統屬,上下分明。燕國賊軍,大大小小,各方勢力兵馬加起來,足足有四十萬人。

    雖然賊軍的四十萬人,大多要把各部賊軍裹挾的百姓家眷也算在其中。可是這個數字,仍然十分巨大。特別是王須撥也魏刀兒二人所統二十萬賊軍,更是已經相對于比較精銳。王須拔、魏刀兒、宋金剛、甄翟兒、竇建德五人,皆非一般賊軍首領可比,這些人都是一方梟雄,如今聚在一起,立即就改變了過去賊軍們各自為戰,一心劫掠的做法。他們開朝建國,統合整理兵馬,分封官職,初步的已經從流寇,轉向了軍事政權。

    如果不是陳克復的朝廷佔有先天上的優勢,真要給他們以時間,假以時日,這些人就將是河北朝廷的心腹之患。所以當陳克復一收到這些情報的時候,立即暫停了馬上西進太原的計劃。

    事實上,當初陳克復並不是沒有向河北諸多盜匪賊軍首領們招安,而王須拔、魏刀兒、宋金剛等人也並非不是沒有考慮過接受陳克復的招安。

    不過起事走到這一步,王須拔等人一個個都是手中過十萬兵馬的一方豪強。而他們也一直在觀察陳克復入河北後的舉動,觀看河北朝廷的一項項政令,確實比當初的楊廣昏君好上許多。這樣的朝廷是有得天下的希望的,接受河北朝廷的招安,等將來天下太平後,他們說不定也能一躍而成為富貴世家。

    不過後來原先河北朝廷的那些降將及河北地方的降官的下場,讓他們心生了退意。

    自陳破軍入河北,河北軍隊與地方官府歸降朝廷以後,除了那些小官小吏,那些原來級別相對較高的文武官員們的下場,將他們嚇到了。

    河北軍隊兩大帥,李景最先死在羅藝的手中,隨後郭洵、薛世雄先後再死。河北降兵,更是在打竇建德這樣的原先無名義軍時,先後兩次全軍覆沒,戰死四萬。

    緊跟著又是一場遍布河北朝廷所有勢力範圍之內的世族清洗,短短的時間,河北的世族豪強基本上為之一空。而在這次的清洗中,原先歸附河北朝廷的那些河北文武官員,更是有半數以上被卷入叛亂之中,被朝廷無情清洗。

    這一次次的清洗,讓王須拔等人先猶豫了。

    雖然河北朝廷每一次的清洗都是有理有據,做的滴水不漏。但他們不是普通百姓,走到這一步,他們都明白透過表面看本質。他們所看到的是,遼東軍先後幾次出手,將所有威脅到他們的勢力都一步步削弱,鏟除。

    他們心里明白,如果他們真的歸附朝廷,那麼要麼如羅藝一般,死心踏地的跟著朝廷,放棄這些年來經營的一切。要麼當一個閑散富貴人,要麼當朝廷的一條狗,指哪打哪。如若不然,哪怕還有一絲的猶豫,只怕又會是如薛世雄、李景等人一般的下場。

    怕死也罷,戀棧權位也罷。

    最後王須拔等人都打消了歸附朝廷的打算,不願接受招安,那只有一戰。

    王須拔等人縱橫多年,也都明白,既然不甘心,那只有放手一博。聯絡各方勢力,才有一拼的本錢。

    開朝建國,以朝廷越來越沉重的壓力聯絡各方勢力,再以開國建朝,封公賞職,來拉攏各方勢力。最後大肆分以財寶美女,籠絡將士。能做到的,他們都做了。

    就算做不到的,他們也在努力。

    王須拔立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即派人往各方尋求結盟。他的第一個目標就是一河之隔的李密,之前河北軍趁著李密全力爭奪洛陽之時,派輕騎突襲了李密在河北唯一的一個郡汲郡。不但突襲殲滅了李密在涿郡的八千人馬,更是將李密的黎陽倉給搶了。足足百萬石的糧食,被遼東軍搬運一空。

    這件事情,可算是打了李密這個中原盟主一記響亮的耳光。

    王須拔與魏刀兒、宋金剛等人商議好,一面寫信給李密,尊其為天下盟主。一面又向李密表示,如果李密y 收復汲郡,那麼他們燕國願意全力支援他們。為了表示誠意,王須拔還主動表示將汲郡東面的武陽郡中頓丘、觀城、臨黃縣割讓給李密。

    甚至,王須拔還與王世充、楊暕、宇文化及、楊淵、陳深等各方割據勢力都送去了禮物與盟書。意欲與各方交好,共伐河北陳克復。雖然大多勢力離的太遠,不可能給他們實際幫助,但是他們還是原意就是把聲勢弄大。

    李密在洛陽與王世充打了大半年,可卻越打離洛陽城越遠,心中惱怒萬分。洛口倉等洛陽城外三座大倉,一座都沒有搶下。大隋六大糧倉,如今他依然只佔據了黎陽倉。

    可現在,唯一的這一座黎陽倉還被陳克復給搶了,這讓他這個天下盟主十分面上無光。猛攻洛陽已經近一年,各方匯聚而來的義軍盟友們,漸漸已經有些等的不耐煩,對于李密的吹捧也已經不再那麼熱切。

    甚至在魏國的內部,核心的瓦崗軍中,仍然有大部份的人並不怎麼尊重自己。如黃君漢、單雄信、徐世績等人,表面上雖然看似尊敬自己,可卻依然沒把自己當成真正的主公對待,在他們的心中依然還是將翟讓放在了第一位,這讓他惱怒不已。

    這一次汲郡被襲,黎陽倉被奪,金墉都城的金殿朝會之上,翟讓的大哥翟弘與翟讓的心腹王儒信二人,居然暗自指責黎陽倉被奪一事皆是因他太過輕敵所致,又指他用人不明,安排了不可信之人,才使得黎陽倉的百萬石糧食丟失。最後王儒信居然上言,要求加封翟讓為大冢宰。

    大冢宰這個官職那是百官之長,相當于大丞相之位,這樣的官職又豈能輕授于人?

    一听到王儒信提出的這個要求,李密已經不由的懷疑這是翟讓等瓦崗軍的那伙人在搞鬼了。這樣做的目的,不過是看著瓦崗軍越來越強大,便忍不住想來摘桃子罷了。

    如果讓翟讓當了這個職位,那就等于要從自己這個魏公手上奪去許多權職,這樣的事情,他怎麼能允許。當初瓦崗不過是一個偏居一隅的小山寨罷了。如果不是自己的盡心謀劃,瓦崗焉有今日之位置?

    徐世績、單雄信等人的陽奉陰違,翟弘、王儒信等人的種種小計策,鬼主意,加再上翟讓隱隱在背後窺探,這讓李密越來越無法忍受。

    恰在這個時候,王須拔來信尊自己為盟主,又願意割讓三縣之地與自己,又願意出兵援助自己奪回汲郡。這不由的讓他心動,這無疑是一個好機會。

    金墉城皇宮之中,李密召來了自己的軍師沈落雁。

    一陣金鐵聲響,沈落雁一身紅色皮甲,肩上同樣披著一條大紅披紅,手按著腰間長劍走了進來。

    帶劍入宮,這也算是沈落雁才有的特殊待遇了。李密打量著這位自己人生最低谷時遇到的女子,目光不由有些m 離。她是那麼的美麗,那麼的颯爽,身著緊致的戰甲,披著火紅的披風,踏著鹿皮戰靴,手按長劍。甚至那束起的長發,精致的五官,白皙的面孔,都讓他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初見她時,自己只是一個被朝廷通緝的要犯,而她卻是江南世族沈家的大小姐。

    那第一眼的相逢,就曾經讓他驚為天人,可那時他不敢表l 自己心中的想法。

    再到後來,她盡全力幫助自己,幫助自己游走于各方農民軍及盜匪山寨勢力之間,沒有什麼要求,只是希望能助自己成為天下之主。

    一步一步,不離不棄,不論是在那一次次被一路路大小山寨拒絕之時,還在在自己絕望失去自信之時,她都是那麼站在一旁支持著自己。

    到如今,自己終于成為天下義軍之盟主,聚兵數十萬,佔地十余郡。建國稱朝,而自己也始終沒有稱帝,只因為她不曾說過現在他可以稱帝。他一直在等,等到她說自己可以稱帝之時,那時自己將正式登基稱帝,也將正式的迎娶她為自己的皇後。

    只是讓李密感覺有些失望的是,他總感覺到她與自己之間,總有著那麼一種距離,不過時間過去了有多久,這種距離自見面的第一次起,直到如今,一直存在,半分也不曾削減。

    凝視了沈落雁一會,李密有些不舍的收回目光,長嘆一聲,“我要殺了翟讓!”

