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族獵權 小說作者: 烽霜(連載中)

lunin 2013-1-17 23:40:1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8 23606
【內容簡介】:

    被賦予的榮光越多,需要承擔的沉重背負也就越多..來到異世,艾維斯很悲劇地發現,如果上面那句話是真的,他可能將要在踏著祖先遺留的許多榮耀去背負起一個讓他幾乎不能喘過來的負擔...不信嗎?艾維斯幽怨地開始數手指頭:
    有個祖先滅過幾個公國--這意味著什麼,你們知道的。
    有個祖先屠過龍,龍骨放家裡,插死龍的槍也放家裡--聽說龍有很多親戚,這意味什麼,你們知道的。
    有個祖先腦殘了一下對帝國舉起了反旗--據說這是大陸疆域最大的帝國,這意味什麼,你們都知道的。
    很多祖先手賤,搶了許多盔鎧、武器放家裡做擺設--貌似都是為大陸最大帝國服務的貴族、將軍、騎士的私人物品,不少鎧甲的背後就差沒寫上產自大陸信仰壟斷者教廷所屬了,這意味著什麼,你們也知道的。
    整個家族上下,除了那個沒事就喜歡吐槽教皇個人生活作風習慣的祖父,就他一個直系繼承人...這意味著什麼,你們同樣也知道的。



這部是最近目前為止唯一看的下去的一部
好書難找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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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nin 發表於 2013-1-17 23:41
第一章 祖父的訓話

     聖盔歷五百七十三年。
  在把聖隆爾德大陸兩個教廷大國一分為二的伊利埃斯山脈奧格特斯峰下面,白阿色芬王朝的聖樹雙翼隆艾爾盔帝徽和紅阿色芬皇朝的法然希爾烈焰王座聖盔帝徽共同飄揚一起。
  青天白日,萬里無云,不過這一次當白阿色芬王朝和紅阿色芬皇朝旗幟相遇在一起並沒有伴隨著慘烈旋律。
  迎風獵獵作響的旗幟下方,雙方一片寂靜。
  白阿色芬王朝標準半身聖樹重鎧的王國禁軍在西南邊分作兩列從一處放置有華蓋的小坡下方延綿至千米之外。他們手持三米長的步兵長矛,矛頂的白纓隨風飄揚,王國隆艾爾盔盾立在身邊,敞面寬沿的頭盔下方,雙眼炯炯有神。在中間,是一張白底金邊的華美地毯。紅阿色芬皇朝的法然希爾烈焰王座聖盔旗與之相對,穿著黑服紅阿色芬皇朝第三代全身鎧士兵伴著一張長達千米的猩紅地毯從遠方一直延伸到華蓋下邊。
  但是最具震懾力的不是這兩伙站立在小坡下的禁軍。
  白阿色芬王朝以聖人哲洛特命名的哲洛特騎士團與紅阿色芬皇朝的天穹之刃騎士團針鋒相對般以集群衝鋒的陣型對立在平原上。兩者都是大陸大名鼎鼎的騎士團,雙方的騎槍下都流淌著對方陣營的無盡鮮血。但這兩個騎士團從未在戰場上有幸得到過一次正面較量的機會。
  兩個大國的統治者帶著大群隨從在地毯的邊緣出現。當兩人走到地毯的盡頭之際,兩個相互敵視對方幾十年的仇人終於第一次看到對手的面容。
  今天,站在伊利埃斯山脈奧格特斯峰山腳下所站著的白阿色芬王朝和紅阿色芬皇朝兩國統治者身上流淌著相同的血液。但命運的使然讓兩者走向兩種截然不同的道路。
  充滿優越感的白阿色芬國王先身後那位穿著象徵神權的三一至高教袍的大牧首一步率先走進了華蓋下邊,紅阿色芬皇朝的皇帝卻得讓過並列而站的恩督斯聖廷黑衣教士才能走進裡面。然而,白阿色芬王朝的國王沒得意幾下就臉色灰塌塌起來。這會兒輪到對面的皇帝眉飛色舞地揚了揚眉梢。
  黑衣教士站在兩個的統治者之間。只見他那隻隱藏在黑袍下的雙手凌空劃了一個繁瑣的恩督斯神徽。
  「我們仰望的天乃是吾主半日所創,我們所站的地亦是吾主半日所造。吾主之民,如今,我們站在這應許之地,你們心悅誠服嗎?願意順服嗎?」
  在這裡,一個帝國皇帝,一個王國國王,還有許多名聲遠播的驕傲將軍和儀態優雅的高貴公爵,這些人都是心高氣傲的人,然而華蓋之下響起的回應非常一致。
  「願尊主的名為聖!」
  艾維斯,他不知道為什麼他會變成一個嬰兒的模樣,也不知道前一刻他睡著時還是在一個大帳蓬裡,怎麼一眨眼就到了這處小坡上,但令他更驚訝的是四周那些簇擁在小坡下的軍隊。此時此刻,艾維斯聽不懂四周的人都在講些什麼,他只好睜大了眼睛把面前的一切盡收於眼中。
  出現在艾維斯眼裡的是一個個或是傲慢或是深沉或是陰驁的面孔,看到這個新生的小嬰孩用好奇的目光在打量他們,這些人在忙碌中投過來的眼神有幸災樂禍,有憐憫,也有冷漠。
  艾維斯費了老大的勁,才從仰起頭看到了那個一直抱著他的人。
  與想像中的不同,這位抱著他出現在好似重大會議的人不是一位絕色豔麗的美人,也不是一位英俊的男性。
  那是一個老頭。那張依稀可以看見老年人年輕時帥氣的影子,面龐皮膚無比粗糙,也不知道他這位尊貴的人物到底經歷了什麼才弄成這樣,不過這些都比不上老年人左眼眼罩下邊凸露出來的傷疤。後來生長的新肉如同一條纏在臉上的蜈蚣,令人第一眼看過去有些反胃。在這位雙鬢斑白鬍鬚遍腮的老人僅存眼目裡,有的只剩下仇恨。
  亞修斯,這就是老人的名字。他與艾維斯有著同樣的姓氏,諾森內特。從血緣上來講,亞修斯是艾維斯的祖父。這個家族名聲的響亮緊追開創了大陸第一大國的阿色芬家族之後。最早兩百多年,諾森內特是阿色芬皇朝內背叛和愚蠢的代名詞,但短短幾十年過去,謾罵聲才小了下去,到了今天,畏懼取侮辱而代之。沒人願意惹惱這個最早追隨白阿色芬王朝開創者叛亂的家族,他們手上沾滿了無數個傲慢者的鮮血。
  聖隆爾德大陸極具意義的奧格特斯雙王聚首在萬眾矚目中召開,也在兩大國度宮廷詩人的美的詩詞中走向更高的巔峰,當落下帷幕的那一霎那,誰也不會在意那位令諾森內特家幾乎流盡最後一滴血的孤寡老人有著怎樣的感受。
  在那個山峰下的會晤結束後。艾維斯經過一番舟車勞頓,來到了一處遠離城鎮,隱藏在森林密霧中的古老莊園裡面。這段時間裡,艾維斯沒有得到母乳的喂哺。每晚只有那位老人在火燭下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牛奶,一口一口地喂他。不過艾維斯的祖父做事不知輕重,經常用銀勺弄痛他。不能說話的艾維斯只好扯著嗓子就是一通干吼,讓他停止這粗魯的喂食。
  艾維斯原本不知道他祖父職業是干什麼的,但是第一次看到會有人因為嬰兒的干吼而拔劍怒斥,他第一個反應是很驚愕,第二個感覺就是很搞笑。最後還是一個同樣年老的老人拉住了這位祖父,才沒有弄出什麼更誇張的事情來。
  兩個老頭帶著一個小孩子不容易呀!
