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數字武俠 作者:浮雲兔曉夜 (連載中)

 
mk2258 2013-4-20 08:57:12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44 173730
seekerry 發表於 2015-4-26 20:14
第一百二十九回 贖人

  次日一早,晨曦撥雲而出,灑下一抹淡淡的亮色,喚醒了沉睡的人們,一縷縷炊煙從家家戶戶中升起,消散於晴朗的空中。

  趙正早早醒來,吃罷飯後,騎馬匆匆趕往了回春醫館。

  林鐘兒家逢大變,憂心忡忡,昨晚到了後半夜才睡著,今天顯得十分疲憊,眼圈泛黑。

  趙正見林鐘兒狀態不佳,安撫道:「你不用太憂心了,我這就去把你爺爺贖出來,你在家裡等我的好消息好了。你如果餓了,就吃點東西,可別熬壞了身子。」

  「那怎麼能行,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去。」林鐘兒搖搖頭道。

  「我昨天不是說了麼,這件事統統交給我來辦,你一個女兒家不適合拋頭露面,我幫你辦妥就是了。」趙正語氣加強了一些。

  林鐘兒見趙正說得強硬,妥協道:「那好吧。我就留在家裡等你的好消息。」

  「恩,你放心,我一定把你爺爺完完整整地帶回來,連個頭髮都不少。」

  「我這裡有三千兩,你拿著吧。」林鐘兒探手入懷,輕柔地取出兩張白紙黑字的銀票,一張面額一千兩,另一張面額兩千兩「一萬兩我家實在拿不出,可是三千兩還是能拿出來的,至於其餘的七千兩,就得靠你接濟了。」

  「傻丫頭,你把這筆錢給我了,就不怕我拿了你的銀票跑掉麼?」趙正笑了笑,沒有去接那些錢。

  「我相信你不是那種人。」林鐘兒小聲道。

  「防人之心不可無,這世上表裡不一的人太多了,你以後還是小心點吧。這筆錢你先收著,等我把你爺爺帶回來之後,你再把這筆錢給我也不遲。而且你不用給那麼多,給我兩千兩銀子也就夠了。你若是把你家的積蓄都給了我,以後還拿什麼去採購藥材。」

  「你還是把這些錢拿著吧。如果讓你全部墊付,我實在是於心不安。」林鐘兒又把錢往前推了推。

  趙正沉吟片刻,若是他分文不要的話,林家反而會更加難堪,還不如少要一些錢,讓林家圖個心安。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先拿著了,不過我要兩千兩就夠了,其餘的你留著。」趙正將其中兩千兩銀票抽出,塞入了袖子裡「事不宜遲,我這就出發了。」

  「恩,你路上小心點。」林鐘兒抬起頭,凝視著趙正,她發現趙正領口有個褶皺,頗為不美,下意識地伸手將那個褶皺捋了一下,將其弄平。這個小動作使得她像個送相公出門的小媳婦似的。

  趙正心受觸動,他雖然不喜歡林鐘兒,但不得不承認林鐘兒是個很好的女孩子。

  可是,好又能如何?

  他是一介武人,將來要走的路充滿艱險,風裡來雨裡去,難道要讓這樣好的一個女孩子天天為他擔心嗎?

  這世上,一定有比他更適合迎娶林鐘兒的人,而且這種人不在少數。

  趙正避開了林鐘兒的目光,大步離開了醫館,牽走了門口拴著的花色馬。

  七寶縣是個巴掌大的小地方,從回春醫館到衙門沒多遠的路,趙正很快就到了地方。他一拉韁繩,花色馬揚起脖子,馬蹄聲戛然而止。他翻身下馬,將馬匹拴在了馬樁上面,長身走向官威凝重的衙門口。

  兩名守門衙役橫手攔下趙正,問及來意,趙正簡略表明,其中一名衙役進門通報,出來後把趙正放了進去。

  衙門問案本該升堂審訊,按照官方流程一一進行,可苗厲這次屬於私設刑堂,欺壓百姓,哪會弄得這麼明目張膽,自然要在暗地裡進行收錢。衙役領著趙正通過了衙門的側門,左轉右轉,沿路來到了苗厲的書房。

  苗厲淩然如故,一雙標誌性的「ㄟ」字眉高高揚著,身穿著七品官服,整個人看起來猶如廟裡供奉的黑臉判官一般。他的官雖然不大,卻好似跟平民百姓有著萬丈距離。

  這裡是非正式場合,無需施大禮,趙正一抱拳,微微俯身,客氣道:「草民見過苗縣令。」

  「免禮。」苗厲一拂衣袖。

  「苗縣令,我此次前來,是想要替林家爺孫兩人向您聊表寸心,以感激您這些年來對七寶縣所做的種種貢獻,多虧您治理有方,七寶縣的民眾這些年來才能安居樂業,福泰安康。」趙正為交錢找了個堂皇說辭。這世上凡是見不得光的事情,都得找塊遮羞布蓋上才行。

  「沒什麼,這些都是父母官應該做的。」苗厲撈了多年的錢,說起這種話來,臉色不紅不白,坦然自若。

  「苗縣令為七寶縣操勞多年,林家爺孫兩人對此感激不盡,特意派我來為您送上一點薄禮,還望您能收下。」趙正從袖中取出一封信封,將其雙手奉上。

  之前衙役已經提到了趙正來此的目的,苗厲知道裡面裝的是錢,目光中微微露出喜意,將信封拿在手裡,劃開後捏出一道縫隙,其中有數張銀票,加在一起正好是一萬兩。他眼中喜意更勝,美滋滋道:「既然這是林家一片心意,那我就收下了。」

  「林老爺子年紀大了,會犯下過錯也有情可原,還望苗縣令看在這份薄禮的份兒上網開一面,放他出獄。我在此代替林家爺孫兩人謝謝您了。」趙正壓著火氣,恭敬道。

  「這個好說,本官愛民如子,看在林家一片孝心的份兒上,這樁案子本官可以既往不咎,你這就可以帶他走了。」苗厲大悅道。

  「多謝苗縣令,我這就去領他走,免得林老爺子給衙門造成麻煩。」趙正說著就要離開,退了一步。

  「慢著,我還有一件事。」苗厲捏著信封,忽然喊道。

  「苗縣令有何吩咐?」趙正微微皺眉,頓住了腳步。

  「你還記得我上次跟你提過的建議麼?」苗厲問道。

  趙正先是一愣,旋即便明白了苗厲的意思,上一次他被抓進來的時候,苗厲曾經向他伸過橄欖枝,可他矢口拒絕了,看來這次苗厲又動了招攬他的意思。他心中冷笑,依照他的性子,怎麼可能在苗厲手下做事。

  「我還記得,不過我對於當差一事實在是沒有興趣,還請苗縣令不要勉強。」趙正淡淡拒絕道。

  「如果你肯在本官門下任職,這個信封我可以還給你,而且還可以幫你促成你與那林家小女的親事,額外送你一份厚禮,你看如何?」苗厲拉攏道。

  「我看還是維持原樣比較好,這份薄禮,您還是收下吧。我可受用不起。」

  苗厲深深看了趙正一眼,與其對視數息,發現趙正不閃不避,竟然完全沒有怕他的意思,這倒是有些奇了。他眉頭一挑,不悅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強你了。你去跟門口的衙役說一聲,讓他帶你去牢房領人吧。」

  「多謝苗縣令成全。」

  趙正退著出了房門,跟門口的衙役說了苗厲的意思,衙役帶著他去了大牢,找到了牢房裡的林濟遠。

  林濟遠在牢中折磨了數日,吃不好,睡不好,還整日提心吊膽,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樣,渾身滿是汙濁,白鬍子也掉了幾縷,全然沒了往日的仙風道骨之感。他突然見到趙正,還當自己是眼花了,使勁擦了幾下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連忙撲到了牢門上,失聲喊道:「趙公子留步,求你快救救我!我不想坐牢!」

  「林先生別激動,我這次過來就是為了贖你出去。」趙正拍了拍林濟遠滿是皺紋的枯手,然後吩咐衙役將牢門打開了。

  林濟遠見牢門打開,只覺這是一場美夢,激動得老淚縱橫,一把抓住了趙正的手,感激道:「多謝公子相助,請受老朽一拜。」

  「千萬別,你這麼大的年紀,如果讓你給我下跪,我非得折壽不可。」趙正連忙扶住了林濟遠,將其攙起。

  「苗縣令說要關我一輩子,你是怎麼把我救出來的?」林濟遠哭問道。

  「此處非講話之所,你先跟我回家,然後我再告訴你。」

  「好,我們走,這個地方我是不想再來了。」

  趙正扶著顫巍巍的林濟遠,離開了牢房,共騎一馬離開,快奔回到了回春醫館。林鐘兒一見爺爺回來了,眼淚立即吧嗒吧嗒掉了下來,跟爺爺抱成了一團。這次入獄風波,把這爺孫兩人都嚇得不輕,簡直就跟天塌了一般。

  趙正見到此景,對於苗厲的厭惡之情更加強烈,林家爺孫倆遇到了他幫忙才得以脫困,但如果沒遇到他呢?

  如果沒遇到他,林家恐怕就會在苗厲的官威下壓得家破人亡!

  趙正目光微凜,暗動殺機,右手下移,習慣性地握在了劍柄上,由隕石打造的一命劍透過葛布傳來陣陣寒意。

  爺孫兩人哭夠了之後,林鐘兒抹淚道:「爺爺,這次多虧趙公子借給了我們八千兩銀子,這才把你給贖出來了,不然的話,你現在還在牢房裡面關著呢。」

  「什麼?八、八千兩?」林濟遠一聽這個天價,差點沒背過氣去「你還是讓我回牢房裡面待著好了,這麼多的錢,就算砸碎了我這把老骨頭也還不上啊!」

  「你放心,我手頭還算寬裕,不急著要這筆錢,你可以慢慢還,不用為此操心上火。」趙正嘴上這麼說,可實際上壓根不打算再向林家要這筆錢。他若是想要這筆錢,自會去苗厲的家中去取。

  「我辛辛苦苦一輩子,這才為孫女攢下了這些積蓄,結果因為這一件事,這點積蓄就全沒了,還背上了這麼多的債務,這可讓我怎麼活啊。」林濟遠痛心疾首道。

  「我不是說了麼,這筆錢我不急著要,你們可以慢慢還,五十年還上,一百年還上,甚至二百年還上都可以,我絕不逼債。」趙正道。

  林濟遠聽趙正說得如此大方,心裡犯了嘀咕,問道:「趙公子,你為何要對我家這麼好?如果你看上了我的孫女倒還好說,可你並不同意這麼婚事啊。」

  「我幫你家是因為這筆錢在我眼裡不算什麼。」趙正露出微笑,一拍腰間懸掛的佩劍「你別忘了,我可是武人,想弄錢並非難事。」

  「這錢對於你來說是毛毛雨,可對於我家來說就是一筆難以想像的钜資,你讓我如何報答你才好。」林濟遠犯了難,一臉苦澀地思索了一陣子,忽然眼前一亮「有了!我手裡有個東西應該對武人有用,沒準能幫到你。」

  「哦?什麼東西?」趙正好奇道。
seekerry 發表於 2015-4-26 20:16
第一百三十回 四重天

  「我這就為你把那東西取來,你過目便知。」林濟遠深感趙正大恩,巴望著能夠予以報答,當即快步走出後門,穿過天井,進了一間儲物室。他在裡面翻找了一陣子,弄出的動靜很大,灰塵四揚而起。好半天,他才從一個箱子底部捧出了一個錦盒,也不知道裡面裝著什麼。

  「這就是你說的好東西?」趙正拂動衣袖,勁力在空氣中震開,面前的灰塵盡數蕩到了一邊。

  「東西就在這裡面,但我也不能確定這東西的價值,我找了幾個同行詢問,他們也從未見過,說不出所以然來。這個東西對普通人肯定沒用,但可能跟武人有點關係。」林濟遠打開錦盒,將其呈給趙正觀看。

  趙正立即將目光投了過去。

  錦盒裡面躺著兩張紙,一張十分老舊,看上去像是由動物皮革製成,通體泛黃,邊角碎裂,另一張是普通的白紙,上面寫著一些文字。兩張紙上面的內容完全一致,看來前者是個古代遺物,後者是一份拓本。

  趙正抬手將白紙拿起,只見白紙標題上寫著「庚陽金丹」一詞,下面則是一些材料以及煉製方法。他心頭一跳,一眼認出了這個東西。

  這是一種中品的特殊丹藥,比尋常丹藥稀有很多,效果也跟尋常丹藥大大不同。

  其實這是一種介於丹藥跟金屬之間的特殊存在,煉製材料大部分都是一些礦物,煉製成功之後,丹藥會呈現出接近於黃金的性態,就跟金珠一樣,但比黃金更加沉重,也更加凝實。

  這種丹藥無法治病,更無法服用,其中主要的價值一共有三個,一是當做貴重金屬販賣,獲取金錢利益;二是留著當鍛造材料,直接打造兵器;另外還有一少部分修煉與「金元」有關的武功時,會利用這種丹藥輔助修煉,吸收丹藥裡面的濃郁金元。