    沈落雁仿佛一點也不驚訝,只是平靜的道,“殺翟讓可以,但不能是你親手所殺。”

    李密有些驚訝的看了一眼她,她仍然平靜的站在那里,仿佛如畫中靜止的仙子。那麼的美麗,卻又那麼的遙遠。

    李密負手站在沈落雁的對面,“翟讓越來越不像話了,膽小怕事,卻貪婪無比。上次朝廷的崔世樞前來投奔我,可翟讓卻因為崔世樞沒給他錢財,就將他關起來嚴刑烤燈。又上次,元帥府記室刑義其被其叫去賭博,只因去的晚了些,就被他打了八十大杖。有道是打狗還得看主人,刑義期是我的人,他去因此小事打他,這豈不是在打我的臉?還有前些天房玄藻自汝南歸,翟讓就直接前去勒索,還言瓦崗的將來還不知是如何”

    “魏公無須多言,一切我都明白,不過是翟讓貪婪,兼之翟讓在瓦崗弟兄們中聲望很高,不死,魏公終難徹底收服軍心,魏公因此猜忌罷了。歷來所有的內訌都一樣,貪婪和猜忌是罪魁禍首。”沈落雁直言不諱道。

    李密臉s 一滯,微微有些不自然,事情的本質確實如此,但讓人一言道破,卻讓他覺得有些難堪。還好在這人是沈落雁,如果是他人,只怕李密卻不會這麼好說話了。

    看著李密不自然的樣子,沈落雁微微一笑,“欲奪天下,自然得非常人所為。情義可為人君者用,卻不能成為阻礙,要想奪得天下,就得如此,沒什麼不好意思的。翟讓貪婪魯莽,並且膽小怕事,雖心無大志,但他過去卻是魏公的主公,有他在一日,瓦崗終不能盡歸于魏公,所以殺翟讓確實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不過,殺可以,可怎麼殺,卻是一件講究的事情,這事情魏王自己仔細思思吧,我先走了。”說完,沈落雁轉身飄然離去。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0 16:51
第二卷 高築城 第597章 秘至黎陽

       黎陽城西南面大伾山麓,黃河岸邊不遠,正是大隋六大糧倉之一的黎陽倉。

    黎陽倉西瀕永濟渠,東臨黃河,水運極為便利。從河北地區征收來的租米,都先集中于此,然後再由永濟渠或黃河運往洛陽、長安。用兵東北時,由江淮運來的軍糧,也先儲藏在這里,然後由此運往東北,是河北地區唯一重要糧倉。

    大業時,朝廷幾次東征遼東,軍糧也盡皆于黎陽轉運。當初楊玄感起兵時,也正是在黎陽督運糧草,掌握了楊廣的糧草命脈,兼之黎陽距離東都洛陽又近,才敢起兵反隋。

    黎陽收,九州固。

    雖然黎陽倉不是大隋六大糧倉中最大的,但卻是居于南北東西調動的中樞,十分重要。

    當初陳克復落難瓦崗之時,就曾經對瓦崗眾將說過,“天下大亂,本為饑饉。今更得黎陽倉,大事濟矣。”後翟讓李密據有黎陽倉,“開倉恣民就食。浹旬間,得勝兵二十余萬”。

    正是得了黎陽倉,瓦崗才從一個小山寨,走向了爭奪中原的大業。不過奪得黎陽倉後,幾場大戰下來,李密在瓦崗中的聲望越來越高,漸漸成為瓦崗軍中的真正發號司令之人。

    李密的戰略是奪東都,然後再進而奪關中,以統一天下。所以李密在奪得汲郡之後,並沒有繼續向河北進軍。反而是收回了一些兵力,只派了八千兵馬留守汲郡黎陽倉城。大軍全力進攻洛陽,以爭奪天下政治中心。

    也正因為此,陳克復當初缺糧時,不得不冒險南下突襲搶奪黎陽倉的行動才能成功。郭孝恪與魯世深二人率一萬輕騎南下,沿著黃河一路西進,迅速的穿越了農民軍控制的武陽郡,突然出現在黎陽。

    趁著深夜對黎陽倉城發起突然襲擊,借著攻城掩護,以工兵在倉城下挖出數條地道,然後填埋大料的炸藥包,一舉在本來就不算特別高大的黃土倉城牆上,炸開了一個大豁口。

    打開了缺口後,憑著遼東軍的堅固鎧甲,強悍弩箭,及聲勢大威力小的火藥武器,很快就將五千人駐守的黎陽倉奪下。黎陽倉即下,魯世深率兵迅速的回身攻擊黎陽及汲郡城等各城,一日內就將汲郡徹底攻佔。瓦崗軍八千兵馬,除戰死者,盡皆被俘。

    郭孝恪、魯世深奪下汲郡,但與遼東軍所佔據的平原郡之間還隔著清河與武陽郡。雖然清河郡中已經有朝廷兵馬進駐,但一路上仍然還有不少的農民軍勢力。汲郡一下子成了一塊飛地,四下不相連。

    好在汲郡處于河北的最西南部,靠近著黃河。大胡子張仲堅派了數十艘水師戰艦沿黃河西進,直接到達汲郡。不但將奪下的百萬石糧食通過戰艦運回平原郡與山東齊郡,也帶來一萬援兵。

    艦隊中的隨船趕到的援兵紛紛在黎陽碼頭下船,一萬援兵俱為步卒,其中還有許多工兵。拿下汲郡之後,考慮到朝廷收復河北南部諸郡的計劃。陳克復改變了先前的作戰計劃,在奪下汲郡之後,將大部份的糧食運回齊郡及平原郡,但兵馬卻並不撤離。

    不但如此,反而調派了一萬援軍到來,加強汲郡的防守。以兩萬人堅守黃河北岸,嚴防李密的兵馬渡過黃河。因此這一萬兵馬到來,不但有大量的工兵,也運來了大量的守城器械及火藥武器。

    一隊隊的兵卒排著整齊的隊列從青龍戰艦下走下,碼頭上一架架的馬車,正在將從黎陽倉運來的糧食轉移到空出來的戰艦上。而剛下船的遼東軍士卒們,則將空余出來的馬車趕去運輸剛剛從船上卸下來的弩床及投石車等大型器械。

    碼頭上,來來往往,一片忙碌。

    魯世深與郭孝恪二人也是站在那里指揮不停,二人臉上都是高興無比。以往他們倆一直被留守京城,要麼就是留守遼東,可謂無聊要死,除了訓練兵馬,沒有半點激情。這次好不容易因缺糧危機,才得了機會跑到汲郡來干了一仗,原本還有些不舍的要回京城。

    哪料到,陳王殿下居然改了命令,讓他二人留守汲郡。不但如此,殿下居然又增派了一萬援兵,看著這一隊隊的士卒走下船來,還有這一架架嶄新的器械,二人也立即感受到了久違的氣息。看來此次,留守汲郡,不光光是留守,還有大仗可打。

    一艘艘青龍戰艦已經滿載著糧食開始離開碼頭,碼頭漸漸空了起來。

    魯世深高興的看著工兵將所有的器械都裝運上車,“老郭,走,回去好好喝兩杯,我做東。”

    “好,人逢喜事精神爽,喝多誤事不敢,喝兩杯不怕,走。”

    兩人正要上馬離開,卻見遠處的河上又有一艘大船進碼頭。這卻是一艘比青龍戰艦大上了幾倍的大艦,郭孝恪眉頭皺了皺,“居然是一艘五牙大戰艦,這樣的大家伙,整個海龍衛水師也好像才三十來艘啊,而且全都在海上,今天居然跑了一艘到這來了,難道說這一萬援兵,朝廷還派了一個統兵主將過來?”

