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數字武俠 作者:浮雲兔曉夜 (連載中)

 
mk2258 2013-4-20 08:57:12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44 173748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2 03:45
第九十八回 留客

  姜家父子在客廳中等候多時,光是茶水就喝下了半壺,可童前輩跟趙正還是沒有回來,也不知都談了些什麼,為何談了這麼久。

  薑永手捧茶杯,對著並不熱的茶水吹了口氣,可吹了三下之後,又將茶杯放回原位,並未喝下。由此可以看出,他的心底已經有了幾分焦躁。

  姜明年輕氣盛,跟父親一比就更加焦躁了,他鬱悶道:「父親,既然童前輩說不認識那個暗器,我們也就沒有必要再留下來了,不如留個口信,直接走吧。那兩人不知道要聊到什麼時候,我們在這苦等下去又有什麼意思。」

  「你師叔死得這麼慘,作為同門,我們一定要為他討個公道,查出真凶。哪怕一丁點的線索都不能放過。別說是等一小會兒,就是十天半月也得等下去。你要是等得不耐煩了,就一個人回去好了,為父自己一個人在這裡等下去。」薑永不悅道。

  「父親息怒,我只是隨口一說,哪能撇下你不管,一個人回去。」薑明碰了個大釘子,連忙賠了個笑臉。

  薑永哼了一聲,將剛放下不久的茶杯又拿起來了,小口啜飲。

  薑明左右也是閑著,又搭話道:「父親,之前趙正進門時,曾經讓童子通報了一句什麼『擺脫陰陽之苦』,這句話一看就暗含玄機,你可知道是什麼意思麼?」

  「具體如何,我猜不透,也許跟陰陽道人有點幹係。」薑永推測道。

  「那個趙正到底是何許人也,為何會讓童前輩如此器重,竟然私下會見,還把我們都晾在了這裡。難不成,他的面子比整個武當派還大?」

  「他的劍法很特殊,我從未見過,無跡可尋。之前也沒有聽說過他這麼一號人物。估計他也許是某個姓趙的劍客的後輩,最近才剛剛涉足江湖,所以沒有名氣。」薑永說著搖了搖頭「這裡是別人的地方,不方便亂猜趙正的身份,你還是閉上嘴巴少說兩句話吧。」

  「是。」薑明悶悶地應了一聲,乖乖閉嘴了。

  又過了一會兒,門外終於又有了腳步聲,由遠及近,到了門口。童萬花與趙正並肩而行,回到了這裡,看來這兩人終於談完了。

  姜家父子兩對眼睛都是為之一亮,雙雙站起了身。

  「童子,給這位趙少俠安排一個住處,讓他過去好生休息。另外,再派人去『長髮客棧』把趙少俠的朋友子嬅請來,給她也安排一個住處。這兩位都是我的貴客,你們可要好生侍候。」童萬花在門口喚來了一名童子,如此吩咐。

  童子應諾,帶著趙正下去了,兩人踩著石頭小路,拐向了院子的另外一邊。

  姜家父子豎著耳朵,將這些話聽得真真切切,心中均都有些驚訝。

  這童萬花出了名的性格乖張,難以接近,常人光是進這個公輸村都是萬難,更別提住在這裡了。哪怕他們這些武當派的人來到這裡,都沒有這種待遇。

  童萬花越是器重趙正,姜家父子對於趙正的好奇心就越是強烈,要不是礙於場合不便,兩人非得上前將趙正的袖子抓住,好好刨根問底不可。

  安頓好趙正,童萬花轉身進了屋,含笑跟姜家父子拱手道:「讓你們二位久等了,真是抱歉。我們接著談剛才的事情,讓我來給你們講講另外幾位有可能知道那種小箭暗器的能工巧匠。」

  「前輩過謙了,要是您身有要事,我們改日再來登門拜訪也可以。」薑永還禮道。

  「不必那麼麻煩,乾脆今天一口氣說完好了。當今世上,能夠做出這種暗器的工匠並不多,我剛才已經說了大半,現在只剩下幾個人了。」童萬花含笑道。

  「哦,那就好。」姜永忽然發現童萬花自從回來之後,臉上一直帶著笑容,似乎遇上了什麼開心的事情,心中狐疑更甚。

  童萬花讓姜家父子落座,然後滔滔不絕地講起了其餘幾名工匠的事情。他之前說這些事情的時候,都只是簡單提及一下而已,並不多說,而這次卻完全相反,說得非常詳細,連這些人都做過什麼厲害暗器都說了出來。

  日頭西斜,童萬花終於說完了。時間不早,他出言挽留姜家父子留下來吃晚飯。姜永知道童萬花說的只是客套話而已,沒有厚著臉留下來,找了個藉口,請辭離開了。童萬花也沒有二次挽留,派童子將姜家父子一路送出了公輸村。

  跟進來時不同,出村時十分方便,並不用走太多彎路。姜家父子很快就走出了公輸村,一路走向百丈開外的那些店家客棧。

  半路上,薑明一邊走一邊嘀咕道:「我們剛來的時候,那位童前輩一直繃著臉,不苟言笑。可自從會見了趙正之後,他就像是碰上了什麼大喜事似的,臉上始終笑呵呵的,對我們的態度也好轉了很多。這可真是奇怪。」

  「這件事我也發現了,估計是趙正給他帶來了什麼喜訊,或者是給他帶來了非常想要的東西,所以博得了他的歡心。」薑永猜測道。

  「論起禮物的話,我們武當山拿的禮物也不差,那塊礦石可是價值數萬兩銀子,可童前輩看到之後,連眼皮也沒跳一下,根本就沒在乎。」

  「價值數萬兩的東西,童前輩是不會放在眼裡的,估計趙正是拿出了價值更高的東西,而且這個東西正好是童前輩所急需的。」

  「不對吧。趙正剛來時遞上來一個錦盒,童萬花根本看都沒有看那個錦盒一眼,就把他給帶走了。」

  「那個錦盒只是一個小禮物而已,估計兩人會面之後,趙正又拿出了其他更加貴重的東西。」姜永皺眉深思,猜想著趙正會拿出什麼禮物。他將之前所有的經過在腦海裡回憶一遍,串聯到一起,忽然間有所啟發,想到了一件事情,猛拍手道「我明白了!」

  「父親,你想到了什麼?」薑明連忙追問。

  「哎呀,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薑永激動得直跺腳,飛快地答道「童前輩在幾年前被陰陽道人打了一掌,身上中了陰陽掌風,留下了病根,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病發,身體忽冷忽熱,苦不堪言。他為此曾經四處求醫問藥,可是一直沒能治好。若是想要驅除陰陽掌風,治好這種病,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服下五斗米教的獨門解藥陰陽和合丹。這種丹藥只有五斗米教才有,從不輕易外傳。童前輩殺了五斗米教的人,五斗米教當然不可能將陰陽和合丹給他了。他也曾經嘗試從別的途徑求取陰陽和合丹,可是一直沒能如願,至今仍然身受陰陽掌風的折磨。」

  「這些跟趙正有什麼關係?」姜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趙正在拜見童萬花之前,曾經托童子來傳信,用一句『幫你擺脫陰陽之苦的人』做為敲門磚。你好好想一下,這句話的含義,不就是在暗指幫助童前輩消除陰陽掌風麼?童前輩聽出了這句話的弦外之意,所以才會如此器重趙正,立即召見他,還把我們父子二人晾在了一旁。童前輩深受陰陽掌風折磨多年,現在終於能夠擺脫這種痛苦了,所以事後才會變得如此興高采烈。這世上能夠祛除陰陽掌風的東西只有陰陽和合丹,趙正一定是從哪裡得到了一粒這種丹藥,特此送了過來。我這番推測雖然沒有什麼證據,但絲絲入扣,合情合理,應該沒錯。」薑永進一步解釋道。

  薑明眼珠轉了轉,仔細想了想,點頭附和道:「恩,很可能就是這麼一回事,不然也沒有更好的解釋了。」

  「趙正能夠弄到陰陽和合丹這種稀有丹藥,足見他這個人神通廣大,來歷不凡。之前我讓你小心他,你還不以為意,現在相信我的話了吧?」

  「以前我確實不相信,可現在不相信也不行了,這小子確實有點邪門,不能小瞧。」薑明不情願地承認道。

  「這個趙正把童前輩哄得這麼高興,童前輩一定會重重賞他,不管他提出什麼請求,童前輩都會答應的。也許我們可以求他幫忙,讓他去幫忙說話,求童前輩說出小箭暗器的來歷,又出自何人之手。」姜永捋著黑鬍子思忖道。

  「童前輩之前不是說了不認識這種小箭暗器麼,我們又何必再求他,徒惹麻煩。」薑明不解道。

  「當今世上的機關師中,童萬花是一等一的高手,如果連他都不知道這種小箭暗器的出處,別人就更加不可能知道了。而且我感覺他不是真的不知道小箭暗器的出處,而是礙於某種厲害關係,不願意實話實說而已。我們不能輕易放棄這條線索,改去尋找其他機關師,這樣來回折騰,花費的時間反而更多。估計趙正不會在公輸村逗留太久的,我們再等幾天也就是了。」

  「話雖如此,可那趙正能幫我們的忙麼?我們跟他又沒有什麼交情。」薑明皺眉道。

  「沒有交情可以套交情,跟趙正套交情,總比跟童前輩套交情容易得多。到時候多給他一些好處也就是了。」姜永對此倒是信心十足。。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2 03:46
第九十九回 試藥與報答

  公輸村對趙正的待遇不錯,給他跟子嬅安排了很舒適的住處,提供了豐盛的伙食,三菜一湯從未間斷過。

  趙正這些天裡吃得好睡的香,心裡也沒什麼煩心事,過得很是逍遙自在。通過這些天的將養,他左臂的傷勢徹底痊癒了,重新變得生龍活虎,恢復了全盛實力。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住在這裡,靜靜等下去。

  等童萬花找到大夫,煉製出陰陽和合丹。再等童萬花服下丹藥,祛除陰陽掌風。

  這之後,童萬花應該就會幫他製造子母九連箭了,若是一時高興,也許還會再另送一些機關暗器,這也是童萬花之前曾經答應過的。

  不管童萬花送什麼,趙正一定來者不拒,照單全收。

  趙正可以很悠閒等待,可童萬花就沒有這個福氣了,他得忙著尋找大夫,採購藥材,著手煉製陰陽和合丹。

  自從得到了那張丹方之後,童萬花就忙起來了。他當夜寫了幾封信,派童子送了出去,將這些信送到了附近幾位有名的大夫手中。

  這些大夫接到了信之後,不敢怠慢,日夜兼程,陸續趕到了公輸村。童萬花將陰陽和合丹的丹方拿出來給這些大夫看,讓他們檢驗真偽,並研究煉製方法。

  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任何一名大夫都不敢妄下定論,而是要花費一些時間慢慢研究。

  就這樣,公輸村內又多了一批常住的客人。

  趙正跟這群新鄰居井水不犯河水,也不怎麼往來,每天只是安心修煉。大夫們一心研究丹方,也對趙正沒什麼興趣。

  隨著研究的深入,大夫們從理論階段進展到了實際階段,讓童萬花從各地採購藥材,打算實際動手煉製陰陽和合丹。

  這種丹藥所需的藥材之中,有幾樣頗為珍貴,難以尋覓,好在童萬花財大氣粗,出的起高價。在重金收購之下,這些藥材從四面八方,陸續送往了公輸村,漸漸湊齊了所有藥材。

  有了藥材,那些大夫支起了一個煉丹爐,開始正式嘗試正式煉製陰陽和合丹。

  開始時就跟瞎貓撞死耗子沒什麼兩樣,全憑感覺跟運氣去煉製丹藥,失敗了很多很多次,最後竟然把重金採購回來的藥材全都耗盡了。

  童萬花倒是不心疼這些錢,可就是受不了這份失敗。他在一氣之下,又花了一筆重金,從外地請來了更出名的大夫,購入了更多的藥材,開始第二輪的煉丹大計。

  皇天不負有心人,這次煉丹終於有了成果,煉製出了像模像樣的丹藥,但距離真正的陰陽和合丹尚有一段距離。

  總算是有了一點起色,童萬花的老臉上面重新煥發出了笑容,讓大夫們繼續抓緊努力,並花錢購入更多的藥材。

  ……

  這一天下午,童萬花找上了趙正,聲稱有事相商。

  趙正見童萬花滿面春風,笑意盎然,知道一定是有好事,笑問道:「童前輩於百忙之中找到晚輩,莫非煉丹的事情有新進展了?」

  「恩,昨天大夫們又煉製出了一粒丹藥,上面隱約有了一點寒熱之氣,跟傳說中的陰陽和合丹很像。為了試驗藥性,老朽將丹藥喂給了一頭家畜,家畜吃了之後顯得很痛苦,可是沒有被毒死,至少證明瞭這種丹藥是無毒的。等到下一次煉製出像樣的丹藥,就可以找人去試吃了。」童萬花興衝衝道。

  「這確實是個大喜事。祝願前輩早日煉製出丹藥,早日擺脫陰陽掌風折磨之苦。」

  「老朽也希望如此。好了,先不說這事了,我這次找你,是想跟你談談打造子母九連箭的事情。現在煉丹已經有點起色了,作為報答,我想提前替你打造這門暗器,爭取在我康復的同時,就把這門暗器送到你手上。你說說看,對這門暗器有沒有什麼特殊要求,我儘量按要求替你打造。」

  趙正聞言大喜,他沒猜錯,童萬花此次前來果然是有喜事。他笑容滿面道:「如此甚好,要是前輩能夠提前幫忙打造,我也可以先一步得到這門暗器了。我對這門暗器倒是沒什麼特殊要求,只是希望你能用我提供的這塊石頭打造裡面的箭。」

  「你手裡有上好的礦石可用?」童萬花問道。

  「恩,我手裡是有塊特殊礦石,這就取給你看。」趙正轉身進了臥室,在床底下取出了一塊坑坑窪窪的綠色礦石。這正是他前些日子在箱子迷宮副本中得到的定身石。他把定身石拿給了童萬花,後者上眼一看,一下就認出了這是塊罕見的定身石。

  童萬花把玩著定身石,讚道:「這是一塊定身石,用這種石頭打造出來的暗器傷到人之後,能致人麻痹,效果奇佳。用定身石來打造子母九連箭中的箭,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

  「我找人鑒定過這塊石頭,知道這個奇效,所以才會專程帶過來。」趙正笑道。

  「很好,這下打造箭的礦石有著落了,只缺打造箭匣的礦石了。」童萬花老眼一翻,有了計較,「有了,前些日子武當派那些人送了我一塊『銀麟石』,那塊礦石的品質也不錯,可塑性強,堅固耐用,就把那塊礦石送給你好了,用那塊礦石替你打造裝箭用的箭匣。定身石跟銀麟石都是好礦石,用這兩者打造出來的暗器一定威力驚人,會是一個很厲害的機關暗器。」

  「還得讓前輩破費,實在惶恐。」趙正更加開心了,沒想到能撿一個便宜,得到武當派送來的礦石。要是讓武當派的姜家父子知道了這個消息,不知道會做何感想。

  「這只是個小意思而已,跟你送來的丹方一比,根本不算什麼。製造子母九連箭對我來說並不困難,大概五到七天就能做好了,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老朽告辭了。」童萬花手捧著定身石,有了去意。

  「恩,晚輩恭候佳音。」趙正將童萬花恭送到了門外。

  ……

  從第二天起,童萬花開始著手製造子母九連箭,這項工作跟煉製丹藥同時進行。

  那個停火了多日的工房,重新點燃了火,時常傳出叮叮噹當的脆響。而另外一個專門用於煉丹的煉丹房裡,也時不時地飄出淡雅藥香。

  時光如白駒過隙,又過了數日,在大夫們的不懈努力下,終於摸索出了一個正確的煉丹工序,成功煉製出了一粒陰陽和合丹!

