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數字武俠 作者:浮雲兔曉夜 (連載中)

 
mk2258 2013-4-20 08:57:12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44 173732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3 01:59
第一百七十七回 連戰連勝(上)

  好字的話音剛落,蕭酒歌雙目一凜,手腕一翻,劍身劃了道弧光,渾身氣勢陡然拔高。他的內力化作一股股勁風,向著周身四處飛溢,衣袖衣角隨之獵獵舞動。這一切表明他已經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木已成舟,無可挽回,到了這一步,已經無人可以再勸阻蕭酒歌不要動手了。

  「兒大不由爺,這小子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蕭騰飛苦笑著搖搖頭,但卻並沒進行更多的阻攔。既然他這個當爹的不去阻攔,其他人就更沒有阻攔的必要了。

  趙正若想獲得黑鐵木,就得擊敗眼前的蕭酒歌,他深吸了一口氣,打起了十足的精神。

  子初劍感受到主人身上那逐漸拔高的戰意,興奮道:「憋了這麼多天,我總算是又能跟別人交手了,你好好打,千萬別輸給他。」

  「在湊夠五百斤的黑鐵木之前,我今天絕不會輸。」趙正暗暗立誓,將佩劍拔了出來。

  子初劍一出,場上當即打了一道亮閃,森然寒氣轟然吹散,就連站在遠處的人都感覺到了這股涼意!不管武人的心有多麼火熱,手中的兵刃永遠都是涼的!

  「蕭兄弟,請進招吧!」趙正亮了一招起手式「君臨天下」,腳下站了個丁字步,右手握劍垂在一側,用劍尖斜指地面,左手反背在身後,捏成蓄勢待發的指訣。這個姿勢看似大門洞開,破綻百出,可實則暗藏殺機,垂下的右手跟背著的左手全都有無窮無盡的變化,教人難以捉摸。

  「來就來!孔雲傑會敗給你,但我可未必會敗給你!」蕭酒歌渾然不懼,腳尖點地,騰身而起,用上了家傳絕學「大鵬劍法」。他的父親蕭騰飛生平最喜歡飼養老鷹一類的猛禽,自從學了武之後,在飼養老鷹的過程中,參悟到了這門「大鵬劍法」。

  這門劍法的招式大多都是以高擊下的撲擊,出招快而剛猛,往往不留餘地。

  蕭酒歌一出手就用了大鵬劍法中一個厲害的殺招「蒼鷹搏兔」,將趙正當成了一個待宰的獵物,用劍猛刺下去。他這一劍刺出,劍氣分成了四道,形成了鷹爪形狀。

  趙正以靜制動,直到蕭酒歌的劍氣飛到頭頂一寸之後,這才動身閃避,向後跳了一大步,將鷹爪般兇狠的劍氣給躲開了。他站穩腳跟,當即展開反擊,向著半空中的蕭酒歌猛揮手中的子初劍,不過他這一劍不是橫掃過去的,而是用劍背橫拍過去的。這一擊所發出的劍氣並非銳利的劍氣,而是散開的劍氣,就好像一個巨大的金色巴掌。

  蕭酒歌身在半空,不便躲閃,只得使了招防禦招式,身體在半空中旋轉一圈,並向四周連刺數劍。劍氣霍霍,片片飛出,就好似大鵬鳥的一根根羽毛。

  巴掌般的劍氣與羽毛般的劍氣撞在一起,彼此抵消,鬥了個旗鼓相當。

  趙正這一招的奧妙還遠不止此,他順著一劍揮出的力道轉過身形,腳尖輕點,騰身跳向蕭酒歌,背在身後的左手刺了出去。他這一指瞄準的是蕭酒歌的左肋,指頭上帶著金色內力,攻擊距離雖然短,可是力道十足,殺傷力絕不弱於劍招。

  蕭酒歌躲閃不及,反手成爪,向著趙正的手指抓了過去,他竟然也很善於在劍招中夾雜拳腳功夫,由此可見他跟趙正一樣,都是善於活學活用的武人。

  指頭與手掌心硬碰硬,吃虧的一定是雙指,但天下的事情,向來沒有絕對的結果。

  趙正一指刺出,正點在蕭酒歌手掌心的穴位上面,力透其中,導致蕭酒歌整條手臂瞬間酸軟,失去了力氣。趙正接著化指為拳,向那掌心重重擊去。就聽碰的一聲悶響,蕭酒歌的胳膊被打得生生彎折,整個人順勢飛出三丈餘遠,靠著雲裡翻的功夫落在地上。

  這一拳的力道仍未衰竭,蕭酒歌落地後被逼得又退了一步,這才站穩了腳跟。他面色大變,沒了剛才的氣焰,換了另一種神情看待趙正,並抖了抖生疼的手臂,運功驅散了點穴效果。

  這第一招的交鋒,趙正取得了一個小小的勝利,稍占上風。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趙正當即發現,蕭酒歌的實力要比孔雲傑稍稍差上一丁點,這一丁點雖然不多,可差距就是差距。

  周圍的人見這兩人鬥得精彩,紛紛喝彩叫好,出言稱讚。

  蕭騰飛見愛子落了下風,緊鎖著眉頭,暗暗道:「罷了,難怪酒歌會鎩羽而歸,他與這趙正比較起來,確實技不如人。唉,我原本以為酒歌就算是武學天才了,沒想到世上還有比酒歌天分更高的年輕人。看來老話真是所言非虛,高手背後還有高手,強人背後還有強人!」

  蕭酒歌之前在子初劍擂臺賽上失敗之後,心裡就一直耿耿於懷,今日見到趙正這個獲勝者,自然滿不是滋味。他打算今天挫一挫趙正的銳氣,為自己挽回一點顏面,沒想到剛一交手就落在了下風。他心有不甘,咬了咬鋼牙,大踏步衝上前,將壓箱底的絕活都用了出來。

  趙正見招拆招,穩紮穩打,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他打得穩健,蕭酒歌卻越打越焦躁,兩人形成鮮明對比。

  比武光靠一股衝勁是不行的,還需要其他多方面的優勢才能取勝。鬥到第十二招時,趙正基本摸清了蕭酒歌的底細以及大鵬劍法的特點,陡然改變了劍路,加快了攻勢。

  大鵬劍法多以撲擊為主,趙正根據這個特點,淩空高高躍起,故意跳得比蕭酒歌更高一分,封鎖住了蕭酒歌專用於撲擊施展的招式。他居高臨下,施展出改良過的霸者長屠,揮出大範圍的豪邁劍氣。金光頓時灑滿天空,將下面觀戰的人臉都給照亮了。

  這一招太過威猛,蕭酒歌難以招架,只能避其鋒芒,使了招「獵鷹歸巢」,向下急速墜落。

  趙正出招追擊,竟然冒險將子初劍朝著蕭酒歌擲了出去,這一劍用上了他的全力,並動用了子初劍本身儲存在劍身內的力量,兩股力量疊加到一起,威勢倍增。

  蕭酒歌的雙腳剛剛落地,子初劍便已經殺到了他近前,他倒吸了一口冷氣,使了招「黑鷹舔羽」,將脖子用力向後扭去,堪堪躲開了這一劍。

  子初劍一擊不成,在半空中陡然劃了道弧光,繞了個彎,朝著蕭酒歌又殺了回來。

  蕭酒歌見子初劍向自己的面門撲過來了,連忙向後用了個後空翻,又閃過了一劍。他躲開了子初劍,但卻沒能躲開用子初劍的人。

  趙正此時已然落在了地上,將飛來的子初劍順勢抓在手上,伸出另一隻手,不輕不重地拍了蕭酒歌後背一下。

  「啊!」蕭酒歌驚叫一聲,扭轉回頭,卻發現趙正已經飄飄然站到了一丈外,與他拉開了距離。

  剛才趙正如果不是輕拍一下,而是使出全力猛拍一下,蕭酒歌此時已經躺在了地上。

  勝負已分。

  蕭酒歌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先是驚怒交加,接著轉變為不甘,最後歸於了平靜。

  「趙正,你小子真他媽的有本事,難怪孔雲傑不是你的對手,我服你了。」他反握寶劍,朝著趙正拱拱手,接著大踏步走回人群,衝著父親喊道,「我輸了,依照之前的約定,趙正每贏一場,就給他一百斤黑鐵木。算上你老人家許諾的一百斤黑鐵木,他現在已經得到了兩百斤黑鐵木。接下來有哪位叔叔伯伯手癢,就繼續上場好了。」

  趙正此時不管說什麼話,估計蕭酒歌都會覺得刺耳,所以乾脆什麼也沒說。他持劍而立,靜待下一人上場。若是能夠再勝三場的話,他的黑鐵木也就有著落了。

  「趙少俠果然劍法驚奇,武藝高強,難怪能夠在子初劍爭奪擂上拔得頭籌。」蕭騰飛點頭稱讚,而後環顧四周道,「兄弟們,你們還有誰想上去試試?」

  旁邊一名身材胖大的漢子走了出來,此人高高胖胖,比大多數人都高著一頭,長著圓臉,大眼,厚唇,雙層下巴,手裡拎著一對甕金錘。他手裡的甕金錘是典型的重兵器,放到秤上面秤一秤,加在一起足有三百斤重。

  能拿得起這種重兵器的武人絕對不弱,能夠舞動成風得則定是高手。

  「當家的,我早上的飯吃得太多了,肚子有點難受,我上去消消食,會一會這位趙少俠。」胖大的漢子甕聲道。

  「好,既然六當家的有意上去,就陪趙少俠走兩趟好了。你的實力跟他旗鼓相當,倒是正合適。」蕭騰飛點頭答應道。

  「得令,你們就在這裡瞧好吧。」胖大的漢子衝著大寨主拱拱手,一步三顫地走上前。他每走一步,渾身的肥肉就顫三顫,都快胖得流油了。他徑直走到趙正面前,將甕金錘高高舉起,在半空中對撞了兩下,發出雷鳴巨響,「趙少俠,我叫魏猛,人送綽號『砸破天』,跟你一樣也是六重天武人。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你有什麼本事,儘管對著我使出來好了。」

  「在下趙正,為了得到貴山的黑鐵木,多有得罪了。」趙正挽了個劍花算作施禮,然後提劍攻了上去。這些天來,他一直在跟用劍的對手比武,或多或少都有點打膩味了。現在換一個用甕金錘的對手,倒是多了幾分新鮮感。

  武器不同,招式,打法,策略全都不同。甕金錘是重武器,寶劍是輕武器,兩者一個沉重,一個輕靈,各有各的長處。用寶劍跟甕金錘打,切記不能硬碰硬,否則寶劍非得震得撒手不可,甚至還有可能受損。

  趙正用上了以快捷輕靈見長的飛馬劍法,用這門劍法來對付用甕金錘的對手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他一躍上前,落在了魏猛的斜對面,使了招「馬牛其風」,抖擻手腕,一劍虛點魏猛上盤,一劍虛點魏猛下盤,兩劍忽上忽下,志在令人措手不及。

  面對上下兩難的劍招,魏猛顯得絲毫不亂,右手抬起,左手落下,用一上一下的雙錘,擋住一上一下的雙劍。兩道金色劍氣正打在兩柄甕金錘的錘子面上,發出叮叮兩聲脆響,留下兩道淺痕。

  魏猛防守成功,緊接著轉守為攻,向著趙正踏前一步,胖大的身形隨之旋轉,將雙錘揮了出去。他在這雙錘上附加了剛猛的內力,錘子打在空氣上,爆發出兩團炸藥般的勁氣!

  這錘子砸出來的勁氣就跟劍氣的性質一樣,只不過形態不同,是呈現擴散狀的,沒有劍氣那麼鋒利,但面積大得出奇。

  趙正只覺一股壓力鋪天蓋地襲來,根本無從招架。他臉色稍變,飛身形向前猛竄。他這一跳躲開了絕大部分的勁氣,可小腿還是受到了波及,痛得鑽心刺骨。

  「哈哈,趙少俠的身法可真夠快的,看來沒少在腿上下功夫!」魏猛大笑一聲,手提雙錘,大踏步追上了趙正。

  趙正見勢不妙,忍著小腿上的輕傷,高高跳了起來。他用的是寶劍,身體輕盈,跳得定然比魏猛高得多。

  魏猛緊跟著跳起追擊,果然不如趙正跳得高,差著將近三分之一。他倒也不以為意,在半空中舉起雙錘,猛力對撞一下,砸出一聲巨響。他這一招看似簡單的對撞,其實也是極其厲害的殺招,不僅砸出了一道勁氣,而且砸出了一聲巨響,兩者都能致人受傷。

  他在對撞之前,已經用內力封住了雙耳,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了,這巨響對他本人不起作用,可對別人卻是難以提防的傷害。

  趙正瞥見魏猛舉起雙錘,當即左腳點右腳面,借力向著一旁竄開,順利躲開了對撞引發的勁氣。可是他沒有來得及堵耳朵,沒能躲掉那雷鳴般的巨響,被震得雙耳生疼,腦袋嗡嗡作響。

  「不好,別看這大胖子跟蕭酒歌同是六重天武人,但他可比蕭酒歌厲害多了。我若是不賣賣力氣,非得輸在他手上不可。」他心中劃過這般念頭,出招變得更加小心謹慎了。

  魏猛雖然是跟著趙正跳起來的,但跳的高度不高,再加上他身寬體胖,手有重錘,落地的速度比趙正還快,先一步落在地上。他那雙胖腳一落地,當即甩腳如飛,向前追趕,打算在下麵用雙錘接住落下來的趙正。

  趙正可不想跟三百斤重的甕金錘來一個親密接觸。他在半路扭回身形,衝著魏猛肥頭大耳的腦袋一腳點了下去,使了招飛馬劍法中的「馬踏飛燕」。

  「來得好!」魏猛使了個千斤墜的功夫,身體迅速下蹲,並將雙錘高舉過頭,護住頭頂。

  趙正一腳踏空,踩出一道勁氣,靠著這股勁氣三次騰身,再度高高跳了起來。這道踩踏而出的勁氣,正落在其中一柄甕金錘的錘子面上,將魏猛這個胖大的漢子踩得晃了一晃,由此可見這一腳也是深具威力的。

  在半空中發力騰空是很耗內力的,趙正待會兒還要繼續跟其他人打,不願意白白浪費內力,順勢落在了地上。他剛落地便轉過身,使了招「快馬一鞭」,向著魏猛揮出一道狹長的劍氣,就好似一條鞭子。

  魏猛舉錘抵擋,兩人就此鬥在一處,殺得難解難分。

  趙正一通狂攻猛打,可卻沒能從魏猛身上討到什麼便宜。他感覺這樣打下去不是辦法,靈機一動,改變了策略,不再跟魏猛硬碰硬,而是儘量奔跑閃避,跟魏猛打起了消耗戰。他的內力很充沛,如果不施展霸者長屠這種耗力甚巨的劍招,就算跟魏猛鬥一個時辰都沒問題。可魏猛就不同了,他用的是重兵器,隨隨便便施展一個招式都十分耗力,決計堅持不了一個時辰。

  魏猛見趙正一味奔跑躲閃,不跟他正面交鋒,皺了下眉頭,加緊了攻勢。

  兩人一打一躲,又鬥了十幾個回合,趙正的策略總算是初見成效,魏猛開始出現疲態,累得呼呼直喘,鼻窪鬢角滿是熱汗。趙正性子沉穩,沒有急著反攻,仍然保持這種策略,又拖了十幾個回合。

