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探險] 天眼 作者: 景旭楓(連載中)

 
mk2258 2013-3-10 21:58:33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5 66847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8 13:28
正文 第一章 郊外行刑

    奉天地處渾河之北,自古即為關外重鎮,相傳遠在三皇五帝之時此地便已築城屯兵。明末清太祖努爾哈赤從遼陽遷至此地,史稱盛京。1644年清兵入關,十三年後統一全國,即在盛京設奉天府,後遂有奉天之名。

    這一年已是民國二十三年,距大清之亡已有二十多個年頭。正值六月天時,奉天雖然地處關外苦寒之地,其時積雪早已溶化,處處是一片花紅柳綠,春色正濃。這正是傍晚時分,在奉天城北郊外的一條路上,走著一位看來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

    這人大約二十七八歲的年紀,一身原本應是漿洗的異常幹淨的燕服,可是已被很多泥污沾染,領口的扣子也被扯失落,看來好像曾與人在地上撕打過一般。兩手空空,並未拿什麼工具。眉目間掩飾不住的一股英氣,可是眼角已頗有皺紋,讓人感覺到一種不協調的黯然淒苦之狀。

    四周雖是春色無限,但他似乎並沒有意於風景,只顧垂頭趕路。是趕路,卻也不像,趕路之人往往都是大步流星,然而他卻是走得極慢,又似乎是漫無目的,時而抬頭看看天,時而垂頭尋思,時而嘴裡默默地念叨著什麼,似乎隱藏著極大的心事。

    這人不是他人,正是奉天警備廳刑偵大隊隊長——肖劍南。提起肖劍南,在奉天城無人不曉,六年前他在奉天破獲的「保險櫃連環被盜案「,到今天奉天人提起來,無不拍手稱絕。

    三個多時以前,在奉天城北郊亂葬崗子,剛剛處決了一個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鬍子-祁老三,帶隊行刑的,就是肖劍南。

    祁老三在三年以前綁架肖劍南的新婚妻子,以此威脅放出他的大哥,後不遂,於是將肖劍南的妻子撕票於深山,連屍首都沒有找到。肖劍南追捕這人,歷時三年,耗盡心血。

    行刑時間已到,法警將祁老三從車上押解下來,此時的祁老三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威風,像一攤肉泥被兩個精壯的法警拖到了行刑地址。

    行刑的警員檢視槍支完畢,拉好槍栓,並將槍口瞄準了祁老三的後腦,就期待肖劍南的命令。肖劍南並沒有馬上下達行刑指示,而是走上前去,將手按在了槍上,道:「我來。「

    行刑警員一愣,隨即明白,遂將大槍塞到肖劍南的手中,退了幾步。肖劍南提起大槍繞到祁老三的正面,將槍口直接頂倒了祁老三的腦門上。

    大槍頂到祁老三的腦門上之後,肖劍南抬頭向天,閉了閉眼,大約有半炷香的功夫,再次將眼睛睜開,冷冷地對祁老三道:「祁老三,三年之前殺害我妻子的時候,可曾想到有今日?「

    此時祁老三十魂中早已去了九魂半,眼光散亂,口吐白沫,嘴裡喃喃地不知道在叨唸著什麼。肖劍南不屑於再與他話,眼望遠處的青山,嘴裡輕輕的道:「倩兒,我終給報仇了!「隨即扣動了扳機。

    日式步槍的撞針清脆的擊打在子彈的底火上,瞬間激發了彈殼內的火藥劇烈的燃燒膨脹,頃刻間彈頭被推入了槍管,在來福線的的旋轉加速下,子彈毫無阻隔地鑽進了祁老三那顆罪惡的頭顱。

    肖劍南不再看祁老三的屍體,而是一把將大槍摜在地上,然後大步向遠處荒郊跑去,所有行刑警員全部愣在本地。肖劍南跑著跑著,一種難以形狀的痛苦在心底處燃燒、撕扯。不知道究竟跑了多遠,他終於一頭栽倒在地上,爬起來跪在地上,雙手向天,用盡全身力氣,撕心裂腑的從口中喊出了一個久長以來埋在心中的名字:「倩兒「一行清淚,終於從他的臉頰流淌下來。

    第一次見到倩兒,已是五年前的事情了,那時的肖劍南剛剛從英國留學回來,隨即就破獲了奉天的一件日本工廠保險櫃連環被盜的大案,聲名立刻就在奉天城如日中天。

    審訊之時,肖劍南瞭解到了這位響馬——譚青的淒涼的身世,以及他那種仇日愛國之情,出於一種同情和讚許,當晚他拿上一些錢,去看望譚青病重的老母親。

    在譚青的家裡,肖劍南第一次見到了譚青的妹妹,譚倩兒。那一天,倩兒剛剛從鐵道邊撿完煤核回來,一臉的煤灰,雖然年齡還,只有十八歲,可是也掩飾不住那種國色天香以及清純,大大的水一般的眼睛,使人一看便不由想起前人的詩句:「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蹙「。

    肖劍南見到了譚青久病在床、不克不及行動的母親。不忍對老人出實情,於是他謊稱是譚青的朋友,譚青在外地找了個不錯的工作,沒有來得及回家通知老人,於是讓他來轉告,並順便送些錢過來。

    提起譚青,老人不由話多,不住向他誇獎這個兒子伶俐、孝順,到後來,不由嘆了口氣,道:「要不是前兩年一把火把祖業全燒了,他也不至於背井離鄉,去外闖蕩。「

    倩兒一直很恬靜,只是在旁邊默默地為肖劍南端茶倒水,以好奇的眼光,打量著這位從從未謀面過的大哥的「朋友「。

    告辭之時,倩兒將他送落髮門,在門外突然問道:「肖大哥,別瞞我了,我哥哥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看到倩兒那雙純粹的眼睛,肖劍南感覺到實在無法欺騙一個這樣的女孩,於是講出了實情。倩兒很是堅強,只是拚命地忍住了眼淚,沒有哭,問他道:「我哥哥會不會判刑?死刑?「

    肖劍南心裡清楚,譚青所犯之案實在太大,牽涉財物數額巨大,且獲咎的是日本人,這一次一定是很難逃過。可是他不忍出,撫慰倩兒道:「安心,我一定會想體例的。「

    倩兒一下子握住了他的手,道:「肖大哥,我知道一定是有體例的,對不對?「

    肖劍南此時從倩兒的眼睛裡看到的,是一種絕對的信任、和期待,他狠狠的點了頷首。

    接下的日子裡,肖劍南自己出錢,為譚青請了最好的律師,甚至自己花錢賄賂法官,可是這一切,都是無濟於事,譚青一直不肯供出財物藏在那裡,可能他也很清楚,獲咎了日本人,供出來與不供出來,沒有什麼別離。

    宣判那日,肖劍南執意不讓倩兒過來,可是倩兒還是來了,當聽到「死刑「那兩個字的時候,倩兒一下子撲到肖劍南的懷裡,她沒有嚎啕大哭,而是趴在他的懷裡無聲地抽泣,淚水很快的打濕了肖劍南的前襟。肖劍南緊緊的抱住這個柔弱的女孩,心裡暗暗立誓,今生今世,自己一定要竭盡全力,好好照顧這個女孩,無論為此他要付出什麼樣的價格。可是他最終還是沒有做到!

    譚青是在三個月以後執刑的,在此期間,肖劍南幾乎天天去看望倩兒母女兩人,有時候帶一點工具,有時候送過去一點錢,都是譚青的意思。可是更多的,肖劍南每次去都是默默地幫忙倩兒做許多家務,幫忙她照顧年邁病重的母親,以此對她們稍做補報,因為她們都不知道,譚青的案子,就是他親手破的,雖然人不是他抓的。

    倩兒歷來沒有過謝字,可是每當見到他的時候,倩兒都是很是高興,在旁邊「肖大哥「長「肖大哥「短的叫個沒完,倩兒歷來也沒有埋怨過他沒有把他的哥哥救出來,可是肖劍南的心裡,一直很是內疚。

    這段時間,肖劍南也是經常去獄中探望譚青,一方面是出於一種補報,另一方面,也是受日本大使的委託,藉機從譚青嘴裡套出藏寶的地址。可是關於這一點,肖劍南歷來未曾向譚青問過,他其實不喜歡做日本人的走狗。

    譚青從倩兒那裡得知了肖劍南對他和他家裡的幫忙,也是很是的友善,得知肖劍南對他的開鎖技能很是欽佩,於是毫無保存地將這門絕技教授了給他。這段時間,他們成了無話不的朋友,肖劍南在破案上有什麼疑難,也會來向譚青商量,歸正他獲得了上級的默許來接近譚青,探監也是很是的便利。

    在譚青即將行刑的那天晚上,肖劍南最後一次去探望他。譚青坐在牢房的地上,並沒有一般死囚犯臨刑前那種恐懼的臉色,而是很是的鎮靜。

    他抬著頭,透過囚室那面很的窗戶,仰望外面的天空,平靜地對肖劍南道:「肖大哥,我只有二十一歲,可是我知道,明天,我就要死了。「

    肖劍南心裡異常的難過,不出話來。只聽得譚青繼續道:「肖大哥,是個好人,其實我一直知道,我這個案子,就是破的。「

    肖劍南一下子愣住了,這件事,他從沒有對譚青講過,自然,就更不會對倩兒講。看到肖劍南的臉色,譚青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料想,笑著道:「肖大哥,不消受驚,這件事我一直知道,因為在奉天城裡,我這個案子,除,我想不出來還有誰能夠破得了。可是有一件事,肖大哥知道嗎?「

    「什麼?「肖劍南問道。

    「雖然我一直知道這件事情,可是我還是歷來沒有怪過。肖大哥是好人,我知道是一個好警察,只是盡忠職守,並且,那時候其實不認識我。我感謝花錢幫忙我打官司,還幫我照顧我娘。「

    肖劍南的心裡就像打壞了五味瓶,怔怔的不出話來。只聽得譚青又道:「肖大哥,知道我為什麼一直不供出來我把玉帛放在哪裡了嗎?「

    「為什麼?「肖劍南問道。

    「因為我知道,我獲咎的是日本人,所以一定逃不失落。我娘得的病,據只有一個英國大夫可以治好,可是要花大量的錢,我只要一天不供出來,我娘有有治好的可能,所以,我雖然死了,可是我不後悔幹這件事情。可是在我臨死之前,有一件事情我要奉求。「

    「有什麼要交代的,告訴我吧,我一定給辦到。「肖劍南道。

    「我死之後,幫我好好照顧我娘,還有倩兒,尤其是倩兒,她是一個好女孩「譚青到這裡,眼睛里布滿了一種鼓勵。

    「沒問題,我承諾,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我一定好好的呵護她們,讓她們快快樂樂的生活。「肖劍南答道。

    譚青聽到這句話,異常的感動,他握住肖劍南的手,道:「肖大哥,真的是個好人,可惜我就要死了,這輩子對我的恩典,我只有來世再報了,如果人真有來世的話,我希望我能夠跟做親兄弟。「

    肖劍南聽到這句話,血往上湧,一下子拉起譚青,道:「不消來生,我們這輩子就做兄弟「

    當下肖劍南拉著譚青,走到窗前跪在地上,道:「我肖劍南,今日與譚青在此結為異姓兄弟,我立誓譚兄弟走後,我會像親兒子一樣照顧倩兒母女,如違此誓,必當天誅地滅。「

    兩人立誓完畢,譚青緊緊握住肖劍南的手,激動地道:「我這輩子終於有個大哥了。「肖劍南也是握著譚青的手,激動得不出話來。

    過了良久,只聽譚青道:「肖大哥,我要告訴一件秘密,就是我藏寶的地址。「當下譚慶湊到肖劍南的耳邊,詳細地明了他藏寶的地址,然後道:「工具找到之後隨便取用,其他的,我就不多了。「

    這一晚,肖劍南沒有走,與譚青一直聊到天亮,像是要把這一輩子要的話全部完。天亮以後,喝過臨行酒,譚青被押上刑場。肖劍南一直把他送上刑車,臨上車的一霎那,譚青奮力掙開押解他的法警,轉過身來,依舊是一臉光輝的笑容,沖肖劍南揮了揮手,大聲喊道:「肖大哥,弟先走一步了,珍重,好好幫我照顧我娘和倩兒!「

    肖劍南沒有食言,一個月以後,比及事情平靜了一些,他按著譚青死前所給他的藏寶地址,找到了那些財物。又過了一個月,他為譚青的母親聯繫好英國的醫生,並將譚青所留下的寶貝悉數兌換成英鎊,買好了船票,親自送倩兒母女兩人上船。

    臨行的那一天,肖劍南和倩兒站在碼頭上,倩兒緊緊地握住她的手,眼裡依舊是那種久長以來的崇拜和信任,久久地凝視,然後她踮起腳尖,在肖劍南的耳邊輕輕的道:「肖大哥,一定要等倩兒回來!「完之時,已是滿臉通紅。

    肖劍南再一次見到倩兒的時候,已經是一年多以後的事情了。一年的時間,可以把一個少女變羽化子,把思念變成一種難以抵當的感動。在碼頭上,肖劍南第一次主動將倩兒緊緊地抱在懷裡,而倩兒則靜靜地享受著肖劍南佈滿男性氣息胸懷的擁抱,輕輕的道:「肖大哥,我終於回來了。「

    其時倩兒母親的病已經基本痊癒,剩下的只需要保養。肖劍南為他們安設了住處,隨後即後悔在碼頭上的感動。他承諾譚青照顧倩兒母女,其實不是心有所圖。倩兒已經到了該出嫁的年齡,肖劍南強自收起心中的感動,開始真真正正的象大哥那般為倩兒尋找合適的婆家。

    然而在那段時間,倩兒卻明顯地消沉了起來,肖劍南為倩兒物色了一個又一個在奉天城極其優秀的年輕人,倩兒卻沒有一個暗示認可的,倩兒的母親卻是很開通,其實不太多的將自己的意見強加給倩兒。每一次見到肖劍南,倩兒那淒苦的臉色都讓肖劍南心頭隱隱的抽痛。

    終於,在一個夏日的午後,倩兒面無臉色的承諾了一個求婚者的請求,雖然她歷來沒有見過這人。那一天晚上,風雨交加,肖劍南輾轉難眠,最終他終於打破了久長以來壓抑在心頭的負擔,決心不再顧忌世人的言論,也不再顧忌心中的道德桎酷。

    當他衝出大院,卻發現倩兒就站在他大門外的雨中,渾身透濕,滿臉淚痕。肖劍南再也抑制不住久長以來壓抑在心中的感情,一把將倩兒抱在懷裡,大聲地喊出:「倩兒,我不要嫁給那個人,我也不要再做的什麼勞什子大哥,我要——做的丈夫!願意嫁給我嗎?「倩兒激動地抬起滿是雨水淚水的臉,臉上佈滿璀璨的光芒,對著無邊的夜色,滿天的豪雨,大聲地回答道:「我願意!「就算是震耳的雷聲,也壓抑不住她那發自肺腑的誓言。

    婚後兩人異常的幸福,誰都在充分地享受著這臨危挽救回來的戀愛,倩兒的母親也對這門婚事異常的滿意。一年以後,倩兒為肖劍南生下了一個男孩。老人的身體也是越來越好,一家人的日子過得幸福而又愉快,可是誰也沒有想到,一場災難,正在慢慢迫近。

    起因是肖劍南破獲的一起綁票案,案犯是名震奉天的祁家三虎。拘繫的時候遇到了匪徒的頑強抵當,祁老二被就地擊斃,祁老大被生擒,而祁老三則趁亂溜失落。

    肖劍南在刑偵大隊有一個無話不談的朋友陳彪,由於兩人的關係,陳彪的太太和倩兒也成了閨中密友,於是最後連倩兒的母親也和陳彪的母親成為老來之交。陳彪的太太是學油畫身世,閒來之餘喜歡畫上兩筆,那一段日子剛剛為倩兒畫了一張畫像,又攛掇著也要為倩兒的母親也畫一張,老人推辭不過,於是帶上倩兒和孩子一起到陳彪家作客。

    這一天正是祁老大被抓一個月以後的事情。到了陳家,倩兒發現嬰兒的尿布帶得不敷,於是回家去取,可是再也沒有回來。

    最先通知肖劍南的是奉天消防大隊。其實一個時以前肖劍南就聽見消防車呼嘯而過的,但只是沒有想到走水的就是自己家。隨消防大隊達到失火現場,只見現場一片狼藉,整棟房子被燒得片瓦皆無,現場沒有發現屍體。

    那時肖劍南還抱有很大的幻想,因為他知道倩兒三人今天應該不在家裡。趕到陳彪家裡的時候,他才得知倩兒一直沒有回來。

    第二天,肖劍南收到了祁老三的一封信,聲稱倩兒就在他的手裡,用祁老大來換人。祁老大自然是不克不及也無法放出,於是肖劍南在五天以後抄到了祁老三的老窩,擊斃了所有的土匪以後,但就是沒有找到倩兒和祁老三的半點蹤影。而從此以後,祁老三就像從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沒有任何消息。

    祁老大在幾天以後被槍斃。一個月以後,爆發了震驚中外的九一八事變,奉蔣介石不抵當命令,張學良率東北軍全線撤離東北,整個東三省淪陷。肖劍南經過頻頻的思想鬥爭,最終還是留在了警備廳,他很清楚,沒有了這個職位,他就很可能再也見不到倩兒了。倩兒的母親也因為思念女兒,一年以後過世。

    肖劍南歷時三年,耗盡心血,終於在三年以後在奉天城八十里外的黑狐嶺抓到了祁老三,可是倩兒已經在三年以前就被殺害,連屍骨都沒有找到。

    肖劍南已經在荒郊走了三個多時,現在他坐在道邊的圓石上,點燃了一枝香菸。最初的激動已經過去,他已經冷靜了下來。倩兒已死不克不及復生,就算倩兒有在天之靈,也一定不肯意看到他如此痛苦,也一定希望他好好的活下去,好好地把他們的孩子帶大。想到孩子,他的心裡一陣溫暖,那是倩兒為他留下的唯一的骨血。倩兒失蹤以後,他們居住的房子被一把火燒得精光,除陳彪太太給倩兒的畫像放在他辦公室的案頭,以及結婚的時候倩兒交給他的譚家「萬匙秘笈「一直帶在身邊,倩兒沒有留下一點可以憑弔的工具。

    「是的,要好好把孩子帶大,另外,當務之急,是盡快辭失落警備廳的工作,再也不克不及給日本人當走狗了!「肖劍南為了尋找倩兒的下落,忍氣吞聲,在偽警備廳三年,不知道被幾多有正義感的中國人戳脊樑骨。

    想到這裡,他不由為之一振,要辦的事情還很多,自己一定要振作起來。當下肖劍南掐熄了香菸,站起身來拍打了拍打聲上的泥土,看看看周圍的環境。這幾個時,他漫無目的的在荒郊亂轉,自己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裡。

    天色已近黃昏,四周已是暮靄沉沉,當下肖劍南識別清標的目的,大步向奉天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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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荒郊小店

     大約走了一頓飯的功夫,肖劍南逐漸感到飢腸轆轆,口中更是焦躁,這才想起來原來已是一天滴水未進,當下不自禁加快了腳步。轉過一座小山,只見前面隱隱晃動著一面酒旗,肖劍南不禁心中一喜,但隨即又是一愣,心中暗想:誰家把酒店開到這荒郊野外來了?

    當下不及細想,匆匆走上前去。酒家的規模還不算小,裡裡外外有差不多五六間屋,後面還有一個院子,只是搭建頗為粗糙,彷彿急於趕工一般。走進店中,只見店家是個六十多歲的老人,此外還有一個看來十四五歲的小女孩,坐在櫃檯後面打盹。見到有客來,老人不禁滿面堆笑,迎上來問道:這位客官,用點什麼?

    肖劍南找了一張靠窗戶的桌子坐下,說道:來一壺酒,此外你們這兒有什麼拿手的?

    店家陪笑道:小店的餛飩和包子都是不錯,客官,你可要嘗嘗?

   那好,來碗餛飩,半斤包子,再隨便弄兩個涼菜。肖劍南答道。

    好嘍。店家應聲而去,叫醒正在打盹的小女孩兒開始準備酒菜。

    肖劍南一邊等候,一邊暗自觀察這家小店。刑警的特點就是凡事都喜歡刨根問底,尤其要有敏銳的觀察力,這已經成為了他的本能。

    只見這家小店的廳堂也不算太小,大大小小擺了十幾副桌子,只是生意看來頗為冷清,只有他一個客人。櫃檯旁邊支起了一個大爐,上面座著一大鍋煮餛飩的開水,兀自騰騰地冒著熱氣,小姑娘在灶旁忙碌著。灶旁的廚台上放著幾蓋臉兒包好的餛飩,旁邊的一爐小火上面蒸著幾屜包子。

    不一會兒,店家從裡堂端出一碟皮蛋豆腐,一碟拌黃瓜,還有一壺燒酒放到了桌上,說道:客官慢用,包子馬上就來,餛飩還要煮一會兒,您稍等片刻。

    不礙事。肖劍南答道,夾起了一口菜,他問老人道:老人家,店裡生意可好?

    老人用毛巾擦了擦手,在旁邊陪笑道:勞大爺關心,小店的生意還過得去。

    吃了兩口菜,感覺到味道確實不錯,雖然自己確實餓了,但是肖劍南也可以肯定老人的手藝著實不簡單,於是稱讚了兩句。

    聽到了稱讚,老人在旁邊連忙陪笑,說道:客觀謬讚了。

    肖劍南又問道:在這麼荒郊野外的開店,生意再好也不如奉天城裡,老人家怎麼不在城裡開個店呢?

    老人聽了這句話,頓時面露為難之色,說道:這個。。。。。。

    正在這時,小女孩兒端著包子餛飩走過來,聽到他們的談話,撇了撇嘴,說道:生意好什麼好呀,一天到晚沒兩個客人,天天還準備那麼多材料,儘是浪費。

    老人聽到小姑娘插嘴,立馬怒聲喝斥道:小女孩知道什麼,不許胡說!顏色頗為嚴厲,甚至可以說凶惡,一改剛才笑臉迎人的樣子,彷彿被人揭了傷疤的惱羞成怒之狀。

    小女孩挨到喝斥,於是不再說話,只是撅起了嘴,把飯菜放到桌憤憤的回去了灶前擦洗,只是看來心中頗為氣惱,弄得鍋碗叮噹亂響。

    老人趕緊陪笑道:客官不要介意,我這個孫女不懂事,大爺不要往心裡去。

    看了此番光景,又確認二人是祖孫關係,肖劍南不禁心中暗自納悶,思忖道:小女孩所講也不是什麼大事,老人為何這般反應?

    想了一會兒,覺得是祖孫兩人的私事,也不必深究,於是悶頭吃飯。不到一會工夫,飯菜吃完,肖劍南起身結帳。

    老人不知道去後廚忙什麼,前廳只有小女孩一人。小姑娘走上前來報了數目,肖劍南掏出鈔票遞給她,發現小女孩兀自撅著嘴,一臉不高興之狀,於是勸慰了兩句。

    小姑娘道:爺爺就是貪財,總是不講實話。

    肖劍南聽了這話,不禁異常納悶,心想把店開到這荒郊野外,沒有什麼生意,何來貪財之說?於是問道:這話怎講?

    小女孩放低了聲音,對肖劍南說道:其實呀。。。。。。。。

    正在此時,老人掀簾進來,見到二人在說話,怒斥道:翠兒你又在和客人亂說什麼?顏色頗為惱怒。小女孩聽到這話,馬上收聲不敢再說。

    肖劍南見到這般情況,不禁更是詫異,也暗自為小女孩抱不平,於是從口袋裡掏出名片遞給小姑娘,說道:小姑娘,這是我的片子,以後有什麼事情到奉天城找我。當下又安慰了幾句,走出小店,

    此時天色已黑,肖劍南一腳高一腳低的在荒野上走著,心中一邊暗自納悶,剛才店中的情景不禁讓他心中暗起疑團。刑警的本能告訴他這裡面一定有事,首先在如此兵荒馬亂之際,一老一小跑到這荒郊野外開店就不一般,何況剛才明明小女孩有話要對他講,老人卻強自阻攔,明明是心中有鬼,但是只是不知此中的秘密是否和犯罪有關?