  這粒陰陽和合丹在外表上光滑如鏡,渾圓剔透,表面流溢著一冷一熱兩種陰陽氣流,跟傳說中的陰陽和合丹完全一致。

  童萬花捧著這粒魂牽夢繞了四年之久的丹藥,激動得眼角潮濕,差點沒哭出來。

  外人見了覺得有點誇張,可這些人哪能體會到童萬花這些年吃了多少苦。陰陽掌風每隔幾天就會爆發一次,將童萬花折磨得死去活來,他這四年一直深受其害,甚至動過輕生的念頭。現在總算是撥開雲霧見青天,老樹開又一春,有了康復的希望。

  病來如山倒,祛病如抽絲,病人的痛苦,唯有自知。

  童萬花恨不得當場就將陰陽和合丹服下,將那該死的陰陽掌風祛除掉,可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忍住了,先將丹藥喂給了家畜服用。

  陰陽和合丹能調和人體內的陰陽二氣,可如果體內沒有陰陽二氣的人服下,就會反被其害,蒙受巨大的痛苦。家畜吃了陰陽和合丹之後,難受得上躥下跳,四處撲騰,足足三炷香的光景才消停。

  可以看得出家畜吃了不少苦頭,可總算是沒有死掉。

  家畜吃了沒事,人吃了也應該沒事,接下來就該找人試藥了。

  童萬花可是當世數一數二的機關大師,他的命何等金貴,當然不可能貿然試藥了,而是從村外雇來了兩名壯丁試藥,並支付了高昂的費用。試藥肯定是有危險的,可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也無可厚非。

  大夫們又傾盡心血,煉製出了數粒陰陽和合丹,將其分給兩名試藥者服用。

  兩名壯丁服下之後,出現了跟家畜一樣的症狀,十分難受。家畜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會上躥下跳,可他們卻能描述出自身的感受。服下丹藥,他們的腹內很快就有了異常,傳出了一冷一熱兩股吸力,害得他們一半身子冷,一半身子熱,而且冷熱之間迅速交替。

  兩粒陰陽和合丹把壯丁折騰得夠嗆,但卻把童萬花樂得不行,因為他們描述出來的症狀,跟陰陽和合丹的藥性正好相符。兩名壯丁體內沒有陰陽掌風,所以只會感到難受,若是他們體內有陰陽掌風的話,就會被藥力吸到一起去,最終相互抵消,消失無蹤。

  綜合丹藥的外觀與實驗結果來看,大夫們摸索著煉製出來的陰陽和合丹跟真正的陰陽和合丹極為相近,至少有七成的把握。

  七成的把握就足夠多了,童萬花猶豫了半天,下了親身服藥的決定。

  服藥當天,童萬花拿著陰陽和合丹進入了密室,身邊留一名童子相伴,而其餘閒雜人等在外面候著,靜靜等待。

  這些事情跟子嬅無關,她沒有過來瞎摻和,但趙正身為當事人,必須到場。

  丹藥是摸索著煉製出來的,有一定的風險性,誰也不敢保證一定能祛除陰陽掌風。

  趙正跟大夫們都顯得很緊張,一群人在廳堂內來回踱步,就沒一個能安安穩穩坐下來的。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之後,事情終於有了結果,密室轟隆隆打開了門,童萬花與童子一起走了出來。童萬花滿頭大汗,面色蒼白,顯得很是疲憊,可是嘴上掛著笑意。

  見到童萬花在笑,趙正等人都是長舒了一口氣,懸著的心總算是放回了原位。

  「諸位,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我們一起煉製出來的陰陽和合丹成功了!老朽將這枚丹藥服下之後,效果立竿見影,已將困擾我多年的陰陽掌風祛除了,恢復了健康。」童萬花大笑著宣佈道,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趙正跟一眾人等連忙上前祝賀,說了很多祝老前輩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一類的客套話。

  童萬花今天顯得非常高興,當場命人端來了茶水,以茶代酒,與眾人乾杯慶賀。之後又讓人做了一桌豐盛的宴席,與大家吃吃喝喝,歡慶一番。

  喝也喝了,吃也吃了,在宴席即將結束的時候,童萬花忽然收斂笑容,正色說道:「老朽今日之所以能夠重獲健康,多虧各位眾志成城,鼎力相助,我對此感激不盡。為了表達對眾位的謝意,我一定會厚厚報答,讓眾位滿意。需要錢的,我會給錢,需要東西的,我會給東西。」說到東西時,他看了一眼趙正,意思不言而喻。

  眾人見童萬花說得鄭重,連忙放下碗筷,凝神聆聽,還有人虛偽了一下,說什麼不求回報云云。

  「回報是一定有的,這個各位放心,我童萬花絕不虧欠別人,更何況是這種治病大恩。不過,我也有一些醜話要說在前頭,這番話你們一定要用心謹記,不然將來若是惹下什麼大禍,對誰都不好。」童萬花瞪眼掃視四周,目光掃過在座所有人的臉。

  那些大夫們不是江湖中人,膽子比較小,一個個嚇得縮起了脖子,背後直冒寒氣。喜宴的氣氛一下子凝重許多。

  「前輩有什麼叮囑,但說無妨,在座眾位元一定都會遵守,不會給您惹禍的。」趙正接話道。

  其他大夫們也紛紛應是,點頭如搗蒜。

  「我的叮囑很簡單,只有兩個字,那就是保密!眾所周知,我身上的陰陽掌風,是因為與五斗米教中人交手是留下的,整整折磨了我四年多。五斗米教對我懷恨在心,巴不得我天天受到陰陽掌風折磨。若是讓五斗米教的人知道了是眾位幫我祛除了陰陽掌風,一定會非常生氣。恨屋及烏之下,很可能會對眾位不利。而且陰陽和合丹一向是五斗米教的秘制丹藥,從不外傳,憑這個他們也不會放過眾位的。」童萬花聲音低沉,猶如一團陰雲般,壓在了眾人頭頂。

  那些大夫們全都聽說過五斗米教的威名,一聽五斗米教可能對自己不利,全都下傻眼了,一個個噤若寒蟬,瑟瑟發抖。

  童萬花所說這一點,趙正也是想到過的,也曾為此斟酌過一段時間。可是斟酌之下,趙正還是決定冒點風險,將丹方送給童萬花。不是他膽大包天,而是他相信童萬花一定會處理好此事,不會任其洩露給五斗米教。

  若是童萬花痊癒一事洩露出去,對他自身有害而無利,甚至還可能引來五斗米教進一步的報復。五斗米教可是看在他中了陰陽掌風苦不堪言的份兒上,才放棄報復的,若是知道他康復了,絕不會善罷甘休。

  果不其然,陳述了一番利害關係之後,童萬花話鋒一轉道:「不過各位也不用太擔驚受怕,這件事情只有在座的各位知道,旁人並不知情。我在派人採購藥材的時候,也都是秘密進行的,沒有走漏風聲。只要眾位管住自己的兩片嘴唇,就能保住這個秘密,避免五斗米教來找麻煩。為了在座眾位的項上人頭著想,眾位最好能夠一起立下毒誓,保證絕不對外說出有關煉製陰陽和合丹的事情。」

  此言一出,立即得到了眾人的回應,紛紛立下毒誓,保證不會對外吐出半個字。趙正混在眾人之中,也立下了毒誓,其實就算不發誓,他也絕不會對外說的。

  見眾人答應保密,又立下了毒誓,童萬花的臉上這才重展笑顏,又一次笑了出來。他接著轉移了話題,讓大家繼續吃喝。

  經過剛才的事情,眾人哪還有什麼胃口,沒多久這場喜宴就散了。

  等到大夫們散去,童萬花攔住了趙正,撚髯笑道:「趙少俠,你先別急著走,那些大夫有錢就能報答,可對於你,我得另用其他東西報答才行。你隨我來,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轉轉。」

  「有勞前輩引路。」趙正聽出弦外之意,知道這是要帶自己去挑選機關暗器作為報答,心頭猛跳了一下,變得火熱。

  童萬花領著趙正出了屋,穿過了二道院跟三道院,一路到了後院才停下腳步。

  在這後院裡,孤零零地矗立著一棟鐵桶似的大房子,上面沒有窗戶,密不透風,還圍著一圈鐵欄,唯有一個鐵門可供進入。更加奇怪的是,鐵門上沒有門把也沒有鎖頭,空有一幅山水浮雕。

  這裡就是童萬花的倉庫,裡面機關眾多也最兇險,藏有他生平以來製造過的許多得意之作。

  童萬花走到鐵門前,探手在山水浮雕上面快速地連按了數十下。他的手法很快,旁人根本無法看清,就算看清了也無法記住他都按在了哪裡。

  就聽鐵門內哢嚓一聲響動,機關被觸發了,鐵門向一旁緩緩拉開,露出了進入倉庫的入口。

  「趙少俠,請進吧。」童萬花對著門內做了個請的手勢。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2 03:47
第一百回 任挑任選

  趙正一拱手,邁步而入。這間屋裡有可以自動亮起的油燈,他前腳剛邁進來,那些油燈裡面便發出噗噗噗的響聲,亮起了多個豆大的火光,將屋內照得通明。他環顧四周,剛進門的這個房間並不大,最多只能擺下四張八仙桌,在前方以及兩側,各有三個門。

  三個門上,分別寫著甲、乙、丙三字。

  童萬花隨後走進來,腳跟一落,身後的山水鐵門自行關閉。

  「這間倉庫的房間不同,所收納的機關暗器也不同,我要帶你去的是乙字倉庫,趙少俠這邊請。」童萬花對著左手邊寫有乙字的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童萬花並未做出更多的介紹,可趙正因為穿越前的經歷,知道這三個房間的不同之處。

  這甲乙丙三扇門依次排列,甲字門內的機關暗器最好,丙字門內的機關暗器最差。童萬花請他進乙字門裡,看這個意思是想要送給他一些中等機關暗器,這已經不錯了,沒什麼好挑剔的。

  說著話,童萬花含笑走到乙字門前,抬手抓住了門邊一個圓形金屬環,使用特殊手法,左右旋動數下。

  門嘎吱一聲響,由中間分開兩半,一左一右相旁閃開。

  這門內通向的並非一個大房間,而是一個很狹小的房間,只可供數人緊挨著站在裡面,說得難聽一點,面積也就跟茅房差不多大小。

  童萬花領著趙正進入其中,並肩站好,探手擰動這小房間牆壁上的一個門環。就聽一連串的金屬機關響動,兩人身前的門關上了,整個小房間也隨之晃動了一下,向著下方沉落。

  房間下落得很突然,兩人的身子都是微微一晃。

  「趙少俠不要擔心,這不是房間塌陷了,而是我製造的一種上下移動的機關。這機關類似於打水用的木軲轆,可上可下,中間由鏈條串聯,牽扯住這整個房間。這套機關的載重能力很強,就算幾千斤重的東西壓在這上面,也不會壓壞。我們兩人加在一起不到三百斤,站在這上面一點問題也沒有。」童萬花含笑講解道。

  「前輩真是的手藝真是出神入化,鬼斧神工,讓人嘆為觀止,佩服,佩服。」趙正表面客氣奉承,心裡嘀咕道,「這不就是電梯嘛……」

  「我這算不上什麼本事,在外行人眼裡看上去也許會覺得神奇,可內行人看見,只會徒增笑柄耳。真正當得上出神入化,鬼斧神工這兩句誇讚的人,只有我們機關師的開山鼻祖公輸班一人而已。他老人家智商超群,技藝精湛,做出來的木鳥能上九天攬月,做出來的木魚能下四海遨遊,遠不是我們這些後輩可以比擬的。只可惜在百家爭鳴之後,國家飽經戰亂,幾度更朝換代,很多技術都在戰亂中失傳了。要是百家爭鳴時期的技術都能夠完全流傳下來,當今世上的機關之道一定會更加興盛,不會像現在這樣人才凋敝。」童萬花惋惜道。

  「這確實是一件憾事。我答應前輩,如果將來得到古時候遺留下來的機關術草圖或者著作,一定會將其雙手奉上,贈送給您,以便讓這門技藝能夠傳承下去,開枝散葉。」趙正答應道。

  「如此甚好,算是你有心了。」

  說話間,房間停止了晃動,落在了地上。兩人身前的門自行打開,外面亮起了火光。

  趙正向對面望去,這次到達的房間大了很多,而且擺了很多東西,乍一看十分淩亂。

  「我們到地方了,請進。」童萬花手一指,率先邁步進入。

  趙正跟在後面,繼續打量這個房間。

  這裡深埋於地下,占地廣泛,寬有七八丈,長有二十幾丈,牆壁由一種泛著銀光的堅固石頭堆砌,看上去牢不可破。一面的牆壁上有許多個金屬鉤,每一個鉤子上都勾著一樣機關暗器,另一面牆壁前擺放著若干個大木架,木架上同樣擺滿了機關暗器。

  在屋內的牆根處,擺放了許多緊閉的木箱,木箱上貼著標籤,裡面除了機關暗器之外,還有一些製造機關暗器用的材料跟工具。

  還有一部分機關暗器因為體積太大,不方便存放,乾脆直接擺在了空地上。

  屋內擺著的機關暗器種類繁多,大大小小,長長短短,不一而足,一眼望過去讓人眼花繚亂。

  「趙少俠,你請我打造的子母九連箭,我在昨天已經打造好了,現在你就可以取走。」童萬花走到門邊的架子前,在其中一格中取出了子母九連箭,呈到了趙正面前。

  這個子母九連箭體積不大,很是小巧,共由兩部分組成,一部分是存放發射短箭用的箭匣,一部分是用於捆綁胳膊的帶子。在箭匣貼著肌膚的部位上,有一個機關按鈕,只要用力觸動這個機關按鈕就能連續發射出九支短箭。

  趙正接過子母九連箭,愛不釋手地來回把玩,並在按鈕部分輕按了兩下,確認按鈕的結實程度。這個按鈕是很能吃力的,只有用很大的力氣按動,才能讓箭匣中的短箭發射出去。

  常人想要按動按鈕,只能把子母九連箭抓在手裡,用手指頭使勁去按。可武人就不需要這麼麻煩了,只要擁有內力,就能直接用內力觸動按鈕,無需拿在手裡,貼著肌膚即可使用。

  把子母九連箭往胳膊上一纏繞,再往袖子裡一藏,就能多出一門殺手鐧,達到攻其不備出其不意的效果。

  當初苗厲就是利用子母九連箭才殺了苗少白。

  這個子母九連箭是很不錯的,各方面都很好,唯一的缺點是一次性*用品,一旦用過就會報廢掉,無法再二次填充短箭。

  「你拿過來的那個子母九連箭在設計上有問題,很容易導致卡殼,經過我的細心改良,已將這個問題改掉了。現在你手上這個子母九連箭絕不會出現卡殼問題,只要按下按鈕,就會把九根由定身石打造的短箭連串發射出去,可以放心使用。」童萬花在旁打了包票。

  趙正也不客氣,當場就挽起了袖子,將子母九連箭扣在了左臂上。右手需要用來握劍,多有不便之處,所以用左手佩戴子母九連箭是個更好的選擇。他拉起袖子,遮住寒光霍霍的子母九連箭,對著童萬花一拱手,說道:「多謝前輩,我對這個子母九連箭很滿意,希望這門機關暗器以後能幫上我的大忙。」

  「呵呵,與其期待它能幫你,還不如期待它永遠幫不上忙。要知道,一旦用上機關暗器,也就證明你遇到了麻煩跟危險。」

  「這倒也是。」

  「你為老朽送來了陰陽和合丹的丹方,幫我祛除了陰陽掌風,這無異於雪中送炭,幫了我的大忙。你這份人情這麼大,光靠一個小小的子母九連箭是不足以報答的。我身為長輩,不能虧欠了你一介晚輩。除了子母九連箭之外,你還可以在這個屋裡另行挑選三樣機關暗器,算是我的小小心意。」童萬花撩起寬大的袖子,點指屋內那琳琅滿目的機關暗器。

  趙正沒有假惺惺地客套,當即答應道:「恭敬不如從命,那晚輩就開始挑了。」

  「請隨意。」童萬花道。

  趙正向前漫步而行,目光四下流連,在眾多的機關暗器中挑選起來。憑藉穿越前的經驗,他能認出這裡大多數的機關暗器,知道什麼是好東西。既然要挑,當然要挑最好的了。

  挑選了一陣子,他的目光盯在了一對小東西上,將其小心翼翼地從架子上取了下來,拿在手裡借光觀看。

  外觀上看,這是一對薄薄的鐵板,有巴掌大小,呈現橢圓形,在前部各有一個小孔,背部有可以按下的按鈕。

  童萬花看了一眼趙正所拿的東西,手撚及腰銀髯,上前講解道:「這門機關暗器叫做『靴裡針』,專門裝在鞋底使用,小孔部分對準鞋尖,在使用時踩下按鈕,就能從小孔裡射出長針。這種暗器跟子母九連箭不同,是可以反復使用的,射出長針之後,還可以另行填裝,只是裡面可以存放的長針數量很少,一個裡面最多只能存放三根。」

