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族獵權 小說作者: 烽霜(連載中)

lunin 2013-1-17 23:40:1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8 23603
lunin 發表於 2013-1-17 23:47
第十章 第一課

 貴族家庭把子女送到其他家庭而不是親自撫養的初衷有很多。有家族旁支把親生子女送往主家表示恭順的,有為鞏固嫡系親生地位把次子次女送出去待幾年的,也有地位對等的家族為加厚雙方的聯繫讓家中未成年之一的子女來到對方家庭學習的。
  孔蒂侯爵家的姐妹花,年長的姐姐才六歲,年幼的妹妹才五歲。這樣幼小的年齡被送離家庭在貴族的小圈子不是沒有前例,但很少就是了。姐妹花的母親是羅科夫伯爵家正大光明嫁到孔蒂侯爵家的長女,家中又有一位年長好幾歲的兄長。貴族的繼承順位法讓她們對兄長根本造不成哪怕一丁點的威脅。兩姐妹之所以來到文森特家的原因很簡單。孔蒂家的夫人是文森特家主西馬諾子爵夫人的姐妹的女兒,孔蒂家跟文森特家沾著點親戚關係,而皇帝把西馬諾安排在馬諾爾德斯城的姿態足以表明對這個家族的榮寵,不出幾年,西馬諾的子爵爵位會變成尊貴無比的伯爵頭銜,面對一個未來有足夠能力在上層建築小圈子裡站穩腳跟的文森特家,孔蒂家沒理由不去進行一下投資。
  不過一次性砸下兩個女兒,孔蒂侯爵家確實下了血本。
  小巧雪白的馬車在一群鎧甲鮮亮騎兵的護衛中來到府邸前。
  兩位侯爵家千金從帶著孔蒂家徽的馬車上走下,年幼的妹妹抬頭好奇地望了眼裡面寬敞優美卻又與家中截然不同的陌生庭院,晶亮的眸子匆匆一掃,她怯怯地後退一步,小手牽上了旁邊姐姐的溫暖的手掌,雙臂情不自禁地貼了過去。
  裡面就是她們倆姐妹未來要生活好幾年的地方呢!
  「別怕,有姐姐在。」
  雖然嘴裡說著安慰妹妹的話,但年長的姐姐小臉不禁有些顫抖。說實話,她不知道里面到底有著怎樣的命運在等待她們。
  「小姐,文森特家到了。」
  馬伕的善意提醒和妹妹的徬徨眼神讓六歲的小女孩邁出了堅定的步伐。
  在文森特家大廳裡,府邸的受寵若驚女主人把菲瑞茨特和霍夫曼帶到各自的房間,僕人們正忙著替艾維斯搬運他的行李。無事可做的他只好站在大廳的水晶鮮花銀飾吊燈下方,在人來人往的下人裡,沒一會兒,出現了兩個很有意思的女孩。
  年紀較小的那個躲在年長的女孩身後,神情膽怯,卻又眼神好奇。而那位年長的小女孩,神情、步伐無比僵硬,好像機器人一般,一步一個腳印。艾維斯看了都不禁回頭扯了扯嘴角,這才重新看過去。兩個小女孩越走越近了。
  帶路的女僕在這裡彎腰請示一下便轉身上樓。
  兩個小女孩站在前方的那個眼睛掃了一眼艾維斯發現艾維斯也在看她,她就趕緊把眼神移開,而年齡較小的那個眨巴著眸子,像小貓般好奇,但小手緊緊地抓著旁邊的小女孩。這對面容都差不多,洋娃娃般精緻,不過年齡較大的有著一頭長直的黑髮,年齡較小的則是一頭髮梢髮捲的金發。
  艾維斯聯想到子爵夫人的失態,他瞬間明白了,原來對方要等的應該就是她們。
  「你們是來文森特家做客的嗎?」艾維斯想了想就走了上去,那位子爵夫人應該還在忙著霍夫曼和菲瑞茨特的事呢,估計要好一會兒才過來。
  大的姐姐警惕地看了過來,但「是的」兩字就脫口而出。
  鮮豔的紅暈染紅了孔蒂侯爵大小姐的臉頰,她也希望她們是來做客幾天的,但她所說的可不是她想表達的意思。她們是要來這裡常住呢!
  「我是來到文森特家,做文森特子爵學童的諾森內特的艾維斯。」艾維斯自報了家名,他頓了頓,只發現對方的小女孩沒有在他報出家名的時候也報上自己的家名。跟小女孩打交道,祖父和老管家教的東西都用不上,「文森特子爵很忙,文森特夫人正在上面安排我的隨從。如果你們不介意,或許可以在這裡等待一會兒。」
  是要補過,重新報上家名?還是要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得過且過?
  兩個糾結的選擇令錯過了自報家門的孔蒂侯爵小姐心慌意亂地「嗯」了一聲就站在原地了盯著粉色皺褶裙下的地板。補救,那只會讓別人察覺出錯誤,並以為自己沒有家教。不補救,別人也會以為自己沒有教養。接二連三出錯的她現在只想找個洞鑽進去。
  最後,小女孩得出了一個完美的結論。
  都怪旁邊那個多話傢伙!
  另一個孔蒂家的小女孩只覺得旁邊的姐姐掌心滾燙無比。
  「姐姐,你怎麼了?」
  「別說話。」
  小女孩只好乖乖地閉上嘴巴待在一邊,不過在眼珠子一直在打量著四周,看到艾維斯的時候,艾維斯朝她露出一個微笑。對此,小女孩也還一個笑臉。艾維斯忽然覺得這個小女孩很可愛。
  文森特子爵夫人接到僕人的通告便讓管家去佈置霍夫曼這位同為子爵的房間,匆忙到樓下的大廳去接待她的外甥女。
  艾維斯可不想這位嬌羞的貴族小姐因為丟臉而弄得以後臉蛋紅暈不退,他看到文森特子爵夫人下來,就上去說一了聲客氣的話便問清楚了房間所在就向那裡走去,走出幾步,艾維斯笑著對著文森特子爵前方的貴族那位小姐揮了揮手。
  在稍後的一點時間,艾維斯看到了文森特子爵西馬諾閣下。
  那是一個充滿書卷氣息的六十歲老頭,背對著用深綠色金印花窗紗,挺直的鼻樑上架著一副文雅的眼鏡。要是左手邊是再拿著一個捲軸,十九世紀出入歐洲學術殿堂的學者形象幾乎就要在這位子爵閣下身上重現了。
  卑劣、骯髒、異端。紅阿色芬皇朝給予文森特家族的評價非常低,連帶著影響了許多人的觀點,而且文森特家不同於諾森內特家能用紅阿色芬皇朝人的血液洗刷掉惡劣的愚蠢者和背叛者名聲。紅阿色芬皇朝人的血液每多流一滴,這個家族就要多被唾罵一次。誰讓文森特家曾經提出的泛大陸聯盟是今天紅白阿色芬皇朝和紅阿色芬皇朝並立的基石。事實上,如果不是文森特家家中的有一座藏書量豐富的圖書收藏室和馬諾爾德斯城貴族幾乎人手一本用來壓箱底的《老人與海》選集,大家都快忘了這個傢伙最早從事的職業是文學作家。
  正如同西馬諾給艾維斯第一印象很不同凡響一樣,艾維斯的第一節課也很新穎。
  西馬諾走到一處開向庭院的窗口邊,他招了招手,目光通過窗戶的玻璃停留在樓下的夫人和兩個嬌小美麗的小女孩那裡。
  「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
  艾維斯愣了愣就又聽到。
  「是大的那位?還是小的那位?」
  瞳孔瞬間縮小,艾維斯眼睛不能直視西馬諾投過來的目光。
  西馬諾搖了搖頭:「沉默和害羞?有什麼可害羞的?又有什麼需要沉默的?這可不像是一位貴族應該做的事。孩子,身為貴族,你要保證家族的血脈延續。因為你活著就是為了你的家族,而你的家族也需要你活著才能延續。物色一位能為繼承人帶來優良血統和悠久背景的新娘並不是什麼可恥的事。這兩者,一個那會讓你比別人站得更高一些,另一個會讓你的孩子比別人把頭抬得更驕傲。現在,把手伸出來。」
  西馬諾從桌面上抽出了一個板尺,在艾維斯的左掌上抽了一下。艾維斯不僅微微抽搐。
  「或許你在憎恨我,但將來你會感激我的。記住這個教訓。如果你是貴族千金,害羞靦腆無可厚非。但你是一位男性繼承人,害羞只會讓你失去你未來的新娘。」
  「好了,諾森內特家的繼承人,你喜歡哪位貴族小姐?大的姐姐?還是小的妹妹?」西馬諾換了一組句子,但問題還是同樣的問題。
  「大的姐姐比較文靜,將來會是一位好妻子。小的妹妹很可愛,會是一位好愛人。我好像…」
  「伸出手來。」西馬諾語氣柔和地打斷了艾維斯,揮手用板尺又抽了艾維斯一下,「什麼話要說,什麼不要說。你得拿捏分寸,剛才你的話,多了一點。以後要注意。還有,作為一個大家族的繼承人,你的話擁有的能量遠比你要想像得大得多,左右一個人的生死,甚至一萬個人的生死都是可能的。告訴你吧,有時候保持神秘和少說話才是最好的選擇。」
  西馬諾頓了頓:「最後再問你一次。這對姐妹,你會喜歡誰?」
  艾維斯皺眉,西馬諾的話隱含了太多含義,數個呼吸之後,他矜持地用貴族式微笑起來:「子爵閣下,不如你先說,然後我這個伯爵再做回答。」
  西馬諾沉默數秒,嘴角就是忽地一動,他轉身放下了手上的板尺,回到長背椅子上正襟危坐:「今天的課,結束了。請您回去準備一下,晚餐時間到了,我會讓僕人去叫您。對了,伯爵請別忘了以後在任何場合善於利用您尊貴的身份。」
  艾維斯離開房間,望著手上的紅印,這個下馬威,著實印象深刻,但絲毫提不起壞感。
  令人恐懼的陰謀家麼?