  魏猛累得更嚴重了,渾身的熱汗已然打透了衣服,抽招換式沒了之前的威風,速度變慢了許多。再看趙正,卻依然生龍活虎,快如閃電。魏猛自覺獲勝無望,舉錘虛晃一招,跳出圈外,搖頭苦笑道:「你小子有點鬼機靈,懂得以智取勝。我累了,肚子裡那點存貨也耗得差不多了,就算你倒貼我錢,我也打不下去了。這一仗算你贏了,你的黑鐵木再加一百斤。」

  「多謝魏寨主成全,我用詭計勝你,實在心中有愧。」趙正拱手陪笑道。

  「什麼詭計不詭計的,輸了就是輸了,贏了就是贏了。你小子要是手上沒有點真本事,用什麼計也贏不了我。」魏猛擺擺手,不以為意。他喘著粗氣,扛著雙錘回歸本隊,跟大寨主交代了兩句。

  趙正連勝兩人,湊上了三百斤的黑鐵木,距離目標不遠了。

  蕭騰飛環顧四周,喚下一人上場,一人應聲而出,飛身形跳到圈內。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3 02:02
第一百七十八回 連戰連勝(下)

  趙正甩臉觀瞧,見新上來的是一位長髮的中年人,此人已經上了年紀黑色頭髮中摻雜了幾縷白髮,中等的身材,身穿著短衣襟小打扮,長著一雙黃豆眼,一個酒糟鼻,臉上滿是壞笑。他認得此人,這位是山上的五寨主見縫插針‧唐明,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也是六重天修為。

  「小兄弟,這次換我來陪你走幾趟,你看如何?」唐明咯咯笑問道。

  幾位寨主的實力高低不一,五到六重天的寨主比較容易對付,像是那幾位七重天修為以上的寨主,趙正是打不過的。現在又跳上來一位六重天的寨主,對於趙正來說實在是再好不過了。他脫口答應道:「誰來我都歡迎,你請進招吧。」

  「既然你歡迎就好,不過在打之前,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唐寨主但說無妨。」趙正眉頭微皺,隱隱覺得唐明在打什麼鬼主意。

  「你來此討要我們山寨的寶貝黑鐵木,大寨主出手闊綽,答應你每贏一場,就給你一百斤黑鐵木。但我覺得此事多少有點不妥,不管怎麼想,我們山寨都太吃虧了。你贏了,可以拿著黑鐵木走,你輸了,也沒什麼損失。這多少有點說不過去吧?」唐明微微眯眼,眼光如針。

  「那依你的意思是?」

  「依我之見,你也應該拿點彩頭出來,這才公平合理。你贏了,黑鐵木歸你,你輸了,就得留點什麼東西在山上。」

  「唐寨主說的話,倒也不失公允,那你說說看,想讓我拿出什麼彩頭?是錢財、武功、還是寶貝?」

  唐明笑了笑,目光旋轉一圈,落在了趙正手上握著的子初劍,開門見山道:「鑄劍山莊擺擂遍請天下英傑,令子初劍名聲大噪,人人都想得之,我一向是個貪心的人,自然也不例外。你身上其他的東西,我一概不想要,只想要你手裡的子初劍!你要是輸了的話,就把子初劍送給我好了。當然,我絕不強求,如果你沒這個膽子,怕了我唐某人的話,就別答應這件事了。不過,本山上的黑鐵木,你也別指望要了。」

  唐明話裡話外已將趙正逼入了一個絕地,如果趙正不答應的話,就是怕了唐明,會當眾丟臉出醜。這種激將法雖然簡單,但卻比什麼都管用,尤其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人為一口氣,佛為一炷香,武人大多將面子看得比生命都重要,決不允許有失。

  趙正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子初劍,也掂量了一下自身的實力與對方的實力,覺得勝面還是很大的,便點頭答應道:「好,就如你剛才所說,這一場比武以子初劍做為彩頭,我贏了的話,黑鐵木歸我,我輸了的話,子初劍歸你!」

  「好!痛快!」唐明雙眼大放光彩,衝著趙正豎起了大拇指「你小子有膽量,是一號人物,且不論今天的輸贏,光衝著你這份膽量跟豪氣,我唐某人佩服你!」

  「除了剛才這件事之外,你還有別的事情要說嗎?」

  「沒有了,我們現在就可以開打,少俠你睜眼看好,這就是唐某人的兵刃!」唐明身形一晃,也不知從何處取出了整整八根黑色長針,將長針緊緊扣在了手指縫中。他這長針屬於二十四路外五行中的奇特兵器,可以用來刺,可以用來撓,在特殊時刻,還可以當成暗器來使用。這特殊的武器進攻範圍可長可短,比其他兵器多了幾分變化,也更加難以練習一些。

  而且他這八根長針不是普通的長針,是由一種特殊礦物打造的,通體漆黑如墨,揮舞時不會泛起亮光,教人難以捕捉,好似鬼影,故此取名為鬼影針。

  趙正以長擊短,亮了一招起手式仙人指路,用手點指對手,將子初劍反背在身後,身體微微前屈,做好出招準備。

  唐明今天之所以冒險跳上來挑戰,為的就是奪得子初劍。他的綽號是見縫插針,見到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當然要插上一針了。他打起精神,遊身攻上,使了招「疾風暴雨」雙手向前連連猛刺,每刺一下,便利用鬼影針刺出四道銳利勁氣。一眨眼間,他便衝著趙正刺出上百道勁氣,這些勁氣彙集在一起,就好似雨點一般,攻擊面積極大。

  趙正抖擻子初劍,看關定式,封住門戶,用劍氣將雨點般的勁氣都給震碎了,而後一劍刺出,抓住機會展開反攻。這一戰壓上去的彩頭太大,不容有失,他一出手就用上了從赤面白猿那裡學來的厲害殺招。這招名為「龍騰虎躍」威力極大,跟霸者長屠比較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龍騰虎躍這個殺招中共有兩個主要動作,只見趙正將劍刺向地面,用劍氣將地面的磚石刺碎,而後高高挑起,用劍氣捲住。碎石隨著劍氣旋轉,形成一團風暴,好像一條灰色猛龍,這便是龍騰虎躍中的第一個動作。

  夾雜著碎石的劍氣惡狠狠地撲向唐明,他手中的鬼影針太輕巧,無法用於防禦,只得抽身向一旁跳開,躲開這實力十足的一擊。

  趙正接著用出了龍騰虎躍中的第二個動作,向著唐明所在的方向高高跳起,複又快速下撲,就好似猛虎下山一般。他在下撲的過程中,上下各揮動一劍,兩股劍氣彼此咬合,模仿出老虎撕咬的樣子,接著斜向揮出六劍,模仿出老虎抓撓的樣子,最後橫掃一腳,模仿老虎掃尾。

  這一整套進攻招式又快又猛,教人難以招架。

  唐明微微變色,左躲右閃,前撲後縱,將前面幾劍都躲開了,可偏偏沒能躲開這最後一腳,被踢在了後背上。就聽碰的一聲悶響,他向前踉蹌數步,勉強才站住腳,嘴角已然溢出了血珠。

  趙正一招得手,小勝一籌,當即佔據了上風。他腳下輕點,衝著唐明後背衝了過去,分心便刺。

  唐明察覺到背後惡風不善,暗道不好,回身撇出兩根鬼影針,一根打向趙正腦門,一根打向小腹,攻趙正必救之處。他在打暗器方面的本事是很有一把刷子的,在如此近的距離下,絕對百發百中。

  趙正一見唐明回身,手底下便加了小心,稍稍放緩了速度,當兩根鬼影針飛來時,他連忙揮劍抵擋,將一根針打飛,接著豎起劍背,用劍背擋住了第二根針。

  唐明用飛針逼住了趙正,得到了喘息的機會,回過身用餘下的六根鬼影針鏖戰趙正。兩人就此鬥在一處,殺得天昏地暗。趙正的劍招驚奇兇猛,金元劍氣也遠比尋常劍氣犀利,再加上手裡有子初劍這等神兵利刃,所以總體上是穩壓唐明一籌的。打了數個回合之後,唐明便露出了敗勢,只有招架之功,並無還手之力。唐明在無可奈何之下,只能徹底放棄了進攻,全力躲閃迂回,並伺機發射手中的鬼影針。

  當鬥到第十五個回合時,唐明終於逮到一個好機會,將一根鬼影針打了出去,直撲趙正面門。

  趙正險些中招,靠著羅煙步中的精妙步法堪堪閃開,他心裡微微有氣,暗暗想道:「你以為只有你手上有暗器麼,既然你要跟我玩暗器,我就陪你玩到底,看看是你的暗器厲害,還是我的暗器高明!」

  念及至此,趙正改變了策略,放緩了攻勢,伺機尋覓機會。兩人又拆解了三個回合,他陡然高喝一聲,用劍招猛攻唐明的上三路,使其目不暇接,而後在腳底下使了壞,腳跟猛然用力,觸動了靴裡針的機關,發出一根綠油油的小毒針出來。這毒針並不會置人於死地,但能令人麻痹,很適合在這種場合使用。

  唐明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趙正的劍招上,根本沒有提防下面的攻擊,被靴裡針打了個正著,刺在了大腿上。他暗叫不好,向後跳開,掃了一眼被打中的大腿,發現上面插著一根細長的針。

  趙正落井下石,提劍攻上,對著唐明中針的一側窮追猛打。

  唐明被逼得無暇他顧,只能任由那根綠針插在腿上,他且戰且退,發現中針的腿越來越麻,有了中毒跡象。他倒吸了一口冷氣,臉色頓時大變。

  趙正本就穩壓唐明一頭,現在唐明又中了毒,這種優勢就更加明顯了。他趁勢猛攻三招,終於擊敗了唐明,將子初劍橫在了對方的脖子上。

  「趙正!你用暗器打我沒關係,因為是我用暗器在先,但你用帶毒的暗器打我,這未免也太不仗義了吧?」唐明憤憤道。

  「你放心,我用的毒針毒性很小,甚至不需要解藥去解,毒性過一段時間就會自行消失。」趙正緩緩撤回了手中的劍。

  「再小的毒也是毒,不管你怎麼說,都改變不了你使用毒針這個事實。」

  「如果唐寨主對此耿耿於懷的話,我不介意重新比過。」趙正傲然道。

  「這、這……」唐明自知不是趙正的對手,支支吾吾了兩句,最後一拂衣袖,將毒針拔出,丟在了地上,放棄道「算了,我不屑於跟使用毒針的人動手。」

  鬧到這個地步,讓趙正多多少少有點鬱悶,他實在不願意讓別人抓到把柄,早知如此的話,他就不用什麼靴裡針來贏人了。他苦笑著搖搖頭,俯身將落在地上的小綠針撿了起來,暫存於腰間懸掛的百寶囊中。

  唐明沉著臉,一瘸一拐地敗歸本隊,顯得很不高興。

  「唐明,輸了就是輸了,別找什麼藉口。你挺大一個人,跟晚輩斤斤計較,豈不叫人笑話。」蕭騰飛教訓道。

  唐明默不作聲,沒有應答。

  蕭騰飛按下這茬不提,環顧左右,催促下一人跳過去會鬥趙正。他有意無意地望向了二寨主跟三寨主,這兩人都是七重天以上的武人,一旦下場的話,趙正必敗無疑。現在趙正連勝三場,依照約定,已經得到了足足四百斤黑鐵木,未免有點太多了。而且山寨若是再輸下去,未免太過丟人。

  二寨主跟三寨主看出了蕭騰飛的意思,有意下場擊敗趙正,多少又有點猶豫。他們的境界太高,如果下場的話,就算勝了趙正也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趙正察言觀色,看出了其中的貓膩,心一下子懸了起來。如果二寨主或者三寨主下場,他是沒有勝算的,敗在這裡,他只能得到四百斤黑鐵木,根本不夠練功使用。他略一思量,計上心頭,搶先一步朗聲道:「大寨主,我久聞四寨主『鞭舌功』的威名,對這種奇特武功仰慕已久,不知能否讓他過來指教一二?」

  四寨主名為賈偉名,人送綽號長舌鬼,練了一身「鞭舌功」的特殊武功。他是六重天武人,比五寨主跟六寨主厲害一些,比前面幾位寨主又差上一些,處在不上不下這個水準。一旦此人被喚下場,二寨主跟三寨主就不能下場了。趙正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江湖比武,若是被人點出姓名而不下場的話,是非常丟人的。莫說是實力相當,哪怕實力差上一大截,也得捨命陪君子。

  賈偉名一聽趙正要跟自己切磋,當即越眾而出,衝著大寨主抱拳道:「大哥,既然趙少俠有這個興致,我就下去陪陪他好了,你在此稍候,我去去就來。」

  蕭騰飛多少有點不放心,覺得自己手下這位四寨主未必能敵得過趙正,可事已至此,也沒法阻攔了,只能點點頭道:「好吧。為兄在這裡為你觀敵掠陣,你下去陪趙少俠走兩趟吧。」

  賈偉名邁步上前,一邊走一邊將自己所用的兵刃解了下來,握在了手裡。這個兵刃是一對鬼面熟銅鐧,跟甕金錘一樣也是重兵器,不過要輕一些,加在一起有一百二十斤重。他練的功夫有兩種,一種是鞭舌功,一種就是鐧法,兩種武功一軟一硬,一輕一重,一長一短,互補不足,配合起來施展妙用無窮,威力極大。而且他的武功底子也比前面幾位強得多,雖然幾人同為六重天境界,可也是有差別的。他已然到了六重天的頂峰,馬上就要衝擊七重天境界了。

  趙正深知這是一場硬仗,深吸一口氣,定睛觀看來人。

  只見賈偉名邁步而來,身上穿青掛皂,腰系大帶,頭戴一頂鴨尾巾,鬢墜小絨球,下麵穿著蹲襠滾褲,足蹬抓地虎的快靴,手中擎著雙鐧,顯得短小精悍。再往他臉上看,他長著一張皺巴巴的面龐,小鼻子,大嘴巴,下巴上稍帶點黑胡茬。他的嘴巴很特殊,比常人大很多,而且腮幫子鼓著,就好像嘴裡含著什麼很大的東西。

  賈偉名站定身形,雙手反握熟銅鐧,抱拳道:「趙少俠,既然你喚我上來了,我就跟你交代兩句。我希望這場比武跟剛才那場比武一樣,也以子初劍做為彩頭。另外在比武的時候,你我均都不用暗器之類的旁門左道,要比就比貨真價實的真功夫。我保證我只用這條長舌頭還有這對雙鐧應戰,至於你則用寶劍跟拳腳應戰,你看如何?」

  趙正同樣沒有反駁的餘地,只得答應道:「好,就依你的話來辦,以子初劍做為彩頭,而且不許在比武過程中使用暗器。」

  「趙少俠快人快語,真是令人佩服,既然這樣,那你就先請吧。賈某的雙鐧在這裡等你。」賈偉名晃動身形,拉開架勢,高舉其中一個熟銅鐧,將另一個熟銅鐧橫在了身前。

  趙正連戰了數場,此時內力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頂多還剩下三成內力,此戰只能速戰速決,決不能拖延。他提劍主動攻了上去,腳踏輕功羅煙步,手上施展出快絕倫比的飛馬劍法,出手第一劍就用上了白駒過隙這種又快又狠的招式。

