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術士皇族 作者：古老城堡 (已完成)

第三十章 馬基雅維裡(下)

已經在室外呆了夠久的諸人，在介紹完畢之後，就穿過佈滿了點燃火炬的花園，進入大廳。
　　餐桌擺放在中央，上面鋪了三層白色亞麻餐布，一層摞著一層。

　　五個座位放在桌邊，幾分鐘的時間裡，管家已經為那位多出來的客人也安排好了位置。
　　每個座位旁放著一張餐巾，它們被很藝術地折疊成了多種形狀，有刀狀的，還有麵包圈形的。
　　裝點餐裝的是鮮花，鹽瓶和六個糖雕裝飾品，以哈布斯堡家族最近的幾位君主的形象出現，
　　維也納名酒「寧靜港灣」也被放在了桌上，它們為接下來的宴會定了基調。
　　客人們坐定之後，僕人就端上一碗散著香味的水讓他們洗手，接著把開胃食品和前湯放上餐桌，
　　隨著長號和喇叭被吹響。
　　塗了色拉醬點綴以藏紅花的蘆筍和櫻桃拌朝鮮薊，由在蠟燭下反射著美麗光滑的銀質餐盤盛上，銀質的餐碟上都有哈布斯堡的鷹徽。
　　每塊塗著芝麻醬的餅乾上，也都有一個小小的糖質雙頭鷹徽章，顯然，把術士皇族的威嚴借用到自己的菜品中來，是大使館廚師的一項拿手絕活。
　　接下來就是依次的小菜，每個小菜都配有不同的音樂，兩位演奏者，不停地更換著樂器。
　　賓客和主人都交換著對美食的讚賞，和對術士皇族的吹捧。
　　大約一個半小時之後，管家向拉迪斯勞斯請示，是否開始上第一道主菜孜然烤牛肉。
　　乘著這個空歇，安娜首先提起了對馬基雅維裡的瞭解：「馬基雅維裡先生，我看過好多您寫的戲劇啊，《曼陀羅》，《假面》真是了不起的傑作，今天我才有幸知道，原來偉大的神聖羅馬皇帝和奧地利代理大公也是同好，想不到，我以為皇帝日理萬機沒有時間看什麼我們意大利的戲劇呢？」
　　「喜劇的存在是為了對觀眾有益並愉悅觀眾。認識老人的貪，情人的狂熱，僕人的把戲，食客的饕餮，窮人的慳吝，富人的野心，妓女的恭維，所有人的背信棄義，確實可以使任何人，尤其使青年人獲益匪淺。」馬基雅維裡對於自己的戲劇評價倒是毫不謙虛，也許因為這實在不是他才能的重點吧。
　　大使夫人也把自己丈夫的評價拿過來湊趣，「私人生活的一面鏡子。然而，舉起這面鏡子需要帶著優雅，需要使用能夠逗人開懷的語詞，使人們競相奔向這極度的喜悅，事後方能咀嚼出極端歡娛之下的有用鑒戒。我的丈夫說，您的戲劇，從來都是把智慧藏在詼諧之中」。
　　「皇帝陛下一向把意大利文化，和德意志文化，西班牙文化一樣當成自己的文化，不過馬基雅維裡閣下之所以得到皇帝的牽掛，可不僅僅因為他寫的戲劇。馬基雅維裡閣下，皇帝對於您寫的關於《君主論》和《論李維》要通過美第奇家族轉贈相當不滿，他親口對我如此說，這必能流芳百世的不朽名篇，哪裡是小小佛羅倫薩的僭主家族能夠承受的，這位作者馬基雅維裡先生早該帶著這些書到我的宮廷來。」拉迪斯勞斯先是吹了一番帝國大團結的法螺，才把馬基雅維裡能夠流芳百世的傑作隆重介紹。
　　「在下實在惶恐，只是小國之人，真是沒有想到，拙作居然能得到皇帝的親睞，只敢把我一點淺見獻給了美第奇家族。可悲的是美第奇家族這些年來依然對我不聞不問，沒有早投明主，真是慚愧，慚愧啊。」對於給君主看的著作，馬基雅維裡反而沒有如戲劇一般坦然接受了非凡的評價。
　　「早投明主」的感慨，正是拉迪斯勞斯久等的信號。讓拉迪斯勞斯明白，自己之前的擔心馬基雅維裡是一個極端意大利愛國者的問題，是多餘了。
　　「招賢納傑」的任務看起來也是大有希望。
　　在那個沒有神明的位面，意大利和德意志的法理聯繫知道十九世紀才徹底消失，哪怕在十八世紀，那個位面的哈布斯堡奧地利支系還是依靠外交婚姻，一度掌握了幾乎的中部和北部意大利，直到被拿破侖一頓胖揍，才被迫解散了神聖羅馬帝國。
　　如今的意大利各獨立小邦與帝國中樞的關係就有如，關係極度惡劣，比同床異夢還要糟糕的一對夫妻，都生怕對方想打自己私房錢的主意，甚至還怕對方勾結外人，來謀害自己的性命。
　　然而，再關係糟糕的夫妻，也有一個夫妻的名分，哪怕一方心理不僅僅想離婚，還想殺了對方。
　　如果他們上了床，依然絕對絕對不是苟合，這就是所謂的社會接受。
　　對於目前，亞平寧半島的各小邦下的臣民來說，就更是如此了，雖然德意志和意大利的文化語言已經大有不同，但是依舊，為神聖羅馬帝國效勞是絕對不會受到社會指責的。
　　這就是法理名分的好處了。
　　就馬基雅維裡來說，他一生坎坷，壯志未酬，雖然能夠輔佐亞平寧半島上的某位強人，建立民族國家是他的第一期待。
　　但是得到術士皇族的如此關注，為哈布斯堡家族效勞當然也是很好的機遇。
　　「當我第一次讀到代理大公斐迪南德殿下給我的《君主論》時，我曾經感概，如果天下的智慧有需要十匹馬來拉，那麼其中八匹都是因為您而受累。如今法國國王弗朗索瓦，驕橫狂妄，野蠻侵略神聖羅馬帝國的諸侯，我受命不日前往羅馬聯絡暗日教會,共懲暴法。我深感自己才疏學淺，正需要您這樣經驗豐富，富有真知灼見的人物的襄助，因此冒昧地請求您，擔任我的副使，協助我在此展佈皇帝的意志，待遇上就參照普通大使的年金，每年五百塔勒。」拉迪斯勞斯開出了不算什麼太豐厚的條件，只是考慮到如今拉迪斯勞斯自己的收入也風雨飄搖，也真是很有誠心了。
　　「不，不，不，馬基雅維裡家族能夠為帝國效勞是何等的榮幸。」不等馬基雅維裡表態，那個胖侄子安傑洛終於抓住了說話的機會，他對自己沒看過叔叔的書，以至插不上活，已經如坐針氈了好久，「馬基雅維裡銀行願意每年給與您，五百塔勒的津貼，讓我的叔父可以沒有負擔地為您效勞。」
　　「為您效勞誠然是我巨大的榮幸，讓我們為拉迪斯勞斯閣下的事業乾一杯。」馬基雅維裡舉杯祝酒，拉迪斯勞斯頗為滿意地舉杯為馬基雅維裡家族的繁榮祝酒。
　　拉迪斯勞斯示意管家可以上主菜了。
　　斟酒人西裡卡老大為每位客人再次斟酒。
　　執刀者老約翰的技藝，對付不能反抗的小牛，真是大材小用，不過幾個眨眼，小牛就被分成了幾塊。柔軟的部分，在拉迪斯勞斯早前的安排下，被第一個給了，馬基雅維裡。
　　孜然之風瀰漫了整個餐廳，讓氣氛進入了高潮。
　　a
　　h