  艾維斯看見牆壁對面正擺放著的巨大壁畫,巨大的畫卷呈現出白阿色芬皇朝與恩督斯教廷在奧諾馬爾庫斯公國的雨落平原激戰的畫面。雨落平原一仗,五大騎士團之聖主鐵拳騎士團改組,雷霆殿火騎士團、教廷聖廳武士團和烈焰王座重鎧龍槍兵團等大約3萬精銳主力的全軍覆沒,徹底扭轉了恩督斯教廷和白阿色芬皇朝的攻守局勢。
  艾維斯渾身一震,稍後,他喃喃自語道:「狡猾的老東西。」
lunin 發表於 2013-1-17 23:47
第十一章 走進黑暗的實驗才是剛剛開始

 騎士家族中鍛鍊侍童的方法,這個文森特子爵是不會,但合適去做一位學者的西馬諾用著自己最獨特的方式去教育諾森內特家未來的繼承人。
  這是為諾森內特家盡到一個朋友的最基本責任。
  這天,子爵西馬諾在早上架著眼鏡翻看一本《特蘭托信義講經要點》,旁邊是全力以赴隨時準備應付他的艾維斯。
  「諾森內特的伯爵閣下,你明白異端兩字的含義嗎?」
  艾維斯不大確定到:「異議持有者?」
  「閣下若是一位學者,這將是一個標準的答覆。但對您來說,太過溫和。」頭髮花白的老頭繼續翻轉著書籍。
  「迫害?」
  「過於直接和銳利了,得用詞藻修飾一下。」
  艾維斯翻了個白眼:「對付政敵的最佳武器之一。」
  西馬諾露出一個玩味的微笑:「很不錯。但要謹記,這把武器可不屬於你一個人。使用之前,要記得慎重。從我左手邊的書架取出第三本書,《恩督斯教廷千年異端列表》請您回去用兩天時間讀完。第三天的這個時候,請來到這裡。」
  艾維斯拿到書本欣然退去。
  又一天。
  文森特家的子爵結束一天的工作又開始要他獨樹一幟的教育:「通過《尤莎碧的酒杯》,我們不難發現,很多言論裡都引用到暴發戶和落魄者的比較。就比如那一句,落魄的爵士遠比一個暴發戶要優雅得多。伯爵閣下,你的感受是什麼?」
  艾維斯的回答非常尖酸:「落魄者還真多。」
  「是啊,人太多了。落魄的爵士遠比暴發戶要多很多,所以整個大陸都聽到了他們那股發自內心的嫉妒和不甘心的聲音。可是,他們能做什麼呢?什麼都做不了,只會眼巴巴地看著暴發戶們享受人生,然後在窮困潦倒中過世。伯爵閣下,將來你要打交道的人物很多都會是暴發戶。一個暴發戶對您來說遠比一個落魄爵士要可愛的多。前者能給你帶來你想要的東西,而後者….」子爵西馬諾陰陽怪氣地冷笑幾聲,「他們除了會怨天尤人和一屁股的債務,不能給你提供什麼。除非,你需要忠誠,又或者同情。」
  家中的祖父是一位頂著騎士名頭的誹謗者,異端和瀆神者沒見砍過一個,詆毀教皇和貶低奧術師的言論倒是滔滔不絕。文森特家的西馬諾子爵,背負著祖輩傳承下來的卑鄙、骯髒、異端罵名,不過整個人表現得卻更像一位隱居的哲學家。事實上,艾維斯發現,每個跟他打交道的老頭都非常古怪。
  「伯爵閣下,你會想更上一步去做當公爵嗎?」充滿書卷氣息的子爵心血來潮在講解了一番書本的含義又在窗邊負手而立,望著下邊人來人往的下僕。
  艾維斯既不否認,也不做出正面的回答:「對爵位的渴望,我想子爵閣下和我的想法是相同的。」
  「是人都會有追求。貴族的追求是更高的爵位,騎士的追求是獲取榮耀,奧術師追求威力更大的法術。」西馬諾笑容愉悅,指著下邊的僕人們,「他們也有追求,而且更大,更瘋狂。只不過他們讓現實裡更容易實現的滿足困住了。」
  「一個合格的統治者,應該學會如何在深邃冰冷的黑暗裡創造一抹光線給被統治者,照亮前進道路的。這光,既不能太大,大了,會讓他們看到路的終點其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完美。也不能太小,小了會讓他們失去興趣。只要有那抹光在,他們就有希望,雖然路途艱難,碰碰磕磕又在所難免,可他們會在你制定的路線中一步步地按著你的期望走下去。」西馬諾的語氣和神態在剎那之間變得非常敬業,「伯爵閣下,你想嘗試一下,被關在沒有任何光線的小黑屋裡三天的滋味嗎?那會讓你體味到作為一個平民在黑暗裡看到一抹光的重要性。當然..」
  「可以,我想去嘗試。」亞修斯這個祖父給艾維斯鋪就好了道路,到底怎麼走,是艾維斯的事。
  子爵的眼睛在剎那間睜大一些,很快就恢復正常:「我尊重你的選擇。不過在這之前,請容許我做一個小示範。」
  西馬諾的小示範不一會兒就讓艾維斯領教到了這個家族為什麼會讓紅阿色芬皇朝謾罵為卑鄙的骯髒者了。做好小黑屋的佈置,文森特家的管家到城中的監獄裡就隨便帶了個囚犯過來。囚犯似乎是個小偷,被扔到後院準備好的黑屋之前嘴裡還不住地說著「以後再也不敢偷東西」的話。
  沒人對小偷解釋過一句話。小偷莫名其妙地就給扔到了小黑屋裡面,跟著進去的還有一條足夠他食用一天的面包和一天的水囊。剛進去不到一個下午,房間裡面就傳來小偷的鬼哭狼吼。第二天早上,才一天不到,小黑屋裡就不斷地傳來撞擊聲。裡面的小偷試圖打破牆壁闖出來。艾維斯在小黑屋旁邊守了一天半之後,房間裡面的響聲變成了小偷哽咽的悔改祈禱。得知了消息的西馬諾下令在半天后讓僕人釋放了小黑屋裡的小偷。
  進去之前還帶著市井地痞氣息的小偷從裡面走出了,整個人憔悴的一塌糊塗。
  「如果他再多關兩天,恐怕就會變成一個充滿暴力傾向和自暴自棄的暴徒。」西馬諾送走了小偷和艾維斯站在清理得一乾二淨的小黑屋門前,「伯爵閣下還要進去?」
  艾維斯猶豫再三才重重地點頭,他要進小黑屋,正如同沒有黑暗,哪來的光明一般。平民可是任何一個國度不可或缺的基石,沒有他們,就沒有高高在上的上層建築。瞭解他們,或許成為他們才是掌控他們的最好途徑。
  「我的情況比他要好上很多。」
  文森特家再怎麼膽大包天也不會把諾森內特家的唯一血脈鎖在小黑屋裡面。再說了,艾維斯不是還有霍夫曼和菲瑞茨特兩個隨從麼,就算事有萬一,他們兩個中的一個也能幫得上忙。
  艾維斯想到了西馬諾會在食物上面做手腳。所以他自己讓霍夫曼為他私自準備了食物和水。但他沒料到西馬諾就把住在府邸裡的兩個貴族小女孩也一起帶過來,他更沒想到的是,西馬諾不知道在那裡說了什麼,兩個貴族女孩一起用異樣的目光看了過來,目送著他。
  其實西馬諾也沒說什麼。他只是告訴兩位孔蒂家的女孩,裡面的房間很黑很恐怖而已。他這麼做只是為了讓艾維斯的小黑屋之旅不那麼枯燥。有著兩個嬌美可愛的女孩子在一旁觀看,艾維斯一走進小黑屋當然就要開始胡思亂想了。
  夜晚進食的時候。
  孔蒂家的妹妹在側坐在長餐桌的左手邊,邊上是文森特子爵夫人,坐在正中的是剛剛把艾維斯送進小黑屋的子爵。
  就餐的大廳裡一片壓抑,除了僕人上菜的腳步聲和就坐幾人的放拿餐刀的響聲時不時地響起,就再也沒有其他聲音。
  幽怨的文森特子爵夫人用餐刀切割著印花瓷盤上的蜜汁嫩肉。她這丈夫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前些日子把孔蒂家的姐妹分開,不讓她們在一起睡也就算了,但今天居然膽大包天把諾森內特家的艾維斯送到前些日子關押低賤小偷的屋子裡。難道他想遠在帝都愛伊倫的亞修斯帶著諾森內特家的私人騎士團踏平整個府邸嗎!
  「子爵大人。往日裡,坐在我們對面的男孩到底犯了什麼錯事?」文森特子爵夫人右手側坐在最末尾的小女孩放下刀叉,怯怯地在座位上,發出了疑問。
  西馬諾把威儀的目光從跟前的食物移到那位孔蒂家三女臉上,本來就因為年幼只高出桌面一個頭的小女孩被他一看就禁不住縮了縮腦袋,矮下來半截不說,眼神楚楚可憐。旁邊的次女碰了碰妹妹的手,看向桌面食盤的眼神有慌亂也有畏懼和幾分猶豫。
  西馬諾子爵用僕人端著的紅酒潤了下嗓子才問道:「你們怕那個小黑屋?」
  三女點點頭,然後又因為姐姐藏在桌面下的拍打而猛地搖頭。
  深綠色印花餐布籠罩的長桌下方,目不斜視的文森特子爵夫人抬腳踩在了她的丈夫靴子上。
  「那個男孩的家族可是姓諾森內特。諾森內特…這個名字,我的侯爵小姐們,你們就算記不住這條街的名字叫做什麼,但也得明白那位伯爵的祖先可是曾經擊殺過飛翔的巨龍,消滅過可怕的異端。這種走進黑暗的試煉對他來說才僅僅只是剛剛開始而已。」西馬諾子爵忍著腳上的疼痛,面帶微笑,儘量不去嚇著兩個純真的小女孩。
lunin 發表於 2013-1-17 23:47
第十二章 孔蒂家的姐妹花 上

 文森特子爵西馬諾用黑暗和光來比喻上層建築給下層平民開放的攀升之路並不是他想出來的。早在阿色芬皇朝尚未分裂的皇權鼎盛時期,阿色芬皇朝上下的職務全讓權貴把持著,後來一位恩督斯教廷的主教便用黑屋和人給第五任皇帝約納德上了畢生難忘的一課。人在什麼都沒有的絕望深淵裡可以幹得出任何事情。當時被拿去做實驗的十個宮廷下人分別關在不同的小黑屋裡時間長短不一。時間最長的三個在稍後的數月時間成了有暴力傾向的兇手,在宮廷裡面連續作案一十三起。較長的兩個變成自虐狂,一個在小黑屋裡成了神經病,剩下的那些或多或少患上了狂躁症和精神不正常,極具攻擊傾向。
  艾維斯如今處境比起當年那些不明所以被抓去做實驗的人要好很多。首先,他明確的知道自己會被放出去。其次,他知道西馬諾不會玩得太過火。
  小黑屋空間狹小,供活動的地方就只有那麼點大,再加上視力在黑暗中看不到任何東西,隨著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艾維斯漸漸被四周的壓抑感壓迫得有些喘不過來。在屋外身為旁觀者所看到東西的並不如親身經歷來著真切。可艾維斯並沒有後悔。他有一個不算好的優點。就是既然想到了,那就要做下去,做了就不會後悔。他選擇走進小黑屋來遭罪,其實想要並不只是好奇人在絕望中歇斯底里的瘋狂是怎樣的,這種模擬環境根本體現不出來。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他想到只是一個名聲,以及一個印象。
  是善良的美德,又或者虛偽的同情?這兩者在他祖父和西馬諾這些人老成精的老怪物面前,不管他們怎麼看都對艾維斯沒有害處。
  不過漫長的時間讓無事可做的艾維斯想到了更多。前世描述關於看不到人生希望的農民起事的文字不斷在腦海浮現。貴族的敵人叫做暴民,兩者的關係沒有絲毫的緩和餘地。那麼與貴族這個階級有緩和餘地的敵人又是誰呢?當然是處於同一個階級的貴族。暴民的手中擁有的最有力武器便是暴力,那麼貴族呢?
