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數字武俠 作者:浮雲兔曉夜 (連載中)

 
mk2258 2013-4-20 08:57:12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44 173733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3 02:40
第十一回 乙等功

  正所謂不見兔子不撒鷹,趙正這樣做也無可厚非,玉玲兒挑不出什麼毛病。.

  藥方這種東西,少一兩味的藥材,就有著天差地別的藥效,越是那些高品質的丹藥,就越是如此。不必多,哪怕少一味藥材,都有可能導致玉肌膏、肉香丹、通竅丹這三種藥物失效乃至產生藥姓方面的變化。

  所以說,殘缺的藥方就跟報廢的藥方沒什麼區別。

  玉玲兒若是想要得到完整的藥方,就只能答應趙正開出的條件,好在這不是什麼過分的條件,否則她就要為難了。

  為了盡早得到完整的藥方,她決定當即動身,前去找到師父,征詢師父的意見。她讓趙正在冷香居的客廳裡稍候,而她則匆匆趕往了師父的住處。

  樂不知身為派務總管,住處當然也在玉皇頂上。玉玲兒很快就到達了師父的住處,可惜卻撲了個空,從年輕貌美的師娘口中得知,師父去了刑規堂處理一些派務。她辭別了師娘,改為前往了刑規堂,這次總算是見到了師父。

  玉玲兒為人低調,寡言少語,哪怕在師父面前也不例外。她只用了寥寥幾句話,簡單交代了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沒有多說什麼。

  雖然只是寥寥幾句話,可樂不知聽完之後,就跟觸了電一樣,身軀巨震一下,圓下巴下的白鬍子抖了三抖。他害怕自己的耳朵聽錯了,求證道:「玲兒,你再說一遍,趙正到底把什麼藥方送給你了?」

  「他拿出了三張藥方,分別是玉肌膏、肉香丹以及通竅丹的藥方。」玉玲兒簡練答道。

  「你檢查過沒有,這三張藥方是真是假?」樂不知追問道。

  「依徒兒的拙見來看,應該是真的,師父若是有所懷疑,就請親自過目吧。」玉玲兒說著伸手入袖,從那淺藍色的絲綢袖子中,取出了整整三張藥方,呈給了師父過目。其實她的醫道水準以及煉丹技巧已經超過了師父,說話已經足夠權威了。

  樂不知接過三張藥方,上一眼,下一眼看了好一陣子,點點頭道:「不錯,雖然不能完全確定這三份藥方就是真的,可從這些藥材搭配以及藥姓上來看,跟這三種藥物十分吻合,這三張藥方還是很靠譜的。」

  「這三張藥方確實靠譜,不然我也不會大動干戈地跑來找你老人家商量。只不過,這三張藥方並不完整,裡面少了一些藥材。趙正故意留了一手,沒有直接把完整的藥方給我,而是跟我講起了條件,只有答應了他的條件,他才能將完整的藥方給我。」玉玲兒道。

  「你剛才說得匆忙,我沒有聽仔細,你再說一遍,他開出的條件是什麼?」樂不知追問道。

  「他的條件並不多,只有一個而已。他提供的藥方空有藥材,卻沒有煉制過程以及藥量比例,他想讓我教他煉制這三種藥物的方法,就這麼簡單。」玉玲兒淡淡道。

  樂不知聞言,手撚著花白須髯,沉吟片刻,喃喃道:「為師的煉丹技巧一向是恕不外傳的,不過這次情況特殊,既然他拿出了這麼珍貴的藥方,就破例一次好了。我允許你答應這件事,教授他煉制這三種藥物的技巧。不過你在教授過程中要有分寸,切記不要把為師教給你的東西全都教給了他,這個分寸火候,你一定要掌握好。」

  玉玲兒一聽師父答應了,芳心暗自竊喜,她之所以歡喜當然是為了那三張藥方而歡喜,而不是為了能夠教授趙正而歡喜。她一向最討厭教別人東西,別說是外人了,就連她那幾個小徒弟,她平曰裡都很少教,都是讓徒弟們自行摸索,害得那幾位徒弟一個個叫苦不迭。

  樂不知那發福的臉上綻放出笑意,笑道:「若是能夠得到那三張藥方,對於本派會有很大的幫助。這個趙正還真是一個福星,剛剛來到本門,就為本門立下了這麼多的大功,帶來了這麼多的喜事。」

  「除了這件事情之外,他還立下過什麼功勞?」玉玲兒好奇道。

  「怎麼,你沒聽說過麼?」樂不知意外道。

  「師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深居簡出,很少出門,更不喜歡打聽那些家長裡短,門派裡所發生的事情,除了特別重大的事情之外,那些雜七雜八的小事情,我是一概不知的。」玉玲兒淡淡道。

  「說的也是。」樂不知苦笑一下,點了點頭,對於這個徒弟的品姓,他是再瞭解不過了。他接起剛才的話茬,答道,「他剛來門派的時候,帶來了一名本門叛逃的叛徒,這是第一件功勞。他在這裡住了沒幾天,又在夜裡擊跑了一名歹人,這是第二件功勞。現在他又為本門獻上了三張珍貴的藥方,這算是第三件功勞了,而且要比前兩件功勞更大!」

  「經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一個月以前,有人夜裡潛入了玉皇頂,這件事在當時鬧得沸沸揚揚,原來打跑了歹人的就是他。」玉玲兒恍然道。

  「唉,只可惜沒能抓住那個歹人,而且還害得那條修建了多年的密道被封死了。」樂不知每當想起這件事情的時候,還是會覺得有點可惜。

  「師父此言差矣,密道被封沒什麼可惜的,對於泰山派來說,根本不需要什麼逃跑時使用的密道。」玉玲兒冷然道。

  「呵呵,也許吧。」樂不知苦笑一下,沒有爭辯。他身為派務總管,代替金泰掌門執掌整個泰山派,當然不能當著門人的面說一些喪氣話。但他心裡明白,留一條密道還是很有必要的。因為七年前那場血戰他仍然記憶猶新,如果泰山派跟三刀宗再度爆發戰爭,就可以利用密道將那些學藝不精的小們早早送下山了,免得這些小們跟著白白送死。那條密道的修建初衷,就是為了幹這個的。

  玉玲兒見師父半晌無語,提議道:「師父,如果你同意了剛才那件事,那我現在就回冷香居了,趙正還在那裡等我的回復呢。」

  樂不知回過了神,阻攔道:「慢著,你先別急著走,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料理一下手頭上的事情,然後跟你一起去見趙正。」

  「好,師父你忙,徒兒在這裡等你。」玉玲兒答應道。

  樂不知跟刑規堂的人交代了幾句,對門派內近期觸犯了門規的人進行了妥善處理,商定好了處罰的方法。

  泰山派下屬分為許多個堂口,每個堂口掌管一方面的權利,回春堂專門負責煉丹治病一類的派務,刑規堂則負責執掌派內的派規刑法。除了這兩個堂口之外,泰山派內還有威武堂、鍛金堂、珠算堂、禮儀堂、佳餚堂、人事堂、藏經堂、土木堂等等,每個堂口各自管理一攤子派務。

  泰山派以掌門的權利最大,接下來就是派務總管,再下來就是堂主跟副堂主。不過門派中還有長老這個特殊的群體存在,這群人往往都是門中修為很高卻又無心擔當職務的人,比如說大名鼎鼎的泰山三劍客,就統統都是長老,身上並無任何職務。長老並不掌握實權,但是說話的分量卻很重,若是那些德高望重的長老說話,就連樂不知這個派務總管都得言聽計從。

  派中實權最小,威望也最小的人除了大量的門人之外,就要屬趙正這群客卿長老了,這群人屬於邊緣人群,只是依附在泰山派這棵大樹下乘涼而已。

  樂不知處理完了瑣事之後,取出了隨身攜帶的功勞薄,翻出了趙正那一頁,在上面唰唰唰添了幾筆,先是寫了乙等功三字,接著在後面詳細寫明瞭功勞的具體內容。泰山派將功勞分為甲乙丙丁四個等級,甲等功勞為最高,丁等功勞為最小。

  像是丁等功勞,一般都是雞毛蒜皮的小功勞,比如說撲滅了一場火,拾金不昧,扶老人過路等等。丙等以及乙等功勞,就是一些更大的功勞,之前趙正立下的那兩個功勞,就統統是丙等功勞,要比最低等的功勞要大一點。至於最高的甲等功勞就不得了了,只有力挽狂瀾,挽救門派於水火之中才能算是甲等功勞,從功勞劃分等級這個規定推出至今,獲得過這份殊榮的人,絕不出五指之數!

  也就只有立過甲等功勞的門人,才有可能得到涎香白玉果那種賞賜。

  樂不知寫完之後,手握著筆桿子,露出思索之色,心中暗暗道:「趙正獻出來的三張藥方全都價值連城,可他提出來的條件卻很簡單,如果這樣進行交換的話,未免顯得泰山派小氣。不行,我還得再另外拿點什麼實實在在的東西出來做為補償才行,只有這樣才能展示出泰山派的一派之尊,另外也能起到籠絡人心的作用。趙正這個晚輩天賦奇高,手上又有子初劍這等神兵利刃,曰後的前途不可限量,一定要將他好好留在泰山派,為我們所用才行。」

  樂不知打定了主意,略一思量,想出了一件很不錯的寶物,認為這個東西對於趙正來說會很有用,能夠討得趙正的歡心。他當即前往了門派的藏寶庫,通過了層層封鎖,從中取出了那件寶物。

  他帶著寶物找到了愛徒,兩人一併前往了冷香居,打算跟趙正詳談有關藥方跟學藝的事情。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3 02:41
第十二回 學藝

  趙正已經在客廳裡待了足足半個時辰之久,可還是沒能把玉玲兒等回來。.他倒是沒有等得不耐煩,只是覺得坐得太久有些無聊,而且在這裡又沒法掏出黑鐵木來練功,什麼都不能做,只能乾等著。

  玉皇頂雖大,可對於六重天以上的武人來說,半個時辰足以走幾個來回了。玉玲兒辦事早該回來了,結果卻拖了這麼久。

  就在他百無聊賴的時候,院門外忽然傳來了久違的開門聲,他頓時為之一振,透過窗戶,定睛望向了門口。

  門外走進來兩個人,一個人是位身穿淺藍色褙子的美貌女子,一個人是身材發福的白鬍子老頭。這兩人正是趙正苦等已久的玉玲兒與樂不知。

  在樂不知的手上,拎著一個兩米見方的金屬箱子,也不知道裡面裝著什麼。

  趙正一見是這兩人,精神頓時抖擻起來,從椅子上長身而起,主動出門相迎。

  樂不知見到趙正,臉上當即樂開了花,他現在看趙正是越來越順眼了,恨不能摘掉趙正客卿長老的身份,直接拉攏到門派裡面,提拔為副堂主或者長老,那樣該有多痛快。

  眾人在院子裡碰了面,簡單寒暄了幾句,玉玲兒身為主人,請這兩人到屋中就座。眾人在屋中坐定,玉玲兒的送上了新的茶水,擺在了桌上。

  喝了一口茶之後,樂不知單刀直入道:「趙長老,你獻出三張藥方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並且在功勞薄上為你記了一筆乙等功。你剛到本門不久就立下這等大功,可真是本門的福星。」

  聞聽乙等功一詞,趙正心頭一動,這個功勞立的比前兩個功勞要大多了。不過也難怪,前兩個功勞對泰山派的幫助有限,而這三張藥方卻能給泰山派帶來巨大的利益,尤其是最後一張通竅丹的藥方,價值最大。

  別看立功之後只是在功勞薄上寫幾筆字,可這幾筆字在以後卻能派上大用場,只有多多立功,才有望得到泰山派的靈果涎香白玉果。趙正想要得到這種靈果,在短期提高實力,就得多多立功才行。

  「我既然加入了泰山派,自然得竭盡全力幫助這個門派,獻出幾張藥方也是應該的。其實我在剛剛成為客卿長老的時候,就有心將這三張藥方獻出來了,只是當時初來乍到,彼此不熟,所以才會一直拖延到現在才拿出來。」趙正微笑道。

  「這三張藥方的價值實在是太大了,不然的話,我也不會為你記上乙等功。」樂不知笑道。

  「既然樂總管都為我記了功,想必我提出的那個條件,你也答應了。」

  「沒錯,那個條件玲兒已經跟我說了,我也已經同意了。從明天起,玲兒就會親自傳授你煉丹技巧,你可以天天來冷香居學習。」

  「若是這樣就太好了。」趙正鬆了一口氣道。他的頭腦中有許多靈丹妙藥的藥方,而有些藥方是不能向外人展示的,會埋下了不得的隱患,所以只能親自煉制。他之前跟林濟遠學習了一些煉丹方面的皮毛,現在只是一知半解,很多丹藥都煉制不出來。若是能夠跟玉玲兒這個煉丹大師學到更為深奧的煉丹技巧,以後就可以著手煉制那些不可示人的靈丹妙藥了,對他會有很大的幫助。

  樂不知就著煉丹學藝一事聊了一會兒,來了個先小人後君子,說了一些規定,比如不會傾囊相授之類的話。這些也在情理之中,趙正沒有任何意見。定下了這件事後,樂不知話鋒一轉,將之前帶來的那口狹長的黑箱子抬了起來,放到了桌子上,說道:「趙長老,你這次立下的功勞太大,而提出的條件又太小,本總管自覺不妥,所以擅作主張,又添加了一個獎勵送給你,聊表寸心。」

  這口箱子長約兩米,寬度超過一掌,厚度也不差。箱體呈現黑色,四周有棱有角,表面雕刻著精美的縷空花紋,泛著淡淡的金屬光澤,在箱體正中,刻著「天機」二字。

  趙正之前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樂不知兩人身上,一直沒有騰出空去仔細看這口箱子,現在放到眼前一看,才猛然間看清了這箱子為何物。

  「天機箱!」他心裡吃了一驚,眼睛又是一亮。

  樂不知指了指桌上的黑色箱子,介紹道:「趙長老請上眼,這口箱子就是我準備送你的獎勵,此物名為‘天機箱’,是一種專門用於保存兵刃或者其他寶物的箱子,其內部的構造極為精妙,有復雜的鎖頭,以及各種防盜用的機關,如果沒有鑰匙在手的話,就算身為機關師也難以打開。你身上有子初劍這等重寶,容易遭人覬覦,所以我才會將這個寶物送給你,在平時,你可以將子初劍裝入天機箱中,免得有所閃失。」

  趙正所料不錯,這口長長的黑色箱子果然就是天機箱。這種箱子的功能很簡單,唯一的功能就是防盜,放在這種箱子裡面的東西會很安全,外人就算能拿走這種箱子,也打不開箱子蓋,拿了也是白拿。這種箱子是用特殊金屬打造的,極為堅固,刀槍不入,水火不侵,而且裡面還藏有機關陷阱,如果強行開啟的話,就會觸發這些機關陷阱,將強行開啟的人擊殺!