  艾維斯很好奇那對生養他的父母在哪裡。但艾維斯在他三歲前一直沒有機會得知真相。
  得知真相前後的那段時間,艾維斯的祖父不再是偶爾出現一兩次過來看望他,而是一待就在莊園裡面待了好長時間。
  艾維斯記得那天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這位祖父正在莊園花園的大樹下邊開始教他大陸的通用語。然後兩人說著說著就讓艾維斯提到了他父母的事情上。
  老祖父的反應很平靜:「哦,他們都死了。」
  艾維斯早知道他們死了,但是他想知道從父母之死上衍射出的一個原則問題。艾維斯拉了拉對方的衣角,他緊張地問道:「祖父,我們有仇人嗎?」
  亞修斯的老臉舒張,他拍了拍艾維斯的腦袋,這才望向天空:「我們沒有仇人。你父母是在戰場上光榮戰死的。」
  艾維斯仰望著老人又問道:「他們很勇敢?」
  「當然。我的兒子們,自然都是最英勇的。」亞修斯非常自豪地說完,他嘆了口氣,魁梧雄壯的身形彷彿在剎那間萎縮下去。亞修斯蹲下來,凝視著諾森內特家最後一個血脈,慈愛的目光讓他此時此刻只是一個孤寡的老人,而不再是那個在令紅阿色芬皇朝軍隊畏懼的統帥,「答應祖父,以後不要去做什麼英勇的騎士,也不要做什麼令人讚頌的勇者。艾維斯,你是一名貴族,你要做的就是繼承我的爵位。然後繼續做著一名貴族。」
  艾維斯眨巴著眼睛,神情非常困惑,長輩不都是渴望子嗣能超越自己的嗎?
lunin 發表於 2013-1-17 23:41
第二章 家族需要一個貴族

        諾森內特家在這偏遠山區的莊園不大,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在祖父亞修斯那個二樓的藏書室裡,艾維斯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書籍,特別是歷史書,這可是他瞭解這個世界來龍去脈的線索之一。
  艾維斯從塵封的藏書架裡翻找出了很多陳舊厚皮書。這些用紙張製造的精美書本沾染上了灰塵,彷彿根本沒有人看過一般。艾維斯只掌握了一部分這個世界的語言。識字,難度太高,他就像文盲一樣,書上的字認得他,可他不知道他們。於是,艾維斯只好眼巴巴地抱著幾本內容應該不會很無聊的書本到祖父面前,要他給讀他聽。
  亞修斯覺得似乎家裡的藏書應該多幾本有用的童話故事選集。但現在去弄已經晚了。他就只好帶著在艾維斯到莊園後方的花園,讓莊園的僕人搬出下午餐和椅子,準備開始讀書給艾維斯聽。
  亞修斯翹著腿在椅子上坐下,他隨手翻看了幾眼一本隨手抓來的書本,決定了大致的內容。他用詢問的口氣問道:「這些書可沒有公主、巨龍,也沒有笨蛋的騎士和英雄,你決定要聽?」
  「祖父知道這幾本書的內容是什麼?」艾維斯徵詢道,他可不想浪費時間在一些無用的知識上。
  「這本是恩克爾使徒行傳,內容是使徒恩克爾教導世人的經歷和名言。至於其他的幾本,我可不知道。」亞修斯拿起小圓桌邊那本書籍說道。
  艾維斯問道:「祖父,這些不是你的書嗎?難道你沒看過?」
  「小傢伙。祖父把書籍買到家裡可不都是為了看的。這就像女人喜歡把衣服都買回家卻從來也不穿一樣。」亞修斯說著玩笑話,合上了恩克爾使徒行傳,「你不喜歡聽,祖父大不了換一本再講就是了。」
  家中的藏書很多,也很雜,這更進一步證明了亞修斯買書只是為了擺放著好看。艾維斯感覺有些殘念,弄得好像他這位祖父是一個暴發戶一般,弄些書本回家就只為增添一些涵養。但這也正好了方便艾維斯通過閱讀來拓展知識。最初艾維斯非常不習慣,他以前的工作要經常使用互聯網。賴以生存的工具沒有了,艾維斯有段時間就像被螞蟻爬過一樣,弄得他渾身不自在。
  到了艾維斯四歲那年,亞修斯送給他一匹通體雪白小馬駒。莊園裡有二十七匹聽說是從更遠的封地培養出來的蘭雪馬,而有三匹阿特孔斯純**是艾維斯祖父從外邊買到莊園馬廄裡來的。前者是公認優秀的戰馬品種,但這種優秀的戰馬品種在名為阿特孔斯純**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艾維斯看過那**,高大得過分了,就連個頭最高的蘭雪馬在他們面前都矮上半截。小馬駒是其中兩匹年輕阿特孔斯純**的後代,馬匹的年齡雖小,可個頭不是艾維斯現在這個年齡騎得下的。
  在這之後,亞修斯改變了對待艾維斯的溫和手段。他每天早上天沒亮就到艾維斯的臥室去敲他的房門。叫醒艾維斯,兩人都穿著單薄的衣服,迎著早上未散的霧氣在莊園四周進行奔跑,不過大多數時候是亞修斯握著手杖不斷敲打地面讓艾維斯奔跑。
  鍛鍊體質這是好事,但用老人家嘴裡說出來的話卻成了另外一個意味:「想要成為一個騎士,得擁有一個強壯的體魄,想要作為英雄更要有一個強壯的體魄,而做一個貴族,需要的體質絲毫不比前兩者少多少。因為你很快就會發現,在名媛和貴婦面前,就算你的臉蛋再英俊也比不過你在床上堅持一個小時更能吸引人。」
  艾維斯不止一次慶幸自己是個有獨立意識的成年人,要是自己是一個一無所知的嬰兒,這樣讓祖父亞修斯教育下去遲早會變成一個整天知道談情說愛的廢物。但在這個世界,艾維斯到目前為止找不到沒有什麼比談情說愛更能打發時間的事情。
  不過艾維斯覺得有必要讓這個祖父注意一點也好。於是,在某一天結束完晨練之後,艾維斯想出了一個應該會是亞修斯遭到教育他以來最令他發愁眉不展的問題。
  「祖父,為什麼男人在床上的時間越久,女人就越喜歡呢?」
  哪怕這個孩子在未來會見識到貴婦人在美麗外表之下隱藏著怎樣的恐怖,但亞修斯總不能告訴一片白紙的孫子關於男女間的禁臠之事吧。艾維斯只是想提醒老人家收斂一點,不要做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事情。
  亞修斯一本正經地說著,艾維斯眼中的難題在他看來非常簡單:「其實呢,這就跟你吃飯是一個道理。吃得越多就會越飽,但飽了總比餓的強。」
  艾維斯天真地問道:「可是吃多了總會撐著的吧?」
  老人家眼神非常不自然地瞥向窗外的綠草地,撐了,不就有私生子了麼:「你總不會知道其他人的能吃到什麼程度。所以寧願多一點,也不要少一絲。」
  艾維斯在老人家賽過城牆般厚度的臉皮之下敗退,而莊園僅有的幾個女僕紅著臉在四周走過,頭也不敢抬頭看一眼這位一家之主。這位主人什麼都好,就是說話不大顧忌。
  最後是亞修斯的副官以及家族管家霍夫曼看不下去了。
  這位鬢髮斑白的老人輕咳一聲在亞修斯身後走出一步:「主人。我們是時候離開這個地方了。您的繼承人需要的並不止是只有您的教育。他還需要一位引領他走向我們小圈子裡的禮儀導師。」
  「訓練他儀態和禮貌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比起交給外人,你更讓我放心。」亞修斯似乎非常不想離開這處偏僻的小莊園。
  「是,我的主人。」霍夫曼幾十年如一日地服從著這位家主的命令。
  霍夫曼這位服務諾森內特家的管家神情儀態都非常符合艾維斯心目中貴族的形象,嚴謹、自然、優雅、含蓄、高貴,比起那個張口就來一句豪放過頭言辭的祖父,艾維斯有時候更覺得霍夫曼是一位更加高級的貴族。
  不過艾維斯仍舊記得當年在一處小山坡裡的情景,一大群穿著打扮異常華貴的人物面孔在腦海裡閃過,當時他祖父所站的位置可是比較靠前的。
  不能明著問自家的淵源,艾維斯只好從旁推敲了。
  趁著一天下午,亞修斯離開花園到馬廄去洗馬,艾維斯就拉住霍夫曼:「老管家,祖父總是叫我去做一個貴族。我們家不是貴族嗎?」
  老人眼神慈祥,他微笑著說道:「諾森內特家出過統帥,出過騎士,出過屠龍者,到了您祖父這一代為止,仍卻未出現過一個真正的貴族。」
  艾維斯非常不解:「那為什麼我一定要成為貴族呢?」
  「為什麼?」霍夫曼低聲呢喃了一句,他望了眼亞修斯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看艾維斯,「因為白阿色芬皇朝和諾森內特家不再需要一位將軍,也不再需要一個騎士。」