  賈偉名將雙鐧舞得密不透風,護住了周身上下,雙目如電,緊盯趙正,嘴巴緊緊閉著,伺機施展鞭舌功。他的動作奇快無比,而且一招一式內力充沛,令他陷入了一團白光的保護之中。

  趙正左衝右突,愣是沒能找到下手的縫隙,白駒過隙的招數用老,只得改換了另一招,將飛馬劍法中餘下的招式一個接一個地施展出來。

  兩人打得都很穩健,在十回合之內,誰也沒有露出破綻。

  當鬥到第十一個回合的時候,趙正使了招天馬行空,腳下點地,高高躍起,同時猛揮手中寶劍,揮出兩道仿若飛翼的劍氣。

  賈偉名避其鋒芒,側身閃避,接著在地上打了個滾。他穩住身形後,抬眼盯住即將落地的趙正,張開了鼓著的大嘴,將一條蓄勢待發的舌頭吐了出去。他這條舌頭就跟青蛙的舌頭一樣,比尋常的人的舌頭長許多倍,足有四尺長,在舌尖部分長著許多厚厚的舌苔。這條怪異的長舌頭是他靠練功修煉出來的,在上面下了十幾年的苦功,施展開來之後能當軟鞭使用,很有一套本事。

  趙正用眼角餘光瞥見了襲來的長舌,本想揮劍將其斬斷,又覺得大為不妥,便沒有下狠手,而是翻身躲到了一旁。其實他實在是想多了,賈偉名的舌頭上暗含各種變化與後招,就算他想用劍斬斷,也很難逮到機會。

  賈偉名的舌頭一擊落空,當即向前快走兩步,將餘勢未衰的長舌重重揮了下去,向趙正展開追擊。

  趙正的腳剛落地,頭頂的長舌也就落下來了,他躲閃不及,只能橫劍抵擋,盼著用劍鋒逼退長舌。誰承想,長舌靈巧之極,在下落時改變了軌跡,不僅避開了子初劍的劍鋒,還繞彎打向了他的喉嚨。這長舌力道十足,舌尖上呼呼颳風,帶著勁氣,若是被打實了,喉嚨非得破碎不可。身為武人,不僅要學會打人,還要學會挨打,趙正用力拔直了身體,令身高足足增加了兩寸,滿是舌苔的舌尖沒能擊中他的喉嚨,而是狠狠打在了胸口上。

  「啪!」

  就聽一聲脆響,趙正被這一擊打得蹬蹬蹬倒退數步,胸口血氣翻湧,喉頭隱隱發鹹。他連忙運起內功,將湧上來的血壓了下去,然後虛晃一招,跳出圈外,與賈偉名拉開了距離。

  賈偉名一招得手,雙眼大亮,噗嗤一聲收回長舌,晃動雙鐧展開追擊。

  趙正剛才挨得那一下可不輕,連骨頭都差一點被打斷,這個傷勢或多或少對他產生了一定影響,連累得實力打了折扣。賈偉名徹底轉守為攻,將雙鐧舞得好似狂風驟雨,漸漸佔據了上風。趙正一邊打一邊提防賈偉名的長舌,絲毫不敢大意。

  兩人又鬥了十餘個回合,賈偉名又抓住機會使出了鞭舌功,伸出舌頭去捲趙正的小腿,趙正堪堪躲開,賈偉名半路變招,將長舌向上一甩,抽了趙正的小腿一下。

  趙正這條腿之前就被威猛那對雙錘的勁風掃中過,現在又挨了一下,來了個雪上加霜。

  圍觀的人一見戰況演變成這樣,各有不同反應,黑風狼牙山的人都盼著賈偉名能贏,以便將子初劍贏回來,而劍奴等人則盼著趙正能贏,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

  比周圍的人更著急的還有子初劍,它在趙正心中大喊道:「不好,你好像要輸,這怎麼能行!你快用我去削那傢夥手裡的兵刃,讓我幫你把他的兵刃削斷,這樣你就能反敗為勝了。」

  趙正本不想仗著兵刃之利去贏人,可現在情況不妙,他打得實在辛苦,再也顧不得許多了。他一咬牙,改變了策略,一招一式不再回避那對沉甸甸的鬼面熟銅鐧,故意揮劍相迎。

  重兵器跟輕兵器相撞,吃虧的往往都是輕兵器,可如果輕兵器是神兵利刃的話,情況就大不相同了。以子初劍的鋒利,足以將僅為中品武器的熟銅鐧削斷!

  賈偉名看出了趙正的心思,不讓趙正稱心如意,出招收斂了一些,不再大開大合,儘量避開鋒芒畢露的子初劍。

  趙正靠著子初劍的威力,扭轉了戰局,將賈偉名逼得節節後退。當鬥到第三十招的時候,他兵行險招,手一鬆,將子初劍朝著賈偉名丟了出去。

  賈偉名連忙低頭閃避,子初劍打著轉從他頭頂飛過,他直起身子,扭頭去看子初劍的去勢。子初劍在半空中兜了一圈,複又殺了回來,直奔賈偉名手中的熟銅鐧。賈偉名躲閃不及,右手上的熟銅鐧被子初劍給削成了兩段!

  「啊!」賈偉名大驚失色,握著雙鐧跳到了一旁。

  趙正搶步上前,探手一抓,將旋轉著的子初劍抓到手裡,握劍展開追擊。

  賈偉名不愧是個老江湖,很快便恢復了鎮定,將右手僅存的半截熟銅鐧朝著趙正丟了過去,使了招「撒手鐧」。

  趙正不閃不避,朝著飛來的半截熟銅鐧抖了個劍花,將其削為了數段。

  熟銅鐧斷開的切口平滑如鏡,再看子初劍的劍鋒,卻毫髮無損,銳利如初。

  賈偉名慣用雙鐧,手中少了一根熟銅鐧,不僅十分不習慣,而且所有的雙鐧招式都用不出來了,實力一落千丈。

  趙正提劍攻上,頓時佔據了上風,將賈偉名逼得無力招架。少了一根熟銅鐧,賈偉名的防守也沒有之前那麼嚴密了,一招一式漏洞百出。趙正抓了個機會,向著賈偉名招式中的漏洞攻了進去,用劍背在賈偉名的肩頭上輕拍了一下,而後收劍後退,跳出了圈外。

  剛才那一劍已經定了乾坤,分出了勝負。

  「賈寨主的鞭舌功果然招式驚奇,在下今日真是大開眼界了。剛才我一時失手,削斷了你的兵刃,還望你多多包涵,別跟我計較。」趙正鬆了口氣,拱手賠禮道。

  「呵呵,子初劍果然是神兵利刃,我輸得心服口服。」賈偉名皮笑肉不笑,衝著子初劍豎了一下大拇指,他話藏機鋒,實則在諷刺趙正仗著兵刃之利贏人。他沒好氣地看了趙正一眼,拎著僅存的一根鬼面熟銅鐧敗歸本隊,跟大寨主請罪。

  蕭騰飛沒想到連四寨主也不是趙正的對手,在驚訝之餘,也有點心疼那多達五百斤的黑鐵木。

  趙正連勝四場,已經夠瞧了,若是再比下去,下一場就會把二寨主跟三寨主這樣的高手引出來了。雖然五百斤黑鐵木少了點,有些捉襟見肘,可眼下也只能見好就收了。他提劍走到蕭騰飛面前,喘著粗氣,抱拳道:「大寨主,五百斤黑鐵木對於我來說,已經堪堪夠用了,而且我連戰數場,體力消耗甚巨,已經沒法再打下去了。我看這場比武還是到此為止的好,還望大寨主允許。」

  蕭騰飛不能以勢壓人,只得答應道:「好吧。既然趙少俠累了,今日的比武就此結束。剛才你連戰四人,展現出來的實力大家有目共睹,真不愧是能夠奪得子初劍的人。只可惜你無意投靠綠林,不然的話,我非得拉你到山上入夥不可。以你的實力,足以在我的山寨上當個偏副寨主了。」。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3 02:03
第一百七十九回 抓人

  「承蒙大寨主賞識,只可惜我註定是個勞碌命,得奔波勞苦一輩子,沒福氣享受貴山這種逍遙自在的生活。」趙正苦笑道。

  蕭騰飛早有耳聞,知道趙正決意加入泰山派,所以沒有就此話題深談下去,轉而問道:「趙少俠,你連戰四場,不知有沒有受什麼傷?如果受傷太重,我的山上有大夫,可以讓他們過來給你調理調理。」

  「多虧令郎跟幾位偏副寨主手下留情,我並未受什麼重傷,不礙事的,只要服兩粒丹藥,另外稍事休息即可痊癒。」趙正推辭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此一舉了。」蕭騰飛清了清嗓子,環顧左右道,「比武已經結束,各位如果沒什麼事的話,就隨我一起回到聚義廳吧。」

  在蕭騰飛的帶領下,大家重新回到了聚義廳,各自回歸本座。蕭騰飛誇讚了趙正幾句,又誇讚了子初劍幾句,而後轉移了話題,聊起了其他事情。臨近中午的時候,酒菜都已經做好了,僕人們在聚義廳內擺上了一張長桌,將酒菜放在了上面。

  蕭騰飛這個大寨主做東,請大家吃了一頓豐盛的午餐。

  席間,劍奴又裝成跟大花臉相識的樣子,向大花臉敬了幾杯酒,聊了一些莫須有的陳年往事。大花臉繼續自稱失憶,哼哼哈哈地敷衍了幾句,他說的話很少,席間說的話加在一起也不少過三十句。

  吃罷了飯,蕭騰飛請劍奴等人在山上四處閒逛,去山上為數不多的幾個景點轉了轉,又帶著大家欣賞了一番他親手飼養的幾隻老鷹。這幾隻老鷹一個比一個神駿,長得英姿勃勃,兩眼如電,雙爪如鉤。

  盡到了地主之誼後,蕭騰飛這才領著劍奴等人回到了聚義廳所在的空地,為眾人安排了住處,請眾人回屋休息。

  趙正受的只是輕傷,經過剛才的休息,現在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他有著心事,哪有閒心在屋裡休息,待了沒多久,便推門而出,走向了劍奴所在的房屋。兩人的房屋相隔不遠,走兩步也就到了。敲開房門,開門的人是劍奴,這位也沒休息,一雙老眼精神矍鑠,絲毫沒有疲態。

  到了屋內,兩人各自落座。

  劍奴打了個哈哈道:「好小子,剛才那幾場比武贏的真是漂亮,不光幫你奪得了五百斤的黑鐵木,也給我的子初劍爭了光,露了臉。」

  「剛才我之所以能夠連戰連勝,多虧有子初劍幫忙,尤其是最後一場跟四寨主賈偉名的比武,如果沒有子初劍的話,我八成已經輸了。」趙正道。

  「如果子初劍沒有這般神通廣大的本事,還算什麼上品寶劍。你小子就偷著樂吧。以後子初劍肯定能幫你屢立奇功,斬盡天下兵器。」

  「恩,這柄寶劍的確沒有讓我失望。」趙正側耳傾聽,感覺房外四周無人,衝著劍奴使了個眼色,傳音道,「前輩,你剛才對大花臉進行了幾番試探,不知有何感想。」

  劍奴聞聽此言,臉上容顏更變,沉著臉傳音回應道:「雖然不能百分百肯定大花臉就是張大山假扮的,但他小子身上確實有蹊蹺,什麼喝酒喝壞了腦子,什麼失憶忘記了很多事情,我看都是騙人的。」

  「不止如此,他以前明明用的武器是追魂鉤,而現在卻改用了劍,這點也是個重大疑點。」

  「是的,按理講武人很少會改換兵刃,而且泰山派正是專門用劍的門派,大花臉改用了劍,與張大山善用的兵刃正好吻合。」

  「前輩,我感覺有這麼多的證據,已經足以證明大花臉就是張大山了。」

  「證據還是有點不足,不過值得一試,我決定先把大花臉抓起來,然後審訊逼供,把他的嘴巴撬開,只有他自己承認了是張大山才行。」

  趙正大喜過望,點頭道:「好,那就有勞前輩了,此事運作起來頗有難度,靠我是辦不到的。」

  劍奴擺擺手道:「你小子就繼續撿便宜好了,這件事包在我身上,不用你插手,我保證把大花臉五花大綁送到你面前。」

  「前輩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如果現在動手的話,難免會引起黑風狼牙山的懷疑,我看還是等到我們離開這裡的當天再動手好了。」

  「還有一點要注意,等抓到大花臉之後,萬不可將他帶到車隊裡,而是要將他帶到別處。如果大花臉失蹤之後,蕭騰飛懷疑上我們,來我們的車隊搜查,將大花臉搜查出來,那可就麻煩了。」趙正提醒道。

  「沒錯,黑風狼牙山也不是那麼好惹的,不能讓他們抓到把柄。等抓到大花臉之後,我會安排人將他從其他途徑送走的。」劍奴點頭同意道。

  商量完此事,兩人改換了其他沒有避諱的話題,繼續閒聊了一會兒。

  說完了該說的,趙正起身告辭,回到了自己的房屋。他現在手裡沒有上好的木頭,沒法繼續修煉九脈六元經,便把時間用在了練習武功招式方面,在屋裡練了一些袖裡乾坤中的點穴手法。他的劍法已經爐火純青,很難再有寸進,可以將時間用在練習其他方面的武功上了。點穴功夫深具奇效,很多時候都能派上用場,在這方面下點苦功絕不吃虧。

  時光流轉,到了隔日。車隊還要繼續趕路,劍奴帶著眾人面見蕭騰飛,表達了想要離開的想法。蕭騰飛出於禮貌,出言連連挽留,可見劍奴去意已決,只好作罷。

  臨走前,蕭騰飛依照約定,將早已準備好的五百斤黑鐵木交到了趙正手上。

  這種黑鐵木果然有別於尋常的木頭,表面竟然泛著黑乎乎的金屬光澤,不像是木頭,倒更像是金屬打造出來的雕刻品。

  黑鐵木對於趙正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他對蕭騰飛連連道謝,還拿出了十萬兩銀票奉上,算作購買黑鐵木的資金。

  可蕭騰飛並沒有收下銀票,將其推了回去,擺手道:「趙少俠,你這是何意,我們之前說好了,只要你能贏我那幾位寨主,我就把黑鐵木送給你。當初可沒提銀票的事情,你現在拿出銀票,我豈能厚顏收下。你趕緊把銀票收好,否則我可要生氣了。」

  「大寨主,黑鐵木是奇珍異寶,世所罕見,我怎好分文不出就據為己有。還請大寨主不要客氣,就把這筆錢收下吧。若是你不收下這筆錢,我實在是寢食難安。」趙正推辭道。

  「黑鐵木是寶貝不假,可我的山上還是有點閒錢的,不缺你這十萬兩。我之所以把黑鐵木給你,是衝著你這個人,而不是衝著你的錢。你如果給我蕭某人的面子,就乖乖把錢收回去,要是你不給我這個面子,我不僅不要你的錢,還得把這五百斤黑鐵木收回,連半個樹杈也不給你了!」蕭騰飛繃著臉道。