  機關箱實在是存放貴重物品的絕佳寶物,不過對於趙正來說用處卻並不大,因為子初劍是他的佩劍,哪怕睡覺也得放在身邊。劍是用來作戰的,而不是用來藏匿的,如果整天藏起來不敢拿出來用,也就本末倒置了。就算他有了這種機關箱,也不會把子初劍成天放在裡面。

  他心裡這麼想,可是卻不能直接說出來,還是得陪笑道:「多謝總管賞賜,我以後會善加利用這種機關箱的。」

  「我也希望這種機關箱能幫到你的小忙。」樂不知笑著點點頭,然後探手入懷,從中取出了一把構造復雜的黑色鑰匙,將其放在了機關箱的表面上,「這是機關箱的鑰匙,你妥善收好,切記不要落在別人手上。這種鑰匙舉世無雙,只有這麼一把,而且無法復制,若是弄丟的話,就連你本人也無法再打開機關箱了。」

  趙正將鑰匙妥善收好,又道了一番謝。

  談到這裡,這場交易就算是徹底完成了,趙正用三張藥方換來了學習煉丹技巧的機會以及一口派不上大用的天機箱。

  從第二天起,趙正開始正式跟玉玲兒學習煉丹技巧,每天都會準時前往冷香居,與玉玲兒一起圍在煉丹爐旁邊團團轉。他這次的目的很單純,就只是學習煉丹技巧而已,沒有摻雜其他的想法,所以在學習煉丹的過程中很專心,盡管美人就在身側也沒有心猿意馬。

玉玲兒對於趙正的這種學習態度非常滿意,可以說正合她的心意。她容貌出眾,又是黃花閨女,待嫁閨中,身邊有許多的追求者,這些人就像聞到了花的蜂一樣圍著她團團轉,都快把她煩死了。如果趙正在學習煉丹技巧的時候做出越軌的行為,或者是說出輕佻的話,她一定會翻臉不認人。

這兩人在這方面很是合拍,雖然表面上看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很悶,除了談煉丹方面的事情外,幾乎很少閑聊,可事實上卻很融洽。這兩人一個認真教,一個認真學,趙正每天都受益良多,煉丹技巧節節攀高,越來越精進。

學習要有對象才行,兩人第一個攜手攻克的藥物是那個玉肌膏,之所以在三種藥物中首先選擇這個,有兩個主要原因,一是因為這個膏藥比之另外兩種丹藥更容易煉制一些,二是因為玉玲兒有私心,想要盡早將左臂上的燙傷疤痕祛除掉。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女人更是如此,美女則更更更是如此。

趙正知道玉玲兒的心思,但是沒有戳破,乖乖呆在玉玲兒身邊學習。

由於缺乏藥量配比以及煉制方法,兩人得慢慢進行嘗試跟探索,尚且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攻克難關,煉制出玉肌膏成品。

這天下午,趙正結束了一天的學習,挎著明晃晃的子初劍,悠哉悠哉地走向了自己的府邸。算起來,距離上次開啟深山老林副本已經足足過去了兩個月,今天晚上系統的副本功能就能解鎖了。到時候,他又可以進入副本安心或者撈取好處了。

  自從他開啟了庚等副本之後,還一直沒有進去過,今晚總算是可以一窺庚等副本的全貌了。

  他這般美美地想著,漸漸走到了半路,這時候路的對面走過來一個人,與他迎面相遇。他順勢抬眼望了過去,發現過來的是個看似二十幾歲的青年人。

  此人身材高挑,比一般人高著半頭,寬肩乍背,身材勻稱,腳下龍行虎步,威風凜凜,一看就是個功底紮實的高手。在此人的身上,穿著一件堂主統一著裝的制服,但是腰間沒有佩劍,這在泰山派上面很少見,泰山派上上下下,不分男女老幼,幾乎人人都配著劍。再往此人臉上看,他的容貌也算尚可,眼睛大而有神,鼻樑高挑,鼻翼寬大,唯獨美中不足的是臉型不好看,兩頰塌陷,下巴長而上翹,隱隱給人一種陰狠的感覺。

  趙正一眼認出了此人的身份,對方顯然也認出了他。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3 14:52
第十三回 毒計

  兩人幾乎同時停下腳步,對視了一眼,眼神在半空中黏住了。等回過神,趙正率先打破了平靜,抱拳道:「汪堂主,沒想到在這裡碰見你了,不知你這是要去哪?」

  原來趙正遇到的這個人姓汪,全名叫做汪蒙,是珠算堂的堂主,專門負責管理泰山派內的賬務,算是泰山派的帳房先生。此人學的功夫很特殊,是一種指法,名叫「神算指」,招式十分精妙,教人難以躲閃。他用的是「神算指」的功夫,綽號也叫做「神算子」,不過指與子之間有一字之差。此人除了指法很強之外,在算帳方面也很有一套,打算盤運指如飛,從不出錯,所以才會博得了珠算堂堂主這個美差。

  因為汪蒙善於用指頭上的功夫,劍法方面稀鬆平常,所以平日裡從不佩劍,倒也落了個輕鬆。

  神算指這門指法跟蒼松劍法一樣,也是泰山派中的成名絕藝,只是沒有蒼松劍法這麼廣為人知。像是泰山派這種五嶽之尊的大門派,門中絕不會只有一兩種壓箱底的武功,而是會有著很多的武功。在泰山派內,有一個叫做藏經堂的堂口,這個堂口就是專門負責保存武功秘笈的,堂口裡面的武功秘笈足有數百種,莫說是學習了,就是從頭到尾全都看一遍,也需要一年半載的時間。

  在這個汪蒙的身上,也有幾個小任務,不過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任務,趙正壓根不打算去做。

  聽到趙正的話,汪蒙擠出一絲笑容,抱拳回禮道:「趙長老,實不相瞞,我要去的地方,就是你剛剛走出來的地方。」

  「冷香居?」趙正問道。

  「沒錯,就是冷香居,我要找冷香居的主人『玲兒姑娘』談一點『私事』。」汪蒙有意無意地將玲兒姑娘以及私事兩個詞咬得很重。

  大部分人稱呼玉玲兒的時候,往往都是玉堂主之類的尊稱,只有極少數跟她很親密的人,才會稱呼她為玲兒。汪蒙稱呼玉玲兒為玲兒姑娘,很明顯是在表明自己跟玉玲兒很親密。至於私事一詞,就更加耐人尋味了。

  趙正聽出了汪蒙話中的弦外之意,暗暗付之一笑,覺得汪蒙現在的行為就好像是公獸在用自己的尿液為領地畫圈,實在有些無趣。他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跟麻煩,微笑道:「原來如此,若是這樣的話,我就不耽擱你跟玉堂主的私事了,你不用管我,儘管去冷香居好了。我現在是要回家吃飯,我的家已經近在眼前了。」說罷,指了指對面那朝陽居的大門口。

  「祝你今晚能吃個飽飯,告辭。」汪蒙顯然也沒有深聊下去的意思。

  「告辭。」趙正說罷,重新邁出了步子,與汪蒙錯身而過,走向了朝陽居的大門口。

  汪蒙也邁出了步子,不過走得很慢,剛走了沒兩步,他便複又停了下來,回過頭,一眼望向了趙正的背影,雙眼微微眯起,露出陰狠的寒光,猶如出鞘的利劍,猶如冬日的雪面。

  趙正沒有太把汪蒙當回事,一路走了回家。

  當天晚上,系統提示音準時響了起來,提醒他副本功能已經全部解鎖了。

  他精神為之一振,當即關好門窗,一個人悶頭開啟了副本,熟練地選擇好了庚等副本中的長時靜室,點選好了黑鐵木這種練功輔助材料,迫不及待地一頭紮了進去。他眼前一黑,現實世界從他身邊消失,周圍移形換位,腳下再站穩時,已然晃身到了另外一片天地之中。

  長時靜室跟其他兩個靜室的樣子基本一樣,是個八角形的空間,周圍都是磚牆,只不過牆體顏色稍稍有些變化,這裡的牆體是土褐色的。這幾個靜室之間,似乎都是用牆體顏色來區分。

  闊別兩個月,趙正再次來到了副本中的空間,頓生懷念之感,沒有再急著修煉,而是一路走到了牆邊,伸手撫摸著牆壁,繞著八角形的房間走了一大圈。他在長時靜室裡逗留了一陣子,這才走回到了存放黑鐵木的地方,將這塊巴掌大的木頭撿到了手中,然後帶著黑鐵木走到了靜室中間,打坐展開修煉。

  修煉是辛苦而又簡單的,不知不覺間,他在副本中度過了整整一天的時間,這一天裡始終沒有離開原位。若是換成前兩個靜室,他現在就該被傳送回到現實世界裡面了,可現在卻仍然留在這個副本空間裡,沒有離開。這就是長時靜室的好處了,在這個靜室裡,他可以足足修煉兩天的時間!

  在現實世界中,難免要受到方方面面的幹擾,一天並無多少時間可以用於修煉,可是在這副本空間裡面,卻有著大把的時間可供修煉,而且決計不會有人打攪。

  趙正坐了一整天,實在是有些乏累了,終止了修煉,長身而起。為了活動活動筋骨,他在原地打了兩趟擒拿拳法,又打了一趟袖裡乾坤,這一下身體總算是輕快了。他休息了一會兒,吃了一粒果腹丹,又喝了一些清水,接著又展開了漫長的修煉。

  這種長時間而又不間斷的修煉,進步是十分明顯的,兩天的修煉過程結束之後,趙正發現體內的木元內力有了顯著的成長。經過這麼久的修煉,他體內的木元內力已經初具規模了,有了一定的特殊功效。現在他出拳抬腿時,打出的勁風中已然多了一些綠色光線,這些光線就是木元內力。有了這第三種內力,他出招時的威力明顯增大了一些。

  以後如果他再受內傷的話,除了服用丹藥之外,還能夠利用木元內力來運功療傷,這樣恢復速度無疑會快很多,所以這種木元內力是很有用的。

  結束了修煉,趙正離開了長時靜室,回到了現實世界。他在長時靜室中足足度過了兩天,而現實世界還停留在進入時的時間,外面依然是寂靜的長夜,隱有夏風從窗縫中透出,還能聽到夏蟲不知疲倦的嚎叫聲。

  趙正今天是第一次進入副本,現在還有四次進入副本的機會,如果他願意的話,還可以在長時靜室裡一口氣待上八天!不過他並沒有這樣做,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沒必要急著繼續修煉。他上次一共解鎖了兩個副本,還有另外一個副本沒有進。

  另外一個副本叫做玄陽泉,顧名思義,副本內是一處泉水。這處泉水有著祛除體內雜質的特殊功效,能夠鞏固六重天武人的修為,避免體內再次滋生雜質,始終保持著「身輕如燕」的身體,對於六重天武人作用很大。

  趙正點開腦海中的系統介面,一頭進入了玄陽泉副本,到了另外一處空間中。他在站定了腳跟之後,抬眼環顧四周,打量起了周邊情況。

  這裡是一處面積很大的山洞,說是山洞,周圍卻沒有可供通過的通路,是個純粹的封閉空間。周圍滿是嶙峋的石壁,每一塊石頭都有棱有角,在石壁上掛著一些長明燈,昏黃的燈光將山洞內照成了一種朦朧的夢幻之色。在山洞的正中央,有一處熱氣騰騰的熱泉,熱泉在自行翻湧,水面上有數個凸起,有數股泉水在熱烈翻湧,激蕩不止,在水面上掀起層層波浪。

  山洞只是一個環境,這處泉水才是這個副本的重中之重。

  趙正也沒客氣,看夠了之後,當即脫掉了衣物,只保留一件大褲衩,一躍跳進了泉水中。他在入水時暗暗用上了輕功,竟然一點水花都沒有掀起來,猶如無物。

  泉水的溫度很高,至少也有六十度,若是換成常人,早就被這熱水燙得嗷嗷叫了,可趙正卻絲毫不以為意,靠著堅韌的肌膚抵住了滾燙的水溫。他在泉水中游了一會兒,找了一個有石階的地方坐了下來,靜靜接受著熱泉的洗禮。他閉眼細細感受了一會兒,這泉水除了特別熱之外,倒是沒有其他更特殊的感覺了。他在泉水中泡了好一會兒,這才有了進一步的感覺,在泉水的浸泡之下,渾身的汗毛孔就跟開了門似的,變得愈加通透起來,並從中排出了少許的雜質黑水。

  他之前到達六重天的時候,已經將體內的汙穢雜質統統都排出來了,所以體內很乾淨,僅僅殘存一丁點汙穢雜質而已。在玄陽泉的幫助下,他將這僅存的一點點汙穢雜質也給排出來了,身體得到了進一步的淬煉。這樣一來,他的身體就變得更加輕盈了,輕功也隨之提高了少許。

  同等境界的武人過招,往往少許的差距就能分出勝負,所以萬萬不能小看這少許的提升。

  趙正睜開眼,擦了把額頭上的熱汗,喜道:「不錯,不錯,那些積分果然沒有白花,這個玄陽泉的效果很好,看來我得每隔一段時間就來泡一次,讓身體始終保持在最佳狀態。若是泡得久了,沒準這個泉水還能帶來其他的功效。」

  這個副本的效果很顯著,不過維持時間卻不長,只有寥寥一個時辰而已。泡了一個時辰之後,趙正便被強行送回到了現實世界中。

  回來之後他活動了一下手腳,在屋裡走了一圈,感覺身體確實比之前輕盈了一些,不由得暗自欣喜。他笑看著雙手雙腳,暗暗想道:「還是副本好,總能給我帶來各種各樣的好處,現在副本功能解鎖了,我以後又可以天天進入副本了。」

  玄陽泉副本定期進入一次就可以了,他放下這個副本不管,又進入了長時靜室中,在裡面展開漫長的修煉。

  月朗星稀之夜,大部分的人都在睡覺,而趙正卻在以驚人的速度成長著!