  趙正正是那一少部分武人之一,他修煉九脈六元經即將達到第二個階段,一旦突破四重天境界,就無法再依靠吸收人元來提升實力了,而是要改為吸收金元。

  金木水火土五行共同構築了世間萬物,很多東西都會蘊含五行靈元,只不過蘊含的額度有多有少而已。拿金元來講,幾乎任何一種金屬礦物之中都蘊含金元。對於趙正來說,普通的金屬中金元蘊含的太少,他想要練功的話,必須得尋找一些蘊含大量金元的東西才行。

  他對於各種天材地寶知之甚詳,熟知這類東西,比如說「火眼金鱗莽」「地心七彩金」「銀塵清露」等等,全都蘊含大量金元,很適合用於修煉九脈六元經。

  可是這些寶物要麼極具危險,要麼十分罕見,相比之下,庚陽金丹倒是比較容易入手,只要湊齊材料,煉製出來即可。

  這張庚陽金丹的藥方於趙正來說,倒是頗有價值,而且再過不久就能用上。

  「這張藥方是我早些年偶然購得,上面記載了詳盡的材料跟煉製方法,可是卻沒有寫明具體功效。我看這藥方是個古物,這些年來一直小心留著。我也曾收集過上面記載的材料,想要煉製一下試試,可是其中有一樣名為『玲瓏石』的材料太過稀有,我始終沒能收集到,便一直沒能如願。這藥方中的材料大都很奇特,一看便知不是給尋常人服用的,我猜跟武人有關。」林濟遠指著藥方說。

  「你猜得沒錯,這藥方確實對武人有很大用處。」趙正含笑道。

  「當真?」

  「當真。」

  「這就好,如果對你有用的話,我也算是盡了一份心意。」林濟遠長舒了一口氣,心安理得了不少。

  「這份藥方對我幫助很大,這樣一來,你也可以安心收下我那八千兩銀子了。」趙正將林濟遠手裡的錦盒往回一推,「我留下拓本即可,原物你自己留著吧。」

  在遊戲中,並沒有發生過林濟遠賣藥被抓的事情,更無法在回春醫館得到這份藥方。畢竟這是個真實的世界,所包含的內容遠遠超過遊戲,遊戲中的人和事雖然多,但放在這個廣大無比的世界裡,也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

  林濟遠依言將錦盒重新放回,隨後在林鐘兒的提醒下,回到房間梳洗了一番,換上了乾淨衣服。趙正留下來陪著林家爺孫兩人吃了頓飯,為林濟遠接風洗塵,他害怕林鐘兒再提起當自己小妾或者奴婢的話茬,一直回避著林鐘兒。

  吃完飯之後,趙正便請辭離開,謝絕了林家爺孫兩人的挽留。

  林濟遠見趙正去意已決,拿過筆墨紙硯,親筆寫下了一張欠條,按下了自己的紅手印,將其交給了趙正,讓趙正妥善保管。趙正為了避免口舌之爭,將欠條收下,塞入了袖中。林濟遠又取來了一個箱子,裡面滿是他收集多年的材料,可用於煉製庚陽金丹,唯獨缺少玲瓏石這樣材料。林濟遠將這一箱子材料送給了趙正,以便報答趙正的大恩。這些材料對於趙正很有用處,他沒有推辭,坦然收下。

  林濟遠雖然收集不到玲瓏石,但趙正卻知道去哪尋找,煉製庚陽金丹對他來說不是難事,待到以後離開紅塵客棧,他便會把所有材料湊齊,展開煉製。

  趙正辭別了林家爺孫倆,出門找了個僻靜處,將材料箱存入了倉庫,然後騎馬回到了紅塵客棧。

  解決了林家的麻煩,趙正再無負擔,開始安心修煉,每天深居簡出,只跟客棧裡的人打打交道。

  時光如流水,無形,無相,奔流不息。半年過去,夏去冬來,天上又飄下了雪花。物不是,人已非,可雪花卻從未失約過,每年都會帶著涼意如期而至。

  這天傍晚,趙正照例進入了空明靜室,展開修煉。他在半月前已經達到了39級,距離破繭羽化指日可待,而且很可能就在今晚。武人對自身的感知能力要超過普通人,能夠提前預知晉級的時間。

  隨著這一刻的臨近,趙正的心頭愈加火熱,他強行壓制著雀躍的心情,以平靜的心態來迎接這次的提升。

  他端坐在地,雙腿盤攏,雙手做出諸般動作,暗暗契合陰陽五行,天道自然,雙手時不時地點在穴位之上,疏導六元內力,以多達五根的內力觸鬚,吸收著分散在自身體內的人元,將其運送到丹田之內。

  當人元吸收足夠之後,他便運轉丹田,將人元紛紛絞碎,將其融入在丹田氣海之內,吸收無形。此過程會引發劇痛,但他對此早已習慣。打個比方,若是將痛苦分成若干等級,七、八分以下的痛苦對他來說已經沒有影響了,只有極度的劇痛才會讓他難以忍受。

  他的身體愈加變強,精神也愈加堅韌,身體與精神合二為一,共同構成了他獨有的氣質。

  被絞碎的人元化作塵埃,以細小的額度,增強著他的內力。每一丁點的提升都少得可憐,可是當無數的細微提升彙聚到一起之後,便成為了一股可以驚天動地的力量,化作一股股驚濤洪流,衝擊著他的經脈、穴位、骨骼以及一腔熱血!

  內力就像是被堤壩攔住的水,當水位到達極限之後,便會從中滿溢而出。而這個時刻,便是武人從三重天晉級為四重天的時刻,只有將丹田的容積擴大到一個新的程度,才能容納更多的內力,讓內力上升到新的高度。

  只有這樣,才能讓內力突破身體的束縛,釋放到體外,做到隔山打牛、淩空擊物等匪夷所思之事。

  這一刻,終於來臨!

  趙正丹田內的六元內力積蓄到了極限,將丹田塞得滿滿當當,再也無法融入半點。這些飽和的內力猶如脫韁野馬,開始自行沿著經脈奔走。內力所至處灼熱飽脹,仿佛要將肌膚撐破,讓人十分難捱。

  四重天境界名為「開田內壯」,想要達到這個境界,需要讓內力將體內的幾個經脈衝開,然後盡數歸於丹田,將丹田也一併擴大。根據武人修煉的武功不同,內力行走的經脈也會不同。

  九脈六元經,顧名思義,武功裡包含九條運功經脈,以及六種靈元。趙正這次晉級,需要將這九條經脈全都運轉一遍。

  他的腹部率先出現了一股隆起,雄渾的內力衝擊著經脈,肌膚上的隆起緩緩移動,猶如一條爬行的小蛇。內力曲曲折折地沿著小腹移動,先是到達了肩膀,然後到了手臂上,最終抵達大拇指的「少商」穴,歸於沉寂。

  九條經脈的第一條安安穩穩地行走完畢,接下來就該攻克第二條經脈了。

  丹田內湧現出第二股內力,沿著一條新的經脈行走。

  趙正穩紮穩打,掌控著洶湧的內力,不讓其走岔,也不讓其走得太快。他的臉色開始發紅,肌膚溫度升高不少,猶如發燒。

  第二條經脈也被內力拓展完畢,接著是第三條、第四條、第五條……整個過程雖然艱辛,但還算順利。

  趙正渾然忘我,全然不知道度過了多少時間,漸漸拓展到了第九條經脈,到了關鍵中的關鍵。

  第九條經脈是足三陽經之一,起自頭部,抵達足底。三條足三陽經的起點跟終點都十分接近,稍有不慎就會走岔。趙正運功之時,一直提防著這一點,小心翼翼地控制著內力。但練武之事,並非小心就能安然無恙。

  當他運功到第九條經脈時,內力忽然失控,走錯了位,到達了另外一條經脈上,攔都攔不住。

  九脈六元經中的九條經脈互相匹配,相輔相成,如果少一條經脈,或者多一條經脈,都會引發嚴重後果,輕則無法再繼續練功,重則運功斃命也有可能,半點小視不得。

  趙正發現內力走上了錯誤的經脈,嚇得心驚肉跳,額頭冒出了冷汗。他咬咬牙,像是懸崖勒馬一般,狠狠拉住強行奔走的內力,將內力扣留在經脈半路。

  源源不斷湧來的內力彙集到一起,使得他的鼻樑部位迅速腫了起來,肌膚變成了半透明狀,若是再繼續下去,非得皮開肉綻!
seekerry 發表於 2015-4-26 20:20
第一百三十一回 辛等副本

  好在趙正學武已久,懂得應對各種突發情況的辦法,此時雖然然心驚,但卻沒有亂了陣腳。只見他手指連點數下,刺激多個穴位,稍稍遏制住失控的內力,然後捏成劍指手決,伸於身前,暗暗調度其他地方的內力。他的小腹出現數條隆起,由多方位向上延伸,形成枝幹形狀,彙聚在一處,抵在了內力鬱結的部位,將這股失控的內力硬生生頂了回去。

  兩股內力彼此角力,猶如兩條撞在了一起的洪流,引發了劇烈的衝擊,周圍的血管出現了破損,一滴滴血水滲出肌膚,順著鼻子滴落。

  趙正再一用力,從小腹中升起的數道隆起聲勢更大,將錯位的內力頂回了岔口,然後加以牽引,使其歸入正途。整個過程有驚無險,還算順利。

  內力重新步入正軌,失去了阻礙,猶如疏通了的河道,一下子變得順暢無比,內力奔流而行,由一團延伸成了一線,再也沒有發生異常。

  運轉一圈,第九條經脈也順利拓展完畢,接下來就該進行最後一步了。只要將彌散在九條經脈中的內力彙集於丹田之內,將丹田也一併加以拓展,整個晉級的過程就會圓滿結束。

  「希望最後一步別再出岔子。」趙正暗暗祈禱,連汗也顧不得擦,深吸一口氣,激起渾身上下全部的內力,沿著九條經脈,一同向著丹田進行衝擊。九條經脈曲曲折折,交錯縱橫,猶如九條賁張的黃龍,呼嘯著一齊貫入丹田之內。

  一股股內力接連衝入狹小的丹田,在裡面展開快速旋轉,每增加一股內力,轉速便加快一分,九股內力彙集一處之後速度更是達到了巔峰,猶如風暴一般,在這塊人身體中最為玄奧的部位之內,不停地肆虐撕扯!

  內力在狹小的丹田內做著困獸之鬥試圖打破牢籠的束縛,衝入更加廣闊的天地內。

  趙正本人也感受到了那種條條枷鎖束縛在身的感覺,渾身力量不得施展,難受之極。

  「啊!!!」他忍不住長嘯一聲,聲音在空明靜室內呼嘯回蕩,猶如雷公擊鼓,電母照鏡。

  在這一聲呼嘯中他的內力運轉速度陡然增高,終於突破了最後一層障礙,種種枷鎖統統不再,丹田的容積激增數倍,好比是由一間小屋變成了空曠的大殿原本滿溢的內力,放在這裡也不再受到拘束了,還有很多很多空間可以繼續增加新內力。

  大功告成!

  趙正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神與之前截然不同,似乎是多了一分自信,也多了一分相應的力量。

  他抬起手臂,握緊了拳頭肌膚之下立即充滿了六元內力,猶如吹滿了氣的布袋。一拳猛然擊出,打在空氣之中,內力由內而外進行擴散,以肉眼可見的姿態,在空氣中轟然爆炸發出一聲悶響,蕩開層層氣浪!

  四重天境界!

  他現在已經追上了姐姐,擁有了內力外放的本事。他的拳頭還是那個拳頭,但他的力量已經今非昔比,無論是招式的破壞力還是打擊範圍都已上了一個嶄新的臺階!