  「這……好吧。在下不再多嘴了,這次算我欠貴山一個人情,他日若有機會,必當鼎力報答。」趙正無可奈何,只得收回了銀票。

  蕭騰飛臉色頓時緩和,微笑道:「這就對了,都是自家兄弟,談錢豈非傷了感情。」

  「大寨主,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就此別過。」趙正告辭道。

  「好,趙少俠請便,我再送你們一程。」蕭騰飛做了個請的手勢。

  劍奴下了命令,喚來了兩名壯丁,讓壯丁負責搬運這裝在箱子裡的五百斤黑鐵木。他們這一夥人與黑風狼牙山的人依依惜別,沿著盤山道向山下走去。

  到了山腳下,壯丁將黑鐵木搬到了專門用於運貨的馬車上。其餘人等,也都上了各自的馬車。

  送君千里終有一別,蕭騰飛領著山上的偏副寨主,在山腳下站定,目送著鑄劍山莊的車隊漸行漸遠,直至絕塵消失。

  等到走遠了之後,趙正向坐在對面的劍奴傳音問道:「前輩,那件事安排得怎麼樣了?」

  劍奴正在閉目養神,淡淡答道:「放心,一切都安排妥當了,等到晚上的時候,我就會差人動手。」

  「好,很好。」趙正不再多問了,也學起了劍奴,閉上了雙眼。

  時間在今天似乎過得非常慢,熬了很久才熬到了晚上。

  吃罷飯,趙正並沒有休息,而是坐在馬車裡靜等抓捕大花臉的消息。他從曉夜等到了深夜,終於等到了結果。

  劍奴打開車門鑽了進來,不等趙正詢問,便開門見山道:「小子,一切順利,我派去的幾個人已將大花臉偷偷抓走了,誰也沒有驚動。他們還連夜進行了一番審問,連哄帶嚇,軟硬兼施,逼大花臉說出了事情。果然如你所說,這大花臉正是泰山派的叛徒張大山改扮的。現在我的人已將張大山秘密送往了泰山派,會在即將到達泰山派的時候,再與我們匯合。等到了泰山派,你就把這個叛徒送給泰山派做禮物吧。我相信,泰山派的掌門『背淩雲劍破霄‧金泰』見了這個叛徒之後,一定會很高興的。」

  趙正長舒了一口氣,這份留著送給泰山派的厚禮,總算是備齊了。他微微搖頭道:「不,金掌門見了張大山之後,絕不會高興的,而是會殺了他。」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3 02:04
第一百八十回 陸家老店

  「像他這種辣手弑師的叛徒,死一百次也活該,若不是要把他送到泰山派,我現在就結果了他的性命,以祭奠他師父田聰的在天之靈。」劍奴憤憤道。

  不管怎麼講,叛徒或者是殺害師父的人,都是不可饒恕的。趙正對此深表同意。

  劍奴來此就是為了說這件事情的,說完也就走了。

  趙正獨自留在馬車裡,回想了一下一路上的所遭所遇,又暢想了一下今後的發展,困意漸漸襲來,便以打坐的姿勢睡下了。

  次日天剛剛濛濛亮,車隊便重新上路了,前往此行的最終目的地泰山派。這趟行程可謂是波折四起,現在總算是快要到達目的地了,一旦將趙正送到地方,各種潛在的麻煩也將煙消雲散,眾人的精神都是為之一振。

  假扮成女婢的沈落霞又一次鑽入了趙正所在的馬車,找弟弟聊起了閒話。聊著聊著,她忽然來了興致,提議趙正拿出笛子吹奏一段曲子,排解旅途寂寞。趙正依言而行,從行李包中將始終隨身攜帶的翠竹笛取了出來,放在嘴邊,合上眼簾,吹起了嫋嫋音律。

  笛聲蓋過了車輪行進的聲音,回蕩在車廂裡,順著車門縫隙飄散出去,傳向遠方。

  同車廂內的劍奴還是第一次聽到趙正吹笛子,覺得十分好聽,隨著笛音節奏,晃起了乾瘦的小腦袋。

  一曲笛音剛剛吹到一半,劍奴的雙眼陡然射出兩道精芒,阻止道:「趙正。別吹了。」

  笛音頓止。趙正放下了手中的翠竹笛。問道:「前輩,出什麼事了?」

  「我聽到聲響,有人在急速追趕這支車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黑風狼牙山的人追來了。」劍奴沉著臉說。

  趙正微微吸了一口冷氣,握著竹笛的手變得緊了三分。

  沈落霞感覺到兩人中間彌漫的微妙氣息,好奇道:「你們這是怎麼了,黑風狼牙山跟你們的關係不是很好麼。他們來有什麼好緊張的。」

  「沒什麼,只不過跟占山為王的人打交道,總是讓人有點不放心而已。」趙正隨口敷衍道。

  劍奴推開了車門,傲然道:「我出去會會他,看看到底是誰追來了。」說罷縱身而出,閃身不見。

  趙正沒有跟出去,但運功放大了五感,側耳傾聽外面的風吹草動。

  劍奴到了外面後,腳尖輕點空氣,淩空飛遁而行。幾個縱越迎上了所聽到的聲音源頭。遠遠的,就見一條人影撲奔而來。速度比他只快不慢,也同樣是淩空而行。當兩人彼此接近到三丈遠的時候,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各自落在了地上。

  劍奴定睛觀瞧,見來人身穿朱子深衣,腰間懸著佩劍,容貌長得威風八面,在身後還跟著一隻振翅翱翔的白色獵鷹。來人非別,正是黑風狼牙山的總轄大寨主蕭騰飛!

  蕭騰飛站穩腳跟,面帶憂色,衝著劍奴一抱拳,招呼道:「劍奴老兄,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就又見面了。」

  「大寨主,送君千里終有一別,你又何苦大老遠的跑到這裡來送我們呢。」劍奴故意說道。

  「老兄,你誤會了,我此次前來,不是為了給你送別,而是有要緊事要問你。」

  「看大寨主的臉色,似乎有點不太好,莫非遇上了什麼難事不成?」

  「確實是一件為難的事情,我今早集合偏副寨主開會,人到齊之後點了一下人頭,發現七寨主大花臉不見了。我起初以為他酗酒睡過了頭,派人到了他的房間去找他,結果他根本不在房間裡,床鋪整整齊齊,就像沒有人睡過似的。我又派人在山上到處找了一圈,還是沒能找見他的蹤影。他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就不見了,裡面一定有古怪。我懷疑是有人出於某種目的,將他給帶走了,所以過來問問。」蕭騰飛交代道。說話間,那只白色獵鷹也飛到了近前,乖乖落在了他的左肩上,瞪著寶石般的圓眼看著劍奴。

  「大花臉那小子失蹤了?」劍奴佯裝驚愕道。

  「是的,他失蹤了,我派人到處找都找不到他。」

  「大寨主不必著急上火,我估計應該沒什麼事。大花臉那個人少言寡語,很少與人接觸,沒什麼仇家,又沒什麼寶物,沒有人會找他的麻煩。我估計他只是昨晚喝了太多的酒,抱著酒瓶子醉倒在了某個犄角旮旯裡面,你再派人找找,應該能找到的。」劍奴勸慰道。

  「聽你的口氣,你似乎對此事一概不知?」

  「當然是一概不知,是你跟我說了這件事情之後,我才知道的。」劍奴說著眯起了眼睛,面露不悅之色,「難不成,大寨主是在懷疑我們將大花臉擄走了不成?要真是這樣的話,那真是太可笑了。我實在是想不出,像是大花臉那樣的人,有什麼價值值得我去把他擄走。」

  「劍奴老兄誤會了。」蕭騰飛一擺手,解釋道,「貴山莊行事光明磊落,又跟大花臉無冤無仇,你們當然不會對大花臉如何如何。我之所以追上來問問,只是想要問你們昨晚有沒有看到什麼奇怪的人和事,能不能提供給我一些線索,並非懷疑你們擄走了大花臉。說句難聽點的話,大花臉又不是什麼黃花閨女,你們抓他作甚。」

  「就算他是黃花閨女,就衝著他那張劃花的臉,也沒人敢要他的。大寨主,你這趟算是白來了,我們這一路風平浪靜,什麼也沒看到,提供不出什麼線索。依我看,你也別白費力氣了,還是回山上找找吧。我感覺他應該還在山上。」劍奴提議道。

  「好吧。既然劍奴老兄這麼說,我就不打攪了,祝你們一路順風。我這就回山上再找找看。」蕭騰飛點點頭道。

  「告辭。」

  「告辭。」

  兩人彼此抱拳。先後騰身而起。一個飛向了黑風狼牙山,一個跳回了仍在行進中的車隊。

  趙正雖然身在馬車中,但已將兩人剛才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微微懸起來的心徹底放了回去。看來蕭騰飛已經打消了疑慮,不再懷疑他們這夥人了。就算蕭騰飛心裡仍存疑慮,也不敢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為難這支車隊。不出意外的話,抓走大花臉這件事情。應該是沒什麼後患了。

  車隊繼續趕路,日復一日地接近泰山派。此後的日子裡,蕭騰飛以及黑風狼牙山的人再也沒有出現過,估計這些人已經放棄了調查。大花臉只是一位七寨主,實力不怎麼強,跟趙正比都差著一大截。此人失蹤,對於黑風狼牙山來說,並不算什麼了不起的損失。蕭騰飛是不會賣力追究的。

  路再遠也有走完的時候,車隊這天平安無事地駛入了長春府「臨天山脈」地界。這條山脈地勢雄奇,山勢險峻。海拔高聳,比臥龍山脈還要高大綿長。泰山以及泰山派就坐落其中。

  臨天山脈的山勢由西向東,由低到高,山脈中的分支較多,地形也比較複雜。通往這座山脈的道路並不多,其中最好走道路的有三條,有一條道路通往南方。鑄劍山莊的這支車隊,就是順著這條道路走的。只有這條道修建得最為平坦寬闊,可供車馬前行。車隊想要從南邊到達泰山派,就只能走這條道,沒有其他選擇。

  這天下午的時候,在前面探路的探子回來稟報,說前面路邊有一家客棧,名字叫做「陸家老店」,問劍奴要不要帶隊停下來休息。

  劍奴聽了這件事情之後,沒有太當回事,擺擺手說不必休息,天色尚早,應該抓緊時間繼續趕路。

  趙正聽到「陸家老店」的名字,忽然覺得有點耳熟,略一思量,陡然間想起來一件事情。

  在這片地界,有一家黑店就叫做陸家老店,這家黑店的性質跟紅塵客棧的性質是截然不同的。紅塵客棧講究盜亦有道,不會亂殺無辜,偶爾下黑手宰人,宰的都是江洋大盜、海洋飛賊或者是貪官汙吏。而這家陸家老店則不同,這家黑店不分青紅皂白,只要見到有錢的客人入住,就會暗下黑手。另外,陸家老店的老闆跟老闆娘,本身也是凶名赫赫的在逃犯,在開黑店之前,身上就有許多前科。

  這對賊漢子賊婆娘,男的叫做陸衝,人送綽號刀不染血,女的叫做於飛紅,人送綽號母老虎,兩人當年在黑道上叱吒風雲的時候,合稱為「絕命夫妻」。後來這兩人惹上了極厲害的仇家,不敢在江湖上四處闖蕩了,隱姓埋名藏身到了這山窩裡面,經營了一家黑店。

  如果趙正沒有遇到這家黑店的話,那也就算了,這世上的惡人多如牛毛,他也管不過來那麼多。可既然讓他撞見了,他就非管不可,否則今晚睡覺都會睡不好。

  「劍奴前輩,車隊趕了這麼多天的路,人困馬乏,依我之見就停下來好好休息一晚吧。泰山派近在眼前,緊趕也是兩天,慢趕也是兩天,又何必這樣操之過急。」趙正提議道。

  「此言差矣,這段路程緊趕就是兩天的路,慢趕可就是三天的路了。」劍奴撇撇嘴道。

  「臨天山脈風景秀麗,山河壯美,若是趕得太急,定會錯過沿路的美景,這樣豈不可惜?」

  「我們前些日子路過的桂林府就夠美的了,各種景色我都已經看夠了,錯過一些景色也沒關係。再者說了,我在將來很長一段時間裡,都得陪在你的身邊,對你暗加保護。既然你要留在泰山派,那我也得留在泰山派,以後還有的是機會欣賞這裡的景色。」

  趙正見劍奴不為所動,眼珠一轉,在肚腸裡搜刮了一個新的藉口,苦笑道:「好吧。我不再拐彎抹角了,我之所以想要留下來是另有原因。這些天趕路吃的都是粗茶淡飯,我的嘴巴裡面都快淡出鳥了,我想留下來住一晚,好好大吃大喝一頓,還請前輩允許。」

  「你小子怎麼這麼嘴饞,眼看著就要到泰山派了,那裡什麼吃的沒有,等你到了泰山派,隨便你胡吃海喝。」劍奴瞪眼道。

  趙正見劍奴油鹽不進,心裡有苦難言。他一路上先知先覺的事情已經不少了,為了避免惹人起疑,不能再公開說陸家老店是一家黑店。要想對付這家黑店,就只能找其他藉口,勸說劍奴讓這支車隊留下來住宿,然後在住宿過程中,揪出這家黑店的把柄,引發劍奴與陸家夫妻的矛盾。

  他不願意就此放棄,軟磨硬泡了一番,又找了其他幾個藉口,終於說服了劍奴,讓劍奴改變了主意,答應讓車隊留下來歇腳。

  車隊中的人一聽能夠到客棧裡面休息,大多數人都顯得很高興,車夫趕馬時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將馬鞭揚得啪啪作響。車隊很快就到達了陸家老店的門口,集體停了下來。

  劍奴跳下車,衝著陸家老店的院門吆喝道:「喂!有喘氣的麼,蹦出來一個,我們要打尖住店!」

  沒過多久,院裡面傳來了回應,就聽一個男人喊道:「來了,來了,客官大爺別急。」聲音落定,男人走了出來,只見他長著五短身材,身穿著一身油了麻花的衣服,面相長得十分憨厚,兩腮滿是絡腮鬍子,看樣子也就四十掛零。

  趙正就站在劍奴後面,瞪眼看了走出來的男人一眼,只一眼就認出此人正是刀不染血‧陸衝!由此看來,這家店果然就是他記憶中所知的黑店。

  劍奴看了陸衝兩眼,問道:「你是客棧的夥計麼?」

  「回大爺的話,小的既是這裡的夥計,也是這裡的掌櫃,本店太小,幾乎所有的活兒都是我幹的。」陸衝陪笑道。

  「好,掌櫃的,我要把你的客棧包下一天,留著給我們這群人休息,你儘管開個價好了。」

  陸衝聞言大喜,掐手算了一下,報了個還算實在的價格。

  劍奴一口答應,沒有還價,又叮囑了一番,然後領著大家走進客棧的院子。

  陸衝點頭哈腰,滿臉賠笑,走在前面引路。在邁步進院的時候,他有意無意地看了趙正腰間懸掛的子初劍一眼,憨厚的雙眼中劃過一道不易察覺地貪婪之色。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3 02:06
第一百八十一回 地下密道