  ……

  有人歡喜有人愁,這世上一個人快樂的時候,很有可能就會導致另外一個人不快樂。而那個置身於快樂之中的人,卻很少能察覺到這一點。

  能夠成為玉玲兒的徒弟,整日與其手把手研究煉丹之道,閒來調侃逗趣,耳鬢廝磨,這無疑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

  只可惜享受這種快樂的人是趙正。

  汪蒙對於這點深惡痛絕,恨得牙根都癢癢。

  泰山派中所有人都知道,神算子‧汪蒙一直在苦苦追求著玉玲兒,他隔三差五就會跑去向玉玲兒示好,還經常會送去一些小禮物。他跟玉玲兒在很早以前就認識了,那時候玉玲兒才剛剛成為樂不知的徒弟,跟樂不知學習武藝以及煉丹之道。在玉玲兒的眾多追求者當中,他算是跟玉玲兒關係最好的,每次送玉玲兒禮物的時候,對方都會收下。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讓其他追求者眼紅了。

  不過,他跟玉玲兒之間的關係也就僅止於此了,這些年來始終維持在這種不溫不火的關係,每當他想要跟玉玲兒再進一步的時候,都會遭到玉玲兒的斷然拒絕。他為此神傷不已,可也沒有辦法。

  雖然失敗了無數次,可他從未放棄過,他已經下定決心,這輩子非玉玲兒不娶,若是不能得到玉玲兒的芳心,他寧願一輩子打光棍。

  他一直深深堅信,只要自己不放棄,早晚有一天都能敲開玉玲兒的心門,將那顆芳心俘獲到手裡。他這個信念從未動搖過,不過趙正的出現,讓他產生了一絲動搖。

  趙正也不知用了什麼辦法迷住了玉玲兒,成了玉玲兒的半個徒弟,現在每天都往冷香居跑,而且一待就是一天!

  就算汪蒙都沒有這麼好的待遇,他每次頂多能在冷香居待上個把時辰,然後就會被玉玲兒婉言趕走。

  更讓汪蒙感覺不妙的是,趙正年輕又英俊,長了一副潘安容貌,武功境界也不低,身上還有子初劍這種神兵利刃。若是讓趙正跟玉玲兒相處久了,玉玲兒難免會為之動心。如果玉玲兒被趙正先一步騙到手的話,他一定會痛不欲生。

  他就算死也不希望看到那種情況發生,既然不想看到,就得想點辦法才行。他喜歡用行動來達成自己的目標,若是什麼也不做的話,就什麼也改變不了。

  「到底怎麼才能拆散這兩個人呢?我必須得橫插一腳,將趙正從玉玲兒身邊踢開。」汪蒙身在家中,在屋內來回踱步,一邊走一邊皺眉深思良策,在心中醞釀著各種各樣的計謀。他綽號神算子,善於打算盤跟算帳,是有點小聰明的,「直接去威脅趙正?不行,若是讓玉玲兒知道此事,她一定會生氣的,反而會將事情弄砸。我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形象才行……不能威脅他,乾脆暗中偷襲他,一指頭結果了他的性命……這也不行,風險太大了,一旦被人發現的話,我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這可不划算……讓人在玉玲兒耳邊吹風,多說趙正的壞話?還是不行,玉玲兒一向很有主見,不會聽那些風言風語的……」

  汪蒙在原地走了十幾圈,想了十幾種辦法,可沒有一個好用。他將眉頭皺成了疙瘩,頭腦飛速運轉著。

  就在這時候,院中也不知誰喊了一嗓子,說是要把晾起來的褻褲收起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汪蒙聽到這句話,忽然福至心靈,在心中醞釀出了一條陰險的毒計!

  他雙眼一亮,微微眯眼,嘴角勾勒一抹冷笑,喃喃道:「妙計,妙計,此事成矣!」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3 14:54
第十四回 內衣大盜

  煉丹爐底部的火焰在熊熊燃燒,用高溫燒灼著爐膽內部的多味藥物,消耗著其中的雜質,萃取著其中蘊藏的精華,以便於凝成效果神奇的藥物。陣陣的藥香透過排氣孔嫋嫋傳出,飄散在屋內,觸動人們的嗅覺。

  屋裡的人很多,其中包括趙正、玉玲兒以及玉玲兒的數名徒弟。

  玉玲兒在摸索煉製玉肌膏的方法,時而抽出空去教教趙正,旁邊那些門人弟子則沾了趙正的光,也跟著凝神聽講。在平時的時候,玉玲兒可是很少去教這群徒弟的,一直在當甩手師父。這些徒弟清一色全是女徒弟,因為玉玲兒只收女徒弟,從不收男徒弟。趙正能留在她身邊學習,已經是破天荒的例外了。

  「煉製膏藥類的藥物,一般分為六步,趙正你說說看,一共分為哪六步。這可是我前幾天剛剛教你的,我想知道你有沒有忘記,記得牢不牢固。」玉玲兒的眼眸緊盯著煉丹爐的蓋子,並提鼻子嗅著正那在逐漸改變的藥香。

  趙正負手站在玉玲兒旁邊,但沒有挨得太近,他聽到問題,略一思量,答道:「第一步是煎藥、第二步是煉油、第三步是下丹、第四步是加藥面、第五步是去火毒、第六步是收成藥。」

  站在兩人後面那些那些弟子全都在抻長了耳朵聽著,有一些門人弟子知道這六步,還有一些門人弟子並不知道。那些首次聽說過這六個步驟的弟子,連忙提起毛筆,在舌尖上沾了沾口水,將這六步迅速寫在手中的小冊子上,做為筆記留用。

  在趙正所提供的三張藥方之中,玉肌膏是牽連最小的,只是一種祛疤的膏藥而已,就算流傳出去也不會有什麼後顧之憂。所以不用遮遮掩掩,可以在這些尋常弟子面前煉製。若是換成另外兩種更加珍貴的丹藥,就不能在這麼多人面前煉製了,需要暗地裡進行摸索。

  玉玲兒聽完了趙正的答案,滿意地點點頭道:「沒錯,就是這六步。我們現在正在進行煉製玉肌膏的第一步,也就是你剛才提到的煎藥。雖然我們並不知道玉肌膏的正確煉製過程,可是根據煉製其他膏藥的通用技巧,還是可以觸類旁通的。在煎藥這個步驟中,硬質藥物如硬殼的、樹根、骨肉之類先下,果之類次下,花、葉之類後下。芳香類易發散的藥材或油脂,不能直接入沸油中熬炸。否則,前者將受高溫而化氣消散,後者易著火而致燃燒。所以後兩類藥材要研成細料,在膏藥基質熬成後摻入,並且不時攪拌。當丹爐中的藥材呈現出枯狀後,煎藥的過程也就結束了,這時候再將藥材枯渣過濾清除掉,單留藥油備用。」

  趙正在旁邊默默聽著,用心將這番話牢牢記下。他的記性很好,每天聽完課回到家之後,提筆便能將白天學過的東西唰唰寫在紙上,絲毫不會出差。

  玉玲兒一邊講解著煎藥的過程,一邊注意著煉丹爐的動靜,將各種藥材根據煉製膏藥的規律,頻頻放入到煉丹爐中。在猛火的高溫燒烤下,這些藥材漸漸變成了枯狀,並在上面冒出了一層淺淺的藥油。

  「火候差不多了。」玉玲兒玉手衝著爐底一拍,用掌風將爐火給震滅了,屋中的溫度頓時降低了一些。她掀開爐蓋,用勺子將爐內的東西統統盛了出來,接著將這些東西種蘊含的藥油過濾出來,倒入了一個小鍋中備用。

  「希望我們能夠儘快煉製成功,因為能用於煉製這種膏藥的藥材已經不多,尤其是最重要的主藥迷離草,更是只剩下了兩三株。迷離草很是稀有,在市面上很難買到,用光可就麻煩了。」她好似自言自語地抱怨了兩句,可手上並未停下,仍在著手進行下一個煉藥步驟,正用一塊棉布擦拭著沾滿了藥材殘渣的爐膽。

  就在這時候,院外忽然傳來了幾聲犬吠,聲音由遠及近,越來越大,哪怕不催動五感,僅憑正常的聽力也能聽到了。

  屋內眾人聽到犬吠聲,均都是一愣,因為這實在反常。

  泰山派內為了保護山上的安全,防患於未然,確實養了不少的狼狗,可那些狗平時都關在山腰以及山下的籠子裡,很少會帶到山頂上來。因為山頂上這裡都是門中高人居住的地方,需要保持清靜,不能讓那群經常汪汪叫的狗待在這裡。一旦有人將狼狗牽到山頂,就一定是出了什麼事。

  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向了窗外,想要看個究竟,可是在院牆的阻擋下,根本什麼都看不到。

  玉玲兒察覺到大家都在走神溜號,黛眉皺起,脆聲斥道:「別管那些跟你們無關的事情,專心看我是怎麼煉藥的。這個過程看似簡單,可哪怕一個小小的動作都暗藏技巧,你們要是不專心看,一輩子也別想成為煉丹大師。」

  眾弟子連忙齊聲應是,紛紛將目光收了回來,齊刷刷盯在了玉玲兒的芊芊玉手上。

  眾人兩耳不聞窗外事,專心致志地煉製丹藥,可是院外的那些犬吠聲變得越來越吵鬧了,竟然一路來到了這座院子附近。除了犬吠聲之外,其中還夾雜了一些人的吆喝聲。

  「也不知道哪個王八蛋這麼喪心病狂,竟然連女人的肚兜褻褲都偷,簡直比那些採花賊還要齷齪三分。」

  「就是,這種事可比跟女弟子私通更加可惡,決不能姑息,要是這事流傳出去,本門的顏面何在。」

  「狼狗們一路聞到這裡,應該就快找到那些肚兜褻褲的下落了。」

  外面吵吵嚷嚷,說的都是此類的話,似乎是在尋找某個盜取女人肚兜褻褲的賊。

  煉丹房裡的女弟子們聽到這類的話,一個個的臉全都變紅了,露出嬌羞神色,形成了一道千嬌百媚的風景線。

  「外面那群人好像在牽狗抓賊呢。」

  「他們怎麼總是提什麼肚兜褻褲啊?羞也不羞。」

  「你難道沒聽說過嗎?山上最近出現了一個專門偷取女弟子肚兜褻褲的賊,很多女弟子的肚兜褻褲都被偷走了,事情越鬧越大,傳到了刑規堂堂主張鐵面的耳朵裡,可把他老人家氣得不輕。他揚言要將盜取肚兜褻褲的賊抓到,以正山規。估計他們正在牽狗到處抓賊呢。」

  「抓賊就抓賊,他們牽狗幹嘛?」

  「你真笨,狗的鼻子靈,他們一定是在利用狗的鼻子尋找那些肚兜褻褲的下落,要是找到了那些肚兜褻褲,自然也就能弄清楚到底是誰偷的了。」

  「哦,原來如此。」

  有些女弟子忍不住交頭接耳起來,談起了有關「內衣大盜」的話題。

  對於這些事情,趙正也略有耳聞,而且在前幾天就聽說過了。他覺得此事多少有點可笑,沒想到古代也有內衣大盜這種異類存在,而且就在泰山派中。在前世的時候,泰山派上可沒有發生過這種奇怪的事情。

  玉玲兒聽著這些人的話,耳根子不由得有些發燒,又訓斥了弟子們幾句,讓這群嘰嘰喳喳的女孩子閉嘴。

  煉丹爐終於沒人說話了,可這時候敲門聲卻響了起來,而且十分急促,就跟擂鼓一樣。從聲音上判斷,敲門的人似乎就是抓賊那夥人。

  「胡鬧,他們怎麼跑來敲我冷香居的門了,難不成那個偷……的賊人會在我們院子裡麼?」玉玲兒大為不悅,重重一拂袖,差遣了一名女弟子過去開門。

  女弟子跑出去將門打開,結果進來的卻不是那群抓賊的人,而是笑面鬼‧王二。

  王二不分青紅皂白,一進門就扯著嗓子急喊道:「趙長老!趙公子!你快出來看看,那群人要帶狗搜我們的朝陽居!他們帶著狗聚在了大門口,劍奴二爺將他們給攔住了,不讓他們搜,兩夥人正僵持著呢。你是冷香居的主人,這件事得由你來做主!」

  原來,那些抓賊的人不是要闖入冷香居,而是要闖入朝陽居!

  趙正聞聲臉色微微一變,他萬萬沒想到,那群人竟然會想要搜查朝陽居。這是例行公事還是因為找到了什麼線索?

