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機] 生化末世的幸福生活 作者:在南方的毛豆 (已完成)

 
feijer 2013-2-24 00:21:02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57 499008
feijer 發表於 2013-2-24 13:42
第四十九章 養屍


    王路躡手躡腳地回到了小樓前――這完全是與僵屍搏殺養成的習慣,輕點再輕點,不要喘氣,不要咳嗽,不要流汗,不要發出腳步聲,僵屍會聽到,僵屍會聞到。輕點,再輕點,才能保住你的命。

    他剛要抬頭呼喚長髮女子,一錯眼,卻看見,小樓臨街的門居然是虛掩的,側開著一道門縫。

    真是粗心的女人,雖然這片街面經過自己清理是安全了,可總也保不住別處的僵屍亂竄過來啊。

    王路搖搖頭,伸手輕輕一推,門無聲地開了。

    王路探身跨進門,仰頭想喊――“寶寶,你還好吧。”

    是長髮女人柔柔的聲音。

    王路尷尬地愣住了,“寶寶”?!這、這個稱呼也實在太那啥了吧,好像,我倆沒這樣熟吧。

    “寶寶,今天媽媽好怕噢,那個胖子,差點就發現你了。”依然是長髮女人柔柔的聲音。

    王路這次聽真切了,聲音,是從樓上傳來的,那個長髮女人,還在樓上,並沒有發現自己重新又回來了。

    她,正在自言自語――不,是在和什麼人對話!

    長髮女子還在絮絮叨叨:“寶寶,那個胖子,居然說你已經是死人了。咯咯,真好笑,亂說三七,你要是死人,怎麼還能說能動,能――吃東西呢。”

    “寶寶,媽媽知道,你只是生病了,等媽媽到大城市找到最好的醫生給你看病,你的病,就會好了。”

    水泥樓板上,又發出了王路曾經聽過的哢噠哢噠聲。

    那絕不是一隻貓能發出的聲音!

    王路悄悄抬起腿,沿著樓梯,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靠近樓梯口時,王路趴下了身子,順著樓板,無聲地探出了頭。

    長髮女人站在二樓中間,這原是件臥室,但現在已經面目全非了。

    衣櫥、床、桌子、凳子、沙發等等的傢俱都不見了,附帶的窗簾、床單、席夢思也蹤影無全,就連原來貼在牆上的護壁板,都被拆了下來――那長髮女人說過,能燒的,都用來當柴燒了。

    果然如此,在光禿禿的水泥牆壁的角落裏,堆著一堆黑色的灰燼,旁邊還滾落著幾個燒黑的彈簧,也不知是沙發裏的還是席夢思裏的。

    背著王路,長髮女人站在空無一物的房間中,還在自顧自念叨著:“寶寶,那個胖子說,他有個12歲的兒子,12歲啊,和你一樣大。他的兒子,居然沒有生病。”

    王路接著聽到了一陣很奇怪的聲音,咯吱咯吱的,半晌,他才醒悟過來,是那長髮女人在咬牙。上下兩排牙齒磨擦得如此劇烈,以至聲音清晰可聞。

    長髮女人的聲音不知不覺抬高起來:“寶寶!寶寶!憑什麼他的兒子沒生病,你卻生病了呢?!這不公平!這不公平!你也只有12歲,也只有12歲啊! 媽媽一個人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麼大,你卻生病了!為什麼別人不生病,為什麼不是別人的兒子去死!憑什麼是我的兒子!是我的兒子!”

    瘋了!這女人瘋了!

    王路瞠目結舌。

    長髮女人的聲音突然又轉柔和:“錯了錯了,媽媽錯了,寶寶沒死。寶寶怎麼會死呢。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嗎?寶寶,媽媽知道,只要你吃肉,你就能活著。對不對,寶寶?寶寶,媽媽給你找來的貓肉,你不是吃得很開心嗎?”

    王路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稍一打量,就看到,在長髮女人的腳邊,丟著一件東西。

    一件帶毛的東西。

    看仔細,才發現,那是只貓,一隻被開膛破肚的貓,不僅被掏空了內臟,連肉都被仔細地剔了出來。

    剩下的,只是條帶著尾巴的貓皮。

    長髮女人的聲音裏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愉悅:“寶寶,媽媽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有更多的肉吃了。”

    “那個胖子,居然有一家三口人呢。你可以吃很長很長時間。你一定會喜歡那個12歲小孩子的肉,小孩子的肉,比大人的更加好吃。”

    長髮女人突然回過了頭,王路下意識地一縮脖子,壓住了呼吸――她發現自己了?

    半晌,房間裏沒有動靜,過了好一會兒,長髮女人的聲音又響起來,帶著一絲驚慌:“寶寶,那個胖子,真是厲害,他一個人,殺了好多――好多你的同伴。他的手裏還有武器。媽媽一個人,對付不了他。”

    但她立刻又輕笑起來:“不過寶寶不用擔心,媽媽總有辦法對付他的。你沒看見,剛才那個胖子,在樓下時,盯著媽媽胸脯看時候的死樣子(王胖子狂呼,冤枉啊,老子真沒看)。簡直要把眼珠子都扔進來了。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寶寶,媽媽想到了個好辦法。等下次那個胖子來了,媽媽就穿上那件牛仔裙,對了,就是寶寶說媽媽穿了最好看的那件磨砂牛仔裙,把那個色鬼胖子騙到 家裏來。隔壁李伯伯家有用來藥老鼠的毒藥,媽媽放水裏給那胖子喝,那胖子好胖啊,這毒藥一定要多放點。寶寶,毒死的人肉,你喜歡不喜歡吃啊。”

    王路氣得手都發抖了,媽的,瘋子!瘋女人!心比毒蛇還毒!老子救了你,你卻要殺老子一家。

    王路再也忍不住,一個箭步沖上二樓,猛衝過去,沖著長髮女人就是狠狠一腳。

    長髮女人猝不及防,慘叫一聲,被踢得一頭撞到了牆上。

    王路還不解恨,大步跟上,一把拎起女人的長髮,望後一掰,強仰起女人的臉,抬起胳膊,正反就是十多個耳光。直打得女人鼻血長流,自己的手掌也被顴骨硌得生痛為止。

    “臭婊子!爛婊子!老子救了你!你居然還想吃老子的肉!吃老子全家的肉!操你M!”王路越說越恨,又抓起女人的頭髮,狠狠往水泥樓板上撞去,直撞得長髮女人癱倒在地,才住手。

    王路沖著女人吐了口涶沫,這才轉過頭來,看長髮女人對話的“寶寶”。

    只一眼,王路就驚得倒退了幾步。

    房間中央,有一把椅子,椅子上,用辯不出顏色的布條,捆著一個人――不,是一個僵屍。

    那是一個孩子僵屍。

    10來歲大。它被反手綁在椅子上,正掙扎著,向王路呵呵叫著,露出它慘白的牙齒。椅子因為僵屍的掙扎,椅腿在樓板上發出哢噠哢噠的撞擊聲。

    王路驚嚇過後,猛地哈哈大笑起來:“寶寶?!這就是你的寶寶!?一隻僵屍!?我呸,你這個瘋婆子!”

    他轉身又踢了一腳蜷縮在地上的長髮女人:“你就是為了這只怪物,就要殺了我,殺了我們一家三口?”

    女人緊縮成一團,被王路踢得剛吃的曲奇都嘔吐了出來。

    嘔吐物濺到了王路的鞋子上。

    王路厭惡地把鞋子在女人裙子上擦了擦。

    長髮女人的裙子反卷了起來,露出了乾巴巴的削瘦的大腿,和凸著一根根肋骨的腹部。

    真TM的醜!

    怪物!這母子,都是怪物!

    轉身,王路反手取下背著的弩,抬手,瞄準椅子上劇烈掙扎的小僵屍:“去死吧,你這只怪物!”

feijer 發表於 2013-2-24 13:44
第五十章 合影


    捆在椅子上的小僵屍劇烈地掙扎著,甚至踮起了腳,拖著椅子一蹦一跳地企圖接近王路。

    王路左右晃動著,既要躲避小僵屍,又要瞄準,弩搖來搖去的。

    王路怒駡了一聲,放下弩,反身撥出砍柴刀,掂了掂,打算一刀把小僵屍的頭砍下來。

    “老子殺了那麼多僵屍,砍你這只小僵屍,還不殺雞一樣容易。”王路罵罵咧咧,正要揉身上前。

    突然一個身影一晃,原本蜷縮在角落裏的長髮女人,像瘋虎一樣撲了過來,重重撞在王路身上。

    長髮女人長期營養不良,身體並不重,王路只是被撞得打了一個踉蹌,立刻又站穩了腳跟,他剛要回身,突然拉長聲慘叫了起來:“啊――――”

    一反手,把還掛在自己身上,企圖掐脖子的長髮女人甩到了地上。

    王路連聲慘叫著,拐著一條腿,連退了好幾步,他的左腿上,插著一塊碎玻璃,鮮血滲出來,浸濕了牛仔褲。

    長髮女人又撲了上來,王路這次立足不穩,被撞得仰天摔倒在地,手上的砍柴刀也脫手飛了出去,打了個轉,遠遠地撞到了牆角。

    長髮女人像只母獸一樣,騎在王路身上又抓又撓又咬,王路措手不及之下,也亂了神,被一頓王八拳砸暈了頭,只會伸手胡亂抵擋,長髮女人無意中觸到了王路大腿傷口上的碎玻璃,痛得王路怪叫連連,還擊的手段也更無章法,女人發現了王路的弱點,更是沖著他腿上的傷口亂撓。

    兩人在樓板上翻翻滾滾,長髮女人身上的裙子不知何時全被撕破了。

    她赤著身子,皮膚在滾打中,粘上了東一塊西一塊污漬,還有被王路擊打出來的烏青。

    她那原本豐滿的Ru房,如今像放空了水的熱水袋一樣,垂掛在胸口,隨著兩人的打鬥,蕩來蕩去。

    長髮女人越打越兇猛,她的眼睛閃閃發光,喉嚨裏發出類似僵屍一樣的呵呵聲,口水從她的嘴角漏出來,搭拉在樓板上,王路的身上。

    但是,王路畢竟身高體重遠遠超過女人,一時的慌亂過後,漸漸占到了上風。

    被王路連著幾拳砸在臉上,長髮女人拉長著聲音哭叫起來。

    猛地,她故伎重施,一把抓住王路腿上的碎玻璃,一下,撥了出來。

    王路痛得噢地叫了一聲,但這次他沒再慌神,而是順勢重重一腳,把女人踢了出去。

    女人連打了好幾個滾,咚一聲,撞到了捆著小僵屍的椅子腿上。

    王路捂著流血的傷口,從地上掙扎著撐了起來。

    剛要拐著腿走向長髮女人。

    長髮女人已經先一步撐著地面坐了起來,她沖著王路怪笑一聲,舉起手裏的碎玻璃,猛割小僵屍身上的布條,嘴裏還狂熱的呼喚著:“寶寶!寶寶!快來幫媽媽!我們一起殺了這個胖子!”