    想了一會兒,不得要領,於是肖劍南想到是否要回去再作調查?這時他突然想起辭職之事,不禁暗自笑道:都準備走了,還管甚麼這勞什子事,算了,還給日本人賣什麼命?

    想到這裡,他不僅一身輕鬆,甩開大步,向奉天城走去。

    回到奉天自己的住處,已是一個多小時之後,想到明天就要與廳長提交辭呈,於是他開始準備辭職之事。

    辭職之後,肖劍南準備去北平,當年與倩兒新婚之際到北平遊玩,他看中了東四的一處房子,倩兒後來用他哥哥留下的錢偷偷地買下,為了給他一個驚喜,沒想到現在房子尚在,人已無處可尋,想到這裡,肖劍南不禁暗暗嘆了口氣。

    寫好了辭職報告,他把劉媽叫來。劉媽是倩兒走後他為小寶,也就是他和倩兒的兒子找的奶媽,兼做一些家中雜務,為人頗為勤懇。肖劍南多給了劉媽幾個月的薪水,對劉媽說道他這幾日就要離開奉天,過了這幾日,就回老家去吧,劉媽聽了以後頗為不捨,暗自傷心。肖劍南勸慰了幾句,劉媽獨自回房休息,而他自己開始打點行裝。

    辭職之事辦的頗為不順利。

    第二天肖劍南將辭職報告遞到廳長手中,看過他的辭呈之後,廳長先是大驚,繼而是苦苦挽留,苦勸不成最後索性端出廳長的架子,命令肖劍南不許辭職,弄的肖劍南頗為哭笑不得。

    接下來的幾天,上上下下開始輪流請他吃飯,上到奉天的副市長,下到他的平級同事,目的只有一個,遊說他不要辭職。

    最後廳長索性把他請到自己家中,讓他老婆親自下廚給肖劍南做了一桌子菜,席間廳長喝多了,對肖劍南掏了心窩子。

    廳長酒氣熏天的說道:兄弟,當初我知道你為什麼留下,為了找你太太的下落;現在我也知道你為什麼走,你不想再給日本人幹了,但是你好好想想,其實,我也不想做漢奸,但是我們都是小老百姓,現在兵荒馬亂,我離開了這個位置,一家老小怎麼養呀?

    小日本鬼子長不了,這我也不是不知道,可是我們只是小老百姓,幹好自己的本職就好,此外你再想想,我們是漢奸,但是要是換了個欺壓百姓的漢奸,老百姓豈不更遭殃?

    廳長這番話肖劍南不是不同意,在他眼裡的日本人,也是儘量畢恭畢敬的,畢竟是日統區,但是,他更清楚,要不是為了倩兒,他寧願死,也決不當日本人的走狗,岳飛他做不了,但是一定不能做秦檜!

    看來明走是走不了了,唯一的方法就是偷偷跑。計較定下來之後,於是肖劍南開始不再提辭職的事情,而是暗地裡偷偷地打點行李,準備行裝,決定來個不辭而別。

    這一天下班以後,肖劍南獨自一個人留在辦公室收拾東西。剛剛把東西整理完畢,突然有人敲門。打開門以後,見是值班的警員小劉,於是問道:什麼事?

    小劉說道:肖隊長,還不走呀?外面有個小姑娘找你。

    小姑娘?肖劍南不禁心中暗自納悶,自己不認識什麼小姑娘呀?於是說道:讓她進來吧,

    不大的一會工夫,小劉帶著一個氣喘吁吁、滿臉是汗的小女孩走了進來,肖劍南見到這個小女孩不禁一愣,看起來很是眼熟,但是又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小女孩見到肖劍南詫異的表情,主動走上前來,一臉焦急之色,說道:肖大哥你不認識我了,我是翠兒呀,你前幾天還在我們店裡吃餛飩呢?

    不錯,現在肖劍南眼前的這個女孩兒,就是幾天前他在荒郊野外的小店裡見過的小姑娘--------翠兒!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8 13:32
第三章 神秘東家

    見肖劍南認出了自己,翠兒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氣喘吁吁、語無倫次地說道:「肖大哥一定要幫幫我,一定要幫幫我!」翠兒說話時,臉上的汗水兀自的向下滴落,也顧不得拂拭。

    見到翠兒的樣子,肖劍南已是吃驚不小,又聽了她這句沒頭沒腦的話,更是心中詫異。他忙給翠兒搬了把椅子讓她坐下,又為她倒了杯水,安慰道:「翠兒不要急,慢慢講,只要幫得上,我一定盡力。」

    聽到肖劍南的回答,翠兒彷彿稍微平靜了一點,在椅子上坐下,接過肖劍南的過來的水,咕咚咕咚一口氣喝掉,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汗水,說道:「肖大哥,我覺得要出事,要出大事!」

    「慢慢講,什麼大事?」肖劍南接過她遞過來的杯子,問道。

    「我們的東家一定不是好人,他一定在幹什麼壞事!」翠兒回答道。

    「東家?什麼東家,那家店不是你爺爺開的嗎?」肖劍南奇道。

    「店不是我爺爺開的,我們是被雇來的!」翠兒答道。

    「雇來的?」肖劍南問道。

    「對,我和爺爺是被東家雇來的,在三個月以前。」翠兒回答道。

    原來翠兒自幼父母雙亡,和爺爺相依為命。兩人一直住在黑龍江的一個小村子,開一個小店勉強度日。關東軍佔領東三省之後,各地抗日力量揭竿而起,而日本人也是不斷的清剿,幾個月前的一次掃蕩中,他家的小店被燒,祖孫兩人也被轟了出來。靠著一點點勉強的積蓄,他們逃難到奉天城,在路邊支起了一個小餛飩攤,將就維持生計。

    三個月以前的一天,他們的攤子上來了幾位不尋常的客人,一個個都是面貌凶狠,行為舉止又是流裡流氣,只是為首的看著還像個正經人。

    幾個人在攤子上吃東西的時候,翠兒和他爺爺就犯起了嘀咕,看他們的打扮,一定不是什麼好路數,這樣的人往往都是吃白食的,很少給錢。

    但是不成想他們吃完之後,為首的不僅付了錢,還多給了些賞錢,並對翠兒的爺爺說道:「老伯的手藝不錯呀,不知有沒有興趣到寶號幫幫忙呀?」

    翠兒的爺爺聽了一驚,忙問道:「不知貴寶號是哪一間?」

    「這你就不必多問了,這樣吧,你要是同意的話,衝你的手藝,薪水加倍,食宿全免,一個月十塊大洋怎麼樣?」那人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

    聽到這番話,翠兒和爺爺更是一驚。

    東北淪陷之後,雖然有偽政府的貨幣,但是民國的貨幣也依舊流通,尤其是大洋,也就是我們俗稱的銀元、袁大頭,尤其受歡迎,因為是硬通貨,不貶值的。

    那人開出一月十塊大洋的薪水,著實不少,要知道當時工廠的一個壯勞力,一個月也不過是四五塊大洋而已。

    見到他們兩人發呆,那人又說道:「這樣吧,你們也不必現在答覆我,明天我還來吃,到時候再說。」話一說完,那人帶著幾個手下拍拍屁股揚長而去。

    那一晚翠兒和爺爺商量了半宿,依翠兒看,這幫人來路不明,又莫名其妙地給這麼多錢,一定不是什麼好人,勸爺爺還是不要答應。但是他爺爺卻比較財迷,見到這麼高的薪水,哪肯輕易放棄,兩人爭到快天亮,最後爺爺還是覺得要應這份差。

    第二天,祖孫兩人就被東家帶到了他們所謂的「寶號」,也就是肖劍南上次去過的那一件郊外小店。

    這實際上只是幾間剛剛蓋好的房子,看來搭建的時候頗為著急趕工,所以房屋顯得很是粗糙簡陋,翠兒和爺爺就在這裡安頓了下來。東家對他們著實不錯,不僅按月支付薪水,而且生意好壞也從不和他們計較,那幾個看似面貌凶狠的手下,也從不來找事。

    肖劍南聽到這裡不禁問道:「你前面所講要出大事指的是什麼?」

    「我們到了那裡,就感覺到很多事情透著怪異。」翠兒答道。

    「什麼怪事?」肖劍南聽到,不禁皺了皺眉。

    「我們搬進去當晚,東家就來找我們,他對我們吩咐說在這裡幹活要約法三章。」翠兒答道。

    「這個倒也合理。」肖劍南說道。

    「但是他所講的約法三章,卻是非常奇怪。」翠兒回答道。

    「可有什麼奇怪之處?」肖劍南問道。

    「東家說第一,日後有人過問店中生意如何,一概均回答說不錯,第二,每日無論生意如何,都要好好準備,把店裡弄得熱熱鬧鬧的,所有材料均多多準備,餛飩包子多準備一些,如果沒有客人,大不了倒掉,第三,如果沒有他們的允許,不可以進後院的大屋。」

    「這也很正常。」肖劍南說道:「經常有店家在開業之初為了招攬生意,故意自己花錢請人來吃,搞得店裡紅紅火火之狀。」

    「我和我爺爺開始也這麼想。」翠兒答道:「但是慢慢的我們發現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

    「可有什麼奇怪之處?」肖劍南問道。

    「首先,我發現東家其實並不真的關心店裡的生意,他關心的只是店裡看起來是不是有生意的樣子。」翠兒答道。

    「這話怎麼講?」肖劍南問道。

    「從我們搬過去到現在有三個多月了,生意一直非常不好,最多的時候一天也沒有十個客人,但是我們每天還是要準備很多材料。東家對這一點,從來就沒過問過,他也有幾次也來裝模作樣地查查帳目,但我發現他根本就是做做樣子,有一次事後我發現我記帳的時候記錯了一大筆,他居然一點都沒看出來,我不相信他看不出來,因為事後我自己一眼就看出來了,所以我覺得他是根本就沒有好好看過。再後來我就故意把賬記錯,想看看他是否會注意,沒想到他不僅沒看出來,還對我說我的賬記得不錯,你說怪不怪?」翠兒問道。

    聽到這裡,肖劍南不禁暗暗點頭,心中也在暗自思忖這到底是為什麼。

    只聽得翠兒繼續說道:「但是有一次我們沒有準備好很多的材料,因為那幾天一個客人也沒有,我們也是怕浪費,但是東家看到以後,大發雷霆,我們從沒見他發過那麼大火,他說沒客人也就罷了,材料不多準備點,還像什麼開店的樣子。」翠兒說道。

    「你分析得有道理,看來他不像是很在意店裡的生意,確實是在裝樣子,那麼他們到底在掩飾什麼?對了,你還有沒有發現什麼其他的怪事情?」肖劍南問道。

    「當然有!」翠兒回答道:「我後來發現,東家自己住的院子裡,絕不止他們幾個人。」

    「那還有誰?」肖劍南不禁詫異。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可以肯定,裡面住著的,至少有十個人。」翠兒肯定地回答道。

    「這一點你怎麼發現的?」肖劍南問道。

    「每日早中晚三餐,都是由我們做好,再端到東家的大屋口敲門,他們幾個自己拿進去,吃完後再自己把碗筷送出,從來不讓我們進去。」翠兒說道:「開始的時候,他們的食量很正常,每頓也就是兩、三斤包子,隨後食量逐漸增大,後來從有一天,他們就讓我們一次送十斤包子過去,而且後來越來越多,最近這些天,每頓都要送去十五六斤包子。你想想,他們就四五個人,怎麼可能一頓飯吃這麼多。所以我懷疑裡面還住著其他人,只是不讓我們見到罷了。」

    聽到這裡,肖劍南不禁眉頭緊鎖,站起身來在原地踱了幾圈,暗想這些人到底是在做什麼?莫非是什麼地下組織,從事什麼非法活動?想到這裡,他心中已有計較,遂又問道:「可還有什麼其他的?今晚你急匆匆趕來,莫非是出了什麼事情?」

    翠兒聽到他這句問話,臉上本來已經放鬆了的神情馬上又繃緊了起來,而不自禁縮緊了身子,眼光也顯得異常的惶恐,彷彿想起了一件極為可怕的事情。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肖大哥,我覺得要出事,要出大事,太可怕了」翠兒說話之間,給人一種頗為語無倫次的感覺。

    看到翠兒的表情,肖劍南不由的走到翠兒跟前蹲下,握了握她的小手,安慰道:「翠兒不要害怕,慢慢講。」

    翠兒強自鎮定了一下,用另外一隻手也抓住了肖劍南,說道:「肖大哥,今天晚上,我們遇到了一件極為可怕的事情。」說完,似乎又陷入了沉思和恐懼之中。

    肖劍南心中著急,但也不敢打擾她,過了好一會兒,翠兒才說道:「今天晚上,好像他們有什麼高興事,東家讓我們給他們做幾個好菜送過去,菜做好以後,我和爺爺像以前那樣給他們送到大屋門口去。過了一會兒他們吃完以後,東家的兩個手下把碗筷送過來,吩咐我們說東家累了,準備休息一會兒,叫我們沒事不要去打擾。他們前腳剛回大屋,我忽然想起來東家的參茶還沒送過去。東家這個晚飯後喝參茶的習慣,從來沒破過,偶爾有時候我忘了,他吃晚飯後都會馬上派人過來催,雖然不發脾氣,但是我也可以看出來他們很不高興,而今天這兩個人過來也沒要,我就覺得有點奇怪。」

    翠兒說道這裡,不自禁的握緊了肖劍南的手,肖劍南拍了拍她的手,問道:「後來怎樣?」

    「後來,」翠兒使勁嚥了嚥唾沫,說道:「後來我馬上就把沏好的一壺茶端過去,然後敲門,但是裡面沒有人答應,我敲了好一會兒,裡面一點動靜也沒有,我當時就奇怪了,心想,這麼多人,怎麼一個都聽不到?然後我又喊了幾聲,還是沒人理我,我這時候非常奇怪,就用手推了推門,才發現門沒有反鎖,我就走了進去,但是我發現,我發現。。。。。。。。。,肖大哥,我一定是見了鬼了!」

    翠兒說道這裡,使勁地攥住肖劍南的手,指甲都掐入到肖劍南的手裡,顯得異常的緊張。

    「你到底發現什麼?」肖劍南不禁焦急地問道。

    「我發現,整棟屋子裡面,一個人也沒有!」翠兒竭盡全力,才說出這句話。

    「什麼?」肖劍南聽到這句話,也不禁呆了,醒了醒神,他問道:「他們是不是都出去了?」

    「不可能,我親眼看著他們兩人進去的,我回屋端茶再走過去,最多只有幾分鐘的時間,他們就一下子全從屋子裡面消失了!我一定是撞見鬼了!」翠兒的聲音異常的惶恐:「肖大哥,他們一定不是人,是鬼!難怪他們住在荒郊野外!」

    肖劍南聽到這裡,也是異常的吃驚,但他是有文化的人,並不相信什麼鬼魂之說,皺著眉在屋中踱了幾圈,他問翠兒:「當時你送東西過去之前,你的視線有多長時間沒有停留在那棟房子上?」

    「視線?」翠兒明顯沒有弄懂這個詞的含義。

    「就是說你有多長時間眼睛沒有看到那棟房子?」肖劍南迴答道。

    「我眼瞅著他們進了大屋,然後我馬上想起來茶還沒有送過去,我就回屋去取,到我再出來,最多只有半分鐘的時間。」翠兒回答道。

    「那就怪了,難道象土行孫一樣土遁了?」想到這點,肖劍南馬上有了計較,其實在翠兒敘述前面事情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到了這一點,只是還不夠成熟,當下他不露聲色,又坐回了椅子上,問翠兒道:「你有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屋子裡還有什麼其他怪異的地方?」

    「沒有,我當時打開門就嚇懵了,沒有注意別的。」翠兒回答道。

    「你有沒有注意它們的床鋪?」肖劍南問道。

    「你一說這個我想起來了,我臨走的時候,注意到他們的炕上有十幾個鋪蓋卷。」翠兒回答道。

    「這就對了。」肖劍南心中暗想:「我原想四五個人辦不了這樣的大事。」

    只聽得翠兒繼續說道:「肖大哥,還有一件怪事,不知道和這有沒有關?」

    「什麼事?」肖劍南問道。

    「我們去那裡之前,我爺爺一直有失眠的毛病,經常起夜,而我夜裡睡覺也是特別輕,稍有動靜就會醒,他一起我就知道,但是自從搬到那裡去以後,我夜夜睡到大天亮,後來我問我爺爺,他說他失眠的毛病也好了,你說怪不怪?」翠兒說道。

    肖劍南聽了以後,感覺到更加證實了自己的猜測,隨即又問道:「你們的小店裡有沒有大車?」

    「有呀,一共有四輛。」翠兒回答道。

    「這就對了!」肖劍南一拍大腿,站了起來。

    「肖大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翠兒看到肖劍南的表情,不禁吃驚地問道。

    肖劍南在屋裡踱了兩步,說道:「這個你先不要知道,這樣吧,我這裡有些錢,你先拿去,然後聽我的吩咐。」

    說完,肖劍南從抽屜裡拿出五十塊大洋遞給翠兒,翠兒見了這麼多錢,不敢接,說道:「肖大哥,我怎麼能要你的錢?」

    「你聽話,一定要拿著,這可是生死攸關的大事,你不能不聽肖大哥的話。」翠兒見肖劍南真的有些急了,才把銀元接過來。

    肖劍南見翠兒收下了銀元,隨即看了看表,已經是晚上十點鐘了,想了一想,已有計較。他繼續說道:「翠兒你聽著,過一會兒我派個人送你回去,你回去以後,馬上和你爺爺打點行李,記住,只帶一兩件換洗的衣服和錢就行了,千萬記住,收拾的時候小心一些,不要讓他們發現了。」

    「他們?他們不是都沒了嗎?」翠兒奇怪地問道。

    「不,他們還在那間大屋裡,只是你沒有看到罷了!」肖劍南迴答道。

    翠兒聽到這句話,不禁渾身直打冷戰,但是她沒有再問什麼。

    肖劍南繼續問道:「對了,你來的時候有沒有漏出什麼破綻?」

    「沒有,我晚上經常出去捉蟋蟀的,他們從來不問。」翠兒回答道。

    「那好,記住,悄悄收拾好行李以後,你們就照常睡覺,但是千萬要記住,躺在床上以後,不要睡著,用一條濕毛巾圍住口鼻,千萬千萬!」肖劍南囑咐道。

    「這是為什麼?」翠兒問道。

    「不要多問了,現在時間不多了。等到十二點鐘,你們起來,用枕頭放在被子底下,裝做床上有人的樣子,然後連夜跑,跑得越遠越好,最好進關,用這筆錢做點小買賣,不要再回東北,記住了嗎?」

    翠兒非常懂事,看到肖劍南如此鄭重的樣子,雖然自己心中還是有很多迷惑,還是拚命的點了點頭。

    「還有什麼問題嗎?如果沒有了,我馬上派人送你回去。」肖劍南說道。

    「沒有了。」翠兒回答道。

    「好!」肖劍南說完拉開門,讓值班的小劉把看門的老李找來,如此這般地交待了一番,然後翠兒在老李的帶領下,千恩萬謝的走出了奉天警備廳。

    送走翠兒之後,肖劍南又在屋中把前因後果反覆想了幾遍,進而更加證實自己的推斷。但是隨著真相越清楚,他心中越氣,到最後不由得怒火中燒,狠狠地一拳打在桌子上,罵道:「***,這幫土匪,這種時候還來發這種國難財!」

    肖劍南的大拳砸在桌上,震的水碗「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聽到了屋裡的動靜,外屋值班的小劉慌忙推門進來,問道:「肖隊長,出什麼事了?」

    見到小劉進來,肖劍南平靜了一下心情,隨即說道:「小劉,你去辦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小劉不禁詫異道。

    「你現在馬上通知所有隊員,所有人帶足彈藥,半個小時之內在警備廳大院整裝待命!」肖劍南命令道。

    「什麼事呀,肖隊長,難道有大任務了?」小劉聽到這番話,吃驚地問道。

    肖劍南大手一揮,揚了揚眉,說道:「不錯,是有大任務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8 13:42
第四章 深夜抓捕

    小劉聽了這句話,先是一楞,但隨即不由得好奇心起,伸過腦袋嬉皮笑臉的小聲問道:「肖隊長,什麼大任務,能不能透露點兒?」

    肖劍南臉色一沉,說道:「隊裡的規矩,沒事別瞎打聽!執行命令!」

    看到肖劍南的神色,小劉不敢再多嘴,「啪」地一個立正,反身出了房門。

    肖劍南揣著雙手,又在原地踱了幾圈。到現在為止,他依舊在猶豫是否要管這件事情。本來按照他自己的計畫,明天他就要帶著兒子離開奉天前往北京,連行裝都已打點完畢,但是臨行前遇到這樣一個大案子,不得不使他猶豫。

    其實早在翠兒最開始的敘述中,肖劍南的第一直覺就感覺到:這些人的種種掛羊頭賣狗肉之舉,無非是在掩飾一個重大的圖謀,對於這一點,肖劍南毫不懷疑。他當時的直接推斷就是盜墓。

    在整個關外三省,陪葬最富庶的陵墓,就要數滿清的關外三陵,而在這關外三陵之中,除清太祖努爾哈赤高祖以下的四代祖先葬在的新賓縣的永陵,而滿清其餘的兩座帝王陵寢---清太祖努爾哈赤的福陵,以及清太宗皇太極的昭陵,都坐落在奉天城北郊。而相傳關外三陵中陪葬最富的的皇太極昭陵,就在那座神秘小店北面不到一公里之處。

    但是隨著他的繼續推理,肖劍南很快他又推翻了這種推斷,其原因很簡單:

    歷來盜墓者,幾乎沒有人偷盜皇陵!皇陵雖然無疑是在所有墓葬中隨葬最富,但大部分皇陵往往都是疑冢。相傳曹操有七十二座疑冢,就是怕死後有人掘墓曝屍,所以對於盜墓者來講,與其下功夫去判斷皇家的真冢位置,還不如去盜掘幾座王侯將相的墓來得合算。

    第二點,即便費盡心機找到真冢,皇陵地宮一般決不會就老老實實的埋在寶頂下方,就算是,也是埋藏極深,使探位極為困難;第三,皇陵地宮往往機關重重,而且結構極其複雜牢固,即便是能夠準確找到地宮位置,也決不是一兩個人之力能夠打得開!

