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數字武俠 作者:浮雲兔曉夜 (連載中)

 
mk2258 2013-4-20 08:57:12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44 173741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2 22:50
第一百三十七回 銀票

  說話的人是百里連城,只見他神色如常,淡然地擋在趙正面前,一步步走向了嚴剛,全然沒把那只鐵掌放在眼裡。他的修為不如趙正,趙正沒實力去接的銀票,他也沒實力去接。

  可武人的實力不單單只看修為一方面,勢力、人脈、背景、身份、財力等等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很多時候甚至比武功更好用。

  趙正名不見經傳,只是小人物一個,傷了他毫無後患。可百里連城就不同了,他是洛書山莊的貴公子,誰傷了他就是跟洛書山莊過不去,這個後果可是很嚴重的,嚴重到許多人都承擔不起。

  錢萬金的心裡顫了三顫,臉上的笑容蕩然無存,他斷喝道:「慢著!」

  百里連城停下了腳步,對錢萬金投以挑釁的眼神,問道:「怎麼了?」

  「你想接這兩張銀票?」

  「正是。既然你可以讓保鏢替你拿銀票,趙正當然也可以請我這位朋友代勞。」

  「你要是不瞎的話,應該看得出這兩張銀票上還有點別的東西。」

  「我的眼睛當然不瞎,而且比世上絕大多數人的眼睛更靈光,我看到了這兩張銀票上面有什麼,可是我不怕。」

  「你該怕的,這兩張銀票,誰拿到手,誰就會見血。」錢萬金雙眼微眯,威脅道。

  百里連城輕鬆一笑,抬起了自己的手背說:「我數過一次,我這只手背上一共有九百九十九根汗毛。」

  「這跟汗毛有什麼關係?」

  「有關係,如果我拿這兩張銀票的時候少了一根汗毛,我就會回去告訴我父親,他老人家得知這件事之後,一定會很不高興的。他一旦不高興,就會找弄掉我汗毛的人興師問罪。」

  「百里莊主不高興的話又會如何。」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家跟洛書山莊有不少生意上的來往。」

  「是的。」

  「我父親一旦不高興,這些生意就全都沒有了。」

  「還有呢?」錢萬金的臉色難看了一些。

  「洛書山莊只是個巴掌大的小山莊,可也認識不少江湖上的朋友,這些人總有一些跟你們家有往來的人。我父親一旦不高興,這些人就不會再跟你們家往來了。」百里連城揚起頭,傲然道。

  「還有呢?」錢萬金咬牙繼續追問。

  「還有很多事情沒法明說,總之一句話,你們家會為了我掉的這一根汗毛付出很多的代價,這些代價將遠遠超過這根汗毛。你若是不信邪的話,可以儘管一試。今天只要你豁得出去,我就捨命奉陪!」百里連城厲聲道。他實力不濟,可這番話卻比拳頭更具分量。他的話是刀,是劍,是要人命的。

  錢萬金臉色變了,他不能真的為了這區區十萬兩去得罪洛書山莊,那樣的代價太大,不是他能承擔得起的。

  嚴剛仍然抓著銀票,仍然在往裡面注入內力,可是臉上多了一分猶豫,扭頭看著少主人,用目光徵詢意見。

  在場周圍的人也都看著錢萬金,氣氛顯得有些古怪。

  錢萬金猶豫再三,最後一咬牙,悄然向保鏢傳音道:「收斂內力,別傷到百里連城,賞他一個面子。」

  嚴剛鬆了口氣,依言收斂了內力,手中的銀票隨之垂下了頭。

  百里連城哈哈一笑,快步上前,將兩張銀票輕輕鬆鬆地拿到了手。他轉回身,將銀票遞給了趙正。

  趙正很高興,但不是因為這兩張銀票而高興,而是為了能交到百里連城這個朋友而高興。人生得一知己,雖然不至於死而無憾,可卻能讓人活得開心。

  「我現在真想拿著這十萬兩銀票去找一家大炎國最貴的酒樓,點一桌最貴的酒席,然後跟你痛飲三杯,將這些錢全都花光。」趙正笑道。

  「人生得意須盡歡,我也想跟你去痛飲三杯,只可惜這附近可沒有那麼貴的酒樓,你就算想花這筆錢也花不出去。以後若是有機會的話,我再與你去到那些高級酒樓轉轉,到那裡找找樂子,嘗嘗美酒佳餚。」百里連城也跟著笑道。

  他們兩人笑了,可錢萬金笑不出來了。小財主一拂衣袖,帶著保鏢穿過人群,憤然離去。

  陸友發趁熱走上前,笑著搭話道:「兩位少俠,我們這裡雖然沒有美酒佳餚,倒有幾張不大的賭桌,你們若是嫌棄錢沒地方花,不如花在這裡。賭錢若是賭贏了,心中的滋味可不比喝酒吃菜差,甚至猶有過之。」

  「陸老闆真是什麼時候都不忘了拉生意賺錢。」趙正笑了笑,從身上取出一萬兩銀票,將其交予陸友發「這是之前我們約好的分紅錢,現在交到你的手上了。」

  「呵呵,趙少俠何必急著給我錢,你在我這裡押了三萬兩銀子,現在你贏了,我該給你九萬兩銀子,算起來的話,我還得給你錢呢。」陸友發話鋒一轉「不過,在給你這筆錢之前,我想給你提一個建議。」

  「什麼建議?」

  「反正你這也是贏來的錢,來得不費吹灰之力,不妨將這筆錢繼續押下去,若是你又押中了,錢不就更多了麼。」

  「怪不得你輸了錢還笑得這麼開心,原來打得這個主意,想要讓我繼續將錢押下去。」趙正苦笑道。

  「呵呵,我這只是一個建議而已,你若是害怕輸得精光,那就別押了,還是直接將錢取走吧。」陸友發半帶激將地說。

  趙正並非賭徒,他之前之所以一下子押那麼多錢,多半是在賭氣。現在他已經冷靜下來了,不想再繼續冒險,有意取出大半的錢,只留一小部分繼續押注。他這邊剛要說話,旁邊的百里連城搶先說道:「這點小錢而已,有什麼好怕的,既然陸老闆發話了,我們就繼續押好了。就跟上一注一樣,繼續押趙正贏。」

  陸友發目的達成,兩眼一亮道:「百里公子的意思是說,你之前贏的錢也一併押在裡面麼?」

  「沒錯,趙正贏的錢跟我贏的錢都押在上面,賭趙正贏!」百里連城斷然道。

  「好,我這就再給兩位少俠開個單據。不過我有言在先,由於趙少俠今天贏了一場,打得十分漂亮,所以他的賠率有所改變,上次他是一賠三,而這次只能一賠二了。也就是說,這次你們贏了之後,一萬兩變成兩萬兩,兩萬兩變成四萬兩,沒有之前那麼多了。」

  「賠率變低是好事,證明我朋友的實力強,贏面大。」百里連城不以為意,反而顯得更開心了。

  陸友發生怕兩人反悔,當即回身寫了兩張面值九萬兩的單據,在上面按了手印,寫了名字,將其各自交給兩人。

  趙正見百里連城興致這麼高,也就沒有掃興,反正這筆錢對他也不重要。而且他覺得為自己押注之後,增強了取勝的信念,也是一件好事。

  ……

  第二天,又到了抽籤的時候,要從上一輪的勝出者中,選出下一輪的比武名單。

  抽籤的規則沒變,抽籤的地方也沒變,唯一改變的是抽籤人的數量。

  上次這間大廳裡聚集了二十二名意氣風發的打擂者,而這次只剩下了區區十人。

  這十人分別是摩雲子、楚田、趙正、公冶高寬、雲千鶴、方君如、錢萬金、白飛雨、孔雲傑、鄭無極!

  十人正好能湊成五對,不會有人落單。

  能從第一輪比武中獲勝的打擂者,手底下都有真章,這一輪的比武將會更加激烈。

  贏下這一輪,才能進一步接近子初劍!

  趙正抖擻精神,擠在人群中,走向了籤筒,伸手捏住了其中一根,抽出來進行觀看。他的簽條上面畫著一艘楊帆小舟,跟他抽取到相同簽條的人,就會成為他下一輪比武的對手。他左右張望,尋找擁有相同簽條的人,這次抽籤的人少了,找起來也容易了許多。很快,他就從一個人的手上看到了楊帆小船的圖案。當看清這個人的身份時,他的一對劍眉當即挑了起來。

  這人不是旁人,竟然是趙正的老冤家摩雲子!

  摩雲子之前在擂臺上發瘋,引起了一個小亂子,後來鐵玄風顧忌大局,沒有當場懲罰他,只是將他點暈了而已。事後鐵玄風差一點就取消了他的資格,是他放低了身段,苦求一番,這才保住了打擂者的資格,得以繼續參加打擂。

  摩雲子感受到趙正的目光,扭頭望向了趙正,一眼看見了趙正手中的簽條。他先是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了一抹獰笑,惡狠狠地望向了趙正,低聲傳音道:「趙正,老天有眼,終於讓我們遇上了,這一次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哪怕擂臺上規定不許殺人,我也要將你碎屍萬段!」

  「我也不會放過你這個瘋子的,這次一定要將你剷除,以絕後患。」趙正毫不相讓,出言回敬。

  兩人狠狠對視了一眼,一副劍拔弩張的態勢,好一會兒才各自收回了目光。

  其他人的抽籤結果也出來了,楚田的對手是孔雲傑,楚田一向崇拜孔雲傑,這次得到了跟偶像同台較藝的機會。

  雲千鶴的對手是白飛雨,兩人實力懸殊,雲千鶴可以說毫無獲勝希望。

  公冶高寬的對手是方君如,這個醜八怪矮子竟然格外的有女人緣,總能碰上女對手。

  錢萬金不知道倒了什麼血黴,碰上的對手竟然是鄭無極!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2 22:53
第一百三十八回 生死狀

  一天後,五月初五,黃曆上寫著宜祭祀、移柩、入殮,忌無。

  今天宜的事情竟然都這麼晦氣,而且沒有忌諱的事情。

  看來今天很適合死人,今天也確實會有人死。

  趙正在擦他的劍,兩柄劍都要擦。一命劍的劍身是青色的,虎嘯劍的劍身是銅色的,隔著抹布都能感受到劍身上的森森寒意。兩柄劍都殺過人,兩柄劍上都有殺氣。趙正是個很隨和善良的人,可他發起狠的時候,身上也是有殺氣的,甚至比兩柄劍上的殺氣更重。

  旁邊若是有嬰兒在場,一定會被趙正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嚇哭,若是有野獸在側,也會躲得遠遠的。

  趙正不喜歡殺人,可是有些人實在該死。

  若不是有人該死,世上也就不會有死刑了。

  殺人不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無論殺的人是誰,無論這個人有多麼該死。

  早晨的空氣如此清新,依稀還能聞到一股花香,有鳥兒在天空縱情歌唱,聲音悅耳動聽。這是一個多麼美好的世界,可卻有人偏偏要去做壞事,偏偏逼著別人把他殺了。

  趙正今天要殺的人是摩雲子,這是一個因為練劍走火入魔,喜歡亂殺無辜的傢夥。

  「六十歲以後,我必退出江湖。」趙正舉起劍,看著劍身上映著的年輕臉孔,暗暗立下誓言。天下的閒事是管不盡的,而他又偏偏是個愛管閒事的人,有朝一日若是想過清閒日子,就必須金盆洗手,急流勇退。

  泛舟江上,伐木林中,青梅煮酒,品飲香茗,這樣的悠閒日子也是很不錯的,趙正同樣心嚮往之。

  朱管事的聲音在山坳中響起,他在呼喚打擂者們前往擂臺。

  時候到了,劍也已經擦乾淨了。

  趙正長身而起,還劍入鞘,佩著兩柄劍出了屋,與眾多打擂者一起前往擂臺。

  上一輪比武淘汰了許多打擂者,被淘汰的人就不能再繼續住在這裡了,只能移駕到其他客房居住。這裡已經少了一半的人,今天打擂結束,又會少一半的人。

  趙正在走路的過程中,感受到背後有一道森然目光,他知道這是摩雲子的目光,所以沒有回頭。兩人已經無需交流。

  這世上無需交流便能知其意的人有兩種,一種人是知己,一種人是仇敵,不幸的是,趙正與摩雲子屬於後者。

  今天打擂的流程跟上次是一樣的,先是燃鞭放炮,鐘鼓齊鳴,接著由鐵莊主發表講話,最後再讓打擂者上臺。

  小紅旗一晃,率先跳上兩人,分別是公冶高寬跟方君如,兩人一高一矮,一美一醜,一男一女,形成鮮明的對比。

  方君如善用一柄鎖鏈劍,人送綽號索命仙子,傳聞有人因為多看了她幾眼就被她給刺瞎了雙眼,還有人說她曾經連著殺了十五個拋棄妻子的負心漢。這些傳聞也許是假的,可她確確實實是個凶巴巴的女人,這點從她臉上的寒霜就能看得出來。

  公冶高寬光是看著方君如凶巴巴的表情就想縮脖子,這使得他變得更矮了,簡直縮成了一個圓球。

  「勝負只是過眼雲煙,今天不管是你贏了,還是我贏了,都不可能得到子初劍,以後早晚都會輸在鄭無極等人的手上。既然如此,我們兩個就不用太認真了,點到即止即可。待會兒比武的時候,還請姑娘一定要手下留情。」公冶高寬笑著抱拳道。他的話還算在理,可是笑容實在難看。

  「我是可以手下留情的,怕就怕我手上的鎖鏈劍不知輕重。」方君如緩緩抬起右臂,在那細細的手臂上,纏繞著一圈又一圈精鋼鎖鏈,鎖鏈的盡頭連接著一柄短劍。這種奇特的武器超出了十八般兵器的範疇,屬於「二十四路外五行」中的兵器,可以說是劍,也可以說不是劍。不管這件兵器算不算劍,至少鑄劍山莊默許了她使用這件兵器。

  「姑娘說笑了,兵器在你手上,是輕是重當然受你掌控。」

  「我從來不說笑的,我的兵器也未必永遠受我掌控。」方君如衝著對面的侏儒抖動右臂,鎖鏈劍嘩嘩作響,閃出道道寒光。她說的是實話,這種特殊的兵器,確實無法完全掌控,一旦抖出去,沒準會打在什麼地方。

  「既然姑娘掌握不好火候,那我就不勉強姑娘了。若是被姑娘你失手打傷,我便自認倒楣好了。」公冶高寬苦笑道。

  「你這人話好多,你到底是來打擂的,還是來嘮家常的?」

  「若是不在臺上多跟你說說話,下臺之後我就沒機會跟你說話了。」

  「你現在就沒機會了,因為我已經不想再跟你囉嗦。」方君如腳尖點地,騰身而起,捲動手腕,將鎖鏈劍甩了出去。鎖鏈嘩啦啦延長許多,頭部的劍身朝著侏儒的腦袋刺了下去,上面寒光霍霍,包裹著一層犀利劍氣。

  公冶高寬下一句話被這一劍憋了回去,否則當場就得腦袋開瓢。他拔出背著的短劍,這柄劍的長度跟他的身高十分般配。他橫過短劍,用劍柄蕩開了鎖鏈劍的劍身,然後就地打滾,向著方君如滾了過去。他的人很醜,他的功夫也很醜。這種滿地打滾的劍法,一般人練不了,一般人也不屑練。