第31章 激變

　　牛肉混合神秘香料的芬芳。
　　不帶一絲腥氣，只含有牛奶滑膩的鮮美光明蝶。
　　塗滿了蜂蜜的土豆片，依次隨著長笛不同的曲調上桌。
　　心情極佳的拉迪斯勞斯，正在思考要不要在甜點上來的時候，給送了錢後後看上去不再痴肥，而是頗為懇切安傑洛執行官先生，一個拍馬屁的機會。
　　是的，在佛羅倫薩商界也算頭面人物的安傑洛許諾了每年價值數萬磅小麥的津貼，只是得到了一個真正諂媚的機會。
　　拉迪斯勞斯現在雖然還辦不成什麼事，但是安傑洛給的那點錢也不是什麼辦事的價碼，給個臉熟，如果要辦事，看看能不能辦成再要求上貢，也是有應有之義。
　　正當拉迪斯勞斯要嘉獎一番，馬基雅維裡銀行的周到服務時。
　　一直在掌握著全局控制宴會流程的管家，忽然小跑到拉迪斯勞斯，向他耳語了一番。
　　「已經到門口了，太失禮了，怎麼不早點叫我。」
　　拉迪斯勞斯一邊責備管家一邊立刻起身，快步走到大廳門口，向同樣快步走進來的一位穿著粗麻苦修士外套的人致禮。
　　「讚美您的虔誠，紅衣主教科隆納殿下。」
　　聽到來人是尊貴的紅衣主教，所有在座的貴族，都立刻站了起來向他行禮。
　　然而，那位尊貴的人物，只是最低限度地點頭回禮後，就轉向拉迪斯勞斯用最快的語速確認到：「您就是拉迪斯勞斯閣下嗎？果然英雄少年，時間緊迫，這是真選教皇亞德里安六世陛下給您的親筆信，請您立刻啟封,速速決斷。」
　　就在拉迪斯勞斯鄭重地打開信件時，科隆納紅衣主教已經開始命令他的兩個隨從，撤去進行到一半的宴會，驅逐非大使館的音樂家和幫廚，連管家也被他支使著一起把亞麻餐布收起。
　　信件只有不到兩頁，但是字字千鈞，蒼勁的拉丁文中蘊含著如冬的冷峻，裡面的消息足可以顛覆拉迪斯勞斯的世界。
　　利古里亞共和國海軍上將()安德烈－多利亞在西瑞克第一使徒降生後第1521年10月13日，也就是拉迪斯勞斯離開利古里亞後第四天，突然率領艦隊水手和多利亞家族私兵，控制了港口區和利古里亞城之間的要道。
　　利古利亞城中親多利亞的幾個家族也同時發動，奪下了數座防備薄弱的城門，法軍主力由波旁公爵率領出乎意料從海路而來，在安德烈－多利亞的配合下從港口湧入，完全避開了利古里亞城防力量的重心，在利古里亞守軍奪回城門前，順利殺入了利古利亞城，
　　大約兩萬法軍如秋風落葉一般，當天就徹底摧毀了城內的利古里亞的極其弱小正規武裝力量。
　　這毫不奇怪，依然沒有國民常備軍的城邦，如果能夠動員守備兵，那麼大概還可以抵抗一下。
　　這樣瞬間破城的突襲，超過一萬法國軍，根本就是快刀切黃油了。
　　在教宗陛下寫信的時候，基本上全城已經徹底肅清。
　　執政官西博家族成員，下落不明。
　　根據西瑞克教會國的情報，安德烈－多利亞把科西嘉島割讓給法國，法國同意他在利古利亞城保持權力。
　　安德烈－多利亞建立了以他為首的「和平救國，反對暴政」三十人委員會，並立刻獲得執政官的任命，這個委員會當然就是把支持多利亞家族的議員聚合起來的一個橡皮圖章了，實際權力當然都在多利亞執政官大人手中。
　　這個委員會，第二個決議就是，公開譴責皇帝查理五世陛下妄圖剝奪利古里亞共和國獨立的邪惡野心。
　　法國國王弗朗索瓦一世陛下，還任命安德烈－多利亞法國海軍大元帥，由他統一指揮地中海法國海軍和利古里亞海軍。
　　真是賣了一個好價錢啊。
　　拉迪斯勞斯的大腦中，滿是舅父安德烈－多利亞威嚴自矜的容貌和從容自信的聲音。
　　了不起啊，舅舅。
　　所有的線索終於浮出水面，阻撓整修城牆和最近的不見蹤影，都是為了這一劍封喉的一擊。
　　雖然說是舅父，但是父母早逝的拉迪斯勞斯自幼就由安德烈－多利亞監護。
　　他精心地教導拉迪斯勞斯，千錘百煉地將他培養成才，雖然嚴厲到極點，但是這也是他對自己兒子的態度。
　　如果說今天的拉迪斯勞斯可以算是充滿雄心壯志和使命感的男子漢，那一定是安德烈－多利亞把這些他自己也有的美德注入了外甥的靈魂。
　　雖然再拉迪斯勞斯獲得了術士皇族初步的接納後，雙方就大大疏遠了，這次多利亞家族改變陣營，其準備工作根本一點風聲都沒有透露給拉迪斯勞斯。
　　拉迪斯勞斯還是再次在心中感概，了不起啊，舅舅，並默默地為他祈禱。
　　只是獵豹和瞪羚不可能同時得償所願，如果到了兵戎相見的那一天，拉迪斯勞斯必然要將學自舅舅的一切才能，都施展出來對抗他，這想來也是舅舅的願望。
　　得到拉迪斯勞斯「黑色哀號」的警告後，如此果決，在西博家族還在議會裡大喊大叫時，毫不猶豫地搶先一步動手，真是當世梟雄。
　　相比起來，老西博實在是平庸到極點的政客，在哈布斯堡和卡佩兩個巨人的戰場上，居然首鼠兩端還妄想置身事外，如今的下場，只能說咎由自取，與人無憂。
　　第一張信紙上，是教宗亞德里安六世陛下說明最新情況，第二張紙上，則是要求拉迪斯勞斯做出事關重大的人生抉擇。
　　很顯然，即使沒有任何證據顯示拉迪斯勞斯參與了安德烈－多利亞的計劃，既然他還姓「多利亞」，他就必須選邊，強烈地表明自己的態度。
　　依靠皇帝查理五世支援，才能在今年樞機選舉大會上，力壓群雄的亞德里安六世陛下，顯然正在抓住一切機會回報自己曾經的學生皇帝陛下，撒出的超過一百五十萬塔勒的賄選基金。
　　雖然毫無疑問，亞德里安六世陛下從來都是把他的上帝西瑞克陛下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如今更是要對教皇國的世俗權力負責。
　　但是隨著法國繼控制米蘭之後，再次拿下了科西嘉島，並得到了利古里亞共和國作為前進基地,大大威脅了教皇國本身。更不要說利古里亞發達的銀行業，勢必要大大被法國國王剪一次羊毛，這些金錢很快會被強化法國的軍事能力。
　　所以如今，教皇國的利益與神聖羅馬帝國的利益高度一致。
　　在得到利古里亞共和國激變的消息後，他派出親近皇帝的樞機主教科隆納，立刻根據強大的教皇國情報系統提供的信息，找到拉迪斯勞斯，要他表明態度。

第32章 大主教拉迪斯勞斯閣下〈上〉

　　拉迪斯勞斯看信的幾分鐘裡，科隆納紅衣大主教，已經把本來用作餐桌的長方胡桃木桌子，清理乾淨，並且佈置成了一個簡易的上帝西瑞克神壇。
　　他一看拉迪斯勞斯看完了信件，立刻催促道：「請吧，拉迪斯勞斯閣下。」
　　拉迪斯勞斯首先把信件的第一頁，遞給了安娜，並深深地給她一個擁抱，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堅強點，我的姑娘，請相信我，我不會拋棄你的。」
　　不明所以的安娜，僅僅看了幾個字，就開始渾身顫抖，在看到「執政官西博家族成員，下落不明」這幾個字後，終於無法支撐身體，倒在了拉迪斯勞斯懷裡，不過這一次，她至少沒有放聲大哭，也許這就是艱難生活的好處了，我們被迫變得更堅強。
　　讓大使夫人扶著安娜去休息後，拉迪斯勞斯再轉回科隆納紅衣大主教面前，看著尊貴的紅衣主教那身粗糙的麻衣，說道：「真是麻煩您了，紅衣主教殿下。」
　　科隆納紅衣大主教明白拉迪斯勞斯已經答應了教宗的要求，露出了滿意的神色說道：「上帝之恩寵不在浮華之中，而在你我虔誠的信仰之中，為上帝的事業效勞又如何說的上麻煩，很高興您選擇了正確的道路，拉迪斯勞斯閣下。」
　　「上帝永恆主，暗日陛下的光輝，只能由尊貴的羅馬教會來布達，我願獻出自己微薄的力量，為上帝永恆主效勞，為上帝永恆主牧民布道，將靈魂獻給上帝永恆主。」拉迪斯勞斯跪在剛剛佈置好的祭壇下，宣佈自己皈依暗日西瑞克教會。
　　「這是教宗陛下，任命你為薩沃納主教的詔書。從此以後，你我就是教友了。」如此簡單的宗教儀式之後，拉迪斯勞斯就成了堂堂主教，薩沃納是利古里亞共和國下的一個濱海教區。
　　更強大的還在後面。
　　在拉迪斯勞斯再次讚頌了一番，暗日和教宗陛下後。
　　科隆納紅衣主教又拿出了一張詔書。
　　「這是教宗陛下，任命你為利古里亞大主教的詔書。教宗陛下對您期望很高啊。」
　　要知道，在歐羅巴處於支配地位的暗日教會體系中，一個很有天賦的平民信徒，往往要在修道院中接受十年以上的神學教育，才能晉鐸，正式成為神職人員，如果繼續能夠有所成績，幾年裡可以晉級為本堂神甫，大概另一個十年後，能夠成為某座小教堂的執事。
　　而再上一級的副主教，主教位置即使天賦超群，機遇非常，神明也頗為賜福，那也至少是離開修道院三十年之後的事了。
　　到了這個階段，如果這位主教依然頗為健康，辦事也一直得力，站隊當然更從無失誤，那麼在他七十歲之後，也許有那麼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機會，成為某個最邊緣區域的大主教。
　　至於更上一層的紅衣主教，對不起，你不是高級貴族出生，就不要想了，再給你一百年也爬不上去，無論您信仰多麼虔誠，聲望多麼完美。
　　而有些連10級都不到牧師也高踞在樞機團中，擁有紅衣主教的位置，只因為他是某位大人物的私生子。
　　另一個特色是，暗日教會中，初級的神職人員基本都是牧師職業，而到了主教這一級就開始各顯神通，但依然是牧師為主流，到了大主教，紅衣主教這一級別，各色人物基本上已經能和牧師們平分秋色了。
　　即使以神為尊的位面，裙帶和拼爹也是最強大規則。
　　所有神明都不會輕易大量賜福，強行干預自己教團的結構，當然在小一點的組織中，才能可以相對更得到重視。
　　暗日西瑞克陛下，以「密室政治」之神職稱霸天下，更是不會幹預，政治鬥爭形成的結果。
　　像拉迪斯勞斯這種連正式晉鐸都沒有經歷，根本不算神職人員，甚至於連是否信仰暗日西瑞克陛下這一點都頗為可疑的人物。
　　僅僅花了幾分鐘禱告就成了尊貴的主教。
　　不到三分鐘後，就火速晉陞，成了整個歐羅巴也僅有五十個席位的大主教中的一員。
　　而且還是非常重要的利古里亞共和國教區。
　　戴上了象徵權威的繪著半隻骷髏的紫色權戒。
　　果然，人世間，不論有神沒神，你都不能對公平和公正抱太多期望。
　　不過之所以，拉迪斯勞斯能輕易得到這個職位，也是因為這個職位目前來看來價值大打折扣的緣故。
　　「科隆納紅衣主教殿下，教宗的信裡沒有提到前任利古里亞大主教的處置，據我所知他一向是老西博殿下的鐵桿盟友啊，難道是遭遇了不測？」拉迪斯勞斯對於這個職位的前任還是頗有瞭解的，在利古里亞共和國也打過幾次交道。
　　「您的前任如今看不上這個位置了，他在利古里亞之變中公開率領教堂衛兵倒戈一擊，突襲利古里亞執政官府，就是因為這出乎意料的背叛，利古里亞共和國守軍群龍無首，才被波旁公爵輕易拿下了這座重鎮。教宗褫奪了他利古里亞大主教的位置，不過人家現在也不在乎了，如今他成了法蘭西王國內馬爾公爵殿下了。當然他的行為沒有違反暗日陛下的教義，他12級牧師的等級也不會失去。」科隆納紅衣主教的語氣中，完全沒有憤慨和惱怒，只有淡淡的佩服和拉迪斯勞斯幾乎難以確定的嫉妒。
　　教皇的信中沒有提到這一出教會內部的背叛也是理所當然，想來老西博對於安德烈－多利亞這個政敵還是頗為防備的，果然盟友比敵人更危險啊。
　　雖然，法王弗朗索瓦一世，強化中央集權的力度甚至於在皇帝查理五世之上，他新封的公爵頭銜都不可能擁有封建權，但是這個內馬爾公爵的頭銜依然意味著超過，三萬塔勒的年金。
　　相對應的拉迪斯勞斯這個新科利古利亞大主教的收入就比較慘了。
　　「關於您的收入，教宗陛下的安排相信你也能理解，如今利古里亞教區的十一稅是沒有了，其他各類雜稅更是肯定指望不上了，所以暫時教宗決定先把他直轄的摩德納和皮亞琴察兩座城市的宗教權利移交給你，這兩座城市都屬於前任教皇的羅維雷家族控制，目前雖然離心傾向嚴重，但是每年區區的十一稅應該還是可以收到的。摩德納是一千四百塔勒，皮亞琴察是九百塔勒。再加上教宗補貼你一千塔勒，目前來說就是這樣了，要是能把法國人趕走，那麼每年在利古里亞收個一萬塔勒是很容易的。」
　　雖說，科隆納紅衣主教這麼說，拉迪斯勞斯明白，摩德納和皮亞琴察自己能收到預定額的一半，就是謝天謝地，謝術士皇族這個後台了。
　　這也是羅馬教會國的一個特色，其統治結構，並不都是一層層宗教管轄，也有世俗體系，大主教對主教的管轄，反而往往是純粹的宗教事務中才有。羅馬教會國內，真選教皇往往轄下是公爵和執政官。比如上代教宗羅維雷家族的尤利烏斯二世，奪取了帕爾瑪，摩德納，皮亞琴察和其他領地，他就把摩德納和皮亞琴察交給自己家族統治，這兩座城市名義上屬於羅馬教會國，實際上也是半獨立小諸侯，執政官都是羅維雷家族把持。
　　它們交給真選教皇的稅收，甚至比不上，神聖羅馬帝國的幾個宗教選帝侯。
　　不過拉迪斯勞斯也沒什麼可抱怨的，雖然他的年金不到新科內馬爾公爵年金的十分之一，這筆收入也可以算是他事業的開端了，而且一千塔勒的直接補貼，立刻由科隆納紅衣主教奉上，教宗陛下的安排不可謂不周到了。
　　畢竟拉迪斯勞斯根本還不是正式神職人員呢。
　　大主教相對議員可算是一次不小的提升。
　　不過他的人物面板上「利古利亞大主教拉迪斯勞斯」可是不會騙人，「大主教」的名號可以帶來1點感知，1點魅力。
　　但是相對「議員」僅僅100點聲望就能激活附加魅力的效果，「大主教」就需要整整1000點，拉迪斯勞斯還差的遠。
　　因此暫時還得不到附加的兩項數值。
　　至於相關程序，科隆納紅衣主教也是接到了教宗的指示『「您的晉鐸儀式，教宗安排在羅馬進行，畢竟您以後是要當紅衣大主教的人物，連正式神職都沒有是很不妥當的，也許教宗會親自為儀式祝詞呢。請您和我立刻啟程去羅馬吧。」