  現在的他放在整個大炎國裡也許不算什麼,但在七寶縣這個小地方,已經是一等一的強者了。

  悅耳的提示音適時響起。

  【提示:宿主經過刻苦修煉到達了新的武學境界「開田內壯」為此將獲得3000點積分並且會解鎖相應的辛等副本。】

  趙正上一次晉級時沒能啟動新副本,所以料到這次一定會啟動新副本,聽到提示音絲毫沒有驚訝。辛等副本的效果對他來說很重要,影響著日後的發展,他連忙收回了充滿爆發力的拳頭,打開了腦海內的系統,興衝衝地查看起了辛等副本的介紹。

  辛等待解鎖副本:納物靜室:跟空明靜室一樣屬於練功用的副本,但跟空明靜室不同的是,進入這個副本的時候,可以將現實中的物品帶入,利用這些物品輔助練功。
  解鎖所需積分:5000點。

  高級本人屋:顧名思義,這是升級版本的木人屋,這裡的木頭人會更強,擁有高達五重天的實力,與其交手能夠迅速提高實戰經驗。除了木頭人變得更強之外,高級木人屋還新增了一個重要功能。在進入這個副本之前,宿主不僅可以為木頭人設定自身學過的武功,還可以為木頭人設定曾經與自己交過手的武人的武功。
  解鎖所需積分:6000點。

  梅花樁:這是一個專門用於練習身法以及輕功的副本,建造在一片湖泊上,湖水裡樹立著若干條木樁。宿主可以根據自身武功的需要,隨意設定木樁的間距、位置以及數量。
  解鎖所需積分:4500點。

  魚鱗絕壁:一面高聳入雲的峭壁,具體高度難以估量,峭壁上遍佈鋒利的石頭,看上去猶如一片片白鱗,故此得名白鱗絕壁。這面絕壁可以用來磨練縱雲梯跟壁虎遊牆等輕功,另外在峭壁上生長著一些罕見藥材,位置越高,生長的藥材也就越稀有,宿主在攀爬過程中,可以摘取這些藥材做為獎勵。
  解鎖所需積分:5500點。

  箱子迷宮:一個由無數個木箱組成的巨大迷宮,每一個木箱都十分厚重,大部分的木箱都是空的,少部分木箱內有獎勵或者陷阱。宿主進入其中,可以靠破壞木箱來提高力量,幸運的話,還能從木箱內得到意想不到的好東西。
  特此提醒,此副本跟野豬林副本一樣,有一定幾率會亂入危險敵人。
  解鎖所需積分:4000點。

  深山老林:這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副本,專門用於長期苦修,具體的規則與其他副本截然不同。
  解鎖了這個副本之後,進入時可以不用支付積分,也不用考慮每天5次的進入限制,可以隨意進入。進入這個副本之後,只有在副本裡耗盡1年的時間才能回到現實世界出來之後,短時期內將無法再進入副本,需要過2個月之後才能再度開啟副本功能。
  這個副本內是一處廣闊的森林,林中並無危險生物而且有充足的食物跟水,可以在裡面安心進行修煉。
  解鎖所需積分:5000點。

  趙正將辛等副本的內容流覽了一遍,對各個副本進行分析。從整體來看,解鎖副本所需的積分翻了一倍有餘,增加得十分誇張,他手裡積攢的積分最多只能解鎖三個,看來積分還是得省著點用後續的副本所需的積分一定更多,不能浪費在沒大用的副本上面。

  五個副本當中,最為引人注目的是「深山老林」這個專用於閉關修煉的副本,這個副本的進入條件很特殊,維持的時間竟然長達一年。不過一旦進了這個副本兩個月內就都無法再進副本了,實在是得不償失。

  看來「深山老林」這個副本並不是放在平時使用的,而是用來應急的,當遇到辣手的敵人時,可以考慮利用這個副本進行短時間內的爆發式提升!

  舉例來講,如果遇到了比自己的強大的敵人,或者是敵人所用的招式比較難纏時便可以奔跑躲到僻靜處,開啟「深山老林」副本,在裡面苦修一年,以此來反超敵人,或者破解敵人的招式!

  從未雨綢繆的角度來看,深山老林這個副本的潛在用處是非常大的值得花費點數將其開啟。

  除了這個副本,納物靜室這個副本的用處對於趙正也非常大。進入這個副本修煉可以攜帶物品,這樣一來,他就可以把金木水火土五行靈元帶到裡面了,這正是他目前所急需的。

  至於另外幾個副本高級木人屋可以磨練實戰,梅花樁可用於修煉身法跟輕功,魚鱗峭壁跟箱子迷宮可以撈取好處效果都還不錯,在積分充足時可以考慮。

  趙正在空明靜室內耗到時間結束然後回到了現實世界。他再度沉入系統,將深山老林跟納物靜室兩個最實用的副本解鎖了。他手裡的積分大幅下滑,只剩下了寥寥幾千點,便沒有急著再開啟另外幾個辛等副本。

  趙正如願到達了四重天境界,整個人的實力飛躍性提升,現在哪怕是面對苗厲,也有了一戰之力!

  他的一萬兩銀子還在苗厲手裡,又怎能忍下這口氣?既然現在實力夠了,就該盤算著怎麼收拾苗厲了。

  時間過了這麼久,他的心裡早就運釀好了一個完整的計畫,只要再穩固一下實力,順便完善一下殺招霸者長屠,就可以著手實施了。

  這一次,他不僅要從苗厲那裡拿回一萬兩銀子,還要將苗厲的所有家產整個搬空!

  苗厲搜刮了這麼多年的民脂民膏,家產至少也有二十幾萬兩銀子,若是能將這筆钜資奪走,他短期內都不用再為錢的事情煩心了,可以隨手揮霍,還可以分出一部分錢去幫助別人,做做善事。

  趙正是在副本內突破境界的,出來之後身體恢復如初,汗水以及身體的破損全都消失了,直接就可以躺下睡覺。他躺在床上,美美地合上了雙眼。

  一夜過去,到了次日,他先是修煉了一番,鞏固了一下武學修為,然後開始研究該如何改造霸者長屠。

  霸者長屠本身就是個殘缺的殺招,有很大弊端。另外,他現在已經今非昔比,出手間可以內力外放,攻擊範圍加大了許多,如果不對招式加以改變的話,很容易在出手時被自己的內力所傷,衝著這一點也必須得改造霸者長屠才行。
seekerry 發表於 2015-4-26 20:24
第一百三十二回 兄弟相殘

  改造招式不是易事,一下子就把趙正給難住了。他在創造這記殺招的時候,正值心血來潮,腦內靈感泉湧,創造出來全不費力,可此時卻一點靈感也沒有了。

  創造武功招式跟藝術創作有一定的共通之處,都需要靈感的幫忙,若是沒有靈感,就算是武林高手也憋不出半個招式。

  趙正為此苦思一天,從早晨思考到晚上,又進入副本內思考了數日,可還是沒有多大進展,儘管創造出了一些後招,可是威力都不理想,無法正式使用。

  第二天,第三天,乃至於此後的一周,他都在為此發愁,可還是沒能將霸者長屠補全。他不願意在這個節骨眼上卡死,最後決定退而求其次,設計了幾個變招,讓這招霸者長屠成為了一個迴圈性招式,當施展到結尾時,可以用變招變回初始動作,再重新施展一遍,以保證其威力。

  這種重複性招式在一場戰鬥中,至多只能施展兩次,如果施展次數太多,便會被敵人識破,不可再用。除了這點之外,倒也沒什麼弊端了。

  招式的缺陷解決之後,就該針對內力外放的問題加以改進了,在這方面,主要會從如何釋放內力入手。內力外放的消耗非常大,儘管趙正現在的內力是三重天的一倍有餘,可還是得節約施展,只有在一些重要招式上,才能將內力通過攻擊放出。

  比如說在刺擊的時候,將內力從劍尖逼出去,加長攻擊距離;又比如說伸手抓敵人手腕時若是不夠長,便將內力從指間彈出,隔空擊傷敵人。

  這方面的改變倒是不太難,趙正花了三天的時間,想好了在施展摩訶劍法以及霸者長屠時釋放內力的時機,保證讓內力釋放得恰當好處,既能增強招式的威力,又不至於傷到自己。

  另外,他針對小擒拿手也做了一些相應改動,畢竟這門武功也是他的傍身之技,並且也能依靠內力外放來增強。

  他又花了多日的時間,將幾門武功演練了許多遍,徹底掌握了內力外放這門強橫的殺手鐧,有了足夠的自信心,然後踏上行程,趕往了七寶縣。至於此行的目的,已不言而喻。

  ……

  苗厲有個弟弟,兩兄弟子承父業,學的是同一門武功,但兩人的性格,以及長大後走的路截然不同。苗厲走的是仕途,一心嚮往著能夠平步青雲,做個風風光光的大官。弟弟苗少飛則不然,他對於名利沒多大興趣,只想自由自在地過日子。

  這兩兄弟之間在早些年還算和睦,雖然有過打打鬧鬧,但也不傷和氣,可是因為一件十分嚴重的事情,導致兩兄弟徹底鬧僵了。

  這件事情說來也算俗氣,而且很簡單——這兩兄弟喜歡上了同一個女人。

  為了爭這個女人,兩兄弟曾經大打出手,鬧得不可開交,一度斷絕了兄弟關係。最後,還是弟弟苗少飛以浪蕩不羈的性格,博得了女人的芳心,抱得美人歸,與其終成眷屬。

  苗厲對此懷恨在心,甚至由愛生恨,連同那位叫做卓文清的女子一併記恨上了,心中的愛意蕩然無存。

  如果兩兄弟就此一刀兩斷,各奔東西的話,一切也許會有個相對美好的結局,井水不犯河水,各過各的日子。可是這兩兄弟在多年之後,陰差陽錯地住在了相同的城鎮裡,也就是這七寶縣。

  苗厲積恨多年,借著這個機會,設下了圈套,將卓文清給綁架了,並以此為要脅,讓苗少飛為他賣命,要完全服從他的命令。苗少飛深愛妻子,並且卓文清那時已經身懷六甲,他顧忌母子兩人的平安,不得不屈服於哥哥手下。

  苗厲以此要脅弟弟,讓弟弟幫他做了不少事情,待到後來,還讓弟弟替他看守財產,以免被賊人偷去。

  在此期間,苗厲曾經想強行佔有卓文清,可是由於卓文清是個貞烈的女子,誓死不從,一頭撞死在了牆上,導致一屍兩命,帶著肚子裡的孩子一併歸西了。苗厲造下大孽,隱瞞了這件事,欺騙弟弟苗少飛,謊稱卓文清跟肚子裡的孩子都活著。苗少飛受制於人,根本見不到妻子的面,無法知道實情,只能繼續任人擺佈。

  這些年裡,每隔一年,苗厲會便會找人執筆,模仿卓文清的筆跡為苗少飛寫一封信,讓苗少飛誤認為妻子還活著。苗少飛曾經多次要求見一見自己的妻子,可是根本無法如願。

  苗少飛被蒙在鼓裡,藉由一年一封的信件做為精神支柱,苟延殘喘地活著。儘管他恨死了哥哥,可卻又沒有辦法,因為苗厲每次都會威脅他,說一旦他反抗,就會有人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將卓文清母子害死。他深愛著卓文清,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兩兄弟保持著這種扭曲的關係,一晃就是十多年,苗厲越活越滋潤,而常年居於地下的苗少飛越活越萎靡,仿佛一株枯死在陰暗角落的植物。

  苗少飛武功卓絕,不弱於苗厲,一身的奔雷功也已經修煉到了四重天境界。對於苗厲來說,能夠掌控這樣一位弟弟實在是一件大好事。可凡事都有兩面性,苗少飛幫了他許多的忙,可也成了他最大的軟肋!

  趙正藉由對於遊戲的記憶,對這些事情知之甚詳,他這次正要利用苗少飛來對付苗厲。

  本來盜取苗厲家產以及殺死苗厲是兩個不同的任務,但趙正打算將兩個任務放到一起來做,先戳破苗厲這些年的謊言,然後跟苗少飛聯手一起殺了苗厲。

  苗厲殺了苗少飛的愛妻以及腹內的孩子,又害得苗少飛受了這麼多年的苦,苗少飛得知真相之後,一定會怒極爆發,跟苗厲拼個你死我活。苗少飛本身的實力就跟苗厲不相伯仲,若是再加個剛剛晉級為四重天武人的趙正,殺苗厲絕非難事。

  這件事的可行性很高,而且十拿九穩。

  ……

  深入骨髓的黑暗之中,只有一點從鐵欄視窗透進來的燭光照亮,豆大的燭光搖曳生姿,在黑暗之中顯得是如此的重要。

  如果連這點燭光都滅了,這間地下牢房就會陷入徹底的黑暗之中,到時候不光是骨髓,就連靈魂都會被黑暗侵蝕,連一點殘渣都不會剩下。

  苗少白就是靠著這點僅有的燭光度過了這些年,在他看來,這燭光跟卓文清一樣,是他生命中的一束光,一束點亮黑暗的光。他的心房裡早已沒有了別的東西,只剩下了這束光,如果沒有這束光,他恐怕早已堅持不住。

  在這黑暗並且散發著強烈銅臭味的牢房裡,沒人能堅持待下去。

  儘管周圍每一個箱子裡都有大量的金銀珠寶,可那些財物在他眼裡不過是一些糞土罷了,更何況那些財物都是苗厲的,而不是他的。

  一想到苗厲,他便恨得渾身發抖,恨不得能生啖其肉,渴飲其血。

  若不是苗厲,他現在一定仍在跟卓文清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早起而做,日落而息,每天再抽空教教孩子練武,可是這一切都被苗厲毀了。他多年見不到妻兒的面,還被困在牢房裡無法出去,只能日復一日地替哥哥看管這裡的財物。他現在對這些財物的恨,已然不亞於對苗厲的恨。

  「碰、碰、碰……」

  牢房外忽然傳來一陣不加掩飾的腳步聲,光憑著落腳的節奏,苗少白便聽出了這是苗厲的腳步聲。

  現在不是吃飯的時間,苗厲一定不是來送飯的,應該是另有其事。

  苗少白蜷縮在黑暗中,呆滯的雙眼微微眯起,瞳孔裡迸發出針一樣尖銳的恨意,緩緩望向了門口。

  此恨綿綿無絕期!