  煉丹房中的人全都將目光放在了趙正身上,從表情可以看出,這些人也很意外。

  「玉堂主稍候,我去去就來。」趙正跟玉玲兒打了聲招呼,快步走出了煉丹房,穿宅過院與王二碰了面。

  「我的大長老,你快點過來吧。事情有點不太妙。」王二伸手拉住了趙正的袖子,拉著趙正就往朝陽居那邊趕。

  趙正定睛望向朝陽居的門口,發現那邊果然聚集著一大群人,這群人有數人的手中都牽著黑棕相間的狼狗。

  人群中為首的是個高大的中年男人,長著一張橢圓臉,寬額頭,額頭上生著一道豎紋,一對劍眉斜插入鬢,眉毛下是一對厲目。此外還長著一個鐵膽鼻子跟一張鯰魚嘴,相貌很是威嚴兇惡。在他的後背上,背著一柄出了號的闊劍,腰間懸著兩杆精鋼打造的判官筆。

  此人赫然便是刑規堂的堂主張鐵面,素以鐵面無私著稱,平日裡執掌幫規,從不徇私舞弊,執法很是嚴格,滴水不漏,故此才得了「鐵面」這麼個綽號。

  在朝陽居的門口也站著兩個人,一個人是劍奴,另一個人是任千秋,這兩人將大門給擋住了,沒有放張鐵面這群人進去。憑任千秋的身份,自然是擋不住張鐵面這群人的,主要還是劍奴在起作用。

  只見劍奴背著與身材不成比例的巨大劍匣,一手掐著腰,一手點指著張鐵面這群人,橫眉立目地說著一些強硬的話。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3 14:56
第十五回 尋贓

  趙正見事態比想像中的還要嚴重,不敢再耽擱時間,反過來抓住了王二的胳膊,幾個縱躍跳到了朝陽居的大門前。他放下王二,颯然轉身,橫在了劍奴與張鐵面之間。

  「張堂主,在下斗膽問一句,你們這些人為何要聚在我的府邸門。?」他負著單手,正色問道。

  張鐵面掃了趙正兩眼,認出趙正的身份之後,沒好氣地問道:「你可曾聽說過門派內近兩天傳出的風言風語,門內出了一個賊人,專偷女弟子的肚兜褻褲,大大敗壞了本門的門風。我身為刑規堂堂主,當然要竭盡全力捉拿此人了。」

  「這些事情與朝陽居有何干係?與我又有何干係?」

  「當然有干係!我讓這群狼狗聞了那些丟東西的女人的氣味,狼狗順著氣味在山上四處尋找,一路找到了這裡,對著朝陽居的門口大叫不止,這證明丟失的贓物就在朝陽居中!」張鐵面當仁不讓地厲聲喝道。

  「僅憑一些狗叫,你就要搜我的朝陽居?」趙正面露不悅道。如果張鐵面好言相商的話,他倒是不會橫加阻攔,可張鐵面的態度未免也太淩厲了一點,就好像認定了贓物就在朝陽居裡似的。

  朝陽居內僅僅住了四個人,分別是趙正、王二、任千秋以及劍奴,這四個人都不會做出盜取內衣的齷齪事,不可能是什麼內衣大盜。對於這個,趙正有著一百二十分的信心。

  「憑這些狗叫就足夠了,人是會撒謊的,可狗不會。既然這群狗一起衝著朝陽居的院子大叫,證明那些賊贓一定都在院子裡,就算不再院子裡,也證明那些賊贓的氣味途徑了此處。我是刑規堂的堂主,有抓違規門人的權利,今天不管誰阻攔,我都一定要搜這座院子!」張鐵面斬釘截鐵道。

  此言一出,頓時激怒了一旁的劍奴,他皺起了眉毛,爆叫一聲道:「好哇,聽你的口氣,明明是認定了我們幾人當中一個就是偷那些晦氣東西的賊,真是氣煞我也!我活到這麼大把年紀,還從未受過這般折辱。張鐵面,你別以為你是泰山派的刑規堂堂主就了不起,憑你的資格,根本不配搜我住的地方。你要是想進這個院子,就讓樂不知或者泰山三劍客過來說話!」

  「既然你自稱光明磊落,為何不敢讓我們搜查?你不敢讓我們搜查,就是心中有鬼!」張鐵面強硬道。

  「本二爺行得正走得直,哪來的鬼,這院裡其他幾人也不會做出那種齷齪之事!」

  「口說無憑,你要是真想證明院子裡沒有那些賊贓,就讓我們進去搜查!如果你堵在門口,不讓我們進去,我們可就強行進去了!別說是你小小的朝陽居了,就是樂總管的府邸有了嫌疑,我也照搜不誤!」

  雙方大吵大叫,吹鬍子瞪眼,火藥味越來越濃,眼看著就要打起來了。

  趙正覺得張鐵面說的也不無道理,口說無憑,為了證明清白,最好的辦法就是接受搜查。而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真在這裡打起來,事情可就鬧大了,到時候很難收場,甚至會引發泰山派與鑄劍山莊雙方的矛盾。

  他念及至此,轉頭面向了劍奴,勸解道:「前輩,我看就讓他們進去搜查一下好了,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反正我們行事坦蕩,不怕他們搜查,要是他們搜查不出東西,我們再跟他們講理也不遲,那時候我們的腰杆子也能更硬氣一些。」

  劍奴起初不聽勸,仍要攔在這裡,可趙正苦苦相勸,終於把他給說服了。

  「好!姓張的,本二爺今天賣泰山派一個面子,讓你進去搜查,不過我醜話可說在前頭,如果你進去之後什麼都搜查不出來的話,我一定跟你沒完,到時候非要拉著你去見你們的金掌門辯理不可!」劍奴指著張鐵面的鼻子叫喧道。

  「哼,若是什麼都沒能搜查出來,閣下可以去找任何人辯理,張某人不怕!」張鐵面重重地一擺手「刑規堂弟子聽令,給我牽著狼狗進去搜!」

  站在張鐵面身後的眾人轟然應是,就連眾人手中牽著的八條狼狗也跟著狂叫了數聲。

  趙正眼珠一轉,覺得此事不妥,上前阻攔道:「張堂主且慢!我們雖然答應讓你們進去搜查,可沒有答應讓你們這麼多人一起進去搜。說句不中聽的話,人多手雜,萬一你們當中有人要嫁禍我們幾人,故意在搜查的過程中,將賊贓塞進院中的某個地方,然後故意說成是搜查出來的,那我們幾個人可要蒙受不白之冤了。你們要是想搜查的話,就只能派四個人進去,然後在我們院中四人的監視下進行搜查。」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種栽贓嫁禍的例子,趙正之前通過各種管道看見過不少,當然要極力避免。萬一有人故意栽贓陷害他們,將那些肚兜褻褲塞入院子裡,那他們這幾人都要名譽掃地了。

  盜取女人的肚兜褻褲,這個屎盆子若是扣在人的頭上,換成誰都受不了的。到時候別說是在泰山派內待不下去,就連在江湖上都難以立足了,不管走到哪裡都會受人恥笑!

  張鐵面怪眼圓翻,轉了轉眼珠,點頭答應道:「好,就按你說的辦,只允許四個人牽狗進去搜查,其餘的人統統留在院外!」

  「好,張堂主請進。」趙正側身讓到一旁,重重地一拂衣袖「王大哥,任大哥,麻煩你們兩位幫忙把門打開,放他們進去。」

  王二跟人屠子兩人也氣得不行,可又別無辦法,只能忍氣吞聲,乖乖將院門打開了。

  張鐵面回過頭,單點了三個手下出列,與他本人加在一起,正好是四個人。他們四人牽著狼狗,凶巴巴地衝進了院子裡面。趙正向劍奴低語了一句,兩人緊跟在了張鐵面四人後面。為了防止其他人進來,王二跟人屠子連忙將大門關上了,還放下了門栓。

  張鐵面四人負責牽狗搜查,而趙正四人則緊跟在後面監視,謹防這四人使詐。其實趙正知道張鐵面的為人,相信張鐵面這個鐵面無私的人不會做出栽贓陷害的事情,可是他對張鐵面手下那些人並無瞭解,所以不得不防。

  四條狼狗進入院中之後,提鼻子四下亂嗅,尋覓著空氣中那幾不可查的氣味,甩著尾巴向前走。四條狼狗走的基本都是同一個方向,可見味道也在同一個方向。五重天以上的武人的嗅覺也十分靈敏,可跟狼狗比較起來,還是差著一籌。若是要依靠氣味尋覓東西的話,還是依靠狼狗更加穩妥一些。

  趙正見四條狼狗全都是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運功放大了五感,仔細辨別著空氣中的氣味。他不知道那些贓物原本的氣味是什麼味道的,只能從眾多的氣味當中,尋找那些女人衣物特有的香氣。由於夏季花團錦簇,植物茂盛,空氣中飄散的各種香氣是很多的,若是沒有針對性的話,很難從中辨別出女人衣物的香氣。他聞了幾下,沒有收穫,只得作罷。

  四條狼狗追尋著氣味在前面帶路,一步步接近了後院,趙正幾人睡覺的房屋都在那裡。

  趙正幾人身正不怕影子斜,一個個面無懼色,大踏步跟在後面。

  四條狼狗繼續往前走,大概是因為氣味忽然變大的原因,一個個忽然來了精神,扯開了嗓子大吼大叫,使勁向前奔跑,將脖子上的鐵鍊都給繃緊了。

  「哼,我養狗多年,對這些狗十分熟悉,從這些狗的反應來看,它們一定是已經接近了贓物。等我把贓物找出來之後,看你們還有何說!」張鐵面轉過頭,嚴厲掃視趙正幾人,冷冷哼了一聲。他倒不是針對趙正幾人,而是天生性格如此,平日裡他對待別人也都是這副茅坑石頭般的態度。

  「要是找不出來,我也要看你還有何說!」劍奴怒氣衝衝地回嘴道。

  張鐵面沒再多說,回過頭牽著手中的狼狗,一溜煙衝了出去。

  四條狼狗快步跑到後院後,在屋角拐了個彎,朝著其中一棟房屋衝了過去,一路衝到了門口,對著門口沒命地大叫起來,意思就好像是在說贓物就在這裡面。

  住在這座院裡的四人一看這棟房屋,無不為之變色,因為這棟房屋正是趙正的住處!

  四人當中,臉色變化最大的當屬趙正,他瞪大了眼睛,滿臉茫然之色,心中隱隱覺得不妙,沒了之前那般自信。

  「這是誰的房子,快拿出鑰匙把門打開!」張鐵面指著門上的掛鎖喝道。

  「這是我住的房子。」趙正皺眉道。

  「狼狗對著房門大叫,證明贓物就在裡面,你還不快把鑰匙交出來,讓我們進去搜查!」

  「開門就開門,我既然沒有做過虧心事,就不怕鬼叫門!」趙正見張鐵面催得緊,別無辦法,只得伸手探入百寶囊,從中取出了一串鑰匙。他分人群走到門口,用鑰匙擰開了掛鎖,將房門打開了。

  張鐵面四人牽著狼狗闖入屋內,四條狼狗的目標十分明確,直接奔向了趙正的臥室,趴在門口又是一番大叫。

  趙正看著四條大叫的狼狗,心裡又向下沉了幾分,暗暗道:「若是沒有贓物,這幾條狗怎麼會直接找到這裡,難不成那些贓物真的在我的房中?若真是這樣的話,那就糟糕了……」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3 14:58
第十六回 對峙

  這間臥室的門上並沒有掛鎖,張鐵面用手一推便打開了,他第一個邁步而入,並鬆開了手中的鐵鍊,放狼狗自行尋找贓物。

  獲得自由的狼狗撒腿狂奔,三步並作兩步,衝到了一個放在地上的衣櫃面前,對著衣櫃大吼大叫起來。其他三條狼狗緊隨其後,也在對著衣櫃大吼大叫。

  趙正倒吸了一口冷氣,不安之感再度放大,心跳驟然加速,幾乎跳到了嗓子眼。自從到這泰山派以來,他一直過得順風順水,還是第一次這麼緊張。

  張鐵面一躍跳到衣櫃面前,伸出雙手抓住箱子兩角,將其用力拉開。

  衣櫃裡面,滿是趙正的換洗衣物,衣服褲子應有盡有。

  張鐵面毫不客氣地抓出裡面的衣物,一件件丟在地上,衣櫃中的衣物一件件減少,地上的衣物一件件增加,漸漸堆成了一座小山。

  「哼,看來這幾條狗的鼻子都壞掉了,竟然跑到這裡來找那些贓物。趙正的人品我最瞭解,他才不會做出那種下三濫的事情。等會兒你什麼都找不出來,看你如何跟我們交代。」劍奴冷哼一聲,雙手環抱於胸前,說起了風涼話。

  「什麼都找不出來?我看不見得!」張鐵面陡然爆喝一聲,抓起一大把衣物轉過身,用力摔在地上「你們睜大眼睛看看這些東西都是什麼!」

  眾人定睛一看,無不為之變色!

  張鐵面剛才丟在地上的一團衣物,赫然就是那些花花綠綠的肚兜褻褲,匆匆看一眼,至少也有十幾件之多!

  趙正身為當事人見到這些東西,腦袋嗡一下子,手腳瞬間冰涼,暗暗叫苦道:「完了,完了,竟然真的翻出了贓物,這一定是有人栽贓嫁禍於我,也不知道這個真凶到底是誰,真是可惡至極!」

  「好你個趙正,泰山派好心好意收留你當客卿長老,給你好吃好喝,還讓你跟玉堂主學習煉丹技巧,對你可不薄,結果你卻恩將仇報,做出這種見不得人的下流事情!這要是流傳出去,非得敗壞我們泰山派的名聲不可。我身為泰山派的刑規堂堂主,豈能饒你!」張鐵面厲聲爆喝,瞪起了怪眼,豎起了雙眉,額頭鬢角青筋暴起,好似一尊盛怒已極的殺神。他能夠當上刑規堂的堂主,執掌千條門規,修為自然不低,此時生起氣來,頓時釋放出一股驚天動地的懾人氣勢。

  屋中這些人當屬王二跟任千秋兩人的修為最差,當即便忍受不住了,兩眼一翻暈倒在地。至於那四條狼狗就更不行了,也紛紛倒在了地上。

  武林高手的實力深不可測,光靠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便足以傷人!

  就連已達六重天境界的趙正,也感覺到了一種泰山壓頂般的壓力,體內血氣翻湧,兩眼隱隱發黑,只能勉力支撐。

  劍奴剛才還氣勢洶洶,此時一見滿地的贓物,就跟泄了氣的皮球似的,一下子蔫了下來。他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道:「不可能,不可能,趙正這小子一身正氣,又是被子初劍選中的人,決不可能做出這種荒唐事。」

  「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些金絮其外敗絮其中的偽君子我見多了,莫說是他,就算那些名門正派的掌門人暗地裡也有可能做出齷齪的事情!」張鐵面踏前一步,身上的衣物無風自鼓,就連屋中其他的擺設也跟著顫了起來。看他這架勢,就好像是要當堂就將趙正擊斃一般。跟他一同進來的三位手下,也心照不宣地形成了合圍之勢,將趙正圍在了中間。

  劍奴見勢不妙,連忙一躍橫在了趙正身前,摘下背上的巨大劍匣,重重立在地上,斷喝一聲道:「慢著!誰都不許動,沒有我鑄劍山莊二莊主的命令,誰要是敢碰趙正一根汗毛,我就讓他死於亂劍之下!」

  「劍奴,你這個劍的奴隸,少在這裡逞威風,這裡是泰山派,而不是你家的鑄劍山莊,在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兒,全都歸我們泰山派的人說了算!你若是乖乖退在一旁,將趙正交給我處置還則罷了,如若不然的話,我就以妨礙之罪連你一併擒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僅有七階修為而已,根本不是我等的對手。」張鐵面橫眉立目地威脅道。

  「休得倡狂,就算我只有七階修為,也一樣能將你斬在劍下!」劍奴用力一拍劍匣,劍匣打開蓋子,從中吐出一柄金色寶劍,正是極品寶劍將軍劍!他反手一抓,把將軍劍握在手中,哐啷一聲拔劍出鞘,一道亮閃一閃而過,陣陣寒氣從劍身上噴薄而出「我倒要看看,今天有誰敢動我這個鑄劍山莊的二莊主!」

  張鐵面身上傳出狂風般的氣勢,狠狠地撲向劍奴與趙正兩人。而將軍劍則像一面盾牌似的,將氣勢都給擋住了,保護劍奴與趙正兩人不受傷害。雙方針尖對麥芒,互不相讓,戰鬥一觸即發!