  醜人配上醜功夫,醜醜相加,就更加讓人心生厭惡了。

  方君如皺起柳眉,鼻樑也微微聳了起來,對著一路滾來的侏儒下了狠手。她連連揮動手中的鎖鏈劍,將這柄奇特的武器當成鞭子使用。鎖鏈劍連連抽向侏儒,可都被侏儒給閃開了。侏儒躲開了,可下面的磚地躲不開,鎖鏈劍一次次落在地上,每落下一次,就會在上面留下一道深痕。

  若是讓侏儒滾到腳下可就危險了,這是一個顯而易見的事情。方君如可不想讓那麼醜那麼危險的人滾到腳下,所以一邊揮劍一邊後退,閃亮的劍氣在她姣好的身子周圍盤旋飛舞,就好像一群銀蛇出洞,兇狠而又美觀。

  一男一女在場上鬥在一處,殺得不分上下,當鬥到第十五招的時候,侏儒腳下一竄,從鎖鏈劍的縫隙中竄了過去,陡然靠近了方君如。

  方君如花容微變,雙腳猛踩地,拔地而起。她為了遠離侏儒,跳了很高很高,可惜卻沒能順利甩掉侏儒,侏儒也跳了很高很高,跟她跳的一樣高。

  公冶高寬身在空中,對著方君如的三寸金蓮刺出了短劍,這一劍竟然刺出了五道劍氣,劍氣繚繞在劍身周圍,虛中有實,實中有虛,精妙至極。

  方君如甩動鎖鏈劍,捲成了一團旋風,將短劍跟五道劍氣捲在了當中,化解了這招攻勢。

  兩人開始下落,在下落的過程中,手腳可都沒有閒著,仍在糾纏鏖戰。

  由於陸地上的一些招式放在空中施展不開,方君如出招變得不合章法,接連出了幾個亂子。

  而公冶高寬的招式卻依然精妙,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看來他在這方面下過苦功。他是個沒人愛的人,在別人為了愛而浪費時間的時候,他都在練功,所以功底十分紮實。

  兩人在半空中鬥了五招,方君如至少露出了三個破綻,公冶高寬至少抓住了其中兩個破綻,並利用破綻展開了攻勢。

  短劍跟寒氣在方君如的脖頸以及腰間劃過,驚得她背脊發涼,冷汗透體。可落地後她才發現,自己根本毫髮無損,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她知道一定是公冶高寬故意留了手,沒有出招傷她。這場比武她已經輸了,輸得心服口服。

  她之前沒有答應公冶高寬手下留情,而公冶高寬卻在比武時手下留情了,可見公冶高寬身材雖小,可是心量很大。

  「本莊主宣佈,這場比武的獲勝者是方君如!」鐵玄風蒼老而又洪亮的聲音響起,猶如深山古寺撞響的晨鐘。

  方君如聞言皺起了眉頭,覺得有些摸不著頭腦,剛才輸的明明是她,怎麼反倒算她贏了。她轉過身,掃視擂臺,卻發現再也找不到侏儒的蹤影。

  侏儒不在臺上,而在台下。剛才下落的時候,他故意落在了擂臺之外,將勝利讓給了方君如。他很清楚自己絕不是鄭無極的對手,這場比武無論勝敗都沒什麼意義,索性送個順水人情,將勝利讓給方君如。

  他是一個不討人喜歡的人,做了這樣的事,也許會讓別人對他稍稍增加一丁點的好感。

  只要一丁點就夠了。

  方君如抓著鎖鏈劍,駐足看著台下的侏儒漸漸遠去,直至消失。她的心裡確實對侏儒多了一丁點好感,至少不討厭這個侏儒了。

  第一場比武結束,第二場比武緊隨其後,鐵玄風站在臺上,當眾宣佈道:「第二場比武的人選分別是趙正,摩雲子,請兩位青年壯士上臺!」

  東邊看臺上,被點中的兩個人全都打起了精神,先後站了起來。

  前三場沒好戲,趙正知道自己被當做墊場的了,不過他不在乎,他現在唯一在乎的就是這場比武的勝負,還有摩雲子的生死。他側過頭,望向了摩雲子,對方也在看著他,目光比劍更冷,比劍更銳利。

  「小子,上臺吧。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摩雲子冷冷傳音道。

  趙正聞言沒有動怒,而是嘆了一口氣,他在為摩雲子而嘆氣。

  明明即將赴死的人而卻不自知,這種人還是有一點可憐的。

  第一輪比武的時候,摩雲子因為半路發瘋,被鐵玄風給點暈了,所以沒能看到趙正後面的比武,並不知道趙正如今的實力。如果摩雲子看過了趙正的比武,想必現在就不會這麼信心滿滿了。

  別說摩雲子沒發瘋,就是摩雲子發瘋了,趙正一樣有信心擊敗他。

  兩人上了台,臺上有上一場比武留下來的痕跡,可是沒有血。

  很快,這個擂臺上就會染血了。

  打擂者上了擂臺,鐵玄風就該離開了,可是趙正先一步攔住了鐵玄風,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禮。

  鐵玄風看出趙正有話要說,停下了腳步,問道:「你有何事?」

  「莊主,我有一個不情之請。」趙正道。

  「但講無妨。」

  「貴莊擺下擂臺,曾經三令五申,嚴禁打擂者向對手痛下殺手,提倡點到即止。我本不想違反貴莊的規定,奈何我跟今天的對手素有間隙,結下過深仇大恨。等到動手之時,我跟他都很難克制自己,有八九成會違反貴莊的規定,向對方下死手。為了不惹莊主您生氣,我特此跟您說一聲。還望您行個方便,讓我跟他借著打擂這個機會做個了斷。」

  趙正說著從身上掏出了一張紙,一抖手,紙捲彈開,在上面赫然寫著生死狀三字,三字下面,還有洋洋灑灑許多文字,寫的全都是有關生死狀的內容。他繼續說:「如您所見,這是一張生死狀,我已經在上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待會兒還會拿過去讓他也在上面簽下名字。這上面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擂臺之上,生死各安天命,不論誰死了也怨不得別人。」

  鐵玄風的臉沉了下來,他是喜歡規矩的人,所以很討厭別人打破規矩。他不想為趙正破例,所以說:「冤家宜解不宜結,你二人有什麼深仇大恨,非要鬥個你死我活不可。」

  「我想殺他,他想殺我,我們之間的仇恨就這麼簡單。」趙正堅決道。事實上,他說的並非完全是實話。最開始時,他要殺摩雲子是為了替天行道,至於結仇則是後面的事情。但在這種場合,說什麼替天行道未免太輕狂了一些,還不如直接說結仇來得教人信服。

  「沒錯,」摩雲子在旁插話,微微眯起了眼睛,眼中吞吐懾人寒光,「今天有我沒他,有他沒我,只能有一個人活著走下擂臺。還望莊主高抬貴手,網開一面,給我們這個機會。」

  臺上的人聽到幾人的對話,紛紛起哄,希望鐵玄風能答應這場生死鬥。對於這些看熱鬧的人來說,臺上誰生誰死根本無關緊要,鬧出人命才夠精彩。這多多少少暴露出了人心黑暗的一面。

  起哄的聲音越來越大,兩名打擂者身上的殺氣也越來越濃。

  鐵玄風明白已經無法阻止此事,就算不答應,這兩名血氣方剛的年輕人還是會在擂臺上拼個你死我活。再加上看客們的呼聲甚高,不如索性順水推舟,答應了此事。

  「唉,真是好良言難勸該死鬼,既然你們非要拼個你死我活,本莊主就破例答應一次,讓你們二人進行一場生死鬥。你們想要殺掉對方,就儘管動手好了,本莊不會干涉,反正命是你們自己的。」鐵玄風沉著臉道。

  「多謝莊主成全!」趙正一抱拳,隨後望向摩雲子,將生死狀拋了過去,「莊主已經答應了這場生死鬥,你將名字簽在這上面吧!」

  生死狀只是一張紙而已,本是很難拋出的,可在趙正的巧勁推動下,竟然飛躍了三丈有餘,飛到了摩雲子的面前。

  摩雲子沒有去接生死狀,而是抽出了冷鋒劍,一劍刺在趙正的名字上,將整張生死狀都給震碎了。

  一片片紙屑像是黑白兩色的蝴蝶,從半空中紛然而落。

  「我已經簽好了名字。」摩雲子盛氣淩人道。

  「好,很好,那我們就開打吧。」趙正並不拘泥於一張薄紙,只要對方答應了進行生死鬥即可,江湖中人有個口頭約定就足以了,周圍在場的所有人都可以做見證。他抽出了自己的劍,抽的是一命劍,他要用這柄劍奪走摩雲子的一條命。

  從兩柄劍都拔出來的刹那,比武就已經開始了。鐵玄風背負雙手,也不見有何動作,整個人便從擂臺上彈了起來,輕飄飄地落在了東看臺的首席座位上。

  兩名打擂者對視著,三隻眼睛就好似要噴出火來,兩柄劍也對視著,劍尖對著劍尖。

  他沒有動。

  他也沒有動。

  摩雲子沒動是因為祖暅劍法精於算計,適合後發先至,只有這樣才能發揮出劍法的威力。

  趙正沒有動是因為知道祖暅劍法的奧妙之處,所以偏偏不動手,乾等對方先動手。

  兩人對視了還沒多久,周圍看臺上的看客們就等不及了,紛紛催促兩人快點打,還諷刺兩人是來相面的,不是來打架的。

  周圍的話很刺耳,很考驗人的臉皮跟耐性。

  摩雲子的臉皮很薄,耐性也很少,所以他先動手了,用的是祖暅劍法中罕有的一招起手式。這招名為引蛇出洞,招式中全是虛招,並且賣弄渾身的破綻,故意吸引對方進行反擊。

  一劍襲來,白光懾人,寒氣撲面。

  趙正巍然不動,並沒有被這一劍的威勢嚇到,也沒有受到幾個破綻的吸引。他知道,那些破綻都是假的,並不真的破綻。

  摩雲子殺到了趙正近前,手中的劍虛晃數下,卻沒有實質性的進攻。他這招失敗了,並沒能真的引出蛇,招式用老,他只能緊接著改換另一招。

  就在摩雲子換招的刹那,趙正雙目一凜,向前攻上,使出了看家本領白駒過隙。這是他最快的劍招,越是這種快招也就越難以破解!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2 22:59
第一百三十九回 了斷

  趙正騰身而起,好似飛馬過河,一躍跳到了摩雲子左手邊的身側。站在這個位置,摩雲子很難用右手的劍去抵擋他的攻勢。他腳尖點地,頓住了身形,抬手就是一劍,用鋒利的劍鋒去削摩雲子的哽嗓咽喉,動作好似飛馬撩蹄。

  摩雲子臉色大變,橫過劍柄去撞一命劍的劍鋒,只有用劍好手才能善於利用劍的每一個位置,而不僅僅拘泥於使用劍身。

  劍柄結結實實撞上了一個東西,被震得晃了三晃,不過撞到的並非一命劍的劍身,僅僅是一道劍氣而已。

  趙正出招奇快無比,一劍刺出後猝然收回,腳下變幻莫測,向前踏出一步,接著起手又是一劍。他這次還是跟剛才一樣,刺出一道劍氣之後,不管有沒有奏效,當即抽身便走。他一邊變換著身法,一邊快速出劍,掌握著主動權。

  摩雲子疲於應對,被趙正兜得團團轉,他的速度勉強能跟上趙正,出劍緊守門戶,將一道道犀利的劍氣擋下。在抵擋的過程中,總會有少許飛溢或者被震碎的劍氣傷到他,沒多久他的袖口跟胳膊就統統破掉了,出現一道道劃痕。

  趙正越轉越快,一招用完,緊接著又是一招,其中有剛剛從飛馬劍法中吸收而來的招式,也有以前他自創出來的招式。在他這些天的勤學苦練下,這些風馬牛不相及的招式融會貫通到了一起,施展起來流暢至極,圓轉如意,絲毫沒有停滯之感。

  一命劍上下翻飛,劍氣前後繚繞,形成了一圈泛著金光的牢籠,將摩雲子困在當中。

  摩雲子幾次強攻而不得出,每次都被趙正淩厲而又迅猛的攻勢給逼回來了。他身在劍氣環繞之中,只覺四面八方都是危險,手忙腳亂地加以抵禦,顯得狼狽不堪。他縱然將五感激發到最大限度,也只能勉強招架住周圍的攻勢,無法反守為攻。這樣下去絕不是辦法,時間久了,總有失手的時候。

  像是這種生死之鬥,一旦失手就會送掉小命!

  摩雲子的鼻窪鬢角全都冒了冷汗,心中暗暗吃驚道:「前兩日我就聽別人說起趙正表現不俗,輕而易舉地就擊敗了鐵銀花,當時我還以為是鐵銀花自己實力不濟,現在看來,並非鐵銀花實力不濟,而是趙正實力太強了。這小子當初還只是個四重天武人而已,為何進步如此神速,現在竟然遠遠勝我一籌。若是再打下去,我非得敗在他手上不可,這該如何是好……」

  趙正繞著摩雲子轉圈,將壓箱底的本事都抖了出來,出的全是進攻招式。他現在已經佔據了絕對的優勢,沒必要再動手防禦或者是進行閃避,只要一味地進攻就可以了。

  進攻就是最好的防禦,這句話一點也不假。這世上只有進攻取勝的人,沒有防守取勝的人。

  摩雲子想出了應對之策,這條策略很簡單,那就是將自己逼瘋,以便發揮出更強的實力。

  事實上,他渾身上下,也就只有這一張底牌而已,每當身陷險境的時候,他就靠這張底牌翻盤。

  這張底牌很單調,萬幸的是每次都很好用。

  摩雲子的目光變了,變得更加殺氣騰騰,變得更加瘋狂嗜血。他將手中的劍舞得花團錦簇,抵擋住周身四外的攻勢,嘴裡念念有詞道:「昔在庖犠氏始畫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情,作九九之數,以合六爻之變……」

  當念誦到後面的段落時,摩雲子便能將自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另外一個沒有理智只懂殺戮的人。

  這是一張好底牌,可並非一張神秘的底牌,趙正之前已經見識過了摩雲子的這種本領。既然見識過了,他就決不能再讓摩雲子施展第二次。

  在摩雲子念功法段落的時候,多少會為之分心,這將是他反應最慢,也最為脆弱的時候。

  趙正不會給摩雲子機會,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他出手了,使出了摩訶劍法中最強的殺招霸者長屠,劍法的威勢陡然拔高,變得大開大合,一劍掄圓,斬向了摩雲子的胸口。

  摩雲子口中繼續念著功法,腰肢猛然向後彎曲,使了個鐵板橋,將劍氣霍霍的一命劍閃了過去。

  誰承想,一閃而過的一命劍陡然生出奇妙變化,劍鋒一翻,急轉直下,向著下方用力削了下去,直奔摩雲子的右臂。

  摩雲子驚得冷汗透體,右腳尖一跺地,整個人向著左方翻騰。

  一命劍下落劈空,緊接著來了個海底撈月,右下至上,向著摩雲子削了過去,動作迅猛流暢,殺機四起。

  摩雲子連續側翻了十五下,可還是沒能躲開一命劍,那冰冷的劍鋒,依然如跗骨之蛆般緊緊追著他不放。他只能用更快速的方式進行躲避,一掌加一腳,一齊猛拍在地上,整個人順勢斜飛出去。

  這一次,摩雲子終於甩開了一命劍,不過他只甩開了劍,而沒能甩開一命劍上的金色劍氣!