  腳步聲由遠及近,牢房門被打開,苗厲懷抱著一個不大不小的箱子走了進來,面帶春風,得意洋洋。

  「鎮上的那條中關道年久失修,坑坑窪窪,影響行走,上面撥下來了一筆維修款,足有五千多兩,讓我這個當縣令的好好修一下。遇到這種事情,我當然得從中討點便宜了。我扣下了一半的維修款,買了幾件稱心的珠寶,你可得瞪大了眼睛,替我好好保管。」苗厲平日裡總是繃著一張臉,只有撈到錢的時候,才會笑得出來。他笑著將木箱放到了一個更大的箱子上面。

  「你什麼時候才會把我媳婦下一封信送來?」苗少白寒聲問道。他對於那些珠寶可沒有半點興趣。

  「急什麼,還有一段日子才到一年呢。」

  「我想早點見文清的信。」

  「你怎麼又提這件事了,一年一封信是我定下的規矩,絕不會更改的,你就死了這份心吧。」苗厲拂袖道。

  「你就不能提前讓我看看文清寫給我的信?」

  「哼,我不推遲就已經不錯了,你知足吧。」

  「你!」苗少白被激怒了,咬緊了牙關,可是卻不敢把苗厲怎麼樣,只得暗暗把憤怒壓了下去,又問道「苗壯他過得怎麼樣了?」苗壯是他為孩子取的名字,寓意茁壯成長,健健康康。

  「他還能怎麼樣,還不是跟他媽關在一起,跟你一樣見不到天日。」

  「他學寫字學得怎麼樣了?我見他上次給我寫的信,字跡不甚工整。」

  「一年過去,他寫的字應該好很多了。」苗厲面露不耐煩之色「他的事情,等過幾天你在信中就能看到了,我可沒工夫陪你聊這些。」說著拂袖而去,留下一道殘酷的背影。

  牢房裡再次只剩下了苗少白一個人,他凝視著搖曳的燭光,幻想著愛妻的樣子,以及苗壯的笑臉。他從未見過自己的孩子,只能根據信中的描述,幻想著苗壯長什麼樣子。

  牢房外的燭光很亮,很亮。
seekerry 發表於 2015-4-26 20:27
第一百三十三回 食客賈乙

  民以食為天,各地都不乏美食聖地,七寶縣當然也不例外。

  在七寶縣內有一家著名的酒樓,名為「醉風樓」,樓內有多名大廚,做出的食物色香味俱全,在這一帶享譽盛名。

  醉風樓的頂層頗為特殊,在這層樓吃飯的客人,不僅可以居高下望,觀賞周圍的景致,還可以親眼看到廚師做菜的全過程。

  樓內,客人們的席位被安排在四周,緊鄰牆壁,而正中則是不加遮掩的廚房,灶台、爐具、食材等等一應俱全。在這裡,食客們可以觀看到製作菜肴的全過程。

  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調動食客肚裡的饞蟲,有助於吊起食客的胃口,另外還能讓食客們看到即將入嘴的菜是如何做出來的,吃得放心。

  這個特殊的吃飯方法,吸引了不少的食客,每天都會人前來醉風樓頂層吃飯。

  今天晌午的醉風樓頂層,照例座無虛席,四面十二張桌位上每張座位都有客人。相比之下,其餘桌位上的人數都比較多,三三兩兩,談笑風生。唯有一張桌位只坐了一個人,此人是名劍眉朗目的青年,身穿著一身淡青色襖衫,腰間懸著佩劍,年紀明明不大,卻相當氣度不凡。

  青年正是趙正,他自從到了七寶縣之後,就一直在到處尋覓美食。他不是貪嘴的吃貨,尋覓美食並非是單單為了吃,而是為了尋找一個人。

  這個人名叫賈乙,是個老秀才,寫得一手好字,並且善於模仿別人的書法,臨摹出來的作品幾可亂真。

  苗厲為了欺騙苗少白,這些年裡一直靠賈乙模仿著卓文清的筆跡寫信給苗少白。

  想要戳破苗厲的謊言,就必須得找到這個賈乙,以他為切入點。

  趙正並不知道賈乙的住處,但知道賈乙的體貌特徵以及興趣愛好。

  賈乙這個人是個老秀才,年紀不小,生著個通紅的酒糟鼻子,生平唯一的愛好就是吃,嘗嘗把「世事浮雲何足問,不如高臥且加餐」掛在嘴邊。他利用苗厲給他的報酬,積年出沒於七寶縣的各個酒樓飯館,大飽口腹之欲。

  知道這些資訊,就很容易找到賈乙了,只需天天出沒那些美食聖地即可。

  今天,趙正來到了這家醉風樓,看來他來對了。

  房間正中的廚師們正在忙著做一道名菜「罐燜牛肉」,廚師們將牛肉塊、土豆、白蘿蔔球、口蘑片、紅棗等食材放入砂鍋中,小火慢燉。一縷縷白氣升騰,發散出牛肉的香氣,令人食指大動。

  趙正聞著這香氣,口中生津,腹內饑餓。

  火上的那鍋牛肉無疑是很誘人的,可他的目光卻不在牛肉上面,而是掠過了灶台,緊盯著一個生著酒糟鼻子的老頭子。他觀察這個老頭子很久了,感覺此人十分可疑,極有可能就是那個賈乙。

  酒糟鼻子正在跟同桌的朋友大談美食經,講得頭頭是道,仿佛比那幾位廚師更懂行。

  經過多道工序的烹飪之後,罐燜牛肉終於做好了。由於擔心油煙太重將客人熏跑,這層樓的廚房並沒有建造得太大,當做菜的時候,會加大菜量,一道菜同時分給多個餐桌的食客。

  這道罐燜牛肉是鎮店名菜,一次性做了十二份,分別端上了十二個餐桌。

  趙正夾起一塊牛肉放入嘴中,香味十足的汁水在口腔裡散開,輕輕一咬,牛肉立即爛掉,味道口感俱佳。他大感滿足,連著夾了數塊牛肉,佐以美酒,美美地品嘗起來。

  對面那個酒糟鼻子吃東西很慢,細細品味著每一道菜肴,花了好久才將這頓飯吃完了。

  趙正為了跟蹤酒糟鼻子,也吃得很慢,故意拖延著時間。

  酒糟鼻子吃飽喝足,打著飽嗝跟朋友們下了樓。

  趙正付了帳,隨後跟了上去,他沒有跟得太緊,但仔細傾聽著酒糟鼻子的腳步聲。自從他到了四重天以後,身體各方面均有明顯提升,聽覺好了很多,足以在眾多雜亂的聲音當中,辨別出特定的腳步聲。

  酒糟鼻子沒有察覺自己被人跟蹤了,走到半路上的時候,跟朋友們告了別。

  趙正依稀間聽到那些人稱呼這個酒糟鼻子為「賈兄」,心頭為之一跳,看來此人九成就是賈乙。他悄悄跟隨賈乙到了賈乙的住處,這地方很小,只有一個院落一座房屋,位於一條居民街上。

  白天不便潛入賈乙的家,他記下了這處地點之後,便若無其事地走開了。等到了晚上,他才穿著一身夜行衣,再度來到此地。

  趙正在夜色的遮掩下,飛身跳上牆頭,足尖一點,飄然落在了院裡。屋裡點著燈,燈光明亮,一個人形剪影印在窗櫺紙上。他俯身快步走到了視窗下,躲在了暗處,傾聽屋內的動靜。

  屋內似乎只有一個人,始終默默無聲。

  趙正聽了一會兒,見屋中人不說話,壯著膽子微微抬頭,將窗櫺紙給戳破了,望向了屋內。他看到了賈乙的背影,賈乙正伏在桌案上提筆書寫,也不知道在寫一些什麼。

  看來賈乙要寫的東西有點難度,每寫上幾個字,就會停下來思考一會兒,然後繼續寫。寫到中途時,他還會因為對筆下的文字不滿意,將其作廢,拿起來捏成團,丟進紙簍,重新再寫。

  「難不成他正在替苗厲偽造送給苗少白的書信?」趙正心中劃過這個猜測,微微眯起了眼睛。

  就在這時,街道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似乎是有人正在往這邊趕。趙正警覺心起,壓低了身子,快步退後,從前屋的牆根繞路到了後屋。沒多久,馬蹄聲在門口停下,有人下馬敲響了大門。

  「這麼晚了,是誰啊?」屋裡的賈乙問了一聲,捧著燭臺走了出來。

  「是我,快開門。」院門外的人寒聲回答,聲音中帶著高高在上的威嚴。

  賈乙一聽這個聲音,就像是老鼠聽到貓叫一般,嚇得抖了三抖,加快腳步走到門前,將院門打開。

  「苗縣令,原來是您大駕光臨,快請進,快請進。」賈乙壓低了聲音獻媚道。

  院外的人走了進來,他的身上罩著長袍,還用帽子遮住了頭臉。在燭光的照耀下,他那對標誌性的「ㄟ字眉」格外醒目,竟然是本地的縣令苗厲。

  賈乙接過了苗厲手中的韁繩,將馬匹牽入院中,然後關上了院門。

  「賈乙,那兩封信寫得怎麼樣了?」苗厲繃著臉問道。

  「我辦事,您放心,一切進行得非常順利,我已經想好該怎麼寫這兩封信了。」賈乙賠笑答道。

  「哼,說得倒是好聽。我常年養著你,給你錢花,結果你連這麼點小事也辦不好,寫兩封信也拖這麼久。再過半個月就是給苗少白看信的日子了,如果逾期你交不出信的話,看我怎麼收拾你!」

  「縣令大人你放心,我保證如期交工。」

  「你寫了這麼久還沒寫好,是不是平日裡偷懶了?」

  「縣令大人冤枉我了,這可不是我偷懶,只是模仿這對母子的口吻太難了。我就像是演戲的戲子,一個人得分飾兩角,不僅得模仿出這兩個人的筆跡,還得考慮這兩個人會跟苗少白說些什麼。我又裝小媳婦,又裝大兒子,哪有那麼容易。」賈乙大吐苦水道。

  「如果是簡簡單單的事情,我還找你幹嘛。」苗厲瞪了賈乙一眼。

  「這、這倒也是。」

  「走,帶我去看看你寫的信,我要提前檢查一下。」苗厲一拂衣袖。

  「您快請進,我馬上拿給您看。縣令大人您要是餓了的話,我再給您下廚做幾道拿手小菜,我的廚藝跟寫字一樣好,包您滿意。」賈乙連忙在前引路,殷勤地說道。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這幾年裡你這張破嘴至少吃掉了我三千多兩銀子。」苗厲橫了賈乙一眼。

  「我就這點愛好,要是不讓我吃點好的,我也寫不出好字啊。」

  「若是你今年寫的兩封信能糊弄住苗少白倒還好說,如果你的信露出馬腳的話,你就等著吃牢飯好了。」

  「縣令大人說笑了,那種飯我可不想吃。」賈乙嚇得咽了口唾沫。

  兩人先後進了屋,賈乙向苗厲呈上了今天寫的信,兩人就此內容聊了起來。

  趙正躲在後屋的牆根下,將耳朵貼在牆上,靠著異於常人的聽覺,將兩人的談話內容聽了個清清楚楚,一字不漏。他沒想到苗厲今晚會來,十分意外,更加謹慎小心了,連大氣也不敢喘,生怕驚動了苗厲。

  賈乙偽裝成卓文清以及其子苗壯的口吻,編造了兩封書信,謊稱兩母子一切安好,以及這一年來都發生了什麼。編造故事並非易事,他直到今天為止,才剛剛編了一半而已。

  苗厲聽著賈乙的彙報,總體上還算滿意。

  「苗少白說他兒子的字跡太潦草,你把這封信撕了重寫,字跡稍稍提高一點。」苗厲吩咐道。

  「這個好辦,等您走了我馬上重寫。」賈乙應承道。

  「他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早就死了,還整天在那裡望子成龍,實在是可悲,這點小小的願望,還是滿足他比較好,把他哄高興了,對我有好處。」苗厲攏了攏袖子,「你至今寫下的內容還算不錯,餘下的部分也要好好寫才行,切記要寫得真實可信一點。我家裡還有事,這就走了。」