    魯世深一听這新到的一萬兵馬,居然還有可能不歸自己統領,立時有些不爽了。看著那巨大的戰艦緩緩駛過來,故意大聲道,“管他是哪個過來,反正這一萬人馬我已經接收了。我老魯吃進去的東西,豈有吐出來的道理?”

    “哦,那你的意思,我也得歸你管著了?”戰艦上一個輕松又熟悉的聲音傳來。

    魯世深與郭孝恪都馬上听出了這聲音的主人,心中都充滿了驚訝,“您怎麼來了?”

    陳克復自戰艦上一躍而下,穩穩的落在碼頭上,笑著上前在魯世深與郭孝恪二將的胸前狠狠的敲打了幾下。

    “吃進去就不吐出來,這話倒是有氣勢。不過,可得分清對象啊,對敵軍可以如此,但對自己人,這樣做法可是有些太霸道了啊。”

    魯世深笑著上前,“末將不過是玩笑話罷了,哪敢真如此啊。”說著瞪了一眼剛剛下船過來的陳雷,意思是這小子也不提前通知一下,弄得自己丟了個臉。

    看著已經全部裝載完畢,緩緩揚帆離開碼頭,向東駛離的艦隊,陳克復滿意的點了點頭,“你們干的不錯,一萬人奪下汲郡,兵馬居然只傷亡數百,就為朝廷奪下一個大郡,還奪下一百多萬石糧食,這可是大功一件。”

    郭孝恪一直打量著碼頭的那艘五牙大戰艦,見好半天上面也沒有人再下來,而碼頭上,此時也不過聚集了千余御衛兵馬。不由的有些奇怪,“殿下,您不是在恆山郡嗎?怎麼突然到了汲郡,還只帶了這麼點人過來?”

    陳克復笑了笑,“當然和你們一樣,好久沒打仗了,听說這次汲郡可能有仗要打,也就忍不住過來了。”

    郭孝恪若有所思,汲郡的位置比較突出。不但處于黃河邊上,同時運河永濟渠也流經汲郡。不但如此,如今的各方勢所佔據的地盤形勢之中,河北朝廷所據的地盤現在河北的東南部與黃河南岸的山東部份。河北的西南部諸郡現在被這剛剛建立的燕國所據,而在對面的黃河南岸,則是李密的地盤。

    上次朝廷已經重新調整了戰略計劃,河北的南部諸郡的地位已經被提升了許多。這是河北的門戶,朝廷已經準備迅速的收復各郡,將門戶控制在朝廷手中。

    現在朝廷奪了汲郡,卻又將這塊飛地死守不撤。那意圖已經十分明顯了,就是要在南岸的李密與北岸的王須拔燕國之中,插入一個楔子,將兩股勢力斷開。防止他們絞合在一起,以使朝廷可以成功的先將王須拔的燕國除去,收復河北門戶,以免南部陷入交纏之中。

    “殿下,末將等也明白汲郡之重要,定誓死守護汲郡,絕不讓汲郡落入任何人手中。不過殿下乃是全軍之統帥,乃是萬金之軀,怎可輕涉此等險地?若是讓李密或者王須拔得聞殿下行蹤,只怕他們都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到時萬一他們大軍來攻,只怕于殿下不利。請殿下返回北部為上。”郭孝恪有些擔憂的道。

    “放心吧,我的大 此時還在恆山,這次我也是秘密而來,只要我不打明旗號,他們又豈能知道我在此處?汲郡對朝廷十分重要,本王有些不太放心,所以才親自前來看看。你們也不用太過擔心,張仲堅大將軍的五萬水師,用不了多久,就能趕來增援。到時,李靖將軍也將從清河方向攻過來,有這麼多兵馬,就算李密或者張仲堅親來,又能如何?”

    听到除了這剛趕到的一萬步卒增援兵馬,朝廷居然還將馬上調五萬水師趕來,還有衛郡公的兵馬自陸路趕來。魯世深與郭孝恪也感覺到了一些緊張氣氛,這麼多兵馬趕來此處,這已經絕不只是隔斷黃河南北這麼簡單了。只怕,一場大戰,即將在汲郡展開。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0 16:55
第二卷 高築城 第598章 所托非人.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

    內部的火並,往往比外部的爭奪來的更猛烈,更殘酷。

    李密與翟讓,一個是關隴世家出身,一個是草莽出身。李密身為八柱國家之後,少年時就已經和李淵一般,世襲蒲山郡公之位。雖然在短暫的宮廷侍衛的出仕經歷後,李密一直沒有再做過官。但李密身為大隋頂級的豪門之後,根本不需要如普通人一般去一步步的做官往上爬。他天生,就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人。

    而翟讓,卻是一個地道的草莽江湖出身,雖然也曾經做過小吏,但那也不過是讓李密這樣的人看都不會看一眼的胥吏之職。從根本上,兩人就不是一條路上的人。

    如今聲勢震天的瓦崗軍,最初卻是由翟讓一手建立的。就連如今瓦崗軍中的不少有份量的文武,也都是當初翟讓的把兄弟。李密當初入伙之時,才排在第十五把交椅。雖然之後他出謀劃策,幫瓦崗軍取得了一系列的勝利。最後翟讓也迫于他的威望,將寨主之位讓給了他,可實際上,他依然無法擺脫一個尷尬的身份,那就是瓦崗的客人,而不是主人。

    在瓦崗軍中,雖然翟讓表面上退出了寨主的位置。而如今的瓦崗軍也開朝建國為魏,朝中上下也沒有了這麼一個寨主、老大的職位。可是在私下里,那些瓦崗寨的老兄弟們,如單雄信、徐世績等人平時卻依然還是稱呼著翟讓為大哥。甚至下面的兵士,也不時有人稱呼翟讓為寨主。

    而從另一方面講,李密自掌權開始,就早早建立了屬于自己的心腹勢力,蒲山公營。他與翟讓各統一軍,初時,他的蒲山公營勢力很小,人馬不多。軍中大部份的兵馬,仍然是由翟讓等人統領。可打來打去,李密威望越來越高,他的蒲山公營也成了精銳之營,人馬也越來越多。甚至從蒲山公營,漸漸發展成了幾萬之數的內軍。

    而翟讓卻依然只是心無大志,帶著一群老兄弟,搶錢搶糧搶女人。軍紀煥散,許久下來,兵馬卻還是那麼點人,與李密的勢力差距越來越大,新舊大當家之間的隔閡也越來越深。

    兩人出身的不同,理念追求的不同,也讓兩人之間越走越遠。李密雖然一度落草加入瓦崗,可他的心中,依然還是將自己當成一個貴族。他交往的,身邊圍繞的,用的全都是些文人,或者朝廷那邊投奔過來的官吏,及世家子弟,如房玄藻,柴孝和,元寶藏這些人等。而且李密的目標是取隋而代之,是統一天下。