  家族的集體榮譽感是需要一步步沉澱的,霍夫曼可不想著他們家未來的繼承人會因此而自卑:「小主人,過來,我有一件小禮物要送給你。」
  神秘兮兮的老管家帶著艾維斯走進了莊園的大樓,在艾維斯祖父的書房,霍夫曼翻出了一個沉重的大箱子。他把大木箱提到書房中間的長桌上,打開扣鎖,一副雕刻的栩栩如生的棋子陳列在他面前。
  其中一個手握馬韁的英武騎士隱約間給艾維斯一種熟悉的錯覺。
  霍夫曼握著飽含金屬質感的棋子,他拿起一個頭戴王冠的棋子,語氣充滿了懷念:「這是我們白阿色芬國王。整個大陸唯一一個有資格坐在紅阿色芬皇朝的教皇對面成為敵手的人類。」
  艾維斯點點頭,然後只見霍夫曼拿起一枚騎士棋子在眼前晃了晃:「這是你的祖父,也是諾森內特家諸位祖先。我們白阿色芬皇朝匹敵紅阿色芬皇朝不可或缺的重要支柱。」
  「怎樣要玩一盤嗎?」霍夫曼搬過一張椅子坐在艾維斯對面。
  艾維斯把吃驚地眼神從棋子上收回,他想了想說道:「我不會規則。」
  「我可以教您。而這也是我邀請您過來的目的。小主人,下棋就像貴族的生活。怎麼走有著特別的規定。但記住,請不要讓規矩要把您約束在這框架之內,您要洞悉並靈活地運用其中漏洞。」
lunin 發表於 2013-1-17 23:42
第三章 沉重的諾森內特徽章 上


     「神建造世界,先創造天空,再造大地,揮手帶來風雨,為不使黑暗永恆,神要光便有了光。世人是神最後的創物,也是最完美的造物。萬物皆是吾主為我等預備。」
  門多薩使徒行記開篇的第一句從頭到尾都在告訴著世人一個意思,是神給世界帶來了秩序。
  秩序是規則,也是限制。正如阿色芬雙色王棋一般,遊戲的締造者用木板構成起一個框架,再用時間不斷地補充,豐滿起整個藝術品。如今的艾維斯接觸到的阿色芬雙色王棋跟最早版本大不相同。但在棋盤之中,整個遊戲中心依然圍繞著恩督斯教廷的教皇和白阿色芬王朝的國王旋轉。教皇左手側的法然希爾烈焰王座繼承人紅阿色芬皇帝和白阿色芬王朝國王右手側的神聖教廷大牧首仍舊是雙方陣營最具威力的棋子。區別只是人們在後來給恩督斯教廷教和白阿色芬國王兩側增添了新的棋種,它們叫做貴族。
  在白阿色芬陣營裡,主教棋更靠近國王,而在紅阿色芬陣營裡,教皇身邊的則是貴族棋。艾維斯在這裡發現了阿色芬雙色王棋的有趣現象。白阿色芬陣營的貴族棋有效移動範圍在國王附近四格之內,紅阿色芬陣營的主教棋則是在教皇棋附近。當白阿色芬陣營裡大牧首被困住無法移動的時候,沒有敵人威脅的白色主教棋可以跟大牧首棋互換位置,一旦大牧首棋被吃掉,只要將主教棋移動到棋盤的底格就能成為新的大牧首。在紅阿色芬陣營裡,貴族棋的規則與白阿色芬陣營裡的主教棋一樣,不過當紅色貴族棋走到底格能做的只能是紅阿色芬皇朝的皇帝。
  紅白兩色大對決,這勾起了艾維斯對中古時期不列顛群島裡使用紅玫瑰的蘭開斯特家族和使用白玫瑰的約克家族展開幾十年動搖整個英格蘭貴族統治的玫瑰之戰。雙方死傷無數卻無法分出勝負,最後只能讓兩個家族的繼承人結合來草草結束著虎頭蛇尾的王朝爭霸。期間埋屍荒野的騎士連個姓名都沒有。不列顛的紅白兩色大對決是一個巴掌大的小島歸屬爭奪權,不出名也是情有可原。但在聖隆爾德大陸,紅白阿色芬的激烈碰撞以及白阿色芬王朝的叛亂堪稱近千年來最矚目的事件。因為這兩個家族爭奪著的是聖隆爾德大陸的霸權。
  那枚令艾維斯眼熟的騎士棋,是十五年前艾維斯祖父亞修斯的樣子。更遠十五年的白阿色芬陣營的騎士棋是艾維斯的曾祖父,而聽霍夫曼說最近一期的阿色芬雙王棋的白阿色芬陣營騎士棋依舊是他祖父亞修斯。
  很高興嗎?
  悠久的家世,榮耀的門第,充滿光榮的姓氏。只不過眨眨眼,艾維斯什麼都獲得了。但艾維斯感到只有顫慄。他寧願做一個普通的平民。他那祖父亞修斯的肩膀太高了,萬一哪一天他摔下來,恐怕會跌得很慘很慘。
  試圖培養艾維斯家族榮譽感的霍夫曼起了到反作用。艾維斯連續幾天晚上做噩夢,夢到自己因為無能摧毀了整個諾森內特家,結果白天起來都沒有精神。艾維斯的精神恍惚在霍夫曼的眼裡是小孩子崇拜英雄而擁有患得患失的小心思。所以霍夫曼全然不在意。每天只在專心教導這位諾森內特家下一代繼承人的同時慢慢地教導艾維斯的棋藝。現在白阿色芬皇朝非常風靡這種遊戲,能夠在棋盤上大展身手不失為傲立在同輩年輕豪門子嗣的手段之一。而且從接觸阿色芬雙色王棋開始,霍夫曼也能更好地從中逐步地講解諾森內特家的輝煌歷史。
  於是就在其他貴族家庭用各種禮儀和知識虐待子嗣的時候,艾維斯在戰戰兢兢中一邊和著家族的老管家下下棋,一邊聽著那一連串讓他大氣不敢喘一聲的家族史。
  第一代祖先是開創阿色芬皇朝大帝的掌旗官,在阿色芬大帝崛起期間表現英勇從而獲封了貴族稱號。諾森內特家的發家史,開頭顯得一切都是那麼的平淡無奇。就像所有貴族發家一樣,得到賞識,慢慢在權力漩渦中得到昇華。然而到了諾森內特家第三代祖先,故事就有從正經八百的歷史故事向奇幻故事方面前進的跡象,用一個比較直白的說法就是「神展開」。到了第七代諾森內特祖先,諾森內特家居然還出了一個屠龍者。殺的龍可是張著一對翅膀能夠噴火的紅龍,而不是爬在地上的蜥蜴!
  艾維斯當時臉都白了!
  屠龍者的後代,有沒有搞錯!
  高興嗎?
  在自覺地自己講故事水平越來越高的霍夫曼看來,艾維斯是高興到臉都白了。但只有艾維斯自己知道他是被嚇到了。
  傳說龍是有很長壽命的,活上了一兩千年都沒有問題。
  又傳說龍是淫蕩的物種,一頭公龍經常愛找其他母龍交配。
  距離諾森內特家屠龍起碼有五百年過去了,誰知道那條讓諾森內特家祖先一槍捅死的巨龍有沒有子孫後代。五百多年的時間,足夠一條蜥蜴長大成龍了
  。就算那條倒霉的巨龍沒有子嗣,有親戚朋友也真是有夠嗆的了!還有,說不定哪天某頭讓那隻紅龍上過的母龍月經不調且心血來潮來想為曾經的情人報仇怎麼辦?真是造孽。諾森內特家屠龍的名氣那麼大,隨便在街上逮個人都能指出前門左轉再右拐就是諾森內特家的府邸。
  都說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現在艾維斯卻得要有很大的幾率要去為他閒得沒事幹跑去殺龍玩的祖先收拾爛攤子。要不是看在亞修斯的份上,他還真想給那老貨豎個中指。
  艾維斯現在是小膊胳小腿,怎麼看也不像未來會有變成超人的趨勢,為了晚上能睡得安穩,哪怕有著一絲希望,他也得打破沙鍋問到底。
  霍夫曼對此不能給出確切的答案,但他還是給了艾維斯一個比較安心的答案,巨龍要復仇早復仇了,何必拖到五百年後。
  霍夫曼把艾維斯帶到莊園的武器收藏室。寬大的大廳正上方是一副有3百年歷史的花窗,五彩斑斕的玻璃上面描繪著史詩裡才有的景象。光線透過花窗照到地上,諾森內特家祖先使用或收藏的寶貴利劍和鎧具泛著耀眼的光輝。其中有一桿放在收藏架上的上半截是暗紅色的長槍,上面的顏色彷彿就是昨天才涂染上去,做工的手藝很爛,隨便找個涂染匠都能做得比這好。
  霍夫曼站在槍告訴艾維斯:「這就是用來殺死巨龍的長槍,亥伯龍之槍。據說有著飛馬雕紋的槍體本身不是暗紅色的,但被龍血沾染上之後,無論如何都洗不掉。兩百多年時間下來,龍血依舊沾染在上面,鮮豔無比,而這把長槍的槍刃也鋒利依舊。」
  艾維斯凝視著那把記載了家族最光榮一頁篇章的長槍,他問道:「我那位祖先一個人屠龍,戰況很慘烈吧?」
  霍夫曼理所應當地點頭:「是的。後來想要效仿屠龍的騎士成群結隊的出去,但很少會有人安然回到家中。十有八九都進入了巨龍的肚子裡面。小主人,那可不是一個好去處。」
  「唔…」艾維斯皺著眉頭仔細端詳了好一會兒,在得知他是屠龍者的後代後,他的心情終於好了一些。這槍上的龍血看上去是那個閒得去屠龍的祖先扎到龍軀裡,鮮血四濺後才染上去的。當時那個傢伙握著長槍一定也承受了不少四濺的血液。龍血染在槍上不掉血,那那個祖先豈不是屠一次龍就成了紅人了?