第33章 大主教拉迪斯勞斯閣下（下）

　　拉迪斯勞斯立刻讓西里卡老大和老約翰準備馬匹，如今亞平寧半島風雲激盪，只有去半島上反法力量的中心，羅馬，才能最好的為皇帝陛下效勞，為自己謀利益。

　　大使夫人在瞭解到，拉迪斯勞斯已經成了堂堂利古里亞大主教後，毫不猶豫地把大使剩下的馬匹統統送給了拉迪斯勞斯，讓他可以在旅途上寬裕一些。

　　馱馬雖然已經在白天和一些拉迪斯勞斯認為自己用不上的，奪自蘋果鎮的戰利品一起，由西里卡老大委託馬基雅維裡銀行處理掉了。

　　六百塔勒的應得款項，剛剛也由胖行長帶過來了，拉迪斯勞斯接受了他簽字的匯票。

　　雖然規模遠遠比不上美第奇銀行或者富格爾紡織協會，不過在亞平寧半島，馬基雅維裡銀行的匯票，還是基本上不會被拒收的。

　　拉迪斯勞斯讓西里卡老大和老約翰去準備馬匹，收拾行囊。

　　他自己則離開餐廳走到安娜身邊，握著她的手，問道：「你還好嗎？」

　　從剛剛看完信，就一直在小廳沙發上側躺著的安娜，把手從拉迪斯勞斯的手中抽了出來，用力擦了擦淚痕，她全力以赴地站了起來，盡力用平穩的聲調說道：「從查理曼大帝時代，利古里亞共和國草創起，我們西博家族就與利古里亞共和國休戚與共，共興同盛。多少年來風風雨雨，不僅僅出過十幾位利古里亞執政官，還有幾位暗日陛下在人間的代言者，最近的就是四十年前的真選教皇英諾森八世陛下，大風大浪經歷過不知多少，從來沒有倒下。這次也不會例外，而且我們西博家族枝繁葉茂，即使父親和哥哥遭遇了什麼不測，還有其他支系一定會奪回我們的地位，更不要說只要我安娜－西博有一口氣在，我們這一支人也不算斷絕。」鄭重宣言之後，安娜緊緊盯住拉迪斯勞斯的雙眼，似乎要進行某種意志的較量。

　　失去了執政官之女這個頭銜的安娜顯然非常擔心拉迪斯勞斯也翻臉無情。

　　拉迪斯勞斯再次握住了安娜的手，輕聲說道：「當然了，安娜，西博家族不會就這樣消失的，我對你的感情也不會因為法國人的侵略而改變，我向你保證。」

　　事實上，拉迪斯勞斯接受了真選教皇的條件之後，根據暗日西瑞克教會的規矩，是要守貞不娶的，雖然教會上層如紅衣主教，大主教有幾個情婦，十幾個乃至更多孩子也是司空見慣，甚至於有幾代真選教皇也公開地支持自己的私生子謀求權力和金錢，這個問題，說起來是污點，實際上根本不是問題。

　　某個小教堂的牧師確實可以被這種問題打倒，但是高級暗日牧師倒台的原因從來都是政治，當然倒台之後，一大串罪名中，有一個「道德敗壞，保養情婦」也是必須的。

　　事實上，高級牧師也有一種互相理解的男女關係，情婦也有「正式」這一說，正式的情婦，往往在教會的宗教活動中，社交圈中，被廣泛接受，也有合適的地位，每名高級教士也只會有一個正式情婦，這種關係接近夫妻的關係。

　　但是大多數貴族家族的嫡女，是不會接受這個地位的。只有本身也是私生女的貴族庶支，才能勉強接受高級宗教人士，正式情婦的地位。或者非常美貌，或者才能突出的平民女子和商業家族的女兒在這個圈子裡也很常見。

　　西博家族現在雖然遭受重創，但是他們在利古里亞共和國根深蒂固，未必沒有再興的一天。

　　而且安娜本身也是6級德魯伊，就憑這個身份，哪怕平民出生，她也足夠當一個小貴族的妻子，拉迪斯勞斯現在的籌碼是很有些不足的。

　　儘管拉迪斯勞斯曾經對城市貴族女兒，不大滿意，更傾向能與世襲貴族聯姻，地位上升為大主教後，反而沒有什麼資格不大滿意了。

　　不過如今顯然不是兒女情長的好時機，西里卡老大進來報告，馬匹已經準備好後，拉迪斯勞斯和安娜就準備和科隆納紅衣主教一起離開。

　　不過在此之前，拉迪斯勞斯也沒有忘記，把裝在銀盤裡散了很多香水的手套和玫瑰念珠分發給大使館的僕人和科隆納的兩個隨從。

　　紅衣主教殿下，則得到了拉迪斯勞斯從行囊裡拿出來的一個降溫掛件，這個設計中巧妙地應用了0級戲法寒冰激射的奇物，一直是拉迪斯勞斯很喜歡送的小禮物。

　　科隆納紅衣主教在聽了拉迪斯勞斯的介紹後，略為客氣一番後也就收下了，畢竟宣告晉陞按照慣例是應該有一個大紅包的，這個別出心裁值上幾十個塔勒的小玩意，他也是完全沒必要推託的。