  趙正用盡全力,向著半空中用力猛揮,一命劍劃了道弧線,劍鋒上流溢出一道半圓形劍氣。劍氣脫劍而出,飛出一丈多遠,正斬在了半空中的摩雲子身上。

  「啊!」摩雲子慘叫一聲,身體有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跤摔在地上。

  趙正搶步上前,使了招一劍西來,淩空躍起,向著斜下方刺出一劍,劍尖射出一道寒芒,正刺在了摩雲子的心口上面。

  這一劍是致命的劍,這道傷是致命的傷!

  摩雲子口中的念誦聲戛然而止,他的生命也畫上了句號,走到了終點。他如爛泥般躺在地上,嘔出大口的鮮血,胸口的衣服也迅速染紅了。

  趙正落地了,緩緩撤回一命劍,接著猛然加速,向著身後一甩劍。在這股力道的甩動下,劍身上沾著的少許鮮血飛了出去,劍身重新變得乾乾淨淨。

  一命劍又殺了一個人,上面又多了一個故事。

  難怪鑄劍山莊會開鑿一個劍塚收藏那些遺棄的劍,這些有故事的劍,確實值得收藏。

  「你還有一口氣在,也許可以最後再說句遺言。」趙正居高臨下,平靜地說。手刃摩雲子,並沒能讓他感到高興,還是那句話,殺人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摩雲子張張嘴,嘴裡嘔出帶著氣泡的血水,但是沒能發出什麼聲音。

  趙正神色一暗,猜測摩雲子大概說不出什麼話了。

  摩雲子又張張嘴,這次終於發出了一點聲音,他說出了兩個簡單的字。

  「謝謝。」

  趙正傻眼了,他萬萬沒想到摩雲子臨死前會說出這兩個字,莫非是他耳朵聽錯了?

  「你在說什麼?」趙正問道。

  「謝謝……」摩雲子又一次重述了這句話,看來趙正並沒有聽錯。

  「你為什麼要謝我。」

  「因為你殺了我,所以我要謝謝你。」

  「我不懂。」

  「我練劍走火入魔,變成了一個瘋子,見人就殺。你猜猜我第一次失心瘋時殺的人是誰。」

  「是誰?」

  「是我父母。」

  趙正目光巨顫,頓時明悟,怪不得摩雲子會變得心情乖張暴戾,時不時地亂殺人,原來是因為這個緣故。

  摩雲子因為走火入魔失手殺了親生父母,等到恢復理智之時,內心一定痛苦萬分。這種痛苦不是人能夠承受的,他後來一定十分自責悔恨,由於所受痛苦太多,導致心情大變,變成現如今這個樣子。

  「你早就該自我了斷,將血灑在父母墳前,以此贖罪。」趙正憐憫地說。

  「是的,我犯下弑親之罪,早就該死了,可我沒能鼓起這份勇氣,一直拖延到了今天。我這些年過得孤苦伶仃,身邊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一直盼著能有人把我殺了。現在我終於死在了你的手上,再也不用因為弑親之罪而受到折磨。希望我在九泉之下,能夠跟父母重聚,侍奉他二老善終,以盡孝道。」摩雲子的聲息越來越弱,在臨終之時,他竟然好似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更加清醒也更加溫和的人。

  「唉,一山還有一山高,人學了武功之後,總想著能夠變得更強一點。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人們變得急功近利,變得不擇手段。這世上,不知還有多少像你一樣走火入魔的人。」趙正嘆氣道。

  「是啊……很多很多人都走火入魔了……」摩雲子同意了趙正的說法,雙眼漸漸渙散,失去了焦點。

  趙正提劍躬身,親手合上了摩雲子的雙眼,使其死能瞑目。他跟摩雲子終於做了個了斷,這世上從此少了個隨時可能發作的瘋子,也少了個將悔恨與傷痛埋在心底的人。

  弑親之罪,原來摩雲子一天天都在背負著這個罪孽過日子。

  「唉。」趙正又嘆了一口氣,他本以為今天殺了摩雲子之後,心情會多少好一些,結果卻正好相反。

  鐵玄風跳上擂臺,宣佈趙正獲勝,晉級下一輪比武,成為了五位獲勝者之一。

  周圍沒有太多人喝彩,也沒有誰叫好,場面一片肅然。剛才嚷著要看生死鬥的人,此時也沒見得有多麼心滿意足。

  趙正長身而起,面向鐵玄風說:「還請貴莊幫忙為他收屍,找一口棺材將他收斂。死了,死了,一死百了,不管他生前跟我有什麼深仇大恨,他死後一切仇恨也就煙消雲散了。我想將他好好安葬,讓他入土為安。」

  「你放心,這些事情本莊會辦妥當的,絕不會讓去世的打擂者暴屍荒野。」鐵玄風答應道。

  趙正點點頭,一躍跳下了擂臺,他沒有走向東看臺,而是一步步遠離了這裡。

  比武還在繼續,可是他已經不想再看下去了。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2 23:03
第一百四十回 閉關苦練

  第二輪比武結束了,分別決出五名獲勝者,分別是方君如、趙正、孔雲傑、白飛雨、鄭無極。勝者只能有五人,其餘的人自然是敗了。

  有的人輸掉了比武,還有人輸掉了性命。

  前幾日還活蹦亂跳的摩雲子,現在已經躺進了棺材裡準備下葬。

  由於摩雲子孤身一人,身邊沒有親朋好友,處置他的權利竟然落在了趙正手上,這實在有點諷刺。

  趙正殺了摩雲子,現在又得替摩雲子安排後事。

  換成旁人,也許會找個土坑把摩雲子匆匆埋了,或者乾脆丟在荒郊野外喂狗。可趙正做不出這種事,他想好好安葬摩雲子,將摩雲子的屍身一路送往家鄉,與已故的父母埋葬在一起。

  這是個很耗時,又很費事的選擇,可趙正偏偏選了這個。

  趙正暫時無暇分身,只能將摩雲子暫存於鑄劍山莊,等到比武結束之後,再托人運送摩雲子。

  這次比武,趙正不光贏得了晉級的資格,還從陸友發那裡贏了一大筆錢。

  賭金一賠二,九萬兩變成了十八萬兩,翻了一倍。

  這筆錢已經足夠多了,可趙正還是沒有取錢,而是又全數押在了自己身上。他認為這種豪賭能為自己帶來好運氣,他現在正好很需要運氣。

  下一場比武若是遇到方君如或者輪空還好,若是遇到另外三人中的任何一個,想要獲勝都難如登天,所以他實在需要一點好運氣。

  朱管事又來了,邀請山坳內僅剩的五名打擂者前去參與抽籤。

  趙正出了門,發現山坳又變得冷清了許多,再也聽不到嘈雜的人聲。

  剩餘的打擂者都不是愛多嘴說話的人,尤其是鄭無極,他幾乎整天都不發一語,更不與人接觸。

  五位打擂者隨著朱管事前往了那處熟悉的大廳,面見了鐵玄風跟劍奴,從越來越小的籤筒中,抽取越來越少的簽條。

  在抽籤之前,方君如上前一步,抱拳道:「鐵莊主,小女子實力低微,自忖不是幾位少俠的對手,決定退出這場比武,還望成全。」

  「方姑娘何必自謙,你是靠實力走到這一步的,這點大家有目共睹,若是在這時候急流勇退,豈不太可惜了一點。」鐵玄風撚髯道。

  「我能走到這一步,與其說靠的實力,不如說靠的運氣。現在剩下五名打擂者,一個人要輪空,多有不便之處。既然這樣,我還不如識時務一點,主動退出,給大家行一個方便。」

  「有人輪空也沒有關係,不管有人輪空幾次,到最後總免不了要來一場一對一的決戰。」

  「鐵莊主不必勸我了,這是我深思熟慮後的結果,並非一時衝動,我認為現在退出,於我於大家都好。」

  「既然這樣,那本莊主就不多嘴了,答應你臨時退出。」鐵玄風點點頭道。

  「多謝成全。」方君如深施一禮,退後兩步,竟然頭也不回地走了。她這個決定,實在是個聰明的決定,既然明知下一場必定會輸,又何必去碰個灰頭土臉。

  鐵玄風扭頭望向餘下的四位打擂者,微笑道:「你們四個可不許有人再退出了,必須將比武進行下去,不然可就是故意拆我們鑄劍山莊的檯面了。」

  四名打擂者紛紛表示不會退出,他們幾人銳意進取,就算有人逼他們退出,他們也不會退出的。

  五人變成了四人,一下子省下了不少麻煩,不必再有人輪空,可以一路捉對比下去,直到有人勝出為止。

  這樣一來,抽籤的懸念也降低了很多,不管抽中了哪位對手,都是棘手的勁敵。

  鐵玄風伸出鐵箍般的大手,從五根簽條中抽出一根,正是空白的那根簽條。

  「各位少俠請上手!」他將只剩四根簽條的籤筒遞上前。

  四人伸出四隻手,依次去抓簽條,將抽出來的簽條拿到眼前觀看。

  趙正手中的簽條上畫著一隻老虎,孔雲傑手中的簽條上也畫著一隻老虎,另外兩名打擂者手中的簽條畫著的是一條龍。

  兩種圖案加在一起,寓意著龍爭虎鬥!

  趙正扭頭望向了自己的對手,對方在衝著他笑,笑容英俊和藹,可只是金絮其外敗絮其中,笑容的下面潛藏著一個骯髒齷齪醜陋不堪的靈魂。他打心眼裡討厭孔雲傑這個對手,討厭的程度甚至要遠遠超過摩雲子。

  摩雲子發瘋時才會亂殺無辜,而孔雲傑殺人的時候都很清醒。兩人殺的人也不盡相同,摩雲子什麼人都殺,而孔雲傑為了修煉邪功,專門禍害那些年輕貌美的妙齡女孩。

  人壞的程度是不同的,處罰的方案也自然不同,像是摩雲子這種人殺了也就是了,像是孔雲傑這種人最好能淩遲處死,只有這樣才夠解恨。

  趙正很想在擂臺上將孔雲傑殺掉,以此告慰那些死者的在天之靈,可他一來辦不到此事,二來也不敢這樣做。若是他真的殺了孔雲傑,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了,葉知秋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他,就算翻遍天涯海角也會把他翻出來殺死。

  他還不想死,所以還不能殺孔雲傑。

  「趙少俠,後天擂臺之上,還請多多指教。」孔雲傑微笑道。

  「彼此,彼此。」趙正淡淡地說。

  抽籤結束,接下來就該等待下一場擂臺正式召開了,四名打擂者退出了大廳,該練功練功,該養傷養傷。鑄劍山莊會給他們最清淨的練功地點,也會給他們提供最好的療傷妙藥。

  趙正身上沒有什麼傷,也不需要養傷,回去之後只要好好練功就行了。

  他練功的地點比較特殊,不是在現實世界中,而是在副本世界!

  在眾多副本中,有個叫做深山老林的副本,這個副本的逗留時間長達一年,可以讓趙正在短時間內得到迅速提升,唯一的弊端是之後很久都無法再啟用副本功能。

  這個副本只有在急需快速提升實力的時候才能使用,現在正是趙正急需快速提升實力的時候。

  他下一次的對手是孔雲傑,對方是六重天武人,實力比他高出了足足一大截,他需要儘快彌補這個差距。

  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若是全都用在修煉上面,足以讓趙正整個人脫胎換骨!

  趙正開啟了深山老林副本,進入到了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

  太陽高高掛在頭頂,林中滿是鳥語花香,旁邊是一棵參天古木跟一棟結結實實的樹屋,遠處依稀能聽到水流的聲音。

  趙正已經來過這裡一次了,對這裡的一草一木很熟悉,他沒有浪費一分一秒的時間去觀察周圍的環境,很快便投入到了枯燥而又辛苦的修煉之中。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2 23:06
第一百四十一回 赤面白猿(上)

  太陽升起了三十次,又落下了三十次,這意味著整整一個月過去了。

  這一個月裡面,趙正除了吃飯睡覺拉屎撒尿之外,全都在埋頭苦練。他練的東西只有兩種,一種是九脈六元經,一種是劍法。修煉前者很艱苦,修煉後者不僅艱苦,而且很考驗悟性。

  摩訶劍法是世上最為考驗悟性的劍法之一,因為這門劍法並無嚴格的套路,一招一式都需要習武者自行創造,並加以融會貫通。

  趙正自創了許多招式,又學到了許多招式,招式數量上足夠多了,可在抽招換式方面依然缺少火候,需要時間與耐性一點點打磨。這就好像是小火燉湯,越燉越有味道。

  「嘿!哈!」

  趙正清喝兩聲,長劍刺出,身隨劍走,眨眼間使出了兩招,一招是自創招式,一招是飛馬劍法中的招式。這兩招連貫使出,威力不俗,而且十分流暢。

  一命劍的劍尖輕抖了兩下,一道劍氣脫劍而出,正點在對面的樹幹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凹痕。樹幹受到衝擊,從上面落下一片片青翠的葉子,有片葉子落在了傷痕累累的劍身上,旋即滑落下去,落姿搖擺,猶如蝴蝶。

  趙正一套劍法使完,盤膝坐在了地上,將劍橫在了膝頭。他閉上眼睛,回憶起剛才的一招一式,尋找著其中的破綻,並思考如何加以優化,使其變得更具威力。一道用劍的颯然身影在他腦海中翻轉騰挪,跳來跳去,眨眼間便使了十七八招。

  他想夠了之後,睜開眼睛,發現西方的天際已經出現了一縷暮色,青翠欲滴的森林上方染上了紅霞。這景致很美,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可很快便又投入到了熱火朝天的修煉之中。

  他練劍、思考、練劍、思考,兩者動靜結合,不斷打磨著一招一式,有時候一個小小的改動,便能讓招式舊貌換新顏,變得更加精妙犀利。

  太陽沉淪在了地平線上,遠方的樹林好似燒著了一般。

  趙正的肚子似乎跟太陽很有默契,在太陽落下的時候,肚子也咕咕叫了起來,對他提出了抗議。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不吃飽哪有力氣練劍。

  趙正還劍入鞘,長身走向河邊,打算刺幾條魚,留著晚上烤著吃。這片森林很茂密,食物跟水果都不缺,偶爾還能抓到一點野兔、獐子一類的野味,打打牙祭。

  練功地點,小河流,以及樹屋這三個地方距離都很近,慢走一刻鐘也就走到了。

  河水娟娟流淌,浪花打在圓溜溜的石頭上,滋潤了上面的青苔,碰撞出悅耳的聲音,巴掌長的小魚在河底成群結隊,恣意嬉戲。

  趙正在河邊一丈外站定,免得驚擾魚群,雙眼緊緊盯著河面。他看了一會兒,忽然拔劍跳躍,淩空跳到了河面之上,唰一下刺了一劍。這一劍在河底兜了個圈,一下子將三條正在遊動的魚一併刺成了一串。

  再落地時,他的腳尖點在了石頭上。

  過了約莫一息時間,河底的魚群才反應過來,向著四周散開,有的躲入了水草叢,有的躲入了石頭縫。

  有三條魚也就夠吃了,趙正刺著這三條魚,滿載而歸,回到了樹屋。

  在樹屋裡面有相應的炊具,還有平日裡他在林中挖掘到的番薯、土豆、蘑菇、野菜等等食物,可以配合烤魚來吃。

  爬上樹屋,他打開了木門,隨口說了句我回來了。其實這屋裡沒人,只有他一個人住,之所以沒事自言自語,只是為了稍稍排解一下寂寞而已。進了屋,他徑直走向了存放食物的大木箱,準備從中找點食材。可剛一邁步,他便傻眼了。

  屋中有三個木箱,一個專門存放他從現實中帶來的物品,比如修煉九脈六元經所需的庚陽金丹,一個專門存放副本提供的補給品,還有一個是空的,專門放食物跟雜物等等。平時除了存放食物的箱子之外,其餘兩個箱子都是蓋著的,可是現在三個箱子都是打開的!