  艾維斯突然對白龍和黑龍的血液顏色很感興趣。
  艾維斯苦中作樂的想入非非表情在霍夫曼眼中就成了感同身受的嚮往之情。一個家族連榮譽感都不能給家中的血脈帶去,那這個家族還有什麼值得存在的理由?
lunin 發表於 2013-1-17 23:43
第四章 沉重的家族徽章 下

     講完家族中最輝煌的篇章之一,霍夫曼並不介意繼續他滔滔不絕的講述。他把艾維斯從亥伯龍之槍領開。兩人走在這空曠的大廳伊利埃斯山腳下手工製造的純白羊毛地毯上。艾維斯好奇地東張西望,剛才被諾森內特家珍藏的武器鎧具耀眼光華奪走目光在此時才注意收藏室打掃得一塵不染,這不同的對待跟亞修斯在書房藏書架擺放的書籍有著天與地的差別。
  霍夫曼的腳步在一具充滿古典韻味的銀白篆文鎧具前方停了下來,他敬業地介紹道:「這是我們諾森內特家在聖盔歷二五十四年的色薩利平原戰役裡擊敗奧諾馬爾庫公國,從奧諾馬爾庫公國著名領主霜刃大公身上脫下來的戰利品。鎧具上面的雕紋是古典奧諾馬爾庫式防具的標誌。現在的標準奧諾馬爾庫斯式鎧甲是普遍使用黑金兩色。關於奧諾馬爾庫斯公國,小主人只需要記住那是一個被我們諾森內特家征服的國度,主要的產物是這種奧諾馬爾庫斯鎧甲和色薩利戰馬。前者是我們白阿色芬皇朝小貴族和騎士熱衷穿戴的鎧具,後者是皇朝騎兵普遍裝備的馬匹。」
  艾維斯點點頭:「原來那個地方出產優質鐵礦和優秀的戰馬。」
  「差不多。」霍夫曼往前移了幾步,那裡的玻璃窗內的軟枕上躺著一柄從劍身中間斷裂的一指寬騎士劍。依舊鋒利的劍刃和金黃華麗的雙翼伸展護柄、平衡器部位鑲嵌的紅色寶石暗示這把武器的出身非富即貴,「這是我們諾森內特家在擁護曾經的白阿色芬王朝即現在的白阿色芬皇朝,第一場反紅恩督斯教廷戰役裡繳獲的教廷聖光榮耀騎士團掌旗官的佩劍,這把劍曾經名叫血紅之淚,是受過恩督斯教廷中樞執事大主教祝福過的賜福之劍之一。」
  恩督斯教廷與古老的紅阿色芬皇朝,前者是宗教的正統,後者是皇權的嫡系。白阿色芬皇朝脫胎於紅阿色芬皇朝,神聖教廷的基礎也來自恩督斯教廷。神聖教廷的牧守領土侷限在白阿色芬皇朝的版圖和幾個有限的地區之內,而古老的恩督斯教廷控制了半個大陸的信仰。
  艾維斯神色凝重點了點頭,表示他明白了。
  但真正令艾維斯毛骨悚然的還在後方。霍夫曼越過那把血紅之淚,指著一排列整齊的鎧具,白色銀邊鎧甲表面閃爍著淡淡流輝,中心的三重金鄒葉歐芹花以恩督斯聖輪的姿態綻放在鎧甲表面,護頸部位鑲鑽有教廷古樸的符文。
  「嗯督斯教廷從第六代的聖輪式鎧甲到第十三代最新命名的三重一體聖意志鎧都在這裡。小主人如果將來要學習騎士鎧具基礎應用可以在這裡體驗到一百多年來恩督斯教廷從華而不實到把華美與實用結合在一起的改變。」霍夫曼的語調四平八穩,彷彿不知道擺在艾維斯面前的事實會給對方弱小的心靈造成怎樣的衝擊。
  艾維斯額頭冒汗了,他艱難地說道:「這些都是我們家族從戰場上敵人屍體上剝下來的戰利品?」
  當然,恩督斯教廷的聖輪式鎧甲和三重一體聖意志可都是受到過恩督斯教廷中樞執事大主教賜福洗禮的神聖防具。每一件鎧具的主人在當時不是叱咤風雲的教廷聖輪騎士就是受到青眯的年輕貴族。要不是反恩督斯教廷圍剿的前期戰役太過慘烈,諾森內特家的收藏室裡恐怕還要多幾件恩督斯教廷的收藏品,正好湊齊從第一代到第十三代恩督斯教廷護教騎士團鎧具。想想十三具充滿滄桑歷史韻味的大陸正統教廷的騎士鎧具被擺放陳列在一起的衝擊性….多麼光榮,多麼榮耀!
  霍夫曼正要點頭,走廊敞開的大門卻傳來亞修斯的大笑,老人家靠在牆邊笑道:「怎麼可能,你看看你前方鎧甲的光滑表面,要它們是從戰場上剝除下來,肯定少不了傷痕。這些都是我們諾森內特家歷代祖先用重金買來的收藏品。對吧,霍夫曼?」
  老主人發話了,霍夫曼沒理由拆台的道理,他露出一個優雅的微笑:「正是如此。」
  要這些玩意是從戰場上剝除的戰利品,那諾森內特家跟大陸第一教廷和紅阿色芬皇朝貴族的私下仇恨可就大得不可想像了。
  「艾維斯到樓上去擺好棋盤,讓祖父看看你最近提高了多少能力。」亞修斯爽朗地笑著忽然有了跟艾維斯下棋的心思。
  艾維斯聽到終於可以從這恐怖的家族歷史教育課中脫離出去,大大地鬆了口氣。
  亞修斯把艾維斯送走。回頭的看向霍夫曼的時候,舒展的慈祥面孔立時變得嚴厲無比,僅剩的一顆眼珠中充滿慍怒,他壓低了嗓音:「你覺得我們諾森內特家因為所謂的家族榮譽死得人還不夠嗎?」
  霍夫曼驚恐地單膝下跪,他可不想這位老主人誤解他的意思:「主人,我只是想讓小主人瞭解我們諾森內特家這個名字的意義。一個高貴的血脈若不能對家族產生認同感,諾森內特家的名譽說不定會遭到玷污。」
  「諾森內特阿卡蘭騎士劍旁邊的藍奧格特斯花因為我們一代代錯誤的教育都快讓我看不到原來的色彩。憧憬和追逐。」亞修斯獨有的那隻眼球透著傷痛的色彩摘下了胸口的家族紋章,展開在阿卡蘭之劍後面的藍色長片細小花瓣在陽光的照射下泛出淡淡的光暈,「這枚印章,重到讓我有時候都想拋棄。而你的做法只會讓艾維斯拿不起這塊顯得過於沉重的東西。」
  「對不起,主人!」霍夫曼誠惶誠恐地承認他的錯誤。
  亞修斯把那枚紋章隨手放在觸手可及的窗檯上,他垂下眼皮,收起怒意:「以後少帶艾維斯來這個地方。還有,寫封信到奧森福溫城堡,讓他們把家族列代祖先從戰場上收集的那些盔鎧武器全收起來。」
  霍夫曼驚訝抬起了頭:「那可是數目很大的一批收藏品呀!特別是那個巨龍的骸骨,我們要放到哪裡?」
  亞修斯說道:「城堡的地下室又不是沒有地方。實在不行讓他們改造一下酒窖。」
  霍夫曼計算著改造地下工程需要付出的費用以及可能流傳出的流言蜚語,他問道:「我們怎麼處理空出來的地方?」
  「隨便你們弄些東西上去。只要別太難看就好。」
lunin 發表於 2013-1-17 23:44
第五章 跋扈的祖父


 雪蘭郡是皇朝眾多郡區的普通一員。郡內既沒有豐富的物產,也不承擔著大陸繁榮商業中轉站的要務,但廣袤的肥沃土地也不會讓郡區的財政稅收非常難看。如果要說雪蘭郡區裡最光彩奪目的是什麼,那必定要輪諾森內特家坐落在當地的奧森福溫城堡。那裡的主人就是打個哈欠都會引起整個郡區的好奇。
  霍夫曼執筆的信函通過家族騎士的快馬送到坐落在白阿色芬皇朝腹地雪蘭郡的奧森福溫城堡。主持城堡事務的城堡主事不敢怠慢,立刻拿著信函指揮城堡裡的僕人小心翼翼地把價值連城的珍藏品從收藏大廳轉移到另一個地方。
  這弄得雪蘭郡區的上流社會們連續好長一段時間都在對這個家族如此巨大手筆進行悄悄地揣測。
  就在眾人推測是不是這個家族的主人要帶著繼承人為回歸做準備時,一封由皇帝王座大臣執筆,皇帝簽名的信函從白阿色芬皇朝心臟愛伊倫城出發投遞到諾森內特家在伊利埃斯南方山脈附近的小莊園。然而在夏季由皇帝主持召開的帝國全民會議裡諾森內特家的亞修斯依舊缺席,代替他上場的是那位眾人都知道的親信副官諾森內特家的霍夫曼·利隆特。
  因為那個諾森內特家的老頭子說他沒空。
  怠慢!
  傲慢!
  侮辱!
