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波旁公爵的煩惱
再次謹慎地視察了一遍諾瓦拉城的城防後，波旁公爵回到自己房間時，發現幾個瑞士傭兵的首領強行堵在了他房間的門口，正在同自己的衛兵和隨軍司庫大聲爭吵著什麼。
從諾瓦拉城幾乎沒有受到攻擊的可能，但還是認真檢查的性格就可以看出，波旁公爵雖然是因為出自法蘭西王室近支才有如此高位，但他本人確實也是一個勤奮可靠的人。
只是再勤奮可靠，他也沒法解決瑞士人的問題。
他們一見到波旁公爵，就開始大叫大嚷。
“公爵閣下，您向我們許諾每個穿著盔甲，帶著長戟來到米蘭的瑞士人都可以立刻得到六個塔勒的酬勞，三級以上武士可以得到十五個塔勒，每個月還有這個數，可是已經快一個月了，一個子兒也沒見到，這到底怎麼算？！”一個矮小粗壯的瑞士人沖開衛兵的阻撓，不顧一切地撲到了波旁公爵面前。
“住手。”呵斥了拔除武器的衛兵，波旁公爵非常克制溫和地解釋道：“哈拉哈騎士閣下，諸位尊金的閣下，你們的憤怒我完全理解，是我查爾斯對不起大家了，在這裡，我給大家道歉了。”
波旁公爵很清楚，瑞士人不滿的情緒已經醞釀了很久，此時萬萬不可強行彈壓這些未開化的山民貴族，他們基本上和他們的屬民一樣都不識字。
波旁公爵的謙和態度確實起到了很不多的安撫作用，在這些瑞士人的眼中。法蘭西王國固然是他們不得不服從的強大鄰國，但是哪怕在這些大字不識的異鄉人心中，法蘭西王室依然是最最高貴的顯赫華族，而波旁支系的宗主波旁公爵。更是僅次於法蘭西國王的頂級貴族。
今天這些騎士確實是因為受到了自己部下的極大壓力，也瞭解他們確實面對著極大的困難才鬥膽來堵截波旁公爵的，以法蘭西和瑞士目前的關系，波旁公爵很有可能選擇強力彈壓。
他們這些騎士在那些村民面前是一個大人物，可是到了波旁公爵面起，那就什麼都不是了。
只是瑞士人在整個歐羅巴享有忠實守信的名聲，自然也會期待別人也和他們一樣講信用。
波旁公爵也確實對自己沒法恪守諾言，愧疚於心。這在法蘭西王室中可是非常罕見的一種高貴品德呢。
“當時我確實向瑞士聯盟各州通傳了此次出兵的報償,也早就聯系了幾家銀行，特別是得到了利古裡亞，安德列多利亞元帥的許諾。”其實做出許諾的曾經坑過拉迪斯勞斯的奔索多利亞，“可是利古裡亞共和國的銀行貸款沒有踐約。有限的財力用來維持後勤供應也不足，暫時實在沒有辦法將酬勞發給你們。”
波旁公爵雖然擁有罕見於法蘭西王室的高貴品格，但是對於在事實中加入事實，形成新的事實也是非常的老練。
利古裡亞銀行許諾的二十萬塔勒貸款，已經到位了十二萬塔勒。小胖子奔索正在不顧一切地催收帳款，這也難怪，波旁公爵許諾給他個人百分之六的回扣呢。
僅僅是一個附庸國經手人就要百分之六，幾位法蘭西宮廷裡的關系戶。自然更是人人要狠撈一票，十二萬塔勒兜兜轉轉下來。波旁公爵最後只到手了六萬五千，算是勉強過半。就這還是波旁公爵自己資產豐厚，立身正派的讓手下人都不敢太過分的緣故。
從巴黎撥出的物資只能勉強應付日子，法蘭西王國要供應兩支四萬人的大軍，當然是非常吃力。
自然是弗朗索瓦親自統率的那一支要啥有啥，好讓國王陛下步步為營，穩妥地站到上風。
波旁公爵的這一支那就是勉強糊口了，再加上波旁公爵低估了瑞士這幫窮鬼的饑渴程度，原本以為來個五千就不錯了，居然來了一萬五。
這當然是生活所迫，這些瑞士人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又怎麼會千里迢迢地來為僅僅幾年前的還是敵人的法蘭西王國效勞呢，要知道他們這幾年被法蘭西大軍殺了多少父兄啊。
波旁公爵的態度雖然讓他們挺暖心，可是畢竟不如那滾燙的銀塔勒啊。
“該死的利古裡亞人，要不我們先去利古裡亞城，讓他們把錢交出來？”哈拉哈騎士的這個提議，顯然是波旁公爵無法接受的。
“安德列多利亞海軍元帥如今是國王陛下面前的紅人，而且利古裡亞艦隊也很強大，我也惹不起他啊。”其實安德列多利亞雖然很得法蘭西國王的看重，可是外系身份放在那裡，哪裡敢和波旁公爵放對？
他對于奔索多利亞的所作所為只能聽之任之，眼看著小兒子羽翼日漸豐滿，開始生出了爪牙，在多利亞集團內部能夠和父兄分庭抗禮了。
“他們這些池塘裡的懦夫，哪裡是我們山上健兒的對手，更何況海軍再強也守不了城啊。”一生都沒見過大海的瑞士人，根本不明白海洋的力量，只是嚷嚷著無知的言論,要讓義大利懦夫看看他們的利害，“搶了利古裡亞城，大家分錢分糧分女人。”
“此事萬萬不可以，萬萬不可。”雖然知道波旁公爵肯定不會同意,隨軍司庫還是忙不迭地阻止這種可怕的嘶嚎。
“公爵殿下，來到米蘭的都是村裡的壯勞力，為了這次出兵，他們都放棄了春耕啊，光靠家裡的女人和孩子勉強種地，這個秋天能有多少產出呢，如果您不給我們酬勞，那我們今年的日子就沒法過了啊。”
“一定不會不管你們的，司庫管閣下，我個人的私囊還有多少錢？”
“九千塔勒。”司庫管是波旁公爵的多年心腹，僅從波旁公爵的語氣裡就知道該報個什麼數字。
“這樣，今天晚上，你連夜再向隨軍的猶太商人再借六千塔勒，然後立刻發放，無論如何，讓每個瑞士兄弟，今夜都能得到一個塔勒。”
一個塔勒，只能讓一個壯漢熬上一個月，第一筆款子就這麼艱難，以後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可是今天波旁公爵已經做出了讓步，總不能再相逼下去，至多只能過幾天再來了。
看著這幫苦大仇深的瑞士人一個個垂頭喪氣地準備離開，波旁公爵再給出了一點好處：“我已經向巴黎攝政皇太后去信，申請免去今明兩年，瑞士聯盟對法蘭西王國的年貢，相信諸位騎士和你們的子民，日子也可以好過點。”
安撫了騎士們，可是說好的給士兵的酬勞怎麼辦呢，免去了稅收，人家也要吃飯啊。
別看這些貴族一個個打著為士兵討生活的旗號來要錢，要他們免稅，也是一樣千難萬難的。
波旁公爵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只能盡可能地保持低調，減少巡視，別讓紅眼的瑞士人再看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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