  「腳下的攻擊讓會讓人很難提防,這個『靴裡針』可真是神出鬼沒,我很喜歡。如果前輩肯送的話,我就厚著臉討一個回去。」趙正喜道。

  「我之前說了,這個房間裡的機關暗器,你可以任選三樣,不管選中哪個,我都不會吝嗇,定當雙手奉上。」童萬花大方道。

  「呵呵,那好,三個謝禮之中,就算上這『靴裡針』一個吧。」

  「我也覺得這個靴裡針不錯。正好你給我的定身石還餘下了一部分沒有用,我可以用剩餘這部分替你打造一些長針,留著給靴裡針當針用,免得浪費。」

  「那就有勞前輩了。」趙正道了聲謝,將靴裡針暫時放回到了架子上,繼續尋找下一種機關暗器。

  趙正興致勃勃地慢慢挑選,旁邊的童萬花也沒催促他。又找了一陣子,他找到了第二種心儀的機關暗器,將其拿在了手裡。

  這次他找到的東西是一袋子小鐵球,每粒鐵球有核桃大小,上面坑坑窪窪,刷著紅漆。在裝著鐵球的袋口上貼著一個標籤,上面寫著:「核桃掌心雷」五個字。

  「這東西可不簡單,叫做核桃掌心雷,只要受到大力衝撞就會爆炸,威力足以將五重天武人炸得皮開肉綻。如果抓一大把丟過去,就算六重天武人也是吃不消的,是一種很好的防身利器。」童萬花再次講解道。

  「這東西也不錯,我要了。」趙正笑道。

  「可以,你再找最後一樣謝禮吧。」

  趙正將核桃掌心雷放回原位,繼續尋找,這一次繞到了有許多掛鉤那面牆邊,四下張望。找著,找著,他的目光驟然停住,落在了鉤子懸掛的一張弩箭上面。

  這張弩為木制,造型小巧獨特,有彎曲的弧線。弩上的弩機很薄,只有巴掌厚,比尋常的弩機薄了很多。

  弩箭上貼著標籤,上面寫著「玉背開山弩」

  一看名字就威力甚大。

  事實也確實如此,趙正剛才辨認出來的眾多機關暗器當中,要屬這個的威力最大,也最為出名,是中品機關暗器中的佼佼者。這種弩箭體積小,威力卻不小,有開山裂石之力,就算七重天武人也很難抵擋住。而且這種弓弩體積小,構造特殊,可以背到後背上,藏在衣服裡,便於偷襲時使用。

  將「玉背開山弩」背在身後,使用時彎下腰,順手拉下機關繩線,就能觸動弩機,將上面搭著的箭發射出去。由於低頭發射,發射時不能瞄準,所以最好在近距離使用,距離越近越容易命中,同時力道也越大。

  這個「玉背開山弩」跟前面幾樣機關暗器一樣,都有點陰險意味,不過暗器原本就是陰險的東西,如果不陰險也就不叫暗器了。

  江湖中人講究光明磊落,很多人都瞧不起使用機關暗器,不屑於使用。不過趙正不在乎這個,他很喜歡機關暗器,想用就用。他跟大部分的江湖中人觀念不同,看待事物也更加開放一些,不會死要面子,更不會拘泥於世俗眼光。

  童萬花見趙正把「玉背開山弩」拿了起來,心裡泛起了嘀咕,問道:「你怎麼每次都能挑中那些威力大,品質好的機關暗器,莫非你對機關暗器有所研究麼?」

  「我對機關暗器並無研究,之所以選中這幾樣暗器純屬偶然而已。」趙正扯了個謊,接著笑問道,「聽前輩之言,莫非我選中的暗器都很好麼?」

  「恩,你選得非常好,每一樣機關暗器都是我的得意之作,尤其是你手上這柄『玉背開山弩』,更是機關暗器中的獨到精品,花費了我很多的上等材料和很多的心血。」童萬花接著滔滔不絕地講起了這種弩箭的製造過程,厲害之處,以及使用方法,基本上跟趙正所知的內容一致。

  「既然前輩如此推崇這張『玉背開山弩』,那晚輩可就收下了。這樣一來,就湊夠了三樣謝禮,無需再選下去了。」趙正笑道。

  「本以為讓你挑選三樣機關暗器不算什麼,沒想到你挑了三樣精品,還真讓老朽有點心疼。不過覆水難收,後悔也晚了。你把這三樣機關暗器外加那個子母九連箭一起拿走吧。」童萬花苦笑道。

  趙正千恩萬謝,將之前選中的幾樣暗器抱在了懷裡,用寬大的衣擺兜住,跟著童萬花一起大搖大擺地出了乙字門倉庫。他捧著一堆機關暗器回了屋,像是將軍征戰沙場前穿戴鎧甲那樣,將幾樣機關暗器都穿戴到了身上。

  他將玉背開山弩背在了身後,用衣服蓋住,使後背多了幾個棱角,但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他將核桃掌心雷取出幾粒,裝進了一個小鏢囊裡,與百寶囊並排拴好,以便隨時可以掏出使用。至於靴裡針也被他塞進了鞋底裡,將鞋底裡原來的布料摳出來一些,丟掉了,然後將開口處縫合到了一起,只留出鞋尖部分的小黑孔。

  穿戴上了這些機關暗器,他全身煥然一新,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現在他掏兜就能掏出炸彈,抬手就能射出短箭,腳下一踩能發出鋼針,把頭一低能打出弩箭,真是渾身都是武器。

  只可惜鑄劍山莊今日即將召開的擂臺賽只允許用劍比武,不能使用機關暗器,不然的話,憑他這一身機關暗器就有望奪得第一。

  「嗖!嗖!嗖!」趙正對著銅鏡,假裝自己身在戰鬥之中,舉手投足發出暗器,將敵人擊斃。他童心未泯,玩得很是歡快,玩了好久才作罷。

  又過了一日,童萬花依照之前的約定,利用剩餘的定身石打造了十多根綠色鋼針,將其交給了趙正,留著用於填充靴裡針。

  趙正得到了心儀已久的子母九連箭跟眾多機關暗器,達到了此行的目的,到了離開的時候。他與子嬅一起,跟童萬花告了別,請辭離開。童萬花是喜歡清靜的老頭子,不喜歡吵鬧,連一句挽留的話都沒有說,便派遣童子把兩人送出了公輸村。

  「在公輸村裡好吃好喝,輕鬆自在,我還真有點捨不得離開。這次一上路,就又得受顛簸流離之苦了。」子嬅騎在馬背上,身姿起起伏伏,隨口說道。

  「你權當做遊山玩水好了,接下來要去的兩個地方,是沒什麼危險的。去完之後,我們就可以繞道回到鑄劍山莊了,前去參加即將召開的擂臺賽。這中間應該花費不了多少時日。」趙正勸慰道。

  「若真是去遊山玩水也就好了,就怕你又去招惹什麼麻煩上身。」子嬅嗔怪地看了趙正一眼。

  「呵呵,若是一生順風順水,什麼麻煩都沒有,那還有什麼意思可言了。」趙正無所謂道。

  「這話倒是沒錯,可別人都是被麻煩找上身,而你是主動找麻煩,概念不同。」

  「我又不是胡亂找麻煩,而是專挑有回報的麻煩,不信你看這個。」趙正一甩左衣袖,露出左臂上纏繞的子母九連箭,上面閃著銀色寒光,一看就不是尋常之物,「這是臨行前童前輩送給我的,還不錯吧?」

  「無功不受祿,他送給你這麼好的機關暗器,一定是因為你幫了他的大忙。這些天裡,你跟那群大夫也不知道不知道在忙些什麼,搞得神神秘秘的。童萬花還曾經私下找過我,警告我不要多嘴,對外說出你們所做的事情。就好像你們在預謀造反似的,真是好笑。」

  「你要是想知道,告訴你也無妨,不過知道了對你並無什麼好處。」

  「算了,我才不想知道一個老頭子跟一群老大夫之間的小秘密,你不用跟我說,就憋在肚子裡面好了。」

  「你是不是在怪我沒有把旅途中所有事情都告訴你?」

  「我倒也不是怪你,你是雇主,隱瞞一些私事無可厚非。我只是覺得你這個人好像知道很多不該知道的事情,那些事情明明跟你八竿子打不著,可你卻偏偏知道,就好像未卜先知似的。韋大力身上的罩門穴位,百洞派藏有的鐘乳玉液,還有這次童萬花的事情。這些明明都是密中之密,可你卻偏偏知道,這才是最讓我感到奇怪的地方。」子嬅轉過頭,用一種捉摸不透的目光看著趙正。

  趙正笑容一僵,事情還真是這麼回事。倒不是他喜歡瞞著子嬅,更不是他喜歡撒謊,只是穿越者這個身份實在講不清楚。

  子嬅這番疑問可難住了趙正,就在他琢磨著該怎麼解釋的時候,對面騎馬跑來了一群人,這群人倒是幫他解了圍。

  「籲……」為首的人拉住韁繩,讓馬匹停在了半路,然後翻身下了馬,迎上了趙正兩人。他身後的幾人,也紛紛效仿,翻身下了馬。

  趙正定睛一看,為首的人十分眼熟,竟是那位武當派的堂主薑永。在薑永的身後,則是他的兒子薑明,以及一眾武當派門人。趙正心裡納悶,不明白薑永為何會帶人又一次來到了公輸村這裡。他不敢失了禮數,也跟著下了馬,牽著韁繩往前走。

  雙方在道路中央碰了頭,彼此打了招呼,寒暄一番。

  「才剛剛分別不久,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還真是有點緣分。」趙正笑道。

  「不是有緣分,而是我們壓根就沒有離開過公輸村附近的客棧,一直在等你從公輸村裡出來。」薑永正色道。

  「趙某何德何能,怎敢勞煩各位等候,若是有什麼事,派人送個口信到公輸村不就是了麼。」趙正愕然道。

  「這件事非同小可,說來話長,不是一個口信就能說清楚的。如果趙少俠有空的話,不妨隨我等到客棧一聚,我們詳談一番。」

  「我當然有空,前輩在前面帶路吧。」趙正很尊敬武當派這種名門正派,樂意為其出力,滿口答應下來。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2 16:00
第一百零一回 夜月門

  客棧一間上房內,正中擺著一張八仙桌,桌上擺著熱氣氤氳的茶水。趙正跟薑永面對面坐好,表情都很鄭重。

  三杯茶水下肚,趙正問道:「這裡只有你我二人了,薑堂主有什麼話可以直說。」

  「我們武當派門人在此等你,其實是有事相求,還望你能答應。」薑永正色道。

  「武當派是正道巨擘,門內高手猶如過江之鯽,怎麼會求到我一個無名小輩的身上。」趙正納悶道。

  「武當派高手眾多是不假,可在江湖上行事,很多事情不是光靠武力才能解決的。」薑永搖搖頭道。

  「以德服人?」

  「對,以德服人,倘若凡事都靠武力讓人屈服,那武當派就不再是什麼正道門派了。我們這次要求你辦的事情,就是一件靠武力辦不了的事情。」

  「什麼事情?」

  「我們要請你牽橋搭線,幫忙求一個人,求他解答我們武當派幾個問題。」

  「向誰求情?」

  「童萬花。」

  趙正一聽此事跟童萬花有關,微微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明白了薑永等人為何找上自己。他剛剛在公輸村住了那麼多天,外人看來,一定會以為他跟童萬花交情莫逆。估計薑永等人一定是在公輸村碰了個軟釘子,沒能達到目標,所以才會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想讓他幫忙求童萬花。

  他剛剛幫助過童萬花,雙方有一些交情,如果是小事的話。由他出面去求情。童萬花應該是會賞臉的。可是能難住武當派的事情。又怎會是小事情?

  不僅不是小事情,而且是非常棘手的大事情,所以才會如此大費周章,鄭重其事。

  「唉,薑堂主說說看吧。我看看能不能幫上忙。如果能幫上忙,我一定鼎力相助。」趙正苦笑道。

  「事情其實是這樣的……」薑永打開了話匣子,講述了整個前因後果,從堂主如何遇害講起。一直講到拿著短箭在公輸村碰壁為止。講完這些,他將那五根殺人短箭放在了桌上,上面的血跡還依稀可見,「這等血仇,我們武當派一定要報,不管那位殺人兇手是誰,都要不惜代價揪出來。」

  「對於貴派的不幸遭遇,我深表同情,也樂意出手幫忙。我跟童前輩有些交情,要是我開口求他。他是會賞個面子的。不過,他之前矢口聲稱不認識這五根短箭。也許這並非謊言,而是實情。就算他賞臉,也可能提供不出什麼有用的線索,甚至還會惹他不快,他這個人很討厭別人跟他囉嗦。」趙正說完,略感憂慮。

  「若是此事引起了童前輩的不快,我們武當派會代為賠禮道歉,不會讓你難堪的。希望你能答應我的不情之請,幫忙跑一趟腿。事後,我們武當派定有重謝。」薑永站起身,放低了身段,向趙正深施一禮。

  「使不得,使不得,前輩此舉折殺我也。」趙正連忙閃到一旁,上前雙手相攙,「前輩什麼也不用說了,這件事情包在我的身上,我這就掉頭去找童前輩,將此事告知於他,請他幫忙看看這幾根短箭。」

  「那就有勞趙少俠了。」薑永喜道。

  趙正臉皮薄,耳根子軟,實在受不了別人這樣求他,將這件事攬在了身上。他自己也有要事在身,不可多有耽擱,當即起身去辦這件事情,派店小二把求見的消息傳給了公輸村。

  這般來回傳遞消息十分繁瑣麻煩,可這是公輸村的規矩,他們就算再著急也沒用,只能按照公輸村的規矩辦事。

  店小二快去快回,很快就把消息帶回來了,聲稱公輸村已經敞開了大門,等趙正過去相見。

  趙正與薑永一起出發,到達了公輸村門口,叫開了門。兩人在童子的引領下,幾經周轉,最後順利到達了村內的院子裡,見到了童萬花本人。

  童萬花本來是笑臉相迎,還以為趙正遺落了什麼東西,所以才會去而複返,可一見趙正身旁的薑永,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

  趙正察言觀色,心中嘀咕道:「童萬花一見到薑永就變了臉色,是不是武當派以前得罪過他,或者是另有隱情。」

  前來拜見的兩人不管心裡怎麼想,表面還得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態度,一起向童萬花施禮問好。

  「你們兩人登門拜會,所為何事?」童萬花面無表情地問道。

  「童前輩,我去而複返,是因為有事情想要問您,希望您能夠不吝告知。」趙正取出五根殺人短箭,雙手呈上,「對於這個東西,您一定還有印象,這裡面的前因後果,我就不再重述了。還希望前輩您能看我的薄面上,幫忙掌掌眼,張開金口,告知有關這個機關暗器的事情。」

  「趙正,這是武當派的事情,你跟著瞎摻和什麼。」童萬花不悅道。

  「薑堂主求到了我的頭上,我不得不幫忙問一下。此事關乎人命,如果前輩你知道什麼線索的話,就請告訴我們吧。」趙正懇請道。

  童萬花從趙正手中拿起一根殺人短箭,猶豫再三,點頭道:「好吧。看在你幫過老朽的份兒上,我就不再遮遮掩掩了,把實情告訴你們。」

  薑永與趙正聞言大喜,對著童萬花連連稱謝。

  童萬花擺擺手,阻止了兩人,然後嘆息道:「薑永,其實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因為我有一些難言之隱,實在不方便說。」

  「前輩但說無妨,若真的有什麼難處,我們武當派可以幫你解決。」薑永保證道。

  「我說的難言之隱,跟你想的不一樣。」童萬花搖搖頭,苦笑道,「其實打造出這五根短箭的不是旁人。正是我童萬花!這是經我手打造出來的機關暗器。我當時一眼就認出來了。可是由於不想惹火上身,所以推脫不知。」

  薑永眼珠一轉,恍然大悟道:「原來這個機關暗器是前輩您打造出來的,怪不得您之前不願意如實告知。不過前輩您放心,冤有頭債有主,暗器雖然是您打造的,可人並非您殺的,此事跟您毫無幹係。我們武當派絕不會追究你的。只要您將暗器的擁有者是誰告訴我們就行了,我們會沿著這條線索繼續調查下去。」

  「我的難言之隱不止一個,剛才說的只是其一,此外還有另一個難言之隱。」童萬花欲言又止道。

  「前輩還有什麼難處請儘管講來。」

  童萬花將染血短箭拿起來,放在了眼前,繼續說道:「這門機關暗器是我在兩年前親自研製設計的,名字叫做『梅花箭』,發射出去之後,一次性能夠射出五根短箭,五根短箭會形成五角形。形似梅花,故此得名。這種『梅花箭』的威力很大。有開山裂石之力,而且體積非常小巧玲瓏,只有巴掌大小,可以塞進兜裡。由於打造這種暗器的材料很珍貴,我當初隻打造出了一個。之後對其愛不釋手,把玩了數日。」

  「就在我打造出這個『梅花箭』不久後的一天,我前往倉庫,打算將其取出來,再擺弄擺弄,可是一來到門口就傻眼了。本該關得嚴嚴實實的倉庫大門,竟然敞開著,證明倉庫失竊了。我大驚失色,連忙進去查看,發現倉庫內的三個房間當中,有兩個房間仍然緊鎖著,沒有異常,可是有一個房間的門被打開了,裡面丟失了很多個機關暗器,其中就包括那件『梅花箭』。我的公輸村一向以防守嚴密著稱,結果竟然被人盜了,這對於我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這件事只有我跟幾名徒弟知道,從未跟任何外人講起。」

  童萬花苦笑了一下,望向了薑永,說道:「這就是我的第二個難言之隱,公輸村失竊,實在是個丟人的事情,我不想對外聲張。這兩個難言之隱加在一起,導致我之前沒有如實相告。」

  「原來如此,這樣說起來,殺人的兇手應該就是偷走梅花箭的賊人了,就算不是他,也是跟他有關的人。敢問童前輩,失竊之後,你有沒有查到什麼蛛絲馬跡,弄清楚賊人的身份?」薑永追問道。

  「根本不用我調查,賊人很膽大,已經把自己的身份清清楚楚地寫在了牆上。」

  「他竟然如此膽大,到底是何許人也?」薑永急切道。

  「失竊的倉庫房間的牆壁上,畫了一個月牙。」童萬花沉聲道。

  「月牙……」薑永面色劇變,失聲道,「難道是夜月門的人偷走了梅花箭?」

  童萬花點頭作答,承認了薑永的猜測。

  薑永倒吸了一口冷氣,旁邊的趙正也愣了一下,稍感驚訝。

  夜月門是八門之一,不過跟其他光明正大的門派不同,這個門派行蹤十分詭秘,從不對外示人。沒有人知道這個門派的總舵在哪裡,也沒有人知道這個門派都有誰。這個門派專門以接單殺人為業,誰肯出錢,就肯幫誰殺人,門眾就相當於殺手!