    王路急得出了一身白毛汗――老子這次要歸位。一個瘋女人已經夠難對付的了,現在又多了只小僵屍,自己赤手空拳,不要說肉搏,就是被咬上一口,也得完蛋。

    王路飛快地掃了房間一眼,弩被自己放在樓梯口,太遠了,而且只有一支箭,射了女人就不能射小僵屍,只有牆角的砍柴刀合用。

    王路一瘸一拐地向砍柴刀掙去,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盯著長髮女人的動作。

    ――已經來不久了,離砍柴刀還有好幾米,長髮女人卻已經割斷了小僵屍身上的布條。

    小僵屍猛地從椅子上掙脫了出來,長髮女人側向王路的臉上,閃現出猙獰又得意的笑――王路痛苦地閉上了眼,操,老子真他M的自作自受――讓你爛好人!

    啊!房間裏傳來一聲尖利的慘叫。

    是長髮女人的聲音!

    王路猛地睜開眼。

    房間中,呈現的是一幕活地獄。

    小僵屍掙脫布條後,並沒有撲向王路,而是撲向了長髮女人。

    撲向離他最近的食物。

    這,只是僵屍的本能。

    小僵屍撲在長髮女人身上,猛啃著她的Ru房,發出一陣陣咀嚼聲。

    長髮女人一開始長聲慘叫,但很快,因為劇痛,而休克過去。

    王路一步步退到了牆角,只到手指觸到了砍柴刀的柄,才松了口氣。

    房間中央,小僵屍正在埋頭啃食著美食――它的母親。

    它已經啃完了一隻Ru房,開始進食另一隻。

    長髮女人痛醒了過來,她抖索著雙臂,想要推開趴在身上的孩子,卻又無力地垂了下來,雙臂怪異地搭拉在小僵屍身上。

    就像一個孩子正在哺乳,母親溫馨地摟著他。

    王路看著這一幕血腥又變態的場面,噁心地都快吐了。

    他幾次想拐著腿向前,又退了回來,轉身挪到了樓梯口,撿起了弩,瞄準,鐳射紅點出現在小僵屍的後腦勺上。

    鏘。

    小僵屍頭向前一沖,一支箭貫穿它的後腦,從眼窩冒了出來,餘勢未盡,又紮入了長髮女人的胸口。

    王路放下弩,抵著砍柴刀,一步步挪到了滾在血泊中的“母子”前。

    他從小僵屍頭上撥出了箭,又伸出刀,一推,小僵屍骨碌一下,從長髮女人的身上滾了下來。

    王路立刻嚇了一跳――女人身上的Ru房已經被啃光了,露出了裏面血糊糊又白滲滲的肋骨,透過骨頭的縫隙,甚至能看到內臟。

    王路閉上了眼,甩了甩頭,又睜開。

    咕嘟,咕嘟,長髮女人的嘴裏冒出一股股帶泡的鮮血。

    她的身體不可抑制地輕微抖動著。

    她,還沒死。

    但,離死已經不遠了。

    王路挪到長髮女人身邊,伸出砍柴刀,對著她纖細的脖子比了比,高高舉了起來。

    長髮女人的眼睛大大地睜著,沒有看頭上高懸的刀,而是直視著王路的眼睛。

    這一刻,她的眼中沒有了一絲瘋狂的痕跡,而是奇異的溫柔。

    湧著鮮血的嘴裏,咕嚕著兩個字。

    王路一刀揮下,哢一聲。

    刀落,頭斷。

    那兩個字,是

    謝謝。

    中午的陽光,透過窗戶射進來,陽光,被木制窗框的條條框框分割成一塊一塊,照在王路身上。

    王路支著刀,坐在地上,坐在血泊中,坐在一大一小兩具屍體旁。

    身在陽光中,他卻沒有一絲暖意。

    他抬起頭,這才注意到,原本自己以為空無一物的房間裏,還是保留著一樣東西。

    一個老式的相框。

    相框裏,有張照片。

    一個長髮的女人,抱著兒子,微笑地看著鏡頭。

    女人的眼睛大大的,還是雙眼皮。

    孩子的眼睛亮亮的,他的頭依偎在媽媽的胸口。

    依偎在這個世界上,最溫暖的地方。

feijer 發表於 2013-2-24 13:47
第五十一章 全世界第一號的白癡


    一滴,一滴,又一滴……

    血從王路紮在大腿傷口處的布條裏滲出來。

    沿著褲管,流下,落到鞋面上,又順著鞋幫,滑下,無聲地滴落到水泥街面上。

    被太陽曬得滾燙的水泥地面,貪婪地吸收了血滴,只留下一個水滴型的暗記。

    這一滴滴暗記,一路延伸,從長髮女人的小樓,一直向鎮外延伸、延伸……

    在僵屍眼中,這就是一條活的指路牌,指向一大堆的鮮肉。

    王路的頭暈暈沉沉的,不知道是因為剛才與長髮女人、小僵屍的打鬥太激烈以至脫力,還是因為傷口一直在流血,造成失血過多。

    王路知道,自己的傷口有多可怕。

    ――大腿上的傷口是被邊緣支離破碎的玻璃片捅傷的,這不像刀劍匕首,捅入人體的傷處切口整齊光滑,玻璃片造成的傷口,是撕裂型的,尤其是長髮女人在和王路打鬥時,再三針對傷口抓撓,最後更粗暴地把玻璃片硬生生撥了出來,令傷口進一步擴大。

    肌腱一定被切斷撕裂了吧,每一步挪動,整條大腿就會不由自主的抽搐,發出無聲的抗議。

    如果不加緊處理,這條腿,就會因為肌肉損傷,而廢掉吧。

    等等!現在自己最該擔心的還不是什麼肌肉,最最擔心的,是不知道內部的大動脈有沒有被傷到。

    不,不,大動脈應該沒事,要不然,哪里容得自己走動,大量的血會像噴泉一樣從傷口裏湧出來,早就讓自己死了。

    腿動脈破裂,3至7分鐘,自己就會因大量失血而痙攣,然後,是休克,再然後,當自己再次“醒”來時,就成為僵屍中的新成員了吧。

    沒事兒!應該沒事兒!自己意識還清醒著,還能走動!大動脈,絕沒有破。

    只是……

    太痛了!媽的!太痛了!

    真想停下來休息啊。

    哪怕是一會兒也好。

    就在原地坐一會兒,喘一口氣,歇一歇,回復點體力,才能更好地重新上路――身體似乎在這樣不停地向王路呼喚。

    但潛意識卻以更高的聲調向王路呐喊――

    絕不能停步,絕不能!

    渾身是鮮血的自己,是僵屍最熱衷的目標。

    這血的氣味隨風飄散,早就已經傳到了鎮中心,在無數個陰暗的角落,不知有多少只僵屍蠢蠢欲動,迎著風中的血腥味,在尋找著,追逐著。

    帶著飽食一頓的最原始的**,在一點點接近王路。

    要命的是,現在的自己,連一搏之力都沒有。

    獸夾,被遺留在長髮女人的樓前。

    弩,背在身上。

    砍柴刀被當成拐杖,支撐著自己前行。

    武器雖然在手,但萬一被僵屍圍住――不!哪怕只是一隻僵屍糾纏上自己,憑現在的體力,王路自己掂量也不可能做到對僵屍一擊畢殺。毫無疑問,接下來,會追上來更多的僵屍。

    真到了這種時候,也許用砍柴刀抹自己的脖子,也比被僵屍生吞活剝來得痛快。

    唯一脫身之路,就是快點走出小鎮,回到崖山。

    王路低頭看了一眼對講機,禁不住苦笑,早已經過了12點整點,離下次3點的通話時間還早著呢,就是想呼叫陳薇來支援自己,也是沒門。

    自己全身披掛,自以為威風凜凜,真到了緊要關頭,卻都成了垃圾,剛才身上連用來包紮傷口的面料都找不到,上身的迷彩背心,下身的牛仔褲,都太硬,不適合綁紮,自己身上剩下的唯一的柔軟布料,就是內褲――靠,那還是算了吧。

    最後,還是從長髮女人的破裙子上撕了一塊,才包好傷口。

    狼狽啊,狼狽啊。

    其實,自己說到底,依然是個廢人,一個僕街的廢渣!

    在生化末世裏生活多久了?

    兩個多月了吧。

    自以為,已經瞭解了這個世界的冷酷。

    也無數次在心裏告訴自己,舊世界的秩序、規則,在現在,都已經崩潰了。

    這是個人吃人的世界。

    死人,吃活人。

    活人,也吃活人。

    月湖湖心島上的那個男人,給自己的教訓還不夠嗎?

    那一次,自己差一點把全家送上絕路。

    可今天,自己居然愚蠢到再次犯下同樣的錯誤。

    愚蠢到去相信一個同類,一個活人。

    難道真他M是因為自己看見一個女人就精蟲上腦變成了個傻13嗎?!

    還他M的請人家去崖山吃飯!

    啥叫引狼入室?

    這他M就叫引狼入室。

    如果不是自己錯有錯著,臨時回頭,在樓下偷聽到了長髮女人和小僵屍的對話。

    自己真把長髮女人請回家,讓她在飯菜裏下了老鼠藥。

    現在躺在血泊裏的,就不是長髮女人和小僵屍。

    而是王胖子一家三口了!

    回想到長髮女人對著小僵屍說到王比安是小孩子,肉嫩時。

    王路就一個激靈。

    繼而是狂怒。

    對自己的狂怒。

    王八蛋!死豬!傻13!神經病!13點!

    你他M就是全世界第一號的白癡!

    殺,殺光所有的人!