  在這種關頭,趙正身為當事人,當然不能當縮頭烏龜,必須得把該說的話統統都說出來,否則非得被人冤枉到底不可。他輕拍了劍奴的肩膀一下,心中對劍奴閃過一絲感激,而後邁步上前,反過來擋在了劍奴前面,衝著張鐵面正色道:「張堂主,你一向以秉公執法,鐵面無私而聞名,我相信,你一定不願意屈枉好人。我希望你能且消雷霆之怒,先聽我一言。」

  「贓物俱在,你還有何話說?」張鐵面喝問道,說話時身上的氣勢並未有半分削減。

  「有贓物並不能代表全部,贓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根本沒有偷過這些東西,更對這些東西毫無興趣,這些贓物是別人栽贓嫁禍給我的,還望張堂主不要妄下定論才是。」趙正朗朗解釋道。

  「空口無憑,僅憑你一面之詞,我不能相信你,既然在你的房間裡翻到了贓物,你就得乖乖跟我回刑規堂受審!本堂主一向斷案如神,如果你真是被冤枉的,我一定會還你一個清白之身。」

  「我承認,現在我的嫌疑最大,贓物全都擺在地上,又是我親眼看你翻出來的,我想不認帳也不行。但是,有些話我必須說明白,等我把話說完,你再做決定也不遲。如果你不分青紅皂白,一上來就要抓我回去受審,恕趙某不能從命!」趙正凜然喝道。

  「好,你有什麼話就儘管說好了,我倒要看看你這紅口白牙裡面還能說出什麼來。若是你的三言兩語無法改變本堂主的心意,本堂主還是要抓你回去受審!」張鐵面喝道。

  趙正深吸一口氣,腦子裡急速運轉,醞釀了一番說辭,然後侃侃而談道:「這些贓物就是你認定我是賊人的證據,而我卻有著幾樣證明我無罪的證據。第一,我雖然不是什麼潘安之貌,更沒有什麼風流氣度,可以我的條件,想找個女人絕非難事,沒必要去偷這些女人的貼身衣物來滿足慾望。第二,我這些天一直跟別人在一起,根本沒有作案的機會,白天的時候,我一直待在冷香居,晚上的時候,基本都待在朝陽居,住在這兩個地方的人都可以為我做證明。第三,我與子初劍形影不離,甚至連方便之時都帶在身邊,子初劍能夠感應到周邊發生的一切,它也可以替我作證。判一個人有罪,需要人證物證俱全,你只找到了物證,但卻缺乏人證,還不足以為我定罪。」

  「好小子,真是長了一副伶牙俐齒,滿嘴竟是狡辯之詞。既然你說出了三樣證據,我就一樣一樣地給你駁倒,非要教你啞口無言不可。」張鐵面冷哼了一聲,反駁道「第一,不一定相貌英俊的人就是好東西,人心叵測,包藏禍心,有著各種扭曲欲望。別說是偷取女人貼身衣物了,就連生吃人肉者都大有人在。就算你有條件去找女人,也還是有可能去偷那些女人的貼身衣物。第二,你雖然整天跟別人見面,但還是有很多私自行動的時間,你已達六重天境界,輕功奇佳,有能力避開別人的耳目,前去那些女弟子的住宅盜取衣物。那些門人弟子的修為大都低微,憑你的實力,完全可以在裡面自由來去,她們根本沒法察覺。第三,子初劍雖是寶物,可說到底只不過是一柄劍而已,豈能用一柄劍說的話來當證據。若是人與人之間的事情用一柄劍的話來做決定,豈不滑天下之大稽!」

  一聽張鐵面不相信子初劍的話,劍奴這個鑄劍師立即插口道:「非也!上品寶劍擁有劍靈,劍靈既是靈魂,是活物。我很瞭解子初劍,這柄劍性子直率,絕不會說假話,如果它說趙正沒有去偷這些爛東西,我一定相信趙正!如果你不相信一柄劍說的話,可以由我來替趙正當證人。」

  「大概也只有瘋子才會相信一柄武器說的話了,你們是瘋子,我可不是!」張鐵面繼續反駁道。

  「你這個茅坑裡的石頭,油米不進,好話不聽,真是氣煞我也!」劍奴氣得咬牙切齒,一把抓向了子初劍,將這柄劍抓在手裡,與其進行了一番溝通,通過子初劍得知趙正並沒有做過那些齷齪的事情。他又命令子初劍將這番話說給張鐵面聽,可是一意孤行,壓根不把子初劍的話放在眼裡。

  子初劍性子比人還要高傲,一見張鐵面態度不好,便懶得再跟張鐵面解釋了,乾脆袖手旁觀,不再淌這一潭渾水。它只是一柄劍,能幫著趙正戰鬥殺人就行了,實在沒有必要再去幫趙正做其他的事情。

  趙正這邊費盡唇舌,做出各種解釋,可是張鐵面就是不聽,仍然認定了非要抓趙正歸案不可。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門外有人咳嗽了一聲,聲音不大,卻極有穿透力。

  眾人全都聽出聲音是樂不知發出來的,紛紛閉上了嘴,將目光投向了門口。

  只見樂不知身穿著派務總管的衣服,背負著雙手,腰懸著寶劍,挺著發福的大肚子,邁著悠然的步子一步步走進了屋裡。他走得很慢,透著一種溫和的情緒,這種溫和的情緒化解了屋中那種劍拔弩張的激動情緒,使得態勢瞬間緩和了許多。

  樂不知進屋後,先是掃了一眼地上那一堆贓物,皺眉道:「晦氣,不雅!」

  屋內眾人連忙收斂氣勢,紛紛轉向樂不知,參差不齊地一一行禮。

  禮數過後,張鐵面第一個搶著說:「樂總管,你來得正是時候,我們靠著狼狗在趙正的房間裡搜出了這些贓物,可他卻死活也不認帳。那個劍奴還在旁邊橫加阻攔,不讓我們將趙正帶走受審,還望你來主持公道,評評是非曲直!」

  「這裡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所以第一時間趕了過來。你們雙方先消消氣,別這麼大火氣,有什麼話我們可以放到桌面上慢慢談,不用這樣大動干戈。張堂主,我知道你一向嫉惡如仇,眼睛裡容不下沙子。可辦事也不能太過毛躁,要懂得妥善處理。趙正自從進入本門之後,為本門屢立奇功,且不論事情是不是他做的,在事情有結果之前,都該善待於他。至於鑄劍山莊就更不必提了,本門跟鑄劍山莊歷來交好,門中有很多人的寶劍都是鑄劍山莊幫忙鑄造的。劍奴身為鑄劍山莊的二爺,是本門貴客中的貴客,更應該對人家彬彬有禮,怎麼能對人家大呼小叫呢。」樂不知慢條斯理道,話裡話外儼然是在極力平息事端,儘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樂總管,正所謂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就連天子尚且如此,更何況是旁人。我不管趙正是什麼身份,劍奴又有何種背景,只要趙正身有嫌疑,我就一定要抓他回刑規堂!恕我鬥膽一句,別說是趙正有嫌疑,如果今天有嫌疑的是樂總管你的話,我也一樣是要抓的,否則我就不叫張鐵面!」

  「張堂主,你鐵面無私,這對本門是好事,可是事情尚無定論,怎麼能輕易抓人呢。你們剛才的對話,其實我從遠處都聽見了,趙正說的幾條也不無道理,我們身為大門大派,不能草率行事,冤枉好人。我認為,還是別抓趙正為妙,先讓他繼續留在朝陽居。我們再繼續慢慢調查,如果有更多的證據表明他是賊人,那我絕不姑息,定要將他逐出泰山派。如果他不是賊人,真凶另有其人的話,也能避免無辜者蒙冤。這樣豈不是更好麼。」樂不知微笑道「張堂主,賣我這個總管一分薄面,這件事就按我說的去處理好了。」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3 15:00
第十七回 調查

  張鐵面聞言,臉色頓時變得鐵青,質問道:「樂總管,難道你想包庇趙正不成!」

  「非也,我這可不是在包庇趙正,只是不想冤枉好人而已。我跟劍奴一樣,也認為趙正不是那樣的人,此事尚有懸念,應該好好調查才是。張堂主,還望你高高手,不要矯枉過正,執法過當。」樂不知搖搖頭,和氣道。

  「若是不將他關押起來,萬一日後他畏懼潛逃該怎麼辦?」

  「如果他真的畏懼潛逃,這個責任由我來背就是了,我會當面向金掌門負荊請罪。」

  張鐵面陰沉著臉,凝視著樂不知許久,最終礙於樂不知的身份,還是不得不壓下了怒火,點點頭道:「好,既然樂總管發話了,就按你的意思辦好了。不過我的醜話說在前面,如果讓我找到更多的證據證明趙正就是賊人,到時候誰也別想攔著我,我一定要對他嚴懲不貸!」

  「張堂主放心,如果事情水落石出,有了定論,我絕不會干涉你執法,還會鼎力幫助於你。老朽雖然不才,但自忖擔當派務總管的這幾年裡,做事還算公道。」樂不知悠然道。他這番話倒是屬實,自從金掌門閉關不出之後,一直是他在代為打理泰山派,這些年裡一直兢兢業業,將泰山派打理得井井有條,雖然沒有讓泰山派風生水起,可也沒有走下坡路。

  「我們走!」張鐵面冷哼一聲,重重地揮了一下手,憤憤離開了房間。

  其他三位同行的人紛紛跟樂不知告別,然後分頭行事,有人將地上那幾條昏迷的狼狗抱了起來,還有人將地上那一攤子贓物捲成了一團,然後一起離開了房間,追上了怒氣衝衝的張鐵面。

  等張鐵面那些人都走遠了,趙正彎下身,將兩位大哥抱了起來,放到了椅子上,抬手點了兩人身上的穴道,又在人中處揉捏了數下。

  王二與任千秋兩人這才悠悠轉醒,睜開了眼睛,自從張鐵面釋放出那壓頂氣勢之後,這兩人便昏倒了,完全不知道剛才都發生了什麼,均都露出了茫然之色。兩人回過神後,連忙詢問起剛才的經過,趙正苦笑一下,簡單解釋了一番。兩人聽完講述之後,均都氣得破口大駡。

  這裡可是泰山派的地盤,而且樂不知就站在一旁,當著樂不知的面罵張鐵面怎麼能行。趙正不願多生事端,連忙低斥了兩句,讓兩位大哥閉上嘴巴。王二跟任千秋這才安靜下來,從椅子上憤然而起,讓到了一邊。

  趙正對著首位做了個請的手勢,請樂不知入座商談,樂不知出於尊重,沒有直接坐過去,而是改為請劍奴先座,兩人推遲了一陣子,後來還是由樂不知坐在了首位,而劍奴坐在了另一張椅子上。趙正讓兩位大哥過去沏茶,自己則站在了一旁相陪。

  「劍奴二爺,張鐵面那個人性情耿直,脾氣粗暴,剛才對你多有冒犯,還望你看在我的薄面上,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他計較。」樂不知一手扶在桌上,向身旁的劍奴致歉道。

  「你剛才是沒有在場,沒有看到他那副兇神惡煞的樣子,那簡直比禿尾巴狗還蠻橫,我真不明白貴派為什麼要讓他這麼個人擔當刑規堂的堂主。全山上上下下,找誰當刑規堂的堂主都比他強。」劍奴餘怒未消道。

  「張鐵面那個人確實直來直去了一點,這是他的缺點,可也是他的優點。自從他擔當了刑規堂的堂主之後,從未出現過徇私舞弊的情況,而且從不收受賄賂,可謂是清如千江水,明如萬盞燈。我認為讓他當刑規堂的堂主,還是很合適的。」

  「合適個狗屁,像是他這種妄下定論的人,只會冤枉好人。貴派之前發生的事情我且不管,單說這一次,他僅憑幾條破狗跟一堆贓物就斷定趙正是賊人,這未免也太武斷了。我跟趙正這小子接觸有一段時間了,深知他的為人,他絕不會做出盜取女人貼身衣物這種齷齪事。而且子初劍也可以證明,趙正這些天沒做過這些事情。今天被翻出來的那些贓物,明顯是有人在暗中栽贓嫁禍,故意坑害趙正。」

  「其實就算剛才趙正跟張鐵面走了,也絕不會受到不公對待,張鐵面雖然說話粗魯了一點,可絕不會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對人亂用私刑。至於你提到的栽贓一事,確實有這種可能,所以我剛才才會出面調停,阻止張鐵面將趙正帶走。」樂不知說著望向了站在一旁的趙正,「趙正,對於你的為人,我是十分信任的,不相信你會做出那種事情。這次我會儘量幫你洗清嫌疑,早日救出幕後的真凶。」

  「多謝樂總管剛才仗義執言,也多謝你能幫忙。」趙正肅然致謝道。

  「趙正,你感覺會是誰在暗中陷害你?你這些天裡有沒有在門派裡與人結仇?」樂不知問道。

  趙正聞言陷入深思,想了各種可能性,他主要從兩方面進行思考,一是自身及閘中眾人的關係,二是門中眾人的身世背景。泰山派雖然是名門正派,可是門下的弟子實在是太多了,難免會出現良莠不齊的情況,不乏一些奸佞小人。他想到其中幾個品性最差的人,可是沒有直接說出來,因為現在根本什麼證據都沒有,說出來沒有任何意義。他最後搖搖頭道:「我這些天裡一直很自律,待人處事也一向隨和,沒有跟誰結仇作對。」

  「這就奇怪了,如果你沒有跟人結仇作對,為何會有人陷害你呢?」樂不知手撚白胡,皺眉道。

  「我也不知道,一切只能說禍從天降。」趙正苦笑道。

  眾人聊著聊著,沒多久王二跟任千秋將沏好的茶水送來了,一一擺到桌上。樂不知跟劍奴各自拿了一杯,品飲數口,接著繼續聊起了有關栽贓嫁禍趙正一事,可是並沒有聊出什麼所以然來,只是商定出了一個大致的調查策略。