    此外,聽到翠兒敘述這些人很可能有十數個之多,也使肖劍南很快便排除了盜墓的可能。

    盜墓行當,自古以來便為世人所不齒,一旦被抓,人人盡可殺而誅之。相傳大明律例,凡盜墓者,無需審決,便可立斬。而在很多朝代,無論何人抓住盜墓者,即便是當場打死,也無需吃官司。因為以上原因,所以歷來盜墓者要麼就是武林高手,要麼就是行蹤極為隱秘,決不會輕易大規模行動,因而有關盜墓,也變得異常詭異神秘。(關於這一點,有興趣的讀者不妨在網上搜尋一下,看是否可以找到有關盜墓的文章或專著)

    而即使武林高手,盜墓也往往單獨行動決不搭伴。按道理講,盜墓的行當是和死人、陵墓打交道,多幾個人幫手,不僅可以速度快,危險小,而且最大的作用,是可以壯膽。不要小看這一點,陵墓之中陰森恐怖,古代之人又是絕對相信鬼神之說,在盜墓過程中被嚇死的大有人在。但即便如此,絕大多數盜墓者還是單獨行動。

    關於這一點,只能究其原因為人類自身的貪慾作怪。盜墓行當咎其起因源於利益驅使,也正因如此,謀財害命之事時有發生。

    絕大多數地宮是以磚石結構搭成拱型,深埋地下,盜墓者以洛陽鏟打探洞找到地宮位置,在地宮頂部打洞,放一人下去,盜取寶物之後,將寶物吊上地面,再將先下去之人吊上來,正因如此,往往有同夥砍斷繩索,獨吞寶物之事。歷來考古工作者在發掘古墓中多有發現盜墓者屍體,均為被同伴拋棄後飢餓致死。所以盜墓往往是非有血緣關係不能同往,即便是血緣關係,也是非直系血緣關係不成,也就是只有父子,兄弟才可,即使是表兄弟,叔侄之間,往往也不行。所以盜墓這個行當可謂真正意義上的「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想到這些,肖劍南很快排除了盜墓的可能,因為如果以盜墓為解釋,所謂「東家」的行動是從根本上犯了盜墓大忌的。

    但是隨著翠兒地講述,更多的疑團湧上心頭,直到翠兒講到東家的神秘失蹤,他最終又一次確認了自己最初的猜測,但是感覺奇怪的是,這夥人如何尋得地宮的精確位置,如何在一公里之外精確定位,這一切,又成為迷團。

    肖劍南又把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來龍去脈有反覆想了一個周全,又仔細思忖了一遍行動方案,感覺到這件事情實在太大,有必要向廳長匯報一下,再說自己身邊這七八個人,也確實不一定對付得了。

    肖劍南電話掛過去的時候,廳長早已躺下休息,接電話的是一個傭人。聽了肖劍南自報姓名,僕人忙不迭地去叫人。肖劍南在電話裡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到有人穿著日本的木屐,啼哩趿拉地跑過來,緊接著又是細細索索地穿衣服的聲音。

    總算聽到是廳長的聲音,肖劍南沒有寒暄,直接了當地把事情的整個情況簡要地敘述了一遍。聽完這番話,廳長不禁在電話裡倒吸了一口冷氣,接著是一聲啪的水碗打落在地的聲音。肖劍南沒有再說話,而是等待廳長的指示。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聽到廳長說道:「說說你的想法?」

    肖劍南把自己的計畫講了一遍,廳長聽了以後,說道:「沒想到我的治下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這個事情我也做不了主,我必須要向上面請示一下。你聽著,所有隊員到位後原地待命,等候我的消息,半小時以後我會在打電話過來。你給我聽好了,你的方案沒問題,但是就你那幾個人幾條槍,不一定對付得了,能有膽子幹這種事情的,一定不是什麼善茬兒!所以你別給我逞英雄,象上次抓祁老三似的,這次你給我原地等候命令!」

    肖劍南答應了以後掛了電話,又在原地把整個行動方案仔細想了一遍。半小時以後,所有隊員列隊完畢,每個人一枝嶄新的「三八大蓋」,一百發子彈,外帶兩個「甜瓜」,那時候對於日式香瓜式手雷的俗稱。

    隊員們見到這次行動所帶的武器,無不心中嘀咕,但是沒人敢私下議論,肖劍南簡單訓話之後,讓隊員們原地稍息,等候命令,他暫時沒有把這次行動的目的告訴大家。

    十五分鐘以後,廳長的電話打過來,通知肖劍南他已經聯絡了奉天市市長,市長已經給日本憲兵隊去了電話,憲兵隊井川少佐已經派了一個小隊立即啟程趕過來,半小時以後就到,小隊長山田,直接由肖劍南指揮,不需要翻譯,因為肖劍南就會日語。

    肖劍南聽見有日本憲兵參與行動,不禁皺了皺眉頭,心裡暗罵了一句,同時心裡突然升起了一種不妥的感覺,但是具體是哪裡不妥,一時沒有來得及去想。

    廳長接著告訴他,市長已經給宮裡去了電話,直接找到了皇上,皇上聽了以後放聲大哭,估計皇上會派人親自過來審訊,讓肖劍南做好準備,此外,此次事件嚴格保密,對所有隊員不能告訴真相,只能說是抓捕抗日分子。肖劍南聽到這以後,不禁又是眉頭一皺,沒想到這件事情竟驚動了皇上。

    所謂的皇上,就是滿清最後一任皇帝---宣統,愛新覺羅.溥儀。1911年在國父孫中山的策動之下,長江以南的封疆大吏很快各自宣佈起義,歸順於中華民國,當時滿清北方的軍權則全部掌握在袁世凱的手裡,袁世凱很快接受了孫中山的建議,易幟、逼宮,宣統在坐了三年多皇帝以後,下了三道退位詔書宣佈退位,而袁世凱則當起了中華民國大總統。滿清帝國在經歷了二百六十八年以後,終於土崩瓦解。1931年日本佔領東三省,三年以後將溥儀請過來,做了偽滿洲國的傀儡皇帝,年號為康德,這一年正是康德元年。

    十五分鐘以後,山田小隊長帶著一隊鬼子兵來到,肖劍南皺著眉將行動方案做了簡單佈置,按照他的命令,所有參與行動人員再次整裝檢查裝備,十五分鐘後出發。

    十一點整,一輛大卡車載著肖劍南和他的八個手下以及十幾個鬼子兵駛出了奉天城。按著肖劍南的指示,卡車在距離小店一公里左右的地方停下,原地待命,所有人徒步包抄到小店,二十幾個人埋伏在小店周圍,將小店團團圍住。

    肖劍南找好隱蔽位置以後看了一下手錶,十一點二十七分。按照他的計畫,所有行動人員隱蔽好後,將會在12點鐘左右看到兩個人走出小店,等把這兩個人放過去之後,開始行動。當然,這兩個人就是翠兒祖孫兩人,但是如果萬一沒有看到這兩個人的出現,行動將在12點30分準時開始。肖劍南留了一個心眼兒,這一次既然有鬼子兵同往,他讓鬼子兵衝在最前面送死。

    雖然已是六月,夜晚的天氣還是頗為寒冷,呼吸之間隱隱可以看到白霧。所有的人員均已在隱蔽處藏好,甚至連肖劍南也無法看到其他的隊員在什麼地方。四周是異常的寂靜,透著一股肅殺的味道,肖劍南拿槍的手隱隱已經滲出了冷汗,他把槍交左手,在褲子上擦了擦汗水,然後放眼去看整個小店,整個小店除了最後一間大屋以外,均已熄燈,大屋裡影影綽綽有人在走動。

    晚上的露水很重,肖劍南的衣服很快被露水打濕,然後馬上凍上了一層薄冰,刺骨的寒冷,不過他沒有心情去顧及這些。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等候的時間顯得異常的漫長。整個曠野之中死一般的沉寂,肖劍南幾乎可以清楚的聽到自己手錶的嘀嗒聲響。肖劍南再次看表,已經是十二零五分,小店的前屋還沒有絲毫的動靜,難道翠兒忘記了時間?

    又是十分鐘過去,小店門口依舊沒有絲毫的動靜,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十五分鐘,莫非是出了什麼差錯?肖劍南不禁暗暗為翠兒祖孫兩人擔心,難道是今天晚上翠兒的行動被她的東家發現?如果是這樣,那麼翠兒祖孫兩人現在很可能已經遭到了不測。想到這裡,肖劍南不禁一身是汗,暗自後悔當時沒有把翠兒留下來。

    正自胡思亂想之際,突然聽得「吱呀」的一聲響動,在深夜之中,這一聲響動顯得異常的清晰而刺耳,驚的大屋門口樹上的老鴰呱呱地叫了起來,緊接著撲愣愣的飛向了遠處。肖劍南放眼往小店的後面望去,只見後面大屋的兩扇大門已經打開,藉著門裡透出的燈光,只見兩個大漢抬著一口顯得異常沉重的大箱,慢慢從門裡走了出來。另有一個先出來的人正向房子的右後方走去,這時候肖劍南才藉著門裡面傳出來的一點微光,看到那人走向的是一輛已經套好牲口的大車。也是藉著這股光線,肖劍南才注意到,翠兒所說的四輛大車,在他視力所及的地方,只剩下兩輛了。

    這幫人要跑!如果沒有估計錯,現在大屋裡面所剩的,已經不是全部的匪徒,至少已經走了一車人!怎麼辦,現在的情況一下子打亂了肖劍南的全部部署,已經來不及再通知所有隊員,只能賭一把了!想到這裡,肖劍南抬起槍瞄準了去趕車人的大腿,他想留下活口。

    「啪」的一聲槍響,只見那個人身子一晃,但沒有倒下,而是一個踉蹌閃到了大車的後面,也就是在他閃到大車後面的那一剎那,肖劍南注意到他迅速抬起了右手。

    出於一種本能,肖劍南猛然伏下了頭,也幾乎就在他低頭的同時,「啪啪啪」,三顆子彈擦著他的頭皮飛了過去。「好準的槍法!」肖劍南暗中罵道,但也不禁同時心中佩服。這時候,肖劍南的八個手下和十幾個鬼子兵也同時開火了,瞬時小店周圍槍聲響成了一片,小鬼子的歪把子也突突了起來。從這槍聲裡,肖劍南更加確信了自己的判斷,匪徒那邊火力並不猛,沒有什麼重武器,清一水兒的全是二十響大肚匣子,肖劍南能夠聽出來的,一共有四隻。這並不難,肖劍南這邊的八個兄弟和十幾個鬼子兵使的都是三八大蓋,槍聲象大麻雷子,「嘡嘡」作響,而駁殼槍的聲音則清脆的象小鞭兒。但是從槍聲裡肖劍南可以判斷出,這三個人都是使槍的高手,槍聲沉穩得要命,即使在十幾隻長槍和機關槍的壓制下也絲毫不亂,清一水兒的兩發短點射,在嘈雜的槍聲中聽得異常清晰,而且每一個短點射過去後,這邊都會有一隻啞了。

    肖劍南不敢再抬頭,低著身退了下來換了一個隱蔽位,等他換到新的位置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前後只不過有不到兩分鐘的時間,但是這邊還在放著的槍只剩下一半,肖劍南不禁心中一疼,估計又有兄弟中槍了。「這幫王八羔子,還真難啃!」他心中暗罵。從隱蔽位置看過去,只見大屋裡的燈已經滅了,有兩支槍分別從大屋的兩扇窗戶裡面打出來,而另外兩隻則在大車後面,難道大車的後面還有一個人?

    肖劍南正想著,從大車後面「啪啪啪」的一個三發點射,鬼子的機槍立馬啞了,這一下鬼子可忍不住了,只聽得山田小隊長一聲鬼哭狼嗥一般的大叫:「暇寄給給!」剩下的幾個鬼子兵從掩體裡衝出來,開始向大屋衝鋒,但是還沒跑了幾步遠,大屋窗戶和大車後面的三把大肚匣子幾乎同時響了,三個鬼子兵立馬見了閻王,剩下的都不敢再跑,全都趴在了地上向大屋裡面扔手榴彈,但是由於距離太遠,手榴彈都是在離大屋幾米的地方就爆炸了。

    看到形勢不妙,肖劍南沒有再開槍,而是仔細觀察大屋周圍的環境,在大屋左前方不遠處有一棵大樹,看到了這棵樹,肖劍南心中已經有了計較。當下他把槍別到腰裡,藉著月色匍匐向那棵大樹爬去,大概爬了有將近五分鐘,幸虧沒有月光,只要不開槍,敵人就不會輕易發現自己,肖劍南心中暗罵自己的手下都是一幫飯桶,連打一槍換一個地方這種平日強調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話都記不住。

    總算爬到了大樹的後面,肖劍南站起身來,他從樹後面大致目測了一下到大屋的距離,估計有十五米左右。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枚香瓜式手雷,又一次觀察了一下大屋的窗戶,雖然看不太清,但是他可以大致感覺到窗戶上應該都是窗格子,最大隻有拳頭大小,估計手雷直接扔進去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如果一擊不中,他不會再有機會投第二次,除非再換地方。這時候他注意到大屋的兩扇門並沒有關緊,中間露了一個一尺多寬的縫子,「夠了」,他心中暗想。

    肖劍南在大樹後面喘了幾口氣,拿著手雷衝著大門瞄了一瞄,再次鎮定了一下,他拉下了手雷的保險,手雷茲茲地冒著白煙,他靜靜地數了五秒鐘,然後伸手用盡全力把手雷扔了出去,然後閃身躲在了樹後面。

    只聽得砰的一聲巨響,屋裡面的兩支槍啞了。肖劍南趁亂從大樹後面退回來,繞遠兜到了大屋的後面,扒著屋後面的牆縫三下兩下竄上了房頂,槍聲還在響著,只是沒有那麼密集了,這邊還有七八支長槍,而敵人那邊應該只剩下大車後面的兩支了。肖劍南慢慢爬到大屋的房頂左前角,從上面望下去,原來大車後面的兩支槍是一個人,雙槍,「好小子,還是個高手!」

    說著話,肖劍南右手拔出槍,瞅準那人的位置,飛身跳了下去,就在他落地的一霎那,右腳踢飛了他的左手搶,同時伸左手抓他的右手腕子,而自己的右手槍頂向他的腦門。肖劍南左手的這一抓本是十拿九穩的,但是就在他感覺到左手已經將將碰到對方的手腕子的時候,對方的手一滑,他竟然抓空了,而就在這時,肖劍南感到對方的槍已經頂向了自己的左面太陽穴,而自己的槍還在半路,好快的身手!

    肖劍南一下子愣住了,對方不等他再做動作,已經扣動了扳機,肖劍南心中暗想:「完了!」隨即閉上了雙眼。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肖劍南眼前浮現起倩兒那如水的眼神,倩兒的大仇已報,自己終於可以安心地去見倩兒了,想到這裡,肖劍南嘴角不禁浮起了一個滿足的笑容。

    但是奇怪的是,槍並沒有響,而是臭子兒,這回該輪到對方發愣了,但是他已經沒有機會了,肖劍南的右手槍也就在這同時頂到了那人的前額上,冷冷的說道:「放下槍!」

    那人並沒有放下槍,先是一愣,隨即是冷冷的盯了肖劍南一眼,目光如炬,凜然生威。這時候肖劍南注意到對方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禿頭深眉闊目,一臉的驃悍之色。肖劍南抬高了聲音,再一次吼道:「放下槍!」

    那人不再看肖劍南,仰面看了看天,沉默了一會兒,又低下頭瞅了瞅自己右手的槍,象告別一個老朋友似的,然後伸手把槍扔到了地下,自言自語地說道:「可惜沒死在小鬼子手裡!」

    聽到這句話,肖劍南不禁心中一陣羞愧,一陣絞痛。這時候肖劍南感覺到有人跑了過來,是小劉和另外一個手下,小劉問道:「肖隊長,你沒事吧?」

    「把他綁起來,通知其他兄弟,戰鬥結束,搜索戰場。」肖劍南說完話,頭也不回地走向前屋。他到現在還在擔心翠兒祖孫兩人,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大門從裡面反鎖著,肖劍南一腳踹開了房門,剛一進屋,他就聞到一股甜甜的甜香,腦子一暈,暗想不好,趕緊從大門退了出來,呼吸了幾口外面的空氣,懸暈稍減,肖劍南心中暗想:「好厲害的迷香!」又使勁深呼吸了幾下,肖劍南憋足一口氣衝進屋打開了前後門和所有窗戶後馬上退了出來。等了大約五分鐘左右,肖劍南再一次進去,裡面的味道已經驅散。這棟房子一共有三間,正面最大的一間是飯館大堂,沒有人,進了後面的第一間,只見床上躺著一個女孩兒,是翠兒,肖劍南趕上前去探翠兒的鼻息,還好,只是被迷倒了,而且從前面肖劍南聞到的味道來看,屋子裡面用的只是比較厲害的迷香而已,並沒有毒,只能使人昏睡,並不致命。走到另外一間,只見翠兒的爺爺躺在那裡正在埋頭大睡。

    當下肖劍南找了瓢水將翠兒弄醒,翠兒醒過來看到是肖劍南,一愣,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看了看周圍,仍是一臉迷茫之色,問道:「肖大哥,我不是在做夢吧?」

    「翠兒,非常抱歉,我低估了它們的迷香。」肖劍南一臉歉然。

    聽到這句話,翠兒才真正醒來,猛然想到:「對了肖大哥,我爺爺呢?我們東家呢?」

    「你爺爺沒事,還在睡著,東家已經被我們抓了,對了翠兒,這裡你們不能再呆了,小店被查封了,你們還是先跟我回奉天城吧!」肖劍南問道:「而且這個案子還需要你們作證。」

    「好的,先讓我救醒爺爺再說。」翠兒答道。

    當下肖劍南和翠兒將老人叫醒,老人醒了以後,翠兒把前因後果講給了他,老人不住口的千恩萬謝。肖劍南帶著兩人走出了房間,小劉跑過來報導,戰場已經清理搜查完畢,我們這邊輕傷一個,鬼子那邊死了六個,重傷三個,還輕傷了兩個,小劉講到這裡,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

    「什麼,沒有兄弟出事?」肖劍南問道。

    「沒有,只有一個輕傷,被打中了胳膊,兄弟們都記住了你的話,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小劉嬉皮笑臉地說道。

    「還搜索到什麼?」肖劍南問道。

    「大屋裡又抓了一個活口,這小子躲在桌子底下,哆嗦得像篩了糠。」小劉回答道:「另外,他們抬的那一大箱子,全是金銀珠寶,***,乖乖龍的東。」小劉說到這裡,忍不住罵出了一句髒話。

    「有沒有發現什麼地道?」肖劍南問道。

    「地道?沒有,怎麼會有地道?肖隊長?」小劉問道。

    肖劍南沒有回答,說道:「帶我去看看。」

    走到大屋門口,肖劍南對小劉說到:「你去叫個人通知卡車過來接人,另外讓所有兄弟在外面集合,等候命令,對了,還有沒死的鬼子兵。」小劉應聲而去。

    肖劍南走進大屋,煤油燈已被點亮,屍首也已經被抬了出去,窗邊上兩灘血跡。肖劍南細細的檢查了屋子的每一個角落,除了打好的幾個包袱以外,還發現了血多工具,撬槓、鐵鍬、鎬頭,對了,還有洛陽鏟,不錯,這幫人確是盜墓的!但是唯一奇怪的,是整個房間裡沒有發現一個地道的入口,肖劍南又仔細地檢查了每一個角落,還是沒有任何蛛絲馬跡,怪了,難道不在這個房間裡?

    肖劍南走出房間,除去叫車以外的六個兄弟,以及剩下的鬼子兵都已經排隊站在場院裡等候命令,肖劍南走上前去吩咐道:「車子來了以後,所有兄弟和我押著犯人、證人,還有贓物回城,所有屍體先留在這裡,鬼子兵留在這裡看守保護現場,直到明天派人來接應。」眾兄弟聽到後,都是競相雀躍。

    山田不懂中文,鐵青著臉過來問肖劍南如何安排,肖劍南如實翻譯,山田聽後問道:「為什麼不派你的人留守?」

    肖劍南笑了笑,回答道:「皇軍多厲害呀,戰鬥力這麼強,我的手下可自嘆弗如。」

    山田又問:「那麼皇軍的遺體為什麼不能送回去?你到底是什麼意思?良心的大大的壞了!」山田看來是急了,最後竟蹦出一句半熟不懂的中文來。

    肖劍南臉色一沉,冷冷的回答道:「記住,我是這裡的最高長官,你要聽我的命令!另外,不能把屍體運回去,還有兩個原因。」

    聽到這句話,山田一下子頹了,小日本的上下級觀念很強,官大一級壓死人,馬上立正鞠躬,說道:「咳,請吩咐!」

    這時候,肖劍南把嘴湊到山田的耳朵旁邊,嘲諷的小聲說道:「這第一個原因嘛,就是車裡沒那麼大地方放死屍,另外還有一個就是。。。。。。。」他沉吟了一會兒,說道:「我怕晦氣」說完肖劍南放聲大笑,而山田聽了則氣得哇哇大叫。

    十分鐘以後,大卡車載著肖劍南以及他八個手下、翠兒祖孫倆、抓獲的犯人,還有一大箱子珠寶,浩浩蕩蕩地開回奉天警局,而山田和剩下沒死的幾個鬼子兵則留在了荒郊野外看死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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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連夜審訊

    半小時以後,卡車駛入奉天警局。肖劍南命令一干人等直接將木箱和俘虜的兩個匪徒押往刑訊室,其他人員陪伴翠兒祖孫兩人在原地待命。小劉找來軍醫,為禿頭進行傷口處理,剛才在郊外小店抓捕之後,只是進行裡簡單地包紮。

    軍醫檢查完畢之後告訴肖劍南,子彈已經從大腿外側穿過,並沒有傷及大動脈,病人沒有任何危險。軍醫在處理工程中,禿頭一直只是冷冷的看著這一切,嘴角掛著一個嘲諷的笑容,出奇的冷靜。

    處理完畢,肖劍南讓軍醫回去休息,有什麼情況會再通知他。

    軍醫走後,整個刑訊室裡面出奇的寧靜。肖劍南和小劉坐在桌子後面,小劉拿著紙筆,等待著肖劍南的開始。四名警員分別持槍守在屋子的四個角落。肖劍南點上一枝煙,沉默了許久,思考著如何進行審訊。從剛才抓捕的情況來看,這一夥匪徒並不好對付,恐怕審訊也不會很順利。在肖劍南那個時代,所謂審訊,絕大多數都是刑訊逼供。一般不太強硬的犯人,只要見到刑具以後,馬上就會原原本本地說出來,而即使是再驃悍的匪徒,兩輪大刑下來,也沒有不招的,這就是所謂的「三輪大刑,鐵嘴也得給你撬開」。

    但是肖劍南並不提倡刑訊逼供,雖然這樣做會省很多時間,但是從審訊的效果來看,其實並不滿意,多數犯人在刑訊逼供之下,往往會為了減少痛苦而順著審訊人員的意圖去說,因此造成大量的冤假錯案,使真正的匪徒逍遙法外。肖劍南比較喜歡的方式,還是在英國蘇格蘭場留學過程中,從英國最著名的審訊專家,也是英國著名的反諜報人員---平托上校那裡學來的。這種方法肖劍南將它翻譯為「多次重複出錯法」。也就是在整個審訊的過程中,審訊人員採取的是一種拉家常的方式,會不厭其煩地在幾天的審訊過程之中,多次問及關於案件的重要細節,如果罪犯是在說謊,那麼說到最後幾次,肯定會與之前的敘述有所差距。當然了,這種方法必須要求審訊人員要有極好的記憶力,而肖劍南正有這種才能。

    思索完畢,肖劍南開始觀察坐在他面前的兩個人。大瓦數的刑訊燈直接照射在兩個匪徒的臉上,剛剛包紮完傷口的那一個在身量上要比另外一個大上一個檔次,即使是坐著,也比另外一個人高出了半個頭,他大約有三十來歲年紀,禿頭、寬額,一雙眼睛陡然的閃著精光,即使是因為失血過多臉色顯得少有慘白,也壓不住一股颯爽的豪氣,肖劍南不禁心中暗叫:「好一條大漢!」另一個人與他相比,明顯地要猥瑣多了,縮著腦袋,哆哩哆嗦,看樣子就差是要喊娘了。

    想起剛才在小店讓翠兒認人的時候,翠兒說東家並不在這兩人之內,在兩具屍體中中也沒有,而且奇怪的是,這四個人她都未曾見過,於是肖劍南熄滅了香菸,問道:「你們的東家去哪裡了?」

    那人撇了撇嘴,並不回答,矮個子的那一個多哩哆嗦的動了動嘴,剛想說點什麼,看到了禿頭的箭一般的眼光,又馬上縮回去了。肖劍南見他們不說,於是改口問那個禿頭道:「你叫什麼名字?」

    禿頭聽到這句話,仰頭哈哈大笑了兩聲,這突如其來的兩聲,直震的刑訊室裡嗡嗡作響,嚇得小劉的筆啪的一下子掉在了桌上,小劍南轉頭瞪了小劉一眼,暗罵道:「沒用的東西!」

    那人笑過之後,直視肖劍南,大聲說道:「這個俺倒可以告訴你,落到你們這幫給小日本龜兒子舔卵蛋的狗漢奸手裡,大爺俺就沒想再活著出去,人過留名,雁過留聲,人稱關外十虎之一崔二侉子崔洪海,就是大爺我!」這番話直震得刑訊室的窗櫺嗡嗡作響,肖劍南聽完之後,心頭一震:「居然是他!」

    崔二侉子崔洪海,與他大哥崔大胯子崔洪江,都是關外十虎之一,是我們東三省響噹噹的好漢。民國二十年不服日軍改編,幾百人的隊伍被殺的只剩十二人十二騎突圍出來,後轉戰在長白山白山黑水之間,誓不作亡國奴,端的是兩條響噹噹的英雄好漢!