  趙正一直在緊盯著陸衝,恰好捕捉到了這轉瞬即逝的表情,心裡冷哼了一聲。

  陸衝很快便收回了目光,繼續領著眾人往裡面走。

  由於陸家老店的院子太小,容不下這麼多的馬車,所以大部分的馬車只能停在外面,只有兩輛馬車趕了進來。陸衝出面將客棧中其他的客人都給請走了,先是免除了各種費用,還包賠了一部分損失。這些倒楣的客人對此頗有微詞,可一見外面的車隊人人都帶著傢夥,一個個又怒不敢言,只能把火氣壓了回去,乖乖離開了客棧。

  清空了客棧,車隊的人開始接手這家客棧。莊丁們各司其職,有的負責照看馬車,有的負責照料馬匹,還有的負責檢查這家客棧,以防這是黑店,誰也沒有閒著。

  劍奴站在院子中心住持大局,趙正陪在一旁,舉目四望。

  趙正一心盼著負責檢查這間客棧的莊丁能夠發現什麼蛛絲馬跡,可莊丁們回來之後,紛紛聲稱沒有任何可疑發現,看來這家黑店隱藏得很深,沒有露出馬腳。趙正稍感失望,決定再找其他機會戳穿這家黑店的偽裝。

  檢查完了房間,劍奴根據房間的品質、位置、大小等方面,給每個人安排好了相應的房間。然後他又喚來陸衝,吩咐陸衝將客棧裡現存的食材都交出來,由車隊自己人檢查並烹飪。

  一路上車隊走得都非常小心,每當住進客棧的時候,都會仔細檢查一番,並且親手烹飪食物,決不讓客棧的人插手。

  趙正照例當自己的甩手大爺,住進了分配到的房間裡。進屋後,他關好門窗,當即對房間展開檢查。他主要檢查的是屋中有沒有暗道,用力去敲牆壁跟地面,通過敲打的回音來判斷虛實。他檢查得很仔細,每隔一寸遠就敲打兩下,花了將近半個時辰的時間,將房間每一個角落都檢查了一遍,沒有放過任何地方。只可惜一無所獲,房間裡似乎並沒有暗藏玄機。

  「怪事,我記得這家黑店應該有密道才對,怎麼一個也沒找到。難不成我這個房間沒有密道,其他的房間才有?」趙正失望地錘了一下牆壁,稍感棘手。

  密道是最直接的證據,如果找不到密道的話,就很難再找到其他證據來證明這是一家黑店了。

  趙正稍事休息,仍不死心,又對房間展開了仔細的檢查,可剛剛檢查到一半,莊丁便敲響了他的房門,喚他出去吃飯。他只得悻悻作罷,出去左轉到了飯堂,跟劍奴一起吃了飯。他身上揣著解毒聖藥黑蓮子,倒也不怕飯菜有毒,吃得津津有味。若真的有毒的話,正好能夠戳穿這家黑店的偽裝,正和他的心意。

  只可惜飯菜裡面並沒有毒,眾人吃了之後,除了肚子大了一圈之外,什麼事情也沒發生。

  趙正回到房間,繼續悶頭檢查,不過改變了檢查方法,換了另外一個更具破壞性的方法。他拔出了子初劍,用劍刺入牆壁跟磚地中,如果牆壁跟地下有夾層的話,通過劍尖傳來的觸感便能發現。用這種檢查方法,就不能一寸接著一寸的檢查了,只能挑選一些刻意的地方檢查。他先是在牆壁上刺了一通,接著在床邊上刺了一通,再後來在桌下的地面刺了一通。

  就當他有點心灰意冷的時候,刺入桌下地面的子初劍忽然刺透了磚石,深入到了一個中空地帶。他雙眼頓時一亮,緊握劍柄,將劍身緩緩放下去。他深入了足有三尺深,可仍然沒有碰到底,看來地下這個中空地帶的面積很大。

  正常的房屋地底哪會有什麼中空地帶,這裡必然是一處密道!

  「好傢夥,總算是讓我發現了馬腳。」趙正大喜過望,為了避免驚動身在密道中的人,將子初劍匆匆拔了回來。他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在旁邊幾個地方也用劍深入試探了一番,發現都是空著的。看來這個桌子底下很有可能就是密道出口。

  如果趙正不是事先知道這家店是黑店,並在這裡住下的話,店中的陸家夫妻,很可能會在半夜裡,借著這處密道偷偷潛入他的房間,對他狠下殺手。

  趙正提起劍,還劍入鞘,推門走了出去。此時天已經快黑了,日頭向西沉落,落霞染滿天空,就好像有人在天上點了一把大火。他敲開了劍奴的房門,衝著劍奴使了個眼色,表明自己有要事相商。劍奴愣了一下,而後閃到一旁,將他放進了屋。

  在屋中坐定後,趙正傳音道:「劍奴前輩,我在自己房間的地下偶然間發現了一處中空的夾層,那裡很有可能是一處密道。」

  「我的人剛剛檢查過一番,他們怎麼沒有發現密道?」劍奴皺眉道。

  「也許那些檢查的人辦事不利,也許那處密道做工精巧,藏得太深。」

  「此事非同小可,我隨你過去看看。」劍奴起身道。

  兩人回到趙正的房間,趙正指出了桌子下的地面,並拔出子初劍插入其中,做了示範。劍奴擺擺手,示意他退開,然後從背後的劍匣中取出了自己的佩劍,照貓畫虎試探了一番,發現果真如此。

  「這下面果然有古怪,我劈開這裡試試。」劍奴舉起寶劍,運起內力,劍身上當即冒出了白光。

  陸家夫妻並非泛泛之輩,兩人全都有七重天修為,如果破壞掉密道,驚動了這兩人,很可能會招致危險。就算沒有打起來,把這對夫妻嚇跑也同樣不妙。趙正連忙抓住了劍奴的手腕,阻止道:「萬萬不可,如果擊碎這裡,鬧出的聲音太大,很可能會驚動這家店的人。依我看,還是從長計議為好。」

  「驚動就驚動了,有什麼好怕的。如果這裡是密道,我非得跟這裡的人討個說法不可,如果這裡不是密道,我包賠一點損失也就是了。」劍奴不以為意道。

  「如果真有密道,這家店八成是個黑店。一旦驚動了他們,使他們惱羞成怒,非得跟我們打起來不可。」

  「打就打,我們這些人高手如雲,難道還會怕一家小小的黑店不成?」

  「人不可貌相,別看這家店小,沒準裡面全是高手。聽人勸吃飽飯,前輩就聽我一句勸,別貿然破壞這裡好了。」

  「你純屬多慮,我就不信這小小的客棧裡能有什麼了不得的高手。」劍奴一意孤行,推開了趙正的手,揮劍朝著桌下的地面重重砍了下去。這一劍力道十足,迸發出粉碎性的劍氣,就好似一記萬斤重錘般,將地面全都給砸碎了。

  趙正再想阻攔已經來不及了,暗嘆一聲,拔出了子初劍,護住了口鼻,守在了劍奴一旁,做好了戰鬥準備。

  劍奴又一揮劍,將塌陷所揚起的灰塵都吹向了一邊,煙塵散去,露出了下麵的情況。只見桌下的地面冒出了一個大坑,約莫有兩尺寬,一丈深,在大坑的邊邊角角上,有一些機關裝置的碎片,看樣子這塊地方是可以靠機關打開的。坑內黑乎乎的,空無一物,是個狹長的密道,也不知通向哪裡。

  「他娘的,這還真是個密道,看來這是一家圖財害命的黑店。你在這裡等著,我跳下去瞧個究竟。」劍奴說罷縱身跳進了密道裡,在裡面展開了搜索。

  如果陸家夫妻合力對付劍奴的話,劍奴一個人根本不是對手。趙正唯恐劍奴有失,沒有依言留下來,而是持劍跟著跳了下去。他站穩後環顧四周,發現密道一側有個梯子,可供爬上爬下,梯子旁還有類似開關的金屬物。密道左右兩邊各有通道,全都黑乎乎的。這條密道挖的很深,難怪那些負責檢查房間的莊丁沒有發現。

  劍奴側耳傾聽,指了指通向北邊的通道,傳音道:「那邊動靜大一些,既然你跳下來了,就跟我一起過去看看好了。要是真打起來,也給你一個露臉的機會。」

  趙正看劍奴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好意提醒道:「前輩切莫大意,應該小心提防才是。」

  「瞧你膽小的樣子。」劍奴白了趙正一眼,握著寶劍大踏步向北走去,他的步子雖然大,可落地時聲息皆無。

  趙正緊隨其後,顯得比劍奴緊張得多。他很清楚將要面對的敵人有何等實力,哪敢掉以輕心。

  兩人走了一小段路,遇到了另外一條緊靠在牆壁上的梯子,這梯子通向上方,那裡是另外一個房間的地面。看來這密道四通八達,通向多個房間。這密道出入口的磚石如此厚重,尋常的機關根本承受不住這麼重的重量,由此看來建造這機關的人絕非等閒之輩,乃是技術相當高超的機關師。

  又往前走了兩步路,劍奴的鼻翼動了動,忽然停住了,皺眉傳音道:「你聞到了麼?這前面有血腥味。」

  趙正運功將嗅覺放大,把周圍的氣味盡數吸入鼻孔中,果然從前面聞到了一股血腥味。他臉色變得更凝重了,點點頭道:「我也聞到了,如果沒有聞錯的話,這應該是人血的味道!」

  「看來這家黑店為禍不淺,殺害過住店的客人。」劍奴目露凶光,將劍握得更緊了一些。

  繼續往前走,前面出現了一扇緊閉的木門。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3 02:08
第一百八十二回 地下血戰

  在木門的阻擋下,兩人一起停下了腳步。劍奴側耳傾聽了一下,發現門內連一絲的動靜都沒有。他認為門後沒有人,抬腿將門給踢開了。

  門縫迅速拉大,本應該空無一人的房間中,驟然跳出一道人影。此人目的十分明確,直接撲向了開門的劍奴,手一晃,劃過一道雪白寒光,將房間的黑暗給照亮了。

  原來門後並非空著的,其實藏了人,只不過此人武功太高,已將身體的一切聲息都給壓制住了,故此劍奴沒有聽到。能夠做到這點的人,必然是六重天以上的高手!只要是這樣的高手,就有可能對劍奴構成威脅!

  劍奴的瞳孔驟然縮小,而那人手中的白光卻在他眼中驟然放大,在千鈞一髮之際,他用力使了個鐵板橋功夫,將頭仰向了後方,腰肢生生扭成了直角。

  白光一擊落空,在半空中拐了個彎,向下直劈,這一擊若是落實了,足以將劍奴乾瘦的身子劈開!

  劍奴爆喝一聲,將手中的寶劍橫了過來,這柄劍是中品寶劍,也算是他的一柄得意之作了。

  白光落在寶劍的劍背上,就聽叮的一聲脆響,這柄中品寶劍竟然被白光生生斬為了兩半!

  怪就怪劍奴太過托大,沒有把這家黑店的人放在眼裡,只拔了一柄中品寶劍出來,如果他把將軍劍拔出來,就不會被人這樣輕易削斷了。那白光速度太快,沒有給他留下更多的餘地,削斷了寶劍之後。朝著他的小腹落了下去。

  手中一寸險。化作一點芒!

  「吾命休矣!」劍奴暗叫不好。腦袋頓時變得一片空白。

  就在這生死一刻,一直小心戒備的趙正及時衝了上來,腳下點地,騰身而起,使了招一劍西來,向著試試偷襲的人刺了過去。他的手中也有一寸險,他的手中也有一點芒!

  白光在向下,子初劍在向前。如果偷襲的人不變招的話,非得落得個同歸於盡的下場。

  沒人想死,偷襲這人自然也不例外。他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驟然改變招式,將下落的白光改為揮向了上方,與來勢洶洶的子初劍撞在了一起。

  又是一聲脆響,可結果卻截然不同,子初劍毫髮無損,只是被白光打得偏向了一方。

  白光與子初劍所激發出來的劍氣隨著碰撞的結束而散開,將周圍照得通明。

  借著燈光。趙正看清了白光為何物,也看清了手持白光的是什麼人。

  那白光是一柄明晃晃的短匕首。而握著匕首的正是那位表面上看起來人畜無害的陸衝!

  現在的陸衝已經沒有了之前滿臉賠笑的樣子,露出了本來的面目,只見他雙目如電,緊鎖眉頭,嘴唇微微張著,露出一嘴利牙。

  趙正知道陸衝是七重天武人,實力比自己還要高著一頭,絲毫不敢大意,抖擻精神,用盡全力,提劍向著陸衝猛攻過去,連環刺出了五劍。他每一劍都刺出一道劍氣,五道劍氣交叉穿過,形成了五角形。

  陸衝果然不是白給的,將手中的匕首舞得上下翻飛,緊守住了門戶,將五道劍氣悉數擋住,接著展開了淩厲地反攻,向著趙正刺出了一匕首。他的匕首很短,可卻刺出了一道很長的犀利勁氣,直撲趙正面門。

  趙正攪動手中寶劍,將襲來的勁氣給絞碎了,可是這股勁力力道太大,將他震得連續後退了數步,胸膛裡血氣翻湧,隱隱有吐血的架勢。他暗嘆一聲,六重天與七重天之間還是有差距的,憑他的實力,就算有子初劍這等神兵利刃,也絕不是陸衝的對手。

  好在這裡還有一個劍奴,不用趙正來對付陸衝。

  靠著趙正那幾劍,劍奴騰出了手,從地上彈了起來,朝著站在門口的陸衝使了個連環踢,將陸衝給逼得退後了幾步。他順勢壓下身姿,丟掉手中的兩截斷劍,用右手拖住劍匣的末端,伸左手在劍匣邊緣輕拍了一下。

  劍匣頓時洞開,從中噴出逼人寒氣,幾道寶劍飛了出來,悉數射入門後。

  「賊漢子,讓開!」一個凶巴巴的女人爆喝了一聲,將陸衝給推開了,而後張開大嘴,對準劍奴射出來的寶劍大吼了一聲。她的嗓門大得驚人,喊出一聲蓋過雷鳴的巨響,聲音幾乎化作實質,層層疊疊地迎向寶劍,將這些寶劍震得劍氣粉碎,悉數落地。原來這女人竟然會極為罕見的音嘯類武功。

  「他娘的,趙正你說對了,這裡還真是龍潭虎穴,竟然連著冒出了兩位高手。」劍奴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寶劍,大驚失色道。

  「前輩,連乞丐都能成為天下第一大幫,這江湖還有什麼事情不能發生。」趙正挺劍而立,苦笑道。

  「看來我以後真得小心一點,不能再小看別人了。今天要不是你替我擋了一下,我這把老骨頭已經到閻王爺那裡報導了。」劍奴唏噓道。

  在兩人說話間,門後的兩人已然拉開了架勢。

  陸衝緊握匕首,將身子壓得極低,幾乎趴在了地上,身體緊緊繃住,蓄勢待發。在他身邊,站著一名胖得流油的婦人。這婦人長得凶巴巴的,一臉的橫肉,身上什麼兵器也沒有那,赤著一對胖手。剛才那穿雲破日的一吼,正是她發出來的,她這張嘴巴就是最具威力的武器。

  上陣親兄弟,打仗父子兵,一家人向著一家人。這又胖又凶的婦人不是旁人,正是陸衝的賊婆娘母老虎‧於飛紅。就憑她那副身材跟大嗓門,確實當得上母老虎這個綽號。

  「兩個王八羔子,既然你們發現了密道,就給我死在這裡吧!」於飛紅瞪紅了眼睛,對著站在門口的劍奴張開嘴巴,怒吼一聲,發出音嘯攻擊。

  聲音都是擴散傳播的,可音嘯攻擊卻不同,靠著聲音中附加的內力,音嘯攻擊能夠凝聚成一點,單獨打擊一片小範圍區域。於飛紅吼出來的這聲音波,瞄準的乃是劍奴的腦門,如果劍奴不躲不避的話,登時就會被震得腦漿迸裂!