  「您慢走,我送送您。」賈乙連忙道。

  兩人一併出了屋,賈乙將苗厲給送走了。關上院門後,這個酒糟鼻子哼起了小曲,看來是心情不錯。

  趙正弄清了情況,鎖定了賈乙這個人,已經達到了目的。他多呆了一會兒,感覺苗厲走遠了之後,這才跳出了院子。他在夜路中奔跑,緊鎖著眉頭,面罩下的臉孔滿是不悅之色。

  在他看來,那個叫做苗少白的人未免也太可憐了一點,妻兒都被害死不說,還被矇騙了這麼多年。

  如果讓苗少白知道殘酷的實情,真不知道會氣成什麼樣子,甚至直接瘋掉都有可能,這倒是個問題。
seekerry 發表於 2015-4-26 20:35
第一百三十四回 夜闖苗府

  原本趙正打算直接將真實情況告訴苗少白,但是現在想來,這樣做的風險太大,一旦苗少白因為憤怒而失控,事情就會變得複雜。為瞭解決這個難題,他只好改變主意,制定了一個新的計畫,打算設計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

  他感覺新計畫十分不錯,暗自得意了一番,踩著夜色回到了住處,休息了一晚,養足了精神。

  次日,他使了點錢,從衙門當差的人口中,套出了苗厲最近的動向。

  苗厲最近剛從上面得到一筆修路費,這些天正在招收工人,正要將年久失修的中關道修繕一下,將坑窪處填平。一旦工人聚齊,苗厲就會親自趕往中關道視察情況,佈置修繕工作。

  想要放出苗少白,必須挑選一個苗厲不在家的日子,這次苗厲視察中關道,正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如果時間充足的話,還可以連同苗少白一起在中關道動手將苗厲殺死。

  距離苗厲出去視察還需要幾天,趙正趁此期間花錢買下了一處位於鎮外的小屋,刻意精心改造了一番。他在窗戶上釘了木欄,在屋內鋪上了被褥,打掃乾淨,在多個窗戶當中,挑選了一個窗戶加以人為破壞,佈置成一種有人破窗逃出的樣子。

  他花費這麼大力氣弄這麼一間屋子,自然有他的用意,這間屋子早晚會派上大用場。

  隔了數日,終於到了苗厲出城的日子,趙正聽到消息,立即趕往了苗厲路過的街道,混在了人群中,親眼看著苗厲率領的車馬隊伍沿路離開,目露淩然之色。

  苗厲一走,便可以展開行動了!

  當天晚上,趙正換上了一套夜行衣,束上了頭髮,戴上了面罩,斜挎百寶囊,腰懸一命劍,趁夜而出。他先是來到了賈乙的家,用劍斬開了窗戶,跳了進去。

  賈乙的屋子裡滿是酒菜香氣,這個酒糟鼻子早就睡著了,發出粗重的鼾聲。

  趙正走到賈乙的床邊,下重手將熟睡的賈乙給打暈了,然後把賈乙拖下床,用繩子捆在了床柱上,用布塞住了嘴巴。

  賈乙助紂為虐,為苗厲臨摹卓文清的書信,間接害了苗少白多年,罪過不小。可是教趙正下手殺這個人,卻又下不去手,他覺得賈乙罪不至死,真正的罪魁禍首應該是苗厲。

  趙正沒有殺害賈乙,而是將其留在這裡,讓賈乙聽天由命,賈乙是生是死,全讓老天安排。

  他轉身走進了書房,點燃了油燈,在屋內翻找起來,很快在一個箱子中翻到了許多書信。這些書信當中,有一部分是卓文清生前寫下的,還有一部分是賈乙後期臨摹的。他需要這些書信做為證據來讓苗少白相信自己,只有這樣,苗少白才會聽他的調遣。

  他抖了一下這些書信,將其貼著心口揣好,然後離開賈乙的家,去往了苗府。

  夜深人靜,苗府的人都在睡覺,只有寥寥幾名護院在牽著狗四下巡邏。

  趙正如入無人之境,腳下騰空,高來高去,安然無恙地來到了苗厲的臥室屋頂。他翻身下房,在一命劍上抹了腐木液,一劍將窗栓劃斷,推窗而入。

  在遊戲中,潛入苗厲府邸盜取財產是個很危險的任務,在密道內會有很多機關。趙正知道有關這個任務的大致情況,唯獨不知道機關的具體位置,只能摸索前進。他提高了警惕,每走一步都很小心,雙腿中暗暗運起浮勁,減輕落腳時的重量,以免激發機關。

  這間房屋專用於居住,面積並不大,穿過兩扇門,便到了放置床鋪的房間,床上現如今空空如也,放著疊放整齊的被褥。

  趙正摸過去,用劍挑開了被褥,露出了枕頭下麵的太極型的機關。在遊戲中便是靠這個機關開啟密道,這個機關應該是沒有危險的。他將手按在上面,用力旋轉,就聽嘎嘣一聲,機關觸動了床鋪下的精密裝置。

  床板隨之沉落,露出了一個僅可供一人通過的入口,入口下是一條樓梯。

  再往下走,就應該是遍佈機關的密道了。趙正深吸了一口氣,掏出了火摺子,將其晃燃,點了一根蠟燭,靠著燭光相伴向下走去。樓梯不長,連著一條通道,通道盡頭是一扇木門。這扇門上有個鎖孔,看樣子是上鎖了。

  趙正走上前,用力推了兩下,木門紋絲不動。他沒有鑰匙,想要打開這扇門就只有用暴力的方式進行破壞。他退後了一步,拔出了青白相間的一命劍,暗暗積蓄內力,眼睛與劍尖形成一線,照著門縫猛刺過去。

  內力沿著劍柄傳遞到劍身,形成肉眼可見的鋒利氣流,最終脫離劍身,沒入了門縫中。

  就聽金鳴之聲響起,木門中暗藏的金屬門栓連根斷掉了,微微開啟了一條門縫。

  若是換在以前遇到這種情況,他只能靠劍刃本身來破壞門鎖,那樣做的話,很可能會弄壞劍身,而現在只需用劍氣破開門鎖就可以了,對劍不會有任何損傷。一命劍雖然很鋒利,但也算不上神兵利器,需要好好保養。

  不愛劍的人,永遠也無法用好劍。

  趙正伸手扳住門縫,緩緩拉開,門後是一個明亮的小房間。房間面積不大,但是生活之物一應俱全,有床鋪也有桌子,桌上擺著純金的油燈,木製品傢俱也全都帶有精美的雕刻,顯得十分奢華。房間的對面另有一扇門,上面同樣留有鎖孔。

  上面那個床鋪只不過是虛晃一槍罷了,根本不是苗厲真正的住處,這個小房間才是苗厲平日裡睡覺的地方。今天苗厲不在,所以上面沒有留替身,否則平日裡都會留替身在上面。

  趙正知道這些事情,沒有感到意外,他細心觀察了一會兒,靠著敏銳的視覺,在屋裡發現了兩處潛藏的機關。機關分別位於棚頂跟牆壁上,是兩個不起眼的小黑孔,小黑孔裡面必然藏著毒箭一類的東西,一旦觸發可就危險了。

  埋藏機關的位置八成位於地面上,地面由方磚拼成,沒準踩錯了哪塊就會觸發機關。

  與其小心試探那塊方磚有機關,還不如痛痛快快地跳到對面的門前,直接避開這些方磚。趙正騰身而起,掠過數丈遠,跳到了門前,果然什麼機關也沒觸發。他在原地等了片刻,見沒什麼動靜,拔劍斬斷了門縫裡的鎖頭,推門繼續前進。

  前面又是一條通道,不過相對長了許多,燭光都照不到頭。

  趙正俯下身,借著燭光觀察起地面的灰塵,辨別地上的腳印。在普通人看起來平平常常的地面,在他眼裡呈現出了另外一種樣貌,細微的灰塵組成了數十個腳印,一直延伸到黑暗之中。這些腳印並非是沿著直線前進的,而是曲曲折折,暗藏玄機。

  腳印這種東西很難造假,就算苗厲有這個心也沒這個精力。

  趙正沿著腳印前進,避開沒有腳印的地方,一路相安無事地走到了通道盡頭,盡頭又是一道門,不過不再是木門了,而是一扇厚重的鐵門,看上去極難破壞。他沒有急著跟鐵門較勁,而是仔細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

  周圍的牆壁以及地面都十分平整,沒有可疑之處,但鐵門上佈滿雕刻紋理,紋理之中有好幾個潛藏極深的凹痕,足可以潛藏機關。

  趙正懷疑凹痕中有詐,側身讓到了一邊,揮劍刺了過去,劍氣離劍而出,以略微傾斜的角度,射入了凹痕之中,碰撞出一聲脆響。劍氣也不知道破壞了什麼機關埋伏,從凹痕之中掉出了一塊金屬碎片。

  他用劍尖將碎片挑起來,放到了手中,定睛觀看,發現碎片無比尖銳,看來這扇鐵門裡果然暗藏殺機。他不敢再站在鐵門附近了,乾脆站到了鐵門一側,躲得遠遠的。他伸出一個手腕,隔著老遠將一命劍刺入門縫,慢慢尋找著鎖頭的位置。當劍身受到阻礙之後,他猛揮了一劍,由於這個鎖頭是金屬的,這一劍沒能將其完全破壞。他連揮了幾劍,這才將門鎖給弄壞了。

  就在這時,壞掉的門鎖觸動了門內的機關,從門中多個凹痕透漏出寒芒,這些寒芒轉瞬間穿過燭光,沒入了黑暗中,消失不見。

  原來這扇鐵門的鎖頭一旦遭到破壞,門內就會打出暗器,趙正剛才手裡拿到的金屬碎片,正是暗器的一角。

  他暗道好險,用劍尖將露出縫隙的鐵門撬開了,走了進去。門後又是一條通道,但是沒那麼長,分成三個岔口,形成十字形。

  苗厲這個地下密道連著的是金庫,沒必要搞得那麼複雜,建造這麼多條路出來,很明顯是有詐,想必三條路中只有一條路會通往金庫,其餘兩條路都會有危險。

  ……

  地下牢房之內,苗少白早就聽到了異常的響動,心中升起疑團。如果是苗厲前來,絕不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人一定是個企圖盜取錢財的竊賊。

  他被安排在這裡,職責正是保護這些財產。苗厲曾經威脅過他,一旦財產有失,就會對卓文清母子不利。他雖然憎恨苗厲,但卻不敢不盡職。他屏住了呼吸,躲到了門側,打算來個偷襲,一旦賊人進入這裡,就發起攻擊。
seekerry 發表於 2015-4-26 20:37
第一百三十五回 大豐收

  密道岔口前,趙正細心尋找著地上的蛛絲馬跡,如果哪條通道有很多腳印的話,便證明是正確的道路。光芒之下,只見三條岔路上都異常乾淨,沒有任何的灰塵留下,這實在是奇怪。

  趙正略一思考,想出了答案,一定是苗厲故意用掌風將地上的灰塵震飛了,以便迷惑視聽。

  前面的路全都沒有打掃,而這裡卻打掃得乾乾淨淨,故意掩蓋痕跡,可見這三條路中一定藏著非常厲害的陷阱。

  就算趙正到了四重天境界,也不敢在這種險地托大,他沒有貿然前進,而是朗聲道:「貿然打擾,還望見諒。」

  苗少白就被關在這裡,如果苗少白出聲回應的話,便能夠通過聲音判斷出那條路是正確的路了。

  聲音洪亮,傳出老遠,任誰都能聽得見。

  過了片刻,仍然沒有人回應,四周靜悄悄的,依稀能夠聽見過堂風吹拂的聲音。

  「你不用藏著掖著了,我知道你被哥哥關在了這裡,我這次正是為了救你而來。」趙正四下張望,再度喊道。

  誰承想,四周還是沒人回應,仿佛這裡並沒有其他人在。

  趙正眉頭微皺了一下,看來不吐露一點猛料的話,那個苗少白是不會回應的。

  「你們兄弟之間的事情,我已經全都知道了。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已將你的妻兒救下,藏匿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我這次前來,一是想要掠走苗厲搜刮多年的錢財,二是想要將你救走,讓你與妻兒團聚,共用天倫之樂。」

  趙正說的這幾句話猶如驚雷一般,句句劈入關在牢中的苗少白耳中。苗少白腦袋嗡地一下子,兩眼變得漆黑,好一會兒才回過勁來,顫聲問道:「你所說的是真是假?」

  趙正循聲將頭轉向了左手邊的路口,苗少白的聲音正是從這邊傳過來的。

  「我將你妻子這些年所寫的書信都帶在了身上,可以作為憑證,你一看便知。」趙正答道。

  「好,你拿過來讓我看看,如果你真的幫我把妻兒都救了出來,我一定好好報答你,哪怕讓我為你做牛做馬我也心甘情願!」苗少白又急又喜道。

  趙正心中嘆息,他不是大羅神仙,可沒有讓人陰陽相聚的本事,這番話不過是裹了蜜糖的謊言。他蕩除這些多餘的心思,接著問道:「這三條岔路當中都藏著什麼機關?我怎麼才能安全走到你的門前?」