    想到這裡,肖劍南也不禁心中暗暗奇怪,以崔二兄弟的為人,怎麼會來盜墓,難道自己是搞錯了?想到這裡,不禁是一頭霧水。其他的幾個兄弟想必也是知道此人的名聲,都是開始竊竊私語。

    正在這時,一個警員敲門進來告訴肖劍南廳長的電話找他。肖劍南吩咐小劉繼續,然後回辦公室去接電話。廳長在電話裡詢問事情進展得如何,肖劍南如實匯報,廳長聽後,吩咐道:「馬上停止審訊!」

    「這是為什麼?」肖劍南詫異道。

    「剛剛接到長春電話皇上已經派專員趕過來,已經在一個小時之前就出發了,審訊要等專員到了再開始!你現在將兩人押到囚室,派重兵把守,那一箱珠寶你親自看著,另外那個小孩祖孫兩人也要在原地等候。」廳長在電話裡命令道。

    回到刑訊室,肖劍南命令審訊暫停,小劉帶四個警員將兩人押往囚室,然後原地看守。小劉接到命令以後,帶著四個警員押運著兩個犯人向囚室走去。臨出門前,小劉對肖劍南說:「他們招了!」

    「招了?」聽了這句話肖劍南不禁吃驚。

    小劉嘿嘿壞笑了兩聲,說道:「您走以後,我們給那個矮個子用了點刑,那小子馬上就招了,您猜他們怎麼著?」小劉說到這裡,一臉的神秘。

    見肖劍南不接話,小劉繼續說道:「他說他們是來盜墓的!」

    肖劍南的頭嗯了一聲,問道:「還有沒有說別的?」

    「沒有了,剛說到這裡,您就進來了」

    「我不是說過不讓你們刑訊逼供的嗎!」肖劍南問道。

    「肖隊長,我們又不是您,我們就會這兩下子,嘿嘿,您讓我們繼續,我們不久繼續了嗎。」小劉是一臉的壞笑。

    肖劍南皺了皺眉,真是拿這個手下沒有辦法,揮了揮手,說道:「行了,去吧!」小劉應聲而去。

    小劉一行走後,肖劍南又到外面吩咐剩下的三名警員,一個負責保護翠兒祖孫兩人,另外兩個到刑訊室外面保護。其實翠兒祖孫兩人已經躺在肖劍南辦公室的長椅上睡著了,肖劍南找來兩件大衣給兩人蓋上,然後回到了刑訊室。

    他現在需要自己一個人靜一靜。坐到了桌子後面,肖劍南將手槍解下來,他用手揉了揉發木的雙眼,又點上了一支菸。現在肖劍南的頭腦之中可以說是混亂之極,心中不禁有一陣深深的悔意。

    這種悔意其實在幾年前在審訊完倩兒哥哥之後,就曾經有過,而且一直折磨了他幾年之久。在某種意義上來講,肖劍南深知自己並不適合做刑警,雖然他有極好的分析、推理能力,並且又極其冷靜的頭腦,但是他也深深知道,自己不具備做刑警的狠心和六親不認的性格。

    早在三年以前,肖劍南在去留之間就做過激烈的思想鬥爭,他那時候很清楚,留下來,就是做了漢奸,但是不留下來,沒有了這個位置,就永遠不可能抓到祁老三,而抓不到七老三,他也就永遠不再可能在找到倩兒了,雖然他也知道,即便是抓到了祁老三,倩兒生還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最終,為了倩兒,他選擇了留下來,但是在這三年之中,他算是真正的「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在這三年之中,他所偵破的,只侷限於普通的民事、刑事案件,儘是些偷摸拐騙,搶劫綁票之類的案件,不曾為日本人抓過一個所謂的「抗日分子」,「共黨分子」,一到這種案子,他就變得異常的無能,不是查不出來,就是在偵破過程中打草驚蛇,最後弄得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好在日本人設這個位置,也主要是維持正常治安,抓捕抗日分子也有專門的特務組織負責,所以這三年以來肖劍南的良心上還算過得去,但是他自己也是深知一點,抓到祁老三,無論找得著找不著倩兒,他是一定要走的了,決不能再給小鬼子辦事。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就在他最後臨走之前所辦的最後一件案子,所抓的人,竟會是翠兒胯子,咱們東北人形目中的抗日英雄!肖劍南心亂如麻。

    肖劍南自認為自己不是一個有遠大抱負的人,他不懂政治,更不喜歡勾心鬥角,所謂的理想、主義他不感興趣,他不知道千千萬萬人為了這個目標流血犧牲,最終換回的究竟是值得還是不值得,就像推翻了滿清政府,隨之而來的民國政府也同樣不怎麼樣。他希望的只是老百姓能夠過上好日子,而自己能夠好好地做一名小警察,除暴安良,給百姓帶來一個安寧的社會環境。

    然而生逢亂世,他沒有想到,做一個好警察也居然並不容易!先有抓捕倩兒的哥哥,又有了現在的事情。

    肖劍南之所以在臨行前插手這個案子,原因非常簡單。關外響馬巨多,而都以好漢自居,然而這裡面真正能夠稱為好漢的,能有幾個?絕大多數都是欺軟怕硬,欺男霸女,如祁老三之流。日本人來了以後,絕大多數投靠了日本人,幫助日本人欺壓百姓,為虎作倀,連畜生都不如。而更有甚者,利用此國難當頭之際,大發國難財,肖劍南原以為翠兒東家這一批人,就是這一類人。此外,東北人重風水、敬孝道、講義氣,對於挖墳盜墓之人深惡痛絕,在東北人眼中,可以說這種人連畜生都不如。而翠兒東家這一幫人,利用現在時局混亂,國難當頭之際,大發這種不義之財,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雖然是臨去之時,肖劍南也不僅是要管上一管,絕不能讓這幫豬狗不如的畜生逍遙法外!

    但是,肖劍南沒有想到,他這次抓捕的,竟是東北人的大英雄----關外十虎之一的崔二胯子崔爺!

    肖劍南現在的頭腦之中可以說是混亂之極,雖然說自己已經在偽滿政府做了三年事,但他一直可以說基本上是對得起他自己作為一個中國人的良心的,然而現在?

    「不行,大錯既已鑄成,但絕不能就如此這般的錯下去,一定要想個法子彌補。」想到這裡,肖劍南腦中的第一反應就是如何想個法子把翠兒胯子二人營救出去。但是他馬上想到,雖然他自己身為隊長,但是從戒備森嚴的警備廳把一個重犯救出,談何容易?

    三年前祁老三抓走倩兒的時候,肖劍南曾經動過念頭,試圖想辦法將祁家老大放出,待倩兒獲救之後,再把他們一網打盡。但是當時他苦思了良久,都未曾有辦法將祁家老大從大獄中放出,何況現在崔兒胯子是偽滿皇帝點著名的重犯?

    肖劍南一個人坐在刑訊室中,足足抽完了一包香菸,也未能想出一個對策,但是有一件事情他非常的堅定,那就是行期推遲,不救出翠兒胯子兩人,決不離開奉天,他不能夠讓將來的幾十年,每天都有人在背後戳他的脊樑骨,更重要的,他不能違背一個做中國人的良心,這一次就算是搭上給自己身家性命,他也一定要把人救出來。

    想到這裡,肖劍南心中略感輕鬆,隨即馬上想到的就是先要安排家裡人趕快先逃到關內,以免受牽連。想好之後,肖劍南站起身來,也正在這時,他聽到警署的大院裡一陣嘈雜,汽車聲音混雜著日本兵的吆喝聲,肖劍南不禁眉頭一皺,心中暗想:「怎麼日本兵也來了?」

    肖劍南走出大院,只見廳長領著一隊日本兵正走下車。見到肖劍南的神色,廳長走過來,說道:「這是來負責保護犯人和證物的。」

    肖劍南問道:「怎麼會有日本人?」

    廳長回答道:「這是日本關東軍最高司令部的命令,估計是皇上的意思。」

    聽到這句話,肖劍南明白了,崔二胯子挖的是溥儀的祖墳,怪不得動靜這麼大。

    當下肖劍南留下六個鬼子兵看守刑訊室的證物,其他幾人去囚室保護犯人。肖劍南親自領著廳長走進刑訊室,崔二胯子一干人等所盜取的寶物,就放在刑訊室大廳中央地板上的大箱子裡。廳長打開箱子,看到裡面的珍玩玉器,也不禁一愣,說道:「還真都是好東西!」

    「不錯,這些都是從皇太極墓中盜出的寶物,相信每一件都是價值連城!」肖劍南答道。

    廳長拿出一件如意,仔細地看了看,說道:「不錯,這個如意就是前明的古董,你看看這行字。」說著,廳長將如意遞到肖劍南面前,肖劍南伸手接過,果然在如意的後面看到一行小字:「大明嘉靖宮廷御用。」

    肖劍南將如意還給廳長,只聽得廳長說道:「這件事看來是非同小可,剛才宮中來過電話,此時嚴格保密,現在除你知我知,剩下的只有奉天市長,皇上本人日本關東軍最高司令部藤田大佐,剩下的,我想就是即將到來的這位皇上的特派專員了,總共我想不會超過十個人。也是呀,祖墳被挖了,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廳長說到這裡,嘴角浮起一個嘲諷的微笑。

    「那麼您估計上面會如何處理?」肖劍南問道。

    「這個我還不太清楚,但我估計此事決不會外傳,我們還是等他們人來了再說吧。」廳長說到這裡,伸了個懶腰,說道:「忙了我一宿,這會兒我要先歇一下。」他抬腕看了看表,說道:「快四點了,估計最多再有三個小時,專員就要到了,你也是忙了一宿,歇一會吧!」

    「我沒事,我在這裡看著。」肖劍南答道。

    廳長找了個長椅躺下,不久就進入了夢鄉,肖劍南一個人坐在了桌子後面,繼續思索如何才能把人營救出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8 13:45
第六章 分頭行動

    凌晨五點三十分,一輛奔馳轎車駛入了奉天警局。值班的警衛飛跑著到刑訊室通知肖劍南二人。肖劍南叫醒廳長,到大門口迎接。

    只見從車上下來的,一共是兩人,當先一人是一個高高瘦瘦的老頭子,還留著滿清的大辮子,另外一個一看明顯就是一個日本人,留著兩撇八

    字的仁丹胡。

    寒暄過後,肖劍南得知當先的一位是前清遺老,滿清的最後一任宰相,陸宗霖,關於此人,肖劍南倒是略有耳聞,當年將溥儀逼宮的,就是他

    的侄子,大軍閥陸傳霖,此時將老頭兒氣得不善。另外一位,則是日本關東軍司令部派來專門負責調查此事的專員,山口太郎,是個中國通。

    廳廠直接將二人帶至會客室,奉茶已畢,老頭先發話了:「此事幹係重大,還先請肖隊長將情況說說吧!」

    聽了這句話,肖劍南將整個事情的經過又向兩人敘述了一遍,最後又將搜查的結果告訴三人,在抓捕行動結束以後的搜查過程中,並未找到盜

    洞的入口。

    老頭兒眯縫著眼睛沉吟了半晌,說道:「在我來之前,皇上特意叮嚀,這第一嗎,就是要抓捕全部匪徒,不能使一個人落網,第二,起獲全部

    被盜寶物,第三,找到盜洞入口,將皇上先祖重新收殮,前兩條看來已是問題不大,但是看來這第三點嗎。。。。。。」

    這時廳長接話了:「此事倒也不是很難辦,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洞口給找出來。」

    老頭兒伸手捋了捋鬍須,點頭道:「如此甚好,那看來還要有勞肖隊長辛苦一趟了?」

    聽到這話,肖劍南馬上站起身,答道:「份內之事。」

    四人又商量了一下具體的分工,由廳長三人負責提審崔二胯子二人,肖劍南帶人再次搜索盜洞的入口。

    商量已比,肖劍南帶人親自去提崔二胯子二人,到得囚室說明來意,小劉忙不迭的下到囚室提人,肖劍南坐在牢房大廳等候,只見通往地下囚

    室大門的通道上整整齊齊地站著七八個荷槍實彈的鬼子兵,看守得著實嚴密,看來要想救人,真比登天還難。肖劍南坐下還沒有幾分鐘的時間

    ,只見小劉慌慌張張地跑回來,大呼:「不好了肖隊長,出事了!」

    聽到此話,肖劍南一愣,問道:「什麼?」

    小劉氣喘吁吁地答道:「不好了肖隊長,死人了!」

    「什嗎?」肖劍南心中一怔,「誰死了?」

    「今天我們抓的兩個人了一個。。。。。。」小劉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聽完這句話,肖劍南心裡咯噔一下,難道不成是崔二胯子傷重不治,要是這樣的話,他自己可真是鑄成大錯了!想到這裡,肖劍南忙問道:「

    死的可是崔二胯子?」

    「不,不是!」小劉答道。

    聽了這句話,肖劍南心頭略寬,只要不是崔二胯子出了什麼事情就好,但隨即又有一個疑團湧向心頭,剛才驗傷之時,另外一個人連輕傷都沒

    有,怎麼就突然死了?想到這,肖劍南問道:「怎麼死的?」

    「不,不知道」小劉答道。

    「好,帶我去看看!」肖劍南說道。

    當下小劉帶路,下到囚室。警備廳的囚室分為地上和地下兩層,均為關押剛剛抓捕尚等待審訊及宣判的犯人,其中地下一層關押的則都是重犯

    。二人從樓梯下到囚室的地下一層,長長的走廊盡頭的囚室門口站著兩個日本鬼子看守,均是荷槍實彈。兩人快步走到囚室門口,肖劍南推開

    大門,只見崔二胯子大模大樣的盤膝坐在地上打坐,雙目微微閉著,一臉滿不在乎的神色。而另外一人,則直挺挺地躺在他的旁邊。肖劍南快

    步上前,伸手去探那人的鼻息,果然已經斷氣,之見此人面色憋得紫紅,就像溺水身亡之人的摸樣。

    肖劍南再摸了摸死者身上的肌肉,也已僵硬,看來已死去了一段時間。這時候肖劍南不禁暗自詫異,幾個小時之前審訊時此人還是生龍活虎,

    怎麼一時半會之間就死於非命,難道不成是患了急症?

    想到這裡,肖劍南向崔二胯子問道:「此人是怎麼死的?」崔二胯子睜開眼睛,盯了肖劍南一眼,隨即又閉上了雙眼,並不作答,於是肖劍南

    叫來兩個看守的日本兵問話,兩人均稱沒有聽到任何異響。

    「把他的衣服脫下來!」肖劍南向兩個鬼子命令道。

    衣衫除下,死者身上並無任何傷痕,只是在胸口正中可以隱隱看到一個黑紫色的圓點,深入肌理。看到這裡,肖劍南一怔,隨即想起關於崔二

    胯子的傳說,馬上明白。當下他不動聲色,說道:「好了,把他的衣服穿上吧!」隨即又向小劉說道:「你去找找法醫過來給他檢查一下,順

    便再找卷草蓆,待會兒把他埋了。」

    劉應聲而去。

    肖劍南抬頭看了看兩個鬼子兵,然後吩咐道:「你們兩人在這裡看著!」說完肖劍南走出了牢房。

    奉天警署的囚室尚未配備電燈照明裝置,只是在每間囚室的大門兩邊一人高左右的地方,分別在牆上伸出半塊磚頭,上面分別放著兩盞油燈。

    說是油燈,也是頗為簡陋,僅僅是一個小碗,裡面盛上半碗燈油,再放上一根燈芯點燃。

    肖劍南走出囚室,仔細地看了看兩邊的油燈,心中已有計較。當下他從地上找來一塊小石子兒,從制服上抽下兩根三十公分左右的細線,再將

    兩根細線接為一根,系在小石頭上面,將油碗向外挪了挪,在將石子壓在了碗的下面。

    佈置停當,肖劍南再看了看,整個過道里面很黑,如果不是特別仔細地看,不會看見這根垂下來的半米長段的細線。

    肖劍南佈置這個機關,前後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佈置完畢,他走到囚室一層大堂,只見幾個鬼子兵還在荷槍實彈的站崗。

    肖劍南看了看幾個鬼子兵,只見其中一人不同一般的小鬼子,身材明顯高大魁梧的多。這一點他剛剛進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看到這一點,肖

    劍南伸手向那人指了指,又指了一個他旁邊的人,說道:「你們兩個,跟我下來!」

    兩個鬼子兵隨著肖劍南下到地下,走到囚室門口,肖劍南命令道:「你們進去將屍首抬上來!」兩個鬼子兵一愣,但沒有多問,推門進了囚室

    肖劍南站在門口看著兩個鬼子兵進屋,暗暗地將細繩抓到了手裡。

    沒多一會工夫,兩人抬著屍首上來,矮個的鬼子兵走在前面,那個高的走在後面,就在後面的鬼子兵頭剛剛探出門來的那一霎那,肖劍南將手

    中的細線輕輕的一拉,只聽得哐啷的一聲響,半碗的燈油不偏不倚,全都扣在了鬼子兵的頭上,燈芯下來的時候還沒有滅,隨即燎著了小鬼子

    的帽子,臉上的油也著了起來。

    小鬼子一下子把屍首扔到了地上,隨即人也滾翻在地,哭爹喊娘的伸手向臉上亂抹,另一個小鬼子明顯別這突如其來的事件嚇呆了,愣在了當

    地。火頭燒了足足有將近五秒鐘,肖劍南心想不能再燒了,再燒人就沒用了,馬上脫下衣服包在了小鬼子頭上。

    衣服一蓋上,火馬上滅了,肖劍南拿起衣服,小鬼子還在哼哼唧唧地呻吟,只見他的一張臉上已經燒起了好幾個大燎泡,看到這兒,肖劍南心

    想:「剛剛好!」

    受傷的小鬼子兀自還躺在地上呻吟著,樓上的鬼子小隊長聽到地牢下面的慘叫聲,帶著兩個鬼子兵急匆匆地趕下來,看到還躺在地上的鬼子兵

    ,以及地上的屍首,忙向肖劍南詢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肖劍南將死人的事情講了一遍,又將剛才的事故告知,只是說可能是老鼠踢翻了油燈出的事故。

    鬼子小隊長聽完,上去就給看守地下囚室的兩個鬼子兵幾個耳光,罵道:「吧嘎,一群飯桶,人都看不住!」被打得鬼子兵臉都不敢捂,一個

    勁地鞠躬。

    肖劍南看到這般光景,心中暗笑,但還是勸慰了幾句。幾人將受傷的鬼子兵扶到地牢一層,又合力將屍首也抬了上來。

    肖劍南給受傷的鬼子兵檢查傷勢,燙傷並不算很嚴重,只是起了滿臉的大水泡,肖劍南檢查完畢,說道:「傷並不算很重,只是若不好好醫治

    的話,毀容恐怕是在所難免的了。」

    受傷的鬼子兵聽了這句話,一臉惶恐之色,忙看鬼子小隊長,小隊長問道:「肖桑可有什麼辦法?」

    肖劍南沉吟了一下,說道:「我知道奉天城裡有一個老跌打醫生,他的祖傳秘方治療燙傷很有手段,只是。。。。。。」

    小隊長一鞠躬,問道:「肖桑,請直說!」

    肖劍南又是一陣沉吟,說道:「只是他一向不給日本人看病!」

    聽了這句話,鬼子小隊長霍的一下站起身來,手扶刀柄,一臉凶色,居然用半熟不熟的中國話罵道:「吧嘎,良心的大大的壞了,他的死啦死

    啦的!」

    肖劍南按了按鬼子握刀的手,看了鬼子一眼,說道:「這個人醫道高明,可是滿洲國皇帝指著名的御醫之一,他們寶號的藥品,可是進供皇宮

    的,連關東軍司令部都拿他沒什麼辦法,恐怕你也不能把他怎麼樣吧?」

    聽了肖劍南這句半諷不諷的話,鬼子小隊長氣呼呼地又坐回了椅子上,說道:「那肖桑你可有什麼辦法?」

    「辦法倒是有,只要換身中國人的衣服,看病的時候不要說話,我可以帶他過去一趟。」肖劍南迴答道。

    小鬼子沉吟了半晌,看來對於肖劍南這個提議,並不是十分樂意,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說道:「好,就聽肖桑的吩咐。」

    肖劍南揮了揮手,笑道:「不敢,份內之事,那麼過一會我先叫軍醫簡單給他包紮一下,今天下午,我帶他去找那個老中醫。」

    聽了這話,兩個鬼子連忙起身鞠躬,說道:「如此有勞肖桑了!」

    肖劍南揮了揮手,表示不必客氣。這時候小劉已經帶著法醫來了,說是法醫,其實就是奉天警署的軍醫,兼作法醫的活。

    先給小鬼子進行了簡單地包紮,然後開始檢查死者的死因,肖劍南派小劉先去給廳長回一聲,告訴這裡臨時發生的情況,安排完畢,肖劍南會

    將犯人親自帶去提審,小劉應聲而去。

    法醫檢查了大約十分鐘左右,說道:「看情形,像是心肌梗塞,不過不確定,如果需要進一步瞭解,需要解剖!」

    肖劍南揮了揮手,說道:「好,那麼有勞一起見一下廳長,廳長也在等著驗屍結果呢。」

    正說著,小劉覆命完畢,剛剛走進大廳,看樣子一臉徬徨之狀,肖劍南看到小劉如此臉色,問道:「廳長怎麼說?」

    「我匯報的時候,有另外兩個人在,他們聽完了把廳長大罵了一頓,廳長一個勁地陪不是,肖隊長,那兩個是什麼人呀?」小劉問道。

    「這個你就不必打聽了,廳長說了什麼?」肖劍南問道。

    「出門的時候,廳長是著實的罵了我一頓,你說我這是招誰惹誰了。人是鬼子兵看的。我這份冤」小劉抱怨道,一臉的委屈。

    肖劍南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別囉嗦了,廳長怎麼吩咐的?」

    「廳長讓我們驗完屍,趕緊帶犯人過去,另外把法醫帶過去,屍首先別埋。」小劉說到。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到下面提犯人,待會兒帶兩個兄弟陪我把犯人押過去,回來把屍首放到停屍房,對了,酒店那祖孫兩人現在在哪呢?