  每次做完案,夜月門的人就會在牆上用筆劃下一個月牙,以此向世人宣佈案子是夜月門犯下的。這種做法以及半月圖案,已經成為了夜月門的標記。

  不光是夜月門自己的人,一些夜月門之外的人作案之後,為了故布疑陣,撇清關係,也會學著夜月門作案的手法,在牆上故意畫下月牙,將罪行栽贓到夜月門的頭上。這種渾水摸魚的人不在少數,使得夜月門身上的血債更多了。

  真的也好,假的也罷,江湖上凡是帶有月牙圖案的案子,加在一起就算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六扇門一旦見到殺人案周圍留有月牙圖案,就會鬱悶得三天吃不下飯,因為夜月門殺人手段太高明,往往不留任何痕跡,很難破案。

  江湖上有很多人跟夜月門有仇,恨夜月門恨得牙根癢癢。江湖上甚至還曾經組織過一次英雄大會,由多個門派聯手打擊夜月門。可是那次行動並未獲得成功,費了好一番力氣。卻只殺了兩個疑似夜月門人的小嘍囉。連一個夜月門的骨幹都沒抓到。更別提找出夜月門的總舵了。

  夜月門能將江湖攪得血雨腥風,自然得擁有相應的實力才行,這個門派內將殺手劃分若干個等級,依次為銅牌殺手、銀牌殺手、金牌殺手以及玉牌殺手。銅牌殺手負責暗殺四重天以下的目標。銀牌殺手負責暗殺八重天以下的目標。金牌殺手負責暗殺十重天以下的目標。

  至於最厲害的玉牌殺手,也就是夜月門的掌門本人,他自稱有實力殺死世上的任何一個人,哪怕皇帝也不例外!

  夜月門內高手如雲,而且善於隱藏行蹤。憑他們的本事,確實有能力潛入公輸村,並盜走一部分機關暗器。而且這個門派專門以暗殺為業,得到梅花箭之後,肯定會用於暗殺目標,不會留著當擺設。

  得到了這些線索,幾乎可以肯定武當派那位堂主就是夜月門人所殺了。

  不過整件事仍然存在一些疑點。

  「既然夜月門的人有本事潛入你的倉庫,為什麼不把所有的機關暗器都拿走,而是只拿走了一部分呢?」趙正疑惑道。

  「他拿走的都是一些體積小、威力大的機關暗器,估計是為了攜帶方便。那些太大的機關暗器,他就算想拿也拿不走。」童萬花解釋道。

  「他偷走的是甲乙丙中哪個房間內的機關暗器?」

  「是乙房間之中的。甲跟丙房間的開門他沒能打開,估計是他沒有偷窺到開門方法,所以沒有打那兩個房間的主意。畢竟我布下的機關也不是吃素的,如果他不知道方法,強行開門的話,是會觸動機關的。」

  「這樣說來,他應該是躲在公輸村的暗處很久,偷看到了您的開門過程,所以才能在您不在倉庫的時候,將倉庫的門打開。」趙正推測道。

  「恩,應該是這樣。」童萬花點點頭,隨後望向了薑永,「真實情況我已經全都告訴你了,這一次我保證絕沒有任何的隱瞞,至於以後如何調查這件事,就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了。」

  「多謝童前輩幫忙,告知了這麼重要的線索,明日我就會修書一封通知門內,讓門內送一份厚禮過來答謝前輩。」薑永千恩萬謝道。

  「厚禮就不必了,只要貴門不要因為梅花箭的事情怪罪我就行了。」

  「前輩哪裡的話,就像我之前所說,冤有頭債有主,這件事跟您是毫無關係,武當派就算要算帳,也得去找夜月門的人算帳。」

  「那幫混帳偷走了我不少珍貴的機關暗器,要是貴門能夠將夜月門鏟平,也算是間接替我出了一口惡氣。」童萬花挑眉道。

  這種話說起來容易,可做起來就難了,夜月門神出鬼沒,行蹤飄渺,就算想報仇都找不到人。就算能找到人,夜月門的殺手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如果武當派公開向夜月門發起挑戰,到最後吃虧的是誰還是個未知數。

  雖然查出了真凶,可薑永臉上並無喜意,因為報仇一事變得更加渺茫了。可不管武當派能否報仇,都得感謝童萬花幫忙提供線索,薑永又說了一番謝謝一類的話。童萬花擺擺手,讓薑永不必囉嗦,只要答應別把公輸村失竊的事情流傳出去就行了。姜永與趙正自然滿口答應,對天發誓,童萬花這才安下了心。

  該問的都問出來了,薑永與趙正一起辭別了童萬花,離開了公輸村。

  走在路上,薑永與趙正兩人各懷心事,臉上都有憂色。姜永所思的自然是有關對付夜月門的事情了,而趙正也想著與此相關的事情。

  旁人不知道夜月門的事情,可趙正知道得清清楚楚,他知道夜月門的掌門人是誰,也知道夜月門的總舵在哪裡。他有心將這些事情告訴薑永,但轉念一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件事非同小可,牽連甚廣,一旦對外公佈,必將引起一場腥風血雨。到時候不光是他自身會受到牽連,整個江湖也會陷入一場浩劫,害死無數的人。

  所以,這些事情就是爛在肚子裡也不能說,不能為了一位武當派的堂主的死連累那麼多的人。

  念及至此,趙正徹底打消了衝動的念頭,不再考慮夜月門的事情了。

  兩人走了沒多久,回到了公輸村附近的客棧,武當派門人連忙迎了出來,問長問短。事關重大,薑永沒有明說,只是聲稱已經問出了結果。趙正盡到了自己的責任,這就想告辭離開,可是被薑永給攔住了,將他單獨拉進了一間房內。

  「趙少俠,你這次幫了武當派的大忙,口頭言謝不足以表達我的感激之情,這份謝禮請你務必收下。」薑永說得言懇意切,將一樣東西遞到了趙正面前。

  趙正連看都沒有看,連忙將謝禮推開,拒絕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謝禮什麼的還是免了吧。」

  「你幫了我這麼大忙,如果我不表示一下,以後會寢食難安的。這點小小禮物,不成敬意,你就收下吧。我知道趙少俠你高風亮節,不會貪戀那些身外之物,所以沒有給你準備貴重的謝禮,只是給你備了一份小小的禮物而已,不值幾個錢的。」

  趙正這才低頭看了一眼薑永手中的禮物,發現這是一本武功秘笈,上面寫著「武當十五式」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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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回 再會故人

  武當十三式人盡皆知,是一門爛大街的下品劍法,甚至在地攤上都能買到,可武當十五式就沒什麼人知道了,名字很生僻。

  不懂行的人或許會認為這是糊弄人的假貨,可實則不然,這世上確確實實有一門武當十五式,只是知道的人很少而已。

  當初武當派的祖師爺為了推廣武學,壯大武當派的聲威,這才將一門武當十三式公開流傳到了江湖中。別看這門武當十三式只是區區下品武學,可是一招一式十分規矩中正,全都是劍法中的基礎動作。世上有許多的厲害劍法,都是從武當十三式的基礎上改良出來的。

  甚至就連趙正身學的摩訶劍法,有許多個招式都是從武當十三式中吸取的,對於這門基礎劍法,他從不敢小瞧。

  武當派的祖師去世多年以後,門派內大浪淘沙,又出現了一批新的傑出人士。其中有一位高人在江湖上聽到風言風語,聽到很多人說武當十三式劍法劍法垃圾,稀鬆平常,沒有威力。這位高人火氣比較大,一聽到這種傳言,勃然大怒,做了一個改良武當十三式提振門威的決定。

  這位高人在武當十三式的基礎上,苦心鑽研了數載,終於有所成就,研究改良出了一門新的劍法,也就是後來的武當十五式。

  武當十五式在精妙程度以及劍法威力上,要遠遠高於武當十三式,可以說招招帶著殺機,步步抖著威風。表面上看。這門劍法改造得非常成功。可實則不然。因為這門劍法已經將原本的武當十三式改造得面目全非,一招一式全都變了摸樣。與其叫做武當十五式,還不如另取一個名字。

  由於招式變化太大,就算流傳到江湖上也難以教人信服,再加上這門劍法太過注重威力,戾氣太重。這位高人猶豫再三,最後打消了對外公佈這門劍法的初衷,也懶得去跟江湖上那些不識貨的外行人鬥氣了。而是把這門劍法留在了門派內,沒有到處張揚。

  這些就是武當十五式的來歷。

  趙正一看薑永拿出來的是這門武當十五式,愣了一下,微微變色。他很瞭解這門劍法,知道這是中品武學,是武當派門內的私傳劍法,十分貴重,當即擺手道:「不可,不可,我怎麼能收取這麼貴重的禮物。薑堂主趕快把秘笈收回去吧。」

  「趙少俠你就收著吧。要是你什麼禮物也不肯收,我會寢食難安的。這門劍法只是比武當十三式多了兩式的劍法而已。並不貴重。」薑永又把秘笈推了過去。

  「再怎麼說這也是武當派內部流傳的劍法,我又不是武當派門人,怎能厚顏留下。」

  「趙少俠放心,這門劍法跟門內的太極劍法、太極拳、純陽無極功等秘傳武功不同,是可以對外流傳的,你儘管拿去賞玩,絕不會惹來麻煩。萬一你碰上武當門人問起這門秘笈,你就說是我送給你的就行了。」

  趙正又推遲了幾次,可薑永不依不饒,非要把劍法送給他。他迫於無奈,只好將劍法收下了。雖然他分不出時間來修煉這門劍法,但抽空學個一招半式還是不錯的。他的摩訶劍法海納百川,能夠取天下劍法為己用,接觸的劍法越多越好。

  薑永送出了重禮,報答了恩情,心裡總算是踏實一些。他跟趙正告了別,帶著一群武當派門人風風火火地離開了這裡。

  想必這群人一定會馬不停蹄地把剛剛得到的線索送回到了門派裡,稟明掌門處理。

  趙正估計武當派會吃下這個悶虧,不會貿然跟夜月門宣戰,就算要報仇,也會在暗地裡悄然調查夜月門的底細。時間久了,估計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在趙正的記憶中,近期不會發生大門大派的劇烈衝突,堂堂夜月門也不會這麼快就被剷除掉,而是要等到若干年之後,才會浮出江湖的水面。

  不止是夜月門,許多江湖大事件,都是發生在若干年後的。到那時候,趙正應該已經具備很高的修為了,可以憑藉一己好惡去決定該如何面對那些大事件。

  「沒準我以後還能當個武林盟主呢。」趙正做了個白日夢,一笑置之。

  當天晚上,趙正挑燈夜讀一番,將手中的武當十五式反復看了幾遍,又進入木人屋副本演練了幾遍,加深了一下印象。他並不打算學會這門劍法,也不打算深入研究,只是希望能夠從中獲得啟發,然後將所得的啟發加入到摩訶劍法裡,進一步完善摩訶劍法。

  隔日一早,趙正跟子嬅兩人離開了客棧,上路出發。他們走了一段小路,回到了大道上,繼續南行,再往前走上一千多裡地,就能到達鑄劍山莊。不過兩人並不打算直接到鑄劍山莊,而是會中途會遠離大道,改道前往「惡蜂谷」。

  趙正在南下之前,曾經與一名叫做玄滅的苦行僧結伴而行,並且指引此人前往惡蜂谷修行。兩人中途分開,也不知道玄滅事後有沒有到惡蜂谷去。趙正這次正好要途徑惡蜂谷,所以打算順路過去看看。

  説明玄滅修行是一個長線任務,需要指點玄滅前往多個地點吃苦修行,惡蜂谷只是第一個而已,以後還得指引玄滅去其他窮山惡水。現在看來,會覺得這種事情很麻煩,可一旦將來玄滅大徹大悟之後,就會把畢生的武功全都傳給指點他的人,到那時候,一切付出就都值得了。

  趙正算了算時間,距離擂臺召開的時間沒多少天了,路上不能太悠閒,得加快點腳步才行。兩人騎快馬趕了兩天的路,這時天也快黑了,日薄西山,漫天紅霞,就連路上都鋪了一層醉醺醺的紅色。

  「唉。又走到了一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破地方。晚上又得風餐露宿了。」子嬅鬱悶道。

  「親近親近大自然。其實也挺好的。」趙正無所謂道。

  「你這麼喜歡大自然,乾脆娶一棵大樹做老婆算了。」

  「也不是不行,就怕大樹不答應。」

  兩人一路調侃著,沒有注意到在路邊不遠處的樹後埋伏著一道人影。

  此人悄然注視著他們兩人的行蹤,雙眼微微眯起,露出冰寒目光。當兩人走遠了之後,此人悄然跳下樹幹,落地無聲。看身段竟是個女子。

  趙正跟子嬅沒有發覺被人盯上了,仍在有說有笑地往前走。

  走著走著,子嬅忽然一指路邊,喜道:「你看那邊,那裡好像有處破屋子,這下好了,我們有落腳的地方了,至少不用住在野外。」

  趙正順著望了過去,他的視力不如子嬅那麼遠,只能依稀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不等他辨認出來。身邊的子嬅已經催快馬衝上去了,留下一路煙塵。他輕笑一下。隨後趕上。

  越往前跑,前面那破屋子也就越是清晰。到了近處一看,竟然是一處荒廢了的客棧,已經有很多年月了,牆皮已經脫落,窗戶只剩下了木架子,裡面透著一股腐朽味道。

  再怎麼破的屋子也比野外要強,兩人當即決定在這裡住下,度過今夜。兩人進入屋內,選好了兩個靠窗的小房間,各自分了一個,其中有個房間有張木床,自然讓給了子嬅。

  兩人各司其職,分工而行,由趙正打掃房間,而子嬅負責監督趙正……

  將房間打掃「乾淨」了,兩人在那張舊木床上對坐著吃了乾糧。

  這時天已經黑了,月亮爬上枝頭,漫天星辰眨著眼睛,訴說著自己的故事。

  吃罷飯,兩人這就想各自回屋休息,可就在這時,子嬅豎起了耳朵,警惕道:「有人騎馬過來了。」

  「過來就過來唄。這路上又不缺趕路人,有什麼稀奇的,下次有馬騎人你再告訴我。」趙正道。

  「萬一有陌生人也跑到這破屋來借宿怎麼辦。」子嬅白了趙正一眼,繼續側耳傾聽,「那馬蹄聲越來越近了……三十丈、二十丈、十丈……完了,馬在破屋門口停下了。」

  「如果只有一個人借宿還好,反正這裡還有好幾個房間,不礙事的。」趙正無所謂道。

  就在兩人說話間,門外那位貿然來此的過路人揚聲喊道:「屋裡有人在麼?小女子路過此地,鬥膽在此借宿一晚。」

  聲音嬌滴滴的,猶如鶯聲燕語,十分悅耳動聽。

  「原來是位小女子。」趙正微笑道。

  「一聽是小女子你臉上就燦爛起來了,還不快去獻殷勤,把人家迎進來。」子嬅朝著大門的方向努了努嘴。

  趙正笑著出了屋,走到大門邊,雙手扣住門把,輕輕一拉,望向屋外。

  月光清輝之下,站著一名手牽棕色駿馬的女子。她身段曼妙,婀娜多姿,身穿著一件粉色短褐,臉上罩著面巾,看不清楚容貌,腰間佩有短劍,似乎會兩手花拳繡腿。

  「姑娘,我跟你一樣也是過路人,見這裡有間破屋能夠歇腳,便住了進來。這裡還有不少房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進來住一晚吧。如果你介意的話,那就沒辦法了。」趙正點頭示好,客氣道。