  「這三條路中全都藏著機關陷阱,只有一條路的機關較少,這條路就在你進來之後的左手邊,苗厲每次都是從這條路走過來的。至於這條路上的機關的具體位置,我可就不知道了,苗厲不會把這種事情告訴我。你走過來的時候,切記小心。」苗少白答道。

  趙正剛才聽聲辯位的結果沒有錯,正確的道路確實是左手邊這條路,不過這條路並非是百分百安全的,只是機關相對少一些罷了。他眯起了炯炯有神的雙眼,仔細觀察起地面以及牆壁上的痕跡,藏有機關的地方,無論如何也會留一點破綻,不會那麼嚴絲合縫。

  他觀察了好一陣子,發現了一塊縫隙稍微寬了一點點的石磚,很是可疑。他壯著膽子往前走了兩步,避開了那塊地磚,然後停下來,再繼續觀察。他如此反復許多次,花費了很多的時間,這才穿過了通道,拐了個彎,來到了關著苗少白跟大量財產的鐵門前。

  這扇鐵門十分厚重,足有一掌多厚,莫說是四重天武人,就算是五重天武人也很難加以破壞。在金屬門上面,留有一個小視窗,可供燭光照進來,這是牢內唯一的光源。

  趙正透過視窗望向牢內,一眼看到了站在鐵門後的苗少白,發現此人形容枯槁,雙目凹陷,蓬頭垢面,彷如一個活死人,看來這些年吃了很多苦頭,沒有被逼瘋就已是萬幸了。

  苗少白心急火燎地趴在窗口上,瞪著一對渾濁的眼睛,急切道:「文清的書信在哪裡?你快拿出來讓我看看!」

  趙正沒有廢話,伸手入懷,將幾張書信取了出來,手腕用力,靠著一股巧勁將書信筆直射入窗口內。他不是故意賣弄,而是對苗少白明加威懾,以便讓苗少白對他有所忌憚,這樣會有利於今後的合作。

  苗少白手腕一翻,將信紙接在手裡,幾張薄薄的紙片當中,竟然暗含一絲勁力,實不尋常。他心下驚訝,多看了一身黑衣面帶臉罩的趙正幾眼,然後才望向了手中信紙,加以核實。

  白紙黑字,清清楚楚,赫然是卓文清的筆跡,容不得苗少白不相信。

  「這確實是文清早些年與我相處時寫過的書信,你是從何處得來的?」苗少白震驚地問道。

  「我無意中路過一處封閉的住宅,從中聽到了卓文清母子的對話,得知了你們的事情。我經過一番調查,弄清了發生在你們一家人身上的來龍去脈,出於同情,我將你的妻兒都救了出來,安排到了別處。當然,我此番幫你也是有私心的,我剛才就說了,我來此還想要得到苗厲私藏多年的財產。」趙正半真半假地答道。

  「苗厲的錢財你盡可以拿走,我只求妻兒平安。」

  「不止如此,我還有另外一個小請求。」

  「什麼請求?」

  「我放你出來之後,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前往中關道,將那苗厲殺死!」趙正淩然道。

  「你要殺苗厲?」苗少白微微一愣。

  「怎麼?難道你還念及跟他的兄弟之情??」

  「呸!他抓我妻兒,又脅迫我做了那麼多違心之事,我跟他早已斷絕了兄弟關係,不把他當兄弟了。如果我的妻兒不在他手上,我一定要跟他鬥個你死我活!」苗少白咬牙切齒地說。

  「你恨苗厲,我跟他也有過節,既然這樣,我們兩個大可以聯起手來,一起來對付他!」

  「好,我願意跟你聯手。」苗少白沉聲答應,目中閃著火一樣的憎恨之色。

  「你退後一點,躲到旁邊,我這就把鐵門破壞,將你放出來。」趙正「嗆啷」一聲拔出一命劍,暗運內力,將其對準了門縫。

  「這鐵門中並無機關,你可以放心動手。」苗少白說完退到了一邊。

  趙正沿著門縫用劍氣加以破壞,這鐵門的鎖頭頗為複雜,三面都有門栓,單單破壞一面的話,是不足以打開門的。他花費了好一番力氣,這才將三面的門栓都破壞了。內力外放對於內力的消耗很大,他的丹田裡已經出現虧空,內力所剩無幾。

  門栓壞掉,厚重的鐵門露出一條縫隙,趙正一掌貼在上面,用巧妙的內力一吸,將鐵門整個打開了,與牢內的苗少白打了個照面。

  「我已經做好了詳細的計畫,你我兩人別鬧出動靜,今晚悄悄離開苗府,然後快馬趕往中關道上,趕在苗厲得到消息之前設伏將他擊殺。殺了他之後,我便送你與妻兒團聚。至於我從這裡得到的財物,也可以分給你一些,讓你一家人日後吃穿不愁。」趙正交代道。

  「這個計畫倒是不錯,如果成功的話,我們一家人便能擺脫多年來的困境了,不過……」苗少白話鋒一轉,「你到底是誰?能否以真面目示人?」

  「我是誰很重要麼?」

  「當然重要,若是你連真面目都不肯透露,我們之間合作起來,難免會有心有芥蒂。」

  「有芥蒂就有芥蒂好了,我也沒指望你完全相信我。總之你妻兒在我手上,不管你是否相信我,都得按照我說的去做。」趙正口氣忽然強硬起來。他自打一開始就沒打算露出真面目,這樣做是為了避免後患。

  「你這樣做,與苗厲又有什麼區別?」苗少白態度轉惡,目露凶光,十分駭人。

  「有區別,苗厲打算折磨你一輩子,而我只利用你幾天而已。等到辦完事情之後,你大可以遠走高飛,游遍四海,我決不再攔你。」

  兩人目光交匯,展開了氣勢上與心理上的交鋒,趙正毫不示弱,目光坦然,苗少白盯了一會兒之後,態度緩和了下來。

  「你說的沒錯,這種情況下,我根本別無選擇,只能聽你的安排。」苗少白無奈道。

  「你放心,我保證不會害你。」趙正還劍入鞘,「你先出去等我,我把這裡的財物都裝起來,等到裝完之後,我們兩個一起離開這裡。」

  「這裡的財物這麼多,光靠你一個人是搬不完的,只能多跑幾趟。」

  「沒那個必要,我自有妙計,你聽我的吩咐去做就是了。」趙正領著苗少白出了牢房,按照原路返回,避開路上的機關陷阱,然後一個人回到了牢房,關上了鐵門。

  趙正搓了搓手,望向了屋中的財物,這裡大大小小的箱子足有十多個,每一個都緊閉著,不用猜也知道裡面肯定都是金銀珠寶。這些財物的總價值肯定超過二十萬兩,對於平民百姓來說,已經是天文數字了。

  箱子之中也有可能暗藏機關,沒必要急著打開,連箱搬運是最好的選擇。

  趙正開啟了系統倉庫,綠瑩瑩的半透明空間與現實空間折疊到了一起。他將沉重的箱子搬起,一一放入了倉庫中,這個工作雖然辛苦,但他卻一點也不覺得累,因為每個箱子裡面都價值連城!

  他將整個牢房都搬空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將系統倉庫佔據了大半,今晚的收穫實在不小,稱得上是一場大豐收。
seekerry 發表於 2015-4-26 20:40
第一百三十六回 追趕

  這筆錢的購買力是很強的,如果用於蓋房子的話,足夠蓋起一座金碧輝煌的小宮殿,如果用於購買田地,也能買上數百畝良田。

  趙正心滿意足地吹了個口哨,退出了牢房,按照來時的原路回到了十字路口的正中,跟苗少白匯合到了一處。

  苗少白本以為趙正會將財物裝到袋子裡,然後用肩膀背上,可是趙正回來時卻什麼東西都沒有拿,仍然是孑然一身。他微微皺眉,奇怪道:「你不是說要把這裡的財物搬空麼?」

  「我已經搬空了,現在那些錢都在我的袖子裡。」趙正故弄玄虛地拍了拍袖子。

  「你在說什麼胡話,那麼多的財物怎麼可能收進小小的袖子裡面。」

  「你若是不信的話,可以回到牢房裡看看。」

  苗少白微微皺眉,本想回去鑒定一下,但又打消了這個念頭。那個牢房他不想再回去了,那些財物他也不放在眼裡,他現在只擔心妻兒的安危。

  「我對那些財物的去向不感興趣,我們還是快點去追殺苗厲好了。」苗少白一甩帶有許多小破洞的衣袖,大步向著出口方向走去。

  趙正倒是有點失望,他本想看看苗少白見到空牢房時露出的驚愕表情,但是現在看不到了。他聳了聳肩,隨後追上了苗少白,走到了苗少白的前頭,在前面帶路。他才剛剛進來,記得離開的安全路線。

  兩人避開沿路的機關陷阱,抵達了上面的臥室。趙正扭動太極機關,合上了床板,並將床鋪整理整齊,恢復原樣。

  苗少白被關在下麵多年,此番終於重見天日,難免心潮起伏,感慨莫名。他表面上雖然沒有異樣,可是渾濁的雙眼仿佛落入了石子的深潭,蕩起了層層漣漪。他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這才調整好了情緒。

  趙正陪著苗少白在屋內站了一會兒,然後一起出了屋。他前前後後花費了足有一個多時辰,外面的夜色變得更加深沉了,夜空漆黑如墨,繁星白亮點點。

  「苗厲白天中午時才出城,現在應該停留在中關道半路,我們快點趕路的話,應該能在天亮前追上他。」趙正對苗少白招了招手,飛身上了房頂,幾個縱越,眨眼跳出老遠。

  苗少白也跳了上去,他被關的這些年裡沒有事情可做,每天有大把的時間練功,武功已經更上一層樓,到達了四重天境界。若是論起功底深淺,他甚至要比趙正更加深厚,也更加紮實。

  趙正急於趕路,又有心賣弄輕功,腳下用上了全速,身體幾乎隱沒在了黑暗中,化作了一道殘影,將苗少白甩在了後面。

  苗少白見趙正如此之快,暗暗吃驚,運足了內力,極力追趕。他跟苗厲所修煉的都是奔雷功,這種武功有一種特性,在運功之初無法發揮全部實力,但隨著運功時間的延長,內力會漸行漸強,層層遞進,後勁十足。他追趕了一陣子,內力趨於飽和,速度越來越快,每一個動作都散發出風雷之勢,在一股微弱電流的刺激下,渾身毛髮皆豎,劈啪作響。

  苗少白拉近了與趙正之間的距離,勉強跟上了趙正的速度,不過他的腳步比趙正沉重得多,落腳處會發出爆豆般的悶響,不如趙正那般輕盈靈動,腳下無痕。

  兩人都是四重天武人,速度快如疾風,沒多久便來到了七寶縣城牆邊,翻牆躍出,到了外面。兩人待會兒還有一場惡戰,需要保留內力,不能單靠輕功趕路。趙正吩咐苗少白留在原地,然後一個人進了林中,開啟馬廄倉庫,將兩匹預備好的快馬牽了出來,分給了苗少白一匹。

  兩人騎馬趕路,將睡夢中的七寶縣甩在了身後。這段路是一段很安全的地方,路上沒有外人耳目,趙正借著機會,跟苗少白詳細說起了自己的計畫。

  「我們連夜追上去,感覺即將追上他們的時候,就換下馬匹,改為步行前進。一旦我們追上了他們,就用迷香迷倒他們。要是能把苗厲迷暈的話,我們動起手來就輕鬆多了。如果迷香沒能起作用或者是我們暴露了,那我們就跟他們硬碰硬。以我們兩個的身手,就算硬碰硬也有必勝的把握。」趙正侃侃說道。

  「你要用迷香?」苗少白眉頭一皺。

  「是啊?怎麼了?」

  「這種手段太下三濫了,我不屑為之,奉勸你也不要使用。」

  「沒想到你這麼要面子。」趙正啞然失笑,「不過既然你說了,那我就不用了,反正我們兩個有足夠的實力勝過他。」

  苗少白渾濁的眼珠轉了轉,計上心頭,提議道:「動手的時候,可以讓我來打先鋒,他冷不丁見到我,一定會受到驚嚇,一旦他陣腳大亂,就容易對付多了。」

  「這是個好主意,不過在動手之前,你得跟我一樣戴上面罩,隱藏身份。」

  「沒這個必要。」

  「有這個必要!你要為日後著想,我們可不是殺了苗厲就結束了,無論是我還是你,以後都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如果你以後不想被通緝的話,就乖乖蒙上臉,儘量別讓人記住你的容貌。至於驚嚇苗厲的事情,我想就算你蒙著臉,他也會認出你來。你的樣子只有苗厲最清楚,殺了他之後,也就沒人能認得出你了,你以後可以想去哪就去哪。」