  在沉悶濕熱的黑暗中,沉思的艾維斯猛地一驚,他下意識思考後得到的答案既然是宗教。西馬諾玩味的微笑令艾維斯皺了皺眉頭,那個老東西教給他的東西到底想表達些什麼?一股鋒芒在背的感覺令他很不舒服。
  第一天晚上,西馬諾子爵兩夫婦躺在床上。因為丈夫把一個伯爵關在小黑屋而上下不安的子爵夫人翻來覆去很久都沒睡好。
  西馬諾關切地地詢問道:「要吃些藥助眠嗎?」
  子爵夫人睜開雙眼忍不住說道:「把一個伯爵送進那個不好的地方,有這必要嗎?」
  「那是他的要求,而且他的祖父在把他送到這裡來的時候,想必心裡早就有了準備。」西馬諾推卸著責任,「安心睡覺吧。那位伯爵會學到比一般的貴族少爺、小姐更深刻的東西。而那位諾森內特家的家主不會因此就把諾森內特家揚名大陸的阿蘭卡聖劍騎士團開到我們這個地方的。」
  第三天的上午,艾維斯被從小黑屋裡放了出來。迎接陽光的第一瞬間,艾維斯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他以後不要再進那個該死的地方。
  艾維斯渾身汗臭和油膩走在府邸走廊上,旁邊是負手漫步的子爵,神態從容,完全沒有怠慢一位伯爵的內疚。
  「艾維斯伯爵閣下,你在小黑屋裡面學會了什麼?」
  艾維斯呼吸著府邸裡的新鮮空氣玩笑著說道:「或許在事前,我有準備一把扇子和蠟燭,以及一本書籍會讓我在裡面的生活愜意很多。」
  西馬諾哈哈一笑道:「我還以為伯爵閣下會說,早知道,要是當時我手裡有一把錘子,砸開那些牆,該多好。」
  艾維斯沒有在意,現在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洗掉身上的污穢。
  清洗完身子,距離晚餐還有一段不長的時間,艾維斯在一個地方待太久了,他選擇到花園那裡走動走動。
  在花園裡,艾維斯不經意間想起了老莊園一本書信手翻閱過的書上有看到過這樣的描寫,「一個貴族的權勢將在宴會上得到展現,而一個家庭的財富則在舞廳和花園這兩個地方可以看出究竟。」文森特家在用挑剔的眼光去看應該是不算太富有,簡單的花圃擺設,造價一般的瓷磚,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花園中間那座微妙微翹的人魚雕像。手捧著水瓶,清水如泉般湧入水池中。
  艾維斯抬頭一望,府邸大樓第三層的一個陽台上出現了熟悉的人影,是那位曾經跟他打過招呼的小女孩。對方顯然也發看到了他,神情呆滯,似乎非常驚訝。艾維斯正要揮手,那位小女孩尖叫一聲就跑回了房內。艾維斯尷尬地放下了舉起的手臂。
  沒過一會兒,艾維斯坐在水池邊,那個在樓上陽台驚慌失措的小女孩就出現了在花圃轉角的地方,正用發現了新大陸般的好奇眼神望著他。
  艾維斯微笑著說道:「要過來坐坐?」
  小女孩點了下頭,但又搖晃起來,眼神怯怯地:「你不是在那個很恐怖的房間裡面嗎?」
  「我既然能進去,當然也能出來。」艾維斯撓了撓腦袋。
  小女孩想想似乎也有道理,便靠近了一些,她好奇地問道:「裡面有惡魔嗎?」
  艾維斯覺得這女孩的膽子可不是一般的小,但好奇心卻又過度的旺盛:「惡魔可是非常巨大的,恐怕那間小屋子塞不下。而且要真是有惡魔出現在那裡,我也不會出現了。要知道惡魔可是非常兇殘的。」
  「我很怕他們。特別是一個人的時候。」小女孩點點頭對艾維斯深表認同,然後她打量著艾維斯,踏前了一步,令人感覺她對這個問題非常關心,「你不怕黑,對嗎?」
  「我想是不怕的。」艾維斯的回答很令小女孩滿意。
  眼看著小女孩越走越近,艾維斯還以為她會最終坐過來,和他聊天。沒想到,就沒有然後了。孔蒂家的三女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一轉身就跑得不見了蹤影。
  有人說過男人很難理解女人,就目前而言,艾維斯還不是男人,他最多只是一個男孩,當然只是肉體上的男孩,但作為大叔的艾維斯對上的級別卻是比女人心思變幻莫測的小女孩。上輩子,艾維斯都沒搞清楚女人,現在就更別提了。
  皺眉苦思無果,艾維斯只好放棄。
  「真是一個奇怪的女孩。」
  其實孔蒂家侯爵千金的心思並不奇怪。
  夜晚,黑幕降臨。
  火燭淡薄的輝光令整個文森特子爵府邸染上一層令人昏昏欲睡的薄紗,就在大家忙碌了一日即將入睡的時候,一個小腦袋探出了房間的大門,左顧右望,確定四下沒人之後,她捻起腳邊的白色睡裙悄悄地向目的地走去,然後輕手輕腳地地打開了那間臥室的房門。
  臥室主人,艾維斯應聲而起,驚疑地把目光投向門口處。
  「噓!~~」
  走進來的小女孩赫然是下午碰見的孔蒂家千金,她做出一個讓艾維斯噤聲的手勢,然後神情嚴肅地關上了房門。
  艾維斯實在沒想到居然會有一天讓女人摸到他的房間,他抬了下眉梢,他沒自戀到會以為對方是來特地找他的。
  艾維斯下床,假裝模糊:「你是?」
  「我們下午才剛見過面呀。」小女孩手上拿著一個燭台,她走上前幾步,以為對方是看不清自己。
  「有什麼明天再說好麼?現在已經是晚上了。」艾維斯試探道,語氣假裝有些不滿。
  小女孩固執地搖了搖頭:「明天就晚了。幫我一個忙嗎?我想到樓上第五層的左轉角的房間去。」
  艾維斯瞥了眼燭火旁的小女孩,猶豫了一下:「從這裡右轉,再走過一個樓梯道再左轉,換道另一個樓梯道,出口樓梯口再左轉就是了。你為什麼不自己走去?」
  小女孩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靦腆笑容:「怕。」
  艾維斯兩眼翻白,他嘆了口氣,從對方手上接過燭台,打開了房門:「跟在我後面就好了。」
  走出房門,來到間隔開兩人臥室的中間樓梯走道,艾維斯在前方帶路。到了四樓,他就明白小女孩不敢一個人走的原因,只見四樓通過五樓,書房前方的一段路漆黑一片,自己抬頭看去都不免有股陰森的感覺,更別提躲在身後,情不自禁拽住他衣服的女孩了。
  艾維斯一陣困惑,怎麼也不在走廊中間裝上火燭。
  小女孩拉了艾維斯一下,她忽然在後邊叫了一句:「傳說這裡鬧鬼的!」
  「那麼你不走了?」艾維斯回頭淡淡地反問道。
  小女孩在雙手握住艾維斯的左手後,堅定地點了點頭:「走!」
  略微冰冷陰森的走廊,此時此時恍若變成了一個洞門大開的漆黑洞窟。年紀差不多大小的兩人,正如冒失的冒險者一般闖進裡面,舉著燭台在昏暗裡成了維繫冒險者生死存亡的火炬。跟隨艾維斯的孔蒂家侯爵千金,剛走進去第一步就害怕地閉上眸子。
  彷彿只是一瞬間,也好像很久。
  艾維斯把緊抱手臂的小女孩帶到了通往五樓的樓梯下邊,提示她注意台階,艾維斯讓她拽著手腕就一步步往上走去。
  五樓左轉角的第一個房間就到了。
  孔蒂家的侯爵千金欣喜地鬆開艾維斯的手臂,搶過燭台。
lunin 發表於 2013-1-17 23:48
第十三章 孔蒂家的姐妹花 下

     寂靜的夜晚,溫妮莎輾轉難以入睡,她很擔心的她的妹妹。兩人從小就生活在一起,在家裡就連睡覺都是在同一張床上,曾幾何時會像在文森特子爵府裡一樣分開。
  都怪媽媽!
  溫妮莎對把自己和妹妹一同送出家門的母親不可避免地有著埋怨。孔蒂家的女孩望著床鋪頂部的用鮮花描繪出來的彩繪,雙眼出神。也不知道妹妹怎麼樣了。溫妮莎想過去看她,但是五樓到三樓間的漆黑走廊讓她望而卻步。
  或許那個諾森內特家的男孩有辦法?
  乾脆明天去問問他好了。
  羞澀矜持的少女猶豫再三最終還為了妹妹放下矜持,她已經迫不及待要看到天亮了。
  不過不用等到天明了!
  溫妮莎只聽到在房門霍地一聲打開,然後一個人影就跑了出來!
  驚慌坐起的少女就要失聲大叫。定睛一看,眸子裡出現了妹妹溫妮森的容貌,驚喜交加的溫妮莎這才沒有叫喊出來,但主要原因還是溫妮森在房間裡發出的刺耳驚叫嚇得溫妮莎都不敢開口了。艾維斯都下意識地摀住了耳朵,然後鎖上了房門
  孔蒂家的姐妹花終於擁在了一起,兩人就要開始相互欣喜地傾述,房門鎖上的響聲驚得溫妮莎把溫妮森護在身後。
  孔蒂家的姐姐花容失色,說話都不利索了:「你…你…你…大半夜地闖進我們的房間做什麼?」
  艾維斯苦笑道:「那麻煩借我個燭台,我就回房間去。」
  「不行!」溫妮森從姐姐背後站出來,「你離開了,我怎麼回去?」
  「你叫他來的?」溫妮莎回身驚訝地抓住了妹妹的雙臂。
  溫妮森吐了吐小舌:「人家一個人不敢走那條路。」
  「所以你就去找他?」姐姐有些不敢相信靦腆的妹妹會大膽到敲開一個男孩的房間!
  艾維斯輕咳一聲把兩姐妹的目光放回到他身上,然後兩姐妹又對視起來、姐姐的眼神有糾結,妹妹的眼神很堅定,兩人再回頭看了眼艾維斯,背對著小聲相互說話。
  「母親說過我們的房間是不能隨便讓其他男人進來的。」
  「可是我怎麼回去?」
  「我們是孔蒂家的女孩,我們的父親是侯爵。」
  「那個文森特子爵好可怕的,被抓到怎麼辦?」
  「姐姐,我不想離開你嘛…」
  艾維斯正要開口,溫妮莎轉頭看了過去,羞澀少女漲紅了臉:「讓你睡在這裡可以,但是不能上床!不准做什麼奇怪的事情!還有誰也不准說出去!」
  溫妮森把燭台放到一邊的小圓桌上,她摟住姐姐的手臂邊往床鋪走邊對艾維斯說道:「記得在天亮前叫我!」
  艾維斯那麼大個人站在那裡,但這樣華麗地被無視了!直到倆姐妹穿著雪白的睡裙爬到床上相互小聲地打鬧,姐姐溫妮莎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才把下床把一個枕頭和一張毯子給艾維斯。
  她不捨地望著那個被送出的枕頭和毯子:「記得還我!」
  艾維斯眼眶抽了抽,好歹也得告訴他睡哪裡吧….
  生氣嗎?
  那是幼稚小男孩才應該做的事情。
  不理兩個姐妹,直接走出房間?
  那是大男子主義以及自利主義者才會做的壞事。
  「晚安。」
  艾維斯抱著枕頭在房間的沙發上睡了下來,聽著兩姐妹在被縟裡的輕聲嬉笑漸漸地進入了夢鄉。那幾天在小黑屋的時間太累神了。
  凌晨,艾維斯打了個激靈就醒了起來。揉了揉眼睛,艾維斯移目看向昨晚鬧了一夜的孔蒂姐妹。姐姐倒還好,整個人蜷在暖和的被窩裡面。妹妹的睡姿就非常地不雅觀了,一條雪白纖細的小腿從寬鬆地睡裙那裡伸了出來,差一點就能看到大腿根部。
  艾維斯一晃眼,不小心看到了某種物體…嗯…白色的,還帶蕾絲花邊
  艾維斯起床去撩開窗紗,窗外天色是天明前的濃鬱黑藍色。他返回床邊試圖叫醒那個金發的妹妹。睡得迷迷糊糊地溫妮森枕著雙手眼皮也不抬一下,只是用鼻子發出像小貓般輕哼的響聲。艾維斯扶起女孩,用力搖了搖雙臂,略微粗魯的舉動換來回報。
  頭髮蓬鬆的溫妮森醒了,睡眼朦朧:「怎麼了?」
  「你該回你的房間了!」艾維斯認真地說道。
  溫妮森傻傻地輕笑兩聲把頭靠在艾維斯肩膀邊,估計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抱我回去好不好?」
  「真是的…」艾維斯把手穿過溫妮森的雙腿腿彎處,吃力地抱起了同歲的女孩,路過小圓桌,他拿起燭台,便在文森特家僕人們都起床之前偷偷摸摸地返回到溫妮森的臥室。
  微冷的床鋪凍醒了孔蒂家的千金。
  她蜷在一起,神情迷糊:「我不是在姐姐的房間嗎?」
  「天快亮了,我把你送回來的。我得趕快離開了。」艾維斯替她蓋上被縟說道。
  溫妮森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今晚,我再去找你。」
  「呵呵…」艾維斯興致欠缺地回應似的笑了兩下,如果可以他真想用我在洗澡這個理由去拒絕對方。
  溫妮森望著艾維斯走出房間的背影很快就再度進入了睡夢中。
  艾維斯打開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忽然閃過一個令他哭笑不得的念頭:好男人,專注禽獸不如十幾年!