  趙正的記性很好,清清楚楚地記得自己出發前將其中兩個箱子蓋上了,不存在記錯的問題。

  那也就是說,這三個箱子是別人打開的。

  一想到這個解釋,趙正的背脊頓感發毛,一股涼意在胸口升騰。

  若是在現實世界中遭遇這種事,沒什麼好怕的,大不了是遭賊了而已。而這裡可不一樣,這是副本中的封閉世界,自成一個空間。按理講,這裡應該只有他一個人,不應該有第二個人存在才對。

  事出有異必有妖,這個妖是很可怕的。

  趙正的呼吸變得急促了,眉頭也皺了起來。他壯著膽子走向了三個木箱,定睛向裡面觀看,赫然發現三個木箱全都空了,什麼都沒剩下,只有存放食物的木箱底部沾著一層浮土。

  東西不見了,這意味著肯定是被人偷了,進一步證明瞭這個封閉的空間中,存在著第二個人!

  「見鬼了……」

  趙正心底驚懼交加,頭髮根都有點發毛,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

  這個副本他之前來過一次,待過一年之久,可那次一切如常,從未發生過今天這種事。

  趙正只覺得腦袋有點亂,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坐在了床邊,仔細進行思考。

  副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超乎常理的存在,看似不可理喻。可實際上,這個超常的存在,有著另一套規則,一切都按照規則行事。今天這個失竊事件,打破了副本原有的規則。至於為何會出現這種反常的事,現在根本猜不到,瞎猜也沒有什麼用。

  為今之計,只有多多收集線索,爭取將盜竊東西的人找到,這樣一切謎團自然也就解開了。

  理清了頭緒,定好了計畫,趙正安心了許多。他站起身,在屋內展開搜查,尋找蛛絲馬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行竊的小賊總會在這裡留下點什麼。他仔細找了一番,在地上發現了兩個奇怪的腳印,還在木箱的內壁上看到了三道銳利的劃痕。

  腳印上明顯沒有穿鞋子,是赤著腳的,腳掌比成年人略小了一些,形狀也有點畸形。

  劃痕並不深,只有淺淺的三道痕跡,若是不仔細看的話,甚至都看不出來。

  靠著這些線索,推測不出太多的資訊,頂多能推測出賊人身材不高,手上可能有鷹爪力一類的功夫。

  有兩個腳印,就有可能還有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

  趙正出了屋,順藤摸瓜,在木屋外面展開尋找,果然在地面上又找到了幾個腳印。

  由於外面的土地鬆軟,這裡的腳印更加清晰一些。

  這個腳印真的很特殊,很畸形,腳掌呈現半月形,腳趾十分狹長,就跟手指一樣。

  趙正越看越覺得奇怪,忽然恍然大悟,一拍腦門,揭開了一切謎團。

  腳印不是人類的,而是動物的!

  木屋裡那些東西也不是人偷的,而是動物偷的,這樣也就合情合理了。深山老林副本的面積空前龐大,周圍全都是茂密的大森林,有點動物再正常不過。這個副本空間只屬於趙正一個人,不可能再出現第二個人。

  從腳印的形狀,以及偷東西的舉動來看,這個動物應該是猴子一類。

  有腳印在,找到這只猴子的老巢應該不難。

  趙正也沒什麼心思吃魚了,將剛剛得到手的魚統統掛在了樹枝上,然後循著腳印去追蹤那只萬惡的猴子。別的東西他可以不要,那些庚陽金丹他必須找回來,沒有那個也就沒法修煉九脈六元經了。

  地上全是花花草草,腳印跟痕跡潛藏其中,需要仔細辨別才能發現。

  趙正一邊尋找,一邊放大了聽力,傾聽著周圍的風吹草動。若是有大型的動物飛奔行走,他一定能聽得見。他順著腳印一路追尋,這一走就是足足七裡地,沒想到猴子竟然跑了這麼遠。

  就在趙正找得有點不耐煩的時候,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怪響,聽起來明顯是動物發出來的。他雙眼一亮,放輕了腳步,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了過去。越往前走,聲音也就越大,走了約莫五十多步,前面的樹根底下出現一隻猴子的身影。

  準確的說,那是一隻猿猴,白毛紅臉的猿猴,身材有半人多高,雙臂垂地,指甲利長。它此時坐在地上,正擺弄著一枚圓溜溜的庚陽金丹,似乎對這個東西很感興趣,一會兒端詳,一會兒動嘴咬上兩口。在它面前的腳下,散放著許多東西,其中有衣物、食物以及炊具,正是趙正丟的那些東西。

  趙正剛要發作,忽然察覺到一件不同尋常的事情,及時懸崖勒馬,停住了動作。

  前面那只猿猴,似乎不是普通的猿猴,而是世所罕見的赤面白猿!

  赤面白猿是一種極其稀少,也極其特殊的猿猴。這種猿猴動作靈敏,身法如電,上躥下跳,好似騰雲駕霧一般。這種猿猴的力氣也不小,雙爪有碎石之力,一爪子撓下去,連虎皮都能撓得皮開肉綻。更為特殊的是,這種猿猴聰明過人,又善於模仿學習,別人在它面前做一些特殊動作,它只要看上一遍就能學會。

  赤面白猿最喜歡學的東西是武功,往往見一次學一次,學會之後施展出來,要比大部分的武人還要好。當一隻赤面白猿學了足夠多的武功之後,甚至還能融會貫通,自行創造出一些新的武功!

  白猿創造出來的武功十分精妙實用,甚至比大多數武林高手創造出來的武功更厲害。古時候曾經有人拜白猿為師,學到了一門白猿劍法,用這門劍法敗盡了天下英雄。這門劍法後來被人奉為極品武學,只可惜在涓涓流淌的歷史長河中不幸失傳了。

  在百家爭鳴時期,偶爾還能有人僥倖遇見白猿,在後來的朝代中,就很少有人能見到白猿了。這個神奇的物種越來越少,幾近滅絕。

  誰若是能僥倖遇到赤面白猿,就有希望從白猿的身上,學習到一些從人類身上學習不到的精妙武學。

  遇到赤面白猿,實在是一件很走運的事情。

  趙正萬萬也沒想到,能在深山老林副本中遇到這麼一隻世所罕見的赤面白猿,他甚至一度認為自己眼花了,或者是認錯了。可仔細辨認之下,確實沒有眼花,也確實沒有認錯。對面那只面色赤紅,毛髮皆白的大猿猴,正是大名鼎鼎的赤面白猿,絕不會錯。

  「能在這裡遇見赤面白猿,還真是走了大運,也不知它是這個副本中本來就有的生物,還是隨機亂入進來的生物。」趙正心底疑雲叢生,同時變得一片火熱。若是能夠得到赤面白猿的指點,他在劍法、武功方面將會突飛猛進,變強一大截。

  現在的問題是,應該怎麼接近這只赤面白猿,又該怎麼跟對方建立起良好的關係。只有先跟赤面白猿成為朋友,才有望從赤面白猿身上學到絕世武功。

  赤面白猿雖然聰明,但不至於口吐人言,更無法跟人進行溝通,別指望靠三寸不爛之舌糊弄它。

  不能溝通,也就只能利用食物一類的東西進行示好了,再無其他的好辦法。

  趙正有心暫時退開,回去準備一點吃的再過來,又害怕耽擱的時間太久,導致白猿離開。再三權衡之下,他一咬牙,決定先冒點風險,先跟白猿碰個面,然後再做其他打算。

  若是一下子竄過去,勢必會引起白猿的警覺,所以趙正放緩了步子,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向前。

  赤面白猿的聽力很敏銳,左耳微動兩下,當即察覺到有人靠近,甩臉望向了趙正這邊。

  趙正舉著雙手,面帶微笑,儘量表現得溫和一點。

  赤面白猿卻一點也不溫和,它當即面露怒容,對著趙正齜牙咧嘴,嗓子眼裡發出嘶嘶的低吼聲,渾身雪白的毛髮也根根立了起來,體積整整蓬鬆了一大圈。

  趙正為了示好,連忙停下了腳步,站在了大約兩丈之外。

  「猿兄你好,你腳底下那些東西,可統統都是我的。」趙正口氣平和,笑著指了指白猿腳跟地下那一大攤子東西,接著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白猿緊緊盯著趙正的手,眼珠滴溜溜一轉,似乎是明白了趙正的意思。它變得更加生氣了,連忙壓低了身子,探爪將那一大攤東西收攏到身邊,宣示自己的所有權。

  趙正露出苦笑,看來對方壓根沒有小偷的覺悟,更不打算將東西還給他。

  眼下這種局面,別說是從白猿身上學到武功了,如何奪回那些東西都是個大難題。

  既然是難題,就沒那麼好解決,沒那麼好解決,也就不用急著解決了。

  趙正竟然放寬了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跟白猿相起了面。

  人坐著的時候,威脅性要比站著時小得多。白猿見狀,不再齜牙咧嘴了,稍稍老實了一些。

  這一人一猿在暮色的照耀下對視著,多少顯得有點滑稽。

  趙正回憶起一件事,若是跟動物對視的話,有可能會將動物激怒,為了不惹惱白猿,他索性將目光放低了一些,不去看白猿那對又亮又賊的雙眼。這樣一來,白猿的態度又緩和了一些。

  白猿放鬆了一些,開始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趙正,上上下下足足看了十幾眼,此外還提鼻子聞了聞。

  就在這時候,趙正的肚子咕咕叫了一聲,聲音好似蛙鳴,隔著老遠都能聽得見。他時隔這麼久,肚子早就餓得前心貼後背了,若是有東西可吃,一頓飯足能吃下五個大饅頭。

  聽到趙正肚子的叫聲,白猿眨眨眼,似乎覺得很好玩,又是一陣齜牙咧嘴,不過不是那種憤怒的齜牙咧嘴,而是一種笑容。

  「猿兄,我餓了,先去找點東西吃,等我吃完了之後,我們再繼續相面。」趙正見白猿的態度不錯,壯著膽子站了起來,掃視四周,尋找能夠吃的東西。他很快就找到了一株桑葚野果,走過去摘下了一串,大口吃了下去。桑葚入口甘甜,很是好吃,他一口氣吃了三串,把嘴巴都染成了紫色。

  赤面白猿見趙正若無其事的吃東西,不知道中了哪門子的邪,還是受到了什麼刺激,忽然又動了怒,將爪子上那枚庚陽金丹朝著趙正丟了過去。它的力道奇大無比,只是準頭差了一些,丟得高了點,庚陽金丹飛出去之後,奔向了趙正的頭頂。

  別看趙正嘴上在吃東西,可注意力絲毫沒有放鬆,一直擴大著五感,時刻關注著赤面白猿的一舉一動。他一見白猿發了火,還將庚陽金丹丟了過來,連忙瞪眼望向飛來的金色丹藥,探出龍爪般的手,將其一把抄在了手心裡。

  趙正只覺手心一陣劇痛,但還不至於受傷。他含笑將手心攤開,讓白猿看到手心上的庚陽金丹,微笑道:「多謝猿兄奉還失物,若是你有空的話,不妨將餘下的失物也一併還給我,我實在是感激不盡。」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2 23:10
第一百四十二回 赤面白猿(中)

  赤面白猿聽不懂趙正的話,也揣摸不出趙正的意思,但它懂得生氣,人生氣了都會想辦法發洩,更何況是動物。它發洩的方式很簡單,那就是撒潑耍野打人擲物。

  「嗖!嗖!嗖!」

  白猿又將三樣東西丟向了趙正,分別是一枚庚陽金丹,一個沾著泥土的土豆,和一把細齒的木梳。三樣東西快如流星,眨眼間便砸向了趙正周身各處。

  趙正雙目一凜,連忙出手去抓,只見他身前黑影一晃,三樣東西已然被他穩穩當當地抓在了手心裡,一樣也沒落下。他的動作乾脆俐落,旁邊若是有懂行的人在場,一定會為之鼓掌喝彩。

  白猿看得傻眼了,瞪大了眼珠子,張大了嘴巴,傻傻地看著趙正。

  趙正見白猿投擲東西的時候不合章法,現在又露出一副驚訝神情,猜測這只白猿並不精通武功。

  白猿不會武功,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是威脅相對較小,很容易對付。壞處也顯而易見,那就是沒法從白猿身上學到武功了。

  趙正多多少少有點失望,他之前還指望著能從白猿身上學到點武功,現在看來是沒戲了。

  不過不管如何,總得先把失竊的東西都找回來才行。

  趙正將沒有價值的土豆隨手丟在地上,將剩餘的東西暫放於了寬大的袖子裡,並將袖口紮死了。他衝著前方做了個請的手勢,笑著說:「猿兄,我看這個歸還失物的方法很不錯,你可以繼續將那些東西丟過來,我樂意笑納。」

  白猿看出了趙正那輕視的眼神,又一次勃然大怒,抓起地上的東西,發瘋似的丟向趙正。

  趙正出手如電,將飛過來的東西一一接住,雙手很快就拿滿了東西。他將雙手的東西丟到腳下,抬手接著繼續抓那些東西,連一個都沒放過。

  白猿將偷來的東西丟回去大半,結果一下也沒能打中趙正,怒火更盛,四下望瞭望,看中了一塊沾著青苔的大石頭,將其一把舉了起來。這塊石頭足有西瓜大小,若是砸在人身上,不死也得殘廢。

  趙正倒是沒把這塊大石頭放在眼裡,臉上微微一笑,對著白猿招了招手。這只白猿看上去臉很酸,脾氣也很臭,別指望能夠好好相處了,還是該怎麼對待就怎麼對待吧。

  白猿低吼一聲,也不見如何運力,當即便把大石頭朝著趙正丟了過去。石頭破空而去,呼呼颳風。

  趙正有意向白猿露一手,使出小擒拿手四兩撥千斤的功夫,伸雙手去接石頭,用手指分別扣住石頭上下兩面,然後順著石頭的力道在半空旋轉,將石頭重新丟了回去。他在出招時並未用太多力氣,用的幾乎全都是石頭身上本身帶著的勁力。