  苗少白沉默了一會兒,略一思量,點頭道:「恩,你說得沒錯,我以後還得跟文清母子兩人好好過日子,可不能背上官司,受到通緝。」

  「另外還有件事要提醒你,等到動手的時候,記得不要亂殺無辜,我們只殺苗厲就夠了。」趙正補充道。

  「只殺苗厲可以,但如果誰敢攔我的話,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苗少白沉聲道。

  「動手前我會出手震懾苗厲的手下,如果那些人還是繼續為虎作倀的話,那也沒辦法了。」趙正點頭同意道。

  兩人騎馬快奔,順著中關道前進,趕了一夜的路,時間由深夜推移到了淩晨,天眼看著就要亮了,東方已經出現了朦朧的魚肚白。趙正在心裡估測了一下,從時間來看,應該就快追上苗厲一行人了。

  趙正在半路上拉住了韁繩,招呼苗少白也停下,然後拉著兩匹馬進了樹林,找機會收回到了馬廄倉庫當中。他接著將苗少白叫了過來,從身上抽出一個黑色面罩,交給了苗少白,讓苗少白戴上,遮住容貌。

  兩人由騎馬改為了奔行,在林中穿梭,他們將腳步聲儘量壓低,以免驚動別人,並且目光一直緊盯在中關道上,尋找著車馬蹤跡。

  跑了一陣子,趙正的眼睛忽然一眯,放慢了腳步,拉了一下苗少白的衣角,然後朝著路上打了個手勢。

  苗少白順著趙正的指引望了過去,穿過幾棵樹木,依稀可以看到遠方有幾個晃動的影子,如果不仔細看的話,很容易會忽視掉。

  「他們有可能是苗厲的人馬,我們小心點摸過去。」趙正壓低了聲音說。

  苗少白點了點頭。

  趙正壓低了腰肢,降低被發現的幾率,小心靠近,當距離那些人不足五百米的時候,他乾脆趴在了地上,改為匍匐前進。現在天還很暗,形成了絕佳的掩護。他不斷縮短著與那些人的距離,當雙方只有百米之遙的時候,憑他的視力,已經可以將對方的情況看清楚了。

  那是一支車馬隊伍,人數不多,僅有七八個人。其中有幾人是捕快打扮,戴著軟帽,剩下的人都是普通人打扮。古人的作息時間非常規律,雖然天還沒有大亮,這些人就都已經起來了,有幾人正在忙著生火燒水。

  在這群人當中,赫然有著苗厲的身影!他身上穿了便服,不大容易辨認,可那對「ㄟ」字型的眉毛出賣了他。

  趙正目光閃動,回過了頭,想要跟苗少白打個手勢,然後一起殺上去,可他剛剛回頭,就見苗少白化作一道黑影衝了出去。

  原來苗少白見到苗厲之後,已經控制不住情緒了。

  「苗厲!你這豬狗不如的畜生,我今天要把你碎屍萬段!」苗少白暴喝一聲,高高跳起,腳下落葉被統統震飛,紛落蹁躚。他一躍數丈,在半空中就已經運起了奔雷功,雙手的手心裡電光閃現。這雙肉掌之中,已然灌注了他十幾年來所壓抑的憤怒!每一絲憤怒都化作了實質,擁有開山裂石的力量!

  這聲雷霆暴喝驚動了所有人,尤其是苗厲聽到之後,更是驚得勃然變色。

  苗厲跟弟弟相處這麼多年,一下就聽出了苗少白的聲音,他循聲望向空中,一見苗少白身穿的衣服,更加確認了此點。他心中泛起驚濤駭浪,張大了嘴巴,失聲道:「你怎麼逃出來了?」

  「天道迴圈,報應不爽!你的死期到了,納命來!」苗少白哪還有心思跟仇人廢話,淩空一掌拍了過去,內力化作串串電芒,從掌心中如花綻放。且不論這一掌之威,光是他拍出的掌風,就已將周圍的人吹得東搖西擺,站立不穩。

  苗厲猶如做了一場噩夢,倉皇出手抵擋,也是一掌迎了上去,與弟弟的手掌碰撞到一起,拍了個結結實實。

  「啪!」

  雄渾厚重的掌力與電流撞擊到一起,發出刺耳的尖銳聲響,一道光亮從兩個手掌心迸發,照徹了黎明前的黑暗。

  兩股力量彼此衝擊,逼得兩人同時向後倒退,苗少白在半空中翻了個身,穩穩當當地落在地上,看上去沒有大礙。而苗厲就沒有這麼輕鬆了,他臨時運功,又受到驚嚇,十成功力只發揮出了五成,被震得倒退了數步,直到靠在了馬車上才站穩,喉頭一鹹,嘔出了一口血來。

  力量傳到了馬車上面,木頭吃不住這樣的衝擊,生生碎裂成了數十塊,木屑四散射飛,一部分傷到了周圍的人。馬車攔腰而斷,陷進了土中,馬匹受到牽連,倒在了地上,一邊嘶鳴一邊用四蹄刨著土地。

  趙正隨後趕到,也跟著現了身,拔出了黑布包裹的一命劍,隨手一揮,劍氣離劍而出,用寥寥數個筆劃,在地上劃了個大大的「死」字。

  「我們要殺的人是苗厲,無關人等速速離開!」
seekerry 發表於 2015-4-26 20:42
第一百三十七回 雷電交加

  眾人聞聽此言,皆是驚駭無比。那些負責修路的技術工人當即嚇得軟了腳,踉蹌著向後退散。至於那些會點拳腳的捕快也沒敢逞強,甚至比工人們跑得更快,他們雖然是苗厲手下,但誰也不願意為了那點薪俸搭上自己的小命。

  人群作鳥獸散,拋下了苗厲一個人,使得苗厲顯勢單力孤。

  沒了旁人礙事,趙正就可以放開手腳去戰鬥了,他挽了個光華奪目的劍花,劍尖瞄準了苗厲,劍身上寒芒吞吐,猶如一片精心雕琢的纖薄冰晶。

  「我們一起上,我主攻,你來策應!」趙正大喝一聲,攻上前去。他這話其實是故意說給苗厲聽的,想要借此故布疑陣。他腳尖一點,飄身而起,淩空一劍刺了下去,用的正是摩訶劍法中頗具威力的一招「一劍西來」。

  這一劍中中蘊含了一股內力,劍身上包裹了一層急欲脫出的氣流。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苗厲只用了一眼便判斷出身穿黑衣的神秘人並非易於之輩,心中為之惴惴,腳下踏出奔雷功中的「雷動八方」步法,動身躲避那無比犀利的一劍。

  「哪裡逃!」苗少白瞪紅了眼睛,揮動雙掌衝了上去。他熟知雷動八方步法的奧義,提前判斷出苗厲躲避的方向,將苗厲的去路封死,揮掌展開攻擊,手心裡再度迸發出激烈電芒。

  苗厲遭到左右夾擊,被逼入了絕境,只得做困獸之鬥,分別抵擋左右兩邊的攻擊。他剛才聽見趙正說要主攻,慌亂間信以為真,下了大力氣去抵擋趙正,其餘的力氣則用來抵擋苗少白,正中了趙正的下懷。

  苗厲右手成掌,凝聚大量內力,照著趙正虛劈了一掌,掌緣斬出一道電光,將趙正逼得改變了劍路,在半空中旋轉身形。

  電光擦過趙正的衣袂,他只覺渾身一麻,電力竟是相當不小,幾乎抵得上了點穴的效果。他身體麻痹,手上的劍招放緩了許多。

  苗厲收回右掌,左掌在半空中畫了個圈,進行防禦。由於他大半的力量都用在了剛才那一掌上面,這個防禦性招式不免打了折扣。

  苗少白的雙掌轟擊在苗厲的左臂上,電芒瘋狂攢動,勁力透過肌膚,直達骨骼。兩人的內力中都帶有電力,屬性相合,能夠抵消吸收。苗厲試圖將傳遞過來的電力化解掉,引導向別處,借此減輕傷害。苗少白察覺到這點之後,咬緊牙關,加大了雙掌的電力,手掌上電芒更盛,幾乎將苗厲的半個身子吞噬。

  由於電力太大,苗厲再也無力加以引導,只能生生承受了這份傷害,向後倒退了數步,左臂劇痛不已。他的袖子被雷電引燃,用力甩動了一下袖子,將火焰卷滅。

  苗少白怒不可遏,連內息都沒有調整,便再度攻上,攻勢比之剛才更加淩厲,全然不在乎內力的消耗。

  苗厲陷入困境,被逼得只能倒退,無力反擊,一邊防禦,一邊邁步遊走。

  趙正剛才口口聲聲說要主攻,可實際動起手時,卻擔當了策應的角色,持劍在外圍繞圈,時而出劍偷襲,進攻苗厲的周身要害。並不是他要故意放水,而是不得不這樣做。他跟苗少白剛剛認識,彼此配合起來不夠默契,而苗少白此時又已經情緒失控,如果兩人挨得太近,很容易造成誤傷。眼下由他在旁幹擾苗厲才是最佳選擇。

  苗厲遭到兩名高手夾擊,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險境,招招都有生命之憂。幾個回合鬥下來,他雖然避開了要害,但也挨了好幾下,肩頭中了一劍,染血的衣料被血去了半片,小腹也挨了苗少白的一掌,受了極為嚴重的內傷。

  再這樣下去,苗厲非得死在這裡不可,他情急之下死馬當活馬醫,大喊道:「苗少白!你若是殺了我,你的妻兒也會跟著遭殃!」

  「少放屁,他的妻兒已經被我救出來了,再也不用擔心受你威脅。」趙正回斥了一聲,加緊了攻勢,一劍刺向苗厲後背心口,不給苗厲繼續說話的機會,免得苗厲將苗少白妻兒已死的事情說破。

  苗厲正全力抵擋著前面的苗少白,根本無暇回身,只得盲目防禦,頭也不回地倒伸出手,靠運氣去抓趙正的劍尖。他憑藉豐富的交手經驗,猜測趙正會刺自己的後背心口,所以將手伸向了那裡。他這次蒙了個正著,手正好捏在了趙正的劍身上。

  趙正暗道厲害,為防受到電擊,狂震手腕,抖動劍身,大量內力吐出,將苗厲的手給震開了。下一瞬,苗厲的手果然冒出了閃耀的電芒。

  苗少白的雙掌隨後殺到,一招快過一招,苗厲只能單手抵擋,又一次吃了大虧,挨了兩下重手,渾身被電得又麻又痛,丟掉了大半條性命。

  苗厲的情況變得更加糟糕,被徹底逼入了絕境,在心中暗暗道:「看來只有用最後的保命手段了,這個東西只能用一次,希望能夠成功。」他念及此處,腳下賣了個破綻,踉蹌一步摔在了地上。

  苗少白信以為真,俯下身,以一招單掌開碑向下劈去。

  躺在地上的苗厲忽然有所異動,抬起右手,手掌一翻,將袖口對準了苗少白,內力一震,觸動了袖中的某個機關,從袖中激射出一道袖箭。

  袖箭由機簧射出,力道極大,足以貫穿人的肉身。苗少白見寒芒一閃,連忙側身閃過,堪堪躲開了這一箭。

  誰承想,苗厲袖中的機關並非普通的袖箭,而是一種特殊的連發袖箭,一箭射出之後,還能連著射出更多的袖箭。又一道寒芒從他的袖子中射了出來,速度奇快。

  苗少白收攏胸口小腹,將第二支袖箭躲過。

  第三支、第四支、第五支袖箭接踵而至,瞄準的都是苗少白身上的要害。

  苗少白閃動數下,可終究比袖箭慢了一拍,被其中一支袖箭射穿了肚子,登時在身上留下了一個血窟窿。

  這個機關能夠射出的袖箭不止五支,苗厲抖動手腕,還想射出更多,可是機關卻沒了反應。他暗罵了一聲該死,這個機關是靠著百家諸子墨家留下的圖紙仿造的,工藝上難免有些瑕疵,很容易出問題,導致袖箭卡殼。

  這種關頭,苗厲也沒時間去埋怨製造這個機關的工匠了,他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彈了起來,想要揮掌追擊。可還沒等他把雙掌伸出去,一柄銳利的劍就將他的胸膛給刺穿了。

  趙正在旁邊可不是吃素的,這麼好的下手機會,他不可能放過。

  這一劍刺中的是心臟要害,劍刃直接在心臟上割出了一道口子。

  苗厲還想逞兇,可是身體中的內力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一下子沒了蹤影。他晃了數下,強行穩住身形,低頭望向了一命劍的劍身。大概是由於人在臨死前頭腦澄明的緣故,他一眼認出了這是一命劍,當初他曾經沒收過這柄劍,所以腦袋裡有印象。