  「實不相瞞,我是一名江湖兒女,做事並不拘泥小節,不在乎跟陌生男人共同住在同一屋簷下。看公子你器宇軒昂,目光霍霍,腰間又佩有利劍,想必也是一名江湖中人吧。既然同是江湖中人,五湖四海皆兄弟,就更加沒必要避諱什麼了。」陌生女子嬌滴滴道。

  「既然你不介意,那就進來避避風吧。」趙正閃到了一旁。

  「多謝公子借貴寶地歇腳。」陌生女子盈盈一拜,走到門邊,將馬匹拴在窗框上,然後邁步進了屋。

  在錯身而過的時候,趙正從陌生女子身上聞到了一縷迷人幽香,不由得悄悄深吸了一口,暗道好香。

  子嬅這時也走了出來,跟陌生女子打了招呼,幾人互通了一下姓名。陌生女子自稱叫做午小茹。此行是要雲遊四方。尋找一位名師拜入門下。子嬅見這位妹妹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又不像有什麼江湖經驗,好言勸說了兩句,勸她感覺打道回府,別嶼江湖這個渾水。

  午小茹並不領情,婉言岔開了話題,看來並不打算改變主意。子嬅碰了個軟釘子,自覺無趣,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趙正一向憐香惜玉。主動出面幫午小茹選了個房間,收拾得乾乾淨淨,留給午小茹住。午小茹道了聲謝,進門休息,可是進去沒多久,又開門出來了。

  「你怎麼又出來了?」趙正站住腳,回身問道。

  「我身上帶著的乾糧吃光了,肚子又有點餓,你能不能把你帶著的乾糧賣給我一些?」午小茹尷尬道。

  「呵呵,什麼賣不賣的。你要是缺少乾糧,我就送給你一些好了。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五湖四海皆兄弟,應該互相幫助。」趙正大方答應。

  他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從包裹中翻出了幾張幹餅,幾塊肉感,一罐子鹹菜,以及一壺清水。他拿著這些東西回到了午小茹的房間,將其送給了午小茹,分文沒要。

  「多謝趙公子厚贈,你這個人真是個熱心腸。」午小茹盈盈一拜道。

  「這只是一些不值錢的乾糧而已,不算什麼的。這些東西也就在趕路的時候才有人吃,若是在城鎮裡,誰會吃這些難吃的東西。那個幹餅硬得都快趕上石頭了,那肉乾一點肉的味道都沒有,那鹹菜就更別提了,鹹的簡直快趕上鹹鹽水了。」趙正苦笑道。

  「就算難吃,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這些乾糧也是極珍貴的食物,就算有錢也難買到啊。」

  「這倒也是。」趙正點點頭,「你在屋裡慢慢吃,要是有什麼需要,可以再去找我。」

  「你要回屋休息?」

  「是啊。」

  「你能不能晚點再休息?」

  「呵呵,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不用拐彎抹角的。」趙正看出這位午小茹除了乾糧之外,還有別的事情要說。

  「被你看出來了,我確實還有別的事情求你。這些天來我連日趕路,路上也沒有人陪伴,覺得有點孤獨寂寞,很想找個人聊聊天。我感覺跟你蠻投緣的,你能不能留下來陪我聊一會兒?」午小茹軟言求道。

  「這種小事,當然沒問題了,不過……你為什麼不找子嬅聊天呢?你們都是女人,聊起來豈不更好。」趙正納悶道。

  「呵呵,同性相斥,異性相吸,公子連這個道理都不懂麼?」午小茹嘿嘿一笑,一雙翦水般的煙波彎成了月牙。

  「這倒是實話。」趙正聞言一笑。

  「公子明白就好,我就想跟你好好聊聊,不想跟子嬅姐姐聊,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就進來陪陪我吧。」午小茹向一側挪了挪,她這個房間也有一張床,但是房間沒有窗戶。

  這種要求實在沒法讓人拒絕,趙正恭敬不如從命,邁步進了屋,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木床上。

  午小茹拿著各種食物,坐到了木床的另一側,一邊吃一邊與趙正閒聊。她比較喜歡提問題,問了趙正很多事情,問趙正學什麼武功,從何處而來,要到何處而去。

  凡是無關緊要的問題,趙正都回答了,重要的問題,則隱晦不答。

  午小茹臉上罩著面巾,吃東西時得把食物塞入面巾裡,很麻煩,再加上她小口慢咽,吃得就更慢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漸漸增進瞭解,午小茹忽然說:「這面巾好礙事,趙公子不是外人,我就把面巾摘下來好了,對於朋友何必遮遮掩掩。」說著話,她伸出芊芊玉手,勾住了面巾一角,扯開了扣子,輕輕摘下,露出了真容。

  趙正借著燭光望了過去,一看就待住了。

  午小茹生得異常美麗,眉目宛然如畫,口鼻嫣然成詩,飄飄然猶如仙子下凡,不染半點凡塵,沒有絲毫缺陷,完美得有點過了頭。

  不過趙正發待不是因為午小茹長得好看,這點定力他還是有的,他發待的真正原因是自己認識午小茹!

  這午小茹根本就是假名,還有這張傾世容顏也是假的,只是一張人皮面具而已,這女人真正的身份是許如意!搬山五鬼中的畫皮鬼許如意!

  趙正記得許如意數張人皮面具的樣子,所以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張人皮面具是許如意手裡最漂亮的一張,許如意就是靠著這張人皮面具,躋身於了美女排行榜的第十位。不過假的就是假的,這張人皮面具就算再好看也沒用。

  當初趙正壞了搬山五鬼一家人的好事,這個許如意一定對此懷恨在心,這次喬裝打扮,改扮成了美女找上趙正,一猜就不會有好事。

  「午小茹……許如意……連名字都有幾分相似,也不知道你這丫頭打著什麼鬼主意,我得小心點才行。幸虧我認得你的人皮面具,不然今天就讓你給騙了。」趙正心裡嘀咕著,緊緊盯著許如意看。

  許如意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識破了,還以為趙正發待是因為被自己的美色迷住了,不由得暗自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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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回 惡蜂谷

  趙正見許如意一臉得意之色,心中又覺得有氣,又覺得好笑。氣的是許如意不識好歹,竟敢來找他的麻煩,笑的是許如意明明已經露餡了,卻還不自知。他沒有當即揭穿許如意的偽裝,而是裝傻充愣,打算看看許如意葫蘆裡賣得什麼藥,然後再反過來收拾許如意。

  「咳咳,真是不好意思,我見姑娘你貌若天仙,一時間看得癡了,還請姑娘不要見怪。」趙正佯裝一副尷尬的樣子,咳嗽了兩下,甚至還羞紅了臉。

  「公子謬讚,我只是個庸脂俗粉罷了。」許如意見趙正一臉窘態,更加得意了,掩嘴竊笑了兩聲。

  「姑娘長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如果連你還是庸脂俗粉,那這世上也就沒有美女了。」

  「呵呵,公子真是會說話。」

  「不是我會說話,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這兩人各自演戲,一個佯裝絕世美女,一個佯裝花心公子,也分不清是誰在騙誰了。趙正佯裝恭維了許如意幾句,把許如意哄得花枝亂顫,兩人虛凰假鳳,聊得很是歡暢。

  聊到半路,許如意忽然說:「我與趙公子一見如故,就好似相處多年的好友一般,若是就此分別,心中實在不捨。反正我也沒有什麼明確目標,不如我們結伴而行,我陪你一起闖蕩,你去哪裡,我就跟著去哪裡。正所謂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也許這樣走著走著,我自然而然就能找到武藝高強的師父了。」

  趙正聽到這裡,猜到了許如意的用意,看來這位女小偷打算一直跟著他,在路上伺機對他不利。他當然不能養虎為患,留這麼一個危險的人在身邊,可嘴上還是應承道:「如此甚好,我也覺得捨不得離開姑娘,要是能有你這樣一位美人相伴左右,實在是人生一大樂事。姑娘你一個人隻身上路,多有不便,有我這樣一個男人陪在身邊,也好有個照應。」

  「你能答應真是太好了,今後這一路上就承蒙你的照顧了。」許如意喜道。

  「能照顧你這樣一位美女,實乃我的榮幸。」趙正的嘴巴就跟抹了糖似的,繼續拍許如意的馬屁。

  兩人交談甚歡,一直聊到了亥時夜深。趙正裝相裝得累了,以困倦為由,打了幾個哈欠,辭別了許如意,後者一直將他送到了門口。

  回到屋內,趙正躺到了床上,思考著應該怎麼對付許如意,就在這時候,耳邊傳來了子嬅的聲音:「跟人家小姑娘聊得挺歡啊。」

  聲音是用傳音之法傳過來的,只有趙正能聽到,別人根本聽不到。趙正不會這手,就算聽到了子嬅的話,也無法給予回應。

  趙正苦笑了一下,子嬅不明真相,一定以為他是在故意勾搭許如意,殊不知這根本就是個溫柔的陷阱,踩進去就要到大黴了。

  子嬅前前後後就說了這麼一句,說完也就不再吱聲了,也不知是在睡覺,還是在屋內打坐練功。

  趙正開始繼續想剛才的問題,這個問題還真是有點不好掌握尺度。

  許如意不是大奸大惡之人,下手肯定不能太重,可如果下手太輕,又起不到懲戒的作用,最好能折中處理。

  思來想去,趙正最終還是沒能狠下心來,暗嘆道:「算了,再最後放你一馬,給你留個小小的記號也就是了,若是你不知好歹,再繼續跟我作對,可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了。我總不能放任別人一天到晚算計我。」

  趙正打定了主意,翻身下床,從隨身包裹中取出了筆墨紙硯,悄聲研磨一番,在兩張紙上分別寫下了不同的內容。他將兩張紙上的墨蹟吹乾,連同毛筆一起放在了窗邊,然後躺下來睡覺,不過沒有睡得太死,而是讓自己處在半睡半醒之間。

  他一直睡到三更天,自然醒來。這個時候人睡得最沉,是時候動手了。他下床拿起窗邊的紙筆,輕輕推開門,走到了子嬅房門前,輕輕敲了兩下。

  七重天武人五感靈敏,就算在睡夢之中,也能感覺到周圍的風吹草動。這小小的敲門聲,在子嬅耳中聽來,就跟打雷沒什麼兩樣。她睜開雙眼,望向門口,傳音道:「天還沒亮,你敲我的房門做什麼?」

  趙正也不答話,將之前寫下的兩張紙中的一張取出來,從門縫下塞了進去。

  那紙上寫著:別誤會,我之前都是裝的,這女人跟我有點過節,粘了一張人皮面具想來騙我。我假裝沒認出來,陪她玩了一會兒,現在玩夠了,是時候給她一點教訓了。你在這裡休息別動,一切交給我來辦就可以了。等我辦完事,我們連夜啟程,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裡,給她一點教訓。

  子嬅一雙眼睛比夜貓子看得還清楚,將門縫中那張紙上寫得字看得清清楚楚,她噗嗤一笑,傳音道:「你還真會演戲,明知道她是你仇家,竟然還跟她說了那麼多話。」

  趙正把紙抽回來,在上面寫道:「不算仇家,只是有點過節而已,小施懲戒也就是了。你不用為此操心,一切交給我處理即可,我心中自有分寸。」寫完後,又把紙塞了回去。

  「好,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子嬅笑著傳音道,接著繼續閉目養神,不再理會。

  趙正離開子嬅的房門,改為摸向許如意的房門。他之所以提前跟子嬅說一聲,就是害怕子嬅誤會,免得被當成夜潛女人閨房的採花賊。他躡手躡腳地走到許如意門前,腳下不發半點聲息,將手搭在門上,慢慢拉開。這扇門年頭已久,一沒有門鎖,二沒有門栓,直接就能拉開。

  他在開門的同時,注意著門上門下的動靜,以免觸到鈴鐺細線一類的簡易機關。不過還好,許如意並沒有提防他,沒有在門上掛這些東西。他將門順利拉開,凝目望向屋內,發現許如意臥在床上,睡得正香,絲毫沒有察覺。

  他悄然走到窗邊,抬起手指,在許如意的穴道上點了兩下,將其點暈。他點穴功夫還不到家,手上沒輕沒重,也不知道能讓許如意睡多久,估摸著至少也能睡兩個時辰左右。

  許如意原本就睡得很沉,現在更是徹底昏了過去,就算別人扇她兩巴掌也不會醒的。

  趙正推了許如意兩下,見許如意沒了反應,將她從床上扶了起來,依靠在牆上。他拿起之前那根毛筆,放在舌尖上舔了兩下,沾濕了筆上的墨水,提筆在許如意的臉上唰唰唰畫了幾筆。畫完之後,他端詳了幾眼自己的得意畫作,點了點頭,很是滿意。

  這幾筆毛筆劃就是懲戒,不過還有點不夠分量。趙正將之前寫好的另一張紙放在了許如意手邊,打開許如意的隨身包裹,從中找到了一面銅鏡子,將其壓在了紙上,做為鎮紙。

  做完這一切,趙正撣了撣手,退出了房間,叫上了屋裡的子嬅,與其一併離開了這間舊屋,沿路前行。子嬅在路上詢問趙正是怎麼懲戒許如意的,兩人之間又有什麼過節。趙正賣了個關子,沒有老實回答。

  ……

  次日清晨,溫暖的陽光透過破掉的窗戶照進屋內,落在了許如意的臉上,她被這股暖意給喚醒了,緩緩睜開了雙眼。她眨眨眼,打了個哈欠,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咦,我怎麼坐在了床上?」許如意忽然察覺有異,她的睡相就算再差也不可能從躺著變成坐著,這一定是別人在搗鬼。她剛有此念,腦袋裡忽然傳來一陣眩暈感,身體也有點發沉,這明顯是中毒或者點穴的跡象。

  她暗叫糟糕,連忙查看自己的身子,並從床上跳了下來,細細檢查了一番,確認身體沒事,這才稍稍安心。她轉過身,接著去檢查自己的包裹,注意到了床邊上放著的銅鏡跟白紙。

  她將銅鏡拿了起來,在這個角度之下,她的臉正好映在了銅鏡裡面。她發現臉蛋上多了一些東西,有人在她的臉上畫了一個大圈,然後在圈裡畫了個井字,在圈外畫了四條腿,一個腦袋,一條尾巴。這些筆劃加在一起,勾勒出一隻活靈活現的大王八。

  「這、這是誰畫的!」許如意看著臉上的大王八,氣得直跺腳。她抬手去擦墨蹟,結果不僅沒擦掉,還把臉給抹花了。她原本是個白臉,現在變成了黑臉。

  她擦不掉墨蹟,只得悻悻作罷,改為去看床上那張白紙,將其拿了起來,定睛觀看,只見上面用刀劈斧砍般的字跡寫著:許如意,你那點小伎倆豈能瞞過我的法眼,這次我大人有大量,姑且再饒你一次。日後如果你不思悔改,再打我的主意,我可就不會這麼客氣了。趙正敬告。

  「怪了,他怎麼可能識破我的偽裝,難道他聽出了我的聲音?不可能,我已經用了變聲口技,用的是另外一個聲音,他不可能聽出來的。」許如意苦思冥想,可怎麼也想不出頭緒。

  不過,趙正究竟是如何識破她的已經不重要了,反正人家就是識破了。

  她本想借著這次機會,小小懲罰一下趙正,一雪前仇。結果仇沒報成,反被畫了一個大王八,實在鬱悶至極。

  她自從跟趙正在慈恩寺分別之後,前往了搬山五鬼的一處藏身地點,在那裡跟家人回合到了一起。他們一家人辛苦了大半年,結果什麼都沒撈到,心有不甘,都十分記恨趙正。一家人經過商議,認為此事不能就這麼算了,必須得想辦法報仇,出出這口惡氣。

  一家人惡向膽邊生,分頭去打探趙正的消息,打算暗地裡收拾趙正。

  經過一番打聽,許如意得知趙正現在身在洛書山莊,還出了一個小小的風頭,奪得了一個什麼權杖,正打算參加鑄劍山莊舉辦的一場擂臺賽。

  她當即風風火火地趕往洛書山莊,可惜慢了一步,趙正早就拍屁股走人了。她只得繼續往前追趕,一路南下,可是始終沒能碰上趙正。

  無奈之下,她只能在趙正的必經之路上設伏,等趙正自己送上門。趙正既然得到了權杖,一定會前往鑄劍山莊打擂,只要在這條路上等下去,早晚都能遇到趙正。就這樣,她開始在路上苦等趙正,等了數日之後,終於把趙正等來了。