    而翟讓不過是一個小吏出身,後來又當了多年的山寨強人,一心也只是想著大塊吃酒吃肉,大稱分金的快活日子。至于什麼打天下,什麼當皇帝,他還真的從沒有想過。

    本來李密與翟讓,一個忙著打天下,一個忙著搶劫快活,倒也是互不干涉,能維持當初的情義。

    不過正如沈落雁那句毫不留情的話所點破的一樣,貪婪與猜忌,才是真正導致內訌的罪魁。

    翟讓有自知自明,自己沒本事,踫到更有本事的李密就將老大的位置讓給了他,一心當自己的上柱國,司徒,東郡公,好不自在。

    不過翟讓沒野心,但他身邊的人卻有野心。眼看著瓦崗軍越鬧越大,漸有奪得東都,甚至奪天下的可能,這些人心動心癢了。老兄弟王儒信就勸說過翟讓許多次,讓他去奪回自己的權利。不過翟讓沒這個心,拒絕了。結果,他跟翟讓的哥哥翟弘兩人卻一直不甘心。

    于是才之前,王儒信請封翟讓為大冢宰的提議。

    雖然翟讓又一次在殿上拒絕了,但李密卻已經不安了。原先李密勢力未穩,所以能容忍翟讓的無知與貪婪卻又膽小。可現在他已經勢力穩固,當初與他並肩的翟讓,如今不過是只剩下了一個名頭。

    當猜忌一旦生出,那麼就再不會停息。

    一件件的小事,開始變了味。原本都是尋常小事,可現在在李密看來,卻是大有深意。

    就在他見過沈落雁,還在想著要怎樣殺翟讓,而不影響到自己時,他又听到了心腹的一個報告。心腹向他報告,翟讓的大哥翟弘居然在一個公開的酒宴上對翟讓說,皇帝得自己當,不能讓給別人。哪怕是你不願意當,那就讓給我這個大哥來當。

    翟讓當然是哈哈一笑,並不以為意,自己的草包哥哥什麼德性,他哪會不知道。

    不過說者不管有心無心,但李密這個听者卻絕對是有意了。

    听完這個消息之後,李密坐不住了。他現在總感覺如芒在背,飯吃不香,酒喝不醇,睡又不安。

    當下,李密親自趕去見了沈落雁,請求那個能殺翟讓,卻又不會損害到自己名聲的辦法。

    沈落雁一身華麗的長裙,正在院中賞著梅花,听到李密的請求,她微微有些失望。在她看來,翟讓終究不過是一個無能之碩果輩罷了。這樣的人不管殺與不殺,是永遠不可能影響的到李密的。

    只是李密心中太過急切,而現在瓦崗軍中民有些人暗自在利用著翟讓的名號,做一些不利李密的事情。所以才她才會說,可以殺。但李密現在這般的表現,因為一個區區翟讓,就使得自己的智謀大大降低,甚至影響到正常的思慮,這卻是讓她始料未及的。

    當初她選擇李密,一來是當時她負氣離家出走,二來也是急切的想證明自己雖是女兒,卻不會比男兒差。再來,也是正好巧合踫上了李密,李密的名聲還是很大的。

    機緣巧合,才讓她決定幫助李密爭奪天下,向沈家人證明自己。李密如今的一切,也證明了當初她的眼光。可等到了如今,她卻覺得李密對她並不再是那麼的尊敬,甚至開始有了一些讓她意外的東西。

    李密的變化,讓她有些措手不及,她不知如何應付。說完全沒有感覺是假,可真讓她答應李密,卻又覺得根本沒有到那一步。特別是李密如今在很多大事上,根本不再听她的意見,變得自負後,讓她漸漸有一些失望。江南的父親也不斷的來信讓她回家,她知道父親的野望。

    沈家出了四個皇後,現在父親想自己有朝一日當皇帝。可不知為何,對于父親,她總是不太喜歡。而且,她從不看好父親能當上皇帝,不提那個如今被父親控制著的陳深,他還有一個統帥著數十萬精銳兵馬,佔據著幾十郡縣的皇太子。雖然對于朝廷的冊封,陳克復好像從來不以為意,還在汲郡同樣擁立了一個隋朝楊家的傀儡天子,可不管什麼時候,陳克復都將是南朝的最大敵人。

    當初江南一夜變幻,短短時間內奪得了隋朝四分之一的天下。可到現在,這麼久過去了,江南朝中,只知道勾心斗角,到現在,勢力不但沒有增半分。反而在淮北的江都城相持對峙許久,也不得下。而在西邊,朝廷更是接連敗比例楊暕的江漢軍,整個江漢地區,已經盡數丟掉。再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江漢軍就要順著長江南下

    自己父親苦心謀劃的,在她看來,只是一場鏡中水月。而自己盡力輔佐的李密,到如今看來,也已經漸成困局。

    想到當初定下的策略,先圖中原洛陽,再圖關中,然後奪河東、河北,到時大軍南下,一戰可定江南,天下一統。如今看來,卻是那麼的好笑。李密打了這麼久,一個小小的洛陽都打不下,甚至連內部的一點小問題都解決不了,瓦崗軍又還有何前景。

    又想到當初父親信中提起的事情,讓自己嫁給陳破軍。那又是一個怎樣的男子?

    自己收集了那麼多他的信息,那仿佛就是一個如謎一般的男子。這樣的男人也許才符合自己心中英雄的條件吧,只可惜听說他對自己嫁給他的提議毫無感覺。

    也是,一個連江南五十余郡都可以毫不動心的男人,又怎麼會在意自己這樣的一個從未見過面的女子呢?

    “沈姑娘,沈姑娘”

    幾聲呼喚讓沈落雁回過神來,看著李密還在一臉期待的樣子,她不禁心中有些無奈的輕笑。

    “魏公看來是當局者迷,要殺翟讓而不損魏公的聲望其實很簡單。王儒信不是提議加封翟讓為大冢宰嗎?魏公同意便是。”

    李密驚訝的道,“這怎麼行?加封翟讓此官,那豈不是正好遂了他們的意?”

    “魏公何須怕一個死人來爭權?”沈落雁輕笑幾聲,語氣十分的平靜,“魏公加封他便是,等加封後,魏公還可以請他領軍出兵奪回汲郡,到時魏公可以多給他些兵。奪汲郡者是天下強軍遼東軍,以翟讓之能去奪汲郡,只怕十個他去,也別想再回來了。到時等他一戰死,魏公再厚加追賞封賜,給他風光大葬,豈不是一了百了,還能趁機收其部下之心?”

    李密略一思索,立即拍掌大笑,“妙,確實妙!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0 17:00
第二卷 高築城 第599章 恩將仇報

    當夜,李密睡在床上,輾轉難眠。

    想起與翟讓相識以來的這些日子,他心中明白,翟讓對自己是有知遇之恩的,若沒有他,自己哪里會有今天?說不定早就曝尸荒野了。

    可是權利的爭奪之路,向來是充滿著血腥與殘酷的。從楊玄感起兵挫敗後,顛沛流離的人生經歷、腥風血雨的戰場生涯,早就漸漸將他錘煉成了一個具有鋼鐵般意志的人。他知道,若想不被對手吞掉,只有先吞掉對手;若想保全自己,只有將對手徹底消滅掉!

    “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他想起了梟雄曹操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心中大感知音之意。雖然殺翟讓,有些忘恩負義。但不殺翟讓,那麼瓦崗軍內部,就將始終會有一股暗流隱伏。雖然這股暗流並不是翟讓所導,但殺掉翟讓卻是解決這股暗流最簡單最快捷最無後顧之憂的辦法。

    第二天早上,李密帶著滿臉的憔悴與兩個黑眼圈上了金殿。

    李密的心腹房玄藻出列道,“魏公,汲郡被河北陳破軍所奪,此等挑釁行為,我朝廷必須回應。不但如此,還需強硬回應。如今天下各方義軍會盟中原,如若我們不能強勢回應,那麼必然讓四方英雄輕視,將來魏公還如何以號令群雄?”