    」肖劍南問道。

    「還在你辦公室睡覺呢,有人看著,跑不了」小劉回答道。

    「好,你完事後給兄弟們買點早點,都累了一宿了,順便給那祖孫兩人送過點去,待會兒還要向他們錄口供呢。」肖劍南說完,從口袋裡拿出

    幾張鈔票遞給小劉。

    小劉接過票子,帶了兩個兄弟到樓下去提崔二胯子。

    五分鐘以後,肖劍南一行與法醫五個人來到了刑訊室,小劉將崔二胯子瑣到椅子上,去辦自己的事情去了,其他兩個警員荷槍實彈守在屋角。

    廳長當著兩位專員的面,沒有發火,問了事情的情況,肖劍南作了簡要的回答,廳長揮了揮手,說道:「好了,我知道了,這裡的事情交給我

    們吧,你趕快帶人去郊外搜索,一定要找到要找的東西!」庭長說完話,又對兩個拿槍的警員說道:「你們兩個到門外守著,沒有我的命令不

    要進來!」

    兩個警員應聲而去,肖劍南出屋的時候回頭看了看崔二胯子,只見他大剌剌的坐在椅子上,一臉滿不在乎的倨傲神色,看到肖劍南看他,他也

    狠狠地回敬了一眼,肖劍南笑了笑,反手帶上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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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尋找盜洞

    肖劍南先到自己的辦公室看望了翠兒祖孫兩人,安慰了幾句,遂又叫醒卡車司機,帶了兩個兄弟,開車出了奉天警署。

    兄弟幾個都是一宿沒睡,昏沉沉打不起精神,肖劍南帶著幾個人在奉天城裡吃了早點,開車直奔郊外小店。

    山田帶著幾個沒死的鬼子兵還在看守,肖劍南說明來意,山田一臉怒色但也不得不執行命令。按著肖劍南的吩咐,幾個人開始了對小店的又一

    次詳細搜索。

    鬼子兵負責搜索前面三間,而肖劍南領著兩個兄弟搜索後面大屋。可是奇怪的是,一個小時過去了,未見任何異常,整個四間房子別說是盜洞

    了,連老鼠洞都沒有找到一處。

    「怪了,難道盜洞入口根本不在這裡?」肖劍南暗自思忖,他叫來兩個兄弟,吩咐道:「你們兩個帶著鬼子兵到方圓五里搜索一下,特別留心

    有什麼隱蔽的洞口。」

    幾人走了之後,肖劍南也覺得盜洞入口不太可能再除後面大屋以外的其他地方,否則很難解釋翠兒所講的,大屋裡面的人忽然消失的情況。想

    到這裡,肖劍南又一次走進後面大屋裡面,大屋裡面陳設簡陋,根本不可能藏下任何東西,肖劍南不禁皺了皺眉。

    肖劍南坐在了炕頭,思忖了足足有將近二十分鐘的時間,想到了各種可能性,最後都被自己排除了。

    正在這時,先去搜索的兩名警員跑回來,氣喘吁吁地說道:「肖隊長,有情況!」

    肖劍南從沉思中醒過神來,問道:「怎麼?」

    一個隊員擦了把汗,說道:「肖隊長,離這往南大概有二里左右,有一大面新土,像是剛掘上來的。」

    肖劍南一拍大腿,說道:「這就對了!」站起身來,吩咐道:「帶我去看看!」

    一行人來到該處,果然方圓幾十丈的地上,堆滿了新土,明顯的是遠遠越舊,越往這邊,土上長的野草越少,野草如果按照這趨勢長下去,不

    出兩個月,就不再分得出是新土舊土了。

    肖劍南蹲下來,把最外面的土抓起了一把,果不出所料,是夯土,這最後倒上去的土,一定就是地宮緊外面的夯土。再往裡走了幾十步,是深

    層土,明顯發黃,東北這塊土地號稱是白山黑水,白山指的是長白山,而黑水則指的就是黑龍江,之所以將黑龍,因為水質發黑,東三省土地

    極其肥沃,均是黑土,所以映的江水都似乎成了黑色,當然了,也因非江水裡有很多沖積物的原因。

    古代君王祭祀台,均用漢白玉砌成,中間填以五色泥土,象徵疆域廣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之意,稱為五色土,在北京天壇,就有五色土

    祭壇一座。

    之所以叫五色土,源於祭台的填充土是用五種顏色的泥土填充。中國地域廣大,各地泥土顏色不同,五色土所用的泥土,就是用車馬從全國各

    地拉運而來,五色土的五色分別為中黃、東青、西白、南紅、北黑,以象徵五行,又因為按照地理位置,中國中部,武漢南京一帶,土為黃色,

    東部沿海,上海一帶土為青色;西部新疆甘肅一帶,土為白色;南方如廣東海南,土為紅色;而中國北部東三省,土為黑色。

    所以東北的表層土都是黑色,深層土才會出現黃褐色的黃土。現在肖劍南抓起的這一把土,從顏色和土質上判斷,至少應該是地下將近十米深

    的深層土,土質發松,捏都捏不起來。

    肖劍南將土扔在了地下,拍了拍手,說道:「走,回去跟我拆屋!」

    「什麼?拆屋?」聽了這句話,兩名警員張目結舌,愣在當地。

    肖劍南沒再說話,領先向小店走去。一路上肖劍南不停地琢磨,到底盜洞的入口設在哪裡?看來這幫人確是著實不簡單!

    其實以肖劍南目前的情況,是否查到盜洞的入口已不重要,反正他已經決定離開奉天,現在所做的一切,全都是應付差事,一等將崔二胯子救

    出,他馬上就走,但是關於盜洞的入口,卻激發起了他強烈的好奇心,不要忘了,他是做刑警出身,好奇心是他的本能。

    回到小店,肖劍南直接回到了店後面的大屋。進屋之後,肖劍南再一次觀察了一遍屋中的環境,整個房中可以說是空空蕩蕩,地面均使用硬土

    夯實,沒甚麼破綻,只有西面和南面牆邊各有一個大土炕。東北的土炕往往都是中空的,在屋外或屋內有一個灶台,專門燒火,熱氣流入中空

    的火炕取暖,想到這裡,肖劍南吩咐道:「先把兩個火炕給我拆了!」

    炕上的蓆子早已拿掉,並無破綻。聽了肖劍南的吩咐,十七個人抄起屋中的傢伙,七手八腳,三下五除二,沒有一袋煙的工夫,就將土炕扒了

    個底朝天。

    土炕下面果然中空,而且並沒有煙燻火燎的痕跡,這倒不奇怪,肖劍南想到,盜墓之人到達奉天的時候,是三個月之前,那時候火力壯的人已

    經無需再燒火炕了。想到這裡,不僅又一個疑團湧向心頭,肖劍南馬上想到,既然來的時候不需要火炕,而整個盜墓過程的時間他們也應該大

    致估算好了,絕不會拖到今年冬天,那麼土炕就根本沒用,既然如此,做來何用?

    想到這裡,肖劍南豁然開朗,他現在可以確認,盜洞一定就在這火炕之下某處。肖劍南點點頭,吩咐道:「就在這火炕之下,給我掘地三尺!

    」

    真是所謂「土木之工,不可擅動」!肖劍南兩個手下和剩下的幾個鬼子兵輪番上陣,足足用了將近5五個小時,,才將兩張土炕下面的地向下挖

    了半人多深,,這時候已經挖過蓋屋子時候的夯土層,但是奇怪的是,在整個挖掘過程之中,並未發現任何的蛛絲馬跡,整個夯土層的土夯得

    非常的瓷實,連個老鼠洞都沒有,再往下挖,就是明顯根本沒有任何人動過的黃土層了。

    肖劍南亦是感覺異常的奇怪,看了看表,時間已是下午兩點鐘。卡車司機奉肖劍南之命回城買吃的東西已經回來,於是肖劍南命令大家停工先

    吃飯。

    吃飯的時候,肖劍南心頭暗想,難道盜洞的入口不在土炕之下,那麼可能在什麼地方呢?想到這裡,肖劍南不由得又向房中望去,難道會是在

    牆壁裡面,有夾壁牆?

    肖劍南感覺到有這樣的可能性,於是大家用飯完畢,肖劍南命令手下將房子拆除。

    這剩下的幾個鬼子兵和小劍南的兩個手下,明顯是拆東西比挖土更在行,不到一個半個小時,整棟大屋只剩下了一堆瓦礫,但是並不如肖劍南

    所想,牆體全部是實心,並沒有夾壁牆,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什麼盜洞。

    現在肖劍南可是真的一頭霧水了,又一次看了看表,已經四點多鐘了,沒有時間在繼續挖掘,還有許多正經事情要辦,於是肖劍南下令停工,

    此地不用繼續看守,所有人跟隨他回警局。

    卡車進了奉天城以後,肖劍南讓司機在城南門的盛記跌打停下,告訴兩個手下過一回開摩托車來接他。

    盛記跌打的掌櫃的盛老和肖劍南很熟,此人醫術高明,跌打損傷,藥到病除,尤其的一手絕活是治療燙傷,再厲害的燙傷,經他的手醫治過之

    後,幾乎是不留傷痕。

    見到肖劍南進來,老人笑道:「那陣風把肖大隊長吹來了?可是又到哪裡去好勇鬥狠去了?」肖劍南為人仗義,好打不平,又是天生的疾惡如

    仇,平時破案的時候往往身先士卒,所以免不了常常掛綵,每次受傷,都是來找盛記的老闆醫治,如此這般一來二去,兩人也成了朋友。

    聽到這句話,肖劍南笑道:「前輩取笑了,這次前來,確實又是所求!」

    老人聽了,笑道:「請講。」

    肖劍南問道:「老前輩,我曾經聽您說過您有治療燙傷不留疤痕的方法,只是我不能見過,您可否將治療此傷的過程對我講述一下,藥方不必

    說,只說過程。」

    老人捋了捋鬍須,笑道:「肖隊長不會是準備刑偵大隊長不做了,改行做江湖郎中了吧?」

    肖劍南道:「老人家取笑了,我是要救人!」

    聽了這話,老人正色道:「醫者父母心,肖隊長可有朋友燙傷了?這個倒沒有問題,這個倒也簡單,你只要將人帶來,敷上我現場熬製的藥膏

    ,每日換一次藥,半月內准好,而且只要在此期間沒有大的變動,應該是不會留下疤痕。」

    聽了這句話,肖劍南喜道:「如此這般甚好,之士不知您所講的藥膏何種樣子?」

    老人答道:「半透明,黃色,你問這個幹嗎?」

    肖劍南聽了,皺了皺眉頭:「黃色?前輩,可能改為黑色或其他比較重的顏色?」

    老人聽了,一臉疑惑之情:「改為黑色,這倒是沒有想過,不過改為黑色勢必要在加入其它藥材,恐怕會對藥的療效大有影響,肖隊長為何要

    有此要求,受傷的不是肖隊長的朋友嗎?」

    肖劍南聽了,說道:「受傷之人並非我的朋友,要救的人也並非我的朋友,但是肖某確是心有苦衷,請老先生原諒!」肖劍南並非是信不過老

    人,老人其實是一個極端丑日分子,從不為日本人看病,此事早已大大地得罪了奉天城的日本人,要不是有偽滿洲國皇帝罩著,恐怕老人早已

    是凶多吉少了。所以肖劍南只是不想再更多連累好人,雖然此事求老人幫忙也很可能會帶來一些麻煩,但是估計有溥儀這層關係,況且老人並

    不知情,應該不會有事。

    老人聽了這句話,沒有再問,而是說道:「重新配置配方改變顏色,恐怕要耗費許多時日,肖隊長可能告訴我,你要達到何種目的?」

    肖劍南道:「這個倒不必瞞老人家,受傷之人的燙傷在臉上,我想不讓他再以真面目示人!」

    老人聽了,點了點頭,說道:「要達到此目的,倒甚是簡單,我只需將藥膏做成膏藥貼在他臉上,若不使用我特製的藥水清洗,那塊膏藥他自

    己是撕都別想撕下來。」

    聽了這話,肖劍南心中甚喜,向老人拱了拱手,道:「如此有勞前輩了,我一個小時之內帶人過來!」

    辭別了老人走出盛記的門口,一個手下已經開著摩托車等在那裡,肖劍南坐上車,回到了奉天警局。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8 13:48
第八章 地牢救人

    回到警局,肖劍南直奔刑訊室,審問已經結束,只見廳長三人極其疲倦地坐在椅子上喝著茶,見到肖劍南進來,廳長問道:「搜索可有什麼線 索?」

    肖劍南搖了搖頭,把整個搜索情況講了一遍,廳長聽了以後,皺了皺眉,這時陸宗霖說道:「此事還要繼續追查,此次皇上派我來,一共三件

    事情,其一,抓捕全部盜匪,其二,啟獲全部隨葬寶物,其三,就是尋找盜洞入口,將皇上先人重新安葬,所以此事馬虎不得。」

    廳長連連點頭稱是,命令肖劍南繼續搜索,此外,從廳長的話裡肖劍南聽出,審訊進行得極為不順利,看來崔二胯子確實鐵嘴鋼牙。

    另外廳長說道翠兒祖孫兩人的口供已經錄畢,但此二人暫時還不能夠離開奉天,讓肖劍南找個地方先把他們安頓一下。

    肖劍南領令出得刑訊室,找到翠兒祖孫二人,約略講了一下廳長的意思,翠兒的爺爺聽完,嚇得多哩哆嗦,求道:「肖大隊長,我們祖孫兩人

    可是老老實實的本分人,事情是他們幹的,我們可什麼也沒做。」

    肖劍南安慰道:「把你們留下來,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或許還有一些事情需要你們證明,所以不用擔心。」說完,肖劍南吩咐一個手下,命令

    他先將翠兒祖孫兩人暫時先安頓到自己家裡。

    辦完這事,肖劍南來到地牢,與鬼子小隊長簡單作了說明,然後帶著受傷的鬼子開著摩托車來到了奉天城南門的盛記跌打。

    老人的「新式」燙傷膏藥已經準備好,給小鬼子作了簡單的處理之後,盛老給他貼上膏藥。小鬼子臉上的燙傷面積極大,膏藥貼上以後,除了

    口鼻眼等地方,其他地方全是蓋得密密麻麻,根本瞧不出原來的模樣了。

    肖劍南看了老人的傑作,不禁暗暗的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兩天,肖劍南帶著幾個手下和十來個鬼子兵在郊外小店掘地三尺,方圓幾十米的地方幾乎是挖出了一個深度將近三米的大坑,但依舊

    是一無所獲,隨著挖掘的面積越來越大,肖劍南感覺到希望是越來越渺茫,此事的怪異之處還不全是找不到洞口,而是竟沒有絲毫的蛛絲馬跡

    證明存在這個洞口,如若不是親眼看到了滿箱的珠寶,還有盜匪的口供,肖艱難甚至會懷疑自己最初的判斷,這幫人究竟是不是來盜墓的?

    當然,肖劍南每天傍晚的時候,還會帶著那個鬼子兵去換藥,由於肖劍南的日語流利,很快和看守地牢的幾個鬼子兵混得爛熟,小鬼子們對他

    幾乎是不見絲毫的防範。

    第二天的傍晚回到警局,肖劍南正巧看到廳長送兩位專員出來,肖劍南遠遠地看到兩人上了奔馳車,然後快步趕上廳長,廳長見他過來,詢問

    了搜索的情況,聽完肖劍南的敘述,廳長嘆了口氣,說道:「看來此事不那麼簡單,審訊進行得也是極為不順利,崔二胯子除了自報姓名以外

    ,幾乎是一字不說,如果明天再沒有結果,關東軍那邊就要派刑訊專家過來了,恐怕就要上大刑了,但是我恐怕上了大刑,就更不會有什麼結

    果了,此人可是一個真正的硬漢!」

    奉天警局由於肖劍南做刑偵大隊長,所以一直不提倡刑訊逼供,因而這兩天的審訊,也一直是文審。肖劍南聽了這話,心中一凜,暗想:「如

    果是上了大刑,恐怕救人就更不方便了!不行,看來是不能再等了!」

    只聽得廳長繼續說道:「那祖孫兩人一定要看好,剛剛接到上面的命令,這二人不能夠留活口,以防走漏消息。」

    聽了這話,肖劍南心中是陡然一驚,膽暗想也確是在情理之中,日本關東軍請溥儀來當皇帝,無非是打個幌子,收買人心,但另外一方面講,

    雖然溥儀只是一個傀儡皇帝,但是面上的事情也一定要做的過去,否則就失去了收買人心的作用。像這種連人家祖墳都被挖了的事情一旦被傳

    出去,輿論上一定對於日本人對東北的統治不利,如此這樣,翠兒這可憐的祖孫倆人就只能滅口了。

    想到這裡,肖劍南不禁暗暗著急,但又不能過於表露,於是淡淡的問道:「上面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廳長達到:「這個倒不確切地知道,總要等到審訊結束,現在這二人還是有一些用處的,但我想也不會太久。」

    肖劍南點了點頭,當下又與廳長聊了幾句,肖劍南與廳長告別,匆匆來到地牢,鬼子見肖劍南進來,陪笑道:「肖隊長來了?」

    肖劍南笑道:「奉上面的命令,問犯人幾句話。」說完,肖劍南對那個受傷的鬼子兵說道:「就煩勞你陪我下去一趟了。」

    受傷的鬼子兵這兩天受了肖劍南的恩惠,極是感激,忙鞠躬道:「哈一!」

    兩人下的地牢,門口的鬼子兵開了牢門,肖劍南對兩個鬼子兵用中文說道:「你們家裡來信了」兩人聽了一愣,說道:「肖桑說的什麼?」

    肖劍南微微一笑,暗想:「看來兩人不懂中文」,於是用日語說道:「抱歉,煩勞二位在此守候!」

    受傷的鬼子兵也是一句中文都不懂,這一點,肖劍南昨天帶他看病的時候就已知道。

    進得牢房,只見崔二胯子閉目坐在牢房的地上,雙手雙腳都用鐵鏈拴在牢房的牆上,見到肖劍南進來,崔二胯子睜開雙眼,罵道:「狗漢奸! 」

    肖劍南聽了這話,不禁臉上微微一紅,走上前去,肖劍南說道:「先前肖某不能到你就是我們東北的大英雄崔爺,多有冒犯,請崔爺多多原諒!」

    崔二胯子聽了這話,微微冷笑了一下,說道:「俺已經落在你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別跟我耍這花花腸子,殺頭不過碗大個疤,崔爺既然今

    天落入你們這些給小日本鬼子舔卵蛋的狗漢奸手裡,就沒想活著出去,要想讓我供出實情,門都沒有。」

    肖劍南聽了這話,知道誤會已深,不禁心中微微著急,說道:「崔爺,我知道誤會不可能一時解釋清楚,但現已沒有太多的時間解釋,長話短

    說,肖某敬重崔兄弟的為人,願意以身家性命,救崔爺出去。」

    崔二胯子聽到這話,眼睛一瞪,說道:「此話當真?」

    肖劍南答道:「當真!」

    崔二胯子哈哈大笑,說道:「崔某既然進來,就沒想活著出去,你既然救我,那麼就趕快將我這手中的鐐銬打開,待我衝殺出去,量這幾個小

    鬼子也攔不住俺。」

    肖劍南聽了這話,不禁猶豫,知道崔二胯子還是並不相信他,見到肖劍南並沒作聲,崔二胯子哈哈大笑:「說道,知道你就無此心,好了,快

    滾吧,別攪了崔爺休息!」

    聽了這話,肖劍南不禁暗暗嘆了一口氣,沉默了一會兒,肖劍南說道:「我知道崔爺並不相信,好,是否真心救你,明日就知,但是懇請崔也

    一定要聽我的吩咐,否則我的性命不打緊,救不出崔爺你,我肖劍南死不瞑目!」

    聽了這話,崔二胯子一愣,說道:「莫非你就是當年名震關東的奉天警署肖大隊長?」

    肖劍南答道:「正是!」

    聽完肖劍南這話,崔二胯子又是一愣,喃喃地說道:「以你的為人,怎麼會留下來給小鬼子賣命?」

    肖劍南臉上又是一紅,答道:「肖某確有難言之隱,此處不方便講話,容當後日再作解釋。」

    崔二胯子聽了,點點頭,說道:「好,崔某信你,就交了你這個朋友!」

    肖劍南心中一喜,當下將這幾日心中所想的方案詳詳細細的向崔二胯子講了一遍,崔二胯子點頭同意。

    一切交待完畢,肖劍南沒有多留,帶著受傷的小鬼子出了牢門。回到地牢一層,肖劍南向鬼子小隊長告辭出來,直接帶著受傷的小鬼子到盛記

    跌打換藥。

    當天晚上,肖劍南迴到家中,直接找到翠兒祖孫兩人,又取了幾十塊大洋交給翠兒的爺爺,鄭重的說道:「出了一些變故,你們也不要問原因

    ,記住明日傍晚時分,六點鐘,你們收拾好行李,準時離開這裡,逃出奉天城,走得越遠越好,最好不要再回東北,這可是性命攸關的事情,

    一定要切記」

    翠兒聽了這話,又見肖劍南如此莊重,問道:「肖大哥,究竟出了什麼事情?你能告訴我嗎?」

    肖劍南說道:「這個你們還是不要知道了,但是我說的話一定要切記,另外明日走的時候,不要再回小店取東西,一切從簡,不要張揚,此外

    ,一定要記住在明日傍晚六點鐘準時出發,不要早也不要晚,否則我們都會有大麻煩!」

    翠兒聽了這話,更是一臉迷惑,說道:「我們有麻煩也就是了,肖大哥你怎麼會也有麻煩?」

    肖劍南見翠兒刨根問底,笑了笑,敷衍道:「私放了你們,我當然也有麻煩。另外,明日不用跟我辭行,我那時候肯定不在家裡。」

    翠兒又要問點什麼,被爺爺拉住了,翠兒的爺爺接了肖劍南的銀元,諾諾的道了謝,帶著翠兒出了房門,翠兒被爺爺拉著,一步三回頭,到房

    門口的時候,突然大聲說道:「肖大哥,我們以後可能再見面?」

    肖劍南聽了,心中也是一酸,雖然與翠兒接觸不深,但是翠兒聰明伶俐,確實很著肖劍南喜愛,一直拿她當個小妹妹看待,如今說道分手,也

    不免心中難受。肖劍南取了紙筆,寫下在北平的住址,交給翠兒,道:「這是我在北平的住址,日後如有機會,可以到北平找我。」翠兒接了

    ,哭著鼻子出了房門。

    肖劍南當下又叫來劉媽,吩咐道讓劉媽也在明日傍晚六點準時離開,劉媽聽了,也是難過,說道家中已無親人,也不知該到哪裡去。聽了這話

    ,肖劍南心中一動,問劉媽道:「你可願意跟我到北平?」

    劉媽點頭表示願意,於是肖劍南寫下北平的住址,將房子的鑰匙交與劉媽,由於肖劍南早有去意,所以家中主要的錢財細軟早已存在北京的天

    祥記錢莊,當時為了方便,也並沒有留自己的本名,而是取了一個洪刀北的假名,取的是肖劍南三字的反義,肖的諧音字「小」對宏大的宏的

    諧音字「洪」,「劍」對「刀」,「南」對「北」。肖劍南的父母早逝,家中他又是獨子,所以也沒有後顧之憂,救得崔二胯子之後,到北平

    隱姓埋名,應該是絕對安全,況且倩兒又留下的大筆的財產,度日應該不成問題。

    當下與劉媽吩咐完畢,又喚來翠兒祖孫兩人,吩咐三人明日一起出發,到北平肖劍南的住處等他,三人聽了這樣安排,都是異常高興。

    三人出了房門,肖劍南又將計畫在心中默想了一遍,感覺到沒有漏洞,心中一陣輕鬆,幾天以來的疲倦襲來,躺在床上和衣而睡。

    這一覺睡得真實酣暢淋漓,第二日一早,肖劍南起身又到郊外小店假意巡視了一番,到了下午五點鐘左右,肖劍南迴到警局,該是帶鬼子換藥

    的時間了。

    肖劍南將三輪跨斗摩托車停在警局門口,直接直接進了囚室,小隊長見肖劍南進來,連忙鞠躬。肖劍南對受傷的鬼子兵說道:「奉上面命令,

    要先問犯人幾句話,再帶你去換藥,就煩勞你再陪我下一趟囚室了。」

    鬼子兵聽了,連忙鞠躬,陪肖劍南下到囚室的地下的一層。進得牢房,肖劍南走到崔二胯子旁邊,假意問了幾句話,然後蹲下身來,假裝檢查

    鐐銬,而一直暗藏在左手的開瑣工具隨既捅進了崔二胯子右手手銬的鑰匙孔裡,對崔二胯子說道:「崔爺,過一會兒我講你右手的鐐銬打開,

    然後就叫鬼子兵過來,他只要一近身,你就動手!千萬不要叫他出聲!」

    崔二胯子說道:「好!」

    受傷的鬼子兵自然不知道二人在說什麼,而同時肖劍南手中暗暗使勁。

    自從得到譚青傾囊傳授,又看過倩兒留給他的譚家祖傳的﹄萬匙秘笈﹃,肖劍南的開鎖技巧已遠是今非昔比,現在已經練到「子午鴛鴦芯」功

    力,這種僅僅是八柱的刑具鎖在肖劍南現在來講簡直可以說是小菜一碟,不到十秒鐘,只聽喀的一聲輕響,崔二胯子右手鐐銬上的鎖已經打開

    。

    肖劍南站起身來,對小鬼子說道:「你過來一下。」鬼子兵不明所以,走近身來,肖劍南指了指崔二胯子腿上的傷口,用日語說道:「你看他

    腿上的傷口。。。。。。」

    鬼子兵湊過頭去,順著小劍南的手指方向望去,就在鬼子將頭伸向崔二胯子的一瞬間,肖劍南小聲叫道:「崔爺,動手!」

    也幾乎就在同時,只見崔二胯子出手如風,一指就點在了小鬼子的胸前,在小鬼子中指的一霎那,肖劍南注意到小鬼子的臉上漏出一股怪異的

    神情,然後一聲未吭,就軟倒在了地上,崔二胯子哈哈一笑,站起身來,說道:「沒想到肖大隊長的開鎖功夫如此厲害!」

    肖劍南微微一笑,道:「崔爺過獎了,崔爺的點穴神功也果真是了不起呀!」說著話,肖劍南又將崔二胯子左手以及兩手的鐐銬打開。

    二人不敢耽擱,迅速除下小鬼子的衣衫,給崔二胯子換上。小鬼子的身量與崔二胯子大致相仿,衣服穿上異常合身。肖劍南又取出事先準備好

    的膏藥,在地牢的***上大概劃了,替崔二胯子貼上,果真與已經倒地的小鬼子有那麼八分相似。

    二人又將小鬼子穿上崔二胯子的衣裳,抬到牆邊戴上鐐銬,擺成睡覺的姿勢,臉朝牆裡。崔二胯子拿起地上小鬼子的三八大蓋,肖劍南問道:

    「崔爺腿上有傷,能行走嗎?」

    崔二胯子答道:「這點小傷,又養了這幾日,不礙事」隨即與肖劍南出了牢門。

    牢房門口的鬼子兵見二人出來,連忙立正,肖劍南沒有耽擱,帶著偽裝成鬼子兵的崔二胯子直接上了囚室的一層。崔二胯子緊跟在肖劍南的身

    後,低著頭但也不十分的誇張,小隊長向肖劍南問好,肖劍南停下來,說道:「我現在就帶這位皇軍前去換藥,這裡的事情就有勞隊長了。」

    說完話,肖劍南二人直接出了囚室的大門。出得門來,肖劍南略微鬆了一口氣,一邊往前走一邊略微低頭向緊跟在身後的崔二胯子說道:「崔

    爺,車子就停在警局門口,您怎麼樣,能堅持走過去嗎?」肖劍南剛剛上樓的時候偷眼看到崔二胯子由於腿上有傷,又要裝作是沒事人的樣子

    ,所以行走得極為艱難。

    崔二胯子咬了咬牙,說道:「不礙事,能行,就請肖隊長前面帶路。」

    肖劍南不再多說,帶著崔二胯子貌似不徐不急的向警備廳的大門口走去,但是心裡異常緊張。轉過刑訊室,剛出了月亮門,再往前走幾十步就

    到警備廳的門口了。但就在肖劍南跨出月亮門的那一霎那,只見一輛大卡車駛進了奉天警備廳的大院,肖劍南一下子拉住了身後的崔二胯子,

    隱身在月亮門的後面。

    肖劍南從月亮門後面探出頭來,遠遠只見車一停下,兩個荷槍實彈的鬼子兵從車門兩側跳下直接跑向警備廳的大院門口站崗,車門打開,下來

    兩個鬼子,只見第一個人手持軍刀,一身黃呢子的軍官裝束,看到他,肖劍南心中一愣,此人正是日本關東軍司令部駐奉天的山口大佐,肖劍

    南曾經見過幾面。

    能勞動他的大駕,一定不是什麼小事。肖劍南再放眼望去,只見跟在他旁邊下來的,是一個鬼子小隊長。也就在他們下車的同時,十幾個荷槍

    實彈的鬼子兵從車後跳下,迅速整隊站在了院子中央,這時候肖劍南看見廳長已經在兩名警員的陪同下走出辦公室,走向山口大佐。只見山口

    大佐摘下雪白的手套與廳長握手,二人寒暄了幾句,肖劍南遠遠地聽不真切,但是他還聽出了一個關鍵的詞:「提人!」

    莫非鬼子覺得這邊的進展速度太慢,要將崔二胯子帶到關東軍司令部審訊?想到這裡,肖劍南不禁額頭滲出了汗水。怎麼辦,大門是肯定出不

    去了,而整個奉天警署,並沒有後門,而且就算有,也一定會讓鬼子兵守住,因為崔二胯子是重犯,不僅僅是因為這個盜墓案,而且他是關外

    抗日義勇軍的靈魂人物,對鬼子是異常重要!

    現在怎麼辦?鬼子前來提人,不出五分鐘,就會發現先在地牢裡的崔二胯子已被調包。大門既然出不去,先在警署裡面找個地方躲起來?不行

    ,奉天警署如此之小,根本不可能有地方能夠藏得住人,鬼子只要略微一搜索,二人無論藏在何處,不出半小時就會被發現!這下子可怎麼辦

    ?

    肖劍南腦中思緒如飛,但實際上時間僅僅過了幾秒鐘,當下肖劍南不及細想,回身對崔二胯子說道:「崔爺,有變故,鬼子來提你了。」

    「什麼?」崔二胯子驚道。

    「沒有別的辦法,警署裡藏不住人,我們現在只能想辦法從經書後牆翻出去!」肖劍南說罷,伸手去拉崔二胯子,崔二胯子聽完,又看見了外

    面的情況,馬上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一把攔住肖劍南伸過來的手,緩緩說道:「兄弟,崔某記得你的救命之恩,但俺現在腿上不方便走得慢

    ,萬一被鬼子發現,你也跑不了,所以不能再連累你了,你把槍給我,自己逃命去吧!崔某如能僥倖逃脫,肖兄弟的救命大恩,容當後報!」

    說罷崔二胯子向肖劍南拱了拱手,一把扯下了頭上的鬼子兵的帽子,只一步已經跨出了月亮門。

    肖劍南急忙抓住了崔二胯子拿槍的右手,一把將崔二胯子拖了回來,急道:「崔爺,肖某以身家性命救崔爺出去,此事若沒辦成,肖某還有何

    面目活在世間,你是我抓的,就算搭上我這一條命,也一定要將崔爺你救出去!」

    崔二胯子道:「肖兄弟,崔某極承你的情,但到了這個地步,俺不能再連累你了!你讓俺出去!」說罷伸手要將肖劍南推開。

    肖劍南死命將崔二胯子抵在牆上,說道:「崔爺,你聽我再說一句,我知道論武功,我肖劍南攔不住你,但是崔爺你是我們東北人的抗日大英

    雄,肖某不小心抓了你已是鑄成大錯,現在更不能讓你前去送死,而我卻苟且偷生在這個世上,一輩子背上這罵名,好,既然崔爺要出去拚命

    ,算上我一個,要死,你我二人就死在一處!」說罷,肖劍南放開崔二胯子,就要跨出月亮門。

    這回輪到崔二胯子一把攔住了肖劍南,雙手按住了肖劍南的雙肩,略為沉吟了一下,說道:「好,既然肖兄弟如此說,就聽兄弟你的吩咐,我

    們一起從後牆逃出去,如果中途遇到鬼子,就與他們拼了,要死,你我兄弟就死在一處!」

    「好!」肖劍南心中大喜,也是伸手握住了崔二胯子的肩頭,二人相識凝望,就在這一瞬間,二人都是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心頭升起了一股英

    雄惜英雄,好漢重好漢的萬丈豪情。

    肖劍南扶住崔二胯子的胳膊,連拖再拽,二人向警備廳的後牆奔去。轉過噴水池,又繞過三排平房,就到了警備廳的後牆。這裡平日是作為堆

    放雜物之用,平時少有人到。所幸的是這幾日由於盜墓的案子,大部分警員不是在前面站崗,就是還在郊外的小店進行搜索,警備廳的後院沒

    剩下幾個人,所以一路之上並未有人發覺。

    二人來到後牆邊上,肖劍南看了看,見圍牆足有一人多高,對崔二胯再說到:「崔爺,我先上,再來拉你!」

    崔二胯子答道:「好」

    肖劍南助跑幾步翻上牆頭,警備廳後牆外是一條僻靜的小街,沒有什麼人來往,肖劍南四處看了看,並沒有人注意他,於是反身將崔二胯子拉

    上了牆頭。

    二人從牆上跳下,肖劍南扶著崔二胯子向前走了了幾步,只見前面有一堵破牆,肖劍南道:「崔爺,你先到牆後面躲一躲,我去開車!」

    肖劍南將崔二胯子安置在牆後藏好,快步繞過警備廳的圍牆,向前門走去,肖劍南先躲在警備廳層面圍牆的後面向大門處望了一眼,只見兩個

    荷槍實彈的鬼子兵正在站崗,並沒有慌亂的跡象,看來掉包的事情到現在還沒有發現。

    當下肖劍南故作輕鬆之狀,右手晃著摩托車的鑰匙,嘴裡吹著口哨,向警備廳大門口走去。肖劍南的三輪摩托車就停在警備廳的大門口側面,

    肖劍南一邊走,心裡一邊暗自慶幸當時沒有把摩托車停在警備廳大院裡面,否則麻煩就大了,如果是那樣,即使是逃出了警備廳,也不見得逃

    得出奉天城。

    肖劍南走到車前,剛剛把鑰匙插進鑰匙孔,只聽得身後誇拉誇拉兩聲拉槍栓的聲音,兩個鬼子操著生硬的中國話走上前來問道:「你的,什麼

    的幹活?」

    肖劍南心中一緊,隨即鎮定了一下,從口袋裡面掏出證件遞給小鬼子,說道:「奉天警備廳,肖劍南。」

    鬼子看罷證件,遞還給小劍南,敬了一個禮,說道:「原來是肖桑,請!」

    看鬼子並未有任何盤問,肖劍南心頭略鬆,隨即扭鑰匙打火,只聽咔咔咔幾聲,摩托車並未啟動!

    「他媽的!」肖劍南心中暗罵,又是擰了兩擰,摩托車還是未見絲毫動靜,這一下肖劍南可是額頭見汗了。為了今日的行動,肖劍南上午特意

    檢修了這輛摩托車,油箱裡面灌滿了油,估計最多可以跑三百多公里,並且車子的跨斗裡面放了兩支駁殼槍,將近一千發子彈,外帶十幾顆香

    瓜式手雷,以防不測。修車的時候肖劍南特異叮嚀檢查電路,並且一定要將發動機的火花塞全部換成新的,以防臨時打不著火。難道

    是新火花塞的問題?

    這時候,肖劍南已經遠遠地聽到警署裡面有人命令道:「你們兩個,去地牢提人!」也就是說,不出幾分鐘,鬼子就會發現地牢裡面的崔二胯

    子已被調包。怎麼辦,再不走就已經來不及了。

    肖劍南心中暗自著急,又擰了幾次打火開關,還是未見任何動靜,已是急得一身大汗。這時候肖劍南抬頭看到了站在警備廳門口的兩個鬼子,

    突然靈機一動,隨即下了車,從口袋裡面掏出兩塊銀元,走過去遞給兩個鬼子兵,說道:「兄弟奉警備廳之命,前去執行一個緊急任務,可是

    車子出了故障,能不能請兩位皇軍幫幫忙?」

    鬼子兵的日常生活清苦,見了銀元,笑逐顏開,用手掂了掂銀元,說道:「要幫什麼忙?」

    肖劍南用手指了指摩托車,說道:「兄弟的車子壞了,能不能請兩位皇軍幫忙推一下?」

    兩個鬼子看了看摩托車,相互對視了一眼,答道:「這個好說。」

    當下肖劍南帶著兩個鬼子走到摩托車邊,肖劍南推著車把,兩個鬼子一左一右,三人一齊使勁,將摩托車推了起來,跑了十幾步,肖劍南見速

    度已夠,說聲「好了!」飛身上了車,左手捏下離和器,右腳掛上三檔,同時右手給油,再猛一撒離和,只聽轟隆隆一聲響,車子打著了。

    肖劍南加油,換檔,再加油,車子飛快地向前衝去,衝過了一個街區,肖劍南轉彎兜回了奉天警備廳的後牆,開到破牆外面,肖劍南下車去接

    崔二胯子,崔二胯子還在牆後等候,並未被人發現,肖劍南扶起崔二胯子,只見他的腿上血流如注,臉如白紙,想是剛剛的劇烈奔跑崩裂了傷

    口,來不及仔細包紮了,肖劍南趕忙撕下衣衫,將崔二胯子受傷的大腿緊緊包紮上,隨既扶他上了車,坐在了跨頭裡面,在用帆布蓋住了崔二

    胯子流血的大腿。

    剛剛收拾完畢,二人只聽得警備廳的院子裡面突然像炸了窩一樣,「壞了,鬼子已經發現了」,肖劍南心中暗想。

    二人對視一眼,都明白放生了什麼事情,肖劍南說道:「崔爺,坐好了,我們走!」隨既加大了油門,車子向前衝去。

    奉天城離警備廳最近的就是南門,正常開車是兩分鐘左右,肖劍南將車子加到了極限,路上的行人紛紛閃躲,不到一分鐘,肖劍南已經遠遠看

    見了奉天城的南門。

    出了城門洞,外面是鬼子的工事,有一小隊鬼子兵和偽軍把守。路上攔著用圓木釘成的路障,上面纏著一圈一圈的鐵絲網,一邊留了一個能夠

    走過一個人的口子,放進出城的行人通過,但是要有車子進出城的話,就要將路障搬開。

    本來由於這幾日肖劍南每天進出南門,所以和駐守在南門的鬼子兵都已經混了個臉熟,不需再檢查證件。可是當肖劍南將車子開到路障前面的

    時候才發現,原來駐守在這裡的鬼子已經不見,換了一小隊新人,肖劍南竟無一認識。

    又是例行的證件檢查,肖劍南掏出良民證和警備廳的工作證,鬼子檢查完畢後揮揮手,兩邊的偽軍前去搬路障。也就在這時,肖劍南聽道警衛

    室裡面的電話鈴響了,一個鬼子兵走過去接聽電話。

    偽軍幹活是慢慢騰騰,這時候才剛剛將路障搬開了一點點,肖劍南聽到電話鈴響,暗暗感到不對勁兒,馬上下了車,下車的時候他沒有熄火,

    而是將車子退到空檔,肖劍南走到路障前面,對兩個正在磨洋工的偽軍說道:「二位兄弟辛苦了。」說完肖劍南雙手抓住路障,雙膀一較力,

    一下子將路障搬開了一個三尺多長的口子,然後馬上跑回摩托車邊上了車。

    肖劍南剛剛坐定,只聽得警衛室的大門砰的一聲被撞開,裡面的鬼子兵用日語大喊了一聲:「不要放他們走!」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8 13:49
第九章 誓不低頭

    民國三十二年,正是仲夏季節,在關外遼寧長白山密林之中,緩緩的走著一隊人馬。

    為首騎在馬上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身穿青布短衫,上面沾滿了血漬,幾乎快將整件衣服染成了紅褐色。他的腰間左右分別別著一把二十響匣子炮,一臉濃密的鬍鬚,幾乎遮的都看不見嘴,隱隱在鬍鬚之中,可以看見他的嘴角傲然地撇著,一雙鷹目雖然佈滿血絲,但依舊是咄咄逼人,雖然面顯疲態,但是始終掩飾不住一股英姿颯爽之氣。

    跟在他身後的是一匹青驄馬,不停地用鼻子奔著氣,拉著馬上之人竭盡全力地向前走著,馬的嘴角已經掛著白沫。馬上坐著的人大約不到三十歲的年紀,身上的衣服也是沾滿血漬,幾乎看不出本色。他的頭上剃得精光,一幅鷹鼻,雙目圓睜,一臉傲然之色,腰間也是別著雙槍。

    在他們兩人身後,緊跟著的是七八匹看來是疲倦之極的戰馬,一邊走著一邊不時地伸嘴到兩邊的地上啃兩口青草,行走得極為緩慢。馬山乘坐的人,有的兩個人共乘一匹,有的是一個人一匹,都是在馬背上搖搖晃晃,看來好像是隨時都有可能就要掉下馬背來。

    一隊人馬極其緩慢地轉過一個山坳,前面是一個狹窄的山口,這時候走在前面的人拉住了馬,問道:「二弟,你沒有記錯嗎?是不是這裡?」

    聲音嘶啞,若不是仔細聽,根本聽不出他在說些什麼。

    只見趕在他後面的人用舌頭舔了舔嘴唇,又拚命地嚥了嚥唾沫潤了潤嗓子,答到:「沒有錯,俺小的時候挖野參來過,過了這個山口,再走二里多地,有口泉水,那地界就在泉水後面!裡面還有一支二品葉的老參,我當年沒捨得挖,這回可以救三弟的性命了。」

    前面的人聽了,點了點頭,拉馬正要繼續往前走,突然聽得身後咕咚一聲響動,他撥馬回身一看,只見身後坐在馬背上有個兄弟從馬背上掉了

    下來,躺在了地上。

    他大喊了一聲「三弟」,剛要下馬,突覺的胯下一軟,馬已失蹄,馬的前腿已經跪在了地上,只見他右手輕輕地往馬鞍子上一拍,人已經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當下也顧不得檢視牲口,大步向落馬之人走去。

    他三步兩步走向近前,伸手扶起躺在地上之人,左手取下掛在腰間的水壺,用嘴咬掉了壺蓋,向那人嘴裡灌去。灌了幾口水,那人逐漸清醒過來,睜眼看到了是他,又閉上眼睛,喘了幾口氣,才睜眼說道:哥看來是不行了,你就把兄弟放。。。。放到

    這裡吧,小鬼子還在後面追連累了大夥!」

    那個被叫做大哥的人將水壺遞給身邊的人,說道:「三弟,不要亂想,二弟已經找到了地方,那裡面小鬼子找不到,而且,二弟藏了一棵老參,能救你的命,你想死,先再給我殺幾百個小鬼子再死!」