  她的實力遠不如趙正,當然不能跟趙正硬碰硬,只能靠易容成美女這種方式接近趙正,伺機暗中下絆子。

  沒成想,她絆子沒下成,反倒自己摔了一跤,鬧得灰頭土臉。

  這一下,許如意就更恨趙正了。她咬著銀牙,渾身發顫,跺腳喊道:「趙正!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早晚有一天,我要在你的身上畫滿了王八!」

  聲音傳出去好遠好遠。

  ……

  趕了幾日的路,趙正終於如願到達了惡蜂谷。他騎馬站在谷口之前,向著谷內遠眺。

  惡蜂谷位於臥龍山脈的兩座大山之間,谷內百花盛放,綠意盎然,山石險峻,溪流蜿蜒,好一派山野景色。

  此谷內生活著一種名為紅眼蜂的蜜蜂,這種蜜蜂長有一雙標誌性的紅眼,性情兇暴,喜歡襲人,一旦被刺中,會感覺劇痛難當,若是被蟄得多了,甚至還會有性命之憂。

  紅眼蜂之所以著名,不止因為蜇人很痛,還因為這種蜜蜂釀出來的蜂蜜異常甜美,口感遠勝於尋常蜂蜜,是一等一的滋補佳品。

  在谷內有一個名為紅蜂派的小門派,門內都是由養蜂人組成,以養蜂賣蜂蜜為業,性質就跟奇石門一樣。這個紅蜂派中的人武功並不高,但握著一種驅趕紅眼蜂的秘法,若是誰敢招惹他們,他們就會驅趕紅眼蜂去迎敵,很不好惹。

  好在趙正來此不是找麻煩的,只是來看看老朋友而已,看完之後就會離開。

  「這裡的景色真不錯,我們來得也正是時候,現在春暖花開,谷內的植物都長出來了。」趙正提鼻子深吸了一口氣,鼻孔裡注滿花香。

  「景色雖好,可惜山谷裡面有蜜蜂,不是什麼好地方。」子嬅一副提不起興致的態度。

  「你這麼厲害的武人,難道還害怕小小的蜜蜂?」

  「倒不是說害怕,只是有點討厭而已。我以前被蜜蜂蟄過一次,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此後一直有點討厭蜜蜂。」

  「既然這樣,那你就留在谷口附近的客棧休息吧。我去谷內看望朋友,等看完之後,再出谷找你,一起結伴前往下一個地方。」趙正提議道。

  「恩,就這樣說定了,反正你只是去看望朋友而已,沒有什麼危險,也用不著我保護你。」子嬅點頭道。

  兩人就此作別,子嬅留在了谷口附近的一家小客棧裡暫住,而趙正隻身一人騎馬進入了惡蜂谷內。

  趙正騎著馬悠然而行,一邊走一邊欣賞著沿途風景,走著走著到了一處山谷的山隘處。

  這裡十分狹窄,也就三丈來寬,中間由人修建了一個木牆,牆上留著一扇門,門上面掛著一張匾額,上面用斑駁的紅漆塗著「惡蜂谷」三字。牆上的門開著,門後站著兩名頭戴紗佈防蜂帽的人,兩人正在閒聊,一見趙正騎馬過來了,連忙打起了精神,上前相迎。

  這兩名頭戴防蜂帽都是紅蜂派的門人,專門負責在此迎客。谷內的紅眼蜂蜂蜜享譽全國,經常會有人慕名前來採購,還有人會來此地賞景,自然需要人在此留守招待。

  趙正翻身下馬,走上前表明了來意,聲稱要購買蜂蜜,順便進谷內轉轉,欣賞一下景色。說完話,從錢袋裡取出一錠銀子做為賞錢給了兩名看門人。

  兩人見錢大喜,對趙正更加殷勤,當即由一個人領著趙正進入谷內。

  趙正牽著馬,與紅蜂派門人並肩而行,閒聊了幾句,然後話鋒一轉問道:「兄弟,我想跟你打聽一件事。」

  「貴客請講,我有問必答。」紅蜂派門人笑道。

  「在前些日子,這處惡蜂谷裡面有沒有來一名苦行僧?此人身材瘦長,蓬頭散髮,身無寸縷,僅用一個布條遮住腿間。」趙正描述道。

  「是有這麼一名古怪的苦行僧來到了此地,起初他想從大門進來,我們攔著沒讓他進,後來不知道他從哪處山嶺翻了過來,瞞著我們進入了谷內。我們把他連著趕走了幾次,可是每次趕走沒多久,他就又回到山谷裡了。後來掌門見此人只是想留在谷內修煉,又是一名出家人,破例網開一面,沒有再趕他走,讓他留在了谷內。」

  「這就好,這就好。」趙正鬆了口氣,如果玄滅被人家趕走了,那可就糟糕了。天大地大,再想尋覓玄滅可就難了,這條任務線非得斷掉不可。

  「聽貴客的口氣,好像跟那位元苦行僧認識?」

  「恩,我跟他是朋友,這次前來貴谷,主要是來探望他,其次才是購買蜂蜜,觀賞景色。」

  紅蜂派門人聞聽此言,停住了腳步,面露難色道:「貴客,你要真是那位苦行僧的朋友,那我可得告訴你一個壞消息了。你那位朋友惹上了麻煩,現在過得可不怎麼好。」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2 16:09
第一百零四回 毒手蠱魔

  「他惹上了什麼麻煩?」趙正聞言挑起了一雙劍眉,連忙追問。

  「這個麻煩可不小,這也就是他能忍住,換成常人恐怕早就被折磨死了。他惹上的這夥人,為首的叫做夏雲桀,人送綽號『毒手蠱魔』。你聽這個名號就知道這位是個什麼人物了,此人來自黑霧府,在那一帶小有名氣,善於飼養蠱蟲跟施毒,所用的功夫也十分邪門。他是個邪道中人,據說經常用活人煉製蠱蟲,害死過不少的人。在半個月之前,這個夏雲桀領著一夥徒弟來到了谷內,打算購買一些紅眼蜂煉成蠱蟲。我們門派礙於此人的實力,不敢不答應,就賣了一些。如果夏雲桀買完紅眼蜂就離開也就好了,可他看這裡景色宜人,就在谷內多待了兩天,這一待可就出事了。」紅蜂派門人娓娓道來,將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講述了一遍。

  夏雲桀領著一群徒弟在谷內亂轉,欣賞景色,偶然遇到了正在苦修的玄滅,見玄滅倒掛在樹上,身上不帶任何防護,被紅眼蜂叮了許多個大紅包。這群人覺得玄滅有趣,上前搭話,問玄滅這是在幹什麼。

  玄滅出家人不打誑語,別人問什麼就答什麼,聲稱自己是個苦行僧,現在正在用吃苦的方式來洗清罪孽。

  夏雲桀這幫人一聽,肚子裡冒了壞水,從身上取出了一些蠱蟲放在了玄滅身上,嘴上說是幫助玄滅修行,實際上是拿玄滅取樂。

  玄滅是出家人,不能動手抵抗,只能甘受欺負。

  夏雲桀這幫人取出各種蠱蟲,將其放在玄滅身上,起初用的是無毒的蠱蟲,後來乾脆用上了有毒的蠱蟲,把玄滅折磨個半死之後,再給玄滅服下解毒藥。

  玄滅被折磨得死去活來,險些送掉了小命。

  夏雲桀見玄滅這麼好欺負,變本加厲,取出了一種名為「血蛭蠱」的特殊蠱蟲,開始用這種蠱蟲吸取玄滅身上的血。

  「血蛭蠱」善於吸取人血,等它吸飽人血之後,若是對它撒上一種特殊藥物,它還會把吸到肚子裡的血再吐出來。利用這種方法,可以讓「血蛭蠱」將一個人的血吸走,然後再反芻到另外一個人的身體裡。

  人的血液中蘊含大量營養,武人的血液更是如此。夏雲桀經常利用「血蛭蠱」來吸收其他人的血,然後用藥讓「血蛭蠱」把吸到血反芻到自己身體裡再加以煉化,以此來快速提高修為。

  玄滅是四重天武人,他的血可是大補之物,比一些天材地寶更加有益於練功。

  夏雲桀將玄滅當成了活體補品,每天利用「血蛭蠱」吸收玄滅身上的血,現已經持續十幾天了,早已把玄滅吸成了人乾,不成人形。若是沒人插手,想必再過三兩天玄滅就會死掉。

  紅蜂派認為此事不妥,本想插手此事,可是這個門派一向謹小慎微,不敢插手江湖上的紛爭,也不想為一個陌生的苦行僧出頭,最後還是沒敢跟夏雲桀翻臉。

  趙正聽到這裡,不由得火往上撞,一手猛然按在了劍柄上,晃了三晃,厲喝道:「真是豈有此理!那夏雲桀真是活膩味了,竟然敢如此毒害折磨玄滅,今日多虧叫我撞見,若是我再晚來兩天,那玄滅非得被他們折磨死不可!」

  「貴客息怒,山谷容易傳音,要是讓谷內的夏雲桀等人聽到了你的話,你非得惹禍上身不可。聽人勸,吃飽飯。依在下之見,你還是別管這件事比較好,免得把自己搭進去。我聽說那夏雲桀已經到了五重天的修為,又修煉了一身邪門武功,十分難以對付。當初我們的掌門就是礙於夏雲桀的實力,才沒有管這件事的。」紅蜂派門人連忙好言相勸。

  「你們害怕夏雲桀,我可不怕他!就算他到了五重天,我也不把他放在眼裡。你現在就帶我去找夏雲桀,我今天非要叫他知道趙某人的厲害不可。」

  「萬萬不可!你現在這麼生氣,若是讓你們雙方碰面,非得大打出手,到時候不管哪方獲勝,對紅蜂派都有影響。不如這樣好了,你先隨我到門派內會見一下我們的掌門,跟他談一談,看看能不能和和氣氣地解決此事,然後再作打算。」紅蜂派門人連忙阻攔道。

  趙正恨不能直接殺過去,將那夏雲桀給料理掉,可一聽紅蜂派門人說得也不無道理,咬咬牙,將滿腔火氣強壓了下去。

  這裡畢竟是別人家的地盤,不經過主人同意,不方便直接動手,還是跟紅蜂派的掌門打個招呼比較好。

  「你在前面帶路,我這就去拜見貴派的掌門。」趙正沉聲道。

  紅蜂派門人鬆了口氣,擦了把汗,向前指引道:「我們紅蜂派就在前面,請隨我來。」

  趙正點點頭,大踏步前行,隨著紅蜂派門人走了幾裡地的路。

  途徑一處小屋的時候,紅蜂派門人停了下來,進屋跟屋內人說了幾句話,從中取出了兩套防止紅眼蜂叮咬的護具,其中包括防蜂帽跟手套等等,全都是薄紗做成的。紅蜂派門人將護具遞給趙正一套,讓趙正穿戴上,再往前走就有可能遇到紅眼蜂了,穿上這些能夠避免叮咬。

  趙正將整套護具穿戴好,眼前多了一層白紗,變得模糊許多。

  兩人繼續往前走,途中果然遇到了零星幾隻紅眼蜂,就跟傳聞中一樣,這種蜜蜂的眼睛是紅色的,看上去頗具威懾力。

  又走了幾公里遠,兩人終於到達了紅蜂派。

  剛接近這裡便能聽到密集的嗡嗡聲,聲音是從大大小小數十個蜂箱中發出來的,裡面密密麻麻爬滿了紅眼蜂。一群紅蜂派門人在蜂箱周圍忙碌著,許多紅眼蜂在蜂箱周圍飛舞,偶爾會有幾隻撲在人身上,到處亂爬。

  蜂箱不遠處是一片建築群,全都是一些木屋,其中有個木屋是個三層小樓,頗為醒目。紅蜂派門人點指三層小樓,稱那裡就是掌門居住的地方。

  小門小派沒那麼多規矩,紅蜂派門人沒有找人通報,直接就把趙正領進了三層小樓會見本派掌門。這棟木樓的門口點著一種特殊熏香,紅眼蜂十分討厭這種氣味,不會靠近,人在樓內可以不必穿戴護具,隨意露出頭臉。兩人進入小樓之後,將頭上的防蜂帽摘了下來。

  紅蜂派敞開門做生意,掌門就跟商人差不多,見到趙正十分熱情,將趙正請到客廳裡,賜座看茶。

  趙正強壓怒火,跟掌門客套了幾句,坐了下來,喝了幾口熱茶。

  那名紅蜂派門人在掌門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將趙正的來意大概說了一下,掌門聽後面色一僵,露出了為難神色。

  趙正見狀,乾脆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讓紅蜂派別插手此事,讓自己隻身一人去找夏雲桀等人算帳。事後不管是他把夏雲桀平了,還是夏雲桀把他平了,都與紅蜂派毫無幹係。

  紅蜂派掌門聽了之後,表明了態度。他也認為夏雲桀行事有點過火,畢竟那是一條人命,而不是一隻蜜蜂。而且玄滅只是個老實和尚,根本什麼過錯,實在無辜。

  掌門不輕不重地責怪了夏雲桀幾句,然後話鋒一轉,又開始規勸趙正冷靜,不要衝動行事,畢竟那夏雲桀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他陳述了一番厲害關係,又提出了一個建議,提議由他出面去跟夏雲桀說說情,看看能不能放過玄滅一馬,這樣也就皆大歡喜了。

  趙正沉著臉把話聽完了,然後拒絕了掌門出面求情的提議。他認為沒必要多此一舉,一來他不打算低三下四去求夏雲桀這種人,二來夏雲桀不是什麼好鳥,放這種人離開山谷就是放虎歸山,乾脆殺了來個靜心,替江湖剷除一個禍害。

  掌門見趙正小小年紀,害怕趙正因為一時衝動而送掉小命,又苦勸了幾句,可是趙正根本一句也聽不進去。

  趙正不願再浪費時間,放下狠話,讓掌門不必多言,也不用參與此事,變得受到牽連,只要別插手此事即可。

  言盡於此,掌門別無辦法,只得點頭答應。

  趙正求掌門最後幫一個忙,讓門內的人為自己指路,以便他找到夏雲桀那些人。

  掌門順手派遣領著趙正進谷的那人幫忙帶路。那位門人領了這份苦差,帶著趙正離開了紅蜂派,前往了夏雲桀所在的地方。夏雲桀跟一眾徒弟,以及苦行僧玄滅,全都身在惡蜂谷深處。

  趙正兩人離開紅蜂派,在谷內快步而行,走了約莫五裡地遠。那名門人忽然站住,向前一指,聲稱夏雲桀等人就在前面不遠處,他不願惹事,只能送到這裡。趙正點點頭,道了聲謝,一個人繼續往前走。

  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前面依稀傳來了說話聲,想必是夏雲桀等人發出來的。

  趙正雙目一凜,抖擻精神,放輕腳步,悄然向前接近。他心中有怒,但還沒有被徹底衝昏頭腦,覺得在動手之前,還是先看一眼虛實比較好。

  夏雲桀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他所學的武功是「毒砂掌」,這種武功修煉起來大不易,需要不斷揮動雙掌,猛打鍋中滾燙的塗毒沙子。鍋中的毒砂起初用文火輕毒,慢慢提高熱量跟毒性,直到把一雙手掌練成一雙帶毒的鐵掌為止。

  除了一雙毒掌之外,夏雲桀身上還帶著許多個蠱蟲,這些蠱蟲各具能力,有帶有劇毒的,也有能咬人的,十分危險。

  跟夏雲桀戰鬥,需要注意兩點,一來不能被毒掌跟蠱蟲沾身,二來必須速戰速決,不能久拖。

  若是小心一點,多多利用劍氣展開攻擊,並伺機動用身上的各種暗器,勝算還是很大的。

  越往前走,前面眾人的對話聲就越大,變得字字清晰。

  趙正覺得再往前走就要暴露了,飛身一躍,輕輕跳上了一棵樹,踩著手臂粗的樹枝向前面張望,透過茂密的樹枝,看到了前面的幾道人影。

  前面一共有四個人。其中一人靠在樹幹上,雙眼毫無神采,身體骨瘦如柴,不穿寸縷,多年從未梳洗的頭髮披散在肩頭。在他的胸口上面,貼放著一隻大蟲子。蟲子有三寸長,形似水蛭,體表有一道道褶皺,呈現出半透明狀,皮膚是白色的,肚子裡面是淡紅色的。