    王伯當也出列道,“黎陽倉中有我軍百萬石糧食,黎陽一失,我軍後勤糧草也將為之吃緊。因此,無論如何,汲郡與黎陽倉必須奪回。”

    李密頭戴紫金冠,目光掃過站在右側首位的司徒翟讓。發現翟讓一如繼往的在朝會上打起了磕睡,早已經神游天外去了。

    捋了捋胡須,李密緩緩道,“我念及當初陳破軍當初曾入我瓦崗,還曾經是第十六位當家,一直念著那點江湖情義。所以雖然當初他不辭而別,還拐帶走了投奔瓦崗的黃君廓與翟無雙及他們的近萬兵馬。可我們也從沒有追究過此事,他在遼東,我們在河南,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就是河北汲郡,那也是他入河北之前,我們就已經奪取。”

    “可是如今,我不犯人,他卻來犯我。我們念及舊情,在他入河北,下山東,攻江淮之時,從沒有阻攔過他。可現大倒好,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隔著數個郡,陳克復卻一路穿郡過縣,直接奪了我們的汲郡,搶了我們的糧倉,是可忍,孰不可忍?”

    “對,陳破軍太過份了,要給他一個顏色瞧瞧。”殿中立即有不少人回應道。

    李密頓了頓,從案上取出一封書信。

    “魏郡的王須拔前不久聚河北群雄,共建燕國,並且已經派人送來表書,願意尊我大魏為盟主之國,奉我李密為盟主。並還許諾,只要我魏國去收復汲郡,那麼他們願意立即派兵相助。而且為表示兩國友好,還將割讓武陽郡三個縣給我們。”

    房玄藻高興的道,“魏公,王須拔在鄴城擁有數郡之地,更擁有兵馬四十萬大軍。眼下他正面臨著陳破軍的攻打,看來,他是獨木難支,所以才會上表y 與我魏國同抗陳破軍。”

    李密另一心腹柴孝和道,“魏公,雖然王須拔是迫于陳破軍的壓力才尋求與我魏國結盟,但合則兩利。結盟對我等有利,不妨答應他。陳克復已經漸已經鞏固河北大部,如今氣勢洶洶南下,我等與王須拔正是ch n亡齒寒。如若任由陳破軍滅了王須拔,那麼他下一個目標必然是我魏國。陳破軍偷襲我汲郡在先,如今又大軍南下,我們當堅決反擊,決不能留情。”

    “世績,你的意見呢?”李密直接點了徐世績的名。

    徐世績本來就是負責鎮守汲郡黎陽,可後來李密卻又用一名心腹將他調了回來。結果他剛回來沒兩個月,黎陽就失守了。這件事情,讓他十分不滿,所以對于汲郡的討論他一點參與商議的意思也沒有。

    此時見到李密點名來問,只好道,“汲郡確實十分重要,奪回汲郡,我魏國就將與燕國南北相聯,而且也能做為我魏國的屏障。如今遼東軍勢大,正是我魏燕聯手應敵之時。如果放棄汲郡,那麼魏燕之間被阻斷,遼東軍將個個擊破。而且汲郡一失,遼東軍也將能直接威脅到滎陽。甚至陳破軍的水師能直接攻到我金墉城外。”

    “嗯,徐大將軍說的有理,汲郡絕不能丟。眼下圍攻洛陽已經近年,勝利眼看在望,這個關健時刻,我們更不能大意疏忽。為了避免腹部受敵,我以為,朝廷當派一大將前去收復汲郡。諸位以為,何人可往?”

    李密連問三遍,可殿中諸將卻都是各個低頭,無人應答。見此情形,李密不禁氣急。雖然殿中不少自己的親信心腹,自己已經和他們交代過,讓他們不要應答。可是除了自己的心腹,這殿中還有這麼多人,居然沒有一個肯去,這讓他十分難堪與生氣。

    “徐大將軍,派你前去收復汲郡如何?”李密點將。

    徐世績一搖頭,“魏公,末將先前就因不堪重任,才被魏公從汲郡調回,這才兩個月剛過,又怎麼能再派去汲郡擔此大任呢。魏公,還是請您另請高明吧,末將無能,不能擔此重任。”

    李密被徐世績一堵,什麼話也說不出了。

    只好轉頭去問單雄信,“單大將軍,請你統兵前往收復汲郡,你看如何?”

    單雄信也是連連搖頭,“魏公,卑職正奉命圍攻洛口倉,眼下正是關健之時,無法輕離。”

    李密再看向其它將領,一個個一見李密目光望過來,都忙不迭的轉頭。汲郡可是遼東軍奪去的,听說現在駐守汲郡的遼東軍將領正是陳破軍麾下大將魯世深與郭孝恪。這樣的大將,他們如何敢去?听說他們攻下汲郡,殲滅朝廷八千兵馬,自身不過是傷亡數百人而已。沒有點本事答應去汲郡,到時估計就是一去不回了。

    李密怒了,滿朝武將,居然沒有一個敢去汲郡者。

    “呼呼呼!”

    安靜的金殿之中,突然傳出一陣酣聲。

    眾人齊齊望去,卻只見司徒翟讓,此刻居然已經睡著了,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發出了酣聲。

    李密恨恨的望著翟讓,恨不得馬上撥劍一劍砍了翟讓的腦袋。在自己的朝會上,他不但睡著,而且還發出這麼大的酣聲,完全就是對他這個魏國之主沒有半點的尊敬。

    “司徒公!”李密大聲喝道。

    站在翟讓後面的單雄信連忙用手捅了捅翟讓,將其弄醒。

    “怎麼了,怎麼了。”翟讓被人弄醒,心里還有些不高興。

    李密咬著牙,面上強帶著笑容,“司徒公,我昨夜考慮了一夜,想了許久,最後覺得王大人所提議加封司徒公大冢宰之事,確實十分合理。所以今日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我特加封司徒公為大冢宰,總領百官。”

    翟讓睡的還有些迷糊,搖了搖頭道,“使不得,使不得,魏公,在下何德何能,哪能擔些重任呢。”

    李密假裝不悅的道,“難道司徒公要抗命,還是說覺得我看人沒有眼光?”

    “沒有,只是,只是”

    徐世績與單雄信二人都有些疑惑的對視了一眼,不明白李密又唱的是哪一出。前日才黑著臉拒絕此事,今日卻又親自提起。後面的翟弘與王儒信兩人卻是激動不已,如果大當家當了大冢宰,那他們的謀劃又近一步了。

    “好了,不用再需多言,此事就此定下。自今日起,司徒翟公晉封加大冢宰,統領百官。”李密一錘定音。

    翟讓迷迷糊糊的答應了下來,上前謝恩。

    “大冢宰,如今有一件事情,朝廷想要請大冢宰出馬,不知道大冢宰能否為朝廷解決這個麻煩呢?”李密微笑著道。

    翟讓剛剛升了個大冢宰,雖然他並不在意這個位置,但卻覺得李密對自己還算不錯。既然他有事求自己幫忙,那自己也就幫他一下,笑著道,“魏公有什麼事情盡管說,我翟讓絕不推讓。”