    僵屍,活人。

    所有的,只要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都該死!都該殺!

    這世界上,除了自己一家三口,所有的人,都去死吧!!!

    抱著這樣強烈的怨念,王路一步一步掙扎著出了鄞江鎮,又一步一挪,幾乎是沿著山道爬著,回到了崖山。

    老天保佑,王胖子身上還罩著豬腳光環――鎮內的僵屍,居然沒有追上來。

    王胖子不知道的是,並非鎮內的僵屍沒有嗅到他留下的血腥味――此時此刻,長髮女人的小樓內,已經聚集了一群僵屍,正在掙搶著她的屍體。

    雖然長髮女人已經被王路斬首,但對僵屍來說,這依然是一堆鮮肉。

    就像菜場裏的肉鋪,那些早已被殺,且被分屍後的豬的屍體碎塊,在馬大嫂眼裏,依然是美味。

    還有單個的僵屍,順著王路滴下的血滴,正在沿路而來。

    陽光下早已曬乾的血漬,留下的氣味越來越淡,僵屍漸漸迷失了方向。

    但是,它一直在尋找,在接近……

    王比安最先看到王路,他正從後山挑水回來。

    看到山道上冒出來的全身血糊糊的王路時,王比安肩上挑著的水桶,咚咚兩聲掉落了下來。

    王比安尖叫起來,聲調都變了:“爸爸!爸爸!媽媽,快來啊,爸爸受傷了!他快死啦!”

    王比安踉踉蹌蹌撲到王路身邊,想伸出手扶,看到王路全身上下都是血――其實有些血是殺殺長髮女人時被濺上的――卻不知該護哪里。

    王路已經全身脫力,看到遠處的龍王廟時,知道自己終於安全後,已經榨出了最後一絲力氣的身體,就徹底癱瘓了。

    王路靠著一塊石壁,緩緩地坐了下來,解下了背上的弩,手裏的砍柴刀,鏘啦一聲,掉到了地上。

    沖著含著眼淚,不知所措的王比安,王路眨了眨眼:“兒子,老爸還沒死。老爸……還要活著保護你,保護你和你的媽媽。”

    遠處的龍王廟門口,跌跌撞撞跑來一個身影,正是陳薇。

feijer 發表於 2013-2-24 13:50
第五十二章 療傷


    王路看到陳薇跑近自己,伸出雙手時,終於支撐不住,靠著王比安的懷裏,頭一仰,昏迷過去。

    王路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陳微和王比安的床上。

    聽到床上的王路發出了動靜,站在床尾忙碌的陳薇連忙迎了上來:“你醒啦?”

    王路眨了眨眼睛,扭頭看了看窗戶外,天還亮著。

    王路舔了舔嘴唇,感覺到了唇上的乾裂,他嘶啞著聲道:“我昏迷了多長時間了?”

    陳薇低聲道:“還好,不到一個小時。”

    頭還是有點暈。王路正要對陳薇說什麼,王比安從門口走了進來,手裏小心翼翼地端著個不銹鋼臉盆:“媽媽,熱水燒好了。”

    王比安一眼看到床上的王路睜著眼,興奮道:“爸爸,你醒啦?!太好了,剛才我和媽媽都嚇得哭了。”

    王路側頭看了看陳薇,果然,她的眼睛紅紅的,下巴上還殘留著淚漬。

    王比安把熱水盆放到桌子上――就是王路原來當床的桌子――對陳薇道:“媽媽,水是開的,我看著咕嘟咕嘟滾起來了,才舀出來端來的。”

    陳薇誇王比安道:“做得好。”

    一邊不停手地整理著什麼。

    王路稍稍抬起身,看到放在腳後的,是酒精棉花、紅藥水、紫藥水、雲南白藥、紗布、小剪刀等等一堆東西。

    王比安走到床前:“媽媽,要不要我幫忙?”

    陳薇忙得顧不上抬頭:“好啊,等會兒媽媽要熱水毛巾,你幫媽媽絞毛巾吧。”

    陳薇話音剛落,躺在床上的王路沉聲道:“王比安,爸爸要你做件事,很重要的事。”

    王比安有點驚訝,也有點興奮,湊到王路身前:“爸爸,你要我做什麼?”頓了頓,“我保證做好。”

    王路虛弱地喘著氣:“會射弩嗎?我見你偷偷擺弄過我的弩。”

    王比安紅著臉,點了點頭。

    王路盯著王比安的眼睛:“去,帶上爸爸的弩,守在山道上,如果有僵屍上山,拿弩射死它。”

    王比安小臉漲得通紅,結結巴巴道:“爸爸,我、我會射弩,射得可准了――我、我保證,不會放一隻僵屍上山的。”

    陳微目視著王比安拿起剛才她收拾進臥室的弩箭,騰騰地跑出了屋子――她可不會天真地相信,王路真是讓王比安去守什麼山道。

    那只是支開兒子的一個藉口。

    陳薇略帶疑惑地看著王路,王路支起身,點了點她手中的雲南白藥:“不行……還不能用這個……結了痂,就不好辦了。先得把傷口裏的碎渣弄出來。”

    王路擔心的是,剛才在打鬥中,有什麼玻璃碴、灰土、纖維什麼的,殘留在傷口裏,現在匆忙上了雲南白藥,一旦傷口結痂收口,這條腿就廢了。

    甚至更嚴重,不清潔的傷口,會引起破傷風。

    自己不死在僵屍嘴裏,卻死在肉眼看不到的細菌手裏。

    陳薇愣了一下:“那你說怎麼辦?”

    王路喘著氣:“得先探傷,弄清楚,傷口內部還有沒有異物。”

    這要是在以前,很好辦,送到X光間照一下就好了。

    但現在――

    陳薇在發愣:“怎、怎麼探傷?”她瞄了一眼床尾的一把小剪刀,心裏冒出一個堪稱恐怖的想法。

    王路順著陳薇的視線看過去,也看到了小剪刀,他搖了搖頭:“不能用金屬器具,小心二度感染,得――得找樣頭部光滑一點的東西,好分辨出傷口裏的,是肌肉還是別的什麼。”

    陳薇思索了片刻:“老公,體溫計行不行?它的頭是玻璃做的。”

    王路緊皺著眉――腦袋越來越沉,兩隻眼睛開始發花――沒有多餘時間考慮了:“行。就用體溫計,當心,別把頭弄碎了。”那裏面可是水銀――真要在傷口裏破掉了,陳薇直接可以把自己刨個坑埋了。

    陳薇又從書桌抽屜裏翻出了水銀計,用酒精仔細擦過,舉在手裏回到王路身邊。

    “要我怎麼做?”陳薇心慌慌的,要不是怕驚著王路,眼淚又要落下來了。――她可是看見剖過的河鯽魚在油鍋裏跳都會嚇得把鍋鏟扔出去尖叫的弱女子。

    王路示意陳薇放下手裏的體溫計:“先把我的牛仔褲脫下來。”褲子上都是血,半幹了,濕濕的粘在腿上。

    陳薇轉身去解王路的牛仔褲,先解了皮帶,又從腳後扯褲腿,卻忘了王路的褲子外,還在傷口上包紮了一條布條。

    王路啊地慘叫了一聲,陳薇驚得手一松,嗑,腿又重重落到床上。

    王路痛得連叫聲也發不出,只會翻白眼。

    “老公老公,你別嚇我。”陳薇聲音裏帶著哭腔。

    王路無力地揮揮手:“用剪刀……剪。”

    陳薇明白了王路的意思,抹了抹眼睛,拆下最外麵包的布條,用事先開水煮過的剪刀,把傷口周圍的牛仔褲都剪掉,這才順利脫下了褲子。

    傷口處的血半凝著,看不清傷勢。

    陳薇抖著手,絞了好幾把熱毛巾,才把傷口周邊半幹的血漬擦乾淨了。

    不銹鋼水盆裏的水,立刻變成了紅色。

    臨到傷口時,陳薇換了棉簽,沾上酒精,一點一點輕柔的擦著。

    王路緊緊咬著唇,酒精刺激著傷口,比當時碎玻璃刺進來時還痛。

    陳薇耳聽著王路重重地吸氣聲,不敢抬頭,只是手上的動作越發輕柔。

    傷口凝結的血擦乾淨了,但立刻,又有新的血湧了出來。

    陳薇手足無措地輕輕“啊”了聲。

    床頭傳來王路虛弱的聲音:“扶我起來看看。”

    陳薇轉到床頭,托著王路的背,把他扶了起來。

    王路勉強探過頭,看了一眼――傷口裂開著,就象張小孩子的嘴一樣豁開著。

    沒有比這再壞的情況了。

    傷口,果然不出所料的撕扯壞了。

    有長髮女人下的毒手,也有自己一路掙扎到山上的原因。

    王路躺下來,努力直視著陳薇,讓自己的嘴角帶上一絲笑:“很好,別怕,只是有點血。你……你把體溫計探進傷口,找找看,裏面有什麼異物。”

    陳薇打了個哆嗦,王路感受到了:“別怕。”他放低了聲音:“別怕。我的性命,就全靠你了。”

    陳薇咬著牙,放平王路,控制住自己全身顫抖,撿起體溫計,又細細用酒精擦了一遍。

    轉身,蹲在王路腿邊。

    伸出了體溫計。

    體溫計戳進了傷口――-床頭的王路重重悶吭了一聲。

    陳薇抖著手,將體溫計在傷口裏來回劃拉了幾下,王路身體抖得連床都震動起來。

    “老、老公,沒東西,傷口裏沒東西。”陳薇不無欣喜地道。

    王路卻知道,這並不是真的,陳薇用的力太輕了,體溫計的玻璃頭,只探測到了傷口的表層。

    但他已經抽搐得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好半晌,王路重新恢復了一點力氣,對回到床頭憂心忡忡盯著他的陳薇說:“用手指,把傷口掰開,再找。”

    陳薇眉毛都豎了起來,正要說什麼,王路抖著手,撿了一片破牛仔褲,塞到了嘴裏,緊緊咬住,向陳薇瞪了瞪眼。

    陳薇知道,王路決心已下。

    她飛快地回過身,用酒精擦了擦手,再次擦了體溫計,向傷口俯下身――快,用最快的速度,少王路少受點罪。

    陳薇伸出左手的兩根手指,按住了傷口兩邊的肌肉,用力掰開,立刻,一股鮮血湧了出來。

    陳薇憋住了呼吸,把體溫計捅進了傷口,快速劃拉著。

    王路死死咬住嘴裏的布頭,甚至感覺到了牙關因為用力緊咬散發出的血腥味,眼睛瞪得都要突了出來。

    不知為什麼,王路突然想到了自己高一時,有次在沙灘上踢球,腳沒踢在球上,卻踢在對方的鞋子上,自己是光著腳的。

    整個兒大腳趾的趾甲都翻了起來。

    送到附近的一家鄉鎮衛生院後,那個象屠夫一樣的外科醫生,連麻藥也沒用,直接用夾子,從自己的腳趾頭上,撥殘留的腳趾甲。

    那個痛啊,可體會什麼叫十指連心了。--十個腳趾甲,也一樣連心!