  接下來的一天,艾維斯都一直找著機會想跟西馬諾談一談四樓走廊裝燈的事情。不過,他是做客在別人家裡,貿貿然對別人家中的擺設佈置評頭論足可不是一個禮貌的事。
  夜晚,溫妮森又來了,這次不但帶著燭台,還抱著她的小軟枕,笑容依然甜美。
  艾維斯坐在床邊嘆了口氣,翻身下床,讓小女孩抱著一邊的手臂,把人家送到樓上。
  路上,艾維斯問道:「為什麼不去跟西馬諾子爵懇求跟你姐姐,讓你跟她同一個房間?」
  溫妮森在後方搖頭:「我們說過了。但他就是不肯。他好壞的。還是你比較好。」
  艾維斯試著提醒道:「我的幫助也不是無時無刻的。」
  溫妮森滿口答應道:「我知道,我知道。」
  今晚,艾維斯沒繼續留在溫妮莎的房間。諾森內特家的伯爵夜宿孔蒂侯爵家兩個千金的房間,要是這種消息傳出去,想想就知道,要多勁爆就有多勁爆!艾維斯告訴妹妹第二天凌晨前會到房間去接她,便返回了臥房。
  「該不會是那老頭想故意要我去勾搭兩姐妹?」艾維斯在床上,兩眼出神,然後他自嘲地笑了笑,「一個子爵做拉皮條的,這級別還真是高!」
  大腦在前世的應試教育裡早有了一個生物鐘的艾維斯準時在天亮前醒起,走在微冷空氣清新的走廊上,他又一次到五樓把那隻賴在被窩裡的蘿莉抱回了她的房間。做完這些,艾維斯再次回房睡覺。
  艾維斯的房間走廊轉角處,兩雙眼睛看著那扇剛被關上的房門。
  半精靈,菲瑞茨特靠在牆邊,雙手交叉著在胸前,她眼神玩味地說道:「看得出來,我們的這位伯爵是一位非常正直的貴族。」
  「他即便不會成為騎士,但身上的諾森內特家騎士血統也不會改變。該有的美德,一樣沒少。」霍夫曼驕傲地說道。
  菲瑞茨特回身,她玩味地說道:「美德就像諾言,因衝動而開啟,卻會由時間而沖淡,結束。老先生。伯爵的那份正直能夠持續多長時間?」
  「一切皆有吾主以利安來決定。」
  「那我拭目以待。」
  菲瑞茨特轉身臥室走去,霍夫曼細眯著眼睛凝視半精靈消失在黑影中這才返回自己的房間。
lunin 發表於 2013-1-17 23:48
第十四章 別向奧術師開槍

  馬諾爾德斯城最早的歷史只是大陸南方的產馬盛地,之所以享譽大陸是因為所在的色薩拉平原發現了大量的優質鐵礦。後來強勢的奧諾馬爾庫公國就是同時擁有了這兩種資源才稱霸在大陸南方。在阿色芬皇朝建立的第二個百年,奧諾馬爾庫公國以五十分之一不到的領土面積對抗當時大陸第一強國阿色芬皇朝長達四十多年,直到二五十四年的色薩利平原戰役被諾森內特家家剿滅。
  當年統治皇朝的阿色芬大帝如此評價帝國獲得這塊領地的意義:「色薩拉的戰馬將讓阿色芬的戰旗踏遍整個大陸,奧諾馬爾庫的鐵礦會讓帝國的士兵無所畏懼!馬諾爾德斯的財富會讓皇朝的寶庫永不枯竭。」
  不過最後這位阿色芬大帝的豪言壯志並沒有成真,卻留下一句傳遍大陸的言語:阿色芬的皇帝滿懷欣喜地闖進了奧諾馬爾庫的家,打開了財富的寶藏,獲得了一個公國,損失了半個帝國。
  是的,奧諾馬爾庫這片土地成了白阿色芬王朝叛亂的資本。可以說沒有奧諾馬爾庫就沒有白阿色芬王朝的今天。近年來又因為在海外發現了新的大陸,船隻往返兩地。商業貿易令當地更加興旺繁忙,當然,本地的事故層出不窮。
  西馬諾子爵身為這座大陸南方的明珠的保管者,為保證明珠閃耀依舊,他時時擦拭這顆屹立在大陸南方的明珠。
  城主府得處理城市附近領地的政務,海港艦隊和港口物資管理的有協調工作,順便又要兼職當地商會的仲裁者和城內地方學院的院長。如今的白阿色芬疆土雖略小於紅阿色芬,但在國力上卻能古老帝國一較長短。帝國的政務自然不能讓皇帝一個人處理完畢。白阿色芬的宮廷宮相是輔佐皇帝總理全國政務的副手,而不是紅阿色芬皇朝頒發給貴族的榮譽頭銜,幾個人面對龐大帝國每天的政務,繁忙程度可想而知。而西馬諾繁忙的程度已經不亞於擔任宮廷的五個宮相中的任何一名。原因無他,自從一百多年以來,馬諾爾德斯城通過馬諾爾德斯公校、色薩拉騎士學院和雪鵝毛奧術學院向白阿色芬輸送了無數的血液。
  但即使如此,西馬諾依舊有時間去教導艾維斯。
  子爵府邸。
  艾維斯拖著腮幫不禁在一次鍛鍊字體的抄寫中向旁邊處理公務的西馬諾問道:「文森特子爵,憐憫是一種怎樣的情感?」
  「這就要看待的對象來分開對待了。」西馬諾從公文中抬頭看過去,眼神中隱藏著曖昧的色彩,「憐憫的對象分很多種。男人對女人的憐憫是出於好感,強者對弱者的憐憫是同情,有錢人對窮人的憐憫是施捨,而宗教的憐憫,是欺騙。」
  艾維斯神情僵硬。他不否認兩位侯爵千金很萌,但怎麼眨眼間,自己就成了蘿莉控了?!拜託,怎麼說前世自己也是個快奔四十的三十大叔。那時候,叫他控剛從高校畢業沒多久的御姐可以,就是人妻和熟女都無所謂,可控**,那他就無法接受了。
  要不是來到這個世界,以他六年前興起的洗手不幹結束賺錢生涯的念頭,他恐怕早找到個老婆生孩子去了。
  艾維斯沉默數秒道:「子爵閣下,我察覺到整個府邸裡就你的書房門旁邊沒有放置燭台的地方,這裡晚上不點火燭麼?」
  「本來是點火燭的。不過為了兩個孔蒂家的小姐,我便讓人撤去了。」西馬諾的回答非常乾脆。
  艾維斯皺眉:「把人家兩姐妹分開,她們年紀這麼小,這不大合適。」
  「難道將來她們長大了,分別嫁為其他家族的夫人還要在一起?伯爵閣下,我只是在用一個非常簡單的小事告訴她們。並不是所有人都會和善。特別是她們現在所處於的一這個階層。但人光是學習是不會留下深刻的印象,他們總會從教訓中體味到更多。受點苦,這對她們的未來有好處。身為一位貴族千金,也同樣作為我西馬諾的學生,即便將來不會成為宴會上的寵兒,她們不能變成平民飯後用來打發時間的愚蠢貴族小姐。」西馬諾斜眼看了眼艾維斯,他又說道,「知道麼,無知、盲目和氾濫的同情心這三點會讓無害善良的貴族千金乃至貴婦變成平民避之不及的妖怪。」
  艾維斯忽然歪著腦袋問道:「子爵認為我們貴族最大的敵人會是誰?」
  西馬諾離開座位,從書架旁邊抽出一本厚重的書籍,他把《教廷信綱解義》這本書交到艾維斯手中:「或許,你能從中找出你想要的答案。」
  夜晚,溫妮森像往常一樣敲開艾維斯的房間。
  「今天這麼早?」艾維斯合上那本西馬諾交給他的書,看了看房間的座鐘,他問道,他的被縟都還沒暖起來呢。
  「姐姐從子爵夫人那裡借了本童話書,我想上去跟姐姐一起看。你也要過來一起看嗎?不過要說好,每個人都得負責念一段。」溫妮森雙手環抱著童話詢問道。
  艾維斯開著小玩笑:「你確定我爬到你姐姐的床上,你姐姐不會把我踢下來?」
  「你可以睡我那邊呀!」天真的小女孩甜美地回答道。
  姐姐的床,睡在妹妹那邊?多麼禽獸的想法。
  艾維斯輕笑著,他詢問了一聲童話的名字,然後裝作毫無興趣地說道:「太幼稚了,像我這樣成熟的伯爵怎麼能看這種童話呢!」
  溫妮森嘟著嘴巴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美眸一轉,瞳目純真無暇,笑盈盈地戳穿了艾維斯假裝成熟的謊言:「我記得,我們好像才一樣大。」
  艾維斯沒想到他也會有用一陣哈哈輕笑掩飾尷尬的地步。
  艾維斯送完溫妮森便自嘲笑了笑,這才往樓下走去。
  好男人!
  專注禽獸不如十幾年….?
  西馬諾的話不能算是沒有打動艾維斯,但艾維斯是個有主見的人。他覺得就算要把兩位貴族千金打造成一位極具涵養的貴婦也不必急於一時。作為一位擁有成熟心靈的大叔,艾維斯認為兩個女孩需要並不是對現實的認清,而是擁有一個美好的回憶。未來,她們的人生不一定會幸福,但肯定會因為這段回憶感到幸福。
  除非艾維斯很短命,否則兩位侯爵千金注定只是這輩子生活的插曲。這就如同華美雍容的貴婦是點綴著整個貴族階級的耀眼飾物。但主要構成一幅令人嚮往天堂的還是艾維斯他們這群男性貴族。涵養、優雅、具有風度又不失傲氣,必要的還得為美麗的貴婦人拔劍。
  這就是華美階級給人的印象。西馬諾可以交給艾維斯知識和做人的道理,但拔劍的勇氣和底氣卻不是他能夠教給艾維斯的。
  菲瑞茨特,半精靈在府邸裡休息一段時間便通過霍夫曼跟西馬諾溝通。雙方各自退讓一步,她在一週中,有兩天的時間去教授艾維斯劍術的時間。
  霍夫曼非常費解。傳統騎士家族的諾森內特家有著如同一座巨大寶藏可供艾維斯揮霍。可寶藏的主人封存起整個寶藏不說,還一分本錢也不給,就把艾維斯交了出去。
  艾維斯也不能不算是沒有底子。
  霍夫曼記得在這位小主人還小的時候,他可是站在一旁看著他被主人壓迫去跑步的。
  文森特府邸後院,西馬諾特地開闢出來一個空曠場所。
  菲瑞茨特讓人搬來一個大桌子,她把隨身攜帶的背包往上面一放,便從裡面掏出一把手銃,上火藥,裝彈。她來到艾維斯面前,把手銃遞出去,指著前方十五碼的靶子:「試試手感。」
  艾維斯奇怪地問道:「我以為我們是來練劍的。」
  「交戰,勝負往往決定於瞬息。使用刺劍、十字劍、細身劍追求的更是只有一個極致。那就是快!沒有花俏的動作,沒有過多的累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出,攻其要害,在敵人反應過來前,要麼擊殺對方,就算不能也要擊傷敵人或搶得先機為下一個必殺做準備。」菲瑞茨特的手掌下意識地握住著腰間的刺劍,垂眸看著艾維斯,「而伯爵閣下,尚未準備完畢。對如今的您來說,帝國新興起的這種火器最合適不過。簡單,方便,容易操作!但是!」
  艾維斯聽到半精靈強調了一句:「永遠別試圖向奧術師開槍,那會讓你先奧術師一步離開人世。」
  半精靈菲瑞茨特的到來徹底顛覆艾維斯對中古魔法世界的認知。做了四十多年賞金獵人的半精靈針對艾維斯只強調一點。別試圖對奧術師開槍,也千萬別在一個人的時候把槍口指向奧術師!也不知道是誰灌輸給艾維斯的,遠程的攻擊手段一直是施法系職業的剋星,可怎麼到這裡就成了槍手千萬不要把槍口指向一個奧術師?