    听到翟讓如此說,李密頓時臉上笑容更甚。殿中的徐世績、單雄信、翟弘等人去一下子全愣了。這一下,他們終于明白李密剛才在搞什麼鬼了。

    現在翟讓接受了大冢宰的加封,李密再提出派翟讓領兵收復汲郡,那他總不能再拒絕吧?這個時候,就算有意拒絕也說不出口啊。總不能有好處就同意,有難處就拒絕吧。

    果然,李密笑臉如花,“我就知道大冢宰會答應,既然翟公答應了,那麼就定于明日。由大冢宰翟公掛帥,率本部兵馬,並匯聚各路群雄,率十萬兵馬渡河收復汲郡,奪回黎陽倉。翟公,辛苦了。”

    听到李密居然派自己領兵去收復汲郡,翟讓終于一下子驚醒了,再無半點磕睡感覺。望著笑臉如花的李密,再看著殿中那些仿佛松了一口氣一般的同僚們,翟讓好半天後,才在臉上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0 17:11
第二卷 高築城 第600章 一盤死棋
   
    逆風千里亂雲飛,水涌孤舟激浪開;寒光閃爍青鋒在,英雄踏歌紛至來。

    翟讓不知不覺的掉入李密挖的深坑中,愁眉苦臉的離去。李密卻是滿心激動,高興的跑去了沈落雁的居所。

    一見到沈落雁,李密立即眉飛色舞的將朝堂上坑翟讓的前後說了出來,一邊說還一邊手舞足蹈,仿佛如一個孩童一般。看著李密如此行為,沈落雁也漸漸陷入沉思。

    這樣的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卻讓李密如此高興,沈落雁突然明白。他壓抑太久了,再聯系到眼下瓦崗軍的局勢。被牢牢的困在了洛陽,幾乎已經陷入了死胡同。

    這已經與當初所期待的局勢完全不一樣,他們寸步不得進,當初的那點優勢也一點點失去。天下大勢,已經從過去那些農民軍四處縱橫,漸漸變成了各方文武官僚及地方世族豪強們的割據征伐。

    遼東河北的陳破軍,河東的李淵,關中的宇文化及,洛陽的王世充,江漢的楊暕,巴蜀的楊浩,江南的陳深。再加上河北南部的王須拔,河南的李密。九大勢力之中,幾本上有七家是貴族和世族官僚們的割據勢力,唯有王須拔與李密才是農民軍出身。

    各方割據勢力,漸漸各佔一邊或一角,先圖兩翼,漸向中原展開爭奪。或吞並,或聯合,各方勢力越來越強。卻唯獨當初惹的天下側目的李密瓦崗軍被困在中原,不得發展,甚至有越來越弱的危險。

    李密不是不明白,只是他的根本就在河南就是洛陽,他無法再謀他地。這種眼看著自己一天天走向毀滅,卻無計可施展,只能感受著越來越緊的束縛,終將有一天要束縛的無法呼吸的感覺,讓李密越來越焦燥不安,卻又無計可施。

    看著李密,沈落雁突然感覺他是那麼的孤獨與可憐。

    有些不忍,對于在自己面前展示著自己脆弱一面的男人,女人很多時候總會被打動,特別是年青的女子。

    “關內之地山川險固,秦漢憑借它建立帝王之業。不如派遣單雄信攻打回洛倉、徐世績攻打洛口倉,您自己挑選精銳部隊西進襲擊長安。京師攻下後,基業穩固、兵強馬壯,然後揮師東下平定中原地區;緊接著發一紙文告,天下就會平定。如今隋失其鹿,天下豪杰共逐之,您不早下手,必定有人早下手,到時候後悔就來不及了!”

    李密听到沈落雁的話,臉色一下子暗淡了下來。再無心去說朝堂上的事情,也無法如孩童一般的高興快樂。他低垂著頭,目光中盡是落寞。

    沉默了好一會後,才長長的嘆息一聲,“這確實是上策,我也考慮很久了。但是先前暴君還在,跟從他在河東的軍隊還有很多,我的部下都是潼關以東的人,看到洛陽沒有攻克,誰肯跟我西行入關?等到楊廣一死,可這天下卻又馬上變了。各方豪強及地方官僚們,紛紛各擁其主,割據一方。此時我就是想入關中,可洛陽有王世充擋著,關中現在又有宇文化及占據。更兼如今楊暕也率兵北上,正與南下的李淵相互交戰,他們都在打關中的主意。楊暕、李淵、宇文化及、王世充四方聚于潼關之外混戰。如果我們冒然前往,卻又沒有根基可支撐,恐怕第一個敗于混戰的就是我們了。”

    低沉的李密還有一點沒有說出來,那就是他的部下都是瓦崗軍這樣的盜匪出身,要麼就是後來從各地趕來歸附的其它農民軍盜匪。這些人,早幾年還能倚之縱橫各地。可是如今,各地割據勢力,都在平定各自勢力內的盜匪與農民軍。農民軍早已經不得百姓之心,讓他們離開河南,千里西進關中,只怕沒有一個人願意。而關中的百姓們,同樣不會有人歡迎支持這樣的一支盜匪軍。

    “誠如公言,非所及也。大軍既然未可西出,請允許我從小路前去探察,尋找機會。”看著李密那消沉的樣子,沈落雁不由的動心幾分隱側之心。與其留在洛陽,看著魏國一天天的消亡,還不如她帶支小部隊西進探探路,也許到時還會有什麼轉機也說不定。

    翟讓的司徒府中,瓦崗的一群老兄弟差不多都來了。

    雖然剛剛榮升為大冢宰,可府中卻沒有一個人有半絲笑容。當了大冢宰,可卻得去打汲郡。雖然李密說給他十萬人,可後面的話他也听明白了,說是匯聚其它各路英雄。說白了,也就是魏國的精銳兵馬李密一個都不給他。只讓他帶著自己的本部老弟兄們,再加上其它各路先前歸附的義軍們,湊個十萬之數,前去收復汲郡。

    雖說據情報說,汲郡只有一萬遼東軍,可遼東軍的一萬人,怎麼也能當上魏國幾萬精銳。如果是對付那些亂七八糟的農民軍,一萬對上翟讓的十萬人,估計也是有余。

    再一想到,如今的黃河可是遼東水師的天下,雖然魏國也有一些船只。可是那些小船,又如何與人家遼東軍的海戰艦隊相比?听說遼東軍的水師在長江與江南的水師艦隊大戰數次,打的江南的水師全都退入了內陸各個湖泊之中,再不敢出現在江都城附近。

    翟弘憤憤的咒罵了李密幾句,“我看李密就是容不下大當家,要不然,這樣的事情,怎麼能讓大當家去?”

    王儒信也是皺著眉,“我看,不如大當家還是稱病不出,李密又能如何?難道還能強逼著大當家去汲郡不成?”

    “這樣也不是長久之計,李密真的存了心,只怕大當家躲的過這次,怕是躲不過下次啊。”黃君漢搖了搖頭道。

    翟弘騰的站起身,“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總不能讓我大哥坐等著那李密來砍頭吧?我看,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不如咱們先下手,把這個李密做了算了。我算看出來了,那些貴族出身的人都不是什麼好鳥。當初李密來投我們時,裝的多麼可憐,多麼的公正?大當家的不唐計較個人得失,將寨主之位讓與李密。可李密如何對待我們的?軍中朝中,我們這些老兄弟全是閑職,犯了一點點錯,動不動就要挨訓挨罵,這樣下去,還怎麼過?大當家的,要不咱們今夜就動手,去做了那個李密。忘恩負義的家伙,也不想想,當初是誰收留了他,又是誰給了他今時今日的地位。”

    翟弘的話越說越難听,到了最後,已經和潑皮罵街無異。這樣的人,平時里不但李密看不順眼,就是老營的那些弟兄也是早看不順眼。若不是念著他是大當家的大哥,大家早沒有人理他了。