  劍奴感覺面前惡風不善,手指一引,將劍匣中的將軍劍拔了出來,緊緊握在手裡,用半掌寬的劍背擋住了面門。

  音波正打在劍背上,震得劍奴連著倒退了三步,虎口隱隱作痛。

  陸衝跟娘子成親多年,彼此間極有默契,見娘子一招得手,不用吩咐,當即挺著匕首跳出門外展開追擊。他舞動匕首,向著劍奴周身上下連刺了十幾下,一出手就是數個淩厲殺招,將劍奴打得手忙腳亂。別看他手中這柄匕首很短,只有不到一尺,可是招式快而靈動,教人眼花繚亂,捉摸不透。

  於飛紅厲目盯著門外的劍奴,鼓著腮幫子,抓住機會又吼了一嗓子。

  在這對夫妻兩人的夾擊之下,劍奴一個躲閃不及,被音波擊中了右肩,登時血肉迸濺,少了一大塊肉。

  雖然劍奴這邊也有兩個人,還有趙正在旁邊策應,可是這密道太窄了,趙正就算想幫忙也施展不開,若是不顧一切地硬衝,很可能會幫倒忙,甚至誤傷劍奴。

  劍奴以一敵二,落入了下風,沒過多久又被匕首劃了一下。他見勢不妙,把將軍劍中蘊藏的劍靈放了出來,密道裡頓時金光大放,憑空冒出了一名金色將軍。

  「你們兩人休要倡狂,本將軍來也!」金色將軍就算在這種緊要關頭也不忘來一個威風凜凜的亮相,單手掐住腰肢,用另一隻手點指面前的陸衝。

  「極品寶劍!」陸衝失聲叫道。

  「賊漢子莫慌,他們兩個不是我們的對手,就算多一柄極品寶劍也無濟於事。我們加把勁,快點將他們兩個拿下,然後把子初劍以及這柄極品寶劍一起奪走!」於飛紅先是一驚,但很快便恢復了理智,甚至激起了更大的貪欲。

  「竟然不把本將軍放在眼裡,真是氣煞我也!」金色將軍勃然大怒,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金色劍氣,向著陸衝殺了過去。

  陸衝跟人打鬥可以見招拆招,可是跟劍靈打鬥根本沒有下手之處,面對劍靈的攻擊,只有躲閃的份兒。

  金色將軍把陸衝給纏住了,在密道裡左衝右突,忽上忽下,在它的肆虐下,周圍的牆壁紛紛碎裂,石屑飛濺,塵土四起。

  劍奴受的傷並不算重,他一咬牙,提著劍幫助劍靈,合力夾擊陸衝。在劍靈的幫助下,終於扭轉了戰局,挽回了敗勢。

  陸衝在密道裡施展不開,只得又一次跳回到了門後,進入了密道中的房間。

  金色將軍追了上去,劍奴緊隨其後,趙正則落在了最後。

  這房間並不大,也就二十平左右,堪堪容下了這四人外加一個劍靈。這些人在裡面又一次展開了混戰,堪堪鬥了個旗鼓相當。趙正與劍奴兩人雖然不至於落敗,可也打得險象環生,稍不留神就有性命之憂,而且並沒有多大的勝算。

  趙正見勢不妙,一邊打一邊扯嗓子大喊道:「花想容前輩!逍遙叟前輩!這是一家黑店,你們兩位老人家快過來幫忙!」

  靠他們兩位,實在難以取勝,唯有將己方的高人請來幫兵助陣才行。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3 02:09
第一百八十三回 一人一個

  這一嗓子果然有效,過了沒多久,就聽一個蒼老的聲音透過上方喊道:「劍奴,趙少俠,你們兩人不要擔驚,休要害怕,老朽來了!」

  聲音猶如長鞭掠空,雷閃電鳴,在這地下密室裡久久回蕩不息。

  趙正聽出這是雲遊八方逍遙叟的聲音不由得喜出望外,心花怒放。有這位老人家出手,陸家夫妻就算兩人加在一起也不是對手。他當即展開守勢,看關定式,緊守門戶,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只見他將子初劍舞得花團錦簇,密不透風,用金色劍氣護住了周身上下。

  一旁的劍奴也採取了相同的策略,一路退守到了屋角,並讓金色將軍護在了身前。

  陸家夫妻兩人加在一起雖然要略勝趙正兩人一籌,可趙正兩人完全採取守勢的話,陸家夫妻也拿趙正兩人沒有辦法。

  趙正兩人靠著守勢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逍遙叟很快便殺到了這裡,就聽轟隆一聲,這間密室上方的土石被一股內力給掀了起來,飛向了別處。僅存的暮色照了下來,落在敞開的密室中,染紅了眾人的臉。

  僅憑內力便將闊達二十平米的土石悉數掀開,這點只有八重天以上的武人才能辦到。陸家夫妻見此情景,雙雙變了顏色,他們還是第一次知道,劍奴的車隊中竟然有這等一頂一的高手。

  天空中,一個背負雙手的小老頭緩緩落了下來。劍奴就已經夠老邁了,這個老頭比劍奴還要老幾成,乾巴巴的臉好似樹皮,頭髮已經完全變白了,找不到半根黑絲。這小老頭正是南方四叟之一的雲遊八方逍遙叟!

  「小小黑店竟然如此大膽,連鑄劍山莊的車隊也敢打劫,就算你們今天成功了,以後還能有好日子過麼?」逍遙叟輕咳一聲,淡淡問道。

  陸家夫妻交換了一下眼色,兩人眼中均都充滿驚懼,再也沒了剛才的煞氣。

  陸衝一咬牙,放下了手中的匕首,衝著天空中的逍遙叟抱拳道:「不知道老人家在此,我們夫妻兩人多有冒犯,還望老人家贖罪。」

  「能把劍奴跟趙正逼到這般田地,看來你們夫妻也不是等閒之輩,報上名來讓我聽聽。」逍遙叟命令道。

  「回稟老人家,在下叫做陸衝,賤內叫做於飛紅。」陸衝老老實實地答道。

  「江湖上好像有過你們這號人,但最近幾年都沒有聽過你們的名頭,看來你們這幾年裡一直很安生。」

  「是的,我們這兩年一直在開客棧,沒有在江湖上走動。」陸衝承認道。

  「老實開店,本分賺錢,這不是挺好的事情麼,你為何要對鑄劍山莊的人很下毒手?」逍遙叟手撚須髯,厲目問道。

  「老人家,您先消消氣,聽我慢慢講來,事情是這麼一回事……」

  事字的話音剛落,陸衝夫妻兩人不約而同地飛身形跳出了密室,一個朝東,一個向西,各自分開逃命去了。兩人都是七重天武人,腳下加緊之後,速度快得驚人,眨眼之間便逃出老遠。

  「宵小之輩,就憑你們兩人的本事,休想逃出老朽的五指山。」逍遙叟冷哼了一聲,並沒有急著去追,而是放眼望向了對面。

  在逍遙叟對面的天空中,淩空站立著一條黑色人影,正是飛天女夜叉‧花想容,原來她也聞聲趕過來了。

  「花想容,你既然來了,就別閒著了,這兩人也分給你一個好了。男女授受不親,女人就該由女人去打交道,那個胖女人就交給你了。你想抓活的也行,下死手亦可。」逍遙叟微笑道。

  「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這麼點小事也得麻煩別人。」花想容說完話一閃身,消失在了原地。

  「萬花谷花家的羅煙步果然名不虛傳,速度可真是夠快的,真是輕如羅煙,快如閃電。」逍遙叟看了花想容的背影一眼,捋著鬍子點頭讚道。說罷轉過身,向著東邊陸衝所在的方向追了過去,也是一閃身便不見了。

  逍遙叟僅用了兩步便追上了陸衝,從後面輕拍了陸衝的左肩一下,他看似很輕的一個動作,卻把陸衝傷得不輕。

  陸衝只覺得一股泰山壓頂般的力量從左肩傳了過來,直貫心肺以及五臟六腑,震得他體內血氣翻湧,五臟六腑都擠成了一團。他嘴巴一張,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就跟斷了線的風箏似的,向著下麵墜了過去。

  「明知逃不掉,又何苦費這個力氣呢。」逍遙叟伸手一抓,用無形的內力將陸衝牢牢抓住,就像拎小雞那樣,一路拎回到了陸家老店的院子中。

  另一邊,花想容也在急速追趕母老虎‧於飛紅,她的修為比逍遙叟整整差了兩個境界,不可能這麼快就追上去。追了整整二十一步,她這才追到了於飛紅身後,抬起雙手捏出兩個漂亮的手勢,釋放出一股玉蘭花形的內力。

  玉蘭花的枝枝葉葉從於飛紅的腳底下綻放,先是貫穿了腳底板,接著貫穿小腿,沿著血肉筋骨一路上行,穿過大腿,小腹,乃至胸口跟頭頂。這支美麗的玉蘭花就像是串糖葫蘆似的,將於飛紅穿了個透心涼!

  於飛紅慘叫一聲,當場殞命,向著地面落了下去。

  如果於飛紅跟花想容動手打架的話,或許還能拼鬥幾個回合,可她只顧一路逃命,不做半點防禦,所以一交手就被殺掉了。

  花想容殺完了人,隨意瞟了一眼於飛紅的屍體,扭身離開了原地,回到了陸家老店。她本不想在徒弟面前現身,可是剛才逍遙叟已經喊出了她的名字,再想躲也躲不掉了,只能被迫現身。

  趙正跟劍奴兩人,此時已經跳出了頭頂大開的密室。趙正留在原地待命,劍奴則指揮著莊丁,將陸家老店其餘的夥計全都抓了起來,押在了院子當中。這家客棧裡面,除了陸家夫妻之外,全都是一些會一些花拳繡腿的烏合之眾,很容易就全都抓起來了。

  趙正抬頭看著天空,發現了拎著陸衝飛回來的逍遙叟,心中暗嘆道:「我跟劍奴跟這對夫妻打那麼久都沒能取勝,逍遙叟三下五除二就把陸衝給抓來了,這中間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武人之間的境界差距涇渭分明,猶如鴻溝,低等境界的武人,很難勝過高等境界的武人,像是鄭無極那種能夠越級擊敗對手的武人,實在是少之又少。

  趙正修煉的是世上一流的內功,用的是一流的招式,拿的是一流的兵刃,可也很難擊敗比自己高一個境界的武人,頂多只能在同等境界內立於不敗之地。他有信心擊敗世上九成九的六重天武人,卻很難擊敗七重天以上的武人。

  這真是應了那句俗話——錢壓奴婢手,藝壓當行人!

  思慮間,逍遙叟已將陸衝提回來了,落在了地上。他手掌虛抬,讓陸衝稍稍浮起一些,然後淩空虛點幾下,點中了陸衝渾身上下數個穴道。

  陸衝體內原本尚能運起一絲內力,現在則被徹底封住了,別說是運轉內力了,就連呼吸都成了難事,勉勉強強能維持一息尚存。

  「好了,這個小賊已經被我徹底制住了,就交給你們自行發落吧。我有點累了,去那邊的樹上休息休息,沒什麼事的話,別來打攪我。」逍遙叟將陸衝往地上一丟,跟劍奴打了個招呼,飛身離開了這裡,再想找他已是萬難。

  劍奴一指陸衝,名人將其捆了個結結實實,系了幾個死扣,與黑店中其餘的人押在了一起,聽候發落。

  這時沈落霞提著一名企圖逃跑的店小二走進了院子裡,將其扭送到了其他莊丁手中。剛才客棧裡一陣大亂,她一時手癢,也幫著抓了一個人回來。她環顧四周,一眼盯住了趙正,快步上前問道:「趙正,我剛才聽到有人在喊我師父的名字,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她老人家也在這裡嗎?」

  這句話算把趙正給問住了,花想容曾經叮囑過他,叫他不要將露面的事情告訴沈落霞,現在事情露了馬腳,令他陷入了兩難之地,猶豫著要不要講出實話。

  就在趙正為難的時候,天空中傳來了花想容的聲音,她沒好氣道:「不孝徒兒,為師就在此處,還不過來見禮。」

  沈落霞抬頭一看,發現多年未見的師父就在眼前,瞬間如遭雷擊,待在了當場。她直勾勾地看著師父,眼圈慢慢紅了起來,隱有淚光閃現。

  花想容見唯一的愛徒反應如此劇烈,心受觸動,原本冰山般的面容,漸漸開始融化,眼神變得愈加柔和。

  沈落霞好似夢游一般,向前踉蹌數步,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磕頭道:「師父在上,請受不孝徒兒一拜,多年未見,不知師父身體可還安康。」

  「其他方面還好,就是心裡還有一股氣沒有消。」花想容哼了一聲。

  「師父話有所指,恕徒弟愚笨,捉摸不透,還望師父明示。」

  「這裡非講話之所,等到這一攤子破事解決之後,我再好好教訓你。」

  「是。」沈落霞盈盈一拜,點頭答應。雖然花想容說的是要教訓她,可她聽了這句話之後,心裡就跟抹了蜜糖一樣甜蜜。時隔這麼多年,她總算是又一次見到了師父,自然是百感交集,悲喜交加。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3 02:13
第一百八十四回 教訓

  劍奴出面主持大局,讓莊丁點燃了燈球火把,亮子油鬆,將院子給照亮了。他背著手,走到了陸衝的面前,出言進行審問,問的問題,無外乎那麼幾個,一是細問陸衝的身世背景,二是修建密道的原因,三是為何要偷襲傷人。

  別看於飛紅長得膀大腰圓,沒有一丁點女人味,可陸衝跟於飛紅的感情很好,算得上是模範夫妻。陸衝聽說娘子已經慘死在了花想容的手上,心情激憤到了極點,再加上落入別人手中,已無生還希望,一心只求速死。他根本不肯跟劍奴配合,要麼不張嘴,張嘴便破口大駡。

  劍奴也是個火爆脾氣,很快便動了殺心,給了陸衝一個痛快,命人將屍體拖下去,而後改向客棧中其他的人詢問。

  陸衝是個視死如歸的亡命徒,但不代表人人都跟他一樣,其他的那些店小二,一個個全都是膽小鬼,為了保住性命,把實底全都交代出來了。

  劍奴一聽陸家夫妻以前是滾了馬的強盜,這又是一家開了很多年的黑店,感覺知道這些就足夠了,沒有再深入問下去。至於陸家夫妻對他跟趙正實施偷襲的原因,不用刨根問底,動腦一猜就能猜出來了。陸家夫妻要麼是圖謀子初劍,要麼是因為密道被發現了,惱羞成怒,所以動了殺心。