　　走到大門口，拉迪斯勞斯向兩位晚宴的客人告別道：「二位，現在我就要先去了羅馬了，到了羅馬後安頓下來後，我會盡快安排接您到羅馬來的，馬基雅維裡先生。」

　　然而老馬基雅維裡先生的回覆，確相當出乎拉迪斯勞斯的預料：「不必如此，大主教，我雖然老邁，倒還騎的動馬，如果蒙您不棄，我願意和您一起去羅馬。」

　　「但是這不是太倉促了嗎？」拉迪斯勞斯真是有點感動了。

　　「在下迥然一生，無妻無子，也沒有什麼牽掛。至於我的財產託付給我侄子，安傑洛處理就可以了。多謝您的關心。追求事業，為您效勞，就是我關心的全部事務了。」說完，老馬基雅維裡深深地鞠了一躬。

　　拉迪斯勞斯隨即也最大幅度地向這位老人鞠了一躬。

　　也許只是今天剛剛見面，但是有時候，君臣相得，風雲際會，本就是如男女一見鍾情一般的剎那間就下了決定。

　　「招賢納傑」正式完成，拉迪斯拉斯的聲望開始上升，馬基雅維裡在意大利城邦中的名望非凡，隨著他進入拉迪斯勞斯幕中的消息進一步傳開，拉迪斯勞斯的聲望勢必達到300以上，這足以聲明對一些普通伯爵的要求了。

　　但是離開激活「大主教」這一頭銜還有很大距離。

　　如今的拉迪斯勞斯依然只是被認為是一個關係戶大主教罷了。

　　而且不僅僅大量聲望入手，後續還有許多際遇也將從此激活。

　　一旁的安傑洛見叔父看上去大大得到了賞識，而且拉迪斯勞斯的份量在過去半小時裡也使大大提高，終於狠下了心，決定追加投資。

　　「拉迪斯勞斯閣下，您此去羅馬，事物繁多，開銷巨大，我叔父歲數又大了，以後還請您多多照顧。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您笑納，雖然在羅馬沒有分行，但是有我的簽字印章，美第奇銀行和富格爾紡織協會或者沃金女士的教會，一定會兌現的，還有我馬車的兩匹套馬，都是來自北德意志的漢諾威好馬，也請您一併帶走，讓它們代我給您和叔父效犬馬之勞。」

　　拉迪斯勞斯看著支票上的數字，挑了挑眉毛。

第34章 城門與安娜(上)

　　拉迪斯勞斯手中的支票，絹制銀絲，上面安傑洛執行官的印章和龍飛鳳舞的花押後面，是用意大利語和阿拉伯字符寫著的「肆千」「4000」斯庫迪金幣，就目前的金銀比價來說，基本上就是四千塔勒了。

　　加上剛剛科隆納紅衣主教給的價值一千塔勒的金幣，短短一會，拉迪斯勞斯就收穫了伍千塔勒的財富，要知道在史蒂夫牧師家裡的收穫也遠不到這個數，那可是拚死拚活，流了多少血的收穫。

　　不過拉迪斯勞斯也僅僅是微微失神片刻，就立刻向安傑洛執行官，回覆到：「你的誠意，我明白了，相信你的訴求，你的叔父是明白的吧，就由他向我詳細解釋吧，我會盡力而為的。」

　　看到老馬基雅維裡微微點頭示意之後，得到了許諾的安傑洛，不顧自己肥胖的身軀，用盡全力地鞠躬到底，「祝願您前程遠大，祝願您的家族永遠繁榮昌盛。」

　　已經上馬的拉迪斯勞斯，也回應道：「希望下次見面，您的投資已經百倍得報。」

　　拉迪斯勞斯，安娜，西里卡老大，老約翰和科隆納紅衣主教以及他的兩個隨從，以及馬基雅維裡，他堅持拒絕了馬車。

　　一行八人騎著馬，不顧夜色，就這樣離開了佛羅倫薩大使館。

　　因為已經是深夜時分，大街上已經冷冷清清，一行人行進的非常迅速，沿著佛羅倫薩的主幹道行進到城門時，拉迪斯勞斯一行發現，一隊出乎意料的龐大隊伍，完全阻斷了城門。

　　超過五十人的隊伍包圍著居中的馬車，西里卡老大靠新獲得的昏暗視覺，瞭解了馬車上紋章，並迅速稟告了自己的主人。

　　拉迪斯勞斯和科隆納紅衣主教，都因這意外的龐大陣勢，皺緊了眉頭。

　　攔路的馬車上是美第奇家族的紋章，科隆納紅衣主教穿著粗布麻衣，低調而來，拉迪斯勞斯一行急切地乘夜而去，都是為了不引起美第奇家族的注意，避免潛在的危險。

　　整個亞平寧半島上的眾多城邦中，有兩個非常特殊，與眾不同。

　　一個是政教合一，在全歐羅巴都有非常影響力的羅馬教會國。

　　一個是以銀行業起家，在整個歐羅巴都有分行的美第奇家族治下佛羅倫薩共和國。

　　它們的共同特徵是，執政者家族不僅僅是一個領地較小的國家的主人，在領地之外，還有許多千絲萬縷的聯繫和影響力，不同之處一個是教會，一個是銀行。

　　因此面對著法蘭西的入侵，這二者的態度，尤為重要，也尤為不確定。

　　因為法蘭西境內有大量的暗日信徒和最龐大的分支教會，再加上法蘭西歐洲最大的人口數，法蘭西出生的紅衣主教人數一直是僅次於亞平寧本土的紅衣主教人數。

　　因為意大利四分五裂的現狀，面對重大問題，基本上團結一致的法蘭西人，長期是暗日樞機團的最強大的勢力。

　　所以，過去幾百年，法蘭西經略亞平寧半島一向是能夠得到羅馬教會國的默許。

　　只是這個情況在最近，哈布斯堡家族興起之後出現了變化，共主邦聯之下，西班牙和奧地利的紅衣主教現在能緊密合作，大大削減了法蘭西的影響力。

　　更重要的是，當代法蘭西國王弗朗索瓦上台以來，勵精圖治，加強王權，不僅僅限制貴族力量，也限制暗日教會的力量，法國境內的大主教基本上都是弗朗索瓦自己選擇的，雖然明面上，教會還是有主教任免權。

　　教會的十一稅和其他收入也被大大削減，更多財富流入了法蘭西的國庫。這在強化了法蘭西國力的同時，也使的羅馬教會國對法蘭西態度變化，並且漸漸更加受到哈布斯堡皇帝的影響。

　　這一次，亞德里安六世，一個出生於神聖羅馬帝國尼德蘭地區的異鄉人，出乎意料的在樞機選舉會議上獲勝。也是法蘭西失去樞機團中平衡能力的最好證據。

　　因此，教皇國最近幾次都是反對法蘭西入侵的主力，教宗會開出利古利亞大主教，這樣巨大的價碼給可能搖擺不定的拉迪斯勞斯，也是這種力量對比的結果。

　　而佛羅倫薩共和國又有所不同，雖然因為在歐羅巴各地眾多分行的關係，美第奇家族也有其他城邦主人沒有的影響力，但是這種實力相對暗日西瑞克教皇國，就要差的多。

　　而且，法蘭西境內的大量業務，也讓美第奇家族非常需要法蘭西國王的容忍和支持。所以美第奇家族面對法蘭西壓倒性的力量時，反而有可能迅速的屈膝投降，三十年前，就是如此。

　　特別是法蘭西，進入亞平寧半島的政治藉口，從來是要求羅馬教會南部的那不勒斯地區，因為複雜的歷史原因，卡佩家族和哈布斯堡家族都宣稱對曾經的那不勒斯王國有繼承權。

　　而根據上次經驗，法軍在得到一大筆金錢，控制幾個要塞之後，確實有可能直奔暗日西瑞克教皇國和那不勒斯而去，並沒有在佛羅倫薩大量駐軍。

　　而如果美第奇家族再次決定投降法軍，拉迪斯勞斯就要永遠躲在大使館裡，直到情況有變了。

　　隨便出來亂晃，很有可能就成了那改善法蘭西國王心情的投名狀。

　　鑑於美第奇家族的不良紀錄，為了不讓拉迪斯拉斯做了那投名狀，科隆納主教悄悄的來，拉迪斯勞斯一夥悄悄地走。

　　奈何，在佛羅倫薩這一畝三分地上，終於還是沒能躲過美第奇家族的耳目。

　　進入皇帝大使館的馬車上穿著粗麻衣的科隆納紅衣主教，還是被美第奇家族的暗哨認了出來。

　　如今是禍躲不過，拉迪斯勞斯和科隆納紅衣主教也只好打馬上前，看看美第奇家族到底是個什麼態度了，不過兩人也都是做好的戰鬥準備，連紅衣主教科隆納大人，都拿出了硬頭槌。

　　雖然是教皇國的貴族出生，科隆納還是有樞機團普通水準的13級牧師，依然是隊伍裡的最強者。

　　看到主人做出戰鬥姿態，其他隨從們也都把武器拿在手裡。

　　安娜更是立刻下馬，躲在馬匹後面變身為剃刀野豬，這也是拉迪斯勞斯一行的依靠所在，現在的安娜，大有機會依靠衝鋒，殺出一條血路，不過鋼質城門依然是個大問題。

第35章 城門與安娜(中)


　　在佛羅倫薩城高聳的城牆下。

　　如臨大敵的拉迪斯勞斯和科隆納紅衣主教，緩緩地靠近了城門。

　　外圍的隨從，緩緩地讓出了一條通道，讓他們靠近中央的馬車。

　　馬車的車門打開，美第奇家族的小公子，亞歷山德羅走下了馬車。

　　大約雙方在十幾步的距離上，一陣豪邁的笑聲，從馬車中傳了出來。

　　「哈哈哈，別來無恙啊，科隆納殿下。」一位穿著華貴鮮紅色禮服的中年男人，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他的臉龐，莊嚴威儀到了極點，在拉迪斯勞斯的記憶裡，只有自己生日宴會上，頭戴雙頭鷹冠的皇帝可以相比，連安德烈－多里亞元帥似乎也要稍遜一籌。