  沒人知道栽贓趙正的人是誰,就連一個嫌疑物件也沒有,所以一切只能大網捕魚,主要從尋找蛛絲馬跡入手。樂不知承諾會徹查此事,讓刑規堂的人過問門內上上下下每一個人,看看能不能找到目擊者。除此之外還會給出高額的懸賞,只要誰能提供有用的線索,就會記功一筆,並且給予實際的金錢賞賜。

  內衣大盜嫌疑人這種稱呼實在太難聽,趙正懇請樂不知暫時封鎖相關消息,免得流傳出去,惹來風言風語。樂不知痛快應允,沒有推脫。

  方方面面都商量完了之後,樂不知起身告辭,趙正等人一直將其送到了門口。

  走到門口之時,趙正發現朝陽居外面不遠處聚集了三三兩兩的門人弟子,這些人都在對朝陽居指指點點,竊竊私語,一看就知道在說朝陽居的壞話。趙正暗嘆一聲,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這個消息只怕沒有那麼容易封鎖,很快就會傳遍整個泰山派。到那時候,不明真相的人全都會誤認為他是內衣大盜。這種風言風語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一柄柄軟刀子,軟刀子有時候比硬刀子更傷人。

  站在外面那些人一見樂不知走出來了,連忙上前躬身施禮。樂不知揮揮手,命令這些人不要圍觀,管好嘴巴,回到該回的地方。眾人作鳥獸散,走了個乾乾淨淨。

  送走了樂不知,院裡就剩下了趙正四人。

  任千秋越想越有氣,用拳頭重重錘了一下手掌,罵道:「他**的,到底是哪個王八蛋把那些晦氣東西塞到了公子的睡房裡,用心真是夠歹毒的,真沒想到堂堂的名門正派泰山派裡還會有這種人。」

  「他是想用這種辦法搞壞我的名聲,讓我在泰山派內沒有立足之地。這個人能夠在我們居住的院子中來去自如,可見武功不低,至少也是六重天以上。這種修為的人,在山上往往會擔任要職,加起來的話,應該有一百餘人,我們就是要從這一百余人中揪出真凶。」趙正緊鎖眉頭,沉聲分析道。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就不信他不會漏馬腳,一旦讓我知道他是誰,非扒了他的皮不可!」劍奴在旁恨恨地插話道。

  「雖然樂總管承諾會徹查此事,可我覺得我們也不能閒著,也要參與其中,尋找證據。那個人在行兇的時候,一定會選在我跟劍奴前輩兩人不在的時候,因為這樣最容易下手。為了等待這樣的好時機,他就得長時間守在朝陽居附近。我們先跟附近的人打聽打聽,問問近些天附近有沒有經常逗留於此的可疑人物。」趙正道。

  聽到這裡,王二露出歉然之色,搓著手道:「公子,真是不好意思,都怪我跟老任兩個眼瞎,沒能瞅見那個賊人,害你受了連累。」

  「王大哥哪裡的話,此事與你跟任大哥毫無幹係,責任全都在那賊人一個人身上。」趙正擺手道。

  事情宜早不宜遲,趙正等人當天便動身著手調查,留劍奴一個人守住家宅,以免再次遭到賊人光顧,而其他三人則到外面進行打探。

  朝陽居距離冷香居最近,趙正領著兩位大哥第一個趕往了冷香居,打算問問玉玲兒以及數名弟子最近有沒有看到什麼可疑人物。他敲響了院門,沒過多久,院門打開了,探出頭來的還是那位漂亮女童。

  以往女童見到趙正的時候,每次的態度都很好,就算不笑也會很和善,可這次她卻繃著一張小臉,就好像趙正欠了她幾百兩銀子似的。

  趙正一見女童的表情,頓時明白了三分,女童一定是聽信了風言風語,把他當成內衣大盜了。常言道三人言虎,看來果然不假,一件荒唐的事情若是有三個人一起說,假的也會變成真的。

  「小花,勞煩你替我向令師傳句話,就說我有事求見。」趙正喚了聲女童的昵稱,客氣道。

  「不行,家師有言在先,說今天要閉關煉丹,謝絕見客,你請回吧。」小花說著一推大門,不容分說便把門關上了,接著躲在門後低聲罵道,「呸,偷肚兜的淫賊,這輩子都不會讓你再進冷香居了。」

  趙正先是一愣,接著稍感惱怒,這種被冤枉的感覺可實在是不好受。

  一個小小的門人弟子,是絕不敢對客卿長老這樣無禮的,一定是玉玲兒在背後唆使小花。

  趙正實在鬱悶,若是不熟的人誤解他也就罷了,為何連玉玲兒也不信任他。不過轉念又一想,兩人相處得時間也並不算長,才短短數日而已,而且平時只聊煉丹方面的事情,很少聊題外話,彼此並不熟悉,也難怪玉玲兒不信任他。

  念及此處,他便不再怪罪玉玲兒了,而是把這份怒氣都轉向了那個不知名的賊人,這一切都是拜那個賊人所賜。

  「我一定要把你揪出來,還我一個清白!」趙正將牙齒咬得嘎吱作響,雙拳不由得也握了起來,在心中暗暗立下誓言。

  趙正強壓火氣,一拂衣袖,離開了冷香居,領著兩位大哥前往了這附近的另外一處住宅。這家住宅中住著的也是一位長老,資歷、地位、輩分等方面都比趙正高得多。趙正敲開了院門,結果得到了跟剛才一樣的結果,又吃了一個閉門羹,住在這裡的長老根本不想見他。

  估計這位長老跟玉玲兒一樣,也把他當成了變態的內衣大盜,不屑於與他相見了。

  他強壓下去的火氣,又一次竄了起來,自從離開鑄劍山莊之後,他還是第一次這般動怒。

  之前他還打算先從周邊地區入手進行調查,現在看來此事沒那麼容易,那些不明真相的人現在全都認定了他是內衣大盜,哪還肯跟他說話,更別說什麼提供線索了。以他現在這種嫌疑人的身份,根本沒辦法撬開別人的嘴巴。

  他不甘心就此放棄,厚著臉皮又前往了附近另外幾處住宅敲門,結果全都一樣,沒有一個人願意見他。而且很多人都在暗地裡小聲說了一些他的壞話,說的話一個比一個難聽,張口淫賊,閉口喪心病狂。

  他別無辦法,只能含恨放棄了調查,領著兩位大哥悶悶地回到了朝陽居。

  劍奴一見他們回來了,連忙詢問有沒有線索。眾人一起搖頭,將剛才的所遭所遇講了一遍,劍奴聽完之後更生氣了。雖然劍奴並非當事人,可他也住在這個院子裡,要是不抓出真凶,連帶著他也會跟著丟臉。

  趙正緊鎖眉頭,努力思考著真凶的身份,想到了幾個行為不端的人,可又覺得不是這幾個人,因為這幾個人跟他並無過節,也無利害關係,實在沒理由去害他。他走著走著,目光落在了路邊的腳印上,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提議道:「對了,賊人給我栽贓嫁禍,也許會在院裡留下什麼痕跡,我們在院裡好好查查吧。雖然查到線索的機會很小,可也比什麼也不做要強。」

  眾人覺得有理,當即在院中展開了風風火火地搜查,就連茅房都沒有放過,可是到頭來還是一無所獲,賊人做得很乾淨俐落,什麼痕跡都沒有留下。折騰了這麼久,此時天已經徹底黑了,月亮爬上枝頭,星斗閃爍不止。趙正跟劍奴倒還好說,別說餓一頓,就是餓一天也無關緊要,可王二跟任千秋兩人就不行了。

  任千秋是大廚,第一個忍受不住了,提議先去生火做飯,等吃飽喝足之後再想辦法。對於這種提議,實在找不到什麼理由拒絕,趙正儘管沒胃口,還是點頭答應了。任千秋一個人進了廚房,很快裡面就傳出了菜刀亂剁以及鍋碗瓢盆的碰撞聲,時間不大就準備好了一頓四菜一湯的簡單晚飯。

  吃罷飯,眾人沒有收拾碗筷,直接圍坐在餐桌旁悶頭進行商議,可還是沒能商量出什麼所以然來。

  散席之後,趙正沉著臉回到了臥室,躺在床上繼續苦思冥想。他今天原本尚有三次進入副本的機會,可是遇到白天那些事,現在心情低落,哪還有心思去練功了。他越想越生氣,一整夜輾轉難眠,一直熬到了天亮。

  既然他沒辦法展開調查,就只能將希望寄託在樂總管身上了,次日一早沒吃飯便出了門,直奔樂總管的家。他在客廳裡候了約莫半個時辰,這才見到了樂不知。雙方打過招呼之後,他當即表明了自己的想法,請求樂不知先從朝陽居附近展開調查。

  樂不知當即答應,不過表示他自身派務繁忙,不可能將全部的精力都放在這件事情上,此類事情按理講全都得交給刑規堂調查。他又表示會將這個命令傳達給刑規堂,讓刑規堂執行。

  趙正之前跟刑規堂的堂主張鐵面發生過爭執,認為張鐵面有可能因為懷恨在心而懈怠此事,便提議換一個堂口的人來負責調查。

  可是樂不知沒有採納這個提議,因為這樣會得罪張鐵面,他不可能為趙正這樣一個新來的客卿長老得罪張鐵面這樣的老堂主。他之前能夠阻止張鐵面將趙正抓走,就已經仁至義盡了。

  趙正別無辦法,只能接受了此事,鬱悶地回到了朝陽居。半路上,他數次聽到別人指著他的脊樑骨戳戳點點,小聲非議,說的自然都是有關盜竊女人貼身衣物的事情。他起初聽著很刺耳,可聽得多了,便漸漸麻木了。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3 15:04
第十八回 演戲

  受人非議這筆賬,趙正全都算在了那個賊人的身上,下定決心有朝一曰要連本帶利地討回來。.一旦讓他揪出那名真兇,非得重重懲罰對方不可。

  以他現在的身份,根本沒辦法從別人口中問出話,拜託樂不知展開調查,樂不知卻又將調查一事交給了張鐵面那個不靠譜的傢伙。這樣一來,找到真兇的希望就很渺茫了。他不願意坐以待斃,乾脆改變了調查方式,從明處轉到了暗處,開始從暗處偷聽別人的談話。要知心腹事,需聽背後言。很多時候,人們暗處說的話反而更加可靠一些。

  自此以後,他每天都會離開朝陽居,整天在泰山派內亂轉,有時候甚至會離開玉皇頂,跑到其他幾座山上偷聽別人暗處的談話。

  女人肚兜褻褲失竊一事在泰山派內鬧得沸沸揚揚,成為了人們的熱議話題,趙正躲在背後,經常能夠聽到別人提起這些事。不過讓他鬱悶的是,別人提起此事時,眾口一詞,全都把他說成了下流、猥瑣、惡心的銀賊,幾乎沒有人在言談時提起什麼有用的線索。

  「真沒想到那個趙正長得人模狗樣的,結果卻是這種人,竟然連女人的肚兜褻褲都偷。」

  「聽說他偷走的褻褲有的上面還帶著血吶!」

  「偷這種東西,他也不嫌晦氣。」

  眾人談起相關事情時,說的都是類似的話,每次都聽得趙正很火大,可又不甘心放棄尋找線索。

  除了趙正在努力調查之外,張鐵面以及刑規堂倒也在努力調查,不過雙方的調查方向截然不同。趙正調查是為了洗清冤屈,而張鐵面卻是為了收集證據,證明趙正就是盜取肚兜褻褲的銀賊。張鐵面竟然以這種態度展開調查,趙正就更不能指望張鐵面能查清真相了,只能依賴自己的力量。

  時間一天天過去,可事情卻沒有更多的進展,時間拖得越久,對於趙正越不利,人們越來越相信他就是銀賊,甚至就連他的綽號也隨之發生了改變。以前他的綽號是旭曰初升,雖然不甚霸氣,可好歹頗為文雅。可他現在的綽號卻變成了「竊香賊」,一聽就不是什麼好詞,顯然是採花賊才有的綽號。

  現在這些事情尚且在泰山派內流傳,可再過不久就會一傳十十傳百,慢慢流傳到江湖上去,那樣的話,他將來就沒辦法在江湖上立足了。

  趙正越來越心急,每天心似油烹,又好似有無數的螞蟻在他的心口上爬。他想要得到一些有用的線索替自己翻案,可偏偏什麼線索都沒得到,一切陷入了無解的僵局。

  如果沒有線索的話,又該怎麼弄清此事?