  訓斥的聲音在一夜之間遍佈著白阿色芬皇朝的整個朝野。跟諾森內特家族友好的家族無不震驚。亞修斯在皇朝第一次打開和平大廳和關閉戰爭大廳的重要場合缺席,難道又要在帝國全民大會不露面?敵視這個家族的人許多都冷笑著想看看犯蠢的諾森內特家家主觸怒白阿色芬大帝后會怎樣。白阿色芬王朝成為皇朝,由皇帝主持的第一次帝國級別的大會,就算是準備要進棺材都得多喘幾口氣,但亞修斯就是這樣竟然不給皇帝面子。帝王一怒,血流千里。這下諾森內特家有得苦頭吃了。
  但白阿色芬大帝的反應令人非常意外,在這個宮廷因此吵吵嚷嚷好幾天後,他召見了霍夫曼只是哦了一聲用較為遺憾地口氣說道:「下次等他有空了再來。」
  霍夫曼在帝都愛伊倫待了足足兩個月才騎馬返回到伊利埃斯南方山脈附近的小莊園。他為艾維斯帶去了一件小禮物,新的一版阿色芬雙王棋,但如今這個名字已經不合時宜,有些人私底下已經開始先稱呼為阿色芬雙帝棋了。
  在莊園小樓二樓的會客廳裡,艾維斯在桌子上打開厚重的精工木箱,裡面的棋子都改變了不少,聽著霍夫曼的講述,他就問道:「為什麼要改名呢?」
  霍夫曼哈哈一笑:「因為在小主人出生的那年和那天,我們白阿色芬王朝得到紅阿色芬皇朝的承認。經過一百多年,我們的國度終於能使用正統的帝號。」
  「嗯督斯的教皇在那天可沒來。」亞修斯望著興致勃勃地艾維斯說道。
  霍夫曼沒有反駁亞修斯:「這倒是唯一一個不夠完美的地方。要是那個協議是教皇親自簽訂的就更好了。」
  「教皇簽訂的協議和皇帝簽訂的協議有區別嗎?」艾維斯在白皇陣營找到了他的祖父,蒼老的諾森內特家獨眼龍騎士這個最明顯不過了,身穿白阿色芬傳統的聖樹半身鎧背後的披風是諾森內特家紋。棋子的下方標示著亞修斯依然是白皇陣營騎士的代表。
  「雖說紅阿色芬的皇帝能去簽訂協一定得到了教皇的默許。小主人,你還記得哲洛特信經讚美詩篇第一章的第三句嗎?」霍夫曼微笑問著艾維斯卻又自問自答似的給出了答案,「物至高莫若天,王至尊莫若神,天下地上唯神獨尊。教皇是吾神在世間的意志。因此第八次特蘭托會議決定的信綱指出,教皇之言永無謬誤。」
  「教皇永無謬論?」艾維斯聽著這話非常耳熟。教皇也是人,所以教皇當然會有錯!永無謬論,除非什麼事也不做。
  「嗯督斯的教皇在世間擁有最神奇的能力,沒有之一,那就是只要他高興,哪怕是隻豬,他都能讓那隻豬成為整個大陸最大國度的皇帝。」亞修斯說完自己哈哈笑了起來。
  「主人!」霍夫曼沉著臉,「瀆神可是大罪!」
  亞修斯的笑聲戛然而止,他不畏懼恩督斯教廷,但不代表他的血脈能夠像他一樣有能力蔑視教皇。他趕緊轉換話題:「讓我看看今年又有誰不在了。」
  話題很快就在亞修斯的東拉西扯和艾維斯下意思地迴避中扯到了另一個方面去。
  艾維斯拿著當中唯一一枚女性棋子問道:「祖父,這是誰?」
  亞修斯垂眸看了一眼:「紅阿色芬陣營的女人,特別是主教。我不大認識。」
  「她是阿卓斯菲爾,教廷公理部的主持人。聽說今年的選擇誰成為紅皇陣營主教代表的時候,同級的佩羅思修特和她讓人猶豫好一陣子。不過最後還是選擇了她。」霍夫曼敬業地提醒著對某些事不上心的主人:「說到大主教。主人,在此之前,我有件事想要提醒下您。小主人也快5歲了。是時候舉行浸禮了。」
  「艾維斯,棋盤底部一般會有簡短介紹。你可以先看看。」亞修斯把霍夫曼帶到大廳外邊,「我討厭那些神棍。」
  霍夫曼說著重點:「可洗禮是一個貴族孩童得到正統承認的必要程序。既然不要教士,那就讓奧術師來吧?」
  「比起教士的熏香味道,我更討厭奧術師的墨水味。再說了,帝都愛伊倫都忙著開會,主教級別以上的神棍都沒一個能夠脫身的。而且,憑什麼是我們諾森內特家去找他們,而不是他們來找我們。」亞修斯自負地撇嘴道。
  騎士和奧術師從古至今都是一對冤家,只不過流淌著騎士血緣的諾森內特家更加仇恨奧術師和不喜歡教士罷了。
  霍夫曼實在捉摸不透自家主人隱藏跋扈之後的寓意:「主人,我們諾森內特家兩次缺席陛下的會議,這會不會給陛下留下很壞的印象?」
  「壞印象?他在感激我。」亞修斯信心滿滿地說道。
lunin 發表於 2013-1-17 23:44
第六章 不速之客


     幾乎把聖隆爾德大陸一分為二的伊利埃斯山脈在阿色芬皇朝的聖盔歷之前是古代龐培帝國的與西南方野蠻人交戰的前線。後來龐培帝國的軍團翻越伊利埃斯山脈,橫掃並征服了西南方未知文明。龐培人擴大了山脈當地古老村莊;既在通向伊利埃斯山脈的山谷中,又在伊利埃斯山脈本身的山谷中,建起許多新的、繁榮的城鎮。控制伊利埃斯山脈各山口是龐培人擴張的關鍵,羊腸小徑被擴大為狹窄的道路。歷時千年,即使龐大的龐培帝國分崩離析,伊利埃斯山脈腳下的龐培古道依舊維持著最基本的功能。
  聖盔歷五百七十八年。
  一位頭戴聖輪冠冕身披神聖教廷雪白教袍的教士帶著人數稀少的隊伍行走在崎嶇的山道上。保養得極佳的油亮面龐額頭早已大汗密佈,這位教士在愛伊倫養尊處優可從來沒試過進行長時間的攀爬,這可是第一次。
  教士旁邊是一律被祝福和進行過再浸禮的黃金盔甲,浩然光亮,奪目如太陽,鑲有神聖教廷區別於恩督斯教廷三重金鄒葉歐芹花恩督斯聖輪的熾陽聖輪標誌,他們是神聖教廷系統裡地位超然的騎士,熾陽騎士團。騎士團成員絕大多數畢業於帝國系統培養的龍舍爾德騎士學院,不過教廷每期錄取的名額都是最少的,但報名的騎士高達錄取數的十倍,其中角逐之殘酷不言而喻。可以說能成為熾陽騎士團的騎士每一個都是以一當十的好手。可就連他們在山路的折磨下都不免有些疲倦,更別提那位教士了。他們不是沒有馬匹。但在聖隆爾德大陸凡是前往拜訪的客人必須下馬行走表示對當地的主人尊重。而前方幾個山頭的立下的碑文告訴他們腳下這片領土屬於諾森內特。
  這不,或許是因為疲勞的緣故,教士一腳失空,手中的牧杖託了他一下,本來要後仰倒去的姿勢變成正面朝下,要是砸到地上,教士那張油光白淨的臉蛋就要短時間毀容了。
  「梅特涅主教,請小心。」一位熾陽騎士從旁邊遞出一手扶住了他。
  梅特涅主教道了聲謝邊順口問了下這個騎士的名字,喜不自勝的騎士說出了姓名。這讓四周的同行的幾個夥伴不禁為剛才的反應遲鈍扼腕。
  神聖教廷的教品分為七等,牧首、樞機主教、大主教、主教、主任牧師、神甫執事、司鐸。比起把級別歸類弄得令人眼花繚亂的恩督斯教廷聖統制,神聖教廷的教品聖秩制更為一目瞭然。主管一個教區的主教這一聖秩不高不低,出行還輪到不熾陽騎士團的騎士隨身保護。但他們保護的這位梅特涅主教就要另當別論,因為這位主教的教區名為愛伊倫,而他另外一個身份是白阿色芬皇朝第一位大帝的三位私人告解神甫之一。
  有人試圖在這位教士面前綻放光華博得他的青眯:「主教閣下,山路難走,不如您就上馬去。由我們拉著馬匹,把您帶過去。我想諾森內特家的人會理解我們的做法。」
  在諾森內特家的莊園沒有主人的允許騎馬?