  靠在樹上的人正是玄滅,他比以前明顯憔悴了許多,已經到了行將就木,奄奄一息的地步。而趴在他胸口上的大蟲子,也就是傳說中的「血蛭蠱」了,這種蠱蟲正在努力吸收他體內的血,等到吸滿了之後,身體就會由淡紅色變成赤紅色。

  另外三人圍在玄滅身邊,年紀都在二十出頭到三十歲之間,身上穿著各種防蜂叮咬的護具,每人肩膀上都背著一個小木箱。木箱形似藥箱,上面帶有一個個小抽屜。仔細看的話能夠發現,這三人手掌的顏色與常人有異,都泛著古怪的顏色,有的泛著紅色,有的泛著綠色。

  這三人都不是夏雲桀,應該是夏雲桀的徒弟們。他們挎著木箱裡面裝著的都是蠱蟲,而手掌上的顏色則來源於毒砂掌。修煉毒砂掌時,可以選擇不同的毒砂,毒砂不同,顏色不同,練成之後手掌上帶著的毒也不同。

  只有三名徒弟在此,也不知道罪魁禍首夏雲桀身在何處。

  三名夏雲桀徒弟圍著玄滅,盯著玄滅胸口上的蟲子,等著血蛭蠱吸滿血,可是左等右等,血蛭蠱的身體還是淡紅色的。

  「前幾天血蛭蠱吸血還挺快的,吸幾下就吸滿了,現在越來越慢,這都一個時辰了也沒吸滿。」

  「他瘦成這個樣子,身體裡都沒有血了,當然吸得慢。如果換成普通人瘦成這個樣子,也就沒有了吸的必要,可他是四重天武人,哪怕最後一點血都不能浪費,必須全都為師父採集走。」

  「這臭和尚的命還挺硬,竟然堅持到現在,要是他快點死掉,我們就能快點離開這處山谷了。」

  三人不知道已經被人盯上了,仍在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

  趙正看得清楚,聽得真切,氣得目眥欲裂,再也無法按捺住怒火,從樹枝上淩空躍下,同時拔出了腰間插著的虎嘯劍。

  劍光與一聲厲喝同時劃破天空,猶如驚雷般落在那三人的頭頂上。

  「龜孫們休要倡狂,趙正在此!」

  趙正手起劍落,一劍刺中夏雲桀徒弟之一的後脖頸,將其瞬間貫穿,留下一道手掌厚的傷口。虎嘯劍兩側的六個小孔發出虎嘯之聲,並分出六道劍氣,向著兩側飛散。

  「啊!」

  「怎麼回事?」

  「誰?」

  夏雲桀的徒弟們大驚失色,中劍的人慘叫一聲,撲倒在地,當場氣絕,其餘兩人則連忙轉過了身。

  趙正身隨劍走,抖擻虎嘯劍,在半空中劃了道半月曲線,重重斬在左手邊的敵人身上,將其一劍活劈。

  僅剩下的一人揮動雙掌,作勢就要進攻,可不等雙掌揮出,一雙手掌就被寒光斬斷了,帶著鮮血落在了地上。

  趙正剁完手腕,將虎嘯劍往倖存者的脖子上一架,厲喝道:「想活命就別動,你若是敢動一下,地上躺著的兩人就是你的前車之鑒!」

  「我的手……我的手……」那人被眼前一幕嚇傻了,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待看著兩截斷臂。

  這一下兔起鶻落,趙正就像是勾魂鬼差般忽然從天而降,不光是三名夏雲桀的徒弟,就連玄滅也被嚇了一跳,和尚驚道:「趙施主,你怎麼來了。」

  「有什麼話我們待會兒再說,讓我先把這幫龜孫們解決掉。」趙正伸出另一隻閑著的手,抓住了玄滅胸口上貼著的血蛭蠱,用力將其捏碎,丟在了地上,沾了滿手的血。

  玄滅見趙正怒髮衝冠,殺氣騰騰,猜到趙正這是要大開殺戒,連忙規勸道:「阿彌陀佛,趙施主,且息雷霆之怒,不要傷這些人的性命,我正在想辦法開導他們,讓他們放下屠刀。若是你殺了他們,豈不是跟他們一樣了麼。殺了人死後可是要下地獄的。」

  「傻和尚!我再不收拾他們,你就要被他們害死了!殺惡人既是善念,這種禍害,留著何用!」趙正說罷壓緊手中的虎嘯劍,逼迫斷臂者往前走。鋒利的劍刃將肌膚劃破,一滴滴鮮血滾落而出。

  斷臂者眼見自己命懸一線,不得不老實聽話,按照趙正的吩咐,乖乖走向了師父所在的方向,並大聲喊叫,向師父求救。

  玄滅身為苦行僧,講究慈悲為本,善念為懷,寧願自己被殺,也不肯眼睜睜地看著別人被殺。他掙紮著想要站起來阻攔趙正,可是身體虛浮,愣是沒能站起來。

  這裡距離夏雲桀打坐練功的地方很近,再加上這麼一鬧,夏雲桀當即聞訊趕來,人還未到,聲音先到:「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傷我徒弟!」

  趙正瞥見不遠處的樹上有道人影正在淩空跳躍,此人四十多歲,頭紮紫色繩結,留著兩撇山羊黑鬍,身上罩著一個偌大的袍子,正是印象中的夏雲桀。

  見到了夏雲桀本人,手裡這名俘虜也就沒用了。

  趙正像是拉大鋸一樣,用力一拉虎嘯劍,割斷了俘虜的脖子,然後一腳踢飛出去。屍體像是沙包一樣,飛出一丈多遠,重重摔在地上。趙正用虎嘯劍挽了個劍花,左腿弓起,懸在半空,亮出金雞獨立式,厲喝道:「殺你狗徒弟的人在此,你還不速速過來領死!讓我送你去跟你的狗徒弟們見面,等到了黃泉路上,你們也好結伴而行,免得孤單!」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2 16:11
第一百零五回 暗器顯威

  「哪裡來的小兔崽子,竟然敢當著我的面殺我的徒弟,真是不知死活。徒兒們在天之靈別散,看為師替你們報仇雪恨!」夏雲桀氣得哇哇怪叫,腳下輕點樹枝,淩空跳到了趙正頭頂一丈外。

  這麼近的距離,已經可以出手了。趙正後發而先至,懸空的腿落在地上,踏地而起,手中虎嘯劍順勢刺出。暗橙色劍身上迸發出金色劍氣,向著前方飛出,足足飛了一米多遠。不等劍氣消散,他抖動手腕,連連刺了十多劍,數道劍氣飛在空中,猶如開出一個金色花朵。

  夏雲桀見趙正劍氣犀利,心下暗暗驚詫,沒想到一個毛頭小子能有如此修為。他原本打算一掌拍過去將趙正擊斃,可是被半空中的劍氣逼得翻了個身,暫避鋒芒。

  趙正持劍追擊,扭轉身形,反手握住劍柄,朝著夏雲桀揮出一劍。揮出的劍氣貼地而行,將眾多紅花綠葉切碎,滑行一段距後,劍氣忽然暴漲,竄出一米多高,猶如一道衝天光柱。

  夏雲桀見劍氣追到了腳下,使了招「輾轉反側」,一側身將劍氣躲了過去。他低估趙正實力,在第一個照面就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此時才算是穩住了陣腳。他展開反擊,一抖袖袍,從中彈射出三隻毛茸茸的綠色毒蠱。

  此毒蠱名為「綠液蠱」,形似毛毛蟲,體內全是帶有腐蝕性的液體,一旦刺破就會被濺到身上,十分危險。

  趙正知道夏雲桀的各種手段,一見蠱蟲飛來,連忙施展「鐵板橋」功夫,上半身向後仰倒,將三隻蠱蟲閃開。在蠱蟲貼著臉飛過的刹那,他將身體重新拔直,一個箭步衝向夏雲桀,再次出劍刺擊。

  夏雲桀晃動雙掌迎擊,施展開毒砂掌掌法,攻中代守,守中帶攻,掌法嚴謹而不失淩厲。他的毒砂掌跟幾名徒弟的不一樣,那些徒弟都是雙掌用一種毒砂,手掌的顏色是一樣的,而他是雙掌各用不同的毒砂練功,手掌顏色各不相同,一隻手掌是綠色的,一隻手掌是紫色的。這樣修煉毒砂掌,難度會更大一點,相應的也會增強一定威力。

  綠色的毒砂掌上帶著一股腥風,聞上幾口就會頭暈眼花,紫色毒砂掌上帶著劇毒,只要挨上一下子就會中毒吐血。除了帶毒之外,這雙手掌上還帶著淩厲的掌風,上面有開山裂石之力,若是硬劈在虎嘯劍上,就連虎嘯劍都會被打彎。

  這兩人一個用單劍,一個用雙掌,就這樣戰在一處,一時間難分上下。

  打起來之前,趙正心想的是速戰速決,三下五除二就把夏雲桀斃在劍下,可惜事與願違,對方境界比他高一重,哪是那麼好對付的。他在短時間內無法殺掉對方,反過來,對方一時間也拿他沒辦法。兩人鬥了個旗鼓相當。

  這邊正打著,夏雲桀另外兩名徒弟衝上來了。這兩人剛才陪在夏雲桀身邊,僥倖免遭一難,要是他們兩人剛才也在玄滅身邊,早就已經屍橫在地了。

  「師父我們過去幫你!」

  「這小兔崽子敢殺我們的師兄弟,實在是太可惡了!」

  兩名夏雲桀的徒弟吆喝著就想衝上來助陣。

  夏雲桀見狀不僅沒有高興,反而斷喝道:「此子劍法驚奇,武藝高超,你們不是對手,不要過來添亂,讓為師一人對付他!」

  趙正眼角餘光掃見了不遠處的兩人,本著連窩端的念頭,手上虛晃一招,逼開夏雲桀。他高高跳起,跳到了夏雲桀兩名徒弟近前,手起劍落,不等兩人反應過來,噗噗就是兩劍,雙雙來了個紅彤彤透心涼。

  兩人慘叫一聲,雙雙斃命,連還手都來不及。

  夏雲桀見僅剩的兩個徒弟也被殺了,氣得咬牙切齒,瞪紅雙眼,哇呀呀爆叫道:「小兔崽子,我今天非要將你扒皮抽筋點天燈不可!」

  「少廢話,納命來吧!料理完這幫狗徒弟,就該收拾你這個狗師父了!」趙正回身迎上夏雲桀,施展開白駒過隙,用奇快無比的身法展開遊擊。

  夏雲桀恨不得將趙正拍成肉餅,或者用蠱蟲將趙正活活毒死,可是不管採用哪種手段,都沒能奏效,掌打掌空,蠱丟蠱沒。

  趙正將虎嘯劍舞得金光霍霍,與夏雲桀又拆了三招,期間無意中吸了兩口氣,吸入了帶有腥臭味的掌風,頓感胸口憋悶,身體不適。他皺起眉頭,心中暗道:「不好,這掌風有毒,吸上幾口沒事,吸得多了我非得中招不可。我必須得儘快將夏雲桀這狗賊拿下,既然劍招不管用,何不試試剛剛從公輸村那裡得來的機關暗器,反正跟這種人也不用客氣。」

  打定主意,趙正改攻為守,將虎嘯劍舞得密不透風,緊守門戶,步步後退,吸引夏雲桀展開進攻。

  夏雲桀果然中招,揮動雙掌向前逼近。

  趙正抓住機會,腳下猛然踏地,觸動「靴裡針」暗器,從鞋尖上射出一道綠色寒光,直奔夏雲桀小腿。

  夏雲桀單單注意趙正手裡的劍,沒注意趙正的腳下,被那綠色寒光給刺了個結結實實,哎呀慘叫了一聲,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趙正乘勝追擊,向前啪啪啪快走三步,每走一步都踏出一根長針,其中有兩根落空,一根射在了夏雲桀小腿上。

  「小兔崽子,竟然敢用暗器傷我!」夏雲桀掃了眼雙腿的傷勢,向遠處跳開,拉開了距離,免得再被暗器擊中。

  「我不光用暗器傷你,還要用劍摘你狗頭呢!」趙正旋轉身形揮劍攻上,在轉身的刹那,將手探入腰間鏢囊,從中抓出三粒「核桃掌心雷」,扣在手指縫中。他虛晃劍身展開進攻,掌握著雙方距離,等待著絕佳良機。

  夏雲桀揮動雙掌,游走四方,走了沒幾步,忽然感覺雙腿發沉,就跟灌了鉛一樣沉重,有點不聽使喚。他大驚失色,暗叫不好,知道這是中毒了。他自己是使毒的行家,知道毒藥的厲害,一見自己中毒,心裡立即涼了半截。

  趙正見夏雲桀攻勢變慢,知道這是定身石的毒效發作,起到了麻痹作用。他當即抓住機會,將左手扣著的三粒核桃掌心雷丟了出去。他不善於打暗器,可手疾眼快,準頭並不差。

  這三粒核桃掌心雷,其中有兩粒飛向上方,一粒飛向下方,形成了倒三角形。

  夏雲桀見趙正又丟出了零碎,嚇得魂飛天外,手忙腳亂進行閃避,堪堪將三粒核桃掌心雷閃過。可是他能閃過去,周圍的花草樹木閃不過去。其中一粒核桃掌心雷撞在了樹幹上,受到衝擊,轟然爆炸。

  爆炸波及了其餘兩粒另外兩粒掌心雷,將其一並引爆。三股爆炸的力量猛然擴散,從斜後方轟向了夏雲桀後背,將夏雲桀炸飛出去。夏雲桀一路飛了三丈遠才落在地上,再看他的後背,衣服已經全都碎掉了,露出血淋淋的後背,深及白骨。

  趙正距離爆炸地點不遠,也受到了一定衝擊,只是沒那麼嚴重,被氣浪推得生生退了三步。

  夏雲桀痛得死去活來,腦袋裡嗡嗡作響,本該一直趴在這裡別動,可他身處於生死鬥之中,趴下來就是等死,只好緊咬牙關撐了起來。

  「我的乖乖,這核桃掌心雷比我想像中的威力還大,下次再用可得躲得遠一些。」趙正心中暗暗感慨,甩了甩被震得生疼的雙臂,定睛望向被炸飛的夏雲桀,見其意欲站起,連忙衝了過去。

  夏雲桀眨眨眼,眼前滿是重影,隱約見到趙正那氣勢凜凜的身形。他暗道不好,再也顧不得起來,伸手探向挎著的木箱,拉開了其中一格,將一隻壓箱底的厲害蠱蟲放了出來。

  一條小青蛇爬出木箱,落在地上,昂起腦袋,四下張望。它的腦袋是三角形的,正中間有個白點,身體就跟竹節似的,青翠欲滴。這種蛇名叫「白雲青葉」,別看身子小,可是毒性猛烈,只要被咬上就會當場斃命。而且它還會張嘴噴吐毒液,專門射獵物的雙眼,射中就能致盲。

  這是夏雲桀手上最厲害的蠱蟲,可是由於沒能將其馴服,一直不敢動用,今日被逼到絕境,這才不得已拿了出來。他根本不能確定「白雲青葉」會咬自己還是趙正,完全是放手一搏。

  趙正瞥見一條綠影落在地上,連忙停住腳步,仔細辨別,認出了小青蛇就是凶名赫赫的「白雲青葉」。他知道這種小青蛇的厲害,不敢大意,連忙刺出劍氣,企圖將其刺死。

  小青蛇哧溜晃動身形,一下子鑽入了綠色草叢中,消失不見,避開了劍氣,速度快如閃電。

  趙正微微變色,向一側遊移,同時接連向地上接連揮劍,將一叢叢花草斬斷,可並不見小青蛇的蹤影。他退了十數步,見身邊有一棵樹,連忙飛身跳了上去。

  「嘶!」小青蛇從草叢竄出,在半空中咬了一口,差一點咬在趙正的鞋子上。

  趙正在樹枝上站穩,暗道好險。

  就在這時,小青蛇昂起了腦袋,對準趙正的雙眼張開嘴巴,從中吐出一股腥臭的白濁液體。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2 16:13
第一百零六回 一把火