  白猿見丟出去的石頭轉了個圈,竟然朝著自己飛回來了,嚇得矮身飛竄,躲開了力大勢沉的石頭。

  「啪!」

  石頭砸在了一棵樹的樹幹上,在上面留下了一道凹痕,樹幹為之晃了三晃,晃下來許多落葉。

  白猿吃驚非小,一路上躥下跳,逃到了一棵樹上,站在樹枝上低頭看著趙正,面露怒容,原本就很紅的臉變得更紅了。

  趙正見白猿走了,俯下了身,將地上的東西一樣樣地撿了回來,統統塞入了袖子中。

  白猿盯著趙正看了一會兒,不甘心就這樣走了,也捨不得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怪眼翻了兩下,竟然壯著膽子撲了下去,靠近了趙正。

  趙正以為白猿要撲上來找自己拼命,停止了動作,緊盯住白猿的一舉一動,保持著高度的警惕。

  白猿在趙正身旁一丈外站定,繞著趙正走起了圈。它走路的姿勢跟人不一樣,腰是向前彎著的,雙爪垂在地上,手腳並用前進。它繞著趙正走了半圈,抬爪指了指趙正腳下的東西,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趙正揣摩了一會兒,猜測白猿是讓自己反過來再用東西丟它,將地上的一個土豆拿了起來,晃了晃。

  白猿見狀,連忙後退兩步,模仿著趙正剛才抓東西的動作,有模有樣地擺出了架勢。別看它是個猿猴,學起動作可真是準確無比,竟然跟趙正的動作一模一樣。

  趙正心頭一動,這只白猿雖然不會武功,可學習的本領仍在。若是將他身上所學的東西都教給白猿,白猿沒準能夠自己琢磨出什麼新的武功出來!白猿天資聰敏,悟性奇高,有時候琢磨出來的武功比人琢磨出來的武功更厲害。

  這件事能否成功還是個未知數,但值得為之一試。

  趙正動了這個心思,說幹就幹,擺了個打暗器的基本動作,將手中的土豆朝著白猿的腦門丟了出去。他這一下沒有使出全力,留了一手,所以土豆的速度並不快。

  白猿運用剛剛從趙正身上學到的動作,使了個燕子抄水,輕輕躍起,將土豆抄在了爪子中。它自覺剛才的動作很漂亮,開心得抓耳撓腮,手舞足蹈。它的性情還真是善變,一會兒生氣,一會兒高興,變臉變得比翻書還快。

  趙正見事情有點眉目,來了興致,又抓起了兩個紅色的番薯,對著白猿用力丟了過去,分別打向胸口跟小腿。

  白猿雙眼一亮,回憶起趙正剛才用過的一個動作,現學現賣,用了出來。它伸出一隻爪子抓住飛向上面的番薯,一隻腳掌將飛向下面的番薯高高踢過頭頂,然而再行抓住。它第二次接住了趙正丟來的東西,更加高興了,對著趙正連連揮動爪子,示意趙正繼續。

  趙正將有用的東西收起來,將沒用的東西統統丟向了白猿,後來沒東西可丟了,便撿起一些小石頭丟了過去。

  白猿將趙正用過的動作都用了一遍,每個動作都很標準,就好像苦練了很久似的。這種過目不忘的本領,以及超強的模仿能力,實在令人驚嘆,就連趙正都辦不到。

  趙正見白猿學的這麼快,覺得之前的想法可行性很大,打算再教白猿一點武藝,看看會有什麼效果。他騰出手,將地上剩餘的東西也統統捲入了衣物裡,包成了一個行李捲,捆在了肩頭上。沒了後顧之憂,他對白猿招招手,示意白猿再用東西打自己。

  白猿心領神會,撿起腳下的紅色番薯,朝著趙正丟了過去。它這次丟東西不再亂丟了,也跟趙正一樣,用上了打暗器的基本手法,並且很注重打的位置。

  趙正施展出小擒拿手中的功夫,將飛來的東西當成了敵人的周身要害,一把抓住一個,統統抓在手裡,丟在了地上。

  白猿一邊丟東西,一邊凝神觀看趙正的動作,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將動作牢牢記在心裡。它這麼好的記憶力跟模仿能力,就算習武天才見了都會眼紅嫉妒。

  趙正在接東西的時候,將一整套小擒拿手都用光了,然後喊了聲停。

  白猿很聰明,竟然猜到了趙正的意思,當真停下了手。

  趙正開始考驗白猿的學習成果,將地上的東西抓起來,再次丟向了白猿。白猿用剛才學到的小擒拿手去抓飛來的東西,只有最後兩個動作記錯了,前面的動作絲毫不差。趙正暗暗點頭,示意白猿開始丟東西,與其調換身份。

  白猿會意,將地上的東西又丟向了趙正。

  在接東西的過程中,趙正將小擒拿手又從頭到腳演示了一遍。

  白猿終於將小擒拿手徹底記住了,等輪到它接東西的時候,它將小擒拿手施展出來,動作一絲不苟,就好像在這上面下了多年的苦功似的。

  這一人一猿你來我往,一個丟東西,一個接東西,玩得不亦樂乎。

  白猿的玩性很高,玩了幾遍也沒覺得膩味,可趙正卻覺得有點膩了。

  趙正不是打暗器的行家,再怎麼丟東西也丟不出花樣,便對著白猿伸出手掌,擺了擺,做了個中止的手勢。白猿停下來,靜等趙正的下文。趙正將背著的行李捲緊了緊,防止掉落,然後慢慢地接近了白猿。白猿見狀,陡然提高了警惕,渾身的白毛都豎了起來,緊緊盯著趙正。

  當雙方相距大約兩米左右的時候,趙正停下了腳步,對著白猿招招手,示意白猿過來,並在原地亮出了小擒拿手的起手式「前僕後繼」,一手放在前,一手放在後。

  白猿盯著趙正看,看了好久也沒移動,似乎並沒能領會趙正的意思。

  趙正等不及了,突然發動攻擊,一個箭步衝向了白猿,探手去抓白猿的爪子。

  白猿又驚又怒,張嘴低吼,露出上下兩排尖牙利齒,同時揮爪去撓趙正,用上了最為原始野性的攻擊方式。它在玩拋接遊戲的時候懂得運用小擒拿手的動作,可在動手打架的時候可想不起來用這個。

  趙正前面的手撲空,後面的手立即跟上,將白猿揮舞著的爪子給扣住了。他拉著爪子,向後猛一退步,白猿站立不穩,趔趄一步。他腳下輕撥一下,正撥在白猿的著力點上,害得白猿徹底趴在了地上。趙正一擊得手,飄然退開,又一次拉開架勢等白猿攻上。

  這只白猿性如烈火,沒事的時候都總是動怒,更何況挨了打。它從地上翻身而起,一雙眼珠子幾乎瞪出了火焰,不容分說又撲向了趙正,這次直接伸出雙爪去抓趙正。

  趙正說了聲來得好,使了招雙管齊下,將白猿的雙爪扣住,一隻手向前推,一隻手向後拉,使得白猿的雙爪變成了拉弓的姿勢。他拉著白猿的兩隻爪子,像是拉磨盤一樣快步轉圈,害得白猿站立不穩,又摔了個狗啃屎。

  白猿摔倒一次,跳起一次,摔倒一次,跳起一次,連續摔了五個跟頭。經過這番摔摔打打,它一身雪白雪白的毛髮沾滿了泥土,白毛都快變成黑毛了。它吃了這麼大的虧,肺都要氣炸了,激發出了全部的野性,恨不能將趙正撕成碎片。

  可不管白猿怎麼動怒,始終沒辦法傷到趙正,甚至連一個照面都過不去,剛一伸手就倒在了地上。

  又摔了十幾次後,白猿終於被摔得沒脾氣了,乾脆撒起了潑,不再跟趙正動手,而是跳到了樹上,對著趙正齜牙咧嘴。

  趙正還沒達成目的,哪能善罷甘休,反復衝著白猿招手,示意白猿下來繼續打,並不斷擺出小擒拿手中的招牌招式。

  白猿看著趙正的一舉一動,忽然福至心靈,終於發現趙正摔自己的動作跟接東西的動作是一樣的,並且發現這些動作不僅能用來接東西,還能用來摔人!它抓耳撓腮了一陣子,眼珠子轉了轉,忽然跳了下來,落在地上。它這次沒有急著胡亂撲向趙正,而是學著趙正的樣子,亮出了小擒拿手的起手式。

  趙正見白猿終於明白了自己的用意,暗自欣喜,向著白猿攻了上去,使了招投石問路,對白猿進行試探。

  白猿抽招換式,探出雙爪去抓趙正的手臂,終於懂得了運用小擒拿手作戰。

  趙正連忙收伸出去的右手,並用左手去推白猿的雙爪,將白猿的攻勢化解開來。他有意吸引白猿使出更多的招式,運用上了防守跟閃避的招式,與白猿進行拆解。

  白猿初學乍練,只懂得一招一式的動作,但不懂得如何將招式串聯起來,出招十分生硬。它往往是一招用完之後,停下來想一想,才能銜接上下一個招式,而且兩個招式之間毫無瓜葛,並無什麼巧妙關係。

  趙正就像是白猿的師父,有意地吸引白猿出招,故意賣弄一些破綻給白猿。打了四十多個回合之後,白猿漸漸摸到了門路,出招變得快了許多,不需要再深思熟慮了,一招用完緊接著就能施展出下一招。

  一人一猿兩道身影在林中移形換位,對打如流,白猿雖然沒能摔倒趙正,但也打得很是過癮,就好像小孩子得到了一個新玩具似的。它那熊熊燃燒的火氣,不知何時又全都消失了,玩得不亦樂乎。

  趙正見時候差不多了,不再一味防守閃避,又一次展開了進攻,施展出小擒拿手中的巧妙招式,一次又一次地制住白猿。他有時候會將白猿摔倒,有時候會扣住白猿的脈門,有時候還會鎖住白猿的動作。

  這一次白猿不再動怒了,而是瞪大了眼睛,用心記憶趙正進攻自己時的動作。

  等到又輪到白猿進攻的時候,白猿將剛剛挨打時見到的招式全都用了出來,招式變換得更加流暢了,攻勢也變得更具威脅。

  一人一猿在林中打了足足兩個時辰,一直打到了月亮高升,夜色降臨。

  白猿此時的本事已經大為見漲,一招一式成熟老道,攻守有度,將小擒拿手學了三五成。由於它本身力氣大,動作快,根基遠遠超過人類,現在的武功實力已經相當於三重天武人,若是假以時日,前途不可限量。

  趙正當初學習小擒拿手,可是足足花費了幾個月的時光,跟面前這個猿猴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在學武方面,他在白猿面前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蛋。好在這世上比白猿悟性高的武人屈指可數,他倒也不必為此自卑。

  白猿的興致很高漲,氣力也很綿長充沛,一直打到現在也不覺疲倦,仍顯得活力十足。

  可趙正卻不願意再打下去了,他本就已經餓了,又拖了這麼久,現在肚子已經餓得擰成了麻花勁。他忽然喊了聲停,虛晃一招,跳出圈外。

  白猿打得正起勁,爪子上使了招順藤摸瓜,不過什麼也沒抓到。

  「猿兄,時候不早了,我的肚子也餓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等到明天我有空的時候,再來找你切磋。」趙正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他指了指自己,指了指遠方,指了指白猿,指了指地下,意思是說自己要走了,讓白猿留下來別跟著。

  赤面白猿看了一會兒,大概明白了趙正的意思,露出了意猶未盡的表情。

  趙正見白猿態度溫和,扭身走向了樹屋所在的方向。

  白猿還真是聰明,沒有跟著趙正,而是留在了原地。

  趙正回到樹屋,將丟的東西放回木箱,並取出幾粒重要的庚陽金丹貼身放好,免得再遺失。他下了樹,生了火,將之前留在樹枝上的三條魚給烤熟了,填飽了肚子。

  次日上午,趙正照常修煉,打算下午的時候再去找赤面白猿傳授武藝。赤面白猿這麼聰明,應該明白他的意思,會留在那裡等他。

  可還沒等到下午,那赤面白猿便等不及了,主動來到了樹屋下,對著樹屋仰脖大喊大叫。

  趙正聞聲苦笑,中斷了打坐修煉,走出了樹屋。

  白猿一見趙正,樂得手舞足蹈,顯得很是高興,看來它還沒玩夠昨天的「遊戲」。

  趙正站在樹上,居高臨下,用手指了指昨日跟白猿交手的地方,繃著臉說:「猿兄,我現在有事,不想跟你打,你要是還想跟我打,就回到昨天那個地方等我。我有時間的時候,自然會去找你的。」

  白猿看明白趙正指的是昨天那個地方,動身跑了過去,可回頭一看,發現趙正並未跟上,它轉身又跑回來了,衝著趙正直招手,示意趙正也過去。

  趙正有要事在身,不能將所有的時間都耗費在白猿身上,為了長遠打算,必須跟白猿定下嚴格的規矩,免得白猿沒事就來纏著他。他依舊沉著臉,沒有動身,又指了指昨天交手的方向。

  如此幾次,白猿大概明白了趙正的意思,獨自灰溜溜地前往了那個地方。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2 23:13
第一百四十三回 赤面白猿(下)

  趙正見白猿總算是聽話了,重拾笑容,滿意地走回了樹屋。他一直等到下午,這才起身趕往了約定地點,前去跟白猿交手切磋。

  白猿早就等不及了,一見趙正到來,樂得上躥下跳,手舞足蹈,不等趙正發話,便衝上去主動展開了進攻,將昨天所學到的小擒拿手施展了出來。它昨晚以及今天白天的時候,私底下苦練過小擒拿手,並做了很多思考,這次剛一交手,便展現出了高於昨天的實力。

  趙正見招拆招,連著破解了白猿兩個進攻招式,沒有讓那對尖銳的爪子沾身。交手過程中,他發現白猿的一招一式更加巧妙連貫了,不由得又驚又喜,白猿進步越快,對他越有好處。

  一人一猿用小擒拿手打了三十余招,白猿之前的苦功沒有白下,打得越來越順手,攻勢愈加巧妙,也愈加淩厲。

  昨天雙方交手時是由一方進攻,另一方防守,輪番替換,而今天已經分不出誰在進攻,誰在防守了,變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切磋。

  趙正一邊打一邊觀察白猿招式中所欠缺的地方,在打鬥過程中加以斧正,每當白猿用錯招式的時候,他就會向白猿演示一下正確的招式。白猿記憶超強,一點就透,稍加指點就是改正過來了。

  又是百餘招過去,白猿的興致依舊很高,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趙正氣力綿長,倒也不覺得累,便陪著白猿一直打下去。

  他們兩個今天又打了很久很久,一直打到了日頭偏西才作罷。

  白猿今天的實力又漲了一大截,抽招換式已經有了獨到之處,可以給趙正造成一定的威脅了。

  趙正對於白猿多了幾分期待,覺得用不了多久,白猿就能學成出師,開始自創武功。等到那時候,師父跟徒弟的關係就要互換了,他就得反過來跟白猿學習了。

  他結束了今天的傳授,用一番手語表達了自己的意思,跟白猿約定好明天再碰面切磋。

  經過昨晚的事情,白猿已經習慣了這個流程,沒有阻攔趙正,放趙正走了,獨自留下來繼續琢磨小擒拿手。

  此後的幾天,趙正每天都會按時來找白猿,通過切磋的方式向白猿傳授武藝。

  白猿進境飛快,幾天之後,已將小擒拿手融會貫通,學到了九成的火候。趙正若是不仰仗速度力量方面的優勢,單靠招式跟白猿進行拆解,已經無法輕鬆戰勝白猿了,有時候甚至會輸給白猿,反被白猿用招式擒拿住。