    但那痛,與現在比起來,簡直就是個屁!

    念頭一閃而過,接著,王路幸福地昏了過去。

    陳薇專心於辨別體溫計玻璃頭下的異樣觸覺,沒注意到,王路一直在抽搐的身體,突然平靜了下來。

    陳薇的眉毛一挑,感覺到了玻璃頭在傷口深處碰到了與肌肉不同的觸感。

    她輕輕轉了一下體溫計,有了,體溫計似乎纏到了什麼東西。

    陳薇的動作更輕柔了,她緩緩地從傷口裏斜著抽出了體溫計。

    體溫計的玻璃頭上,掛著一縷碎布條。很細的一條,比火柴杆粗不了多少。

    果然不出王路所料,傷口裏有異物,估計是長髮女人握著玻璃片紮進去時,玻璃片先割破了外面穿的牛仔褲,繼而把破褲子上的纖維碎片,也帶進了傷口。

    “取出來了。”陳薇轉頭向王路欣喜地道。

    這才發現,王路直挺挺躺在床上,翻著白眼,嘴巴歪斜著,一截布頭搭拉在半張的口裏,早已昏迷了。

feijer 發表於 2013-2-24 13:55
第五十三章 絕望


    看到王路昏迷過去,陳薇一不做二不休,又細細用體溫計探了一遍傷口,確認裏面再無異物後,才噴上酒精清洗。

    酒精潑在傷口上時,王路的身體無意識地抖了幾抖。

    陳薇回頭瞄了王路一眼,發現他並沒有清醒,趕快在傷口上撒了褐色的雲南白藥。

    墊上紗布,包紮了起來。

    包紗布時,陳薇有些遲疑,現在天氣熱,紮得太緊,不利於傷口通風,對癒合並不好。可不包嚴密了,又怕汗水啊灰塵啊什麼的感染。

    最後,遲疑了半晌的陳薇,用兩條創可貼,封了包在傷口上的紗布的兩條邊,側邊沒封死,用來通風。

    用剪刀剪去了剩餘的紗布,陳薇才大大喘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背心、領口、額頭上,全都是細密的汗珠。

    幸好王路暈了過去。

    如果王路哼哼嘰嘰的,陳薇都不知道還能不能硬起心腸下手。

    以前王路切菜時,菜刀在手指上劃拉個小口子,都能豎著指頭哼上半天,更借此不燒菜不掃地不洗衣,連洗澡也不洗。

    可現在――陳薇輕輕撫著王路的臉。

    王路的臉上鬍子拉碴。

    王路有著一把絡腮鬍子。

    談戀愛時,每次來見陳薇,自然又是刮須又是往頭上抹摩絲,多少整出個小白臉的樣。

    等到結婚後,王路一時發懶,整整一星期沒刮鬍子,才被陳薇發現自己的老公居然一臉毛毛。

    這還了得,雖然陳薇從沒指望過王路到韓國整個小白臉出來,但也沒打算和個猛張飛過一輩子。

    於是買了一堆電動刮胡刀和吉利剃刀,逼著王路天天剃。光電動刮胡刀就買了三隻,洗臉盆上一隻,臥室床頭櫃抽屜裏一隻,客廳茶機下還放一隻,一有空,就逼王路刮鬍子。

    生生刮出了半個小白臉。

    從家裏逃出來前,王路還用吉利剃刀幹刮了一回。

    在崖山安頓下來後,一則是沒時間,二則是沒器具,三則是根本顧不上。

    王路臉上的鬍子越來越長,絡腮鬍子都連上耳朵邊的發根了。

    陳薇摸著王路的臉,突然發現,老公原來厚厚的雙下巴不見了。

    老公,你辛苦了。

    陳薇突然有點哽咽。

    你一定要活下來啊。

    陳薇雖然不知道,王路為什麼會受了這樣重的傷回家,但必定與僵屍有關。

    陳薇對著昏迷中的王路默默許願:

    老公,等你醒來了,我再也不讓你去鎮上打僵屍了。

    我們一家三口就守在崖山上過日子。

    自己種菜種稻,養雞養羊過日子。

    咱們再也不下山了。

    隨山下鎮子裏的僵屍晃蕩吧。

    它們不來惹咱們,咱們也不去惹它們。

    沒有鎮子裏的物質,生活雖然苦點,但勝在活得安全安心。

    只要有一口吃的,咱們就不下山。守著王比安安太太平平過日子。

    不讓你去冒險,不讓你去拼命。

    絕不再過你在山下打生打死,我們母子兩個在山上提心吊膽的生活了。

    老公,你一定要活下來啊。

    老公,你一定能活下來!

    然而,短短二個小時後,陳薇失去了王路活下去的信心。

    王路一直昏迷著,呼吸,越來越淺。

    陳薇著了忙。

    試著給王路的臉上擦酒精。

    試著用溫水擦他的全身。

    試著用手掌拍打他的臉。

    試著用指甲掐他的人中。

    但哪怕把王路的嘴唇都掐出指甲血痕來。

    王路還是沒有醒來。

    陳薇哇得一聲大哭起來,但哭了沒幾聲,又強自忍住――不能讓在山道口守山的王比安聽見。

    陳薇強忍住哭聲,肩膀一聳一聳,抽泣著,好一會才想起來,查看一下王路的傷口。

    揭起蓋在王路腿上的薄毯子。

    陳薇的心就重重一沉。

    王路腿上的傷口居然還在流血,血早已經把墊在上面的紗布都浸濕了,正一滴一滴落在床單上,洇濕了一大片。

    陳薇覺得自己腦袋一片空白,無力地癱坐在地上,眼淚再也止不住,奔湧而出,流進顫抖的唇角,口裏,是一片苦澀。

    就這樣完了嗎?

    自己一家人好不容易掙扎求生到今天。

    如果王路不幸先自己母子而去。

    一弱母一幼子,又能活多久呢。

    也許,一家人同赴黃泉……

    陳薇猛地站了起來,拼命搖著頭,不,絕不能就這樣認輸!

    陳薇撲到床前,王路,你一定要醒來!

    陳薇閃過一個瘋狂的念頭,但這時,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陳薇飛快地揭開王路腿上的傷口上的紗布。

    傷口果然在流血,把撒上的雲南白藥都沖掉了不少。

    陳微這時反而冷靜了下來,取過體溫計,用酒精棉擦好,穩穩心神,手不帶一絲兒顫抖――

    一下,

    把體溫計插入了王路的傷口。

    捅了一下。

    王路噢地慘叫一聲,頭一挺,從床上蹦了起來。

    隨即又重重摔了下去。

    陳薇飛快撲到王路身邊,抱住王路的頭,貼著耳朵大聲呼喚:“王路!王路!醒醒!醒醒!你的傷口一直在流血,怎麼辦?!怎麼辦?!”

    王路勉強睜開眼,嘟囔道:“雲南白藥……保險子,傷口,縫起來……”

    頭一歪,又失去了知覺。

    雲南白藥,陳薇當然知道,保險子,又是什麼東西?

    陳薇抓過雲南白藥瓶,對著窗戶的亮光,仔細看著瓶壁上細小的說明文字。

    果然,找到了有關保險子的說明。

    是內服的傷藥,非重傷不用。

    就是它。

    陳薇打開藥瓶伸進棉簽一陣翻找,卻沒找到什麼保險子。

    焦躁之下,手一翻,把整瓶雲南白藥都倒在了桌子上。

    藥瓶裏滾出一顆小珠子――紅紅的,很小,比一粒糖豆還小――想來剛才被自己翻找時,鼓搗到了藥末裏。

    這就是保險子!?

    陳薇撿起保險子,塞到王路嘴裏。

    王路一動不動。

    陳薇略一思索,轉身,出臥室,進廚房,從熱水瓶裏倒了杯水,自己喝了一口,含在嘴裏。

    回到臥室,小心翼翼地托起王路的頭,嘴對嘴,把水灌進了王路嘴裏。

    水一半倒流了出來,另一半,卻被王路下意識地吞進了喉嚨。

    陳薇不放心,又掰開王路的嘴張望了一下,太好了,保險子不見了。

    陳薇才松了半口氣,又提起了心――王路最後說了一句“傷口,縫起來”,難道……

    傷口需要縫紮,這是最基本的常識。

    關鍵是,用什麼縫紮?!

    陳薇深吸了一口氣,視線轉向桌子的抽屜,那裏,有個小小的針線包。

    王路經常從山下的鎮上帶些衣物來。

    但不一定合身。

    陳薇就又讓王路找了針線來,自己動手改衣物。

    一開始縫得針腳象蜈蚣一樣,漸漸得就像個樣兒了。

    然而,這是縫傷口,不是縫布料。

    陳薇光是想想,用針紮進王路大腿上的肉裏,就禁不住打哆嗦。

    而且,用這種不乾淨的針線來縫紮傷口,能不能起到閉合傷口的作用,而不是引發進一步的感染。

    實在是不靠譜的一件事。

    絕望,就象一座山一樣,沉沉地,向陳薇當頭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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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ijer 發表於 2013-2-24 13:58
第五十四章 抉擇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陳薇跪在床頭的水泥地上,望著越來越模糊的王路的臉,愁腸百結。

    有一個救王路的辦法。

    但是,非常非常危險。

    崖山下,沿著江邊公路,繞過鄞江鎮,走左側的快速道,前行300米,就是鎮衛生院。

    在衛生院裏,輕易就能找到用來縫合王路傷口的手術器具。

    但是,那簡直就是孤身入虎口。

    平時,聽著王路閒聊,吹噓自己在山下打僵屍的事,曾經提起過衛生院。

    那個地方,連王路也不敢靠近。

    生化病毒爆發時,肯定有大批病人前往衛生院求醫,現在衛生院絕對是僵屍密度最大的地方。

    王路曾經遠遠的用望遠鏡觀察過衛生院,能隱約看到衛生院的門診大廳裏,有影子在晃動。許多的影子!