  趙正每天苦思冥想,有一天忽然福至心靈,想到了一個計謀,雖然這個計謀成功的希望很渺茫,可事已至此,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他下定了決心,當即找到了樂不知,請這位總管幫忙。

  「樂總管,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演一齣戲,我想利用這出戲引出陷害我的人。」趙正懇切道。

  「哦,莫非你想到了什麼好辦法不成?」樂不知問道。

  「也算不上好辦法,可是用我的腦袋,也就只能想出這種笨辦法了。既然那個陷害我的人想要害我,就一定有種某種目的,他要麼是想搞壞我的名聲,要麼是想將我逼出泰山派。他這個人不是一般人,手底下很是幹凈俐落,連一點線索都沒有留下,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不能再依賴線索去揪出他了。既然沒法揪出他,那就乾脆設計引出他,只要把他引出來,一切也就真相大白了。」趙正凝目道。

  「你想怎麼引他?」

  「我想演一齣戲,讓你故意以偷竊罪當眾批判我,然後將我逐出泰山派。那個賊人見我灰溜溜地下山之後,一定會很高興的,他一旦高興就有可能得意忘形,一旦得意忘形就有可能露出馬腳。在我走了之後,希望你能幫忙觀察一下門中那些有實力對我栽贓嫁禍的人,看看他們的反應,誰若是很高興的話,就有可能是陷害我的人。」

  樂不知聞言恍然大悟,點了點頭,他沉吟思索了一會兒,婉言道:「這個計謀雖好,可僅憑一些人的反應就判斷他是陷害你的人,未免太武斷了一些。」

  「我也知道這樣不足以算作證據,可至少能縮小嫌疑人的範圍,幫助我查出真兇!樂總管,這次的事情對我的名聲損害實在是太大了,我現在無論走到哪裡,都有人對我指指點點,說一些難聽的話。我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查出真兇,洗清冤屈。哪怕有一丁點的希望,我也不能放過,還請樂總管看在我曾經為泰山派立過幾分寸功的份兒上,幫我一把。這次若是能查出真兇,還我一個清白,我以後定當為泰山派赴湯蹈火,肝腦塗地!」趙正說著站起身,對著樂不知深施一禮,顯得極為懇切。

  「免禮,免禮,趙長老快直起身來,我答應幫你也就是了。」樂不知連忙也跟著站了起來,扶起了趙正。

  「多謝樂總管,大恩大德,感激不盡。」

  「趙長老言重了,這只是我身為總管的分內之事而已,我也不希望無辜者蒙受不白之冤,真兇在外面逍遙法外。」

  「樂總管,我這裡有一份名單請你過目,這張名單上寫著的人,全都是沒有嫌疑的人,我相信絕不是這些人害的我。」趙正說著從袖中取出了一張白紙,紙上寫著密密麻麻的人名,其中全都是泰山派內實力在五重天以上的武人,但只包含了大概十分之九,還有一部分人並不在列。

  樂不知將名單拿在手裡,發現他自己以及泰山三劍客的名字全都赫然在列,他皺著眉頭,目光落在一個又一個的人名上面,逐一掃視。

  「能夠在泰山派內盜走女弟子的肚兜褻褲,並且實施栽贓嫁禍的人,修為最少在六重天以上,常人決計辦不到。為了以防萬一,我擴大了一下範圍,將五重天武人的名字也統統寫了上去。」

  「可你剛才說這些是沒有嫌疑的人,而非有嫌疑的人。」樂不知不解道。

  「沒錯,這些都是沒有嫌疑的人,我相信這些人的人品,他們不會做出栽贓嫁禍的事情。」

  「聽你的意思,如果擁有五重天以上的境界,而且沒有列在這張名單上的話,就是有嫌疑嘍?」

  趙正深吸了一口氣,沒有承認,但是點了點頭。

  「這個……」樂不知手撚須髯,難以置信道,「沒在上面的人可實在不少,其中赫然包括一些泰山派的老門人,那些老門人跟我都很熟,我感覺他們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趙正列出來的這張名單,是他根據自身對於泰山派的瞭解所列出來的,上面這些人都是泰山派內的一些行為不檢的人,其中包括暗地裡違反幫規的人,三刀宗派來的殲細,道貌岸然之輩,以及一些品性不佳的人。這些人都有可能是陷害他的人,他已經竭盡自己所能,將嫌疑人縮小在了這個圈子裡。這樣能有助於樂不知查出真兇,總不能讓樂不知將門派內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查一遍。

  他對這些人有所懷疑,可是卻不能公開說出來,不然就不會只列出沒有嫌疑的人了,而是會將嫌疑人也單獨羅列出來。他模棱兩可道:「樂總管,知人知面不知心,畫龍畫虎難畫骨,多的話我就不說了,只希望你能幫我這個忙,在我被趕出泰山派之後,好好觀察一下不在名單之列的那些人。天理昭昭,報應不爽,我相信陷害我的人一定會露出馬腳的。」

  「好吧。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我答應幫你了,就幫你好好查查這些人好了。」樂不知答應道。

  「以你一個人未免人單力孤,我記在名單裡的人,其中大部分的人都很可靠,屆時你可以請他們幫忙多多留意,尤其是要讓他們留意那些在我走了之後非常開心的人。」趙正煞有其事地建議道。

  「好,在你走了之後,我會請這些人幫忙的。」樂不知又答應道。

  趙正接下來說了一些更加詳細的計劃,比如說在趕他下山時應該如何如何,他下山之後又會住在哪裡,樂不知將這些一一記在心裡。

  商定好計劃之後,兩人隔天就開始實施這個計劃了,正所謂趁熱打鐵,事情拖得越久,對於趙正就越不利。

  計劃的第一步,就是當眾批判趙正,讓大家都認定趙正就是盜取肚兜褻褲的銀賊。

  樂不知命令張鐵面主持此事,張鐵面聽了之後,對樂不知大為讚賞,聲稱早就應該這樣做了,根本不該拖延這麼久。張鐵面領著一夥人,氣勢洶洶地前去捉拿趙正。

  這些都在趙正的計劃之內,沒有做任何的抵抗,甚至連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有說,乖乖跟著張鐵面走了。劍奴等人也知道這個計劃,雖然心中不滿,可也沒有阻攔,全都默默跟在了趙正身邊。

  張鐵面將趙正一路押到了刑規堂的牢房,暫時關押了起來,免得趙正逃走。

  樂不知在旁干預,派人送信,光撒請帖,請來了許多門派中的長老、堂主,讓這些人到刑規堂做見證。他請來的這些人,全都不在趙正的名單之列,都是有嫌疑的人。這樣是為了在廳堂之上,觀察這些人的態度,尋找可疑的真兇。

  沒過多久,被請到的人就都來了,就算本人不來,也派了門人弟子做為代表。

  張鐵面見人到齊了,派人將牢中的趙正押到了大廳。說是用押的,可實際上並未對趙正動粗,因為趙正一直很配合,沒有反抗。而且樂不知也曾經數度叮囑刑規堂的人不要為難趙正。

  趙正沉著臉,微微低著頭,用目光偷偷掃視今天被請來的這些人,觀察著這些人的神態變化。今天到場的人可著實不少,足有百人之眾,幾乎要將整個廳堂坐滿了。他的目光在這些人的臉上匆匆掃了一圈,發現這些人神態不一,有點神色淡然,有的面露鄙視,還有的對他怒目而視。

  「趙正!你看看這是什麼!」張鐵面坐在廳堂正中間的座位上,衝著趙正斷喝一聲,聲音震得整個廳堂簌簌發抖,連房梁上的灰塵都落了下來。

  旁邊有兩名刑規堂的門人推過來一口大箱子,並當眾將箱子蓋掀開了,裡面赫然塞滿了女人的貼身衣物,花花綠綠,什麼款式都有。

  趙正聞言,投眼望向了箱中之物,淡定道:「這些都是女人的貼身衣物。」

  「沒錯,這些都是女人身上穿的東西,最為晦氣不過。可你卻對這些東西情有獨鐘,屢次盜取女弟子的這些貼身衣物,將其據為己有,私下收藏。這等行為齷齪之極,我堂堂泰山派乃是名門正派,正道巨擘,豈能容忍這種劣行存在。你做出這種事情,給泰山派抹了黑,實在是罪大惡極,該當何罪!」張鐵面指著趙正呵斥道,聲音有如戰場擂鼓,晴天霹靂。

  換成旁人聽到這種斷喝之聲,嚇也被嚇軟了,而趙正卻全然沒當回事,仍然是一副鎮定表情。他慢慢轉過身,直視著張鐵面那噴著怒火的雙眼,介面道:「如果真的做出這等齷齪的事情,確實很齷齪,也確實該受到嚴懲。可我壓根沒有做這些事情,所以跟這些事情毫無干係。」

  「哼,休要在那裡狡辯,數曰之前,我們用狼狗追尋著這些贓物的氣味,一路搜查到了你的朝陽居,從你的睡房中將這些贓物翻了出來。這些贓物就是物證,翻出這些贓物的人則是人證,物證人證俱在,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這些東西確確實實塞在我的衣櫃裡面,可並非是我放進去的,而是別人為了陷害我而放進去的,真正偷取這些東西的另有其人。那個人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故意要陷害我,玷污我的名聲,所以才會偷這些東西,塞進我的衣櫃裡,還請張堂主明察秋毫,可別冤枉了好人。」趙正解釋道。

  廳堂內重新了前些曰子發生在趙正睡房裡的情景,張鐵面一口咬定就是趙正偷的那些肚兜褻褲,而趙正則極力辯解,死不承認。雙方僵持不下,你來我往,吵得不可開交。

  這其實就是一出戲而已,樂不知感覺火候差不多了,咳嗽了一聲,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邁步上前,橫在了張鐵面前面。眾人一見他站出來了,紛紛望向了他。

  樂不知衝著四周一抱拳,做了個八方禮,朗聲道:「眾位,今天的事情,你們大概應該都已經聽明白了。因為張堂主在趙正的睡房裡搜查出了那些丟失的贓物,所以認定了趙正就是偷取這些東西的賊人。可是單單憑借這些贓物,又有點不夠分量,無法斷定趙正就是偷東西的賊。雙方各執一詞,各有道理,實在難有定論。泰山派是個清靜之地,是留給武人們安心習武,強身健體的地方。不應該因為一件事情,鬧得整個泰山派雞飛狗跳,不得安生。這件事拖了這麼久,我感覺應該有個結果了,以便還泰山派一個清靜,眾位覺得我說的如何?」

  「樂總管說得有理,這種事情還是快點處理為妙。」

  「是的,我等都相信樂總管能夠秉公處理此事,還泰山派一個清靜。」

  「既然贓物都已經找出來了,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好了,沒必要拖拖拉拉的,又不是什麼光彩事情。」

  眾人眾口一詞,其中不乏一些順勢拍馬屁者,另外,從這些人的口風來看,還是傾向於重判趙正的居多。畢竟今天請來的人,都是泰山派內的一些良莠不齊之輩,而趙正又跟他們不熟,他們當然不會向著趙正了。

  樂不知手撚須髯,點了點頭,抬手虛按數下,讓眾人安靜,然後轉身望向了趙正,問道:「趙正,想必你身為當事人,也不希望此事再拖下去了吧?」

  「是的,事情總得有個結果,再拖下去,我承受的壓力太大,會垮掉的。」趙正點點頭道。

  「那好,既然如此,我今曰就以派務總管的身份,為此事做一個了斷。贓物是在你的房間裡搜查出來的,你有推脫不掉的干係,不管你怎麼解釋,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既然你有嫌疑,而又無法證明自己是清白的,便只能將你視為真正的賊人。按照泰山派內的派規,像你這種小偷小摸之輩,應當重打五十大板,然後逐出泰山派,永遠不得再踏上山門一步。但我念在證據不足,以及你以往為泰山派立過大功的份兒上,替你減輕一些責罰,免去五十大板之苦,只將你逐出泰山派,小施懲戒,還望你以後好自為之,潔身自愛。」樂不知朗朗宣佈道。

  趙正入戲頗深,故意裝出臉色劇變的表情,咬著牙點點頭道:「好!走就走,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3 15:07
第十九回 狐狸尾巴

  汪蒙在笑,是那種奸計得逞之後的笑。

  他笑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鏡中的人也在對著他笑,兩張臉一模一樣。他發笑的原因很簡單,只是因為趙正滾蛋了而已。在他的精心算計之下,如願以償地搞臭了趙正的名聲,將趙正逼下了泰山派。從此以後,就再也不用擔心玉玲兒會跟趙正不清不楚了。

  世間有八苦,其中有一個求不得苦,得不到想要的東西,達不到自己的目的,自然會很痛苦。可反過來的話,則是快樂的源泉。

  汪蒙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所以他現在很快樂。

  在當眾宣判的那天,廳堂裡聚集了很多受邀而來的人,其中也包括他一個。他親眼看著眾人一起指責趙正,並親眼看著趙正像是鬥敗的公雞一樣,背著行李捲,灰溜溜地走下了玉皇頂的石階。他當時心中那種快慰的心情,簡直無法用筆墨描述。

  淫賊這個惡名將會伴隨趙正的一生,永遠也擺脫不掉,很可能會害得他再也無法在江湖上立足,只能早早地歸隱山林,不再拋頭露面!若是那些死要面子的武人遇到這種事,在怒火攻心之下,甚至有可能會尋短見。可惜趙正好像不是這樣的人,還不至於將他逼死。

  趙正滾蛋了,就該汪蒙出手了,他得比以前更加殷勤,爭取早日打動玉玲兒的芳心。

  汪蒙含笑在銅鏡前轉了轉,看了看自己這身新衣裳。他的心中在想著趙正,難免將自己與趙正進行了一番對比。他不得不承認,自己遠不如趙正豐神俊朗,但是他的身上多了一分成熟氣質,這是趙正這個毛頭小子所不具備的。除了相貌之外,論及身世、地位、修為等各個方面,他都比趙正強了不止一截。他不認為自己會輸給趙正,只要持之以恆,獲得玉玲兒的芳心只是遲早的事

  穿戴整齊,他又在身上撒了點香料,在腰間懸掛了一塊晶瑩剔透的翡翠玉佩,然後推門出屋,趕往了冷香居。

  冷香居還跟以前一樣,沒有任何變化。院內彌散著藥香,牆邊安放著許多架子跟簸箕,上面曬著各種各樣的藥草。透過窗戶,依稀可以看見玉玲兒忙前忙後的迤邐倩影,尤其是臀後的弧度最為動人心魄。汪蒙不知道有多少次的夜裡,曾經幻想過跟這樣一副嬌軀熱烈纏綿,可惜至今仍未能如願,最多只是偶然間碰了碰玉玲兒光滑如玉的手。

  汪蒙眼睛微眯,露出一種包含征服欲望的目光,將玉玲兒的倩影深深印在了眼底。他在心底暗暗發誓道:「玉玲兒,早晚有一天我要娶你為妻,將你壓在我的床上,讓你為我而呻吟不止!」

  只可惜玉玲兒聽不到汪蒙的心裡話,否則非得跟汪蒙斷交不可。

  汪蒙臉色的古怪神色一閃而過,恢復如常。他邁步進屋,跟玉玲兒打了招呼。由於玉玲兒正在埋頭煉丹,沒有時間招待他,便讓他在客廳稍候。他不敢挑玉玲兒的理,乖乖坐在了客廳裡,靜靜等待玉玲兒煉丹結束。若是換成另外一個女人,他絕不會這樣有耐心,可面對玉玲兒,他總是有著用不完的耐心。這就好像是一物降一物,鹵水點豆腐。