  陸家夫妻都伏法了,可還剩著數名店小二需要處理。劍奴略一猶豫,最後還是決定放過這些人的性命,命令莊丁將這些人都捆好。暫時關押在一處。等到明天天一亮。再扭送到官府去,由官府出面處置。這就叫做只問首惡,不究從犯,得饒人處且饒人。

  處理完了這些開黑店的,劍奴又帶人對客棧的密道進行了一番徹底搜查,從中找到了一些害人用的機關、毒藥乃至於埋葬死者的死人坑,除此之外,還找到了陸家夫妻這些年的作惡所得。加在一起足有二十餘萬兩。

  像是這種藏汙納垢的黑店,肯定是不能留著的。劍奴宣佈眾人今晚最後住一晚,等到明天出發的時候,便用火將這裡燒成灰燼,免得這裡將來再落到別人手中。

  處理完了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陸家老店總算是慢慢恢復了平靜,除了負責看押犯人的人以及負責值班的人之外,大部分人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

  花想容一向喜歡安靜,直到這時,才將沈落霞以及趙正叫到了身邊訓話。

  「落霞。你可知錯?」花想容繃著臉問道。

  「徒弟知錯了。」沈落霞站在花想容對面,垂下素首。哭聲應道。

  「你錯在哪裡?」

  「徒弟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背棄師父,獨自回到家鄉尋找父母。」沈落霞答道。

  「屁話!你身為兒女,回去尋找父母天經地義,何錯之有?我說的錯是指的其他方面說的,你再想想。」花想容一拍桌子,疾言厲色道。

  沈落霞見師父氣的不是這個,略一思量,想到了自己所犯的另外一個大錯,頓時羞紅了臉,將頭垂得更低了。

  「哼,你也知道害臊,既然害臊,又為何做出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我跟你分別了一年之後,擔心你一個人在外面出事,偷偷跟著回到了你的家鄉。我本以為你會跟父母在一起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卻沒想到你跟野男人混在了一起,整日飲酒作樂,花天酒地。當時真是把我氣得不輕,險些動怒將你打死。我強忍怒意,在心裡暗下決定,再也不要你這個徒弟了,負手憤然離去。又過了兩年,我忍不住又找到了你,想要看看你有沒有悔改。沒想到你不僅沒有悔改,反而變本加厲,徹底變成了一個蕩婦,跟好幾個男人發生了關係。我對你更失望了,又想出手殺你,可還是沒捨得下手。一眨眼,又是幾年過去了,你總算是收斂了一點,懂得了自愛,不再到處勾引男人了。可就衝著過往種種,我還是無法原諒你。我這一生就收了你這麼一個徒弟,沒想到你這麼讓我失望。」花想容憤然教訓道。

  沈落霞聽得臉色急劇變化,一陣兒紅,一陣兒白,等師父講完之後,當即伏身拜倒,哭訴道:「師父教訓的是,徒弟知錯了,都怪徒弟不知廉恥,四處尋歡作樂,惹師父生了氣,還望師父原諒,我保證以後痛改前非,乖乖聽師父的話,潔身自愛,規矩做人。」

  「你做出那麼多荒唐事,還讓我怎麼原諒你?我要不是念及你身世可憐,以及師徒之情,早就一掌把你拍死了。」

  「師父,徒弟一步錯,步步錯,走錯了一步路,之後越走越歪,以至於落到了今天這步田地。當初因為我思念親生父母,向你請辭離開,回到了家鄉。沒想到我晚回來一步,父母全都已經死在了一場瘟疫中,化作了一把黃土。我當時孤身一人,身邊沒有師父,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心裡只盼著能有個人在身邊安慰我。恰在那時,我遇上了一個登徒浪子,他趁虛而入,闖進了我的生活裡,天天陪著我,安慰我。我在那種情況下,一時情迷意亂,就跟他做了顛鸞倒鳳的糊塗事。我跟他的感情沒有持續太久,後來我看穿了他的為人,就跟他分開了。大概是出於一種報復心理,我又找了別的男人,誰承想又一次遇人不淑,遇上了一個更差勁的男人。我就這樣越走越歪,到後來跟好幾個男人好在了一起。」沈落霞一邊抹眼淚一邊講述道。

  「錯了就是錯了,你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我只盼著師父能念在我有情可原的份兒上,原諒我一次,讓我回到你身邊,繼續當你的徒弟。」

  「哼,我花想容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沒錢花的時候偷過錢。生氣的時候殺過人。可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並非什麼事情都能接受。像是你做的那些苟且之事,我萬萬無法接受,更不可能原諒你。我本來不想露面的,可逍遙叟那個老頭子道出了我的名字,我就沒法再躲躲藏藏了。我出來見你,並非是為了原諒你,而是打算跟你恩斷義絕。徹底斷絕師徒關係。你給我磕三個響頭,讓我消消氣,然後就滾蛋好了,以後千萬別再厚著臉皮跟別人說你是我的徒弟,我可丟不起這個人。」花想容一拂衣袖,冷哼道。

  「師父,徒弟做錯了,你打也打得,罵也罵得,哪怕你一掌把我打死。我也絕無怨言。在這世上,我除了身邊這個弟弟之外。就只有你一個親人了,絕不能再失去你。事到如今,我也不敢奢望你原諒我了,但還望你不要如此絕情,與我斷絕師徒關係。」沈落霞跪地哭求道。

  趙正一直站在旁邊聽著,當見到姐姐落淚之時,心裡痛如刀絞,十分難受。他有意上前幫忙說話,可又覺得插不上嘴,一直憋到了現在。在他看來,花想容說的雖然絕情,可是心裡面一定還是對姐姐割捨不下,不然也不會三番五次地偷偷跑去紅塵客棧看望姐姐。今天這件事情,一定還有商量餘地。

  他皺起眉頭,在心裡籌措了一番說辭,鬥膽湊上前勸解道:「老前輩,晚輩有一言相告,不知當講不當講。」

  花想容恨屋及烏,對趙正也動了怒,揮揮手,沒好氣道:「有話就講,有屁就放。」

  「老前輩,你喝口水,消消氣,且聽我一句良言相勸。我姐姐沈落霞確實犯了大錯,做出了很多不檢點的荒唐事,就連我這個當弟弟的,也覺得她做得不對。可是,她縱然有錯,也是情有可原的。她當初一個人孤苦伶仃,無依無靠,身邊遇上了一個知冷知熱的男人,難免會生出情愫,以身相許。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乃是人之常情。按照尋常婚俗,本該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後一男一女才能走到一起。可我姐姐那時候只有孤零零一個人,身邊既沒有父母,也沒有長輩,根本沒人替她住持婚事,她只能一個人為自己的未來做主。」

  趙正說到這裡頓了頓,偷眼看了下花想容,發現這位老前輩面露沉思之色,似乎有所動搖。他稍稍放寬了心,清了清嗓子,繼續說:「依我拙見,我姐姐那時候年紀尚輕,心思單純,應該是真心想要嫁給那個男人的,而非為了貪圖玩樂才跟那個男人走在了一起。如果那個男人是個好男人,是真心想要娶我姐姐的話,估計他們兩人一定會結為夫妻,修成正果。只可惜那個男人是個登徒浪子,並非真心要娶我姐姐,只是在逢場作戲罷了。我姐姐既然看穿了那個男人的真面目,自然不能再跟那個男人糾纏不清,只能跟他斷絕往來。可是事已至此,錯已釀成,想要挽回已然來不及了,我姐姐已經無法再恢復完璧之身。從此之後,我姐姐破罐子破摔,越來越不自愛。你老人家曾經在這個時候偷偷見過我姐姐,你身為她的師父,本該站出來指正她,安撫她,可你並沒有這樣做,而是負氣而去,拋棄了她。正所謂子不教,父之過,我姐姐當時父母皆已不在,就指望著你這麼一位師父教導她。你不去教導她,她犯了錯,這個錯誤也有你一半的責任,不能完全怪我姐姐。」

  花想容聽到這裡,不由得眼眉倒豎,斷喝道:「小猴崽子,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竟然敢教訓到我的頭上來了!你別以為你是沈落霞的弟弟就能在我面前吆五喝六,我這個女夜叉的名頭可不是白來的,死在我手底下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你把我惹急了,小心我翻臉不認人,把你一掌拍死在這裡!」

  趙正面不改色,壯著膽子繼續說:「我只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表達看法而已,如果前輩聽不下去,大可以將我一掌拍死,可就算你把掌懸在我的頭頂,該說的話我還是要說。我跟沈落霞一頭磕在了地上,義結金蘭,當了姐弟。雖然我們沒有血緣關係,可我已經將她當成了親生姐姐看待。今天她要哀求你老人家原諒,我就算豁出這條小命,也得幫她說話。」

  沈落霞見師父動了怒,甚至揚言要殺趙正,嚇得臉色劇變,連忙從中制止道:「弟弟,快別說了,我師父脾氣不好,你要是將她惹怒了,後果不堪設想。這一切錯誤都是我自己釀成的,與你沒有幹係,這裡用不著你插話。」

  「逆徒,你給我閉嘴,讓這個小猴崽子繼續說,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憑著這一口紅嘴白牙顛倒了黑白,把錯的說成對的,把對的說成錯的!」花想容瞪眼大喝,打斷了沈落霞的話。

  事到如今,趙正已將自身安危置之度外,下定了決心把這件事揉開了捏碎了,全都擺在檯面上來。花想容跟沈落霞這對師徒冷戰了多年,對於彼此都是折磨,應該弄出一個結果了。他踏前一步,繼續說:「正因為前輩你管教不嚴,教導無方,這才導致我姐姐一錯再錯,做了那麼多的糊塗事。你身為師父,見徒弟做了錯事,不應該負氣而走,而應該出面教導。如果你當初出面教導我姐姐,她也不至於變成今天這樣。所以,我姐姐犯下的錯,也不能完全怪她,也跟你有一定原因。我說這些,不是為了幫姐姐開脫,只是不希望將一切責任都推在她一個人身上。她本身還是有錯的地方,只是錯的沒那麼嚴重。」

  「既然你也承認她錯了,那我懲罰她有什麼不對?」花想容厲目問道。

  「徒弟做錯了事情,師父懲罰徒弟,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沒什麼不對。可是人分三六九等,錯誤也可輕可重,可大可小。私塾裡的學生背錯了書,先生打幾個手板也就是了。強盜打家劫捨,圖財害命,則是殺頭的重罪。我姐姐行為不檢,這是錯了,可錯的沒有那麼嚴重,就算要懲罰她,你也不該將她逐出師門,頂多教訓她一番也就是了。你要是覺得光動口不過癮,打她兩下也可,我絕不阻攔。我只希望你能冷靜一點,別再棄她而去了,這些年裡你不在她的身邊,她一直很惦念你。也正因為你不在她的身邊,她才會變得放浪形骸,用那些事情來麻醉自己。我要說的就是這些,具體如何決斷,就由你自行決定吧。」趙正說完深施一禮,靜待花想容處置。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3 02:14
第一百八十五回 逼死

  聽完趙正這番天花亂墜的話,花想容陷入了深思,尤其深受後兩句話的觸動。不看僧面看佛面,不念是非念舊情。她嘴上說是要跟沈落霞斷絕關係,可心眼裡壓根捨不得,否則她完全可以遠走高飛,再也不去過問與沈落霞有關的事情。

  而且趙正那番話也不無道理,沈落霞最初做錯是情有可原的,她這個師父沒能盡到師父的責任,不能全都怪沈落霞。

  趙正察言觀色,見花想容面色稍緩,連忙添油加醋道:「還望前輩給我姐姐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讓她在你老人家的膝下聊盡徒弟的孝道,我替她擔保,她以後一定會潔身自愛,謹守婦道,不再做給師門丟臉的事情。」

  沈落霞往前跪走了兩步,也跟著苦苦哀求道:「是的,師父,我只厚顏求你一次,只要你這次原諒了我,以後我保證再也不犯錯了,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絕不說半個不字。」

  花想容的氣憋了幾年,哪能這麼容易消掉,她的胸口起伏了幾下,深吸了一口氣,眯著眼說:「好,這可是你說的,我收回剛才的話,可以不跟你斷絕關係,繼續認你這個徒弟。我現在以師父的身份命令你,你自己結果了自己,只有你死在我面前,我才能原諒你。」

  此言一出,趙正跟沈落霞的臉色均都變得煞白,尤其是沈落霞,更是驚得身軀劇顫,冷汗透體。

  趙正猜測花想容也許是氣話,並非真的要逼沈落霞去死,便沒有出言阻攔。該說的話,他剛才都已經說完了,現在再說什麼就真的是多嘴了。

  花想容凝視著沈落霞,冷哼了一聲,威逼道:「怎麼?你剛才不是口口聲聲說一切都聽我的話麼,怎麼我說的第一句話你就不聽了?」

  沈落霞深深地看了師父一眼,淒然一笑,點頭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既然師父不肯原諒我,非要置我於死地,我就只能領命赴死了,只希望我死之後,師父能夠徹底原諒我這個不肖徒弟,至少也在我的墓碑上面,刻下不孝徒沈落霞幾個字。這樣的話,我就算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沈落霞,我也不是逼著你死,如果你不認我這個師父了,大可以甩手滾蛋,從此以後,我們就再也沒有關係了。這樣一來,我也就不逼著你死了。」花想容冷冷道。

  「師父對我恩重如山,我縱然一死了之,也不敢背叛師門。在我看來,能叫你一聲師父,遠比保住這條爛命重要得多。」沈落霞說到這裡,不由得悲從中來,哭得聲淚俱下。她衝著花想容連著磕了三個響頭,將雪白的素首磕得又紅又腫,「師父,徒弟這就去了,還望師父保重身體,不要惦念徒兒。」

  「哼,像你這種浪蕩女人,我才不會惦念你。」花想容無情道。

  「這樣最好,這樣最好……」沈落霞點點頭,伸出了芊芊玉手,將其對準了太陽穴,作勢就要刺出。她練了這麼多年的蘭花點穴手,一旦刺中這等要害穴位,當場就能一命嗚呼。

  趙正親眼目睹這一幕,心跳驟然加快,幾乎跳到了嗓子眼。他暗暗想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花想容到底是在試探我姐姐,還是真的要逼她死?我到底該不該出手制止?如果花想容只是在試探我姐姐的話,我就不該插手了,只要姐姐表明了衷心,必然能討得花想容的原諒。可如果花想容是真的在逼我姐姐自殺,那就糟糕了。」

  這邊的動靜鬧得這麼大,想必也已經驚動了劍奴乃至於雲遊八方逍遙叟,他們之所以沒有過來,一定是因為這種事情外人不好插手。花想容教訓沈落霞,乃至於逼沈落霞去死,這都屬於私人之間的事情,跟別人毫無幹係。

  趙正這邊猶豫不決,外人又不便插手,沈落霞只能繼續下去。只見她一仰頭,閉上了雙眼,將手指狠狠刺向了太陽穴,不留半點餘地。

  一切只發生在一瞬之間,沈落霞的指尖好似尖錐,一下子刺破了自己的太陽穴。

  趙正看得清清楚楚,想要阻止已然來不及了,他倒吸了一口冷氣,心跳驟然停止,腦袋嗡的一下子,變得一片空白。

  就在這生死瞬間,一枝玉蘭花從地上迅速竄起,將沈落霞的手指給狠狠夾住了,不讓其深入半點。

  沈落霞指頭被扣住,再也無法寸進,撿回了這條性命。她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圈,嚇得可不輕,身體一下子癱軟在地,好一會兒才漸漸緩過勁來。