    只是奇怪的是,衛生院的大門雖然開著,裏面的大量僵屍卻沒有跑出來,似乎有什麼東西吸引著它們,不願離去。

    不出來就好。

    你不犯我,我不犯你。

    王路不但自己遠遠避開衛生院,也禁止陳薇和王比安不准接近――這是自然的,母子兩人除了偶然下山摘菜,基本不外出。

    想救王路,就要去僵屍成堆的衛生院。

    然而這對陳薇來說,和自殺沒什麼區別。

    先不說王路殺僵屍的大殺器獸夾不見了蹤影――陳薇不知道被王路遺落在鎮裏了――就是學王路用栓了釣魚線的血石子“勾引”僵屍,再用弩箭射殺,陳薇也不知道,憑自己打小連彈弓也沒玩過的準頭,能不能殺得了僵屍,搞不好,自己反而成了僵屍的美食。

    好吧,就算自己非常幸運,能照著王路說過的辦法,依樣畫葫蘆,把衛生院清理乾淨――可那得花多長時間?!

    一星期還是一個月?

    反正王路是肯定等不住的了。

    難道就眼睜睜看著王路死嗎?!

    陳微打了個寒顫,從地上撐了起來。

    緊緊握住雙手,深深呼吸了幾口氣。

    冷靜,冷靜,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去衛生院,自己是九死一生,最可怕的是,一旦自己慘遭不幸,既救不了王路,又把王比安孤身一人扔在這個世界上。

    王比安能活下來嗎?――陳薇想都不敢多想。

    可不去衛生院,王路死了,自己母子兩人,又能在這末世支撐多久。――可是,可是,這畢竟給自己和王比安留下了一點希望,萬一,兩人真能活下來呢?!

    為了自己和兒子渺茫的生存之路,就眼睜睜看著放任王路去死?!

    放眼望去,兩條路,都是絕路。

    陳薇的思緒陷入了死胡同,越想越迷惘,兩難的取捨像毒蛇一樣,齧咬著她的心。

    去衛生院!死就死吧,大不了,全家一起死!

    放棄王路吧。讓王比安活下去!一定要讓孩子活下去!我們夫妻倆掙扎求活至今,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為了孩子嗎!

    有一刹那,痛苦、絕望、自責、無助、悔恨一股腦兒湧上陳薇的心頭,她雙膝一軟,重重摔倒在地上,雙手摟住自己,全身不由自主地抽搐起來,牙齒磕破了舌頭,嘴腔裏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這時,一陣騰騰的腳步聲從屋外傳來。

    是王比安!

    陳薇立刻恢復了清醒,掙扎著從地上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飛速的抹了一把臉。

    不能讓孩子看到自己無助的一面。

    自己已經是孩子最後的希望。

    王比安拎著弩探進身來,輕聲道:“媽媽,爸爸的傷怎麼樣了?”

    陳薇擠出一個笑臉,柔聲道:“你爸爸沒事,他――正睡著呢。”

    王比安看了看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王路,輕輕籲了口氣:“太好了。媽媽,我剛才一直守在山道上,沒看到有僵屍上來。你安心陪著爸爸好好了。”

    陳薇走過去,揉了揉王比安的頭髮:“自己小心……有危險,就叫媽媽。”

    王比安一舉手中的弩:“沒事,媽媽你放心好了,我的弩比爸爸還射得准呢,上次乘爸爸不注意,我還偷拿他的弩去射過癩蛤蟆,一射一個准。”他吐了舌頭:“這事你可別告訴爸爸。”

    陳薇突然控制不住自己,一把將王比安扯進自己的杯裏,緊緊摟住,哽咽道:“你真是個好孩子,真是個好孩子,放心,爸爸媽媽永遠保護著你,永遠在你身邊。”

    王比安有些發愣,想掙扎,又放棄了,在陳薇懷裏悶悶道:“媽媽,我等會兒就回去守山道。家裏有沒有吃的,我肚子餓了。”

    陳薇這才想起,中午做了湯麵,等王路帶客人回家一起吃。沒想到,出了一連串的事,全家到現在一口熱食都沒進肚。

    陳薇放開王比安:“廚房灶上有湯麵,你去自己撈一碗吃吧。”

    王比安答應一聲,剛要出門,陳薇突然又叫住了他:“等等,給媽媽也撈一碗來,要大碗的。”

    沒有大碗,王比安乾脆用一個小不銹鋼鍋盛了鍋麵條,給陳薇端來。

    湯已經涼了,面卻還很筋道。

    這是陳薇用王路從山下找來的高筋麵粉,加上酵母,自己發的面。

    不會拉麵,做的是刀削麵。

    撒了蔥花,還加了一點點用肥臘肉熬的豬油。

    陳薇呼啦啦把一大鍋面都吃了,根本沒留意面的味道。

    要吃,還要吃飽。

    凡有大事臨頭,能吃,能吃得飽的人,才有希望。

    陳薇的父母都是普通的農民,小時候,經常在她耳邊念叨一句話:“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無論你遇到什麼事情,就算天下塌下來了,也總要吃飯。

    填飽肚子,才有力氣,去想事情,去做事情。

    王比安已經吃完麵條,又去守山道了。

    陳微放下不銹鋼鍋,抹了抹嘴,無聲地打了個嗝。

    她瞅了瞅床上,王路依然紋絲不動地躺著,很久,才能看到他的胸膛在微微起伏。

    很好。陳薇站直了身。

    老公,你還沒死。

    我不會讓你死的!

    什麼兩條絕路?!屁!!老娘偏偏要走出一條生路來!

    陳薇抬頭向屋頂,看著看不見的天空:“老天爺,你折騰我們一家夠久的了,很好玩是不是?好,老娘就陪你玩到底!想讓我們全家去死?!做夢吧你!”

    陳薇深吸一口氣,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小腹,眯起眼睛,細細回憶著自己生王比安那一天的事。

    陳薇原來是想自己生的,誰知臨生前一天,最後一次B超檢查,卻發現孩子居然臍帶繞頸。

    這是可大可小的事,如果接生醫生技術高超,在孩子探頭出腹時,托著孩子的頭輕輕一轉,臍帶就能從孩子的脖子上脫落。

    可要是運氣不好,這臍帶就會纏住孩子,窒住他幼嫩的呼吸,變成他的索命索。

    把王路嚇得,原本一直取捨不定的名字,立刻靈機一動想了出來,就叫“比安”,咱不求別的,只求孩子安全。中國人的思維嘛,中庸之道,百分之百的安全是不存在的,咱只要比別人安全一點點就行。

    陳薇卻很冷靜,淡然發話道:“那就剖腹。”

    接下來,就有護士來細細解釋剖腹產需要注意的細節,以及有此可能引發的危險,結果把王路又嚇得一驚一乍的,敢情剖腹產和自己生一樣危險,各種各樣併發症,都能要母子的命――

    不,等等,自己要回憶的不是這些,是什麼來著――陳薇撫摸著自己的小腹,隔著薄薄的衣料,手指能隱隱感覺到腹部上的一道豎著的長長的疤痕。

    對,就是它。剖腹產留下的刀疤。

    記那個護士曾經說過,剖腹產後刀口縫線,可以選擇兩種不同的線,用腸線,就不用拆線,腸線自己可以融合入身體,但腹部的疤痕就會比較明顯,而用另一種不會融合的線,需要5天后拆線,還要吃回小苦頭,但疤痕較小。

    記得自己毫不猶疑選擇了後一種線,倒不是考慮什麼疤痕小不小的問題――王路要是敢為了這嫌棄老娘,看老娘一腳把他從床上踹下去――只是想早早出院回家。

    那個護士說,那後一種線叫什麼來著――

    陳薇眼睛突然一亮――絲線!那種線是絲線!

    王路前段時間,從山下帶來過兩床被子,說天涼了好蓋――自己還好一通笑話他,蓋那被子,都要等年尾了。

    那被子,是蠶絲被!

feijer 發表於 2013-2-24 14:00
第五十五章 縫紮


    陳微是個很單純的人,不但單純,而且還認死理,不但認死理,還喜歡鑽牛角尖。

    這種人,認准了一條道,就死不回頭。

    記得陳薇那年被學校領導升了個小官。

    把陳薇激動得不行不行的。

    回家後,躺在被窩裏,跟王路說,明天要好好謝謝校長大人的提拔。

    怎麼謝呢?

    給校長辦公室――――塞個信封。

    裏面放著――――一封感謝信。

    王路笑得滿床打滾。

    這都什麼年代了?!

    你放人民幣放三江購物卡放金戒指還差不多。

    放張感謝信?!

    陳薇被王路笑得臉漲得通紅。

    結果,第二天,陳薇在下班前,乘校長不在,從門縫裏往他辦公室塞了封信。

    信裏裝的――――是封感謝信!

    唉呀,這牛角尖鑽的,九頭牛也拉不回喲。

    但是恰恰是這種單純認死理的人,一旦認准了一個主意,就會踏踏實實做到最好。

    陳薇不再多看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王路一眼,轉身忙碌開來。

    取泉水,細細洗刷了兩個不銹鋼鍋子,又用熱水燒過,不留一點油花。

    撿了一支最細的針,用磨刀石又磨了一遍。

    放不銹鋼鍋子裏,盛上清泉水,燒。

    燒了一個多小時,其間,換了5次水。

    與此同時,拆開蠶絲被的被套,從內裏的蠶絲絮上,挑了6條長長的蠶絲。

    一樣放到另一個不銹鋼鍋裏,也盛上水燒,同樣換了5次水。

    取出針和絲線,分別放在兩個用酒精清洗過的瓷碗裏,泡了又是整整一個小時。

    等針和絲線用酒精消毒時,陳薇一遍又一遍洗手,洗手前,先用磨刀石磨了磨指甲,力求每個指甲平滑圓整,洗完後,不用毛巾擦,而是自然風乾,再用酒精擦拭。

    做完這一切,天已經入夜了。

    陳薇叫回了守在山道上的王比安,讓他鎖上龍王廟的鐵門。

    又叫王比安從廚房裏取了支蠟燭,點上,放到臥室床頭邊。――市區的雜貨店如今很少看到蠟燭了,咖啡店裏倒是有,情趣小蠟燭,但在農村,時不時在夏季用電高峰時,還會斷電,家家都備有蠟燭。可惜,王路從山下找來的蠟燭,只剩這一支了。

    陳薇叫王比安拿著弩,守在鐵門後,認真地吩咐:“看好大門,等會兒,不要管房間裏傳出什麼聲音,你都不要進來――除非是媽媽叫你。”

    王比安懂事地點點頭,突然問道:“媽媽,你是不是要給爸爸治傷?”