  在艾維斯對目標開槍之後,菲瑞茨特也不去看艾維斯打中了哪裡。她一邊用槍刷替他清理槍膛一邊說道:「火槍的射擊離不開三個要素。彈丸,火花,火藥。任何一個環節都會讓火槍打不出去。其中要是彈丸堵塞或者火藥在槍膛裡面炸開,都會要了槍手的命。其他職業做不到這點,但對奧術師來說,這恰恰輕而易舉。」
  「那我們不練劍術了嗎?」
  「當然要練。」菲瑞茨特揮劍,只見一道白光閃過,旁邊噴湧出泉水的人形噴泉,裂開一個豁口,奔湧的水流從豁口流了出來,打在旁邊的石座上,只見菲瑞茨特又是一劍,在石座那裡切開一個凹口,水滴連綿不絕地落到地面,水露四濺。她彎腰揮手在水滴邊掃過,沒有沾到哪怕一滴。
  她輕描淡寫道:「等伯爵什麼時候能夠做到不沾一滴水滴就是我們再進一步的時候。」
  看那水滴流的密集幾乎連成一線一樣,艾維斯一腦袋黑線,聽口氣這還是最簡單的第一步:「我做不到怎麼辦?」
  「沒關係,我會等。」菲瑞茨特說著頓了一下,「您知道的,我壽命很長。」
  聽說半精靈一般都能活兩百多年以上,艾維斯要是一輩子練不成也不會害的菲瑞茨特被困在身邊一輩子。再說了,十幾年的時間,艾維斯肯定堅持不了,最多三兩年就會放棄,而這點時間對半精靈不過眨眨眼就過去了。
  「我盡力!」艾維斯嚥了嚥口水,僵硬地點點頭。
lunin 發表於 2013-1-17 23:49
第十五章 文森特子爵府的風波 上

  椰萊樹街在仲夏的白日幾乎同時迎來了兩隊馬車。子爵夫人派個僕人給遠在城主府的西馬諾送一一個口信。交頸雙飛馬的康托家和烈焰之手的達特伯家說要送來的血脈都到了。
  康托家的希洛斯幾乎是帶著朝聖的心情激動地走下馬車,望著子爵府前那枚巨大閃亮的文森特家徽,他深深地吸入了一口這裡的空氣。
  皇朝近百年來每一個重大的舉動背後都似乎隱藏這個家族的陰影,但這些不是希羅尤斯敬仰這個家族祖先的原因。是文森特家主導了聖盔歷四百零散年的王朝仲裁法案修改,頒佈了神聖法典,限制教廷對律法的監督只侷限在信仰方面。吾主以利安寄放在教廷的榮光被分給王朝司法一部分,使得世代壟斷法官職務的家族得以重視。對白阿色芬皇朝的司法部門而言,沒有文森特,就沒有今日的地位。
  達特伯家的少爺尤希金剛要奪取打聲招呼,他多瞧了幾眼旁邊那個同齡的男孩,眼神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嫌棄的色彩,他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神經病…」
  但是很快,達特伯的尤希金發現府邸裡面有的神經病並不止旁邊那個幾乎就要抱著文森特家家徽大哭一場的傢伙。
  府邸後院,尤希金少爺在那裡發現了一個疑似神經病。他蹲在噴泉旁邊,盯著裂縫裡流出水流。他光是瞪大了雙眼,盯著不說,居然還時不時地伸出一隻手在那裡晃來晃去!不過更加令尤希金少爺膽顫心驚的是沒人告訴他,在這裡,這個神經病居然還隨身攜帶了武器-短銃火槍!這可是帝都裡剛新興的器械,天曉得他是從哪裡弄來的!就連他父親才從早些時候換了幾把來替換到老舊的火繩槍放在家裡做擺設,可這個神經病,一玩就是好幾把!
  神經病不可怕,但是有槍的神經病就不同了!特別是那個神經病在噴泉邊時不時地就看著手掌發出嘿嘿的傻笑,尤希金就渾身毛骨悚然!萬一,哪天他神經不正常,腦袋抽筋,忽然開槍怎麼辦?要知道,那可是連騎士鎧都能打穿的東西!本來尤希金少爺是要作為一個騎士為帝國的榮耀和家族的榮譽而戰的,但自從出現了火槍,尤希金少爺改變了主意,他選擇去做一個奧術師!
  這個地方就沒有一個正常人嗎?!
  正常人是有的。
  達特伯家的少爺在午後飯前的茶會上看到了兩個撐著遮陽傘走進了三樓大陽台的貴族小姐。她們縱使放到帝都愛伊倫比起一些豔名遠播的貴族千金都不逞多讓。黑髮年長的姐姐溫柔典雅,嬌小的妹妹可愛甜美。兩者都讓人極易產生親近的感覺。尤希金覺得其實來到文森特家並不壞。
  溫煦的夏日陽光明媚無比。
  達特伯家的少爺在端起瓷杯品上一口綠茶之後,口中的綠茶清香美味,旁邊兩位的侯爵千金都是那麼的迷人。七歲的尤希金少爺想吟誦一段詩歌來表達自己的心情,他正放下茶杯呢。眼角走進了一個恐怖的傢伙!
  那個神經病!
  那個蹲在後院看著裂開噴泉經常探手到水流邊時不時就嘿嘿傻笑兩聲的神經病!
  那個蹲在後院看著裂開噴泉經常探手到水流邊時不時就嘿嘿傻笑兩聲,而且手上有好幾把火槍的神經病!!!如今,他正握著一把火槍迎面走來!
  尤希金不能淡定了!
  要知道,那個神經病手上可是握著把火槍!尤希金膽敢保證,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能在這種情況下繼續保持淡定。
  怎麼辦?尤希金少爺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裝放茶點的小圓桌忽地在打抖。
  溫妮森奇怪地看了眼蕩起漣漪的茶面又看了看姐姐和子爵夫人,她問道:「地震?」
  溫妮莎搖頭,她收起了遮陽的粉色小傘,戴著白色蕾絲手套的小手按到桌面上,然後看向了新來的達特伯家男爵。
  艾維斯看到子爵府有了兩個新的面孔,嘴角洋溢起含蓄的微笑。
  這個表情在尤希金男爵看來就是神經病要發作神經質的前兆!
  怎麼辦?
  艾維斯正要上去打個招呼,忽然只見眼前一黑,定睛匆忙一看,艾維斯渾身就是毛骨悚然!
  好多的暗器!
  一個恐怖的名字就油然而生,這就是傳說中的暴雨梨花針?
  「大家小心那個神經病呀!」達特伯家的貴族少爺抽出了腰間的細長刺劍。
  艾維斯翻身就是往前一滾,躲過了蛋糕、餅乾、瓷杯等各種物品構成的暗器,然後眼前一亮,在眸子裡出現了一道在陽光下反射出閃亮光芒的刺劍就要刺下!
  艾維斯翻身就是抬腿踹了過去!襲來的人影倒退幾步,總算是僵直了一下!
  還等什麼?
  艾維斯大叫一聲,他要的就是這個時候,起身抬拳就給了上勾拳過去。
  達特伯家的男爵被一拳打得兩眼直冒金星。
  一連串流暢的動作完成,兩位貴族千金的尖叫才傳到耳邊,艾維斯也不做停歇,反手就從衣衫的夾層抽出一把短銃,裡面是沒有彈藥的,但誰知道呢!
  尤希金摀住下巴,定住身形,就看見面前出現了一個黑洞洞的槍口!然後他額頭就從傳來一個真實的觸感,緊接著脖子處就讓人給掐住了!
  尤希金張口!
  艾維斯就用握住槍柄的手給了他白淨的左臉一下。
  「別動!小心,我開槍打爛你的腦袋!」
  達特伯家的男爵給諾森內特家的伯爵用槍指著!面對眼前的事實,文森特子爵夫人就是一陣頭暈目眩!
  康托家的希洛斯在尤希金落難危機時刻挺身而出:「喂!小子!毆打一個貴族,特別是一個男爵,這是不對的事情!你必須得住手!否則等待你的,便是絞刑!」
  不過等他再踏前一步,迎接他的變成了艾維斯轉過去的槍口。
  文森特子爵府三樓敞開的陽台下方,還在樓下面該幹嘛就干嘛的人群讓孔蒂家兩位侯爵千金的驚叫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力。紛紛抬頭看去。
  諾森內特家的伯爵一手捏住達特伯家年幼男爵,另一手用槍指著康托家爵士的景象把樓下護送兩位少爺的家族騎士和護衛還有搬運行李的隨從們嚇得目瞪口呆。
  天呀,諾森內特家的伯爵這才六歲就要暴露出這個傳統騎士家族的掐架天分了嗎?
  晚餐時間,解除了誤會的尤希金和希洛斯還有艾維斯三人與文森特子爵兩夫婦和孔蒂家的侯爵千金坐在餐廳的長方形餐座上。
  爵位高出兩位新面孔的艾維斯依然坐在子爵的下方第一個位置,第二個是憤憤不平捂著青腫下巴的尤希金,最後末尾的是希洛斯。
  對面,兩個孔蒂家的女孩,大的姐姐表現得還算端莊,回憶著三個男孩滑稽的模樣,她能用擦拭手巾的動作掩飾嘴角的笑意,倒是溫妮森,小臉憋得通紅,一雙流轉的眉目在三人臉上掃過,總能讓尤希金面色通紅。
  晚餐結束。
  西馬諾子爵把艾維斯留了下來,他端著晶瑩的紅酒說道:「我倒是不反對你教訓他們,不過有必要當眾嗎?我得告訴你,今天的事情一定隨著那群隨從的嘴巴散播到帝都的。」
  「子爵閣下,在你眼裡,我真有那麼無聊?」艾維斯負手站在旁邊,他解釋道,「我那都是下意識的反應。直覺告訴我,不能錯過那個攻擊的機會。」
  西馬諾望著手中的酒杯,眼神玩味:「伯爵閣下,你可得小心了,那位男爵將來是要成為一位奧術師的。」
  「一個奧術師的男爵依然是男爵。」艾維斯沒有理會西馬諾的挑撥離間。
  西馬諾聳聳肩表示:「我只是想告訴伯爵閣下,多一個敵人不如少一個朋友。」
  「但盲目的選擇朋友就是一個愚蠢的錯誤。」艾維斯點點頭表示理解,說完他轉身離開了燈火輝煌的大廳。
  這天夜晚,在艾維斯送溫妮森到她姐姐的路上,小女孩出奇地不再像往常那般躲在他背後戰戰兢兢,走過那段黑漆漆的路程。
  艾維斯好奇道:「你不怕黑了?」
  「不..我還怕呀。但我知道,如果真有怪物出現,你一定會像今天揍那個達特伯家的人一樣過來打扁那個怪物,對不對!」溫妮森的答覆信心滿滿的。
  艾維斯只是笑了笑:「或許你應該學會怎樣自己打扁怪物。」
  溫妮森握住艾維斯的手中笑盈盈地說道:「姐姐說了,淑女要有淑女的樣子。戰勝怪物是你們騎士應該做的事,而我們只要靜靜地站在一旁欣賞。當然了,當在你們殺死怪物,浴血屹立在屍體之時,姐姐還說一位聰明的貴族小姐除了要會欣賞你們的英姿,還會掏出一張香噴噴的手絹擦拭你們臉上的血液!」
  戰爭就是榮譽,血花總是鮮豔迷人。
  詩篇優美,貴族千金的審美觀念確實與眾不同。
  艾維斯壞笑著開起兩位侯爵千金的小玩笑:「可在今天,你們的表現似乎與你們的信念有所出入。」
  「我們,嗯,我們那是為兩位的安危擔憂。」溫妮森雙手抱住艾維斯的手臂,壞笑著,像是逮著了老鼠的小貓,「您把一位尊貴的男爵閣下說成是怪物,這可不像是一位伯爵應該說的話。但我不會告訴其他人,我會把這句話藏在心裡。」「為什麼不呢?」艾維斯並不怕那位男爵,已經打了一次,不怕再扁他第二次。「知道秘密的人多了,就不是秘密了呀。」
lunin 發表於 2013-1-17 23:49
第十六章 文森特子爵府的風波 下

  秋季,正是季風把遠在大陸一邊的遠洋商船送回聖隆爾德大陸的時間。數量龐大的艦隊將在這段時間內抵達皇朝南方最大的港口。珍貴香料、珠寶、煙草、奧術師施放法術需要的晶石材料,這些貨物將隨著貨船的抵達通過馬諾爾德斯城流向整個大陸的市場。
  馬諾爾德斯城沿海的港口隨著貿易商船的不斷增加,各種問題層出不窮。行會的利益糾紛,船隻修補物資的短缺,港口盜竊案激增,海盜在海岸護衛艦隊警戒航線之外虎視眈眈。但這一切不過是巨大利益所帶來的些許瑕疵,實在不值一提。
  各部門的官員顯然已經把文森特子爵府當成是馬諾爾德斯城的第二個城主府,一天到晚都在往這裡跑。不過能在政府部門擁有一個職務的官員都有著不菲的身家,在馬諾爾德斯城坐落椰萊樹街的塔昆區購買一棟府邸並不是什麼難事。
  但最近,位於馬諾爾德斯城西南城的塔昆區發生了一些小問題。問題的最主要體現就是這個讓東南部富人區讓男人發了瘋都向擠進來,女人毫無廉恥脫下裙子都願意的安靜街區不復往日的寧靜。每一天都有爆炸聲從文森特子爵府響起,但偏偏誰都不能說一句,誰讓鬧事的是達特伯伯爵的四子呢!對方伯爵身份的父親讓塔昆區的貴族、官員們只能默默地感慨一聲「現在的年輕人吶~」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在尤希金看來他其實很冤枉。如果不是艾維斯一直不配合,他也不用弄出那麼大的動靜。他只不過想用奧術陷害艾維斯一次,挽回一些顏面而已!不過每次都會因為事情敗露,導致被艾維斯暴揍一頓。當時尤希金就納悶,怎麼艾維斯那麼聰明,每次都識破他的小伎倆!後來,等尤希金長大了一些,他終於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艾維斯太聰明而是他太笨。
  這個世界怎麼會有人蠢到在被人暴打一頓的第二天就表露出一副充滿善意的和善面孔去找打人者的?那不是擺明告訴別人要小心警惕嗎?