  諾森內特家的那個老傢伙從來不是寬宏大量的人。
  梅特涅或許是想到了身上肩負的兩個使命,他鬆開騎士撫過來的手柔聲說道:「這條通過諾森內特家的路值得我用雙腳走。」
  熾陽騎士團的教廷騎士看到這位皇帝的私人告解神甫依舊在堅持著不成文的傳統而不是使用超然的身份獲取一份安樂紛紛肅然起敬,與此同時他們也默默地在為帝國流盡血液的阿卡蘭騎士劍擁有者的榮耀面前收起了那份驕傲。
  途中發生這麼一個小插曲並沒有影響到隊伍的進程。
  在黃昏降臨前,梅特涅終於來到了諾森內特家的小莊園。
  聞名帝國的獨眼龍看到梅特涅的時候只是眉梢微微翹起了一點,面容中微微帶著怒意。因為這群不速之客打斷了他對繼承人的教育。
  而艾維斯,他很慶幸這個不認識的老頭來造訪莊園。要不然,他都不知道在亞修斯這個祖父面前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時間回到梅特涅來到莊園的前一刻。
  莊園裡沒有什麼娛樂提供給艾維斯,騎馬年紀太小,打獵同樣也是年齡太小,所以下棋就成了最好的消磨時間。天天下棋,艾維斯很快就發現了一個規律。無論是祖父亞修斯還是管家霍夫曼,兩人在贏得時候總會製造出一副好不容易險勝的局勢來激勵艾維斯。艾維斯理解他們的苦心,但也為他們的太給面子弄得有些沮喪。
  於是,他在收起棋子準備進行晚餐的前一刻問道:「祖父,怎麼樣才能贏得對手呢?」
  「你是問愚蠢的對手還是聰明的對手?」亞修斯托著下巴用那隻閃爍慈祥光芒的眼睛看著艾維斯說道。
  艾維斯頓了頓說道:「愚蠢的對手和聰明的對手這兩個。」
  「如果你意識到敵人是蠢貨,那就什麼都不做,讓他們一步步因為愚蠢把破綻越弄越大。若你早清楚你的對手比你聰明,你為什麼要選擇成為他的敵人?」亞修斯的反問令艾維斯無言以對。
  艾維斯苦著臉說道:「是神的意志讓我不得不坐在你的對立面。我無從選擇。」
  「霍夫曼,怎麼艾維斯說話語氣盡學著你了!」亞修斯皺著眉頭喃喃自語說完,他搖了搖頭,「既然無從選擇。祖父告訴你一個最簡單有效的方法。」
  艾維斯聳起耳朵,洗耳恭聽。
  然後只看到亞修斯那隻放在桌面底下的大手出現在棋盤邊緣,一掃而過,不管是皇帝,還是教皇,全然倒下,無一倖免。
  「就這麼簡單。」
  艾維斯大概明白了這位祖父的意思,既然無從選擇,那就從全局著手弄爛整個棋局,讓雙方無法進行下去。
  亞修斯說道:「既然玩不下去,記得耍流氓。」
  艾維斯兩眼潰散,他甚至對不斷聽到關於亞修斯的描述產生了懷疑!騎士不是應該是正直的代表的嗎?可這像是白皇陣營裡騎士代表說的話嗎?
  夜晚的晚餐很單調,只有用穀物製成的白面包和一杯牛奶以及莊園後花園種栽的蔬菜。進行過晚祈禱的熾陽騎士在愛伊倫食用慣了豐富晚餐和每餐必備的多汁小牛肉再看到了這些晚餐,臉色不禁有些不喜。不過他們看到就連諾森內特家的主人也食用相同的食物,他們只能理解為諾森內特家非常節省。當一塊濃汁鹿腿肉從廚房裡端上來的時候,他們臉色好了很多。一塊口感極佳的濃汁鹿腿肉不是多汁小牛肉可以媲美的美味。美中不足地方就是在這裡他們不能喝酒。
lunin 發表於 2013-1-17 23:45
第七章 皇帝給諾森內特家的禮物

     愚蠢的信徒用財富假冒虔誠,聰明的教士用苦修擁有信仰。梅特涅享用完諾森內特提供的晚餐便靜坐在客房裡。一夜沒睡,都在燭光下抄寫隨身攜帶的《托特蘭德經》。這本長達數千頁的經文經過梅特涅的抄寫已經步入了尾聲。他在愛伊倫很少參加貴族晚宴交際,而在這伊利埃斯山腳靜謐得好像深山修道院卻令他無法入睡的夜晚最合適繼續抄寫。日復一日的面對書籍經文對其他主教來說或許是枯燥的生活,可梅特涅寧願面對書籍,也不想在愛伊倫看著一張張虛偽的面孔。性格內斂沉靜,可能這就是白阿色芬大帝選擇他作為個人告解師的原因,而這也可能是梅特涅遲遲無法向前再跨一步成為大主教的原因。
  百葉窗外遠方的灰濛蒙山脈邊緣微微泛起亮光,不知不覺中,梅特涅察覺到現在很快就要到早上了。作為一位神的忠僕,梅特涅沒有太複雜的心思,此次被派來到諾森內特家的莊園,他身上擔負了兩個使命。他無法理解那位皇帝把這兩項毫不相關的任務交給他的原因。不過可以確定的是梅特涅知道如果他成功完成了這兩件事情,他應該會從愛伊倫教區主教的位置往上再進一步。
  早間,諾森內特家的僕人輕手輕腳地來到主教大人的房間,敲了幾下門,小聲地提醒這位從外面來的主教到了早餐時間。梅特涅緩緩走出房間,與那位平民行了一個信徒之間的問候禮節,留下滿懷欣喜的虔誠平民來到莊園小樓的會客廳。梅特涅在會客廳裡看到了諾森內特家的主人以及這個家族最後一絲血脈。說實話,那個孩子面容隱約能讓梅特涅看到他父親的影子,那個男人在愛伊倫凱旋門前受到那時還是白阿色芬國王的阿色芬大帝祝福的英武樣子非常符合世人對騎士一詞的描述。
  桌面上擺放了奶油醬汁釀黃瓜,高琳特葡萄乾蜂窩餅,杏醬奶油小餡餅。在一盤碎雞肉旁邊,擺放了一盆熱氣騰騰的貝夏曼爾沙司。
  最早在阿色芬皇朝還是統一的時候,帝國氣候較為寒冷的東南部在早間經常擺上餐桌的就是這種調味醬。以至於曾經流傳著這樣一種誇張的說法,都說帝國疆土只有四種沙司和三百六十種信仰,然而在帝國東南部只有三種信仰的同時卻有三百六十種沙司。
  諾森內特家曾經不就是阿色芬帝國的東南部封侯麼。
  一頓簡單的早餐結束,有一段漫步的時間。
  梅特涅總算找到了與亞修斯談話的機會:「阿卡蘭公爵,陛下說在我們把事情進入正題之前,他有一件要我轉交給您。」
  「陛下有禮物給我?」亞修斯有些莫名其妙。
  梅特涅笑著站起身子,離開了座位:「是的。」
  霍夫曼前移幾步本著管家的身份,這種轉接的工作只有讓他能做:「請轉交給我吧。我會替家主放入收藏室內的。」
  梅特涅擺手道:「陛下交代,要人親自示範一遍給公爵看,才能放到公爵的手裡。」
  「請帶路。」亞修斯叫喚了艾維斯一聲就把他帶到樓下。不一會兒,兩個熾陽騎士抱著兩個用帆布包裹的長條物品來到莊園小樓前的草坪上。其中一人拉開上面的帆布捧出了一支口徑有杯口大的炮管,另一個騎士則抽出一支小巧精美的武器。那是一把縮小了數倍的火槍。一條展翅飛翔的鍍銀巨龍在光輝閃閃發亮,巨龍張大了嘴巴,好像要吐息,而一截有小手臂長短的槍管在從嘴裡伸出來。
  大砲?槍?艾維斯一直以為他來到的是只有騎士和魔法的中古世紀!怎麼可能會有大砲呢?
  緊接著,一個熾陽騎士從搬出一件加厚的標準半身聖樹重鎧放到地上。他走出三十五步,轉身對著半身重鎧就是扣動了扳機。
  只聽到「呯」地一聲,響聲大作。
  即使是重劍劈砍也只是留下印痕的鎧甲破開了一個大洞。
  梅特涅讓隨行的熾陽騎士如行云流水一般完成了射擊動作。那桿精美小巧的火槍槍口硝煙猶在。亞修斯表情不變,霍夫曼的臉色就不怎麼自然了,即使他努力維持表面的沉靜,但誰都能看出他眼睛裡有一股抹不去的擔憂。
  「威力很不錯。」亞修斯拍了拍幾下手掌稱讚道,「好了。要送禮物的事情,誰知道一位扈從或者騎士比一位忙著拯救信徒靈魂的主教更合適。請問,第二件事是什麼?」
  梅特涅看著亞修斯旁邊那個盯著火槍兩眼不放的諾森內特繼承人微笑地道:「陛下知道阿卡蘭之劍的未來擁有者到現在尚未進行過浸禮,所以派我來為他舉行這個聖潔的儀式。」
  艾維斯抬頭望著兩人不明所以。
  霍夫曼錯愕。
  亞修斯沉默。
  梅特涅把目光放到亞修斯臉上,他靜靜地等待著這位白皇陣營騎士代表做出回覆。
  「可以。」
  既不欣喜,也看不出勉強的味道。
  艾維斯做浸禮過程並不繁瑣,梅特涅讓僕人捧著一個銀盆,他打開一個小瓶子,倒出裡面的聖水,明晃晃的聖水融入水液中化為一體。
  梅特涅伸出雙手劃出劃了一個教義中的熾陽三重聖輪。食指合著大拇指和中指在盆中沾了一下,五指張開,他按住了艾維斯的腦袋,感受上栗色秀髮在手掌下擠壓,他莊嚴鄭重道:「我們信神已經啟示的一切,及他現在啟示的一切。願吾主以利安,祝福這位出身高貴的孩童,他必為蒙福的一份子,親眼見證您要啟示許多有關神國度偉大而重要的事。」
  梅特涅手腕一用力就把艾維斯的腦袋壓到水裡,艾維斯在事前受到亞修斯的提醒,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不過在這把小命交給別人的短短數秒中間,他不免有些慌忙。但很快,梅特涅就把艾維斯提出了水面。
  「孩子,你害怕嗎?」
  艾維斯滿臉是水的抬頭仰視著這位主教大人,微微張開嘴巴,欲言又止。亞修斯曾經要求艾維斯做一個貴族。艾維斯沒多大的野心。既來之則安之,如果可能,他願意作為一個貴族周遊這片陌生的大陸。而見風使舵不就正是作為一名貴族最基本的生活法則嗎?