　　僅僅一眼，拉迪斯勞斯就可以確定，這位就是當代美第奇家族的首領，佛羅倫薩共和國「正義旗手」紅衣主教朱利奧－美第奇殿下。

　　看到了美第奇家主帶著孩子一起來了，拉迪斯勞斯和和科隆納紅衣主教都大大鬆了一口氣，放棄警戒，開始下馬。

　　雖然對方是佛羅倫薩第一強者，不過如果是來動手的，那麼派「護國」武士托尼來坐鎮，也就足夠了。哪怕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家主親自出手，也不可能帶著個孩子。

　　而只帶亞歷山德羅不帶伊波利托，似乎暗示著當代家主更喜歡這個有摩爾人血統的孩子，要知道這個混血兒，容貌上的特徵如此明顯，以至於任何人都明白，他的母親肯定是一個摩爾人。

　　也因此，伊波利托在繼承問題上，一直佔據上風。

　　不過確實一直有傳言，朱利奧－美第奇殿下非常偏愛亞歷山德羅。

　　兩位競爭者都是私生子，美第奇家族一向有兄弟，堂兄弟間，互相收養對方私生子的習慣。

　　因此，外人基本上無法確定親生父親是誰，也更加搞不清他們的親情關係。

　　不過一直有傳言，相對伊波利托，亞歷山德羅與紅衣主教朱利奧－美第奇殿下血緣更接近。

　　甚至可能，是這位尊貴的殿下，對地中海對面的異域風情，更加情有獨鍾。

　　「沒想到，這麼快就又見面了，每次見到您的風采，就不由得讚美吾主暗日，感嘆祂造物之華。」科隆納紅衣主教一邊下馬，一邊就開始滿臉職業笑容地開始客套。

　　不過，早就瞭解了自己的魅力，朱利奧－美第奇殿下是不會在意這種讚美的。

　　更不會在乎被普通信徒見了就會激動莫名的親切笑容，朱利奧－美第奇殿下也是干這個的，走下馬車後，靠近了拉迪斯勞斯和科隆納紅衣主教。

　　毫不客氣地發難道：「科隆納殿下，您來到佛羅倫薩，怎麼也不去聖母百花大教堂，做一次彌撒呢？要知道佛羅倫薩的數萬市民，對於一位遠來的紅衣主教，入城而不做彌撒，一定會失望到極點。您錯過如此布達上帝威嚴的機會，如果不是我非常瞭解您，真的要懷疑您的虔誠了呢？」

　　他一身大紅的禮服，與粗麻衣下的科隆納顯示了強烈的對比，同為紅衣主教的兩人，在此時此地，強弱之勢分明。

　　「這怎麼會呢，聖母百花大教堂的美麗圓頂，我甚至於經常在夢中見到。只是真選教皇陛下諭旨如山，他所傳遞的是暗日的最高指示，必須迅速完成，不能耽誤。佛羅倫薩數萬市民在您的牧養下，信仰虔誠，慷慨佈施，真選教皇陛下一向是評價甚高的。」不過既然，美第奇家族不打算使用武力，那麼科隆納紅衣主教也是沒什麼好怕的，回應也是暗藏機鋒，誰如今才是「暗日」西瑞克在人間的最高代言人？

　　「原來如此，我原本還擔心，您如今有了馬德里和維也納的親睞，對於佛羅倫薩這種小地方，是看不上眼了呢。」科隆納的支持，是亞德里安六世獲選的關鍵砝碼，意大利各大紅衣主教中，科隆納派系接受了皇帝查理五世的條件，加上西班牙和奧地利的選票，成就了當代真選教皇。

　　意大利的其他各大家族，包括美第奇，奧爾西尼，埃斯特等對此都是非常不滿的。

　　科隆納家族意識到，術士皇族的力量後屈膝投靠。

　　支持對方的紅衣主教，如此行徑，真是太讓人佩服了。

　　不過這次回應的不是科隆納紅衣主教。

　　「美第奇殿下，雖然我非常尊敬您，但是您的話我實在無法苟同，布達暗日的威嚴，又與地域文化有什麼關係？選擇誰當真選教皇最能擴展暗日的威嚴，自然就該選擇誰。」

　　見對方把火燒到了哈布斯堡家族身上，拉迪斯勞斯決定挺身而出，維護術士皇族的利益，順便也再次向科隆納紅衣主教，表明態度。

　　「拉迪斯勞斯－多利亞先生，太失禮了，你怎麼敢打擾兩位紅衣大主教的談話。」

　　亞歷山德羅跳了出來，這個摩爾少年連「閣下」都不稱了，在姓氏上還加了重音，提醒拉迪斯勞斯如今的尷尬處境。

　　「你應該稱呼，大主教閣下。」既然對方不打算當場翻臉，拉迪斯勞斯肯定也就不客氣了，富貴不為人知，實在是憾事。

　　科隆納紅衣主教略為猶豫後，決定拋出一點料，支持下拉迪斯勞斯。

　　「不僅僅是頭銜錯了，真選教皇陛下已經告知皇帝陛下，羅馬教會國承認前蒂羅爾公爵的部分繼承權，拉迪斯勞斯閣下作為前公爵的合法繼承人，恢復新任利古里亞大主教閣下，哈布斯堡的姓氏。所以你應該敬稱為，拉迪斯勞斯－哈布斯堡大主教閣下。當年蒂羅爾支系佈施教會的地產，在蒂羅爾和波希米亞的，如今還在教會下屬的，也會一併賜給拉迪斯勞斯－哈布斯堡大主教閣下。」

　　實際上，當代真選教皇陛下亞德里安，僅僅是向皇帝查理五世，「建議」恢復拉迪斯勞斯的姓氏。

　　因為儘管血統遙遠，皇帝依然可能認為拉迪斯勞斯會引發繼承問題，哪怕他已加入教會，放棄了世俗繼承權，教宗可是無意和自己的主要支持人起什麼誤會。

　　不過即使皇帝拒絕了，也可以破壞拉迪斯勞斯與皇帝的關係。

　　使拉迪斯勞斯更加傾向教宗，所以提前告訴拉迪斯勞斯還不確定的事，想來教宗也不會介意。

　　畢竟教會下屬的那些土地和修道院，可是教宗肯定能做主的，這種損害教會利益，強化拉迪斯勞斯實力的行動，自然會大大加強拉迪斯勞斯的忠心。

　　這個變故，讓一旁本來打算歷練一下後生，自己旁觀的朱利奧－美第奇紅衣主教，轉過了臉來。

第36章 城門與安娜(下)


　　「真選教皇陛下為了擴展上帝的威嚴，真是殫精竭慮啊，不過哈布斯堡這個姓氏配得上任何頭銜，恭喜你了，拉迪斯勞斯－哈布斯堡大主教閣下。」朱力奧－美第奇紅衣主教似乎對術士皇族的尊重，還在真選教皇陛下之上，他的嗓音低沉渾厚，讓人發自內心地願意多聽他說幾句話。

　　「一切榮耀都是暗日所賜。」拉迪斯勞斯如今身份不同，說話也是不能不多多把西瑞克掛在嘴上啊。

　　「我在這裡等您，本來就是為了早上沒能親自迎接您而道歉，如今您受封為利古里亞大主教，那就更是失禮了，這是我的一點小小心意，請您務必收下。」

　　今天是個好日子啊，拉迪斯勞斯心裡忍不住發出了如此的感嘆。

　　對方送的禮物倒也平淡，朱力奧－美第奇把一枚他帶在右手上的戒指拿了下來，對著一張亞歷山德羅拿出的有數字的絹紙印了個圖章，一千塔勒的美第奇銀行匯票，新鮮出爐，隨即被送到了拉迪斯勞斯手上。

　　還有什麼比送錢更實惠呢？

　　似乎是為了平衡，科隆納紅衣主教也收到了一方，繡著佛羅倫薩市徽的絲綢手帕。

　　雖然也是非富貴之人不能用，但對紅衣主教級別來說，這麼輕的禮，就不必回了，只是純粹的小紀念而已。

　　科隆納紅衣主教，自然也不期待對方會給自己一張匯票，絲綢手帕也是傳統的美第奇家族紀念品，因為帶著市徽，有一定象徵意義，也不算失禮，所以也就直接收下了。

　　不過似乎是因為剛剛的小小機鋒，亞歷山德羅把那方絲帕，送到科隆納紅衣主教的時候，依然心緒難平，他的手微微有點顫抖，不過小孩子難得見一次大場面，這也是難免。

　　隨即，朱力奧－美第奇紅衣主教就表示不再耽擱，兩位同僚去報效暗日的事業了，讓開道路讓拉迪斯勞斯一行人通過。

　　不過，分開之前，正當安娜確定因為不用和鋼製城門比誰硬而鬆了一口氣時，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安娜身前的馬兒，說了句：「真是個可愛的小東西。」

　　這句話，聲音依然充滿了磁性，只是所有人都覺得，自己聽到的話，意外的清晰，甚至可以說，如萬籟俱寂一般的清晰，所有的人馬細瑣之聲，彷彿都被這句話，趕出了世界。

　　接下來的半天行程，安娜一直保持著剃刀野豬的形態，拉迪斯勞斯開始還奇怪，安娜怎麼願意保持戰鬥姿態那麼久。

　　等到了天亮，安娜在地上拚命刨來刨去，終於引起了拉迪斯勞斯的注意，很顯然安娜不會在找吃的，只能是在寫字。

　　胖胖的蹄子，實在不是為了這個目的進化的，折騰了半天也沒能看出安娜小姐在寫什麼。

　　安娜變成的野豬，有特別火紅的身體，而且皮膚上有很多火焰型的斑點，相當可愛。

　　發現自己連字都寫不出的紅色的肉球真是急得團團亂轉。

　　不過拉迪斯勞斯和趕過來的科隆納紅衣主教，不一會也就明白了，安娜為什麼折騰了，很顯然，德魯伊小姐，恢復不了人身了。

　　而在自然變身的形態下，說話，本質上是一個德魯伊技能，變身施法的一部分，也就是在自然變身的形態下也能施展魔法，剛剛達到變身等級的安娜，而且一直不大使用自然變身的安娜。