  趙正眼尖,連忙提氣縱身,再往上跳了兩米,踩在樹枝上。

  白濁毒液打空,落在樹幹上,將其燙得嗤嗤作響,一大塊樹皮隨之剝落,可見毒性之強。小青蛇吐了兩下紅色芯子,抬起頭去看趙正,並不死心,搖頭晃腦爬上了樹幹。

  「畜生竟敢上樹,看劍!」趙正劍眉倒豎,向下刺出數劍,將小青蛇周身籠罩在內。

  小青蛇閃身躲避,但沒能將全部劍氣躲開,被劍氣從中截斷,落在了樹下,兩截身子各自扭成了麻花,顯得痛苦不已。

  趙正飛身跳下,一劍刺中小青蛇腦袋,將其割為兩半。

  小青蛇這才徹底斷了氣,沒了剛才的威風。

  趙正擦了把汗,回頭尋找夏雲桀的蹤影,打算與其繼續戰鬥。他在周圍掃了兩眼,發現夏雲桀這傢伙正在一瘸一拐地向著山谷外的方向跑,看來是想逃走。

  由於夏雲桀雙腿中了定身石綠針,跑得並不快,也就跟常人的速度差不多。

  「狗賊哪裡跑!」趙正大喝一聲,撒開腿向前追趕,迅速拉近雙方的距離。當拉近到一丈遠的時候,他動了個心眼,暗想道:「我身上的幾樣暗器基本都用上了,唯有背後的玉背開山弩還沒有用,何不趁此機會實驗一下,拿夏雲桀當個活靶子。」

  他念及至此,快跑兩步,進一步拉近,隨後向下低頭,手上抓住藏在衣服裡的機關繩,用力拉了下去。

  「啪!」

  就聽一聲脆響,一根銳利的箭矢洞穿了趙正後脖頸的衣服,直奔前面不遠處的夏雲桀,正射在夏雲桀後背上,刺了個透堂。箭矢從後面進,從前面出,最後插進了一棵樹的樹幹中才停下,箭尾抖動不止,嗡嗡作響。

  夏雲桀的心口被打穿,當場斃命,雙膝跪倒在地,嘴裡嘔出一口血,仰面趴倒。

  趙正不放心,上前又補了兩劍,確認夏雲桀死透了,這才出了心中一口惡氣。他對著夏雲桀的屍身啐了一口,懶得再多看,還劍入鞘,一步步走向不遠處的大樹,將插在上面的箭矢拔了出來,擦了擦血跡,塞入了褲帶縫裡,留著以後再用。

  人已經殺光了,夏雲桀外加一眾徒弟,六個人一個沒少,全都躺在了地上。接下來就該料理後事了。

  夏雲桀等人身上不是蠱蟲就是毒,不能隨便碰,而且沒有什麼價值,直接把屍體都處理掉即可。

  趙正本想將屍體統統留給紅蜂派,可一想既然已經誇下海口要包攬此事,乾脆還是自己幹,別麻煩紅蜂派。他在四周找了一棵粗壯的大樹,從中削下一根粗壯的樹枝,用樹枝挑起夏雲桀等人的屍體,將其一一挑到了爆炸引燃的火堆中,借著這堆火焚燒屍體。正好這幾人身上都帶著蠱蟲,可以一併燒死,免得留下禍害。

  他將夏雲桀等四具屍體挑進火堆裡,持著樹枝走向玄滅所在的方向,那邊還有兩具屍體。

  「阿彌陀佛。為了貧僧一人,竟然害死了六條人命,真是罪過,罪過。」玄滅搖搖玉倒地站在屍體旁,單手合十,低頭哀嘆。

  「有罪過也是算在我的頭上,怕什麼。」趙正不以為意,繼續幹活,將兩具屍體一一挑起,先後送到了火堆中。他為了防止大火引燃整個山谷,小心控制著火勢,用樹枝犁出一個圓圈,不讓火焰往外蔓延。

  剛才夏雲桀口口聲聲要點趙正的天燈,結果自己反被點了天燈。

  火焰劈啪作響,從中冒出股股黑煙,裡面帶著一股刺鼻的臭味。

  玄滅站在火圈外圍,為死者口誦地藏經,希望能夠超度這幾人,絲毫沒有因為這幾人要害他而心生怨恨。

  趙正很是無語,像是玄滅這種高尚得有點傻氣的人,實在是打著燈籠都難找。

  黑煙滾滾,形成了一根柱子,直通天際,沒多久就把紅蜂派的人陸陸續續給引來了。

  這些人還以為山谷裡起了大火,一個個嚇得臉色大變,到了火場一看,才稍稍安下了心。不過這些人仍然很吃驚,尤其是紅蜂派的掌門人。這位掌門本以為趙正年紀輕輕,應該會被夏雲桀殺死,卻沒想到趙正毫發無傷,只是衣服破了一些,沾了點灰塵,而夏雲桀卻成了死人。紅蜂派掌門這才徹底認清了趙正的實力,對趙正倍加恭敬起來。

  紅蜂派門人早就看不慣夏雲桀等人的做法了,見這些人被殺死,無不拍手稱快。

  趙正見人來得很多,自己悶聲不響不是那麼回事,總得交代幾句才行,便一抱拳,朗聲道:「在場諸位,且聽我一言。夏雲桀這幫邪道中人膽敢折磨我的朋友玄滅大師,還差點將其害死,我看不過眼,這才與其大打出手,將其一一擊斃。這些人一個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留在世上也是個禍害,殺了也就殺了。今天這件事情,由我趙正一個人承擔,與紅蜂派諸位毫無干係。你們以後大可以把今天的事情傳揚出去,就說是我把夏雲桀殺了,要是夏雲桀有什麼狐朋狗友打算為他報仇,讓這幫龜孫盡管衝著我一個人來。好漢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絕不給紅蜂派添麻煩。」

  此言一出,紅蜂派眾人大感敬佩,有的甚至還拍起了手,對趙正豎起了大拇指。紅蜂派掌門謹小慎微,不敢多說什麼,一些膽大的門人紛紛表示夏雲桀等人作惡多端該有此報。

  趙正讓這些紅蜂派門人幫忙照看火堆,別讓火勢蔓延,然後走到玄滅身邊,詢問玄滅的身體情況。

  玄滅這次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身體已被血蛭蠱給掏空了,只剩一息尚存。

  趙正可不想玄滅出事,當即將紅蜂派掌門叫到身邊,從身上取了一張銀票塞進掌門手裡。他吩咐掌門找人將玄滅抬進紅蜂派裡好生照料,別讓玄滅有什麼三長兩短。紅蜂派忌憚趙正實力,把銀票推了回去,沒敢收下,但保證會好好照料玄滅。

  紅蜂派掌門派人取來床單跟木棍,做成簡易的擔架,將虛弱的玄滅給抬回到了門派裡,又是喂水又是喂粥。玄滅身為苦行僧,本想拒絕這些善待,可是因為身體太虛弱,根本拗不過這些人,只能被動接受幫助。

  趙正陪在玄滅身邊,與其聊了個把時辰,然後請辭離開,又跟紅蜂派掌門招呼了一聲。紅蜂派掌門極力挽留他,想讓他在在這裡住幾天,可他有要事在身,沒時間留下來。他騎上馬,一路離開了惡蜂穀,出了穀口,前往客棧跟子嬅匯合。

  子嬅見趙正身上有跟人打鬥的痕跡,詢問這是怎麼回事。

  趙正一五一十,全都跟子嬅說了。

  子嬅聽完,表示殺的對,並誇贊童萬花的暗器實在厲害。

  趙正在客棧內短暫休息,為玉背開山弩重新裝好箭,換了套新衣服。他跟子嬅一起離開客棧,前往了此行最後一個目的地——入雲石壁。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2 16:21
第一百零七回 入雲石壁

  所謂的入雲石壁,是一處山峰上的平滑絕壁,由於高聳入雲,故此得名。入雲石壁之所以聞名於世,一方面是因為高,另一方面,還因為這塊石壁上刻有一位古代武林奇人留下的劍法!

  那位武林奇人為了讓自己的劍法能夠流傳於世,發揚光大,直接將劍法刻在了高高的石壁上,供後人觀看學習。每年都會有大量的人前來此地觀看劍法,有的是為了習得一招半式,有的純粹是為了湊熱鬧。

  能夠在高聳入雲的石壁上刻字,可見那位武林奇人武功很高,高人所留下來的傳世劍法,自然也是很厲害的劍法。

  這門劍法名為「規矩劍法」,品級為中品,是由各種圖形之間的關系參悟而來,這一點跟小劍魔所學的祖暅劍法有幾分相像之處,可又有著本質上的不同。規矩劍法多用圖形進行計算,而祖暅劍法多用數字進行計算,前者追求招式精妙,後者則追求隨機應變。

  石壁上刻著的規矩劍法一共分為三個部分,第一部分圖文並茂,將一招一式都刻在上面,並加以講解;第二部分沒有了人物圖案,只有各種圖形,以及文字說明;第三部分乾脆連文字也沒有了,只剩下一堆復雜的圖形交疊在一起,外行人根本什麼都看不懂。

  想看懂這篇劍法需要悟性,上中下三部分會越來越難以看懂。第一部分最簡單,任誰都能看懂,而第二部分跟第三部分就很難解讀了,尤其是第三部分,只有悟性奇高的人才能看懂。

  這真是應了那句話。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在悟性低的人眼中,那些圖形就只是亂糟糟的圖形而已,無外乎一些三角形、四方形跟圓形。但在悟性高的人眼中,那些紛雜的圖形就會化作一個個具象化的劍招。

  那位武林奇人之所以把最重要的第三部分劍招潛藏於圖形中。是因為這門劍法中高明的劍招是無法言傳的,只能意會,若是將其一招招都刻出來,也就失去了意義。

  傳聞中,若是單單學習石壁上的前兩部分劍招,那這門劍法只能發揮出中品的威力。若是誰悟性高,能將第三部分也融會貫通,就能讓這門劍法爆發出上品劍法的威力!

  趙正之所以要在打擂之前去入雲石壁走一趟,為的是兩個目的,一來打算領悟一下石壁上的劍招,學上幾手。二來是為了做到知己知彼,提前瞭解一下敵人的劍招。

  在二十四名打擂者中,有一名打擂者所用的就是規矩劍法,此人修為在五重天,悟性奇高無比,已將石壁上的劍法全部參透,化為己用。若是能提前去入雲石壁一趟。初窺規矩劍法的門徑,將來遇到這名對手時,也能做到心中有數,增加獲勝的把握。

  而且入雲石壁距離惡蜂穀並不遠,同樣位於臥龍山脈上,快去快回的話,耽誤不了多少時間。去那裡走一趟,接下來就可以返程回到大道,前往鑄劍山莊。

  三天後,入雲石壁處。山上白雲藹藹。霧氣昭昭,在絕壁上,刻著龍飛鳳舞的雕刻,看痕跡,明顯是被人用劍氣硬生生削出來的。一篇規矩劍法洋洋灑灑地刻在上面。劃分為上中下三部,占據在半山腰上,哪怕最後一個文字,距離地面也有足足十五丈高!

  入雲石壁的對面山上,有人修建了一條盤山石梯,以供遊人站立游覽,石梯只有寥寥一米來寬,旁邊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石縫中雜草叢生,遍佈裂痕跟碎石。走在這條石梯上面,是有一定危險性的。幾乎每年都有從石梯上不慎墜落的倒楣蛋,可仍然阻擋不住遊人來此的熱情。

  石梯向上延伸,途徑一處平緩的山坡,面積也就一間屋子那麼大。有人在這上面搭了個小亭子,擺了個茶水攤,在這裡招待遊人。坐在小亭裡面觀看對面的規矩劍法,總比站在危險的石梯上要好得多,故此不少人都被吸引至此,不惜花費重金,買得一席之地,一杯粗茶。

  趙正現在成了這群冤大頭中的一個,或者說兩個,因為他身邊還坐著子嬅。兩人花了百餘兩銀子,才換了小亭中的兩張座位。

  桌上的茶水早已經涼了,自從茶水被端上來,就未曾被喝過幾口。

  趙正哪還有閒心喝茶,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對面的石壁上,此時正在皺眉凝視規矩劍法的第二部分,參悟著其中蘊藏的劍招。

  那些由三角形、四方形跟圓形等圖形構成的圖案艱澀難懂,要不是旁邊有一定的文字注解,簡直就跟天書沒什麼兩樣。想要看懂這第二部分很難很難,只能一個圖形接著一個圖形攻克,看懂一個圖形,也就學會了一個劍招。

  規矩劍法的第二部分一共有十八個圖形,趙正已經看透了十一個圖形,腦袋多少有些頂不住了,感覺昏昏沉沉的,需要休息一段時間才行。他從石壁上收回了目光,捏了捏人中。

  旁邊的子嬅隨後也收回了目光,舉杯喝了口涼茶,問道:「我看到了第二部分的第五個圖形,你看到第幾個了?」

  「第十一個。」趙正答道。

  「你看透了那麼多?該不會是吹牛吧。」

  「我可沒吹牛,第十一個圖形中蘊含的劍招是這樣的,不信我給你展示一下。」趙正以指代劍,指運內力,在半空中展示了一番,一招一式有鼻子有眼。

  子嬅看完之後,暗暗記下,將目光重新放回到石壁上,直接去看規矩劍法第二部分中的第十一個圖形。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她將這個圖形看透了,學會了這一招,發現與趙正之前展示的一模一樣,絲毫不差。這意味著趙正不是在吹牛,而是真的一口氣看到了第十一個圖形。

  兩人是一起來到山上的,也是一起觀看入雲石壁的,可是參悟的進度卻有著明顯的差距,相差了足足六招。由此可見,趙正的悟性要高於子嬅一大截。

  「真沒想到,你小子的悟性倒是挺好的。」子嬅言語中帶著一點嫉妒。

  「我的悟性大概算得上中上游,也不算特別特別好。」趙正實話實說道。

  「你要是中上游的話,我豈不是中下游?」

  「你是中游,還不至於中下游那麼不濟。」

  「呵呵,你分得倒是清楚。」

  趙正笑了笑,有關這方面的事情,當今世上沒有比他分得更清楚了。不光是悟性,境界實力以及門派強弱等方面的排序,他同樣分得十分清楚,知道誰最厲害,也知道哪個門派勢力最大。

  談話間,有一名年輕人挎劍走上石梯,到達了茶亭前。此人年紀也就剛剛二十出頭,外貌與穿著都十分有特色。他不管是發型還是衣服,全都是左右對稱的。劉海中分,整整齊齊,左右兩邊的頭發就好像一根根數出來似的。嘴唇上留著兩撇鬍子,鬍子精心修剪過,左右兩邊的形狀完全一致。

  他身上的衣服有一條中線,由領口一直延伸到下面。腰帶上有虎紋圖案,左邊一隻老虎,右邊一隻老虎。一雙抓地虎快靴也是對稱的,鞋尖上各自有個小絨球。他身上唯一不是對稱的就是腰間的佩劍,這柄劍只有右邊有,左邊是空著的。可惜他不會用雙劍,不然肯定會在左邊也佩上一柄劍,保證全身左右對稱。

  趙正見有人上來,隨意看了一眼,一眼認出了此人身份,稍稍驚愕。

  上來這人就是趙正之前所擔心的打擂者,此人名叫楚田,綽號規矩劍客。

  正是這個叫做楚田的人,在小小年紀就將規矩劍法全都融會貫通,這一點就連當今世上許多成名劍客都辦不到。

  楚田上來時面帶微笑,徑直走向了茶亭老闆,對著此人恭恭敬敬施了一禮,說:「父親,孩兒不負眾望,已經在洛書山莊中闖過了劍奴前輩布下的劍陣,順利得到了資格權杖,特來回來給你報喜。」

  「哈哈,這可真是太好了,你總算沒給你爹丟臉。」茶亭老闆聞言大喜,重重拍了拍兒子肩頭。

  周圍的客人之中,有一些茶亭老闆的熟人,這些人紛紛起身,向茶亭老闆道喜。茶亭老闆一高興,宣佈今天茶資全免,眾人都跟著沾了光,皆大歡喜。

  趙正是知道楚田的,但並不知道楚田就是茶亭老闆的兒子,猜測這大概就跟沈落霞與花想容的關系一樣,是一些他所不知的「隱藏關系」。對於這個世界,他知道很多事情,可也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達不到全知全能。

  茶亭老闆抓過兒子,詳細詢問起闖劍陣的情況。從這對父子的言談間,透露出了一些有關子初劍擂臺賽的新消息。

  二十三塊銅牌已經被分出去了十七塊,僅剩下六塊還沒有歸屬,這還是楚田剛離開洛書山莊時的情況,現在所剩的銅牌一定更少。

  楚田還說出了十幾名打擂者的名字,其中包括一些無名小輩,也包括一些早已聞名於世的後起之秀。

  當聽到自己被點名時,趙正跟子嬅相視一笑。

  聽完了兒子的講述,茶亭老闆有些擔心兒子會遲到,就此錯過擂臺賽的舉辦日期,催促兒子趕緊出發。

  「父親,你好好保重身體,孩兒這就起身出發了。我一定會竭盡全力打擂,爭取把那柄子初劍給你捧回來,光宗耀祖。」楚田又給父親鞠了一躬,顯得很重禮儀,然後轉回身,向石梯走去。當路過趙正身邊時,他輕咦了一聲,脫口道,「你這人好眼熟,怎麼有點像打擂者之中的趙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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