    受傷的人聽了,虛弱的笑了笑,說道:「大哥,兄弟沒用,沒打死鬼子那個指揮官,累的兄弟們。。。。」

    那個被叫做大哥的人揮了揮手,說道:「三弟,這不怪你,怪就怪咱們的槍不好使,老是臭子兒,要不是這樣,你也不會受傷,下回大哥給你

    繳一支日本人的三八大蓋,以你的槍法,別說一個鬼子指揮官,就算一百個,也不夠你做下酒菜的!」

    受傷的人笑了笑,沒有力氣再說話。那人放下他,交給旁邊的人,轉身走到馬前,只見戰馬已經被那個被稱作「二弟」的人扶起,只聽得他說

    道:「大哥,跑了兩天兩夜了,牲口們都頂不住了,我看這陣勢,小鬼子一時半會兒趕不上來,而且看天色,看是要下暴雨的樣子,只要這雨

    一下,牲口的蹄子印一被沖掉,我們再藏到山剌子裡面,小鬼子再想找咱們可就難了。」

    那人聽了,抬頭看了看天色,只見天上烏雲翻滾,像是馬上就降暴雨傾盆的樣子,說道:「好,就原地休息一會兒,喂喂牲口!」

    這一幫人就是名震關外的東北綠林「東北抗日義勇救國軍」的十二金鋼。為首的就是響噹噹的關外綠林十虎之首───崔大胯子崔洪江,跟在

    他身後的是他的弟弟──崔二胯子崔洪海,躺在地上受傷的,是十二金鋼中排名老三的神槍金瞎子金丙義,因為他慣使長槍,早年練槍的時候

    總是習慣閉上一隻眼睛瞄準,日子長了,連平時都是左眼眯縫著就像瞎了一隻眼一樣,所以得了這麼個混號。

    民國三十年東北淪陷後,東北各地百姓不願做亡國之奴,一時之間關外三省各地紛紛揭竿而起,有農民自發組織的抗日自衛隊,有共產黨領導

    的抗日遊擊隊,有原東北軍不願意隨張學良撤回關內的原東北軍官兵組成的抗日義勇軍,有舊警察組建的抗日糾察隊,當然,也有很多原來東

    北綠林好漢組成的抗日義勇救國軍,一時之間亂世英雄起四方,到民國三十一年年中,各地的抗日隊伍總計已有將近一千支,人數超過了三十

    萬人。

    但是這樣一股沒有統一指揮的隊伍,就如一團散沙,根本無法抵擋組織嚴密、裝備精良日寇的反撲。民國三十一年夏天,日寇糾結了八個師團

    ,數萬偽軍,再加上上萬的武裝警察,採取分割包圍,先勸再攻的戰略,有的意志不堅定,又或是貪生怕死的隊伍,看到日本人重兵包圍、同

    時又給予的豐厚待遇,紛紛投降做了偽軍,另外一部分誓死不降的好漢們,絕大部分在日偽軍的瘋狂鎮壓下一支又一支地不斷被擊潰。許多義

    勇軍的將領們死的死、逃的逃、散的散。

    崔二胯子兄弟二人出身貧窮,自幼隨父親靠挖參賺錢。一日二人跟隨父親上山挖參遇到猛虎,兄弟二人義氣深重,都為了保護父親不肯獨自逃

    身,被咬得遍體鱗傷,後遇到一位老參客相救,見二人義氣,將一身本領傾囊相授,包括武功、槍法,兵法,還有挖參的絕技。

    二人成年之後,一次由於參商和官府勾結,盤剝參客,父親前去理論,被活活打死,二人一怒之下,動手殺了參商,從此上山當了鬍子。

    幾年之後,東北淪陷,二人拉隊伍挑起了抗日大旗,一時之間各地英雄紛紛前來投靠,很快隊伍聚了一千多號人,轉戰於關外白山黑水之間。

    由於二人均是熟讀兵法,日偽軍多次清剿,二人都是以少勝多,一時之間在東北名聲大振。

    日軍見硬的不行,於時採取安撫拖延政策,糾集重兵先將其它的義勇軍隊伍大部分清剿完畢之後,糾集了兩個師團,一萬多偽軍的兵力,果真

    是「十則圍之」,終於在遼東的昆崳山將二人的隊伍重重包圍。

    進攻之前,日本人敬重二人的軍事才能,還是抱有一線希望,派一個漢奸上山勸降,並提出了豐厚的待遇,二人誓死不降,殺了漢奸挖腹剖心

    祭旗,然後梟首示眾。

    二人知道一場血戰不免,但不願與日本人硬拚到底,於是一方面積極備戰,另一方面派老四挖掘地道,老四鑽地鼠姚亮,盜墓出身,最擅長打

    洞,帶領二十幾個兄弟,連夜挖洞。

    第二日清晨,日本人大舉攻山,激戰了三日,老四的地道才挖到日本人的包圍圈之外,這還要感謝老四在挖洞過程中挖到了一個現成的山縫之

    中,否則老四再能耐,也不可能在三日內挖出一個上千米的地道來。

    老四的地洞挖掘好之時,他們已經激戰了三日,斃敵數千人,幾乎是彈盡糧絕,還活著的兄弟們也是所剩無幾了。崔二胯子兄弟二人只攜幾十

    兄弟突出重圍,但路上又遇到鬼子的增援部隊,一場遭遇戰打下來,只剩下十二人逃出重圍,所幸的是搶得了鬼子幾匹馬。

    日寇在身後緊追不捨,二人帶領兄弟們馬不停蹄,連逃了兩天兩夜,才將將將追兵甩掉。見鬼子追得實在太緊,就算是一時逃脫,也不好隱藏

    ,於是兄弟二人商量逃到崔二胯子小時挖參去過的一處地方,此處山高林密,入口處又是極為隱秘,即使是仔細搜查,若沒有點運氣,也不會

    找到。於是二人決定先逃到此處隱藏起來,日後再謀東山再起。

    當下幾個人在林中休息了大約有一頓飯的工夫,吃了些干糧,又把隨身帶的清水飲光,因為知道前面既有泉水,所以也不必再作節省。戰馬也

    在路邊吃飽了青草,休息完畢,人馬都是精神一振。

    崔大胯子看了看天色,見大雨已經馬上就要傾下,站起身揮了揮手,說道:「弟兄們,我們走!」一行人紛紛上馬,按照崔二胯子的指引,向

    山口走去。

    一行人走進山口,只見這山口極為狹窄,大約一輛馬車將將通過,兩側山壁陡峭,往頂上望去,隱隱只能看見一線青天。幾人在山谷中穿行了

    大約有二里地光景,前方豁然開朗,是一塊群山環繞的開闊地,四周的青山如刀削的一般直插雲天,連猿猴都難以通過。

    只見這塊開闊的大約有四五個打穀場大小,四周長滿了野果樹,不時有野兔子,山雞從樹叢裡面竄出,見到來人,也只是怔怔地看著,並不知

    躲避,看來此處人跡罕至,鳥獸都不怕人。

    開闊地的盡頭,幾棵巨大的棗樹之後,是一眼從半山腰飛淌下來的泉水,只見這眼泉水大約有三尺來寬,從兩人多高的半山腰的一個山洞中飛

    流而下,隆隆作響,匯在山腳下一個巨大的水潭之中,這水潭大約有四五丈見方,但是並未看見有洩水的去處,想是從下面連接有地下暗河。

    水潭之中泉水清澈,隱隱可以看見水下有幾十尾一尺多長的白魚在水下游動。

    眾人見了泉水,紛紛下馬到撲倒了潭邊,幾日來不食不眠逃避鬼子的追兵,不吃東西也就罷了,連續兩天兩夜沒怎麼喝水,鐵打的漢子也是忍

    受不住,當下幾人在潭邊痛飲泉水,只覺泉水清澈,勝過了瓊漿玉液。

    飲罷泉水,眾人又將斬馬牽到潭前,飲畢戰馬,人馬幾日來的疲倦均是一掃而空。

    只見崔二胯子擦了擦嘴角,對崔大胯子說道:「大哥,你可能找到那處山剌子的入口?」

    崔大胯子向被飛泉掩住的山壁望了一眼,然後回頭問道:「可就在這泉水之後?」

    崔二胯子答道:「不錯,就在此處!」

    崔大胯子向前走了幾步,由於有潭水阻隔,不能再往前去,只離得山壁有大約四五丈的光景,遠遠地觀望,但並未看出有何異樣,又是看了良

    久,回身向兄弟們問道:「弟兄們,你們可看出了什麼端倪?」

    眾人也是走向近前,伸長了腦袋向山壁望去,眾口七嘴八舌,也沒瞧出什麼,於是紛紛回身尋問崔二胯子。

    崔二胯子笑了笑,說道:「俺小的時候,有一次挖參到了這裡,天氣炎熱,見了這潭子水,心裡高興,於脫光了屁股就下了潭子洗澡,一猛子

    就扎到了對岸,到了對面山壁邊上,見到有一見那爬著一隻小蛤蟆趴在那裡,小孩心性,就爬上去抓,沒想到追著小蛤蟆三繞兩繞,就繞到了

    那塊大石頭後面,才發下後面的大造化!」

    眾人聽了,又是回頭向山壁那邊望瞭望,還是什麼也沒發現,於是紛紛問崔二胯子道:「什麼大石頭,俺們怎麼們看見?」

    崔二胯子伸手指了指前面,說道:「就在那泉水後面,站在此處你就算瞪瞎了眼睛也是看不出來,當年我游到了近前都未看出,要不怎麼說是

    你我兄弟的大造化呢,走,我帶路!」

    當下崔二胯子一馬當先,繞到潭水的右側,潭水在山壁邊上之處並不算深,只沒到小腿,崔二胯子帶著眾人淌著水,來到了飛泉的後面,崔二

    胯子在泉水後面站定,指著前面一塊大石說道:「就是這塊大石!」

    眾人只見這塊大石大約有房子般大小,正堵在泉水和後面山壁之間,看似與後面的山壁嚴絲合縫,並未見有什麼入口。

    只聽得崔二胯子說道:「老四,你繞到石頭的右側好好看看。」

    老四鑽地鼠姚亮應聲而去,走到石頭的右側,只見由於長年泉水從前方流過,大石和後面山壁上長滿青苔,在大石和山壁的接縫之處,長有許

    多蔓藤,門簾一樣從上方倒垂下來,由於青苔也是綠色,所以遠看果真與大石和山壁成為一體。

    老四撥開「門簾」向裡面望去,沒一眨眼的功夫,轉過身來大叫道:「兄弟們,果然好造化!」眾人聽了,紛紛上前觀看,看罷均是對上天造

    化的鬼斧神工嘖嘖稱奇。

    只聽崔二胯子說道:「兄弟們!把馬牽上,牲口過得去!」

    眾人紛紛大喊「得令」回去牽馬,一行人牽過戰馬,沿著大石後面的山剌子魚貫而入。

    原來這飛泉之下別有洞天,整個山壁乃是兩塊巨大的石頭相倚而成,在最下面留有一處底邊寬度約為三尺來寬,大約一人來高的縫隙,縫隙前

    方,也就是在飛泉之後,一塊巨石擋住了山峰的入口,巨石與山壁顏色一體,遠遠望去幾乎是連在了一處,再加上蔓藤擋住了巨石與山壁之間

    的入口,即便是仔細搜查,沒有些運氣,也是極難發現。

    當下一行人,七八匹戰馬,繞過巨石,沿著蜿蜒的裂縫,在山腹中的穿行了大約幾十丈的路程,突然前方一片開朗,只見山腹裂縫的盡頭,乃

    是一片巨大的山谷,四周高山林立,山壁陡如刀削,就如一塊巨大的天井一般。

    眾人見了此番光景,都是大呼「造化」,劫後餘生,又尋得此處仙境一般的去處,均是感覺心中異常的爽快,連日來的鬱悶之情一掃而空。

    眾人正讚歎之間,忽見天上烏雲密佈,電閃雷鳴,瞬時間大雨傾盆而下,崔二胯子大呼「痛快」,笑道:「這下小鬼子再想尋得俺們,簡直是

    王八聞鹹魚,休想了。」

    眾人聽罷,均是哈哈大笑,只聽得崔二胯子說道:「大哥,那邊有幾處山洞,你帶兄弟們前去躲躲,老四,你隨俺去挖參!」

    崔大胯子聽罷,帶著兄弟們前去避雨,老四走到崔二胯子近前,崔二胯子道:「老四,把你的褲帶解下來!」

    老四聽罷,一把摀住褲檔,笑道:「二哥,兄弟可不喜歡這個調調!」

    崔二胯子聽罷,笑罵道:「你個龜兒子,花花腸子倒不少!」說罷一把扯下老四的褲帶,老四的褲子一下子掉到了地上,老四伸手撈起褲

    子,愁眉苦臉的說道:「二哥,你不是要繳了俺的褲帶吧?」

    崔二胯子伸手從老四的褲帶中抽出幾根紅線,再將褲帶還給老四,說道:「這人參娃子都是精,你不用紅繩將他的小辮子捆住,一旦跑了,你

    抓也抓不住,俺們兄弟幾個,就你是本命年,系的是紅腰帶,要不然你笨手笨腳的,俺叫你幹嗎?」

    老四聽罷,恍然大悟,一邊繫著褲帶一邊連連點頭。

    只聽得崔二胯子繼續說道:「待會你給我別出聲,手腳輕點,這人參娃子精得很,你一大聲,說跑就跑!人參跑了不打緊,老三的命可就救不

    活了!」

    老四聽罷,連連點頭,當下崔二胯子前頭帶路,老四跟在身後,躡手躡腳地向前走去。

    著東北挖參之人均是極為迷信,認為這人參乃是通了人性的人參娃娃,所以挖參之時,一要不能大聲說話,二要用紅頭繩拴住,否則一不留神

    ,人參就會跑得無影無蹤。

    老四跟在崔二胯子身後,向前走了大約一里多地,轉過一處巨岩,前面有一株大樹,崔二胯子停住腳步,回身對老四說道:「就在前面,輕聲

    點!」老四不敢言語,拚命地點頭。

    崔二胯子躡手躡腳,走到大樹下面,小心謹慎地撥開雜草,只見草叢之中,赫然是一支人參的四品葉子向上伸著,崔二胯子掩住心中的興奮,

    心中暗叫:「好兄弟,十幾年不見,已經長成四品葉了!」

    當下崔二胯子取出一根紅繩,輕輕的用紅繩將人參牢牢繫住。然後也不顧大雨,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挖掉人身周圍的土,他的動作簡直就如一

    個正在繡花的女人,輕緩之急。崔二胯子每扣出一根人參的鬚子,都小心翼翼地用一根紅線繩捆住,線繩不夠了,轉身向老四要,老四又一次

    解下褲帶,一手拎著褲子,一手拎著褲帶,小心翼翼地在旁邊看著。

    大約挖了半個時辰的光景,終於一根三寸多長,棒槌形,鬚子足足有一尺多長的碩大野山參被崔二胯子完完整整的挖了出來!

    ---

    (轉作者原話,這是作者在寫第九章之前寫的)

    有人著急了,我把晚上新寫的馬上發上來吧

    其實大家知道嗎,我可能比大家還著急,寫小說不同於寫故事,不能夠簡簡單單地只寫梗概,那樣的話雖然能夠馬上看到結尾,但是看起來就

    很沒有意思了

    故事的整個構思包括90%以上的細節我都已經想好了,所以說我早就知道這個故事的結尾了,但是寫了這麼久還只寫了三成,所以我更著急,因

    為後面的就更精彩了,尤其是結尾,其實到現在為止還屬於是鋪墊階段,大家記得倚天屠龍記的鋪墊用了將近一本書嗎?

    其實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到點題的地方,也就是說,到現在為止,大家應該還不知道這個小說為什麼叫天眼,但是快了,馬上就到,但是馬上

    ,我估計也要等幾天才能寫完,為什麼呢,還是因為寫小說不同於寫故事,不能平鋪直敘,一定要有血有肉,其實讀者也是矛盾的,一方面他

    們希望馬上知道結尾,另外一方面又不能夠平鋪直敘,不能太平淡,所以我還是保持自己的風格吧,呵呵!

    下面這段文字用了將近3000字,我花了將近三個小時的時間,再加上查資料就更不止了,但是大家應該感覺到,這只是肉,是鋪墊,和主要的

    情節沒有太大的關係,但是沒有了這些內容,文章就不豐滿,看著就沒意思了,大家說是嗎,所以希望大家原諒我寫的不快,但是還是要感謝

    大家的!

    你們的是我繼續生活和繼續努力下去的勇氣,多謝了!


    二人雙手捧著人參,覓路回到山谷入口處,在潭水中將人參洗淨,再回到了山洞。眾人正在山洞中圍著老三,見二人從大雨中趕回,又是手捧

    著人參,都是面露喜色。崔二胯子走到近前,取出貼身的匕首將人參切下拇指肚一塊大小,再用刀子剁碎喂到老三的嘴裡,說道:「兄弟,好

    東西,是百年的人參,沒有稱手的傢伙,沒辦法熬湯,你慢慢含著,別嚥了!」

    老三點了點頭,張嘴接了,接著嘴唇動了動,想說點什麼但是沒有說出來,眾人見老三吃了人參,都是心頭一鬆。

    崔大胯子說道:「有了這根百年的老參,老三的性命算是保住了。兄弟們都累了,先休息一下,等睡醒大雨停了弄點吃的,然後再作打算。」

    眾人聽罷,都是紛紛點頭,連日來疲於打仗奔命,無論精神還是身體眾人均是異常的緊張疲憊,聽了崔大胯子這番話,大家隨即東倒西歪,橫

    七豎八地躺在山洞地上,沉沉地睡去。

    崔大胯子沒有馬上就睡,而是走到馬前在馬鞍子上取下小鬼子留下的鋼盔,把裡面的墊布卸了,拿到水潭邊沖洗乾淨,裝了半缸水,又在山邊

    采了幾味草藥,回到山洞將草藥與剩下的人參剁碎放入鋼盔,又找了幾根樹枝搭了一個三角支架,將鋼盔架在火上慢慢熬著。火光掩映,見周

    邊眾位兄弟因為連日來的疲倦,已經睡熟。

    崔大胯子一邊撥弄著篝火,一邊回憶起這二年與鬼子周旋,大小百餘戰轉戰於長白山的白山黑水之間。這些日子以來,他身邊的兄弟一個與一

    個相繼而去,尤其是這一次,一千多名同生共死的弟兄,只剩下了身邊這幾人,不由得感慨萬千,眼角含淚,心中升起一股從未有過的絕望之

    情。

    但只是一陣,他馬上壓下了這股絕望之心,他很清楚,無論還剩下多少兄弟,哪怕還就只剩下他自己一個人,他永遠是一個統帥,他一定要永

    遠樂觀,充滿信心。哪怕有一天拼的一個人不剩,那又怎樣?只要對得起天地良心,對得起自己是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

    想到這裡,崔大胯子心中豪氣頓生,一掌擊在身旁一塊碗口大小的山石之上,只擊得石屑亂飛,濺在火堆之中,火光掩映,照在他佈滿血絲,

    然而卻是剛毅之極,充滿豪情的雙眼之中。

    崔大胯子站起身來,看看睡熟的眾位兄弟,又看了看受了重傷的老三,雖然已是盛夏,但是山洞之中依舊是陰寒無比,他脫下外衣,給老三蓋

    上,又回到篝火之旁,加了幾把柴火,再將鋼盔向旁邊移了移,以免將湯燒乾,然後靠在火邊的山石之上沉沉睡去。

    這一覺直睡了三四個時辰,崔大胯子首先醒來,見湯已燒好,濃濃的一鍋,他將鋼盔取下,放在旁邊的平穩之處。又看了看老三的傷勢,見沒

    有什麼大礙,老三吃了崔二胯子挖來的人參,兀自睡得正香,山洞中其他兄弟們也尚自熟睡未醒,當下沒有打攪他們,一個人輕輕地走出了山

    洞。

    這時只見大雨已停,滿山飄著一股大雨過後的清新氣息,太陽已經斜斜地快要落山,天邊飄著一道絢麗的彩虹。崔大胯子細細地打量週遭的環

    境,他們現在所處之地乃是群山環繞的一塊盆地,準確地說更像一個天井,四周青山刀削的一般直插雲天,鳥獸難越,若不是恰恰在泉水之後

    有這一個狹小的入口,而且又恰恰被崔二胯子發現,恐怕再過一百年,也不會有人能夠進得此處,果真是一個藏身的好去處。

    崔大胯子正自暗暗稱奇,忽聽得身後有人走近,回身望去,見是自己的二弟,只聽崔二胯子說道:「大哥,此處藏身,鬼子應該不會找到!」

    崔大胯子道:「我也正如此想,只是可惜那許多好兄弟,沒有辦法來跟我們來向這個福了!」

    崔二胯子聽罷,也是嘆了一口氣,低下頭眼圈一紅,喃喃的嘆道:「是呀,可惜了俺們那許多好兄弟!」沉默良久,崔二胯子又問道:「大哥

    ,今後有何打算?」

    崔大胯子眼望遠處青山,說道:「我也正在想,我看此處屯的下十萬精兵,萬事開頭難,只要熬過了這一陣日子,我們再招兵買馬,接著跟小

    鬼子幹!」

    崔二胯子答道:「大哥說得是!」

    兄弟二人當下又商量了一陣,然後回到洞中,只見兄弟們也已經紛紛起來,崔大胯子道:「老四老五,你們帶幾個兄弟去弄點吃的,記住,只

    在此處隨便找找就行了,不要下山,小鬼子很可能還在這一帶巡邏,另外,不許用槍!」

    二人接令而去,崔大胯子又道:「留下兩個兄弟照料老三,老二,你帶其他兄弟們跟我去四周看看。」

    當下一行人走出山洞,細細將此處巡視一遍,只見此地長度大約有八九里的樣子,寬度一里地不到,山谷中長滿果樹,草叢中經常可以看到野

    雞、山兔竄出,偶爾也可以看到野山羊,麋鹿出沒,看來虎豹之類猛獸身子笨重,無法翻山越嶺來至此處。環繞四周的山壁上佈滿大大小小的

    山洞,果真是屯的下十萬精兵。

    眾人巡視完畢,見天色已晚,於是回到洞中。出去覓食的兄弟們已經回來,洞中篝火已經點旺,正在烤著各種野味。崔二胯子走上前去,看到

    地上堆了幾隻剖好的野兔、山雞,而且居然還有一隻野山羊。

    崔二胯子問道:「沒開槍吧?」

    老四正在火邊忙和,聽崔二胯子問話,抬起頭來,眉飛色舞地說道:「二哥,此處真是寶地,我和老五本想到潭子裡弄幾條魚出來,魚還沒有

    弄到,就看到一群山羊站在樹下吃草,老五拔了刀子從後面悄悄爬上樹,然後跳下來一下子騎住了一隻,幾囊子就捅死了。接著老七又用大木

    棒子從樹上梆下幾隻野雞來,看來這地方是從來沒有人到過,野獸都不怕人的!」

    崔二胯子點點頭,只聽得老四又說道:「我又撅了幾根樹枝子,用刀子將一頭削尖了,趴在潭子邊上,這潭裡的魚果真也是笨得要命,一扎就

    是一條!」

    崔二胯子這才注意到老四的腳邊放著十來條一尺多長,剖洗乾淨的大白魚。

    眾人取來各種隨身工具一陣忙活,當下燒肉為炙,燉魚為湯,一時之間山洞之中肉香四溢。幾人都是連日來沒吃過一頓正經飯,沒睡過一個囫

    圇覺,這時覺已睡足,又是大快朵頤,果真是無比暢快,幾日來的鬱悶之情一掃而空。

    酒足飯飽,眾人又推著老四老五要他們唱個東北的二人傳,老四也不推辭,站起身來將紅褲帶解下纏到頭上,一手提著褲子,學著小媳婦的樣

    子,扭扭捏捏地唱了起來,直逗得眾人大笑不已。

    老三也是喝飽了參湯,精神大好,斜靠在山洞中的大石之上看著老四他們胡鬧,一時山洞之中滿室皆春,劫後餘生,眾人均是感覺異常暢快。

    如此胡鬧了一個多時辰,眾人都慢慢圍坐到崔大胯子身旁,開始七嘴八舌地商量今後的去處,商量了一會兒,都是不得要領,於是說道:「還

    是聽聽大哥什麼意思吧!」

    崔大胯子點上了一袋煙,默默地抽了幾口,沉默了許久,才說道:「我們就在此處隱蔽下來,等待時機,東山再起。」

    說罷,他在鞋底子上磕了磕煙袋,轉身對崔二胯子說道:「老二,明日一早,你換上乾淨衣裳,帶上兩個兄弟,不要帶武器,下山看看小鬼子

    是否還在搜山,如果鬼子已經撤了,到山下附近的市鎮踩踩盤子,採購點日用的家事上來,順便看看鬼子的佈防。」

    「大哥,你是不是想要干上一場?」崔二胯子問道。

    崔大胯子又續上一袋煙,說道:「不錯,鬼子剛剛清繳完畢,決不會想到在這個時候還有不怕死的,敢打他們的主意,所以這個時候應該是小

    鬼子們防備最松的時候,我們就一不做二不休,端他幾個據點,搞點軍需上來!」

    眾人聽到這裡,都是一拍大腿,道:「不錯!大哥好主意!」

    當下眾人商量一陣,決定明日一早讓崔二胯子帶老八老九下山,踩完盤子再定下一步的事情。商量已畢,眾人見天色已晚,於是在山洞中找地

    方各自安息。

    第二日一早,崔二胯子三人換上昨日洗好的衣裳,解下武器,只每人留了一把貼身的匕首,告別眾人下山而去。

    留在山上的眾人,這一日也是極為忙碌,砍樹搭屋,撮土為灶,又是勘察了山壁上的各處山洞,分配好了各個山洞將來人馬一旦壯大,分別作

    何之用,幾人又是打獵捕魚,準備乾糧。崔大胯子帶著兩個兄弟,將山前山後又是巡視一遍,安排好何處佈崗,何處設哨,將來如若鬼子前來

    ,何處佈防,何處埋伏。

    忙碌一日,到了傍晚時分,崔二胯子一行三人也回到山寨,帶回來柴米油鹽,鍋碗瓢盆一應日常生活必備之物。

    眾人匆匆吃過晚飯,圍坐在山洞之中,聽崔二胯子講述一日來下山的經歷。

    原來今早三人一下山,見鬼子兵已經撤離。下山後向東南方向走了二十多里地,到了一個小鎮子,名叫陳官屯,三人到得屯子之中,採購了柴

    米油鹽之物,又向老鄉打聽了一下當地情況,這個鎮子不大,只有百十戶人家,有鬼子的一個炮樓,五六個鬼子兵再加十來個偽軍把守。

    從屯子向東再走上十來裡地,過了一條大河,再走幾里地有一處大鎮子,名叫陳家集,是老少三鄉趕集之處,甚是熱鬧,集上有幾百家住戶,

    鬼子蓋了兩個炮樓,派了一小隊十幾個鬼子兵,幾十號偽軍把守,防守甚是嚴密。

    崔大胯子聽完敘述,吧嗒吧嗒地又抽了幾口煙,問道:「那陳家集你們可曾去了?」

    崔二胯子道:「沒有都去,俺帶老七前去走了一遭,老八留在陳官屯繼續採辦東西。」崔二胯子喝了口水,用手擦了擦嘴,繼續說道:「這陳

    家集確實是個大集子,駐守著十來個鬼子兵,幾十號偽軍,防守也很嚴。」

    崔大胯子聽罷,點點頭,問道:「老二,你可有什麼主意?」

    崔二胯子道:「大哥,以俺們現下這幾號人,陳家集看來是不容易拿的下來,俺的意思是要打,先打陳官屯!」

    崔大胯子答道:「不錯!」眾人聽罷,也是七嘴八舌的紛紛表示贊同。只聽得崔大胯子繼續問道:「要打,你可有什麼想法?」

    崔二胯子道:「俺是這個主意,這陳家集離陳官屯怕沒有二十里的吧,小鬼子就算是要來救援,也要半個多時辰才會趕過來,俺們就半夜出發

    ,先派人打掉崗哨,然後把小鬼子和偽軍一鍋端了!」

    崔大胯子點點頭,說道:「好,動手的時候,要同時把到陳家集的橋炸了,這樣小鬼子就算是想追,也追不上。」

    眾人聽罷,紛紛表示贊同,當下大夥商量好何人炸橋,何人摸哨,辦完事情以後如何撤退等等,商量已畢,崔大胯子道:「今日我看了天色,

    明日半夜會有大雨,我們就明晚行動!」眾人紛紛叫好。

    當下眾人開始著手準備,除神槍老三以外,幾人均是短槍,崔二胯子兄弟兩人都是使的雙槍,所以一十二人倒有十三把短槍,但是由於前幾日

    被鬼子包圍,突圍時彈藥幾乎耗盡,這時檢視所剩的彈藥,子彈還有不到五百發,平攤到每人的頭上不足五十發,此外還從繳獲的鬼子的幾匹

    馬上,發現了十來顆手雷。

    當下每人分了幾十發子彈,又各自揣了一枚手雷,剩下的手雷全都交給老七,因為老七的任務是負責炸橋。收拾停當,各人早早安歇。

    第二日一早,眾人早早醒來,打獵捕魚,準備一天的乾糧,切割樹皮製成繩索,準備晚上炸橋之用。幾人又收拾出幾間洞子準備晚上勝利歸來

    存放從小鬼子那裡搶來的槍彈物資。

    這一日的時間對每一個人來說都是異常的漫長,好不容易熬到太陽落山,眾人吃罷晚飯坐在洞中,一個個摩拳擦掌,磨刀擦槍,準備一雪連日

    來的鬱悶之情。

    午夜十二點整,崔二胯子兄弟掏出懷錶,對好了時間,崔二胯子將自己的懷錶遞給老七,說道:「記住了,半夜兩點正,準時炸橋,不許早也

    不許晚!」

    老七接過懷錶,又整了整掛在腰間的手雷,說道:「二哥放心吧!」揚長而去。

    眾人又在山洞中等了半個鐘點,崔大胯子站起來一揮手,說道:「出發!」

    當下眾人除了老四留下照料受傷的老三,其餘的七個兄弟,跟隨著崔二胯子兄弟二人,魚貫出了山谷。

    此時已過午夜,天上已是烏雲密佈,看來馬上就要暴雨傾盆的樣子。眾人沒有一個人出聲,跟隨在崔二胯子身後,大步流星,向陳官屯奔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8 13:51
第十章 夜襲小鎮(上)、

    老七出了山,不敢走大路,一路藉著夜色的掩護,抄著小道一路小跑摸到了通往陳家集的木橋旁邊。在距離木橋還有百十來步的地方停下,他找了個隱蔽的地方伏下,看了看表,午夜一點十五分,還有四十五分鐘,老七趴在隱蔽的位置,又遠遠地觀察了一遍這座他馬上就要炸掉的木橋。

    這條河並不算太寬,大約有十來米左右,但是由於剛從山上瀉下來,水流湍急。架在河上的木橋看來已經有年頭了,橋身中間每邊有五根木柱子插入水中,起到了支撐的作用,急急的河水從橋下流過。

    老七以前跟隨崔二胯子炸過幾座橋,一看這座橋的結構,就知道橋身最受力的,就是中間那根柱子,橋身兩側一邊一根,只要是炸掉一根,橋就算是不馬上榻,也上不了兩個人了,汽車就更是別想。

    思索完畢,老七伏起身來,藉著夜色慢慢靠近橋身。走到近旁,左右仔細地看了看,見並沒有人,大步上了橋。走到了大約是中間橋柱的位置,他摘下肩上的繩索,在欄杆上繫緊了,順著繩索,快滑倒了橋下。

    老七滑下來的地方,正好對準了橋身右側要炸的橋柱,他伸出雙腳抱住了橋柱,從腰間取出三顆手雷,用繩子綁了系在橋柱之上,再用繩索將手雷的拉環系在一處,拔出匕,將連接手雷拉環的繩索另一頭系在了匕上面,看準橋身左側要炸的橋柱,嗖的一下將匕飛了出去,匕連接著系在手雷拉環上的繩索,正紮在左側的橋柱之上。

    老七爬上橋,再從橋身的左側下去,系好手雷,拔下匕,將兩邊連接手雷拉環的繩索系在了一處,然後口裡銜了,象狸貓一樣快攀上了橋。

    一切安置停當,老七將引線的繩索順到了離橋幾十米的位置,找了一塊大石的後面伏下,取出懷錶一看,一點五十分,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十分鐘!