　　自然沒有這個能力，現在只好又是亂刨又是跑圈，以此來表達自己的情緒了。

　　科隆納紅衣主教，提起了朱力奧－美第奇紅衣主教是預言系的大師，結合對方臨別前的那句話。

　　對方肯定是給了變身準備硬闖的安娜，一個小小的教訓。

　　科隆納紅衣主教，一再向安娜保證，美第奇家主，雖然強大，也決沒有如此就能永久固化魔法效果的能力，至多幾個小時，安娜也就可以變回來。

　　馬基雅維裡也作證說，要有永久固化效果，肯定是要舉行一次大型祭祀的。

　　安娜只好勉強繼續跟著大隊一起行動。

　　等到了中午，無法說話，眼淚汪汪，已經快要抓狂的安娜，終於還忍不住掉頭向佛羅倫薩跑去，想回去找施法者，解除這可怕的狀態，甚至拉迪斯勞斯的大喊也喊不住她，實在是被「變不回人」的恐懼完全支配了。

　　奇異的是，僅僅朝著北方跑了十幾步，安娜就漸漸恢復成了人形，因為太過激動，剛剛恢復兩條腿的安娜，依然保持著四肢通用的跑步姿態，很是手舞足蹈地前衝了十幾步，直道摔了個灰頭土臉，才停了下來。

　　拉迪斯勞斯連忙衝過去，把安娜摟在了懷裡，撫摸著她的美麗長發，輕輕地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被父兄的生死未知的壓力折磨，被朱力奧－美第奇的可怕真言折磨，幾近崩潰的安娜，只是把自己埋在拉迪斯勞斯的懷抱裡，終於找到了依靠，還沒等一分鐘，就進入了夢鄉。

　　只是眼淚再次流下了她的臉龐，在夢中，這個剛剛堅強起來的姑娘，終於還是無法再掩飾那破碎的心了。

　　拉迪斯勞斯和科隆納紅衣主教對視，深深地為朱力奧－美第奇的力量所震撼。

　　雖然，拉迪斯勞斯也和強大的15級術士皇帝查理五世見過面。

　　皇帝那次凌空飛越雖然也是華麗非常，但是那是和了皇帝和弗羅倫蒂諾總管兩大強者之力的表演。

　　這一次，拉迪斯勞斯才明白自己的實力，與大陸頂尖的強者，有多少差距。

　　他問科隆納紅衣主教：「真選教皇陛下比他還強嗎？」

　　同樣印象深刻的科隆納紅衣主教回到：「您這個問題真是失禮了。如今，真選教皇陛下肯定是第一強者。而且代理大公斐迪南德應該也不遜色於美第奇。」這等於承認，在亞德里安六世得到暗日的加持以前，朱力奧－美第奇的實力才是樞機團第一。

　　難怪在教宗選舉已經結束的情況下，還敢和教宗爭著上風。

　　「代理大公在鎮國之中也是坐二望一的人物。大陸各大鎮國之中，我怎麼從來沒聽過美第奇殿下。」

　　「世上臥虎藏龍，鎮國的名號並不是一切，朱力奧－美第奇從來沒有施展過9級魔法，所以一般沒有人稱他為鎮國，然而9級魔法並不是一切。上帝布下的恩典，有時會超過凡人的想像。你也看到他在預言繫上的造詣了，不過這一次他真人露象，教宗自然會有安排的，您不必擔心。」科隆納似乎對於教宗的實力也是自信滿滿的。

　　也對，如此強大對手，似乎暫時是輪不到拉迪斯勞斯來操心。

　　看著熟睡的安娜，拉迪斯勞斯決定，找一個沿途的小村莊，休息到明天，再繼續南行。

　　畢竟，現在看上去，沒什麼危險了嗎。

第37章 小歇難得(上)


　　在安娜受到了朱力奧－美第奇的驚嚇後，拉迪斯勞斯一行決定中午就結束當日的行程。

　　沿著道路到達最近的小鎮後，就立刻入住了鎮上的小旅館。

　　到了這裡，拉迪斯拉斯終於找到機會，可以向科隆納紅衣主教，打聽打聽剛剛那個關於教宗恢復自己姓氏，和賜還蒂羅爾支系過去佈施給暗日教會土地的事項。

　　拉迪斯勞斯能忍到現在，已經讓科隆納紅衣主教相當詫異，甚至因此微微提高了對他的評價。

　　這實在是不能怪拉迪斯勞斯定力不足，要知道，父親奔波一生，苦苦追求的，也不過就是能夠重新擁有正式擁有哈布斯堡這個姓氏。

　　蒂羅爾公爵的稱號也僅僅是自稱罷了，至於收回過去的土地，哪怕僅僅是幾個莊園，是想都不敢想。

　　而如今，這一切似乎已經近在眼前。

　　簡單地似乎無法置信，卻又有非常灰暗合理的緣由。

　　拉迪斯勞斯的父親，雖然不是天資卓絕的人物，也算是幾十年如一日孜孜不倦地追求，但是一直沒有看到任何曙光，不僅僅得不到任何大人物的支持，甚至遭到前代老皇帝的警惕和防範。

　　他的血統不是財富，反而是負擔。

　　如今拉迪斯勞斯，血統更加遙遠，卻處處能得到當代皇帝的維護和實際上的默許。

　　這件事情，不僅僅是因為哈布斯堡家族這二十年來的大發展，尼德蘭和西班牙兩塊領地的獲得。

　　更重要的是，如今蒂羅爾支系，實在已經淡出權力的中心太久了，對於施蒂利亞支系已經沒有任何挑戰能力了，這八十年滄海桑田，儘管蒂羅爾支系只傳了三代，實際上對奧地利大公的頭銜，這個哈布斯堡家族興盛的起點，已經沒有威脅性了。

　　西班牙和尼德蘭這兩處如今術士皇族財富和武力的源泉，更完全是施蒂利亞支系自己苦心經營的結果，任何人都不會認為拉迪斯勞斯有資格，有什麼野心。

　　實際上，如今拉迪斯勞斯的血統，總算是不再讓遙遠的堂兄弟們擔心了。

　　正是基於這心照不宣的理由，拉迪斯勞斯毫不懷疑。真選教皇陛下提議之後，皇帝查理五世是不會拒絕讓世界看看自己的大度和慷慨的。

　　畢竟術士皇族如今擁有金沙如河，只是分拉迪斯勞斯一瓢罷了。

　　而根據科隆納紅衣主教的分說，說賜還土地，其實也就是蒂羅爾地區兩個，波希米亞地區一個，總共三個普通莊園規模大小的修道院，平平無奇沒什麼特產，年收入大約一千五百塔勒，畢竟作為外來者的當代真選教皇亞自己在羅馬教會國內部，也是步履艱難，太大的手筆是拿不出來的。

　　這點東西，對於富有四海的皇帝查理五世來說，實在是看不上眼。

　　這當然與當年蒂羅爾支系全盛之時，匈牙利和波希米亞的兩頂王冠再加上奧地利的大半相比，完全是滄海一粟，不過畢竟是真正的封建領地，拉迪斯勞斯是當地領主而非地主。

　　雖然是宗教領主，但是對於拉迪斯勞斯來說，真是一場飛躍。

　　兩位虔誠的宗教人士，在瓜分教產的問題上，好好研究討論了整整一下午，吃了一頓那家小旅館盡其所能提供的晚餐後。

　　這個連教堂都沒有的小鎮，有當地士紳邀請身著苦修士袍的科隆納紅衣主教，去當地的暗日小祭壇，舉行一次很久沒有的布道。

　　雖然，科隆納紅衣主教是一個徹底的紈褲加政客，但是不妨礙自己利益的情況下，對於擴大暗日西瑞克陛下的信仰影響力，還是能盡忠職守的。

　　晚餐後他帶著自己的兩個隨從去了祭壇布道，對於這座小鎮來說，這可是難得盛事，半個小鎮都出動了，當然如果他們要是知道是一位紅衣主教來布道，那肯定是可以清空每個房間了，不過科隆納紅衣主教，還是決定保持低調，沒有表明身份。

　　而拉迪斯勞斯對於暗日的信仰，就更是差遠了，至多只能算泛信徒的拉迪斯勞斯，以自己還沒有正式晉鐸，拒絕了一同前往的提議，而是帶著從村民處，收購的子雞，讓旅館西里卡老大給安娜做點好吃的，是的，在黑大陸混過多年的西里卡老大，在做菜上是挺有一手的，至少強過，旅館老闆娘，她做的面條，讓不算挑剔的拉迪斯勞斯決心自己承受就夠了，決不能給嬌生慣養，又疲倦之極的安娜如此食物。

　　到了傍晚醒來的安娜，一睜開眼，就有陪伴的老闆娘奉上，西里卡老大做的檸檬雞排，可惜要討安娜的歡心，可不是這麼簡單，大小姐，對於這遠高於平均水準的菜，只是覺得還算可以罷了，並沒有多領拉迪斯勞斯的情，吃完之後也就繼續蒙頭大睡。