    陳薇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你不要進來,免得打擾到媽媽。”

    王比安猛點頭:“媽媽,你放心去給爸爸治傷吧,我會看好大門的。”

    陳薇轉身回到臥室,床頭,放著兩隻盛著酒精的碗,一隻裏泡著針,一隻裏泡著絲線。

    很簡陋的兩樣東西。

    但能救王路的,也是它們。

    陳薇沒再遲疑,坐到王路腿邊。

    取了一團酒精棉,又擦了擦傷口――沒用,血還在不停地流。

    陳薇從碗裏取出針,又挑出了一根最長的絲線,眯著眼,就著搖晃的燭光,穿上了針鼻。

    單股線,線尾,打了個結。

    陳薇低下頭,左手兩指捏住了傷口兩邊的肌肉,稍用了點力――王路無意識地哼了哼――右手捏住細小的針,一針紮了下去。

    這比縫衣料難多了,針一入體,肌肉就自然產生了反應,收縮,夾緊了針,陳薇用指甲蓋用力一頂,針一下戳入了大半截,糟糕!紮得過頭了。

    陳微又拎著絲線,把針往外撥,用力過猛,哧一下,針又從肌體裏撥了出來。

    這一針,白紮了。

    陳薇穩了穩心神,重新又一針紮了下去。

    這次紮得適到好處。

    然後,麻煩又來了。

    陳薇手中的針,不是醫院的勾形針,平直的進入肌體,從另一端出來後,並不能彎曲著再進入另一頭的傷口肌肉,從皮膚上層穿出來。

    總不能硬著下針,從另一頭的傷口下端對穿出來吧。

    陳薇硬起頭皮,把針斜挑起來,顧不上血從傷口裏一股一股流出,狠起心腸,紮入了傷口的另一端。

    針,穿過了,引過絲線,輕輕拉緊。

    回針,與絲線尾繞了一下,打了個小小的死結。

    第一針。成功。

    陳薇的眉頭全是汗,她用衣袖擦了擦,埋頭,繼續第二針。

    不斷湧出的鮮血,讓陳薇的手指變得又滑又膩,針頭幾次滑出了她的手,幸好陳薇提前把絲線在尾指上打了個轉,才沒讓針落到床上。

    有了第一針做榜樣,餘下的針下得越來越俐落。

    反正,王路昏迷著,就把他當成一大塊豬肉好了。

    傷口的豁口越來越小。

    12針,陳薇密密的縫了12針,這才收口。

    針尾比絲線粗多了,不能直接打結收口,陳薇就回針繞了一下,打了個外扣結。

    陳薇眯起眼看了看,針腳歪歪扭扭的,以後,肯定會在王路腿上留下個大疤痕吧。

    血,終於止住了,傷口的針腳處,只是滲出一點點血水。

    成功了。

    陳薇用毛巾擦了滿手的血,打開雲南白藥,重新給王路敷上,想了想,家裏沒有專用的消炎藥,但有治感冒的頭孢拉定膠囊,掰了幾粒膠囊,把裏面的藥粉全散在傷口上,又取了四粒,用嘴對嘴的方式,給王路灌下。

    這才輕輕包上紗布,用創可貼封口。

    陳薇盯著王路的臉――即使在昏迷中,他的眉頭也是緊皺著,似乎在忍受著無邊的痛苦。

    所有該做的,自己都已經做了。

    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了,王路。

    陳薇伏下身,臉輕輕貼著王路的臉。

    拉渣的鬍子,紮得自己臉痛痛的。

    陳薇喃喃地道:“老公,你一定要醒來啊。你一定要活下來啊。以後,我再也不嫌你的呼嚕聲吵人了,不會再讓你睡腳後了;你要喜歡用鬍子紮我的臉,也 儘管紮好了,喜歡不洗腳就上床,也儘管上好了;吃了飯,你不洗碗沒關係,我來洗;洗玩了衣服,也不再巴巴叫你來晾出。還有,還有,以後我再也不讓你在王比 安面前扮黑臉了,嚇唬王比安要打他屁屁這種事,不會再讓你背黑鍋了。”

    “老公……王路,我等你醒來啊。”

    蠟燭搖曳著,無風自抖了幾下,爆了個燭花,最後掙扎了一下,滅了。

    陳薇雙眼一黑,趴倒在王路身邊,沉沉睡去。

feijer 發表於 2013-2-24 14:04
第五十六章 打不過,就逃


    窗外鳥兒的鳴叫,吵醒了陳薇。

    抬起身,揉了好一會兒眼睛,陳薇才發現,自己就趴在床頭,睡了一夜。

    她連忙探身俯視王路――王路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

    陳薇伸過手指拭了拭他的呼吸,王路的鼻息沉沉,雖然虛弱,但綿長。鼻息噴在陳薇的指頭上,暖暖的,帶著一點溫潤。

    王路活著!他活下來了!

    陳薇喉頭有些哽咽,想轉身去看看王路腿上的傷口,這才發現,王比安不知何時蜷縮在床尾,也睡得正香。

    陳薇輕手輕腳扯過了一塊毯子,給王比安披上。

    這才去看王路腿上的傷。

    紗布下,有塊濕濕的陰影,是被滲出的血浸濕的。

    但也就到此為止了。

    與昨天血一股一股流出來,真是天壤之別。

    陳薇想了想,用酒精擦了手,給王路換藥,依然是雲南白藥和頭孢拉定膠囊粉末,已經凝結的血痂也沒去處理。藥粉直接撒上,換新紗布包好。

    陳薇挺起身,踉踉蹌蹌走到門外,迎著撲面而來的陽光,長長伸了個懶腰,覺得心情從來沒有這樣舒暢過。

    王路,已經脫離危險了。

    走到廚房,拾把碎柴,到灶頭,用火柴點著,放進灶內。

    火很快燃了起來,又放進幾條大一點的柴,架起來,不要壓實了,燃得更快點。

    起身,往灶頭的大鍋裏舀了幾瓢水,撒進幾把米,又取了兩枝洗過的青菜,切好,剁碎,一起扔鍋裏,這才蓋上木蓋――今天早上煮菜粥。

    又添了點柴。

    這才有空用冷水洗臉刷牙。

    清清爽爽收拾好自己,陳薇隨手抓了把稻穀,開了鐵門上的鏈條鎖,向廟後轉去。

    養在竹條插成的籬笆裏的小母雞們,看到陳薇過來,咕咕叫著圍了上來。

    陳薇撒出了手裏的稻穀,小母雞們立刻聚成一團,翹著屁股爭取啄起稻穀來。

    陳薇跨過籬笆,到了王路用幾塊木板搭成雞舍前,蹲下身,伸進手,在稻草裏扒拉了一陣,再縮回手時,手裏已經有了兩個還熱乎著的雞蛋。

    繞過還在爭食的小母雞們,陳薇回了廚房。

    把蛋打碎,攪拌成蛋液,放了鹽,細心加入和了一點熱水的涼水――這可是陳薇獨門秘方,雖然王路嚷嚷著沒有一點科學依據,可說來也怪,這樣的水蒸蛋表面就是平滑,不會起皺――再在上面撒點蔥花,拿到灶頭的另一眼小灶上,用文火燉。

    煮粥還需要一點時間,陳薇又回到了臥室。

    王比安剛剛起床,正邊打著哈欠,邊趴在床頭看王路,見到陳薇進來,興奮地蹦過來:“媽媽,爸爸沒事了吧?”

    陳薇豎起食指輕輕噓了一聲:“別吵著你爸爸,去,洗臉刷牙,等會兒吃早飯。”

    等王比安收拾好自己,又把羊放到後山,找了片草地拴上,讓它自吃,隨便挑了兩桶泉水來。

    菜粥已經煮好了。

    陳薇和王比安兩碗熱熱的粥下肚,精神大振。

    陳薇已經滅了小灶的火,只是用餘燼溫著已經蒸好的蛋羹。

    她轉到臥室看了看,王路依然沒醒,拭了拭額頭的體溫,一切正常。

    陳薇想用調羹喂王路吃點蛋羹,終是擔心他噎著了,還是等醒來再吃不遲。

    想來才一天一夜,王路這體重擱在那兒,不至於一下子就餓死了。

    只是有些脫水,王路的嘴唇有些乾裂。

    陳薇從廚房調了點鹽開水,唅自己嘴裏,一口一口給王路灌下。

    這次好多了,王路有了反應,自己喉頭一動一動的開始吞咽,不像昨日,灌一半嘴角漏一半。

    王比安回房拿了弩,和陳薇招呼了一聲:“媽,我去守山道了。”

    陳薇正看著王路漸漸恢復血色的臉龐滿心歡喜,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整整一個上午,陳薇一直守著王路,其間又喂他喝了幾次鹽開水,王路有一次在嘴對嘴灌水時,居然用舌頭主動舔了一下嘴唇,這個小小的動作,讓陳薇欣喜萬分。

    快到中午時,陳薇準備邊跑,還邊喊著什麼。

    陳薇皺起了眉頭,側耳細聽。

    王比安跑得更近了,一手拎弩,一手高舉揮舞。

    陳薇這次聽真切了,她的面色刷一下變得煞白。

    王比安聲嘶力竭呼喊的是:“喪屍來啦!”

    喪屍!崖山上來了喪屍!

    早不來晚不來,就在王路還受傷昏睡時來了。

    如果不是知道喪屍沒有智慧,陳薇幾乎要脫口而出“偷襲”兩字來了。

    陳薇匆匆迎上去,邊跑邊喊:“到底怎麼回事?喪屍在哪?你有沒能受傷。”

    王比安氣喘吁吁站住了腳,回身指著上山的山道:“就在山道上……我沒事……拐彎的地方……我射了它一箭,沒射死!”