    老七將懷錶放在旁邊,抬頭看了看天色,只見天上的烏雲更濃,一團一團地翻滾著,遠處已經隱隱傳出了雷聲,不時有閃電劃過夜空,看來大雨馬上就要傾盆而下。夜色是異常的沉寂,離這不遠的陳家集,隱隱傳來幾聲狗吠,雖然已是盛夏,但是處在關外苦寒之地,又是已過半夜,天氣是異常的寒冷,但是老七的手心裡,已經隱隱滲出了汗水,他將雙手在大腿上蹭了幾下,又看了看旁邊的懷錶,一點五十九分,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分鐘。

    就正在這時,只聽得遠出一聲清脆的槍聲響過,在夜空中更顯得異常的刺耳,槍聲稍一停頓,又是一陣密集的槍聲,老七豎起耳朵一聽,幾乎全部都是二十響大肚匣子的聲音,沒有小鬼子的歪把子和三八大蓋的聲音!

    「看來兄弟們的手了!」老七心中喜道。

    也就在這時候,懷錶的指針指向了午夜兩點正,老七抓起的上的繩索,猛的往後一拉,然後一下子伏倒了大石的後面。

    等了大約有將近一分鐘的時間,那一聲盼望已久的轟隆聲並沒有來,「怎麼,出了什麼問題?」老七爬起身來,一把抓起的上的繩索向後拉了幾拉,但是手中已經感受不到了任何力量,他又向後倒了幾十把,終於倒到了頭兒,只見在繩索盡頭處,本來應該是系在手雷拉環之處的繩索

    已斷!

    「***!」老七罵道,這時候,離此不遠的陳家集已經是炸了營,槍聲人聲響成一片。

    老七抓起繩索,當下也顧不得隱藏,拼了命地跑回了橋上,系好繩子,又一次將自己的順到了橋身左側的橋柱旁邊,檢查了手雷的拉環之處,只見另外一半繩索還在裡面,這條繩子因為要作為引線之用,不能太粗,所以是老四用自己的一件褂子,撕成碎條拼結而成的,但是由於這件褂子穿著已久,布條已糟,在老七的奮力撕扯之下,不堪重負,一下子折掉了。

    老七明白了原因,當下取下了身上的布條繩索,兩股拼成一股,要將手雷的拉環連接到一處。但是用布條做成的繩索本來就粗,這時又是兩股並作了一股,手雷的拉環極為細小,老七試了幾次,都未能將布條塞入到手雷的拉環之中,幾番嘗試不成,老七已經是急的汗水將全身的衣服打濕。

    此時在陳家集一片人聲嘈雜之中,老七已經可以隱隱聽見鬼子運兵的卡車轟大了油門,正向此處竄了過來。

    來不及了!這座橋要是炸不了,前去進攻陳官屯的兄弟們很可能就會前功盡棄,甚至是全軍覆沒!這時候老七的眼前一下子想起了前幾天在昆崳山上陣亡的上千名兄弟,胸口一痛,差點從橋上跌了下來。

    「老子多活了這幾天,已經是賺了,奶奶個熊,跟小鬼子拚了!」想到此處,老七心中豪氣頓生,心情也是平靜了下來。

    他雙腳勾住橋墩,取出隨身的煙袋,滿滿為自己續上了一袋煙,用火點了,知道這很可能是自己這輩子最後一次抽菸了,這幾口抽的是分外香甜。

    一袋湮沒有抽完,鬼子的運兵車已經開近,老七扔下煙袋鍋子,雙手抓住了綁在橋柱之上三顆手雷的拉環,在拉下拉環的那一霎他想:「他娘的,老子這輩子連個大姑娘的手都沒拉過,到了陰曹地府,說不定連閻王爺都不會收,媽了八子的,小鬼子,爺爺來了!」

    手雷拉下,老七翻身跳入了翻滾的河水,非常運氣,老七跳下的橋柱,是處在河水的上游,不到一秒鐘,他就被衝倒了橋身右側的橋柱旁邊,老七伸手抓住橋柱,他沒有忘記,這座橋柱上面,還有三顆手雷等著他來拉響。

    三下兩下又攀上了橋柱,老七拉響了上面的三顆手雷,反身跳入水中。

    河水湍急,一下子就將老七衝出了幾十米,他身子還沒有浮出水面,只聽得身後一聲巨響,他奮力蹬出水面,終於趕上了最後一幕,只見身後的木橋之上一團火光,鬼子卡車的車頭先是向上一抬,在半空之中彷彿是凝固了一般的僵住了幾乎有一秒鐘,然後隨著斷裂的橋身,一頭紮到了翻滾的河水之中。

    「他娘的,怎麼沒連老子也一快兒炸死?」老七踩著水,右手搔著後腦,兀自詫異著。

    其實老七炸橋所用的手雷,是一般日本單兵配置的(這裡需要艦船上的船友幫我補充一下)手雷,導火索拉下以後的引爆時間是十幾秒鐘,不像當時中國軍隊常用的木柄手雷,只有三秒鐘的引爆時間,但是這一點老七並不知道。

    崔二胯子一行九人,於凌晨一點三十分準時到達陳官屯外。藉著夜色的掩護,他們掩到了離陳官屯還有百十來米地方的一座小樹林子,崔大胯子一揮手,眾人停住了腳步。

    崔大胯子掏出懷錶看了看,然後開始觀察遠方陳官屯屯口鬼子的炮樓和崗哨。在陳官屯屯口的位置,立著一個大約四五層樓高的炮樓,炮樓上面插著一面小鬼子的膏藥旗,隱隱約約可以看見有一個鬼子兵端著槍在上面來回走動著。炮樓下面,大路兩旁,各有一個用裝滿黃土的麻袋壘成的工事,工事後面,分別有一個偽軍在站崗。

    崔大胯子觀察完畢,伏下身來,眾位兄弟也馬上聚到了他的跟前,崔大胯子低聲道:「眾位兄弟,看到了嗎,一共三個崗哨,一個鬼子兵,兩個二狗子。」停頓了一下,他繼續說道:「比較難對付的是崗樓上面鬼子的崗哨,太高,飛刀搆不著,這樣,老五,你就留在此處,拿著老三的馬槍,只要上面的鬼子兵沒現,你就不要開槍,他一旦現我們的行動,你就開槍把兔崽子給我揍下來。」

    老五是他們十二人之中,除老三以外使長槍最準的神槍手,雖然說遠遠比不上老三,但是在這百十來米遠的地方揍個小鬼子,雖然是在夜裡,也還是有九成以上的把握。老五拍了拍手裡的小馬槍,低聲道:「沒問題,大哥你放心吧!」

    崔大胯子點點頭,繼續說道:「老二我和先上,解決了兩個二狗子,然後各位兄弟馬上碾上來,大夥兒一起去端炮樓。過來的時候注意崗樓的鬼子兵,不要讓他現,大夥剛才注意了沒有,小鬼子在崗樓上來回溜躂的時候,有一半的時間是看不到我們這裡。另外老五你給我盯死了,萬一崗樓上的鬼子兵現了,你馬上給我把他揍下來。」眾人紛紛點頭。

    分配已畢,崔大胯子又看了看懷錶,凌晨一點四十分,說道:「各位兄弟找地方藏好,五分鐘以後準時行動。」各人聽罷,紛紛找地方伏了下來,崔二胯子留在了崔大胯子身邊。

    崔大胯子藏在一棵大樹的後面,遠遠地再一次觀察前方鬼子的炮樓和崗哨。兩個偽軍的崗哨明顯是睡著了,看來連月來鬼子的清剿進行的順利,確實使現在的防備鬆懈了很多,這時候來端鬼子的據點,再合適不過,看到這裡,崔大胯子心中又多加了一分成功的信念。

    他現在很清楚,目前這段時候,不僅是他這支隊伍最艱苦的時候,也是全東北抗日義勇軍最艱苦的時候,兩年前全東北三十多萬的抗日隊伍,現在被打得最多還剩下幾千人,他們這幫烏合之眾,真打起來根本不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鬼子正規軍的對手。最初的那三十幾萬人,死的死、降的降,而剩下的這幾千人,也都是士氣低落,疲於躲避鬼子的大兵追剿,惶惶不可終日。

    這麼下去,全東北的抗日大計,眼瞅著就要這麼完了,全東北幾千萬的同胞,就要真的做亡國奴了!想到這裡,崔大胯子心中絞痛,扶在樹上的右手,深深地抓進了樹皮裡面。

    已經是過了半夜,夜涼如水,遠方的屯子裡面,不時的傳來一兩聲狗叫,四周是萬籟俱寂。崔二胯子也看出了他似乎有心事,小聲問道:大哥,可有什麼心事?」

    崔大胯子轉過頭,低聲說道:「兄弟,你知道嗎,這一仗,我們只能贏,不能輸!」

    崔二胯子聽了,點點頭,只聽得崔大胯子繼續說道:「不僅要贏,而且要全身而退,並且還要狠狠地羞辱羞辱小鬼子,最近幾個月清剿,不僅弟兄們一提起小鬼子,都有些怕,而且我想全東北的抗日隊伍和老百姓都對小鬼子是一提起來就膽寒,我們今天就要好好地殺殺小鬼子的囂張氣焰,給大夥兒鼓鼓勁!」

    崔二胯子聽了崔大胯子這番話,說道:「大哥說得好,呆一會兒抓了小鬼子,我要將他們剖腹挖心,祭我們死去的兄弟!」

    崔大胯子點點頭,說道:「由著你來。」說罷,他掏出懷錶看了看,凌晨一點四十五分整,揮了揮手,說道:「兄弟,我們走!」

    當下兄弟二人藉著月色的掩護,沒用幾分鐘時間,就摸到了偽軍哨兵的旁邊。兩名偽軍正在瞌睡,還沒醒過神兒來,兩把雪亮的匕已經分別頂在了兩人胸前。

    兩名偽軍被治住,崔大胯子掏出事先藏好的白毛巾,向遠方樹林裡的兄弟們揮了揮,剩下的六名弟兄看到信號,慢慢的摸了上來。

    崔大胯子鬆開捂在偽軍嘴上的手,小聲問道:「崗樓裡面有多少人?」

    崔大胯子抓住的那名偽軍渾身篩糠、哆哩哆嗦的說道:「一樓二樓沒有人,三樓有七八個皇協軍,四樓住的是四個皇軍,五樓是皇軍的小隊長」

    「什麼皇軍,是他媽的小鬼子!」崔二胯子低聲罵道。

    「是,是,是小鬼子!」那名偽軍慌忙點頭。

    崔大胯子沖那個偽軍道:「帶我們上去!」然後返身對崔二胯子說道:「兄弟,先把你手上的那個點昏了。」

    這時候剩下的六名兄弟已經跟了上來,一行人押了偽軍,上了鬼子的炮樓,正如那名偽軍所說,一樓二樓都是存放了貨物,並沒有人。

    上得二樓,崔大胯子一馬當先,崔二胯子跟在後面,爬上通往崗樓三層的木梯子。崔大胯子推了推上面的頂蓋,見是從裡面反鎖著,衝下面剛剛帶他們上來的偽軍使了使眼色,然後伸手敲了敲頂蓋兒,隔了一會兒,只聽得上面有人問道:「什麼事兒?」

    下面的那名偽軍倒是甚為乖巧,連忙答道:「兄弟,是我呀,黃三兒,換崗了!」

    只聽上面的人嘰哩咕嚕的罵道:「換什麼崗,還沒到時候呢!」

    下面的黃三兒答道:「兄弟實在是肚子痛得厲害,大哥就幫我盯一會兒吧。」

    上面的人又是嘀咕著罵了幾聲,接著是一陣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聲音,然後哐啷的一聲,頂蓋打開了。

    也就在頂蓋打開的那一瞬間,崔大胯子雙腿一縱,跳上了崗樓的三層,右手槍把子一下子將開門的偽軍打昏,然後回槍指向床上的偽軍,低聲喝道:「想活命的就別出聲!」

    床上睡的七八個偽軍剛才就已經被他們開門聲吵醒,這時候聽到動靜,都從床上坐了起來,見到兩隻黑忽忽的槍口指向自己,一下子都傻了眼,沒有一個人敢動。

    這時候崔二胯子和剩下的幾名兄弟押著黃三兒已經上來,崔大胯子低聲道:「老六,你帶兩名兄弟留在這兒看著,其餘的兄弟跟我上!」

    崗樓的第四層拿下的非常容易,通往第四層崗樓的頂蓋兒並沒有上鎖,崔大胯子兄弟們上去的時候,除了一個小鬼子在頂樓站崗以外,剩下的三名鬼子兵還在呼呼大睡,根本不知道下面生了什麼事情。

    崔二胯子上去一人一指,將三名鬼子點昏在床上,反身上了通往崗樓第五層的梯子。

    崔二胯子爬上梯子,剛要推開通往第五層的頂蓋,只聽得崗樓外面「嘡」的一聲槍響,是老五的小馬槍的聲音,看來頂樓站崗的鬼子兵已經現下面站崗的偽軍不見了。

    崔二胯子聽到外面的槍聲,伸手推開頂上的蓋子就要沖上去,但就在他剛剛把頂蓋推開一道縫兒,只聽得「啪」的一聲槍響,一顆子彈打在了旁邊,是鬼子當官的常用的王八盒子,看來樓上的小鬼子已經驚動。崔二胯子伸出右手搶,從推開的縫隙裡面伸出去,向裡面打了一梭子子彈,上面又有兩顆子彈打在了鐵做的頂蓋兒上面。

    看來一時攻不上去,崔二胯子鬆手蓋上蓋子,低身向下看了看,見樓梯下面有一條木棍,於是對梯子下面的老九說道:「兄弟,把那根棍子給我遞上來!」

    老九遞過棍子,崔二胯子接了,蹲在梯子上用棍子捅了捅頂蓋,頂蓋剛一捅開,又是一顆子彈打了下來,但是由於崔二胯子蹲著,子彈打不到他,如此捅了幾捅,崔二胯子記著數,小鬼子的王八盒子一次只能裝六顆子彈,這時候已經打了五,也就是說他槍裡還只有一顆子彈,但是小鬼子也學聰明了,崔二胯子再捅,鬼子就不再上當,死活不肯開槍了。

    見時機已經成熟,崔二胯子又用棍子捅了兩捅,見鬼子並不再打槍過來,他伸手猛的一把推開頭上的頂蓋,雙腿一蹬,飛身上了崗樓第五層,樓上的小鬼子見人真的上來了,慌忙開槍打過來,但是慌亂之中子彈打歪,並沒有擊中崔二胯子,再開槍,手槍裡面已經沒有子彈。小鬼子伸手將手槍沖崔二胯子扔了過來,反身去拔掛在牆上的戰刀。

    崔二胯子哪容他機會,伸左腳踢飛了飛過來的手槍,右腳一個箭步跨到小鬼子跟前,小鬼子的右手剛剛摸到刀柄之上,崔二胯子伸右掌只一掌,就切在了小鬼子的後脖梗子之上,小鬼子吭也沒吭,就軟倒在了地上。

    這時眾人上來,見到大功告成,均是哈哈大笑,心裡說不出的暢快。

    崔大胯子吩咐眾人分層搜索整個炮樓,然後將所有俘虜以及糧草武器等一應物品,押到炮樓下面村口的空場之上,等候落,眾人歡笑著接令而去。

    吩咐已畢,崔大胯子掏出懷錶,只見時間已經指晌午夜兩點零兩分,離和老七約定的炸橋時間已經過了兩分鐘,可是陳家集方向依舊未有什麼動靜,崔大胯子不禁暗暗擔心,莫非是出了什麼變故?若是老七沒有炸橋成功,不僅僅老七可能已經出事,連這裡的行動都可能功虧一簣,不行,不能耽擱時間,要加快行動!

    想到這裡,崔大胯子說道:「老二,帶兩個兄弟跟我上頂層看看,然後吩咐兄弟們加快度!」

    當下崔家兄弟二人帶同兩名兄弟走上炮樓頂層,只見頂層站崗的小鬼子趴在崗樓的垛口之上,一動不動。崔二胯子將小鬼子翻過身來,只見老五那一槍,正打在小鬼子兩眼眉心正中間向上一寸之處,看來是小鬼子趴在垛口上向下張望的時候老五開的槍!幾人看罷,不由得暗讚老五的好槍法!

    幾人正自讚嘆間,只聽得遠方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崔二胯子從垛口探出身來往遠方觀瞧,不由得喜道:「是老七,一定是老七把小鬼子的橋炸了,這小兔崽子,俺就知道他失不了手!」

    幾人紛紛從崗樓的垛口向外望去,不錯,只見離這大約十幾里的,就在陳家集方向,閃出一團火光!

    眾人看罷,均是面露喜色,崔大胯子道:「這下我們撤退的時間就寬裕了一些,走,兄弟們,抬上這裡的武器,我們下去看看!」

    眾人抬著武器下得崗樓,走到下面的空場之上,只見俘虜的偽軍和幾個小鬼子被老六押著蹲在空場邊上的牆根之處,其他兄弟們則喜氣洋洋,正從崗樓裡面往外搬運東西。

    崔大胯子走上前去,給被點昏的幾個鬼子和偽軍解了穴,那個被崔二胯子打昏的鬼子小隊長,這時也已經醒來,站在牆邊,一臉倨傲之色。

    這時候崔大胯子注意到遠處的牆垛子後面,正有幾個老鄉正探頭探腦地向這邊張望著。

    崔大胯子走上前去,沖幾個老鄉喊道:「鄉親們!我們是長白山崔大胯子崔二胯子的隊伍,專門打小鬼子的,你們不用怕!」

    幾個老鄉在那邊竊竊私語了幾句,當下便有一個膽大的站出來問道:「這位大爺可是崔大胯子崔爺嗎?」

    崔大胯子聽了,笑道:「崔爺不敢當,我就是崔大胯子!」

    幾人聽罷,都是面露喜色,喊道:「您就是崔爺!我們去叫鄉親們出來,看看我們東北的好漢!」當下幾個老鄉便從牆垛子後面走出來,向村子裡面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大喊:「是長白山崔大胯子崔爺的隊伍,專門打小鬼子的!鄉親們快出來看看呀!」

    不大一會兒功夫,空場之上就聚集了上百個老鄉,站在那裡,面露喜色,竊竊私語。這時候老六走上前來問道:「大哥二哥,抓的那幾個小鬼子和偽軍怎麼處理?」

    崔二胯子看了看崔大胯子,只見崔大胯子點了點頭,崔二胯子回身喊道:「把幾個小鬼子給俺拖過來,扒光了衣服,繞場一週,給在場的中國人下跪!」

    眾位兄弟聽罷,大叫一聲得令,紛紛拔出刀子撲了上去,幾個小鬼子被抓的時候都是在熟睡之中,渾身上下只穿了一件褲頭,這時候幾名兄弟撲過去,三下兩下就將幾名小鬼子扒了個精光,幾個小鬼子都是手捂下體,異常狼狽。

    幾名兄弟連踢再拽,押著小鬼子繞場一圈,旁邊的眾位鄉親看了此景,滿場都是哄笑之聲,心裡說不出的痛快。

    正在這時,突然從人群之中撲出來一位大娘,衝著那個鬼子兵的小隊長直撲過去又撕又咬,其狀直如瘋了一般,崔大胯子連忙過去攔住詢問,但是那位大娘只是拚命地掙扎,一邊撕心裂腑的大哭著,並不作答。

    崔大胯子轉身用目光詢問眾鄉親,但只見人群中的眾位鄉親有的將頭別過身去,不忍再看;有的暗暗搖頭,一連惋惜之色;而有的則是狠狠地盯著鬼子兵的小隊長,雙目都似乎爆出火來。而正在這時,崔大胯子手中的大娘突然出一聲扯心裂腑般地大喊:「可憐我那寶貝孫女,她還是個黃花閨女呀!」,竟在崔大胯子懷中昏了過去!

    崔大胯子這邊的兄弟們聽了這句撕喊,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崔二胯子是火爆性格,哪容得這種事情,立時肝膽氣炸,一把從旁邊兄弟手中抓過剛剛繳獲的鬼子戰刀,沖上去一腳將小鬼子踢翻在地,鬼子還要爬起身來,被旁邊兩位兄弟一把按住,跪在地上,這邊崔二胯子戰刀出鞘,一刀就將砍了過去!

    正在這時,只聽得小鬼子突然用生硬的中國話大喊了一聲:「你們這群支那豬,有本事一對一的!」

    崔二胯子聽了這句話,先是一怔,隨即聽明白小鬼子在喊什麼,他怒極而笑,向兩旁的兄弟們道:「兄弟們,聽明白了嗎?小鬼子說咱爺們欺負他!好,兄弟們,放了他!」

    兩位抓著小鬼子的弟兄們聽了崔二胯子這句話,一時沒明白過味兒來,還是死死地按著。崔二胯子又是一聲大喊,舌綻春雷:「兄弟們,放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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