    眼下又見他說出這般無知的話來,徐世績等人心中更是不齒。就算真要對李密下手,那更須謹慎小心,哪有還沒有決定做不做,就把事情扯的全天下都知道的,這不是送死是什麼。

    “翟兄弟,坐下,別亂說話。”單雄信大喝一聲。

    翟弘平時連李密也敢頂撞幾下,可被單雄信一喝,卻是灰溜溜的坐到了一邊去,再不敢吭聲。

    單雄信為人最講義氣,也是與翟讓關系最好的。對于李密他也已經漸漸有些不滿,雖然李密封他為左武侯大將軍,可實際上他的魏國的地位卻是在一直下降,甚至連徐世績都漸漸不如。當初他身為瓦崗軍二當家,如今卻漸漸旁落,心中的滋味也是不好受。而且他與翟讓一樣,出身草莽,與李密根本尿不到一不念舊惡壺里去。

    眼下看到李密如此對付一個不爭權不爭名的老當家,不由的也是兔死狐悲。

    “大當家的,該怎麼做,你來拿主意吧。不管是上刀山,還是下火海,弟兄們都听你的。”

    翟讓感j 的看了一眼單雄信,伸出手重重的拍了他幾下。

    “多謝弟兄們記掛關心著老子,不過李密那小子雖然做事不太地道,可對瓦崗還是有不少貢獻的。沒有他,咱們也還是在瓦崗瞎混呢。這次他雖然做的不地道,可也算不的什麼。老子托病不去就算了。他的那底心思我又豈會不明白,他不過是怕我和他爭權罷了。說句實話,老子還真不稀罕那些,這亂世之中,老子圖的就是一個痛快。大口喝酒,大塊吃肉,痛快玩女人,痛快分金銀,還有什麼比這更快活的了。老子何必整天去想那些什麼天下,什麼皇位的,沒那個心思。只要老子玩自己的,相信李密那小子不會做的太絕的。要知道,當初沒有咱們收留他,擁立他,又如何會有他的今日。”

    徐世績與單雄信等人看到翟讓一點也不在乎的樣子,不由的心生擔憂。可是這事情翟讓自己都已經決定了,他們又能說什麼。只能嘆息一聲,被翟讓高興的拉著一起喝酒吃肉,又叫來幾十個年輕女人,一人分得一個。

    徐世績看著翟讓左擁右抱,與美人以酒渡酒,開懷暢飲,臉上沒有半分擔憂,不由的又是一聲長嘆,看來這位大當家,還真是沒有半分在意那些什麼天下什麼皇位的,就是不知李密會不會相信呢。
andychen64 發表於 2013-2-21 08:20
第二卷 高築城 第601章 鴻門夜宴

    人的地方,必然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必然有爭斗。而有爭斗的地方,必然少不了背叛,人性使然。

    李密自決定要殺了翟讓,以徹底的統合河南的農民軍時,就派了幾個心腹部下對翟讓朝廷監視。而且為了能將翟讓的所有動作都掌握,他還動用了一個翟讓身邊早前已經暗中效忠倒向自己的人。


翟讓家中的聚會到半夜時才結束,那名早已經倒向李密的瓦崗寨老兄弟,一回到家後,就立即給李密寫了一封信。信中將今夜翟讓府中宴會上所有人的話語都原原本本的寫了上去。

    信秘密送到李密手中時,李密還披衣未睡。他听聞翟讓府中的宴會召集了瓦崗中的諸多老兄弟,早就已經坐立難安了。白天在朝會上,他如此對翟讓,早已經將事情挑的明朗化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萬一翟讓等人宴會上想出一些要對自己不利的計策,那不得不防。

    坐在宮燈之下,李密很快就看完了這封長長的信。一邊看,還一邊拿著朱砂筆,將其中許多處地方給圈了起來。特別是翟弘說的那段,要先下手為強,除掉自己的話語,更是讓他圈了好多遍。殷紅的朱砂筆跡觸目驚心,如血一般鮮艷。

    李密面色鐵青,沉默的坐在那里,好半天也沒有動一下。

    許久之後,李密讓人召來了自己的幾個心腹,房玄藻、柴孝和、祖君彥、王伯當、謝映登等數人。

    眾人深夜趕到宮中,也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大事,一個個都暗自擔憂著。李密一言不發,直接將那封被他圈了又圈的密信,扔在了眾人面前。

    房玄藻看過後,也是大吃一驚。雖然信中也明白的寫著,翟讓確實應當沒有什麼壞心,有壞心的應當是翟弘等少數幾人。但是李密大半夜的把他們叫來,如果真的只是為了一個翟弘,那麼這絕對是不可能的。想來想去,房玄藻覺得事情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李密已經動了除掉翟讓等瓦崗中,總是倚杖資格,又不太听從李密號令的那些人。

    想到此處,房玄藻立即道,“翟讓貪婪、剛愎自用、不仁不義,有無君之心,應早圖之!”

    這話正說中了李密的心思,不過李密還是有些擔憂,“現如今我們的安危還沒有確定,倘若互相殘殺,讓其他人如何看待?”李密真正一直擔心的不是翟讓等人,而是殺了翟讓之後,怕引起瓦崗軍的分裂。畢竟,如今的魏國,真正的根本還是瓦崗軍。

    柴孝和也勸道︰“若毒蛇咬傷了手,那麼壯士就該斷腕,這是為了保全x ng命。如果他們先得了手,您後悔就來不及了!翟弘有一句話說的好,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魏公切不可猶豫,以致錯失了好時機。”

    “裂縫已經產生,這個時候,就算魏公再怎麼候補,他也還是存在,只會讓人越加心里清楚罷了。那些人已經和魏公離心離德,再拖下去,只怕就是一場大禍,當早做決斷。”祖君彥也是贊成除掉翟讓,事情已經做了一半了,這個時候,自然沒有再收手的可能。李密找他們來,不過也是做場樣子罷了。

    李密沉默許久,最終握拳狠狠一揮手。

    第二日一大早,李密傳下旨意,言明汲郡又發現了遼東軍的增兵趕到。局勢有變,所以最後他決定親征汲郡,轉而讓大冢宰留守金墉城。

    這個消息一出,讓本來都已經躺在床上,準備裝病的翟讓都愣了一下。不過不用他領兵打汲郡,他還是高興不已。當下也不用再裝病,高興的起床喝酒去了。

    到了午後,李密派人將金墉城中的文武將領都請來宮中飲宴。

    翟讓等人進宮後,又被引入另一處偏殿,被引過來的全都是些瓦崗軍的老弟兄。不用說,翟讓是主賓,其哥哥翟弘、單雄信、徐世績、黃君漢等人是副主客。另外還有瓦崗軍xxx來的大大小小數十名文武將領,也都是賓客匯聚一堂。

    李密是宴會的主陪,王伯當是副主陪,其余的李密心腹也大都都在幫忙招呼著賓客。

    等大家坐定之後,李密說道︰“今天和各位飲酒,不需要很多的人,只留下幾個使喚的人就行了。”說完之後,命令身邊的人全部退出。

    翟讓沒听明白什麼意思,這時,李密心腹,同是瓦崗老兄弟的房玄藻說話了︰“今天大家在一起是為了喝酒取樂,天這麼冷,請大冢宰與諸位將軍們的隨從也喝點酒、吃點飯吧。”

    翟讓听完後,想也沒想,就爽快的答應道︰“好!”

    當即翟讓與單雄信等人也都跟著揮退了一同前來的親衛們,所有的隨從全部都退了出去。

    屋內只剩下了區區數十人,其中還有半數是李密的人,眾人分席而座,翟讓等人都居于右面,而李密的人全都坐在左右。眾人喝著美酒,聊著些往事笑話,大笑不已,氣氛難得的熱烈。

    李密拍了拍手,將眾人目光引過來,他笑著長身而起,“如此飲酒,而沒有美人相伴,實在是有些欠缺。不如,我讓宮中舞姬前來為各位兄弟們跳舞如何?”