  每當白猿獲得小勝的時候,就會開心得上躥下跳,抓耳撓腮。

  白猿越是厲害,趙正就越是高興,教得反而更加起勁了。

  小擒拿手教完了,趙正開始開始傳授白猿下一樣武藝,他仔細想了一下,最終選擇了羅煙步,將這門輕功傳授給了白猿。

  別看白猿沒有武功根基,也沒有什麼內力,可它天賦異稟,有著超於常人的身體構造,就算沒有內力,也能學習輕功。只不過這個學習的過程異常艱難,因為趙正沒辦法將運功軌跡傳授給白猿,只能傳授一些步法,以及騰挪之法。

  白猿學了個羅煙步的花架子,將動作方面的東西全都學會了,靠著一些動作要領,它奔跑起跳等方面,也有了顯著的長進,可還無法練出浮勁。它起跳騰挪之時,靠的完全是純粹的力量。

  趙正沒辦法跟白猿進行語言交流,沒法教白猿內功,也沒法教運功之法,所以只能將輕功教到這一步了。

  白猿對於搏鬥一類的武功很感興趣,對於羅煙步的興趣並不大,學了幾天之後,就有點厭學了,開始通過各種方式,請求趙正傳授其他種類的武藝。有一天,它對著趙正腰間的佩劍指指點點,似乎是想讓趙正教它劍法。

  趙正的最終目的,實際上就是希望白猿能夠參悟到絕妙的劍法,然後反過來傳給自己,便滿足了白猿的請求,開始傳授白猿劍法。

  由於刀劍無眼,在剛開始的時候,他沒有用真正的寶劍去教白猿,而是用劍將木頭削成了劍的形狀,做成了假劍,與白猿一人一個。

  白猿早就看中趙正腰間的佩劍了,見趙正開始傳授它劍法,樂得北都找不到了。

  趙正這次沒有用對打的方式傳授劍法,而是像是正常傳授武藝那樣,自己做出示範,然後讓白猿跟著模仿學習。他先教的是入門的劍法武當十三式,這門劍法最為規矩中正,是打基礎的好劍法。

  武當十三式的招式很少,白猿只花了一個時辰的時間便學會了,一招一式模仿起來有模有樣。

  趙正讓白猿自行演練了十數遍,從中斧正了幾個小毛病,使得白猿的動作更加規範了。

  白猿剛學會招式,便迫不及待地向趙正發起了挑戰,將樹枝對準了趙正,亮出了招式。

  「人們都說猴急,猴急,我看一點也不假。」趙正苦笑一下,持著樹枝攻了上去。他教給白猿的是武當十三式,動手的時候自然也用的這門劍法。

  白猿空學了招式,還不懂招式間的撐起轉折,巧妙變化,哪裡能是趙正的對手,剛一交手便落入了下風。只見趙正使了招武當十三式中的「技壓群芳」,用手中的木劍壓住了白猿的木劍,接著一抖手,木劍上下顛動,將白猿的木劍給震下去了,接著向前一刺,正刺在白猿的胳膊上。

  這一下用力不大也不小,不至於刺破白猿的皮肉,也會留下一定的痛楚。白猿痛得一齜牙,持劍跳出了圈外。

  白猿性情頑劣,想要循規蹈矩地教授是不行的,到頭來還是得通過單打獨鬥的方式傳授。

  趙正逼退白猿,腳尖點地,身體旋轉,亮了個仙人指路的起手式,示意白猿進招。

  白猿揉了揉胳膊,再次攻上,將剛剛學到手的武當十三式施展出來。

  這次交手跟上次一樣,又是沒用上兩招,白猿便敗在了趙正手上,毛茸茸的後背被木劍抽了一下。白猿一打輸就動怒,一動怒就發狠,揉了揉後背,又撲向了趙正。

  這一人一猿手持木劍,鬥在了一處,一打就是小半天的時間。

  等到了日頭西斜的時候,趙正照例又辭別了白猿,回到了樹屋休息。

  如此過了數日,白猿的劍法節節攀升,越練越好,漸漸掌握了劍法的訣竅跟奧妙。

  趙正見白猿的火候差不多了,又開始傳授下一樣劍法,這次教的是前些日子剛學不久的飛馬劍法。這門劍法就連他也沒能完全掌握,只能掌握五成左右的火候。他滿心希望能通過傳授白猿來加深理解,讓自己也得到進步。

  白猿不負所望,很快便把飛馬劍法的一招一式學會了,進入到了學習招式轉換的環節,這個環節其實比招式本身更加複雜,更加變化多端。

  飛馬劍法是一門中品劍法,遠比武當十三式更加精妙,就連趙正都沒能完全參悟。他這個當師父的一知半解,教出來的徒弟就更加懵懵懂懂了。他將所知所悟出來的招式變化全都教給了白猿,然後便開始跟白猿進行拆招了。

  白猿學什麼用什麼,用所學的招式變化跟趙正切磋,漸漸熟悉了這些套路。

  趙正不滿足於現有的套路,等到白猿熟悉之後,並沒有接著傳授其他的武功,而是繼續用飛馬劍法跟白猿切磋,持續了很多很多天。

  時間久了,一人一猿在切磋過程中都有了新的想法,開始嘗試更多的招式組合,開始嘗試不同的招式用法,在這種碰撞的過程中,不斷碰撞出靈感火花。

  趙正就像是一個種田的農民,此時終於有了收穫,開始從白猿的身上學到東西。白猿十分聰明,充滿奇思妙想,很多想法是他所想像不到的。

  白猿發現自己有時候胡思亂想出來的套路比趙正教的還要厲害,動力更加足了,每天花費大把的時間去想套路。

  在白猿的幫助下,趙正漸漸窺探到了飛馬劍法的精髓與奧妙,由第三層突飛猛進到了第六層,一躍成為了使用這門劍法的老手!

  不過,他也只能僅止於此了,因為他跟白猿打的時候,並沒有動用劍氣,劍法上是有著嚴重不足的。一門劍法附加上劍氣之後,招式會進而產生變化,只有將帶有劍氣的飛馬劍法也琢磨通透,才能到達這門劍法的頂峰第七層。

  趙正能施展出劍氣,可是白猿不能,所以沒辦法跟白猿一起研究帶劍氣的飛馬劍法,這多多少少有點令人遺憾。

  飛馬劍法這方面,他跟白猿已經到達了目前所能到達的極限,無法再進一步了,只能接著鑽研下一門劍法。

  他接著將武當十五式傳授給了白猿,對於這門劍法,他下的功夫更少,甚至還不如飛馬劍法,僅僅到了二層而已。他自己懂得少,教得也就快,僅用三天就全都教完了。

  通過學習飛馬劍法,白猿已經習慣了鑽研自創套路,這次剛剛學會武當十五式,便開始開動腦筋了。在動手切磋的當天,它便創造了十幾個套路,各個都很實用。

  趙正在切磋的時候用心記憶,將白猿想到的套路全學會,並從中去蕪存菁,去除掉不好的,保留精妙的。從這時起,就開始由白猿反過來教他東西了,也不知這兩位誰才是師父,誰才是徒弟。

  在白猿的幫助下,趙正的武當十五式水漲船高,變得越來越精進,跟飛馬劍法一樣,一路衝擊到了第六層。

  教完武當十五式,趙正的功底有點掏空了,再也沒有方便教給白猿的東西了。

  在他所學的武功之中,九脈六元經是內功心法,沒法傳授。摩訶劍法無招無式,全靠自創,也沒法傳授。袖裡乾坤是點穴手法,還是沒法傳授。唯有八臂拳跟劍裡夾拳能教給白猿,不過八臂拳只有修煉出了高深的內力才能發揮出真正的實力,內力不足就算學了也威力不大。至於劍裡夾拳,這只是一招拳法而已,需要活學活用,若是腦袋開竅,一下子就能學會。

  思來想去,沒有辦法,趙正只能將一知半解的八臂拳也教給了白猿,這門武功分為八層,每精進一層,便要多用上一條手臂。他還做不到用內力凝結出手臂,所以只教到了兩層,也就是兩臂拳。

  白猿學習武功的興致很高,光是學了個兩臂拳也很高興,用這門拳法跟趙正打鬥了好多天。

  在八臂拳方面,趙正原本只有一層的功底,跟白猿動手打了幾天,隨之上升到了兩層,多少也算有了點進步。

  把八臂拳教完之後,趙正可就真的沒有能簡單教給白猿的武功了,剩下的都是很難教或者沒法教的。不過他也沒氣餒,在他的印象當中,赤面白猿能夠使用所有人類的武功,也能像人類一樣動用內力。雖然向白猿傳授內功心法很難,可並非死路一條,是有希望的。

  趙正從白猿身上獲益良多,不甘心止步於此,決定想辦法讓白猿也學會動用內力。這樣一來,他就能將飛馬劍法跟武當十三式修煉到最高層次了,甚至還能讓白猿自創出一門全新的劍法出來!

  在傳授內功心法之前,趙正決定先給白猿展示一下劍氣,讓白猿先看兩眼,激發一下白猿的鬥志。他讓白猿在不遠處站好,將一命劍緩緩抽了出來,提在手中。

  「猿兄,看好了,這一手可比你以前學到的東西難得多。」趙正說罷,甩劍出手,向著對面的樹幹刺出一道劍氣。

  金色劍氣化作一道寒芒,正打在樹幹上,竟然將水桶粗的樹幹生生穿透了!

  由於剛才那一劍太快,白猿並沒能看清楚,只覺得眼前一花,樹幹便被打出了一個窟窿。它揉揉眼睛,吱吱怪叫了兩聲,指了指樹幹,示意趙正再施展一次。

  趙正腳踏七星,繞著樹幹轉起了圈,每走一步刺出一劍,連著刺出了三七二十一劍,用二十一道犀利的劍氣,將樹幹生生切斷了。

  樹幹從中斷裂,晃了三晃,發出嘎吱一聲響,向著其中一面倒了下去,轟然砸在另一棵樹上。

  白猿還是第一次看到劍氣,看得都傻眼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它對於劍氣產生了超過武功的濃厚興趣,興奮得上躥下跳,大吼大叫。它亟不可待地抓過木劍,學著趙正的姿勢,對著另一棵樹淩空刺了一下,可是什麼都沒能刺出來。它還以為是動作不到位,又學著刺了一下,可還是沒能刺出來。其實它的動作非常到位了,簡直絲毫不差,可沒有內力在身,就算動作再怎麼到位,也不可能刺出劍氣。

  白猿刺了數劍也沒能刺出劍氣,又犯了猴急的毛病,氣得吱吱怪叫。

  趙正耐著性子安撫白猿,想盡一切辦法,用盡各種手段,甚至還在地上畫起了圖,花費了好一番力氣,終於讓白猿明白了內力的概念。

  白猿面露茫然之色,只是懵懵懂懂地明白了一點,認識到自己的身體裡缺少一種東西,而那種東西需要通過另一種方式才能鼓搗出來。

  趙正從這一天開始,正式向白猿傳授內功心法,這個任務可比傳授武功招式艱巨多了,他已經做好了花費大把時間與心血的準備。

  九脈六元經太過複雜,就算人學起來都大不易,更何況是教給一個動物了。所以趙正先將簡單的紮馬功教給了白猿,這門內功可比九脈六元經簡單多了,而且主要靠體力上的勞累來催生體內的內力,正好適合白猿。

  趙正先從動作教起,將紮馬功的基本動作教給了白猿,這個動作對於白猿來說太簡單了,就是伸臂半蹲而已,白猿花了一炷香的時間就學會了,做得一絲不苟。趙正沒有急著進行下一步,而是先陪著白猿擺好紮馬功的姿勢。

  白猿性子急躁,喜動不喜靜,紮馬一兩個時辰尚能堅持,可時間再久一點就有點忍耐不住了,目光左顧右盼,小動作也多了起來。

  「猿兄,不可亂動,這還只是第一天而已,如果你連這點苦都吃不了,就別指望能修煉出內力了。」趙正繃起臉,訓斥了幾句。

  通過朝夕相處,白猿已經能聽懂一些簡單的人話了,也能通過察言觀色來判斷趙正的態度。一見趙正生氣,它連忙收斂了一些,繼續老實紮馬。

  趙正知道白猿堅持不住,所以一直陪在白猿身邊,跟白猿做同樣的動作。白猿見他這樣做,知道這樣做一定大有幫助,所以沒有撒潑耍野,耐著性子一直保持著紮馬步的姿勢。

  擺了三天的花架子之後,趙正開始傳授白猿一些內在方面的東西,用劍削了一片大空地出來,用樹枝在地上畫了兩張人體穴位圖以及運功路線,將這方面的知識一點一滴地傳授給白猿。

  這些東西很深奧,白猿很難理解,一連學了幾天也沒什麼進展,弄得白猿有點心煩意亂,甚至氣得將趙正辛辛苦苦畫好的圖全都給弄花了。

  還好趙正是個有毅力有耐性的人,並沒有輕易放棄,訓斥了白猿一番後,繼續苦口婆心地教導白猿。

  向白猿傳授內功心法比傳授武功招式難得多,一眨眼兩個月過去了,白猿這才有了突破性的進展,在紮馬步的過程中,感受到了一絲內力在體內上竄。它興奮得難以自已,當即將這個喜訊告知了趙正,在趙正面前上躥下跳,並用爪子指著自己的小腹,比劃了一下內力上行的軌跡。

  趙正的開心程度不亞於赤面白猿,歡呼了數聲,當晚還烤了好幾條魚給白猿吃,以作嘉獎。

  萬事開頭難,有了個好的開頭,再往下進行就容易多了。

  白猿摸到了修煉內功心法的門道,燃起了鬥志,每天夜以繼日地紮馬修煉。它不斷修煉出新的內力,每天都有長足的進步。

  趙正通過觀察發現,白猿在修煉內功方面的天賦跟學習招式的天賦一樣高,修煉速度奇快無比,遠比尋常的武人快得多。

  只可惜赤面白猿不是人,如果它是人的話,絕對是天才中的天才,天賦甚至比那個劍聖之子鄭無極還要高得多。

  以這樣的天賦,就算修煉紮馬功這種下品內功,進步速度也是飛快的。

  時光飛逝,眨眼半年過去了,白猿的實力日新月異,每天都有變化。它先是很快衝破了一重天,接著又衝破了二、三重天,修煉速度可比趙正快多了。

  這一天,趙正照例跟白猿一起修煉,他打坐修煉九脈六元經,而白猿半蹲著修煉紮馬功。在專心修煉的過程中,他忽然察覺到身邊的白猿有異常舉動,睜眼扭頭望了過去,不看不要緊,一看把他嚇了一跳。

  白猿的頭頂就跟蒸籠似的,呼呼冒著白色熱氣,渾身微微發顫,面色比往日更加赤紅。

  趙正還以為白猿走火入魔了,吃了一驚,可又沒有什麼好辦法幫助白猿,只能幹瞪眼在旁邊看著。

  又過了一會兒,白猿身上出現了新的異狀,長滿白毛的身體忽然出現了許多隆起,這些隆起由小腹升起,爬向身體各處。

  見到這個異狀,趙正恍然大悟,明白了白猿並非走火入魔,而是正在衝擊四重天武人的瓶頸!