  艾維斯在思考到底怎樣做才是一個孩童應該做的事情。於是他看向了他的祖父。
  亞修斯在一旁猛打眼色。
  「害怕。」
  「若有人膽敢說:無論人信什麼理,奉什麼教、只要他能按著所信的理,和所屬的神奮勉而行,就可以得救;這話應受譴責,因為信經上明白指示,人惟靠吾神之名,才可以得救。孩子,當某日你也像今日一般惶恐,切勿忘記,那位在天上高坐的主,必將像今日一般庇佑於你。你所要做就是堅定信心。」
  「謹記吾主以利安的話語。我們信,要服從領主、國王、皇帝,要並要敬重和維護法律。我們信我們要誠實,真誠,貞潔,仁愛,善良,並為所有的人做有益的事;的確,我們可以說我們聽從牧者的忠告-我們凡事相信,凡事盼望,我們已忍受了許多事情,希望凡事都能忍受。任何善良,美好,好名聲,或值得讚揚的事,我們皆追求之。」梅特涅收回放到艾維斯腦袋上的手,「屬靈的種子已經撒下,我的孩子,身為你的牧者,我盼望你能日日夜夜地辛勤澆灌開出你屬靈的果實。」
  浸禮過後,亞修斯告訴霍夫曼要和梅特涅返回愛伊倫,他要霍夫曼留下來陪著艾維斯。
  霍夫曼驚訝道:「主人匆忙返回帝都是因為什麼?」
  亞修斯撫摸著名為火龍之擊的火槍:「這把禮物,就是陛下給我們諾森內特的補償。所以,我該走了。」
  霍夫曼為難地說道:「只怕主人離開這裡,除了仇人,恐怕沒人會記得他的存在。」
  「放心。我有我的方法。吾主以利安不是說了麼。正義總會有自己的方法戰勝邪惡,而邪惡總會找到一條通往成功的道路。」亞修斯神秘地笑了笑,下一秒,他忽然納悶地看著他的副官,「怎麼搞得連我說話都像你了!」
lunin 發表於 2013-1-17 23:46
第八章 沒吃到腥,惹上一身騷

 說起來艾維斯來到聖隆爾德大陸有一段時間了。他在這段時間裡,看過大陸的至高兩個統治者,見過一群位高權重的大人物,教士和騎士也碰見了不少,更是連屠殺巨龍的武器都被他家收藏在家裡。家裡祖父,一高興就吐槽教皇,一不開心就向艾維斯講述個各種教廷野史。比如說,恩督斯教廷的教皇對一種叫稱呼為豬的人類情有獨鍾。又比如說,聖盔歷第二百四十二年的教皇是個女人,在教聖廳中的寶座上分娩。再比如說,聖盔歷第三百四十一年的教皇掉到廁所裡被糞便淹死。
  紅阿色芬的教皇,那可是人神合一的代表!艾維斯最初的反應是聽得滿頭大汗。但久而久之,他就習慣了。有時候他還很想告訴他祖父一句,他們白阿色芬皇朝這邊如此誹謗恩督斯教廷,估計在對面的領土裡,諾森內特家也有著很多種離奇的謠言傳聞。總之,有著亞修斯這個老祖父在身邊,艾維斯覺得自己的心境越來越有向天崩下來都能淡然處之的方向發展。當然這僅僅只是一個文字上優美的修飾。如果天真的塌下來,艾維斯不可能做到繼續像往常那般吃喝拉撒睡。
  然而就在艾維斯以為生活歸於平靜的時候,做事風格與說話方式總是很讓人驚愕的亞修斯總不會讓人平靜的。
  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人在亞修斯離開了差不多三十多天之後的一個黃昏來到了莊園草坪前方的指路標邊。她牽著一匹駿馬,頭上戴了一頂尖頂寬簷帽,那隻帶了黑手套的手上捏著一張地圖,影子讓夕陽托得老長。
  莊園的老僕遠遠地發現這個女人就急匆匆地跑去小樓裡告訴服侍艾維斯進食的霍夫曼。
  「怎麼辦?小主人?」霍夫曼心中已經有了處置的方案,但他還是得問候過艾維斯才行。未來的家主可不能是一個拿不了主意的人。
  艾維斯權衡了下說道:「請她進來吧。天快黑了,身為主人,我們應該顯得熱情好客一些。如果她是過往的旅人,我們可以給她提供一張溫暖的床鋪,讓她在這裡度夜。」
  「好的。」霍夫曼退出小樓到莊園外面把站在外邊的女人領了進來。
  晚上的晚膳是山脈附近的風味。河魚頭湯,月桂葉小兔肉,半掛汁烤蘑菇,夏爾特風味小蘿蔔,肥肉片釀鵪鶉。滿滿一桌的食物,香氣四溢。配菜的飲品是莊園酒窖儲藏的的白香檳。站立在一邊的僕人嗅著餐桌上食物的香味不禁嚥了嚥口水。不過當半精靈出現之後,下僕們盯著艾維斯的眼神齊刷刷地轉到了老管家身後的美人臉上。
  霍夫曼把人帶到大廳天花的三環白晶大吊燈下,他介紹到:「小主人,我們的客人到了。菲瑞茨特·夜輝,帝國女爵士帶到。」
  艾維斯看到那個提著大包小包的女人走進天花板吊燈火光下面,灰色的眸子不禁睜大了一些。
  半人?
  混血?!
  如果不看她為異於常人的微尖耳朵,站在餐廳裡的女人是一位標準的人類美女。氣質冷豔,肌膚非常白,濃睫下邊有一雙迷人貴婦才有的眸子。稍稍遺憾的是這麼漂亮的女人,居然沒有一頭與之匹配的長發。半精靈的短髮在艾維斯看來不得不說是一個敗筆。
  「夜輝女爵,他是這個莊園的主人。」老管家把手揮向正坐在餐桌上方的艾維斯,側開身子讓出身後的女人。
  褐髮半精靈神情有些疲倦,披在肩上的深棕色單扣雙層披肩斗篷帶著塵土。她摘下了長簷帽,一手提著巨大的包裹在艾維斯長桌邊下一站,戴有黑色手套的手破開雙層披肩斗篷,露出裡面簡潔深色的皮衫。叉腰俏立在大廳裡,野蠻中帶著幾分英武嫵媚,蠻腰不堪一握,美臀俏挺,深色緊身獵褲套在一雙過膝長筒靴裡,靴面沾染了泥塵的,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她輕喘了一口氣,彎腰向艾維斯施展了一個帝國下級貴族看見帝國上級貴族的禮節。
  「很榮幸與您見面。諾森內特的伯爵。」
  艾維斯都不知道自己是個伯爵。艾維斯表達他的友善說道:「你遠道而來,一定也累了,能榮幸地邀請坐下跟我一同享用晚餐嗎?晚餐甜點是杏醬奶油小餡餅,尚地伊油煎薄餅。」
  甜食是女人都會欣賞的美食。或許真的是甜食打動了這位冷豔的美女。她點點頭,提著手上的大包囊走了過去。侍立在一側的下僕在想入非非的時候總算沒丟諾森內特家的臉,適時地為半精靈拉開了椅子,並添上精美古樸的銀質刀叉食盤。接著一碗清湯端到了菲瑞茨特,鼻尖充斥的飄香讓賞金女獵手選擇了先喝一口。
  老管家走到艾維斯身後請示道:「主人,這是她捎來您的信。家主寫的。」
  艾維斯下意識哦了一聲,打開信封時,只聽到一陣響聲從旁邊的美女那裡發出,斜眼看去菲瑞茨特的臉頰讓瓷碗擋住了一半,湯勺完全成了擺設。清湯一口飲盡,她伸手抹了抹嘴巴,這才放下湯碗。
  在貴族圈子裡待慣了的下僕顯然不怎麼適應菲瑞茨特的行為,在他們看來這麼漂亮的女人應該都跟貴婦們一樣才對呀!