  「原來你是……」苗厲回過頭,想要道出趙正的身份,雙眼中露出怨毒之色。

  趙正不願暴露身份,手上下了重手,劍身上傳遞出淩厲的內力,將苗厲胸腔內給徹底破壞掉,打斷了苗厲的話。

  苗厲受了致命傷,腦袋耷拉下去,就此死去。

  趙正拔出了一命劍,甩掉了劍身上的血珠,還劍入鞘,快步上前,查看苗少白的傷勢。

  苗少白憤怒未消,竟然不去理睬身上的傷勢,躲開了趙正,衝到了苗厲的近前,揮動雙掌拍向了苗厲的屍體,以此發洩心頭的憤怒。他用上了全力,一掌掌猛然落下,竟然將苗厲的屍體打得四分五裂,血肉橫飛。

  趙正能夠體會苗少白的憤怒,沒有加以制止,任其發洩。

  東方的曙光已然升起,一縷橙紅色沿著冰冷的大地蔓延,照在了中關道上。

  苗少白打了好一陣子,直到氣衰力竭,這才停下了手。

  此時的苗厲已經被打得不成人形,形貌驚悚駭人至極,不便再用筆墨形容。

  「人死如燈滅,不管他做了多少壞事,死了也就兩清了。這裡非久留之地,我們還是趕快離開吧。我這就帶你去跟妻兒團聚。」趙正在旁邊勸解道。雖然他根本無法辦到這種事,可他心中早已有了計較。

  「我恐怕是見不到她們母子了。」苗少白站了起來,粘稠的鮮血順著他的雙掌滴落,同樣在滴血的,還有他肚子上的傷口。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趙正隱隱不安。

  「我中的這一箭……刺中了肝臟,是致命傷。」苗少白緩緩回過頭,污垢之下,面如死灰。

  趙正聞言一驚,呐呐道:「怎麼會傷得這麼嚴重?你會不會弄錯了?」他說著從懷中取出藥瓶,倒出了兩粒不同的丹藥,一粒是回春丹,一粒是止血丹,「你快把這兩粒丹藥服下,這兩粒都是療傷丹藥。」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這支袖箭刺中的是肝臟,不管服什麼藥都沒用。」苗少白推開了趙正的手,大概是由於他已將憤怒發洩一空的緣故,他此時竟然顯得出奇鎮靜。

  「怎麼會這樣……」趙正心有不甘,雖然他跟苗少白沒有深交,可是他感覺苗少白很可憐,又是個癡情的人,十分不願意看到苗少白死掉。這次襲擊本來應該是十拿九穩的事情,如果不是苗厲使用暗器傷人,根本不會是這個結局。

  在遊戲中,苗厲並沒有這種殺人利器,這次發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趙正的預料。

  趙正想要看看那個暗器是什麼東西,邁步走到了苗厲的屍體旁邊,所幸苗厲的胳膊還算完好,沒有被打爛。他拔出劍,揮劍割開袖口,露出裡面藏著的暗器。
seekerry 發表於 2015-4-26 20:46
第一百三十八回 黃泉相見

  這個暗器是捆在手臂上的,就跟護腕一樣,整體為金屬結構,手腕一側帶有孔洞,可用於射出袖箭。在另一側表面,刻著一個大大的墨字,此為製造工匠在向祖師爺致敬。

  墨家在百年之前創造出了機關術,並將其發揚光大。機關術涵蓋許多方面,其中應用最為廣泛的兩個方面便是陷阱跟暗器。墨家創造出了許多威力巨大的暗器,有一些甚至連武林高手也能殺死,不容小視。

  由於一脈單傳以及戰亂等許多原因,很多墨家的機關術都失傳了,流傳到後代的機關術很少,每一樣機關都極具價值。

  苗厲手腕上戴著的這個東西,明顯是出自古代墨家的手筆,難怪如此犀利,能夠發出連發袖箭。

  此物價值不小,趙正提劍一揮,將扣帶劃斷,然後用劍尖挑起,收入了懷中。

  「啪、啪、啪……」就聽後面一陣點擊之聲響起。趙正回過頭,原來是苗少白在用點穴手法封住了血液流動,免得出血量太大,加快死亡速度。

  「我封住了穴位,如果不亂動的話,勉強還能堅持幾個時辰,你能不能帶我去跟妻兒見最後一面?」苗少白平靜地問道。

  「好,我這就帶你去見她們。」趙正嘴裡發苦,答應下來,四下張望,尋找馬匹的身影。

  由於鬧出的動靜太大,這支隊伍的馬匹都受驚嚇跑了,周圍什麼都沒剩下。趙正只得進入林中,開啟了馬廄倉庫,牽出了自己的馬匹。他回到路上,扶著苗少白上了馬,與其共乘一馬,並用繩子將苗少白牢牢捆在身上。

  趙正騎馬沿著中關道前進,趕往七寶縣方向。

  他們剛殺了人,現在又是白天,實在不該這樣明目張膽地在官道上趕路。可趙正念及苗少白命不久矣,便不再考慮這些了。

  苗少白封住穴位,不能亂動,就那樣靠在趙正背上,從他的腹部傷口中,緩緩地流著血。血液染紅衣褲,慢慢地連同馬背也染紅了。

  趙正跟苗少白認識的太短,實在不知道這時候該說些什麼,索性閉口不言,默默騎馬。

  馬匹奔跑了數裡地之後,苗少白有了迴光返照的跡象,氣息反而強了不少。他閉著眼睛,喃喃道:「我的老家在黑霧府,那裡有很多姓苗的人,那年苗厲拉著我前往皇城參加武科舉,我本來對功名利祿沒有興趣,是被他硬拉著前去的。在半路上,我們遇到了同樣正在趕路的卓家父女,我就是在那時候認識的文清。」

  「那時候正值晌午,我們跟卓家父女恰好都在半路上吃飯,我們坐在道東邊,他們坐在道西邊。卓文清長得很漂亮,我跟苗厲在吃飯的時候,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由於他們父女倆帶著的水壺漏了個洞,水都灑光了,在吃飯時只能吃乾糧。文清的父親,也就是我x後的岳父,走到了我們這邊,向我們討水喝。苗厲使了壞,想要戲耍一下這對父女,故意說水喝光了,只剩下了酒,把酒送給了他們。他們無奈,只得靠喝酒解渴。」

  「卓文清喝了酒之後,臉上很快升起兩團紅暈,醉眼半眯,看上去格外迷人。我就是在那時候喜歡上了她。吃完飯之後,我當即跟苗厲分道揚鑣,放棄了去皇城趕考,改路護送卓文清父女趕路。苗厲極力制止我,可是我根本沒有聽他的話。我護送著卓文清父女安全回了家,在這段路上,我跟卓文清產生了朦朧的感情。」

  「苗厲去皇城趕考,擠進了前五十名,受到了皇上的封賞,風風光光地回到了家鄉。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他也喜歡上了卓文清,回來之後經常跑到卓文清家開的包子鋪裡做客。我們兩兄弟為這件事情鬧翻了,吵了幾次,還曾經大打出手。有一次苗厲想了個鬼主意,找了幾個人,讓這個人去包子鋪裡搗亂,以便他挺身而出,玩英雄救美的把戲。我無意中偷聽到了他的話,將這件事告訴了卓文清,卓文清對此非常生氣。」

  「苗厲找的那幾個人在第二天當真來了,我不等他們鬧事,便提前出手,將他們打得屁滾尿流,逼他們說出了跟苗厲勾結的事情。苗厲當時就在旁邊,氣得臉都綠了。自打那以後,我就跟苗厲徹底斷了來往。沒多久,我找人向卓家提親,將卓文清娶回了家,共結連理。」

  「只可惜好景不長,因為一場地震,我跟愛妻被迫搬家,卓文清說喜歡樹木多的地方,想要搬到青木府。我依了她,帶著她來到了七寶縣,住下了一段時間之後,我們夫妻倆才得知七寶縣的縣令是苗厲。我起初沒把苗厲當回事,沒想到他這個人如此記仇,竟然對當年發生的事情耿耿於懷。他設了個圈套,將身懷六甲的卓文清給抓走了,關到了我不知道的地方。從此以後,苗厲便以此作為要脅,逼我做了許多傷天害理的事情。」

  「自此一別,我已經有十二年之久沒有見過她們母子了。」苗少白斷斷續續地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似乎是故事已經畫上了句號,許久之後,他才長嘆了口氣,接著說:「我好想再見她們母子一眼,哪怕是一眼……」

  趙正聽了苗少白的講述之後,無言以對,心中莫名難受,忍不住催快了手中的韁繩,就好像前方真的有卓文清母子似的。

  他原本計畫一旦殺了苗厲之後,就帶著苗少白去看七寶縣附近的那處空房子,謊稱將卓文清母子關在了那裡面,只是卓文清母子找機會逃掉了,讓苗少白自己去尋找。這樣一來,苗少白心裡就有了個念想,也許會幾個月,幾年,十幾年地找下去。

  可是現在,苗少白已經命在旦夕,沒必要再去用空房子騙他了。

  馬蹄聲陣陣,踩痛了聽者的心房。東方光芒漸亮,可是苗少白眼縫中所看到的景物卻越來越暗。

  苗少白的生命難以挽回地走到了盡頭,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出現了種種幻覺,以至於幻視到了卓文清母子的樣子。

  「文清……苗壯……我終於見到你們母子倆了……」

  苗少白呢喃著,聲息漸弱,徹底停止了呼吸。

  趙正感知敏銳,很快察覺到苗少白的體溫正在逐步降低,知道苗少白已經死亡。他勒住了韁繩,陰沉著臉,在心中暗暗道:「唉,你們夫妻生前不能相見,只希望你們死後在黃泉路上能夠重聚吧。」

  他在原地停留了許久,調整好情緒之後,這才重新驅策馬匹,進入了道邊的樹林中。他找了個僻靜的地方,開啟冰窖倉庫,把苗少白的屍體放進去冷藏起來,以便將來找機會將其厚葬。他有心將苗少白跟妻子合葬一處,可是時過境遷,找到卓文清埋葬地點的希望十分渺茫,實在是希望不大,只能盡力而為。

  苗厲的死訊想必再過不久就會傳到七寶縣裡,趕在白天回去不是明智之舉,還是等到晚上翻牆回去比較好。他留在了樹林中,找了個樹枝坐下休息,等待夜幕降臨。他閑來無事,將從苗厲身上得到的那個暗器取了出來,仔細查看。

  這個暗器沉甸甸的,足有兩斤重,除了繩扣部分之外,皆由金屬打造,在貼近手腕的一側上有個小鈕,很難按進去,只有用勁力擊打才能按下。

  趙正將暗器的發射口對準了對面,按下了按鈕,可是暗器毫無反應,裡面什麼都沒有射出來,也不知道是袖箭射光了,還是因為別的事情。他將暗器上的血跡擦掉,開啟倉庫,存入進去,然後開啟系統圖志,查看起了關於這個暗器的介紹。

  子母九連箭半成品(報廢):
  種類:機關暗器。
  品質:中品。
  重量:2斤1兩。
  效果:可套在手臂之上,按下按鈕之後,能連續發射九支袖箭。這種暗器是一次性用品,一旦使用之後就會報廢掉,無法再填充袖箭。由於這個是工藝較差的仿製品,效果遠不如真正的子母九連箭,經常會出毛病,導致袖箭卡殼,無法將九支袖箭全部射出。
  外功攻擊力:139。
  介紹:出自百家諸子墨家的得意作品,威力十分巨大,猝不及防之下,連五重天武人都能殺死。由於此物的製造方法已經失傳,現在很少能夠在江湖上看到了。

  趙正剛才沒認出來這個暗器,但一見這個名字就想起來了。玩遊戲時,他曾經見過別人裝備過這個暗器,威力相當可觀,一些等級低的玩家裝備上之後,甚至能反殺等級高的玩家。

  可惜的是,這東西用了一次就會報廢,而這個又是仿製品,價值大大降低。

  趙正鎖眉想了想,這個東西雖然暫時沒用,但以後可以找個能工巧匠,讓對方幫忙複製這個東西,甚至是加以改進,使其變得更加完美。他早已做好了今後的打算,在他以後要去的地方之中,正好有位能工巧匠,看來這個想法有望實現。

  一個連四、五重天都能秒殺的暗器,算得上是相當厲害了,值得為其花費心思。

  練武難免要有側重,在趙正的規劃之中,要以內功、劍法、輕功、點穴、煉藥等幾項為主,在外功跟暗器方面不會下太多力氣,這兩方面是他的軟肋,若是能靠這種機關暗器進行彌補是再好不過了。

  他在樹林裡待了一整天,等到天黑之後,這才回到了七寶縣,翻牆而入。他回到了紅塵客棧設立在這裡的住處,沒有驚擾住在這裡那名眼線,自己摸黑進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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