  白猿到達三重天之後,又爬上了一個新的臺階,竟然馬上就要到達四重天了。這個修煉速度,實在是快得有點可怕。

  四重天境界稱之為「開田內壯」,想要到達這個境界,必須用內力衝擊經脈與丹田,令兩者變得比以前更加寬大充實。到達了四重天以後,就可以將內力逼出體外了,進而釋放出劍氣。

  當初趙正是用九脈六元經衝擊四重天的,而白猿則是用最為普通的內力。

  對於白猿來說,越是簡單方便的修煉方法越是好用,這樣運功軌跡比較好記,也能大大避免走火入魔的風險。

  白猿的異狀維持了足足一個時辰之久,終於結束了,順利突破極限,到達了四重天境界。

  它猛然睜開雙眼,目光精芒如電,比往日銳利了許多。它縱身一躍,跳到了高處,朝著一棵樹的半腰處打了一拳,用的是八臂拳中的招式。它的拳頭上冒出一團內力,內力正打在樹幹上,就聽哢嚓一聲脆響,這棵樹竟然被生生打斷!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2 23:16
第一百四十四回 脫胎換骨

  趙正見此情景,先是一驚,接著一喜。白猿能夠激發出拳力罡氣,這也就意味著順利衝破了三重天,到達了四重天,成為了四重天武人,擁有了內力外放的能力。這樣一來,白猿就可以釋放出劍氣了。白猿能夠釋放出劍氣,他也就可以跟白猿繼續鑽研劍法了,衝擊更高的劍法層次。這對於白猿來說是一件喜事,對於他來說同樣是一件喜事。

  白猿一拳打出,隨之下落,重重落在地上,接著飛身而起,跳向了另外一棵樹,同時揮動雙拳進行擊打。它的一雙毛爪上面,各自迸發出一道拳力罡氣,隔空打在樹幹上,將這棵樹也給打斷了。

  白猿落下來,向前一跟步,雙拳改變姿勢,將一套八臂拳施展開來,一拳快過一拳,一拳猛過一拳。在它練武的過程中,周身白光繚繞,一招一式上都帶著溢出的內力,顯得威風凜凜,不可一世。

  趙正看著練拳的白猿,心中除了歡喜之外,還多了一分成就感。是他將白猿領入了武學的大門,傳授給白猿武藝,還幫白猿練出了內力,到達了四重天境界。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辦到的,既然不是一般人能夠辦到的,他就有足夠的理由自豪。

  難怪世上那麼多武人都喜歡收徒弟,傳授武功,這種成就感跟自豪感,確實很不錯。

  白猿練完了一套虎虎生風的拳法,收斂了招式,停在了原地。它的身體雖然停了下來,可掀起的風仍然在吹拂,這股風繞著它吹了三圈,將地上的落葉都給吹跑了。

  「皇天不負有心人,我終於幫你到達了四重天境界,讓你也擁有了內力外放的本領。」趙正感慨道。

  赤面白猿不會說話,但可以通過吼叫以及動作表達自己心中的喜悅之情,它蹦蹦跳跳地跑到了趙正身邊,將趙正一把抱住了,嘴裡吱吱亂叫個不停。

  趙正心中的喜悅不亞於白猿,跟白猿胡鬧了好一會兒才消停。

  當天下午,趙正竭盡全力,就地取材,做了許多好吃的東西,熬了兩鍋湯,炒了幾道菜,還烤了魚肉跟兔肉。他跟白猿大吃大喝了一頓,以示慶祝。

  從第二天起,趙正開始跟白猿繼續鑽研劍法,開始用劍氣進行切磋。由於木劍不夠牢固,無法承受住內力的衝擊,所以趙正只能將身上其中一柄劍交給了白猿,用真傢夥跟白猿切磋。好在白猿現在的武功已經很高了,又跟趙正相處了這麼久,有了感情,就算用真劍也不會傷到趙正。

  一人一猿又開始風風火火地切磋劍法,最先練的是武當十三式,這門劍法是入門劍法,動作規範,施展劍氣也容易一些。

  利用這個入門劍法,趙正將劍氣的基本運用方法教給了白猿,其實劍氣大概分為簡單的兩類,一類是刺出來的劍氣,一類是砍出來的劍氣,更高難一些的還有旋出來的劍氣。

  帶上劍氣之後,劍法的一招一式可就大不相同了,原本打不到敵人的攻擊變得可以打到敵人了,原本不需要防守的招式需要小心防守了。至於如何挑選時機使用劍氣,如何小心別讓劍氣傷到自己,這些門門道道就更多了。

  趙正與白猿足足切磋了五天的時間,這才讓白猿掌握了劍氣的運用方法。

  接下來就可以研究更加高端的劍法了,趙正開始跟白猿用武當十五式進行切磋,這門劍法可比武當十三式精妙多了,威力也大很多。

  白猿又一次展現出了過人的聰明才智,在切磋的過程當中,研究出了許多劍氣的運用方法,將劍氣與劍法完美地結合到了一起。

  通過跟白猿的切磋,趙正學到了許許多多的東西,也激發了許許多多靈感,獲得了許許多多的啟示。

  半個多月過後,趙正終於在白猿的幫助下,將武當十五式給徹底掌握了,到達了七層巔峰!這門劍法的攻勢可是十分犀利的,掌握了這門劍法,令趙正的實力提升了一大截,加深了劍法方面的造詣。

  趙正簡直開心極了,攻克完武當十五式,又開始跟白猿一起攻克飛馬劍法。這門劍法的難度跟武當十五式差不了多少,又是半個月過去,趙正將這門劍法也推高到了第七層,將其徹底掌握,實力又提升了一大截。

  趙正嘗到了甜頭,將自己壓箱底的看家本領教給了白猿。

  這門壓箱底的看家本領也就是海納百川的摩訶劍法!

  趙正之所以遲遲沒有將摩訶劍法教給白猿,就是因為這門劍法沒什麼招式,空有一大堆動作,沒法身傳,只能意會。以前白猿懂得不多,所以不可能學會摩訶劍法,也不可能參悟到這門劍法的真諦。現在白猿實力上去了,腦子也更靈光了,是時候將摩訶劍法傾囊相授了。

  摩訶劍法是一門注重創造的劍法,而赤面白猿又最善於創造,兩者可以說是一拍即合,再合適不過了。

  趙正甩開膀子教白猿摩訶劍法,將大量的動作教給了白猿,這些動作就像是蓋房子的磚瓦,有這些磚瓦在,想蓋成什麼樣的房子都不在話下。

  摩訶劍法十分靈活多變,擁有無限的可能性,白猿學會了這些動作之後,就好像邁進了武功的另一扇大門之中,走到了另一個新天地。

  趙正教完了所有的動作,接著將自己創造出來的劍招教給了白猿,這其中包括他常用的霸者長屠、一劍西來、劍碎星空等等,這幾招的精妙程度,完全不亞於飛馬劍法跟武當十五式,實用性也很強。

  將該教的都教完了,趙正開始跟白猿動手切磋,將融匯了武當十三式、武當十五式、飛馬劍法,以及眾多自創招式的摩訶劍法施展出來。光是一門劍法就足夠變化多端了,更何況是將多門劍法融會貫通到了一起。他將摩訶劍法施展出來之後,白猿看得都傻眼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招架,超出了它原有的武功基礎。

  以前這兩位都是用一門劍法切磋,這次終於打破了常規,開始用多門劍法切磋了。

  白猿一時間有點不適應,被趙正連續擊敗了長達一個月。在屢戰屢敗的過程中,白猿終於從原有的條條框框中跳了出來,學會了將幾門劍法融合使用。白猿的性格又急躁,又好強,連續戰敗一個月之久,它心裡不知道憋了多少火氣,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反敗為勝。

  通過夜以繼日的琢磨思考,白猿不再滿足於趙正所教的劍招,開始研究自創劍招。

  終於有一天,在切磋的過程中,白猿用上了一門自創的劍招。這招十分精妙,先是向對手的上三路發起猛攻,接著虛晃一招,腳下位置變換,繞到對手背後,改為進攻對手的後背,教人防不勝防。

  這招可不是趙正教給白猿的,是白猿自己創造出來的,且不論這招威力如何,至少意味著白猿跨出了一大步。趙正十分開心,為這事誇獎了白猿幾句。

  白猿得到誇獎之後,更有動力了,進一步創造出了許多個劍招,而且越創造越順手,還將幾個新劍招串聯到了一起。

  此後切磋的過程中,白猿時而使出新創造的新招,給趙正帶來一個又一個驚喜。

  趙正十分重視白猿創造的劍招,將這些劍招用心記下,保留一部分精妙的劍招,為其取上名字。

  通過不斷創造劍招,白猿掌握了摩訶劍法的真諦精髓,改變了被動挨打的局面,可以跟趙正用摩訶劍法一較高下了。

  白猿創造出來的劍招越來越多,由幾招增加到幾十招,又由幾十招增加到了上百招!這種旺盛的創造能力,簡直令趙正汗顏。

  在這上百個劍招當中,光是能夠匹敵霸者長屠的劍招就有十幾個,還有幾個劍招的威力甚至比霸者長屠還要大!

  趙正從中收穫頗豐,將這些劍招全都學到了手上。另外,在白猿的激發下,他自己也創造了不少劍招,其中也有超過了霸者長屠的劍招。他將白猿與自己創造出來的精妙劍招統統融入到了摩訶劍法中,令這門劍法提高了兩層,到達了第八層!

  白猿現在已經徹底開了竅,迷上了創造武功的樂趣,不等趙正加以點撥,便主動將主意打到了其他種類的武功方面。它經過一番苦苦鑽研,將所學的小擒拿手跟八臂拳結合到了一起,改創出了一門新的拳法。

  這門拳法在施展的時候,一隻手呈現爪狀,一隻手握成拳頭,呈爪的手專用於擒拿對手,而拳頭則用來施展進攻。爪與拳之間,可以進行巧妙的變換,可以用左手成爪,右手成拳,也可以反過來施展。這門拳法有擒拿的招式,有出拳的招式,還有擒拿與出拳結合的招式,招式變幻莫測,教人防不勝防,十分高明。

  趙正又撿了個大便宜,將這門特殊的拳法也給學會了,並取了個簡單好記的名字,叫做「擒拿拳法」。

  系統將這門「擒拿拳法」評定為中品拳法,可見這門拳法相當不俗。

  趙正在白猿身上花了很多心血,可也獲得了相應的回報,幫他大幅提高了實力。若是沒有白猿幫忙,他不可能這麼快就將幾門劍法學到最高層次,也不可能學會那麼多的新劍招。他很希望能夠跟白猿多待一段時間,再多學一點武功,只可惜天下間沒有不散的筵席。

  時光匆匆流逝,一年的期限已經到了,趙正不得不離開了這個深山老林副本。在臨行的前一天,趙正沒有再跟白猿切磋武功,而是跟白猿坐在了一起,說了很多話,並跟白猿告了別。

  白猿很聰明,預感到了離別在即,顯得十分傷心,抱著趙正不肯撒手。

  趙正也很捨不得白猿,恨不能將白猿帶到現實世界中,跟白猿一起闖蕩江湖,但這是根本不可能辦到的。他陪著白猿度過了一天一夜,甚至都沒有合眼。

  一夜過去,當太陽升起時,也就到了離別的時刻。

  唐克依依不捨地離開了這個獨立世界,回到了現實世界中。他不知道白猿會不會一直留在這個獨立世界,也不知道下次再來時能不能再見到白猿,一切只能由衷祈禱,聽天由命。

  這次的深山老林之行,趙正收穫頗豐,修為方面漲了一大截,已經接近六重天修為了,劍法方面更是精深了許多。他現在可以說是脫胎換骨,登上了一個新的臺階。以他現如今的實力,總算是有資本可以跟孔雲傑一戰了,有了獲勝的希望。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2 23:18
第一百四十五回 劍客孤高

  外面還是鑄劍山莊山坳中的一間普通房屋,時間仍是午後,什麼都沒有改變。

  發生了改變的,唯有趙正自己,他的修為以及劍法都已提升了一大截,不可同日而語了。

  他站起身,下了床,走到了窗邊,推開窗戶向外望去,內心思潮此起彼伏。剛剛跟赤面白猿分別,他心中十分不捨,雖然對方只是個動物,可他已將對方當成了良師益友,當成了好朋友。

  「唉,真希望還能跟你再見面,下次我再去深山老林的時候,一定多給你帶點好吃的。」趙正心中暗暗想道。

  比武在即,現在又是大白天,若是換成平時,趙正一定會埋頭苦練。可他今天卻一反常態,沒有修煉,而是喚來了朱管事,讓朱管事準備了滿滿一桌子豐盛的酒菜,好好的吃了一頓。

  他在深山老林副本中練了足足一年,練得足夠多了,不差這半天時光。在這一年裡面,他天天吃的都是山林中的野味,由於缺少調味品,野味都不怎麼好吃,今天該好好祭一下五臟廟了。

  對於吃吃喝喝一類的小要求,鑄劍山莊會儘量滿足的,朱管事為趙正準備的這一桌酒菜十分豐盛,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應有盡有。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就算不餓也想吃上幾口。另外菜色搭配也很好,有湯,有主食,有熱菜,有涼菜,還配上一罎子美酒佳釀。

  趙正其實不怎麼餓,主要是嘴饞,他甩開腮幫子,胡吃海喝了一頓,徹徹底底解了饞。

  吃完之後,他又想到了赤面白猿,心想著若是能讓那位猿兄也吃上這麼美味的菜就好了。

  只可惜,月有陰晴圓缺,人有生死離別。朋友也好,親人也罷,不管關係多麼親近,感情多麼深厚,早晚也有離別的那一天。

  趙正現在的心情很複雜,即為實力的提升而高興,又為白猿的離去而難過。這兩種不同的情緒混合在一起,令他十分心煩意亂。

  這種時候,人是待不住的,必須得出去透透氣才行。

  趙正喚來了下人,讓人將殘羹剩飯收拾掉,然後隻身一人走出了房門,走向了山坳深處。

  這座山坳的平地上坐落著許多院子,再往深處走也就進了深山,遠離了鑄劍山莊的範圍。

  周圍的山川景色很好,現在又是夏季,山上綠意盎然,百花齊放,看著這大好景色,嗅著動人的花香,還是很令人心曠神怡的。

  走進這美景之中,趙正的心胸頓時為之一寬,心裡也舒服了許多。他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著,猶如閒庭信步,想往哪走就往哪走。他漸漸遠離了鑄劍山莊,將偌大的山莊甩在了身後,各種建築物全都變成了小黑點。