　　這也不能怪，西里卡老大，當地食材如此匱乏，連好點的鹽都看不到，他實在盡力了。

　　而拉迪斯勞斯和馬基雅維裡一起商量著南下的道路問題。

　　有了馬基雅維裡相助，亞平寧半島上城邦裡的政治生態，拉迪斯勞斯就沒有不明白之處了。

　　從佛羅倫薩共和國往南，亞平寧山脈開始漸漸變的較為平緩。

　　因此穿越山道，直接從佛羅倫薩去羅馬，是可行的。

　　但這可行也僅是相對而言，山路跋涉依然是一件讓人痛苦的事情，如果走靠近海岸的路線，旅途可以輕鬆許多，時間也可以縮短一些。

　　但是這勢必要穿越錫耶納共和國，這是一個坐落在海岸平原上的小國，相對西瑞克教皇國和佛羅倫薩共和國都要弱小。

　　這個小國一次次地被強大的鄰邦欺凌，如同它強大的領邦一次次被更強大的敵人欺凌。

　　最近一次與佛羅倫薩共和國的戰爭後，十個月的圍城過後，再次割讓了一小塊土地，賠了數萬塔勒的錫耶納共和國，只因為教皇國和佛羅倫薩共和國互相牽制，才得以勉強生存了下來。

　　馬基雅維裡在提到那次他參與的圍攻時，已經找不到遺憾的痕跡了。

　　「羅馬教會國威脅要直接參戰，並發布教諭，宣佈銀行利息是非法的，我們別無選擇，只能勞而無功，也正是這次付出巨大，耗盡了財力的圍攻，讓共和派在市民中，聲望喪盡，美第奇家族乘機奪回了政權。我當時雖然還能控制上千士兵，但是美第奇家族在暗日教會中的力量也很強，如果我選擇內戰，勢必兩面受敵，只是讓那些孩子白白去死罷了。

　　而錫耶納共和國作為被包圍者，當然更痛苦。曾經也是四萬人規模的城市，失去了三分之一的人口，至今沒有完全恢復。

　　這一次他們決心找一個更好的生活方式。

　　他們把自己的港口免費提給法蘭西王室商人使用，法國地中海艦隊如果拜訪，也總是能得到一大堆的補給和物資，甚至好幾個錫耶納共和國的議員席位，也為法蘭西國王所保留，這些位置對於國王某些私人的安排，誠然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當代法蘭西國王，弗朗索瓦一世為人可以說很不切實際，但是也可以說慷慨豪俠，重信有義，收了好處之後，很是為錫耶納共和國出了幾次頭，最好還是不要冒險。」

　　所以如今的錫耶納共和國，可不是什麼剛剛恢復了哈布斯堡姓氏的利古里亞大主教，可以得到歡迎的地區。

　　綜合考慮，雖然錫耶納共和國為法蘭西赤膊上陣的可能性不大，馬基雅維裡還是建議拉迪斯勞斯寧可跋涉一番走山道，避免任何不必要的意外。

　　只是，盡力想避免意外的拉迪斯勞斯不知道，一場意外，已經降臨到了，科隆納紅衣主教的頭上。

第38章 小歇難得(中)


　　也許在樞機團中，不論個人武力，還是對教義的浸淫都只能算是普通，但是就憑願意抓住如此小的機會，也要為自己的神明效勞，誰也不會否認，科隆納紅衣主教是一個勤奮，熱誠的人。

　　暗日西瑞克的祭壇位於這座小鎮的中心，小小的廣場上，如今聚集了上百人，都在聆聽科隆納紅衣主教，精彩的布道。

　　雖然，這裡如此接近羅馬，但是也不會有哪位高級教士僅僅因為路近，就離開自己的安樂窩來這裡布道，往日曾到這裡，為了區區幾斤燕麥布道的牧師，比起堂堂紅衣主教的優雅和從容，那真是雲泥之別。

　　這不是虔誠的問題，而是因為書籍和教養帶來的差距，科隆納家族幾百年來，積累的家教經驗和豐富的藏書庫。是無法光用虔誠和熱誠就能彌補的差距，雖然神明確實偶爾會特別褒獎這兩種特質。但是神明的偏愛這種事情，和投身個富貴人家一樣難以預測。

　　所以，小鎮中所有人，如今都陷入深深歎服的狀態之中，毫無疑問，僅僅這場布道，就讓這座小鎮暗日信徒的比例，提高一成以上。

　　婉拒了鎮長和幾個頭面鄉紳，拿出的「重禮」，論重量確實不輕，那幾十斤燕麥和好幾個雞蛋後，忠於信仰不求回報的科隆納紅衣主教，徹底打動了這鄉下小鎮的人民。

　　廣場上，鎮民們山呼「暗日，在天之父」著口號，甚至讓旅館的拉迪斯勞斯也知道了這場成功的布道。

　　可是僅僅幾分鐘，尖叫和喧囂，就讓拉迪斯勞斯跳了起來，飛速衝向廣場。

　　不妙的事情發生了。

　　話說，高風亮節地回絕了價值不到兩個塔勒的燕麥和雞蛋後。

　　一位鎮上人都不認識的行商，科隆納紅衣主教倒是在旅館見過他，突然大聲讚頌著暗日之名，要求把自己的一半財產，獻給暗日，在這座小鎮，建一座真正的教堂。

　　這讓見慣了大場面的科隆納紅衣主教，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哪怕貴為紅衣主教，僅僅一場布道，就能籌到一座新教堂，哪怕是最小城鎮的最小教堂，也稱的上是一個政績，是他職業生涯上，了不起的一天。

　　這位商人高舉著一個錢袋和他的兩個護衛，擠過人群，把錢袋雙手奉到了，科隆納紅衣主教的面前，不過紅衣主教大人哪怕穿著粗麻衣，收錢的工作，當然還是他的隨從來幹，收錢這種事情總是要有個講究的，一位隨從得到示意後，前進一步，把錢袋接在了手裡。

　　那位商人，似乎想把錢袋直接交到，科隆納紅衣主教的手裡，不過在隨從的堅持下，還是鬆開了手。

　　科隆納紅衣主教，看到商人的兩個護衛的臉色都很僵硬，大概是在不滿僱主對於信仰如此慷慨，對他們就很吝嗇吧。

　　不過，很快事實就證明，科隆納紅衣主教的想法是相當小看了別人的。

　　那隻錢袋，到了隨從手上，大約兩三個呼吸後，突然一口咬住了隨從的手腕，大聲呼救的隨從希望能夠得到，科隆納紅衣主教的幫助。

　　可是此時科隆納紅衣主教顯然有更重要的問題要操心，四把匕首和那個法師假扮的商人手上的暗紅，正衝他而來，食屍鬼的觸摸，如果這一下按實了，立刻就要失去大半戰力。

　　「黑手陛下萬歲，打倒邪神西瑞克。」這個口號，似乎暗示著刺客是北方重歸的暴政之主班恩的信徒。

　　四周人群，隨著突發的驚變，瞬間陷入了鼓噪混亂之中，雖然大多數當地人都更傾向於暗日西瑞克教會，但是要讓他們和幾把明晃晃的匕首去探討信仰，實在是強人所難了。

　　驚變伊始，硬頭槌就順著袖口落到了科隆納紅衣主教的手上，那位想一擊成功的刺客法師被逼退，一個刺客被科隆納紅衣主教身下的一個隨從擋住，只有一個刺客從弱側刺到了科隆納紅衣主教的身上，只是科隆納紅衣主教的這件粗麻衣，可不是什麼幾個銅子的地攤貨，它的價值甚至於不在，史蒂夫牧師的那件千錘百煉的舒適寶甲之下。

　　那個刺客感覺自己刺入了一大團粗糙的樹木之中，意識到不好的刺客雖然立刻後退，但是他的手上，還是被刺出了幾個血點。

　　緊接著，一股麻木感，隨著手腕迅速上行，很快就讓他整條手臂都麻木了。

　　恐慌到了極點的刺客，迅速後退，用匕首劃開了幾個血點，拚命把傷口處的血給擠出來。

　　當然，這實在是反應過度，那點毒素造成麻木就已經是極限，對於生命完全沒有威脅，不過恐懼從來都是最強大的武器之一。

　　接下來的幾輪你來我往之後，由於擔心可能的支援，那個法師居然在密集的人群中，使用了梅迪絲強酸吐息，幾個逃得不夠遠的鎮民，都被這個魔法溶化在了酸液之中，兩個鬥在一起的隨從和刺客也都被一起重創。

　　然而受酸液最多的科隆納紅衣主教，卻不退反進，冒著酸液，勇猛衝鋒。

　　那個法師以為科隆納紅衣主教面對梅迪絲強酸吐息必然要後退，正在準備後續的追擊法術。

　　被突如其來的一鎚打破了的腦袋。

　　能夠把普通圍觀者，化的只剩一半身體的酸液，科隆納紅衣主教藉著身上的珍奇防具和強悍實力居然硬抗了下來。

　　還扭轉乾坤，擊斃了威脅最大的法師。

　　剩下的一個遊蕩者刺客，本來就被酸液誤傷弄得只有一口氣，看到敗局已定，想要逃跑，無奈已經被酸液傷到腿的他，沒跑出兩步，就踉蹌著跪倒在地。

　　考慮到需要活口，科隆納紅衣主教也沒有立刻要他命，而是給自己和隨從來了個群體治療輕傷，只是那個被金幣口袋咬了的隨從，已經滿臉黑紫，無聲無息了。

　　那個金幣袋才是真正的殺著。

　　然而，正當科隆納紅衣準備給自己再來一個治療致命傷的時候，只聽得拉迪斯勞斯的大喊傳來：「跪下。」

　　科隆納紅衣主教當即雙膝跪地，毫不在意儀態，這真是正確的決定。

　　因為如果想要擺一下大人物的架子，那發馬友夫酸飛箭，就要給他的後腦勺開個洞了。

　　詭術師盧爾娜心中詛咒該死的拉迪斯勞斯，又一次讓自己志在必得的一擊落了空。

　　不過，喊話的拉迪斯勞斯還在幾十米外，她這一次決定冒險進攻，一邊抽出匕首，一邊一腳踢斷了那個即使得到了治療輕傷，依然反應奇慢的隨從的脖子。

　　跪倒在地的科隆納紅衣主教，無法及時回身，只能憑藉本能回身一鎚，想要阻擋對方。

　　這一次，是盧爾娜憑著受了一擊重擊，把她的匕首，深深地插進了對方的肩胛。

　　隨即，她也不拔匕首，立刻逃跑。

　　儘管拉迪斯勞斯的負能量射線擊中了她，但是詭術師還是保持住了速度，發足狂奔絕塵而去。

　　拉迪斯勞斯認出了對方就是在利古里亞刺殺自己的詭術師，但是還是放棄了追殺，他掏出一瓶治療重傷藥水，給已經臉色發青的科隆納紅衣主教灌了下去，西里卡老大同時拔下插在紅衣主教肩膀上的匕首，僅僅是這麼一會，肩胛的傷口上已經發出了惡臭，隨著匕首流出的也是如同惡毒的濃汁，好幾秒後才恢復鮮血的紅色。