  不用說,那忽然冒出來的玉蘭花,正是花想容釋放出來的,剛才她只是在故意懲罰沈落霞而已,而不是想要沈落霞的命。她要是能狠下心來殺掉這個愛徒,早在幾年前就下手了,何必等到今天。

  趙正見姐姐沒事,只是受了一點皮肉傷,懸著的心一下子落了地。他受驚非小,也險些癱軟在地上。

  這一下大起大落,實在叫人心驚肉跳。

  「多謝師父不殺之恩,徒弟以後一定好好報答。」沈落霞伏地哭道,不過哭腔中帶著一絲喜悅,是喜極而泣。

  趙正也跟著鬆了口氣,露出了微笑。

  花想容瞪了沈落霞一眼,恨恨道:「你剛才那番舉動,總算是讓我出了氣。你剛才已經動了赴死的心,現在撿回了一條命,算得上兩世為人。以前的事情,我就不計較了,但你以後一定要管好你自己。我對你的要求並不多,只要你別再跟別的男人不清不楚就行了。」

  「徒弟謹遵師父命令,萬萬不敢再做那種事情了。」沈落霞滿口答應道。

  「好,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站起來吧。我幫你治一下傷口。」花想容道。

  沈落霞盈盈起身,走到了師父面前。

  花想容用點穴手法替沈落霞止了血,又取出了一個小藥瓶,從中倒出了一些外傷藥物,敷在了沈落霞太陽穴的傷口上。這處傷口只是皮外傷,並不嚴重,沒有什麼危險。

  這對慪氣多年的師徒倆總算是重歸於好了,趙正替姐姐深感高興。他認為這對師徒倆肯定有一些心裡話要說,自己不方便留在這裡,便請辭離開了,而花想容也沒挽留他。

  當天晚上,花想容跟沈落霞一起吃了頓團圓飯,又促膝長談聊了一夜,總算是恢復了之前的師徒關係。

  第二天,車隊揚起大旗,離開了陸家老店,分成了兩隊。大隊人馬繼續向著泰山派前進,有一支小隊則押著黑店的店小二等人前往了本地最近的縣城,打算將這些人送到官府,留給官府處置。

  臨走之前,劍奴命令莊丁將油潑在了客棧的各個房屋上,點了一把大火,將客棧付之一炬,燒成了灰燼,免得這裡以後再去行兇害人。

  大隊人馬上了路,抓緊走最後一段路程,這段路不遠了,最多再走三天,便能到達泰山派的山腳下。

  花想容跟沈落霞重歸於好,也不再躲躲藏藏了,就跟沈落霞坐在了同一輛馬車裡。有師父的保護,沈落霞也不用再擔心遇到危險了,沒有再穿女婢的衣服,而是穿上了自己的衣服。這一老一少坐在馬車裡面,就好似一對母女一般,倒也有幾分溫馨之感。

  趙正覺得花想容跟姐姐和好一事非常圓滿,從此以後,就不用再擔心姐姐的安危了,他可以放心大膽地闖蕩江湖。

  不過凡事都有兩面性,有利必然也會有弊,沈落霞跟師父和好之後,就得老老實實陪在師父身邊了,不能再任性妄為。

  花想容性格孤僻,能夠容忍徒弟留在身邊,但不能容忍人屠子、宋快嘴、笑面鬼這些人當跟屁蟲,這些人從此以後,就不能再跟隨沈落霞了,失去了依靠。

  這幾人為了此事大為發愁,後來一經商議,集體做了個決定。他們打算轉而跟隨在趙正身邊,替趙正跑前跑後,忙上忙下。他們之所以下這個決定,是考慮到趙正前途無量,將來必然會飛黃騰達,跟在趙正身邊,一定能跟著沾光,吃香的喝辣的絕不成問題。

  這幾人打定了主意,找上了趙正,將這件事說了一下。

  趙正在心裡面將這幾人當成大哥,不願意對這些人呼來喝去,沒有答應此事,並拿出了一大筆錢送給這些人,讓他們以後自尋出路。這幾人意見不一,有願意拿錢走人的,也有鐵了心要跟隨趙正的。

  宋快嘴胸無大志,感覺有這麼一大筆錢就夠花了,決定拿著錢走人。人屠子其實心裡暗戀著沈落霞,只是這些年一直沒有說出來,他感覺留在趙正身邊,將來總會有跟沈落霞見面的機會,便執意要留下來。笑面鬼也要留在身邊,不過不是為了要見沈落霞,而是為了當趙正的帳房先生,幫趙正管賬。他看得比較長遠,認為替趙正管賬,將來得到的利益,一定遠比現在分到的這點錢多得多。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要是趙正將來成了一流高手,那他也能跟著身價倍增。至於另外兩名無關緊要的店小二,這兩人目光短淺,只看重眼前的利益,也跟宋快嘴一樣決定拿了錢就走人。

  趙正見推辭不下,只得答應了此事,將人屠子跟笑面鬼兩人給留在了身邊。他此行到泰山派,身邊也確實需要人手,這兩人跟他感情頗深,將來一定能幫上忙,倒也不會成為累贅。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3 02:15
第一百八十六回 泰山舊事

  南贍泰山,五嶽獨尊!

  在泰山、華山、衡山、恒山、嵩山這五嶽之中,泰山被奉為第一山。在這五嶽當中,泰山不是最高的,也不是最美的,但卻以深厚的歷史底蘊獨佔鰲頭,成為了五嶽之首。這座高聳入雲的山峰,以傲立天地的姿態,見證了許多朝代的興衰榮辱,無數的文人騷客、武林豪傑都曾經登上這座山,親身體味那一覽眾山小的豪情。

  不光是泰山本身,做為依山而建的泰山派,在五嶽劍派之中,也同樣佔據著最重要的地位。在泰山派最鼎盛的時候,曾經當過五嶽的盟主,統領其餘四大劍派。在那個時期,泰山派算得上江湖中勢力最大的門派,就算少林、武當以及丐幫也得甘拜下風。

  不過,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泰山派已經風光不再,別說統領其餘四大劍派,就連三刀宗都收拾不掉。

  泰山派與三刀宗的恩恩怨怨由來已久,提起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是知道詳細經過的人,卻少之又少。這個公開的事件中,潛藏了許多並不為人知曉的秘密。

  這兩個一頂一的大門派,一個精於用劍,一個慣於用刀,劍是寶劍,刀是唐刀!

  刀與劍是十八般兵器中最為典型的兩種兵器,江湖上用的人也最多。劍是百兵中的君子,刀是百兵種的豪客。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兵器,在冥冥之中,就好像是一對冤家對頭。

  專門用劍的泰山派跟專門用刀的三刀宗已經鬥了十餘年,提起這段恩怨,還要從兩個門派的建立之初講起。

  兩個門派都建立在臨天山脈,而且建立時間十分接近,都在大約八百年前。傳聞這兩個門派擁有相同的祖師爺,此人是個仙風道骨的道士,道號鶴冠道人,乃是一名十二重天的巔峰武人,實力已經臻至化境,到了通神的地步。

  鶴冠道人最善於使用兩種兵器,一種是刀,一種是劍,他將這兩種兵器的使用方法,分別傳授給了兩個不同的徒弟。這兩位徒弟得到他的真傳,後來都取得了相當高的成就,學刀的後來開創了三刀宗,學劍的後來開創了泰山派,這就是兩個門派最初的由來。這也就是說,追根溯源之下,兩個門派都是同一位祖師爺。

  有一個並不可靠的傳聞聲稱,泰山派的劍法跟三刀宗的刀法可以合二為一,能夠演化成一種一手使刀,一手使劍的極品武學,擁有天下無敵的威力。可這個傳聞,一直沒能得到驗證,因為兩個門派的武學都是不傳之秘,哪怕是門中的弟子,在達到一定境界前,也無法得到全部的武功秘笈。

  這兩個門派在傳授武功方面的策略是一樣的,會逐步將武功傳授給弟子,而不是一下子全都傳授給弟子。當一名弟子剛入門的時候,就傳授最基本的武功,當弟子提升到一定境界後,再傳授相應境界的武功,以此類推。兩個門派的武功都很博大精深,門中弟子只有成為了十重天乃至以上的武人,才能夠獲得完整的武功秘笈。

  正因為有著此類規定,所以兩個門派的人都無法擁有全部的武功秘笈,既然連自家的武功秘笈都學不全,也就別提拿去與另一家門派的武功秘笈合二為一了。在這兩個門派之中,曾經有過許多自作聰明的人嘗試將並不完整的刀法與劍法融合到一起,可結果均以失敗告終,有人為此愚行招來了嘲笑,還有人曾經為此丟過性命!

  時隔這麼多年,仍然相信刀劍合璧傳聞的人已經很少了,幾乎絕跡。

  這些便是兩個門派的來歷,以及兩個門派之中流傳最廣的一個傳聞,而這兩個門派的矛盾,正是這個傳聞引發出來的。

  現如今,兩個門派都發展了數代,三刀宗換了十一代宗主,泰山派換了十二代掌門。

  三刀宗上一代的宗主叫做卓明,人送綽號卓三刀,因為他自從成名以來,殺人最多不過三刀!

  泰山派現任的掌門叫做金泰,人送綽號背淩雲劍破霄。他曾經有一柄佩劍損壞了,便將這柄劍擲向了高空,這柄劍穿雲破霧,在空中燒得通紅,直至消失不見。他的這個綽號,就是用這個事蹟換來的。

  在十幾年前,兩個門派的關係還很好,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兩個門派的掌門也經常互有往來,是很要好的朋友。

  這兩位掌門,也不知是由誰起的頭,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要彼此貢獻出本門的刀法跟劍法,將刀法跟劍法合二為一,以此來驗證流傳了數百年的那個傳聞!兩個門派的武功都是由掌門代代相傳的,也只有掌門才能掌握門中所有的武功。想要鑽研出刀劍合璧的奧秘,只有兩個門派的掌門能夠完成,其他人根本毫無希望。

  在鑽研刀劍合璧之前,兩位掌門定下了約定,絕不將對方門派的武功洩露出去,更不可以傳給自己的門人,並為此立下了毒誓。

  鑒於之前鑽研刀劍合璧的人全都失敗了,兩位掌門並沒有萬全的把握能夠成功,為了避免引起江湖人的恥笑,兩人沒有對外公佈此事,只對門中極其位高權重的長老交代過。至此以後,兩人經常聚在三刀宗的一個密室裡面鑽研刀劍合璧之法,毫無保留地獻出本門的武功,嘔心瀝血地進行研究。

  如果這兩位掌門果真研究出了刀劍合璧之法,由此創造出一門技壓群芳的絕世武功,泰山派以及三刀宗兩個門派都將為之受益,甚至有可能順勢合併為一個門派。

  可惜的是,天不遂人願,兩位掌門不僅沒能研究出刀劍合璧,反而由此引發出了一場驚動武林的大事件!

  七年前的一天,泰山派掌門金泰照例來到三刀宗的密室,跟三刀宗的宗主卓明研究刀劍合璧。在當天的下午,卓明慘死在了密室裡,從傷口來看,明顯是死於泰山派的劍法之下。同樣是當天下午,金泰早早離開了密室,不知所蹤,隔日才現身。三刀宗有一名長老作證,聲稱親眼目睹金泰提著染血的劍衝出了密室,同樣可以作證的,還有三刀宗本門的兩名雜役,以及請來做客的一位客人。

  此事公開之後,引起了一陣軒然大*,三刀宗上上下下,都認為是金泰殺了本門的宗主卓明,無不同仇敵愾,立誓要將金泰殺死,為宗主報仇。家有千口主事一人,這樣偌大一個門派,沒有領頭人是不行的。卓明的獨子卓紅日以僅次於父親的武功,順理成章地繼任了宗主,統領三刀宗上上下下,為死去的宗主報仇雪恨。

  三刀宗以復仇為理由,向老鄰居泰山派正式宣戰,發誓要殺掉金泰,用金泰的腦袋血祭卓明,在達到這個目的之前,絕不甘休。

  新宗主卓紅日領著浩浩蕩蕩的人馬殺到泰山派討要說法,可是泰山派的掌門金泰當時不知所蹤,根本不知道去了哪裡。卓紅日與泰山派的幾位長老以及堂主當場對峙,在言語不和的情況下大打出手。雙方全都有高手坐鎮,這一仗打得天昏地暗,死傷無數,哀鴻遍地。鮮血將泰山派給染紅了,與天上的落日連成一片。

  三刀宗的人當時群情憤慨,再加上整體實力要高於泰山派,在那一仗中取得了勝利,殺掉了泰山派許多的長老跟堂主。原本的泰山七劍只剩下了三個人,變成了現如今的泰山三劍客。

  直到隔日,金泰才回到了泰山,他一見門派的慘狀,氣得怒髮衝冠,目眥欲裂,對三刀宗大打出手,阻止了這場兩派之間的混戰。

  三刀宗的人們一見到金泰這個罪魁禍首,同樣氣得怒髮衝冠,目眥欲裂。新任宗主卓紅日出面質問金泰為什麼要很下毒手,殺死自己的父親。

  金泰聞言大震,這才弄清了兩派發生爭端的原因。他出言辯解,聲稱殺死三刀宗宗主卓明的兇手另有其人,他正是因為追那名兇手,所以才離開了這麼久的時間。可是他這番言論,三刀宗的人並不相信,因為他們有數人可以證明是金泰提著染血寶劍從密室裡跑出來的。

  卓紅日第一個站出來出言駁斥,並根據現有的證據,進行了一番假設。

  他推測金泰是為了獨佔刀劍合璧的成果,所以才會狠下殺手,殺掉了老宗主卓明,然後畏罪潛逃。這番推測有理由,有人證,合情合理,得到了三刀宗上上下下的一致認可。大家一致要求要讓金泰償命。

  金泰本人卻並不承認自己做過這些事情,跟三刀宗的人解釋了很久,可是三刀宗的人根本聽不進他的話,很快便又引發了血戰。

  兩個門派的血戰持續了很多天,為此死了很多很多人。

  後來一些跟泰山派有交情的武林泰斗聯合出面,將金泰跟卓紅日兩人請到了一起,讓兩人以及兩個門派和平解決此事。三刀宗礙於這些武林泰斗的壓力,不得不答應留給金泰查出真凶的時間。

  可是一晃數年過去了,金泰始終沒能查出真凶,也沒能洗刷自己的清白。

  沒有人知道真相到底是怎麼回事,也沒有人知道金泰到底有沒有殺掉好朋友,更沒有人知道那傳聞中的刀劍合璧到底是否存在!

  這些就是泰山派以及三刀宗的陳年往事以及矛盾的根源所在。

  今天,一個青年提劍來到了泰山派,要求加入門派,擔當一名客卿長老。他來此是為了滿足自己的需要,也是為瞭解決泰山派與三刀宗的恩怨糾葛。雖然他只是一名中流實力的武人,可全天下能夠解決此事的人非他莫屬!

  他叫趙正。

  旭日初升‧趙正!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