  他本以為這種地方不會有人的,卻沒想到在一處半山腰上撞見了一個人。

  此人身穿乾乾淨淨的白衣,頭頂上系著英雄巾,雙眼緊閉,劍眉微挑,顯得不怒而自威。他盤腿漂浮在半空中,將一柄雪白色點綴著紅梅花的劍橫在膝頭。

  這身打扮,這副氣度,正是劍聖之子‧鄭無極。他一向喜歡安靜,討厭吵鬧,所以每次想要打坐修煉的時候,都會遠離住處,前往這深山之中。

  趙正今天信步亂逛,正好撞見了打坐練功的鄭無極。

  別看鄭無極閉著眼睛,可其實已經感受到了有人接近。他緩緩睜開雙眼,厲目望向了趙正。

  能在這裡遇到大活人,趙正就已經很意外了,遇到鄭無極,那就更意外了。不過意外歸意外,他並沒有更多的感受。

  他跟鄭無極是潛在的對手,實際上是站在對立面的,實在沒什麼好說的。更何況鄭無極是人人敬仰的武林奇才,實力直逼七重天,而他只是個實力平平的五重天武人,雙方相差太大。兩個相差太大的人,是很難產生什麼交集的,像百里連城那種沒有架子的武二代畢竟是少數。

  既然沒什麼好說的,就乾脆什麼都不說,這樣對雙方都好。

  趙正念及此處,衝著鄭無極微微一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隨後便扭轉方向,走向了另外一邊的山腰。他權當沒見過鄭無極,繼續左顧右盼,欣賞美景。

  鄭無極卻沒有立即收回目光,繼續打坐,而是盯著趙正的背影,深深地看了許久,一直等到趙正走遠,這才收回目光,閉上了雙眼。

  趙正在深山裡兜了一大圈,一直兜到了日頭西斜才往回走。雖然他在夜晚也能視物,可散心觀景這種事,還是放在白天比較合適,晚上就該回去睡大頭覺,為明天好好養精蓄銳。

  回去的路上,趙正又回到了之前那處山腰,發現鄭無極還在打坐修煉,並沒有走。趙正本想直接走過去的,可又覺得這樣不禮貌,便放慢了腳步,望向了鄭無極,打算道個別再走。他不指望著結交鄭無極,也不想得罪鄭無極。堂堂劍聖的兒子,終歸是不好得罪的。

  鄭無極再度睜開眼睛,望向了趙正。

  「對不起,又打攪你練功了,若是早知道你在這裡練功,我就到別處散心了。」趙正微笑道。

  鄭無極沒有立即回話,而是盯著趙正看了一會兒,然後才介面問道:「你在散心?」

  「恩,我遇上了一些小小的煩心事,所以出來走走,換換心情。」

  「你所說的煩心事,是指兩天後的比武麼?」

  「不是,雖然比武也同樣令我牽腸掛肚,可真正讓我煩心的是別的事情。」趙正想了想,覺得這種事說出來也無妨,沒必要藏著掖著的,便進一步交代道,「我剛剛跟一位好朋友分別,恐怕很久都沒辦法再見到他了,所以心情不大好。」

  「原來你在為這種事情煩心。」鄭無極微微搖了搖頭。

  「鄭少俠因何搖頭?」

  「我在為你而搖頭,身為劍客,不該多交朋友的,一輩子隻交一個朋友就夠了。」

  「這是為何?」

  「因為一個人的時間很少,生命也很短暫,認識的人越多,牽掛的人越多,也就越耽誤時間,並且會為之分心。」鄭無極將橫放在膝頭的瑞雪劍抓了起來,微微舉起,「反之,如果一個人認識的人越少,牽掛的人越少,剩下的時間也就多了,可以將這些時間都用在練劍上。這是我跟父親學來的,他老人家一生就只交了一個朋友,一位過命的莫逆之交。我比我的父親還猶有過之,至今仍未交任何一個朋友,更不會把別人放在我的心裡,為朋友間的離別而心煩。」

  「恕我直言,我不相信一個人能不交朋友,人在一起接觸的時候,難免會生出感情,有了感情也就成了朋友。雖然你嘴上不承認自己有朋友,可我認為你還是會有朋友的,不可能一個都沒有。」趙正也搖了搖頭,並不相信鄭無極這番說法。

  「我心裡有沒有把別人當成朋友,我自己很清楚,至於你信不信,那就是你的事情了,我總不能逼著你相信。」鄭無極淡然道。

  趙正見鄭無極說得這麼肯定,倒是信了七八分。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內心冷淡,永遠不交朋友的人也可能有,不能全盤否定。

  「好吧。我姑且相信了你的說法,可是你不覺得這樣的人生很孤單嗎?一個人怎麼能沒有朋友呢?人活在世,親情友情愛情都應該有,這樣的人生才算完整。」趙正簡直無法想像那樣的人生。

  「我沒有朋友,可是我有它。」鄭無極手腕一翻,瑞雪劍在他佈滿老繭的手心裡打了個轉,劍鞘借著落日紅霞,閃了道紅白相間的光芒。他的意思不言而喻,他不需要朋友,只要有劍的陪伴就夠了。

  「劍不能陪你喝酒,不能陪你聊天,不能陪你做蠢事。」

  「我不需要喝酒、聊天、做蠢事。」

  「這種事情是每個人都需要的。」

  「正因為我不需要,所以我跟大家不同。我需要的是登峰造極的劍法,是獨步武林的武功,是高處不勝寒的落寞,而不是什麼喝酒、聊天、做蠢事。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也知道該怎麼得到想要的東西,所以不會去模仿別人的做法,逼著自己去做大家都做的事情。」

  「我現在總算是明白你為什麼比同齡人全都強出一大截了。你果然是與眾不同,只有你這樣一心一意追求劍道跟武功的人,才能遠遠超過同齡人。我這番話不是在拍你的馬匹,而是心裡話。」

  「我知道你不是在拍馬屁,因為你不是那種會拍馬屁的人。如果你是這種人,剛才見我第一面的時候,就已經過來套近乎了。」

  「像是你這種性格的人,就算我拍馬屁也沒用的,我就算說一萬句好話,你的心裡也不會泛起哪怕一丁點的浪花。」趙正苦笑道。

  「是的,我的心早已跟劍身一樣平整,很少會升起波瀾。」鄭無極承認道。

  「是不是只有你這樣的人才能成為天下間一頂一的劍客?」

  「是的,只有我這樣一心熱愛劍,並且將所有熱情都傾注在劍上面的人,才有可能成為一頂一的劍客。心裡裝著太多事情,太過迷戀這個花花世界的人,永遠也不會達到用劍的最高境界。」

  趙正不太相信鄭無極的話,可又覺得鄭無極的話很有權威,畢竟鄭無極是劍聖的兒子,耳濡目染,已經得到了頂尖劍客的真傳。

  如果真的只有拋棄了一切的人才能成為一頂一的劍客,那樣的劍客,不當也罷。

  「多謝指教,祝你早日達到目標,成為令尊那樣的劍客。」趙正抱拳正色道。

  「我的目標可不止是成為他而已,而是要超過他。」鄭無極傲然道。

  「那我就預祝你能超過他。」

  「這種敷衍的話,我沒興趣聽,你若是只想跟我說這些,那你可以走了。」

  鄭無極的態度很傲慢,可趙正並沒有生氣,能跟鄭無極說這麼多話,已經很不可思議了。

  「那我就不打攪你修煉了,告辭。」趙正含笑抱了下拳,走向了山坳。走了三步後,他忽然站住了,回身追問道,「冒昧問一句,你剛才為什麼要指點我,跟我說那些事情?」

  「沒有什麼原因,只是看你順眼,隨口跟你說說而已。」鄭無極淡淡道。

  「呵呵,很榮幸成為一個你看著順眼的人,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可以破例成為你的朋友了?」趙正笑問道。

  「不能,若是順眼的人就能成為我的朋友,那我的朋友豈不是要多如過江之鯽。」鄭無極毫不留情地斷然道。

  「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再自討沒趣了,你繼續練功,我這個看著順眼的人可要回去睡大覺了。」趙正二次告辭,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鄭無極將瑞雪劍放回膝頭,繼續打坐修煉,就好像剛才什麼人也沒遇見過,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

  ……

  夜深了,月亮爬上樹梢,灑下淡淡清輝,繁星點綴在旁,眨著明亮的眼睛。

  趙正還是不想練武,他站在窗前,想著白天鄭無極所說的話。

  他覺得鄭無極所說的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一個人少交點朋友,節約一點時間,將更多的心力放在事業上,自然更容易成功一些。不過他並不打算按照鄭無極的說法去做,他是個喜歡交朋友的人,見到了投緣的人自然會想要結識,忍都忍不住的。

  若是他逼著自己照著鄭無極說的去做,也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他不喜歡的人。

  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也就失去了自我,失去了自我,人生還有什麼樂趣?武功練得再高又有何用?

  所以他還是要繼續當原來的自己,還要繼續為了各種事情而分心,人的心裡能多裝幾個可以惦念的人,其實也是一種幸福。如果一個人心裡連可以惦念的人都沒有了,豈是寂寞兩字可以道盡。

  趙正想明白了,也有點睏了,伸手抓住窗戶,打算就此關上。就在這時候,窗外有兩個人並肩走了過來,一個人是油頭滑腦的朱管事,另一個人是個女人。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2 23:19
第一百四十六回 傳功(上)

  這女人很特殊,從五官貌相到穿著打扮都很特殊,她的外表看起來約莫四十來歲,雙眼明亮而又帶著哀傷,眼角帶著幾道魚尾紋,這是歲月雕琢出來的痕跡。她留著一頭蓬亂的頭髮,沒有經過什麼特殊的打理,也沒有用發帶束起來,很隨意地任由這些頭髮生長。她的衣服也很隨意,從上到下一身黑,衣擺跟袖口都碎掉了,散落成條狀,遠遠看去活像一隻黑烏鴉。

  這江湖上像是這副打扮的女人並不多,只有那麼一個而已。

  趙正一眼就認出了女人的身份,可是有點不敢相認,將眼珠子好好擦了擦,這才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花老前輩!」趙正脫口喊出,聲音微顫,面帶喜色。

  黑衣女人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飛天女夜叉‧花想容,此人行蹤不定,亦正亦邪,身有八重天修為,是沈落霞的師父,還曾經伸手搭救過趙正一次。若不是有她出手幫忙,趙正早已經死在了荒郊野外。

  趙正之前就盼望著花想容能聞訊趕到這裡,沒想到美夢成真,花想容真的來了。他跟花想容的關係還是很近的,這次久別重逢,心中實在歡喜。他一溜煙走到門邊,將門拉開了,快步出門相迎。

  他三步並作兩步,一路走到了花想容面前。

  花想容見到趙正,卻並沒露出多少喜色,仍是一副平靜的表情,似乎這世間已經很少有事情能讓她開心了。

  朱管事用手一引趙正,衝著身邊的女夜叉陪笑道:「老前輩,路我已經給您帶到了,您還有別的吩咐麼?用不用小人給您準備一桌酒菜?」

  「不必,你退下吧。別打攪我們兩個說話。」花想容淡淡道。

  「是,小人這就走,您要是有什麼吩咐,只要出門喊一聲,小人保證隨叫隨到。」朱管事恭恭敬敬地退後數步,然後轉身離開了。

  趙正這才得到機會說話,上前施禮道:「前輩大駕光臨,趙正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我們不是外人,不必多禮,站起身來,讓我好好看看你。」花想容說。

  趙正道了聲是,直起了身板。

  花想容上一眼下一眼打量了一番趙正,發現趙正比上次見到時高了許多,氣度也更加成熟凜然了,有了男子漢大丈夫應有的樣子,不再是那胎毛未褪的毛頭小子了。

  「好,很好,落霞那孩子收了個好弟弟。我在鬼市上面見到了有關你的獵頭令,得知了你在比武打擂的事情,所以一路趕了過來。一來保護你周全,免得你被那些刺客殺手給害死了,二來幫幫你的忙,助你一臂之力。」花想容點點頭說。

  子初劍爭奪擂鬧得沸沸揚揚,天下皆知,會把花想容吸引過來也不奇怪。至於鬼市跟獵頭令的存在,趙正也早就知道了,更不會覺得奇怪。他鞠躬謝道:「多謝前輩惦念,晚輩無以為報,不勝惶恐。這裡非是講話之所,還請前輩移駕進屋,讓我為你泡一杯粗茶,給您潤潤喉嚨,聊表我的寸心。」

  「好,進去再談吧。」

  兩人先後進了屋,趙正忙前忙後,為屋裡多點了兩盞燈,使得屋內變得更加明亮了一些,又動手沏了一杯茶。

  花想容端坐在椅子上,喝了杯熱茶,又放眼打量起了趙正,問道:「你打擂的情況如何了?」

  「托前輩的福,一切還算順利,我過關斬將,一直沒有輸掉。幾場比武過後,打擂者只剩下了四人,我是其中一個。再過兩天,我就要跟陰陽劍客‧孔雲傑動手了,他的名頭不小,想必前輩一定聽說過。」趙正如實答道。

  「是聽說過,他是葉知秋那老傢夥的徒弟,善用雙劍跟冰火內力,手底下很有一點本事。據說他還挺喜歡行俠仗義,鋤強扶弱,是個頗有威望的青年俠客。」花想容說。

  世人皆然不知孔雲傑的底細,一個個權當此人是好人,趙正心中悲嘆一聲,苦笑道:「是的,他可是大名鼎鼎的青年俠客,我可比不上。」他故意把俠客二字咬得很重,稍泄私憤。

  「也不能那麼說,大家都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的大活人,你怎麼就知道自己不如孔雲傑。你們還沒交手,可別被他的名頭給嚇怕了。他也是肉長的人,你一劍剁下去,他照樣會疼。」花想容細眉一挑,激勵道。

  「前輩教訓的是,我不會再妄自菲薄了。」

  「孔雲傑是六重天武人,你現在到什麼境界了?」

  「晚輩不才,還只是個五重天武人而已,距離六重天還差著一截。」

  花想容聞言並未失望,年紀輕輕就達到五重天已經夠讓人刮目相看了,她將保養得還算不錯的手伸了出來,低聲傳音道:「把你的手伸給我,我用內力試探一下你,看看你差的這一截到底是差多少。」

  「是。」趙正依言而行,挽了一下袖子,將手心放在了花想容的手心上。對方的手心比他想像的還要熱一些。

  花想容毫不客氣地捏住了趙正的手,往裡面暗暗輸入了一股柔和的內力。這股內力就像是一股沁人心扉的暖流,在趙正的體內運轉了幾個來回,然後注入到了他的丹田裡,在裡面又轉了幾個來回,最後退了出來,不留痕跡。

  「好小子,我試探了一下你的經脈跟丹田,你的內力比我想像的還要充沛,距離六重天只有一步之遙了。」花想容雙眼一亮,鬆開了手,仍用傳音之法跟趙正交流,免得這番話被旁人聽去了。

  「前輩明察秋毫,我確實只差一步就能到達六重天境界了。只可惜再過兩天就要開擂了,我就算再怎麼追趕,也沒辦法趕在開擂之前到達六重天。」趙正也用上了傳音之法回答道。

  「那可未必,若是我沒來的話,靠你一個人說什麼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到達六重天境界,可是現在我來了,你就有希望了。我在這兩天裡好好幫你一把,助你衝破瓶頸,讓你到達六重天,這樣你就可以大大縮短跟孔雲傑的差距了。」

  「前輩所說當真?」趙正興奮道。

  「這世上沒有撒謊的花想容。」花想容語氣傲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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