  艾維斯吩咐道:「請去夜輝女爵再呈上一碗。」
  這次,白阿色芬皇朝的女爵放慢了狼吞虎嚥的動作,她終於使用了勺子。邊上垂目凝視菲瑞茨特的霍夫曼像是鬆了口氣似的移開了他的目光。腦海裡浮現出幾年前關於這個女人的資料。菲瑞茨特·夜輝,外邦人,父親是貿易聯盟中希格斯城邦的伯爵,母親是據說一個精靈。不過因為是私生女,她只有一個伯爵小姐的名頭。曾經是賞金獵人,獵殺過不少著名的怪物。後來在北地商業聯邦的希格斯城邦當步兵執教,令當地步兵素質上升了幾個台階。霍夫曼依稀記得她後來變成皇朝的下級貴族,在芝加華炮術學院擔當炮術執教,算是愛伊倫裡一個小有名氣的女人。
  菲瑞茨特表面上在餐桌上大快朵頤,但她的眸子偶爾會掠過艾維斯的面龐。她不知道被諾森內特家家主請到這個小莊園裡的用意。教授火槍的技巧和刺劍?諾森內特世代是白阿色芬陣營的騎士代表,未來諾森內特家的繼承人,那個小孩完全沒有必要學習走靈巧和迅猛路線的刺劍。騎士劍、騎槍、步兵劍和烈焰劍的運用方面,諾森內特家根本就是站在整個皇朝的巔峰,就像旁邊那個站著的老紳士。菲瑞茨特光是看就清楚,對方的身手就比自己高很多。
  艾維斯放下手中的紙張,嘴角帶著一抹苦笑。他要離開這裡了。一個名叫文森特子爵將會暫時成為他的監護人。不過這不是讓他露出苦笑的原因。信函後半段儘是他祖父用筆走龍蛇字體對菲瑞茨特的描述。
  芝加華帝國炮術學院第一美女執教。
  讓4個伯爵在愛伊倫差點大打出手的精靈女爵。
  讓炮術學院這幾年學員暴漲兩倍的原因。
  末尾,亞修斯寫下了唯恐天下不亂的調侃。
  天知道這樣一個女人放到這裡幾年會讓產生怎樣的想法。艾維斯望著那張在火光越看越有味道的面龐,他只能在心中感慨,只怕遠在愛伊倫的貴族們要談論自己很長時間了。
  這就是典型的沒吃腥,還惹了一身臊。
lunin 發表於 2013-1-17 23:46
第九章 文森特家

 忽然要離開一個居住了好幾年的地方,艾維斯忽然有種不捨的感覺。特別是聽說莊園裡的僕從們都繼續留在這裡照看諾森內特家的產業。艾維斯不免為他們擔憂起來。
  離開莊園的馬車在第二天早晨就讓霍夫曼準備好了。吃過簡單的早餐,趁著明媚的陽光,四個箱子和一些屬於菲瑞茨特的包囊讓三個僕人放置在車頂上,裡面都是些艾維斯經過一夜挑選的生活用品。
  「老管家。」艾維斯在霍夫曼結束整理行李才在旁邊仰頭叫一聲,引起了霍夫曼的注意力。
  「他們要待在這裡直到我們回來嗎?」艾維斯把手指向了後邊那些站在小樓邊態度恭敬的僕人們。
  霍夫曼笑道:「小主人。他們會為您的仁慈和憐憫感到高興的。但請您不必擔憂。在我們離開後,家族會有人來這裡搬運莊園的收藏品。運走收藏品了。他們會為小樓蓋上厚佈防止灰塵沾染到家具上。這個地方會暫時關閉。他們給莊園的大門上鎖會返回山腳下的小鎮裡,每隔一段時間就上來做一次維護清理。若我們要回來了,家族會派出一個人來通知他們,好讓他們事先返回莊園做打掃。」
  「原來如此。」艾維斯露出一個放心的微笑。
  霍夫曼向莊園裡的下人交代完一些瑣事便把艾維斯請上了馬車,隨後菲瑞茨特攀上了車廂背後提供給隨從站立的踏板上。
  艾維斯在車廂裡自己一個人坐著挺無聊的,他轉身向後邊的菲瑞茨特做出了邀請。她看了一眼霍夫曼的背影委婉地做出了回絕。
  「為您駕車的可是一個子爵。」
  平民和貴族之間有一道鴻溝,但並不是不可跨越。英明的阿色芬皇朝大帝為穩固統治特地開闢的一道豁口,平民也是有希望成為貴族的。但在下級貴族和上級貴族之間,雙方雖說都是貴族,可是總有一道看不見摸不著的牆壁橫在雙方中間。這道檻令很多人終其一生都無法再邁出。子爵是下級貴族所能處於的最高位置。若不出意外,亞修斯對霍夫曼的信任足以讓他在有生之年成為一位上層貴族。同樣,菲瑞茨特認為她們此次前往的終點,那位文森特子爵有很大的幾率在不久的未來,就能為聞名遐邇的豪華故居加上一個伯爵貴族應有的徽章。說到文森特子爵府邸內的故居,讓它揚名萬里的除了因為它是在舊奧諾馬爾庫斯公國都城滅國公主行宮建立起來的鬧鬼府邸,還有一個離奇的傳聞就是白阿色芬王朝那位膽敢反叛恩督斯教廷的米斯奈德王就是在這裡聽取了宅邸主人的意見,才建立了今天白阿色芬王朝跟紅阿色芬皇朝分庭抗禮的局面。
  關於那位文森特子爵家第一任家主和米斯奈德王的會談早讓游吟詩人和宮廷詩人用華美的辭藻改編成無數個版本。隨著他們的吟唱,文森特子爵家的地位在宮廷也跟著水漲船高。第一位家主最早只是米斯奈德王的貼身顧問和一個體面的爵士身份。不到一百多年過去,文森特家的貴族身份一共升了三級,牢牢把持著王室首席顧問的位置連續六十多年。要不是如今的文森特家家主西馬諾子爵閣下年紀過大,恐怕還繼續在王室首席顧問這職務上為皇帝服務,不過就算離職,皇帝也給了他非常優厚的待遇,他把舊奧諾馬爾庫斯公國都城馬諾爾德斯城這座白阿色芬皇朝南方第一經濟大城的城主位置交到了西馬諾子爵手上。要知道城主一級的職務總沒下放給伯爵以下的貴族先例。
  彷彿以利安這位仁慈的主非常偏愛這個家族一般,馬諾爾德斯城這座油水十足的南方第一經濟大城才交到西馬諾子爵手裡沒多久,白皇陣營裡的騎士代表之一諾森內特家繼承人也將來到這個家庭作為學童待上幾年。
  古老傳統的騎士家族繼承人跑到暴發戶一般的學者家庭當學童,這就好像奧術師向牧師請教奧術的知識一樣令人好笑和費解。
  一匹快馬從馬諾爾德斯城門狂奔到文森特子爵家所在的椰萊樹大街,馬蹄在街口平整的青磚石大道上發出清脆悅耳的響動。馬背的騎手在街口望了一眼,毫不猶豫地向門口處掛著以天空為背景用三支鵝毛筆連在一起的家徽的宅邸疾馳而去。
  急促的腳步聲很快響遍整個府邸。
  文森特的管家上氣不接下氣地來到三樓陽台靠海的書房大門邊深吸了幾口氣這才敲開大門。
  「我的大人,孔蒂家的兩位小姐要到了。」管家在門邊瞧了一眼穩坐如山的城主低眉順眼說完便彎腰鞠躬向門外退去。
  文森特家的蒼老西馬諾子爵聽到關門聲,一動不動的眼珠終於移向了窗外,他的妻子盛裝到樓下去迎接兩位孔蒂侯爵家的千金。
  西馬諾子爵從沉悶的胸肺吐出一口悶氣,想到以後還有會接二連三的貴族小孩來到家裡,他就對諾森內特家的獨眼老頭感到一陣不滿,想讓他教育繼承人,早些時候跑到哪裡去了?偏偏在他離職首席顧問這個職務之後才發話。要是諾森內特家那邊早點有動作,他都懶得接下其他貴族家庭的請求。
  再聯想到未來要教育的那群貴族血脈,他就不禁一陣頭大。孔蒂侯爵家、康托伯爵家和達特伯爵家,這三家的繼承人有兩個侯爵千金是來向他那血脈高貴的夫人學習禮節。康托伯爵家的兒子是要這裡準備研修成為大法官,口才和律法方面的書籍這裡都有。達特伯爵家純粹是來攀關係,所以來的是第四個兒子,教什麼都無所謂。倒是諾森內特老頭亞修斯的血脈艾維斯未來的道路讓西馬諾感到棘手。誰讓亞修斯寄來的信就寫了一行提示「把我們諾森內特家的血脈教育成一個有風度的貴族。」
  有風度的貴族?
  文森特家有過名聲鵲起的大文豪,出過臭名遠颺的顧問,上一代家主更是堪稱雄辯的政治家,但文森特家就是沒有出過一個真正的貴族。
  「早知道就不答應那些傢伙了。」西馬諾皺眉嘆氣自語道。當他因為府邸漸響的吵動而向窗外望去,眸子裡出現一輛造型古樸的馬車,載著風塵來到家門口附近,最終停留在外面。
  艾維斯來了。
  他從馬車上下來的那一霎那瞥見的宅邸女主人驚異表情,他不禁在想著或許,這位女士在等待的人並不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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