    翟讓向來喜好酒s ,一听到有魏公的美人來相伴,立時高興的道︰“好,好,早听說魏公在宮中養了不少的美姬,一直無緣得見,今日卻是個大好機會,可千萬不能錯過了。”

    李密的嘴角微微的抽動了幾下,臉上去依然露著笑容,“好,我馬上就叫他們來好好陪大冢宰舞上幾曲。”說著拍了幾下巴掌,頓時只見一隊歌姬魚貫而入。只是這些千嬌百媚的歌姬,卻全都做戰士的裝扮,一個個身著艷麗的紅色鎧甲,背后還披著紅色的大長絲綢披風。人人束著高高的發髻,光潔的臉上還畫著一道道的如血斑紋。她們腰間佩刀,背上背著一把長弓和一壺白色的羽箭。

一隊足足五十人充滿著陽剛之氣的歌姬邁入殿中,那熟悉的裝扮。還有那嬌媚的面龐,瞬間引得殿中的翟讓等人驚訝不已。這種陽剛與嬌媚的巨大反差與揉合。讓所有頭一次見到的人都為之一驚。


    殿門口幾個樂女跪在那里開始敲擊著小鼓,充滿著韻律節奏的鼓聲響起,那五十名歌姬緣分紛撥出腰間的橫刀起舞。雪亮的橫刀原本充滿冰冷,但在這些潔白細膩的手中揮舞起來,卻仿佛如繞指柔,更如春風中的柳葉,隨風起舞,翩翩若驚鴻。

    翟讓這等盜匪出身的瓦崗軍老兄弟們,幾時見過這般的新鮮媚人的舞姿,一個個不由的看著痴呆起來。

    緩慢的鼓聲漸漸激昂起來,舞姬們的劍舞也變幻起來。從輕柔飄逸,漸漸變的剛猛嚴厲,仿佛瞬間置身于某處殘酷的戰場之上。舞姬們每一次揮舞,都變的迅捷無比,一道道雪亮的刀光劃過,就仿佛是一支支電蛇飛舞。

    “咚!咚!咚!”

    鼓點的節奏又一次的變換,這一次,變的緩慢且沉重,仿佛一場大戰剛剛結束。

    舞姬們緩慢的還劍入鞘,慢慢的揮舞著長長的披風。一個個如蝴蝶穿花一般,從殿中慢慢飄然的走到各個主客身旁。如血的長披風如晚霞一般上下翻飛,漸漸迷了眾人眼。

    “嗚!嗚!嗚!”

    突然之間,殿門口的樂女們齊齊高昂的吹響了金角。

    無數翻飛的血紅披風之中,翟讓身後的那名隊正裝束的美麗舞姬,突然撥腰間的黃金匕首,一刀刺入了翟讓的脖頸之上。翟讓發出了一聲震天的吼聲,他踉蹌著推倒了身前的幾案,向前跑了幾步,一只手死命的捂著脖頸上那不斷噴濺著鮮血的傷口。

    他緩慢的扭過頭,有些不可置信的去望著那位剛剛在他身後如仙子般曼妙舞蹈著的舞姬,可眼中卻驚恐的看到,那舞姬臉上帶著無情的笑意,玉手輕輕一松,一枝白色的羽箭驟然而至。胸前一陣疼痛,他緩慢的低下頭,看著胸前那沒入寸許的羽箭。口中吐著鮮血張了張,最後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隨即倒在了血泊之中,眼楮里充滿了疑惑、不解和憤恨。

    所有的一切發生的太突然、發生的太快。

    翟讓受襲中刀之時,翟弘同樣也中了一刀,不過他是胸口中刀,一刀斃命,連一點反應都沒來的及。

    大殿之中,紅袖,匕首翻舞,羽箭齊飛。

    前一刻的美嬌娘,下一刻就成了索命的紅粉殺手。

    臨死的慘叫聲,怒斥呼喝聲,案幾的翻撞聲,殿中一時混亂無比。

    數名瓦崗軍老兄弟已經倒在了血泊中,徐世績一反應很快,一腳踢飛了身邊的舞姬,剛跑到門口,卻被一箭射中tu 上,翻倒在殿中,被數名女殺手給按在了地上。

    單雄信與其它幾名老弟兄則空手入白刃,奪得一把橫刀,左右格檔,可這些女子卻十分厲害,數人一隊,橫刀弓箭齊上,沒一會,數名威震中原的豪雄們就全都落在了那些看似嬌滴滴的舞姬們手中。

    沒一會,殿中十余名瓦崗老兄弟,翟讓、翟弘、王儒信等五人身死,其余大多是受傷被制住。看著局勢已定,李密對著驚惶不定的眾人說道︰“我與各位一起興起義兵,是為了除暴安良;但大冢宰翟讓獨斷專行、貪婪暴虐、凌辱同僚、對上無禮。今天只殺他一家,跟各位沒有關系!”

    說完後,李密走到徐世績身旁,親自為他腿上的傷口敷藥。徐世績面色慘白的看看躺在地上的翟讓翟弘兄弟,又看看近在身邊的李密,嘴唇抽動了許久,最終一句話也沒有說!能說什麼呢?此時說錯任何一句,都有可能立即招來殺身之禍。

    半個時辰之後,李密在解決安撫了翟讓等人帶來的隨從侍衛們後,又帶著內軍的數萬精兵,趕去了翟讓等人的老營。他將大軍留于營外,獨自騎馬來到翟讓營中,對其部下一一加以撫慰!

    外面是數萬張弓持矛的李密精銳內軍,又見到翟讓與翟弘兄弟等五人的首級。李密言明此事只追究翟讓一家人,就連被殺的王儒信等三人的家眷也不予追究。另外瓦崗的老兄弟們,每人馬上還可以獲得一份好酒好肉的賞賜。營中的瓦崗老兵卒們,也大多是盜匪出身。

    其中不少以前也是從別的山寨義軍中過來的,亂世之中,這樣火並的事情見的也並不少。見到李密並不追究他們這些人,又沒有人帶頭,也就沒有一個人站起來說什麼。

    緊接著,李密命令徐世績、單雄信、王伯當、謝映登、柴孝和五人分別統領翟讓的部眾。

    一場內部之間的火並,來的很快,結束的更快。

    沒有大規模的內亂,只有翟讓等五人的人頭,還有徐世績與單雄信他們數人的一些小傷,這場內部的紛爭就算結束了。翟讓一死,仿佛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李密除掉了翟讓,心情舒暢,卻也拒絕了房玄藻提議的將單雄信等人一並殺人的提議。在李密看來,瓦崗中,過去只有一個翟讓因為是瓦崗的創建者,所以才能一直站在那個位置上惡心自己。但是翟讓一死,瓦崗的老弟兄們也就沒有了那面旗幟可以聚集。不論是單雄信還是徐世績、黃君漢等人都沒有那個聲望。

    而且這些人也都還算有不小的本事,這樣的人才自然不能一味的殺掉,為自己所用更好。只是李密在那平靜的表面,卻沒有發現,不知不覺中,從這一天起,瓦崗已經消失了。而靠瓦崗為支撐的魏國,也已經變了。

    徐世績與單雄信等原瓦崗將領,不再如過去一般的相互宴請聚眾相樂。他們變的沉默,對李密似乎也更加恭敬了,他們再也沒有向以前那般的經常對自己擺老資格。

    數天之後,李密已經感覺將軍中一切都整合完畢,于是在朝會上宣布,即日起由他親統十萬魏軍北渡黃河,收復汲郡,王伯當、謝映登、元寶藏、邴元真、單雄信、徐世績、黃君漢等諸將各率本部隨軍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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