  但是怒火中燒的尤希金男爵暫時無法理解。因此,每次被暴揍,下一次他都會表現得更加和善一些。
  比如今天,笑容燦爛的尤希金男爵出現在艾維斯練習的噴泉旁邊,他捧著一份不斷冒起泡沫的煉金藥劑,那是一份他用老鼠屎和蟑螂以及瀉藥配方煉製的藥水:「艾維斯少爺,要嘗嘗我心研製的力量強效藥劑嗎?那會讓你在短時間力大無窮!這樣你就不用在這裡辛苦看著水流了!」
  艾維斯瞥了眼笑容可掬的男爵,露出一口尤希金男爵眼中陰森的白牙。
  「我的力氣已經很大了。」
  悲痛欲絕的尤希金男爵當天又被揮舞著拳頭的艾維斯暴打了一頓。幸運的是,尤希金男爵那張還算漂亮的臉蛋沒被打破。
  又比如今天,尤希金男爵不聽隨從的勸阻想要靠喝了力量藥劑和敏捷藥劑的就上去跟艾維斯單挑。奧術師跟騎士用拳頭打架會怎樣?從艾維斯每次都暴打尤希金男爵就可以看出結局,每次都是伯爵完勝,男爵完敗。
  渾身上下都在痛的尤希金少爺的心在滴血,卻不敢有流露絲毫怨言。打小報告,拜託,這裡又不是達特伯家,而且打小報告這麼沒品的事情,他怎麼能做得出來。要知道,他可是一位男爵,一位男爵怎麼能打小報告呢!是個貴族的,就得從哪裡跌倒就要從哪裡爬起來!於是,尤希金少爺學會在喝力量藥劑、敏捷藥劑之後,又抹上了堅韌藥水!就算被暴打,也不會那麼痛!經過事實證明,尤希金男爵的判斷是正確的,這讓處於黑暗中的尤希金男爵看到了耀眼一抹微光。樂得他第二天因為興奮過度都忘了找艾維斯的麻煩去了。
  只不過,微光依舊是微光。
  當尤希金男爵聰明地加大了力量藥劑、敏捷藥劑、堅韌藥水的藥量,正滿懷壯志地要去一雪前恥,迎接他的不再是艾維斯的拳頭,卻是兩口槍口泛起寒光的手銃。
  尤希金男爵痛定思痛決定不再使用藥劑類的物品來扭轉戰局。他改變了作戰的策略!比如今天,他在需要艾維斯每天必經之路的二樓樓梯口放置了水桶,只要他一路過,他就絆住他,然後就用巫師之手這個法術把水桶推下來!
  「啊,艾維斯少爺,今天的天氣真不錯,我想跟談談你,今年秋天讓我到你們家的奧森福溫城堡做客怎麼樣?」
  迎接他的是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拳頭。
  在旁邊觀看的西馬諾子爵都忍不住為達特伯家男爵的無能感到糾結。不過才7歲不到的普通孩子,也不能指望他能想出多複雜的陷阱來。西馬諾嘆了氣,改變幼稚這種事情,只能慢慢來,急不了。
  經過十幾次連續不斷的嘗試,艾維斯跟尤希金的關係已經發展到現在艾維斯一聽見尤希金說話就不由分說地都直接動拳頭的地步。
  噩夢,這裡絕對是噩夢!
  年僅7歲的男爵內心感慨,這難道就是我,注定將來要成為皇朝偉大奧術師的尤希金男爵要承受的磨練嗎?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吾主以利安啊,那就讓這個磨練來得更加猛烈一些吧!但是天生樂觀的達特伯家男爵也不是坐以待斃,他也知道尋找盟友。
  康托家的希洛斯成了尤希金的目標。
  「我為什麼要幫你?」希洛斯在文森特家穿著黑白相間女僕服走過的年輕女僕說道。
  尤希金驚訝道:「你是懦夫嗎?」
  「這是原則的問題!」希洛斯閉上藍色瞳孔,像是背書一樣振振有詞,「王朝最新的修改律法規定下級貴族暗中謀害高級貴族,可是重罪,連您的父親都包庇不了你,那可是要受罰的。」
  尤希金大汗淋漓,他害怕對方誤會他的意思:「我又沒說謀害他。我的意思是自我保護,現在被欺負的可是我!難道沒有一條律法給像我這樣的弱者提供保護嗎?」
  「這倒是應該有的。」希洛斯看到尤希金臉上露出希翼盼望的表情,但下一句,他把這個尚未發芽的希望扼殺了,「不過王朝的律法太多了,我還沒看到那個階段。」
  打不過,尤希金想到了一個能暫時拖延的方法,那就是經常在孔蒂侯爵家兩姐妹附近晃悠!
  就當在泡妞好了。尤希金抱著這樣的想法每天給自己勉力。
  忍耐,學好奧術,再復仇。這就是達特伯家男爵如今簡單的想法。
  缺少了練手的好幫手,艾維斯感覺有些不大習慣了。不過這種不習慣的日子沒過太久,菲瑞茨特告訴艾維斯他合格了。是時候向練習劍術的第二步前進。
  過去一個多月半精靈菲瑞茨特徹底顛覆艾維斯對原來騎士與奧術師、牧師的攻守認知,現在做了三十多年賞金獵人的半精靈針對艾維斯的伯爵身份只強調一點。防守再反擊。像艾維斯如此身份高貴的伯爵基本沒可能去做伺機而動的偷襲。反倒是他本人倒是是那種成為別人偷襲的目標。
  絞擊,截擊,滑擊,這三招式是細長劍種最好的三個防守手段,想要把這三招練好,實戰是最好的老師。不過艾維斯經常給這位老師弄得差點連死掉的心都有了。在菲瑞茨特不留情面的進攻面前,艾維斯甚至為此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天生練習擊劍的低能兒。他的劍總會被半精靈打落。後來艾維斯就乾脆一直提醒自己,半精靈很厲害很強大,要不然他恐怕連舉劍的心思都沒有。沒辦法,任誰面對一個具有壓倒性的對手都會喪失作戰的意志,聽天由命。他突然與可憐的尤希金男爵有種同病相憐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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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被打也是一項能力

  聖盔歷五百八十年。
  馬諾爾德斯城。
  城市東方的港口,數之不盡的巨大船上頭環繞著如同小黑點一般的海燕。在那更遠方的大海盡頭,海面閃耀著夕陽餘暉的金邊,可在馬諾爾德斯倫德的上空,黑夜已經驅散了最後一道留戀著這座城市的光線。
  小碎石鋪就的路面上發出清脆的走路聲,凹陷地方遍佈骯髒的積水。
  不算寬大的街面時不時迎面走來三五成群的醉鬼。這裡就是馬諾爾德斯城的西北區。
  一道從港口大海引入的河道簡單地把整座城市劃分兩地,貧窮和富裕的明顯對比就此應運而生。在馬諾爾德斯,沒有哪裡比站在華萊士德大橋更能感慨,原來黑暗和光明是如此相近,璀璨光明的背後便是陰冷的黑暗。
  離開城南盡頭的小市民聚集地區,那裡儘管喧鬧,但仍舊保持基本的整潔,而在城北,越往西北走,亂象就越發的明顯。
  午夜,居住在西北區的普通居民在夜晚可不敢隨意出門,鎖上房門待在家裡等待著白日的再度降臨。街道,兩側燃燒的火把不但沒有帶來安全感,反而把四周深邃的黑暗體現更加猙獰。不懷好意的目光躲藏在其中,閃爍著兇狠的眼神。
  西北區,漂亮的【婊】子都跑去富有的南區和港口街區撈錢去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又老又醜的。飢渴的大漢們很久沒有看到一個像樣的美女了,今天街道中間,忽然出現一個身材高挑且臀部挺翹渾圓的女人,哪怕她用寬沿尖頂帽擋住了容顏,但也足夠令吸引很多人的目光。而且看上去她只有一個小跟班。
  街邊響起幾聲輕佻的口哨和淫蕩的輕笑。
  艾維斯聽著身後的腳步聲,他輕鬆地說道:「如果我們的目的地還沒有到,恐怕我們就要在這裡打起來了。」
  菲瑞茨特側首看向身邊只到她大腿根部的伯爵,她微笑道:「等到了那地方,您可能就會笑不出來了。」
  「反正我不會死在這裡。」艾維斯回答道。
  在前方一個角落,燈火通明,喧鬧無比。走近一看,正有好些個渾身散發汗臭打扮邋遢的酒鬼勾肩搭背從裡面走出來,還有一些類似人類的東西趴在地上。
  菲瑞茨特瞧了一眼,再看到了看延伸出到街道的招牌:「貪吃的豬群…好噁心的名字,不過,我們今晚就選擇在這裡了。」
  發臭髒亂的店舖只提供廉價的不知道里面放了什麼東西的麥酒,艾維斯不覺得開著這家酒店的主人能夠想出什麼優美的名字。
  菲瑞茨特帶著艾維斯走進裡面,喧鬧霎時間為之一靜。艾維斯捂著鼻子,好奇地打量四周,很多雙眼睛在看著他們,不管是酒醉迷離的,還是渾濁的,全部綻放出貪婪的光芒。
  半精靈似乎非常習慣這種場面,她從容地摘下尖頂帽,美眸流轉,停留在最裡邊的酒店老闆,一個臉上以及眼角帶著疤痕的精瘦男人那裡。
  「草...看到這娘們的眼睛,我居然【勃】起了。」
  人群裡悄悄地響起這樣一個聲音。
  「你那玩意變大也不過我小手指大小,看看老子的,都快能趕上四口人吃一天的肉香腸了!」
  「不知道3枚銅幣能不能騎一次…」一個做著白日夢的人頃刻間遭到了無數人的鄙視,他無辜攤開手掌,「那可是我最後的家當。幹嘛用那種眼神看我!大不了,我去借高利債,用命來還債。」
  酒店老闆靠在污穢的酒桌旁邊,眼神停留在半精靈包裹在白色襯衫裡面的酥胸和小腰上:「女士,你是要住店嗎?如果是,很對不起,已經擠滿了,不過我那裡倒是有一張我自己的床可以給你睡一晚上。」
  菲瑞茨特站在酒桌前方說道:「先給我一杯麥酒。」
  然後,艾維斯就看到一個不知道放了多久沒有洗過的骯髒酒杯裝著渾濁水液放到半精靈前方。半精靈皺眉。她冷臉回頭對艾維斯低聲說道:「我們走。」
  「等等。女士,你還沒結賬呢!」酒店老闆淫【蕩】地笑著。
  「我一口沒喝,你從哪裡拿來的就放回到哪裡去!」菲瑞茨特冷聲說道。
  酒店老闆露出一口黃黑的爛牙:「喲,居然還發脾氣了。對不起,或許你不知道這裡的規矩,只要是我拿出來了,不管你喝不喝,都得付錢。」
  四周響起一片怪叫支持老闆的說法。
  菲瑞茨特忽然低頭說道:「伯爵閣下,能借用您的一枚銀幣麼?」
  「一枚銀幣而已。」艾維斯微笑著往放錢的袖口摸去,手上空無一物的觸感告訴他,他剛才被人偷了。在菲瑞茨特帶著促狹笑意的眼神中,艾維斯抽回手掌,正氣凜然,「但是,吾主以利安有過教導,你最初只是想著對惡退讓一步,可到了最後,你終究會發現退無可退。」
  「那麼您準備好了嗎?」菲瑞茨特確認到。
  「來吧來吧!」苦練了差不多一年,艾維斯催促道。
  菲瑞茨特走回招待的酒桌旁邊,酒店老闆驚訝的眨了眨眼,緊接著一個黑色的物體就朝他的眼睛飛來。半精靈一拳打翻酒店老闆,她握住酒杯,把渾濁的酒液撒到了酒店老闆臉上。兩節修長戴著黑色手套的雙指夾著一枚銀幣,她若無其事地拋到桌面上,得意地說道:「這總算是物有所值了。」
  酒客爆發出幸災樂禍的哄笑引來了後邊待著的打手。
  「如果你們想這個店裡多出一個漂亮又便宜的妓女就別讓她走出這個店!還有!到時候開張,大家全部免費!但不包括酒水。」酒店老闆頂著個黑眼圈從地上站起來大叫道。
  粗暴,直接。這就是下層社會生存規則。城內的西北區又不是沒出現過人口失蹤。再看著女人穿著打扮都不像是有錢人,而且居然在夜間出沒到西北區,肯定不是本地人。人生地不熟,失蹤了,誰會知道?不出一個月,馬諾爾德斯的西北區,大家只會記得這裡有一個被騎爛的漂亮婊子。
  酒店老闆一通大叫立時獲得無數的共鳴!十幾個在港口做搬運的壯漢就推搡著旁邊的人和酒店廚房後方的打手圍了過來。
  一場群毆在所難免。
  不過這不正是菲瑞茨特帶著艾維斯出來的原因麼?