    陳薇一推王比安:“快,回家去,準備好鏈條鎖,隨時準備鎖門。”

    王比安撥腳要跑,又頓住了:“那你呢?”

    陳薇邊跑邊道:“你爸爸在山道上堆了很多石頭,就是為了對付喪屍萬一上山用的。”

    王比安想追上來:“媽,我和你一起去扔石頭。”

    陳薇大吼一聲:“回家!”她看到王比安嚇得腳一縮,連忙放低聲音道:“聽話,去守好家,你爸爸還躺在床上呢,他需要你的保護。”

    陳薇腳步不停,甩下磨磨蹭蹭掉頭回龍王廟的王比安,飛跑到了山道入口。

    她探出頭,一眼就看到一隻喪屍正沿著山道蹣跚而上,肚子上,還紮著一支弩箭,想來,應該是王比安剛才射的。

    陳薇轉身去抱王路堆在山道一側的石塊,這些石塊,大的有臉盆大,小的也有人頭大,陳薇沒法象王路那樣,用雙手高舉過頭,只能抱在懷裏,向山道上拋出去。

    這個動作,如果在籃球場上,會被人笑話成是“倒馬桶”。準頭,向來很差。

    第一塊石頭,掉在離喪屍還有五六步的臺階上,彈了一下,骨碌碌滾著,從喪屍身邊擦身而過,落空了。

    陳薇又抱了一塊石頭扔下去,這次准了點,落在石階上反彈起來時,砸在喪屍的腿上,喪屍晃了晃,打了個轉,腳一滑,一頭栽下了山道邊的懸崖。

    陳薇剛松了口氣,心立刻又吊了起來,轉彎處,又冒出了喪屍!

    還是足足兩隻!

    見鬼了!喪屍今天約好了來聚餐嗎?

    陳薇驚惶失措地又扔了幾塊石塊下去,畢竟是女子體弱,投擲“打砲”的姿勢又不對,這幾塊石頭大失準頭,居然一塊都沒砸中,陳薇又去抱塊臉盆大的石頭,腳一滑,抱著石頭的手重重磕在下麵的石堆上,小指立刻被砸得血肉模糊。

    陳薇死死咬住牙,跳到王路準備的最後的防禦“神器”――封道石前,撿起早就備在一邊的樹幹,伸到石頭下,使勁向下壓,想把石頭橇起來,順著山道滾下去,徹底封死山路――至於封死山路,自己一家人以後該怎麼下山,陳薇火燒眉目,根本都顧不上了。

    但這最後的防禦“神器”也失效了,陳薇就是壓上了自己整個身子,樹幹另一頭的大青石還是紋絲不動。

    陳薇已經能看到山道上喪屍冒出的頭了,晚了!完了!來不及了!只有最後的一條路了――

    陳薇一轉身,沖著龍王廟,撒腿就跑。

    主席教導我們――打不過,就逃!

feijer 發表於 2013-2-24 14:07
第五十七章 人棍


    陳薇一沖進龍王廟,早已經急得跳腳的王比安,趕緊用事先備好的鏈條鎖把鐵門鎖了起來,然後急吼吼地問陳薇:“媽,接下來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

    陳薇腦袋就象糨糊一樣,亂成一團。

    和喪屍隔著門對砍?

    就憑王比安和自己剛才的表現,統統不及格。

    火燒?放獸夾?弩射?刀砍?

    陳薇飛快地在心中過了一遍王路曾經對她說過的殺喪屍的招術,發現不是設備不足,就是自己和王比安太體弱,想得到,做不到。

    陳薇咬了咬嘴唇,拉了一把王比安:“快,我們躲起來,喪屍找不到我們,沒准就自己走了。”

    這――好吧,這也算一招,俗稱縮頭烏龜**。

    眼看兩隻喪屍一前一後,越來越近,都能聽到它們嘴裏的呵呵聲了。

    陳薇拉著王比安,慌不擇路,一頭鑽進了廚房,反手把門死死關上了。

    母子兩人躲在灶台後,摟在一起,支起耳朵聽著外面大門處的動靜。

    過了沒一會兒,大門處傳來咣咣的撞擊聲,和鏈條鎖嘩拉嘩啦被扯動的聲音。

    陳薇小臉煞白,貼著王比安耳朵問:“你把鏈條鎖鎖牢了吧?”――這點陳薇其實明白,只是想求個心安。

    王比安雙手摟著陳微的腰,只是猛點頭。

    兩隻喪屍在大門處折騰了一陣,漸漸的,再沒聲音傳來。

    陳薇和王比耳抬著頭,支起耳朵又聽了好一會兒,確認大門處的確是沒聲音了。

    陳薇放開王比安,踮著腳走到廚房門邊,打開一條小縫,向外面張望。

    大門口,空無一屍。

    陳薇籲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兩隻喪屍就這樣走了?

    陳薇一時還不敢出門,誰知道喪屍走了多遠,萬一自己冒冒然走出去,被喪屍誤以為主人熱情留客,又折身返回來準備吃頓大餐,那自己真可以撞牆了。

    王比安不知何時也擠了過來,扒在門縫向外張望,過了一會兒,突然回頭對陳薇說:“媽,你快聽,那是什麼聲音?”

    陳薇也隱隱聽到了一些莫名的聲音,她乾脆打開廚房門,走到院子中,左右側著頭仔細尋起來。

    聲音更加清晰了,有咯咯的叫聲,翅膀的撲騰聲,木板被撞塌的嘩啦聲,以及,喪屍興奮的嘶吼聲。

    陳薇臉一白,旁邊的王比安已經驚叫起來:“雞!我們家的雞!喪屍正在吃它們!”

    這可是6只乖乖的天天下蛋的小母雞啊。

    哪怕王比安再嘴饞想著吃鮮肉,陳薇也從沒捨得打這群小母雞的主意。

    可這天殺的喪屍,居然沖著它們下了毒手――真不是人!

    陳薇正在為6只小母雞傷心,突然,咣一聲,大門口傳來一聲重重地撞擊。

    王比安死命尖叫起來:“喪屍!喪屍!還有只喪屍沒走!”

    果然,有一隻喪屍正撲在門上,把胳膊從鐵欄杆裏伸進來,隔空對著陳薇和王比安白抓撓著。

    想來這只喪屍笨了點,沒注意到廟後還有一群活蹦亂跳的母雞可以下口。

    但也有可能是這只喪屍更聰明,群鳥在林怎麼比得上一鳥在手,陳薇和王比安兩個香噴噴鮮嫩嫩的大活人,怎麼的,也比雞更好吃對不對。

    現在可不是琢磨喪屍智商的時候,陳薇飛快地閃過一個念頭――門外只剩一隻喪屍了,一隻總比兩只好對付。不乘著此時下手,更待何時。

    陳薇一把抓住身邊的王比安:“你的弩呢?快!快射門外的喪屍!這樣近的距離,你一定能射中!”

    王比安一愣,立刻轉身跑回了廚房,一會兒,又跑了回來,手裏拿著剛才躲藏時,扔在廚房裏的弩。

    王比安用腳踩著腳蹬,上了弦,又裝上了一支箭。

    他看了看陳薇,陳薇走到他身邊,肩挨肩站著,用這種方式,默默地給他力量。

    王比安臉漲得通紅,舉起弩,架在肩頭,瞄準門外的喪屍。

    看著近在咫尺的兩塊鮮肉,門外的喪屍撞擊得更猛烈了,舞動的爪子都快伸到陳薇王比安的鼻子下了。

    鐳射紅點照在了喪屍臉上,又稍偏了偏,對準腐爛深陷的眼窩。

    紅點有些抖動。是王比安的胳膊在抖。

    畢竟只是個12歲的孩子啊。陳薇彎下身,貼著王比安的耳朵,低聲,卻有力地吐出一個字:

    “射!”

    話音未落,鏘一聲。

    箭電射而出。

    陳薇眼一閉。

    落空了!

    這樣近的距離,居然落空了!擦著喪屍的耳朵,遠遠飛了出去。

    王比安小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媽媽,讓我再射一箭。我一定能射中。”

    陳薇強迫自己鎮靜下來,王比安已經射空幾支箭了?

    山道上,那被自己用石頭砸下山的喪屍身上有一支――這支箭可沒法取回來了。

    現在又是一支。

    全家一共才有11支箭。可經不起這樣浪費。

    陳薇阻止了王比安重新裝箭的企圖,“不行,讓媽媽試試看。”

    陳薇返身進了臥室,拿了王路的砍柴刀轉了出來。

    她雙手掂了掂刀的份量,好沉,但自己還舉得起來,不會象丟石頭那樣沒準頭了。

    陳薇一步一步走近門外的喪屍,只到身後的王比安擔憂地叫起來“媽媽小心!”才停住了腳。

    她都能看到喪屍嘶吼的嘴裏滴下來的口水。

    陳薇閉了閉眼,又睜開。

    王路說過什麼來著?

    喪屍只有砍了腦袋才會死。

    如果一時砍不了喪屍的腦袋,就砍它的手它的腳,讓它動彈不得。

    喪屍又不是妖怪,不能飛天不能遁地,沒了手腳,也只是塊看起來樣子醜點的肉塊。

    陳薇側走了幾步,喪屍隔著門縫也轉過胳膊,但被鐵欄杆擋住了,只能斜伸著。

    陳薇吸了一口氣,呀地尖叫一聲,雙手高高舉起刀,猛揮而下。

    哢一聲。

    喪屍的一隻胳膊齊肘而斷!

    王比安又叫又跳:“媽媽,這個辦法好這個辦法好!快快,砍它另一條胳膊!”

    陳薇信心滿滿,轉到喪屍另一邊――而喪屍老兄,根本沒在意自己的一隻胳膊沒了,只是鍥而不捨地伸著另一隻完好的胳膊,企圖夠著陳薇。

    陳薇舉起砍柴刀,又是伴隨著一聲尖叫,刀光一閃,胳膊應聲而落。

    陳薇不喜歡看武俠書,要是王路在這裏,就會脫口而出:

    對面的喪屍兄,莫非就是韋小寶韋爵爺口中的“人棍”乎?

feijer 發表於 2013-2-24 14:10
第五十八章 神雨天佑


    陳薇突然撲哧一聲笑出來。

    原本猙獰可怖的喪屍,現在看起來卻是――滑稽。

    兩支光禿禿的胳膊在鐵門欄杆的空隙間胡亂舞動著,支離破碎的斷骨,與鐵枝碰撞發現咚咚的鈍音。

    喪屍的頭就像陳薇小時候擁有過的一隻啄米小雞玩具一樣,一頓一頓,頗有規律地撞著欄杆。

    雖然腐爛的牙齒、眼窩看起來還是很噁心。

    但是,一點也不怕人了。

    只是好笨!