　　西里卡老大立刻用自己的匕首，刮去了表面已經變色腐爛的一層肉。

　　科隆納紅衣主教拼盡最後的意志力，給自己放了兩個中和毒素，然而這高級的毒素明顯只是稍微緩和了一點，而誰也不可能把自己的神術位全部用來記憶，同一種神術。

　　很快，科隆納紅衣主教就陷入了昏迷。

　　這一次，拉迪斯勞斯和西里卡老大忘了要戒備身兼遊蕩著之長的襲擊者。

　　全部精神都集中在尊貴傷員上的拉迪斯勞斯和西里卡老大，低估了盧爾娜的決心，去而復返的詭術師，再次發射了一枚馬友夫酸飛箭。

　　直到近在咫尺，拉迪斯勞斯才發現要命的綠色光球。

　　拉迪斯勞斯不顧一切地，用自己身體護住了，科隆納紅衣主教。

　　PS:這一期龍套懸賞，就給極光書友了，不過你這個龍套名字與背景不合，我不能直接用，不過你放心，一定會安排登場，一個小國王子，一個人生贏家。

　　下一期龍套懸賞我會再放出，感謝大家參與。

　　還有大家也請參加一下，作者調查。

　　最後就是，明天是週一，下周是本書在新人榜的最後一週，還請大家多多幫忙，給點推薦票。

第39章 小歇難得(下)


　　拉迪斯勞斯為了帶給自己好消息的信使而挺身而出，可惜他自作多情了。

　　預料中的灼燒感始終沒有出現，抬起頭來的拉迪斯勞斯發現，原來詭術師的目標實際是剛剛那個還沒死的刺客，此時這位仁兄已經被前同事詭術師的奧術，腐蝕了脖子。

　　哪怕西里卡老大也不可能讓他說出什麼違反職業道德的話了。

　　看起來盧爾娜對匕首上的毒藥，頗有自信。

　　拉迪斯勞斯和西里卡老大不敢在情況為明的情況下分開，好在不久之後，安娜和老約翰就趕了過來。

　　安娜的去除疾病和治療輕傷，效果更是聊勝於無，

　　為了安全考慮，拉迪斯勞斯制止了，安娜把全部治療魔法都用掉的想法，帶著昏迷的科隆納紅衣主教，回了旅館，匯合馬基雅維裡。

　　看了一眼傷口，又小心地聞了聞傷口，馬基雅維裡就面色凝重，說道：「可以肯定有刺鰩，還有一點點紅海帶，也許還有寇濤魚人的分泌物，他們的「汗水」對所有陸生動物來說都很危險，真是了不起的傑作。靠科隆納紅衣主教自己的生命力，撐過去的可能性不超過一成。不過，只要有足夠的廣譜解毒劑，就能穩定住，到了羅馬就不成問題，這個位面之上的毒物，少有真選教皇解決不了的。不過，不能走山路了，科隆納殿下的身體太勉強了，也不知道哪裡能買到解毒劑，必須走錫耶納共和國，一天的路程裡，有一座克拉麗絲修道院，院長是我的老朋友，那裡會有足夠解毒劑幫紅衣主教撐到羅馬。」

　　「利古里亞的詭術師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這一次她又是為誰效勞呢，目標也不是我，那個詭術師和我照過面，不可能找錯目標。」

　　「信息不足啊，最大可能似乎是法國人出手，如今利古里亞共和國畢竟成了法蘭西的小夥伴。又或者是科隆納家族在羅馬教會國的敵人。暗日很崇尚「勝利者不受指責」的法則啊，肉體消滅從來是樞機團的一項保留節目，不過還是美第奇家族嫌疑最大，畢竟施法者是如此稀少，肯幹『濕活』刀口舔血的施法者更是少之又少，這位人物到處趕場子的也不是不可能。」

　　「難道，美第奇家族這一次，還要投靠法國人，上一次的教訓難道還不夠深刻嗎？」上一次同法國人合作的記憶，對美第奇家族來說絕對談不上良好。

　　「政治的問題，失之毫釐謬以千里，我卻不敢妄下結論，請原諒，我離開權力的遊戲已經太久了，沒有足夠的信息無法判斷。」馬基雅維裡也不可能在沒有足夠情報的情況下，作出精確的論斷。」

　　「那我們就去那個克拉麗絲修道院，無論如何要保住科隆納紅衣主教的命。」拉迪斯勞斯已經意識到，科隆納家族是教宗非常重要的盟友，而且自己和他已經結下了善緣，自己以後在暗日教會裡混，還多多有仰仗他和他的家族的地方呢。

　　把科隆納紅衣主教綁在了西里卡老大的馬上，拉迪斯勞斯一行人，根據馬基雅維裡的指點，迅速向那座修道院前進。

　　也許是因為長期的敵對關係，兩國間的哨卡相當嚴密，錫耶納共和國的邊防士兵對於從佛羅倫薩共和國過境的人員是相當的懷有戒心。

　　事態緊急不能耽擱，拉迪斯勞斯不顧暴露行蹤的風險，出示了他象徵高級教士的紫色權戒。

　　守衛隊長二話不說，當即就放行通過了。

　　這枚戒指說明拉迪斯勞斯至少是主教級別的人物，而暗日教會的高層從潛在規則來說，是不可以插手，同樣信仰暗日的國家間的爭鬥的，儘管如今教皇國自己都快赤膊上陣直接反對法蘭西在亞平寧半島的擴張了。

　　不過邊境的小隊長，還是絕對不敢冒著被指控為惡魔崇拜者的風險，去給一個至少是主教大人的人物添麻煩的。

　　也許是因為兩國之間長期的衝突，過了邊境之後，一路上非常蕭條，過了邊境二十里，一個村莊和小鎮都沒有看見，很難想像一個修道院如何孤零零的存在。

　　不過馬基雅維裡相當自信，向拉迪斯勞斯保證他是不會弄錯的。

　　因為他曾經帶著大軍經過這裡，好幾個小村莊都是被他親自下令毀滅的。

　　短短十幾年，當地人不願回到這個危險的地方定居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上一次戰爭，錫耶納共和國失去了大量人口，一個世代內，人口對土地的壓力還不大。

　　這段話讓拉迪斯勞斯不禁懷疑，那個院長，為什麼和馬基雅維裡是朋友？

　　好在馬基雅維裡是特別的善解人意，不待拉迪斯勞斯開口，他懷著因為不情願或者痛苦，而深沉的語調，講起了這裡的故事。

　　「院長是那種哪怕在黑暗地牢裡呆上半個月，不見天日，沒有換洗衣服，也能保持一絲不苟的紳士風度的人。

　　院長的夫人，是豎琴手同盟的德魯伊，想來您也應該知道，這個組織一直同時反對暗日教會和黑手教會，瘋狂，不是嗎？

　　在一次對院長，失敗的刺殺後，院長通過某種精神控制的方法，控制了她，用她來對付佛羅倫薩的黑手教會。

　　當時，我也是黑手陛下的牧師，你知道黑手陛下對於失敗者的態度。

　　終於有一天，那位女士來刺殺我，我俘虜了她，要把她公開處決。

　　院長找到了我，向我投降，請求繞了她的性命，精神魔法？也許是愛吧。

　　我把他關在地牢裡半個月，把他綁在椅子上，蒙上雙眼，用木片在他手腕上劃了一下，然後讓他聽了半個月滴水聲，想要逼迫他公開懺悔自己的信仰，再燒死他，這種順序最能加強信徒的凝聚力。

　　您知道，我失敗了，他又重複了自己半個月前的提議，一字不差。

　　在他之前，這是從來沒失效的手段。您不知道，這個壓力下的人，大多數不用一天，就歇斯底里地懇請我，快點燒死他。

　　我就製造了她的假死，幫助院長在錫耶納共和國建立了一個修道院，作為情報戰和我們進攻的基地。

　　我說我們是朋友，不是誇大，因為對我來說最好的選擇是同時殺了他們兩個，哪怕不能得到公開懺悔，黑手陛下也會滿意這兩場篝火晚會的。

　　我也確實敬佩院長的那堅如磐石的意志，這是超越任何物質的堅硬。

　　院長也明白這一點，所以這些年來，他也算積極地為佛羅倫薩共和國效勞，上次能圍攻錫耶納城，也是靠了他的情報，才能在野戰重創錫耶納軍。」

　　馬基雅維裡的聲音隨著遠方的建築而漸漸低沉，

　　夕陽下，一座破敗的修道院，出現在了視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