  只有實戰才最能鍛鍊人。
  酒店對面上方的小樓,諾森內特家的老管家身影出現在月輝下方,夜風吹拂,雙眼專注一動不動,如同一頭潛藏黑夜中的獵豹,隨時撲到亂成一團的酒店裡面,一擊而走。
  但到目前為止,艾維斯都算安全,除了幾個嗜好特殊的男人,絕大多數人都跑去群毆菲瑞茨特。不過在這空間狹窄,障礙物又多的的酒店,縱使艾維斯讓菲瑞茨特特訓了一年,他也應付得頗為吃力,一不小心就要讓飛來撞去的椅子桌子給碰到。打到艾維斯手忙腳亂了,他直接一個撩陰腿使出去,踢得別人短時間動彈不能。實在不行,他還有一個防身最佳利器,一把手銃。
  整個午夜的打鬥,驚險,但不危險。
  艾維斯不清楚這個世界最強戰力能一個打多少個,但他面前的女人,一個人把整個場地大概有五十多個男人全部打趴下了。除了讓雪白襯衫變得略微濕潤的汗水,混混們沒能給菲瑞茨特留下哪怕一點極具紀念意義的傷痕。
  半精靈打完一架只感覺暢快淋漓,看著整個酒店裡存活下來的艾維斯:「傷得多重?」
  艾維斯摀住手臂的淤青說道:「我建議下次我們到港口那邊酒館。那邊喝醉打架的人也不少。」
  「知道嗎,伯爵少爺。」菲瑞茨特把沾染了污垢的靴子踩在腳邊壯漢的臉上,「別看這些人被我打得很慘,但他們第二天清醒過來照樣會生龍活虎。」
  艾維斯搜索丟失的刺劍:「他們都是被打多了,就習慣了?」
  「差不多就這樣。如果承受被打也是一個能力,你比不過那位達特伯家的少爺。」菲瑞茨特面無表情地調侃起兩位上級貴族。
  說到,那個尤希金,似乎身為伯爵的艾維斯天生就是動物食物鏈裡那個站在頂端的獅子,總能把這位可憐的達特伯家四子揉扁搓圓。
  「人在危機中總能激發出更大的潛力。」菲瑞茨特鬆開靴子,從凌亂的酒店逐一找回遺落的東西,「被打,總不是什麼壞事。」
  返回塔昆區的路上,艾維斯望著天空問道:「女爵,你恨我們諾森內特家嗎?」
  「伯爵為什麼這麼問?」半精靈因為這句意外之語感到困惑。
  艾維斯沉聲說道:「若女爵還在愛伊倫,你或許已經是一位伯爵夫人。」
  「伯爵大人,並不是每個女人都會被膚淺的爵位所誘惑。一位固定的頭銜對我來說將會是個可怕的監牢。特別是對我這一位混血的物種來說。」菲瑞茨特轉身負手放在臀後,邊說邊倒著走路。
  艾維斯向菲瑞茨特描述著一副很有趣的場景:「但你不覺得在愛伊倫跟幾個面目可憎的貴族變成敵人,然後臉上帶著優雅的微笑,目送他們雙眼含著憎恨和不甘心慢慢老去,直至去世那天會很有趣嗎?想想看,過了三四十年,這些人不是瘦得成皮包骨就是攝入過多的脂肪肥得不像樣。可你青春依舊。光是嫉妒就會讓仇敵嫉妒得發瘋。」
  半精靈搖搖頭:「那種生活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在月光下行走的菲瑞茨特確實沒有成為一位貴婦的潛質,若是一位真正的貴婦,她應該像文森特子爵夫人教授的孔蒂家姐妹所說的那般,充滿著成熟女人韻味地將嗔怪味道展現在唇邊,這種不言而喻的淡淡不滿會令人識趣地轉換話題。
  艾維斯淡淡地說道:「明天一大早要跟著去對面山邊的修道院也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但這有什麼辦法,我無法拒絕也無法改變。」
  菲瑞茨特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lunin 發表於 2013-1-17 23:50
第十八章 肯佛瑞謝爾王立修道院

  趁著夜色,艾維斯和菲瑞茨特翻牆在沒驚動其他人的前提下返回臥室。艾維斯點起一盞油燈,拿到鏡子旁邊,映照著昏黃的火燭,他開始查看傷口。
  腰部、肩膀、手臂,都有幾條深色的腫痕。在那混亂的酒店,出身的高貴並沒有給艾維斯帶去一絲一點的優勢。
  「早知道就先去找老管家弄些傷藥了。」艾維斯總算領教到吃一塹,長一智的含義。現在去找老管家,太晚了。艾維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確定霍夫曼沒睡下,不過這個時候最好的選擇是默默地忍受痛苦。這是一個姿態,寧願自己吃點苦頭也不願意打擾老人家休息。
  艾維斯嘟囔了一句便穿回睡衣就枕著傷痛在床上躺下。
  色薩拉的春天,迷濛的霧氣,在晨間特別濃郁,艾維斯做著過去的一年半常做的事情,穿過四樓的走廊。路過那一段可以眺望遠方的玻璃窗檯。他可以看到城市港口那邊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火光。感受到窗口邊一絲凜冽的寒意,艾維斯轉身返回到房間裡面,取出一席毛毯。
  艾維斯推開孔蒂家姐姐溫妮莎臥房赤心紅木門,裡面的倆姐妹仍在房內熟睡。寬大床鋪對面的壁爐下方柴堆冒著點點火星,上方滾燙的銅壺不斷冒出濕潤的蒸汽,讓屋內既有有抵禦涼意的溫暖,又不會太燥熱。
  溫暖舒適的白色天鵝絨被子裡藏著兩張幾乎一模一樣的小臉,如果不是髮色不同,艾維斯還真難分辨出到底哪個是姐姐,哪個是妹妹。
  熟睡中的溫妮森迷迷糊糊地只覺得身體一涼,凌晨的涼意讓女孩白嫩嬌滑的皮膚上泛起點點小疙瘩。小女孩受涼縮了縮身子,睜開朦朧的睡眼,倉促地一掃便轉頭靠向更溫暖的地方。
  反倒是那位姐姐溫妮莎慵懶地撐開了濃睫,看著妹妹在別人懷裡依舊大睡,她不禁輕笑出來,這只小懶貓。察覺到艾維斯的眼神,她略微羞澀地抓起手邊的被縟蓋過脖子,眸子不敢看過去。就這樣,在這蕩漾著淡淡涼意的凌晨,溫妮森只覺得雙耳發熱的厲害。
  清晨,子爵府裡孔蒂家的侍女梳洗完畢端著熱水盆來到兩位小姐的房間,服侍著她們穿衣打扮。早餐前,兩位臉蛋清純甜美的侯爵,如同走下天國階梯的天使出現在餐廳的高台階梯旁邊。
  今天早餐的主要食料是子爵府的僕人到魚市購買的海鮮。請來的廚師最拿手的菜餚便是本地鮮魚才能製作的奧諾馬爾庫風味魚湯。侍者推著一個小推車把從火爐新鮮取出的小國王餅放到大廳側。緊跟著上來的是糖漬油桃冰淇淋,放置在杏仁蛋白糖製成的杯子上端進了餐桌。
  溫妮森坐好在位置上,左顧右盼了一下,對面的座位卻發現少了兩個人。
  達特伯家的男爵和諾森內特家的伯爵缺席。
  達特伯家的少爺不是不想到餐桌上,但他被諾森內特家的伯爵擋住了去路。
  年齡比他小一歲,但是身高幾乎相同的艾維斯勾住了他的肩膀,把他拉向一旁。不是雙方都很有默契地把事情隱藏在背後的麼?怎麼今天一大早起來就又要打人?以利安在上,這還讓人怎麼活!尤希金少爺小時候聽說過諾森內特家的祖先怎麼怎麼厲害,敢情他們的豐功偉績都是建立在同一代貴族的血與汗之上!不行了,一定要寄信回家,讓父親把我弄離這個該死的地方!
  如果不是貴族的尊嚴支持著這位少爺,眼眶濕潤的尤希金少爺都快要崩潰了。
  艾維斯把尤希金少爺拽到沒人注意的樓梯角落,像極了高校沒錢吃飯的小混混:「你的那些個藥劑。借我幾瓶!」
  「啊?」尤希金少爺錯愕!
  艾維斯皺眉,亮了亮比碗口小一些的拳頭:「沒有嘛?」
  尤希金少爺如小雞啄米一般點頭:「有的有的!你要什麼類型的?」
  「減少痛感的藥劑。要付賬嗎?」艾維斯詢問道。
  達特伯家男爵的脖子搖得跟波浪一般:「不用不用,藥劑的材料不值一提。」
  艾維斯鬆開了手掌:「真的?」
  尤希金少爺堅持他的看法:「千真萬確!」
  目送著艾維斯離開,達特伯家的男爵剛要鬆下一口氣,一股強烈的危機感立時油然而生!
  萬一這位伯爵閣下食用我的藥劑來打我怎麼辦?
  尤希金少爺哭喪著臉站在原地,眼眶的淚水就要隨意流了出來。他心有不甘地抬頭望了眼晴朗的天空!為什麼他會是達特伯家的四子,而不是長子?就算是四子,不能繼承伯爵爵位也就算了,但為什麼送他離開帝都愛伊倫?離開愛伊倫也就算了,但偏偏為什麼要讓他來到文森特家碰上諾森內特家的伯爵?身為白阿色芬皇朝陣營的騎士代表,這位伯爵應該跟另一位騎士代表一樣啊!是正直的典範,當代的美德楷模,可事實怎麼會恰恰相反!?天啊,不帶這樣折磨人的!
  似乎是尤希金少爺信仰的天主聽到他的哀泣,只見靈光一閃,怨天尤人的尤希金只是一怔,下一秒,整個人如同朽木逢春般,精神大振!可憐的尤希金少爺想到了一個美妙的方法,他可以稀釋藥劑!把藥劑稀釋個二十倍,就算喝了也不會有什麼改變!到時候被打也不會感覺到痛了呀!