    陳薇看著喪屍執著地用頭撞著鐵欄杆,連額頭皮綻肉破了也沒感覺。

    王比安在後面揮著胳膊大喊:“媽媽,砍它的頭,砍它的頭!”

    陳薇信心十足地舉起了砍柴刀,瞄準鐵欄杆縫隙裏的喪屍頭,嬌呼一聲,一刀劈了下去。

    喪屍正往後仰頭,準備再次撞門。

    陳薇臂短,砍柴刀沒夠上喪屍的腦袋,撲哧一下,砍進了喪屍的胸膛。

    被肋骨卡住了。

    陳薇用力往後一撥。

    沒撥動,只是把喪屍連帶著扯得撞在了門上。

    陳薇再次用力,這次喪屍不幹了,它雖然失去了雙臂,卻沒影響到身體的活動能力,只見喪屍在鐵門外又撲又撞,帶得砍柴刀橫撞在鐵欄杆上,刀身一陣顫抖。

    陳薇手一震,她的右手小指在搬石頭時被砸傷,一直沒包紮過,使不上力,刀柄眼看就要脫手而出――陳薇急得汗都冒了出來,這砍柴刀,可是家中惟一對戰喪屍的近戰武器,丟失的後果不堪設想。

    說時遲那時快,一隻大手突然搭上了陳薇的手,緊緊一握,再度抓牢了刀柄,大手往後一揚,砍柴刀輕鬆地從喪屍肋骨中撥了出來。

    毫不停頓,砍柴刀順勢一落,哢一聲,砍進了喪屍的腦門。

    深深地砍了進去。

    喪屍就像塊木頭一樣,一頭撞到地上,一動不動了。

    在喪屍倒地前,那只大手靈活地一抽,把砍柴刀抽了回來。

    陳薇傻掉了。

    她甚至沒有多看倒在門外的喪屍一眼,鼻子一酸,眼淚奔湧而出。

    她哽咽道:“老公!”

    身後的王比安一個勁兒蹦著高:“老爸你好厲害!好厲害!”

    是王路,真的是王路,在昏迷了一天一夜,在地獄門口轉了這樣長時間後,終於被陳薇救了回來。

    在千鈞一髮的危急關頭,趕到陳薇身邊,再次成為她最值得依賴的後盾。

    陳薇軟軟地靠在王路並不寬闊卻足夠溫暖的懷裏,真想就這樣永遠呆下去。

    王路輕笑了笑,立刻又咳嗽了起來:“老婆大人,我還有傷在身呢。”

    陳薇立刻清醒過來,一個轉身,扶住了拐著一條腿的王路,連聲自責道:“你沒事吧?快,快讓我看看傷口,有沒有扯壞了。”

    王路噹啷一聲脫手放下砍柴刀,依靠著陳薇道:“我沒事――就是有些頭暈,睡得時間太長了。”

    陳薇這才想起來,王路除了被自己灌了點鹽開水,至今沒進食過呢。

    她正要招呼王比安一起把王路護回臥室,自己好去廚房把涼了又熱熱了又涼了不知幾回的蛋羹端來。

    王路喘著氣道:“僵、喪屍是怎麼上來的?有幾隻?”

    陳薇這才想起來,迫在眉睫還有更重要的事呢。

    王比安已經搶著道:“有三隻喪屍上山了,我在山道上看見一隻,後來又追到門口兩隻,對了,有只喪屍跑到廟後,把我們家的雞吃了。”

    王路目視陳薇,陳薇點點頭:“山道上的那只喪屍被我用石頭砸下懸崖了,這兩隻――-”

    王路掙扎著直起身:“這麼說,山上不有一隻喪屍?就在廟後的雞窩?”

    陳薇點點頭,喃喃道:“那些雞――肯定都被它吃光了。”

    這幾乎是毫無疑問的,因為廟後再也沒傳來雞的撲騰聲,想來都安靜地呆在喪屍肚子裏了。

    王路強撐著道:“得把喪屍引過來,不能讓它亂走到後山,要不然,我們家今後就永遠存在危險。”

    陳薇明白這個理,點了點頭,開玩笑,讓只活蹦亂跳的喪屍進了後山的山林,打起遊擊戰來,一家人連個安穩覺都沒得睡。

    王路勉強彎下腰,卻又撐不住,重重喘著氣直起了身。

    陳薇連忙道:“想做什麼?我幫你。”

    王路簡短地道:“紗布。”

    陳薇一愣,隨即明白過來,看了一眼王路,王路點了點頭。

    陳薇蹲下身,從只穿著短褲的王路腿上,輕輕解下了傷口外的紗布。

    紗布和傷口處的血痂已經粘連在一起。揭下來時,扯動了傷口,王路噝地倒吸了口冷氣。

    他感覺到陳薇頓住了手,輕喝了一聲:“揭。”

    陳薇手一抖,紗布揭了下來。

    幸好,除了傷口的血痂被連帶著扯了一小塊下來,縫紮處,並沒有流血。

    王路用下巴點了點鐵門:“把紗布綁門上。”

    陳薇把帶血痂的紗布綁在了鐵欄杆上,又轉回王路身邊,挨著他受傷的腿,用肩膀架住了王路的胳膊。

    王路並沒有拒絕,現在可不是裝好漢的時候,自己的力氣,能省一分是一分,他叫來王比安:“幫爸爸把刀撿起來。”

    接過王比安遞過的刀,王路偏偏頭,示意王比安後退一點,轉身對準門,喃喃道:“但願喪屍喜歡人血勝過雞肉。”

    事實很快證明了王路的猜想,等了沒一會兒,就有只喪屍吼叫著從廟後跑了過來,一頭撞到門前,抓著帶血的紗布,又啃又咬,簡直要把爪子都吞到了肚子裏。

    王路單手摟緊陳薇的肩,繃起全身的勁,右手一揮刀,喀,刀劈入了喪屍的脖子。

    除掉了崖山上的喪屍,王路並沒有聽陳薇的勸解回到臥室,而是執意來到了山道口。

    他眯著眼睛,盯著山道半天,才轉頭對陳薇道:“我知道喪屍是怎麼上山的。”他頓了頓:“是我帶它們上山的。”

    還真是王路把喪屍“帶”上來的。當“帶路黨”的,就是王路那天受傷後掙扎著上山時,滴落在地上的鮮血。

    喪屍們是追逐著血滴的腥味,跟蹤上山的。

    王路重重喘著氣:“得把山道守住,要不然,更多的喪屍沖上山來,我們全家肯定完蛋。”

    到時候,就像在陽光城一樣,孤立無援,在喪屍重重包圍中,就算沒被吃掉,也會活活餓死渴死。

    古之兵法雲:孤城不可守。就是這個理。

    可明白這個道理,看著因為走了短短一段路,就氣喘吁吁臉色又重新發白的王路,陳薇還是猶疑不決:“王路,你身體吃得消伐?”

    王路呵呵一笑:“吃不消,也得吃得消。”

    最終,拗不過王路,又想到在山道用石頭砸喪屍,總好過隔著鐵門砍喪屍,陳薇答應王路,讓他守在了山口。

    從屋裏把鋼絲床搬了出來,又叮囑王比安陪著王路,替王路登高望遠,讓王路能借機躺在鋼絲床上好好休養休養身體,甚至差點把被子也抱過來――王路實在看不下去了,這天熱得,連穿件T恤都冒汗,就算自己受得了,這傷口捂著,反而有害。

    陳薇總算作罷,於是又回廚房,張羅著給王路弄吃的,補營養。

    陳薇在廚房裏千刀萬剮地罵喪屍――把家裏的雞都吃了,要不然,還能給王路燉個雞湯。

    王路閉著眼,半坐半躺在鋼絲床上,讓王比安爬到了山道口的一棵榕樹上,可以看得更遠,一見到喪屍的影子,就叫自己。

    王路知道,這也是無奈的辦法,最好的處理方式,是自己下山,把追逐著血滴而來的喪屍引走,遠離崖山。

    等喪屍上了崖山的山道,就輸了一半了。

    剛才自己拼了吃奶的力氣,才砍了兩隻喪屍,雖然嘴裏安慰著陳薇,其實對自己能搬起多大的石塊砸喪屍,王路自己也沒把握。

    王路輕輕撫摸著受傷的大腿,傷口處依然火辣辣的痛,隱隱中,傷口一抽一抽的。

    他已經看到了陳薇縫的線――真是個了不起的娘子!居然能想到這樣的辦法。

    陳薇,你為我們一家,做得夠多的了,接下來,交給老公吧。

    王路虛眯起眼,躺下,準備多恢復些體力。

    山風吹過,在燥熱中,帶來一點難得的涼意。

    突然,王路不顧傷口的刺痛,跳了起來!

    騎在樹枝上的王比安嚇了一跳,還以為喪屍來了,連忙搭眼往山道望去,看了好一會兒,低頭對王路喊道:“爸爸,沒喪屍啊,你怎麼了?”

    王路充耳不聞,單手高舉過天,做托塔天王狀。

    他的臉上,混雜著欣喜、疑惑、企盼等等神情。

    過了一會兒,王路猛地縮回手,兩眼炯炯有神瞪著掌心,似乎不相信地瞄了一遍又一遍,接著,又伸手舉掌向天,這次,他很快縮回了手,仰天大吼一聲:“下雨啦!”

    下雨啦!

    一場夏季午後雷雨滾滾而來。

    王路本來還想在雨中,堅守山口一會兒,被陳薇和王比安硬拉了回來――開玩笑,這傷口要是被雨水沾濕了,都不用請喪屍來吃你了。

    回到臥室,王路在陳薇扶持下,七手八腳換衣服,嘴裏卻樂得呵呵笑:“好雨,好雨!這場雨水沖去了我流下的血滴,崖山,就又安全了。真正是老天保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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