  「哈哈哈,我真是個天才…」
  可憐的達特伯家男爵顛屁顛屁到子爵府的餐廳就餐,一整天早上為能這點小事都樂得把嘴裂的大大。
  文森特子爵夫婦也沒在意這事,最多也就是把達特伯男爵的傻笑當成是能夠到馬諾爾德斯城外肯佛瑞謝爾王立修道院參觀的欣喜之情。畢竟以白阿色芬王朝第一位大帝命名的修道院值得上層建築的大人物們收起那份在平民前面的倨傲。那可是影響了整個大陸歷史進程的王者!上一任的恩督斯教皇儒略十七世都不得不用埋怨地口氣親口承認,「若肯佛瑞謝爾當年沒有反叛,整個大陸皆為神土。」
  沒看到兩位含蓄得體的侯爵千金都露出了神往的表情嗎?因此,尤希金少爺的傻笑就當做是崇拜之情好了。
  坐上文森特家的馬車,子爵夫人與她的丈夫對視,她不禁抱怨:「我們應該多帶孩子們出去走走。你看他們都在家裡憋壞了。我可不想到時候尤希金返回達特伯家,讓那裡達特伯伯爵抱怨說是我們把他們家的孩子弄成了只會傻笑的傢伙。」
  文森特子爵給他的夫人逗笑了:「大陸盛讚馬諾爾德斯是商人的天堂,可沒人會稱讚一句這裡的風景優美,我的夫人。」
  文森特子爵夫人深知西馬諾說的是實話。馬諾爾德斯城最初的主人是建國不過百年的奧諾馬爾庫公國。沒有深厚的底蘊,哪來的燦爛文化。色薩拉平原盛產糧食和優質鐵礦,也有卓越的戰馬,但著名的名勝古蹟幾乎沒有。奧諾馬爾庫公國被一分為三,變成三個帝國郡區,擔負整個帝國南部經濟命脈的馬諾爾德斯很不幸沒能分到一個。這不得不說是當地人幾十年來的小小遺憾。
  不過這遺憾最後讓白阿色芬王朝的肯佛瑞謝爾王彌補了。
  一座在奧諾馬爾庫公國軍事要塞的殘存基礎上修建的恢弘修道院拔地而起。
  大陸傳說,位於紅阿色芬皇朝中心雅斯森茲堡的教皇廳是人世間最接近天堂的地方,站在頂部塔樓甚至能夠聽到遙遙天穹的低語,得到慈愛父主的賜福。這個說法不過是以詐傳詐的離奇謠言,凡是智者都會不相信,但不可否認的是,高達178米教皇廳確實是大陸最高的建築。
  肯佛瑞謝爾王立修道院高大巍峨雖不如雅斯森茲堡的教皇廳,華貴精美不比日茨米爾山脈的文尼卡瑟聖所,其中的藏書和古希蘭經文更是少之又少,但這座修道院依舊能夠在浩瀚如海的教堂聖所中綻放出屬於自己的光華。
  肯佛瑞謝爾王畢生所用的七副鎧甲、武器、旗幟全擺放在這座修道院裡。偏廳的紀念堂擺滿了那個時代諸多風雲人物的盔鎧,有白阿色芬王朝的,自然也有紅阿色芬皇朝和恩督斯教廷的。活脫脫的就是一個博物館。
  凡是來過這裡的人,日後對他人提起,都會忍不住加上一位無名宮廷詩人為修道院做出的評價:「走進肯佛瑞謝爾王立修道院,便彷彿步入了那個群星薈萃,叱咤風雲的年代。白阿色芬的旗幟在昏暗的天空高舉,紅阿色芬的旗幟與之相對。血,到處都是。埋葬在歷史長河中的英雄因著肯佛瑞謝爾王的意志,再次出現雙方的旗幟下面,為我再度共演一場史詩。」
lunin 發表於 2013-1-17 23:51
第十九章 聖劍阿蘭卡是什麼

  肯佛瑞謝爾王立修道院坐落的山崖並不算陡峭,平坦的山道從山腳蔓延延伸直至山腰,消失在林中。
  早春,這可不是一個瀏覽觀光的好季節。兩側的樹林正處於青黃不接的時候,野鴉站在光禿禿的枝頭,完全不復鳥語花香的意境。這也少了讓人相互攀談的機會,而在來的路上,為了不讓氣氛尷尬,幾人幾乎把能談的事情都說了個遍。
  五個差不多同齡的孩子坐在同一輛馬車裡,氣氛尷尬了好一會兒。
  「艾維斯少爺,我聽說修道院是建立在舊奧諾馬爾庫公國軍事要塞的廢墟上。這裡發生過什麼值得描述的事情嗎?」孔蒂家的姐姐溫妮莎說話了,今天的女孩在長直的黑髮梢尾弄了些卷角,散發出優雅氣息的同時多了幾分不同與妹妹溫妮森的可愛。
  艾維斯可沒聽說過在這不起眼的小山崖發生過什麼驚心動魄的事情。腦海裡認識一片空白,實在不好做出回答。但這不妨礙艾維斯把話題導向另一邊。比如修道院頂端藏有什麼盔鎧,恩督斯盔鎧的歷史,紅阿色芬盔鎧的區別,殘留舊奧諾馬爾庫斯風格的白阿色芬盔鎧演變史。
  兩位侯爵小姐和另外兩位男性貴族在一連串聞所未聞的面前小小吃驚了一把,在他們看來,盔鎧不就是穿在身上的鐵具嗎?沒想到,竟然還有如此多的繁多複雜的區別!艾維斯在盔鎧方面知識淵博要多虧諾森內特家在伊利埃斯山脈邊小莊園收藏的收藏品。事實上,若不是諾森內特家積澱了足夠的榮耀,艾維斯也不可能擁有在這方面超乎常人的見識。
  這便是底蘊。有涵養的低調大貴族絕不會整天把家族的姓氏掛在嘴邊,用祖先的榮譽強迫別人心存敬意,他們會通過隻言片語讓對方瞭解到,和你說話的,是一位需要對其保持敬畏的貴族。
  而白阿色芬的諾森內特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屠龍的亥伯龍之槍的持有者,聖劍阿蘭卡的擁有人,守護在白阿色芬王身邊的忠誠守護者,數不勝數的頭銜足夠康托家的希洛斯和達特伯家的兩位血脈仰望,同樣,榮光背後的犧牲令他們感到窒息。
  兩位年輕貴族看向艾維斯的眼神多了幾分尊敬,諾森內特為白阿色芬王朝流的血實在太多了。多到令人顫抖。
  艾維斯因為兩個男孩的異樣眼神看向了旁邊的溫妮莎。嬌美如花的侯爵千金美眸流轉,與他對視幾眼,在露出一個會心的笑意後,便把腦袋轉向窗口。
  沿途車馬邊陸續地出現神聖教廷的修士,身穿普通的教袍,臉上油光滿面,口中唸唸有詞。艾維斯很好奇會不會在這裡碰上一個漂亮迷人的聖女。不過艾維斯同樣也清楚,神聖教廷聖秩制是沒有聖女這個的階位,想要碰到聖女,除非是恩督斯教廷殺到了王立修道院。另外就是,白阿色芬的修道院不同於紅阿色芬修道院最大一點便是男女分離。肯佛瑞謝爾王立修道院恰恰就是修士全是男人的修道院之一。
  沒過一會兒,在修道院高塔鐘樓敲響午鐘的時候,一行人來到的山道的盡頭。
  艾維斯這位伯爵率先走出馬車,接著魚貫而出是希洛斯和尤希金,然後他們站在艾維斯身側看著艾維斯把那隻戴有白色手套手遞出去,扶住先妹妹一步走出車廂的侯爵千金溫妮莎小姐,最後出來的才是溫妮森。
  繁瑣複雜的貴族禮儀,總能為高級貴族撈取更多的優越感。
  不過其他兩位年輕的貴族血脈暫時無暇顧忌到兩位侯爵千金小手的美妙觸感。他們讓恢弘的修道院吸引住了。
  前廳大門,細長的凝重廊柱恢宏無比,大門的拱門鏤刻著優美的雕刻。在這之後是,高大的大教堂主建築,幾十米高的華窗裝潢精緻,天國般璀璨的光輝映照在廊廳之中,靜謐肅穆的氣息撲面而來,彷彿連這裡的空氣都是用一百多年前的雙阿色芬對抗的戰場上捕獲過來的。
  兩位身披白色亞麻袍的修士從裡面走了出來。
  「伯爵。」西馬諾招了招手,示意艾維斯站到他這邊,「請隨我來。」
  說著,一位修士在西馬諾的指示下在前方領路,霍夫曼與西馬諾並肩而行,艾維斯回頭望了一眼,文森特子爵夫人帶起剩下的四人向修道院裡庭廊道走去。
  在修道院西側的圓廳迴廊,艾維斯看到了老熟人。梅特涅主教,那位幫他進行過浸禮的教士時隔不到兩年就又一次出現了。雪白如衣的教袍配上了金邊,教冠後面的束帶從銀邊轉為了金色,手握牧杖,耐心地等待著。
  艾維斯納悶著會不會又要來一個類似浸禮之類的宗教禮節,便看到西馬諾腳下的馬靴一停,他轉身,把手一揮,示意艾維斯先他一步上前。
  艾維斯走進著擺滿了聖像的圓廳迴廊,梅特涅身後的隨從便遞出一個大盒子給他,這位主教接過盒子蹲下來遞了出去艾維斯。
  梅特涅說道:「伯爵閣下,這是您祖父阿蘭卡、諾森內特公爵讓我轉交給您的禮物。」
  「我可以現在打開嗎?」艾維斯摸了摸盒子上古樸的紋繡問道。
  「這是您的物品,您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有權力做出處置。」梅特涅微笑著說道。
  打開黑椰木做成的大盒,首先進入艾維斯瞳目是他自己。稍稍一愣,眸子這次從炫目的光亮中擺脫出來。擺放在黑椰木盒猩紅裹布上的是一把利刃,一把能夠倒映出艾維斯容貌的劍刃,一指半的劍身足有艾維斯的身高長,在劍柄的頂部,雙翼張開的天使化為整把劍的護手,而處於天使軀幹中心的一顆碩大紅寶石表面緩緩流動著一層單薄的光華。
  「聖劍,阿蘭卡?」
  艾維斯讓這聲大叫嚇了一跳,抬眼一看,蹲在跟前的神聖教廷主教竟然捧著禮盒,跌坐在地上,張大了嘴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只一眨眼的功夫,艾維斯就察覺身邊光影暗了下來,轉眼一看,原來是霍夫從後方衝了上來。
  「不是阿蘭卡。」霍夫曼鬆了口氣,他剛才都快給嚇得心臟差點停止跳動了。
  「不是?」梅特涅主教趕緊垂眸看去,仔細一看,果真不是諾森內特家的聖劍阿蘭卡,真正的聖劍要比這個大上一倍,而且作為護手的天使不是雙翼而是六翼。差點自己把自己嚇尿的主教定睛一看才說道,「真是感謝吾主的仁慈!原來是諾森內特家米茨特之劍的一把。」
  「真是對不起。」梅特涅主教為失態道歉道,想想也是,諾森內特家就算再信任自己也不會把重要的家寶交給他們唯一的繼承人,除非亞修斯想諾森內特家嫡系徹底斷子絕孫。
  霍夫曼小心翼翼地捧起劍盒,蓋好盒蓋,便責怪地說道:「這話,你應該去對我的少爺說。」
  面對剛才大驚失色的主教,艾維斯非常大度地表示不礙事。他便離開了,隨後,霍夫曼捧著劍盒便跟他走出了圓廳迴廊。
  「老管家。聖劍阿蘭卡,那是什麼?為什麼每次我聽到這個名字都會一同聽到我們諾森內特家的家名?」艾維斯走出廊道便轉身問道,這便是他倉促離開那裡的原因。
  老管家在閉上了眸子後又張開,那種出現在朝聖者臉上的專注神情在這位老人家臉上一閃即逝,他把手按在一直佩戴在胸口的諾森內特家紋上:「少爺。阿蘭卡聖劍在一百個不同的人眼裡有一百種不同的含義。有人說它是熾陽天使米達倫遺留在世間的佩劍,有人說它是邪魔誘惑人類迷失的禮物,有人認為阿蘭卡是力量,是一切。但在我心中,聖劍阿蘭卡,便是諾森內特,也是您。」
  「那愛伊倫主教又是怎麼弄混了聖劍阿蘭卡和你手中的這把米茨特之劍?」艾維斯又問道,他聽著那位主教的口氣,米茨特之劍不止一把。
  「因為米茨特之劍的外形是按照阿蘭卡的模樣而打造。過去,我們諾森內特家一共有六把。現在包括我手中的這把,還在我們諾森內特家的米茨特之劍一共有3把。這劍,只有諾森內特家主認可的血脈才有資格擁有佩戴。」霍夫曼話剛出口,他就意識到說錯話了。
  果然,霍夫曼便聽到艾維斯問出了他很不想回答的問題。
  「那我的父親是否也擁有這樣一把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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