  過了足足半個時辰,玉玲兒這才洗了手,從煉丹房裡施施然走了出來。她一臉淡然之色,表情無悲無喜,無嗔無懼。

  自從汪蒙認識玉玲兒以來,就從未見玉玲兒笑過,就好像這世上壓根就沒有能讓玉玲兒開心的事情。

  兩人重新打過招呼,玉玲兒坐到了另外一張椅子上,手捧茶盅,輕吹熱氣。兩人想聚之時,玉玲兒總是很少說話,大多只是在那裡默默聽著。

  汪蒙在來之前,已經想好了幾個話題,在玉玲兒品茶的時候,便自顧自地說了起來。由於玉玲兒很少搭理他,弄得他就好像個說書人似的,多多少少有點可笑。

  等汪蒙說了大概百十來句話之後,玉玲兒這才難得地有了反應,插話道:「汪大哥,你這些天怎麼忽然有了閒工夫,動不動就往我的冷香居跑。」

  這一句話便把汪蒙問得啞口無言了,他支支吾吾了幾聲,尷尬笑道:「珠算堂這幾天的事情很少,所以我比較得閒。」

  「既然你得閒,就該好好練功才是,總是往我這裡跑,可別荒廢了你的武功。」

  「玲兒你多慮了,我自會好好安排每天的時間,多多騰出空去練功。」

  「你要想多練功,就少往我這裡跑,這樣不僅耽誤你練功,也耽誤我煉丹。你也知道,泰山派對於丹藥的需求極大,我們回春堂的活計是很多的。你每次過來,我都得騰出時間招待你,難免會影響我幹正事。」玉玲兒淡淡地提醒道。

  汪蒙的表情難看起來,但還是強裝笑顏道:「是我這個當哥哥的粗心了,沒有顧忌你的煉丹大業,以後我會注意的。」

  「前一陣子你明明很少來的,真是不明白你最近為何會突然變得如此殷勤,總是三天兩頭的往我這裡跑。」玉玲兒搖搖頭道。

  「玲兒,難道……你不喜歡我來你的冷香居麼?」汪蒙試探問道。

  「我為什麼要喜歡你來?」玉玲兒反問道。

  「我感覺我們兩個人的關係還不錯。」汪蒙繼續試探道。

  「是不錯,自從我上山學藝的時候,我就認識你了。我這個人性子孤僻,很少與人交往,你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可這不代表我希望你天天來我的冷香居,這是因為你我才會跟你好言相商,若是換成旁人,我早就下逐客令了。」玉玲兒平靜道。

  汪蒙一聽朋友這個稱謂,心裡真是有喜有愁,喜的是自己終歸比大多數人跟玉玲兒更親近一些,愁的是多年過去了,他跟玉玲兒始終停留在朋友這個不溫不火的階段,始終不能有所寸進。他苦笑了一下,問道:「我不能天天來,為什麼趙正那個淫賊可以天天來?難不成我還不如他?」

  玉玲兒聞言臉色稍變,露出些許的不悅之色,橫眼望向了坐在身旁的汪蒙,淡淡道:「我之前不知道他的為人,所以才會允許他在這裡學習煉丹技巧,等到那件事情發生了之後,我可再也沒有讓他踏進過冷香居半步,與他劃清了界限。」

  「那好,既然他可以在這裡學習煉丹技巧,那我也想在這裡學習煉丹技巧,以後我會天天來找你學的,還望你不吝賜教。」

  「汪大哥,你別胡說八道了,你我都心知肚明,你對於煉丹熬藥一類的事情根本毫無興趣,還是別拿這件事尋我的開心為妙。」

  「人是會變的,以前我對煉丹沒興趣,可不代表我現在沒興趣。我現在很樂意天天陪在你身旁,跟你學習煉丹技巧。這樣一來,我也能在旁邊保護於你,免得再有趙正這種道貌岸然的人接近你。」

  「我之所以會允許趙正在這裡學習,是因為有一些特殊原因。這個原因牽扯甚廣,不便到處宣揚,所以我沒有到處跟別人提起。如果沒有特殊情況的話,我是不會隨便允許別人在我這裡學習的,一來我這個人喜歡安靜,二來我不願意將生平所學輕易傳授給別人,三來我的冷香居一向不歡迎男人。」玉玲兒繃著臉道。

  汪蒙不知道趙正三獻藥方的事情,認定了裡面有貓膩,心裡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百味陳雜,之前的好心情全都蕩然無存了。他擔心會激怒玉玲兒,不敢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了,沉默片刻後,打了個哈哈道:「既然玲兒看不上我這個哥哥,我就不為難你了,以後決不再提到你這裡學習煉丹的事情了。」

  得到了這種保證,玉玲兒的臉色這才稍稍緩和了一些,捧起了桌上的茶盅,不再言語了。

  汪蒙又是自說自話了一陣子,見玉玲兒露出了不耐煩之色,這才善解人意地主動站起身,跟玉玲兒告了別,戀戀不捨地離開了冷香居。

  玉玲兒送走了粘人的汪蒙,輕嘆了一聲,搖了搖頭,轉回身打算回到煉丹房繼續煉製丹藥。可她剛走了沒幾步,院門便又被人敲響了。她黛眉微皺,隔著門詢問敲門人的身份。

  「玲兒,是為師來看望你了,若是方便的話,便把門打開吧。」門外傳來了樂不知蒼老的聲音。

  玉玲兒這輩子最尊敬的人就是恩師,連忙換了另一副顏色,快步走到門前,將門給打開了。她跟含笑站在門外的樂不知打了個照面,盈盈施了一禮。禮數過後,她恭請樂不知進了客廳。

  坐定後,樂不知傳音道:「玲兒,我知道你這裡忙,沒什麼空暇,所以就長話短說了。我這次來是為了跟你打聽一件事,自從趙正被趕下山去之後,你有沒有發現山上有什麼人表現奇怪,變得跟平時不大一樣」

  「師父所指的奇怪是哪方面?」玉玲兒不解道。

  「比如說表現得非常開心之類的。」

  「表現得很開心?」玉玲兒察覺有些不對,不答反問道,「師父,你為何會忽然問起這種奇怪的問題?」

  「實不相瞞,我是覺得女人衣物失竊一事尚存疑點,所以正在暗中調查。現在趙正被人當成了竊賊,還被趕下了山。如果真凶另有其人的話,此人最近一定會顯得很高興才對。我想要將這些人找出來,好好查一查,最好能查出真凶,還給趙正一個清白。」樂不知坦然答道。他跟相處多年的愛徒之間,沒必要隱瞞什麼。

  「世上能讓人開心的事情多如繁星,僅憑這個就判斷別人有嫌疑,未免太武斷了一一些,恕徒兒直言,我不讚成這種做法。」

  「為師何嘗不知僅憑這些根本說明不了什麼,之所以調查這些,只是為了找出一些可疑的人而已。」

  「師父你就這麼信任趙正,鐵了心認定他不是那個竊賊?他來泰山派時日還很短,滿打滿算也才兩個月而已,僅靠這些時間,根本無法看清一個人到底是好是壞。」玉玲兒道。

  「我也不是完全信任他,之所以這樣鼎力幫他,主要還是念在他對泰山派的貢獻以及他自身的潛力上。他貢獻出來的肉香丹跟通竅丹藥方在日後一定能幫上泰山派的大忙,而且我懷疑他身上還懷有其他珍貴藥方,若是將他趕跑,我們可就要與這些藥方失之交臂了。哪怕尚有一線機會,我也不能放棄調查,若真的能找到真凶,還他一個清白,將他拉回泰山派,日後對我們泰山派的幫助是很大的。」樂不知如實道。正所謂無利不起早,他如此信任趙正,幫助趙正,其實都是有利益驅使。若是換成尋常的門人弟子碰上這種事,他才不會如此興師動眾,花費這麼多的心力。

  其他事情玉玲兒一律不在乎,可一聽到藥方兩個字,她的耳朵立馬豎了起來,雙眸也為之閃過一道亮色。她點頭道:「原來如此,要是這樣說來,確實不能草率行事,應該好好調查一番。雖然我跟趙正接觸的時間很短,對他瞭解不深,可他給我的印象還算可以,我也認為他實在不像是會偷那些東西的人。」

  「你要是也想幫趙正洗清冤屈的話,就好好想一想,在趙正下山之後,到底有沒有人表現奇怪。」樂不知話複前言道。

  「表現奇怪……表現奇怪……」玉玲兒低頭深思,口中呢喃,腦海中忽然蹦出一個人的身影,失聲道,「汪蒙!」

  「汪蒙?難道他最近表現奇怪麼?」樂不知皺眉道。

  「他……不,沒有,他還跟以前一樣。」玉玲兒欲言又止道。

  「你要是發現了什麼就直說,並不一定表現奇怪的人就是真凶,我只是問問而已。」樂不知追問道。

  「是,徒兒遵命。」玉玲兒見話已說出,覆水難收,只得老實答道,「最近的汪蒙確實有點奇怪,自從趙正走了之後,他來冷香居的次數一下子增加了很多,幾乎是每天都來。而且他顯得很高興,每天都跟我說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話,還經常出言侮辱趙正,說趙正的壞話。」

  「這樣說起來,這個汪蒙身上就有嫌疑了,不過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與你的關係又這麼好,我實在無法將他跟真凶聯繫起來。」樂不知沉著臉說。

  「我也認為他不是什麼真凶,他這個人雖然煩人了一點,可是本性並不壞,不會做出那種損陰喪德的事情。」

  「不是他當然最好,我也不希望看到熟悉的人做出這種事情,更何況他還是本門的一位堂主,是本門的中流砥柱。」樂不知頓了頓,轉而問道,「除了汪蒙之外,最近還有沒有其他表現奇怪的人?」

  玉玲兒又想了想,搖頭道:「沒有了。」

  「要是沒有的話,那為師就告辭了,如果你以後有什麼發現,就再通知我一聲。」樂不知起身道。

  「徒兒送你一程。」玉玲兒也連忙站了起來。

  離開了冷香居,樂不知一邊走一邊手撚著花白鬍鬚,並且思考著汪蒙的為人,猜測真凶會不會是汪蒙,可是不管怎麼想,他都不相信汪蒙能做出這種事情。這種信任程度,甚至要遠遠超過他對於趙正的信任,就好像是對於親人的信任一般。

  可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管他如何信任汪蒙,都得將汪蒙列在可疑人物的名單上,暗中進行調查。這張名單上的人並不算多,加在一起也就十幾人而已,其他的人在這段時間裡,表現都很正常,沒做出什麼奇怪的事情。

  數日以後,樂不知趁著傍晚有空,帶著這張名單以及調查結果下了山,打算去跟趙正碰個面。

  趙正離開泰山派之後,並沒有走遠,而是在玉皇頂的山腳下找了一個小村子,暫時住在了一家民居裡,整日深居簡出,儘量避免拋頭露面,過著隱居般的生活。

  樂不知知道趙正住在這裡,直接找上了門,雙方一見面,沒說什麼閒話,直接談起了正事。

  「自從你下了山之後,我一直在明察暗訪,尋找著可能對你栽贓嫁禍的人,並將這些人都寫在了紙上,你看看吧。」樂不知說著從袖中掏出了一張紙,輕輕放在了桌上。

  趙正拿過紙一看,上面寫了十幾個人的名字,他全都很熟悉,大部分都不是什麼好鳥。劍奴等人也在旁邊,他們對於此事也非常上心,一個個全都不由自主地湊了上來,一起看這張名單。

  樂不知抬手指著紙上的名字,逐個進行介紹,說明為何會懷疑這些人,這些人身上有什麼可疑之處。說著說著,他很快提到了汪蒙,交代了來龍去脈。

  聽到這裡,趙正忽然間覺得有些不對,就好像手刨腳蹬的落水者一下子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他斷然道:「慢,樂總管,這個汪蒙的嫌疑很大!」
seekerry 發表於 2015-5-3 15:10
第二十回 引蛇出洞

  「哦?你為何會說出此言?」樂不知皺眉道。他跟汪蒙的私交不錯,實在不願意聽到這種話。

  「一個人害一個人總是要有理由的,而這個汪蒙恰好有這樣一個理由,再加上他在我離開之後行為反常,舉止奇怪,所以我才會說他有嫌疑。」趙正解釋道。

  「他有什麼理由害你?」

  「理由很簡單,據我所知,他這些年來一直愛慕著玉堂主,可是始終沒能如願。他見我前一段時間中水往玉堂主的冷香居跑,心生嫉妒,甚至有可能懷疑我跟玉堂主有什麼貓膩,所以才會用栽贓嫁禍的方式去害我,搞臭我的名聲,讓所有人都把我當成盜取女人衣物的淫賊!我自忖跟玉堂主清清白白,毫無瓜葛,所以從未往這方面思考,忽略了這方面的潛在敵人。經你剛才這麼一提醒,我才想起了此事。」趙正目光灼灼,飛快說道。

  「這個……」樂不知把眉頭皺得更緊了,搖搖頭道,「你說的理由確實是有這麼一回事,汪蒙確實在很早以前就喜歡上了玲兒,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了。不過我不認為他會小心眼到這種程度,僅僅因為你多去了冷香居幾趟,便設計了這種毒計去害你。我跟他相識多年,是看著他長大的,他這個人的人品還是很可靠的,不然掌門也不會對他委以重任,讓他擔當珠算堂的堂主。要知道這個堂口掌管著整個門派的帳目,是很重要的。」

  「我確實沒有十足的把握能證明汪蒙就是真凶,可他絕對是名單之中嫌疑最大的人。他深愛著玉堂主,見我頻繁出入冷香居,一定會心生不滿,這是他的動機。他已達八重天境界,又是位高權重的堂主,有絕對的實力完成栽贓嫁禍的事情,這是他的作案條件。再加上他在我被趕下山之後展露出來的種種反常舉動,這更加進一步證明瞭他就是真凶!」趙正緊緊咬住了汪蒙這個人,他之所以如此懷疑汪蒙,除了嘴上說的這幾個理由之外,還有一個理由就是汪蒙行為不端,其實暗地裡經常做假賬,暗地裡中飽私囊,貪汙泰山派的錢。不過這是他靠著前世記憶才瞭解到的,所以沒法在這裡說出來。

  「就算你這麼說,我還是不相信他會做出這種卑鄙的事情,他實在不像是那種人。」樂不知否定道。他的態度也十分堅決,不比趙正差多少。

  「樂總管,你不相信沒關係,只要你能答應幫我好好調查他就行了。」

  樂不知不能相信汪蒙會是真凶,但卻不能拒絕這種請求,便點點頭道:「好,既然你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我可以幫你調查一下汪蒙,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面,這很可能是無用功,根本不會調查出什麼結果。」

  「此言差矣,其實你這張名單上每一個人的修為境界都很高,每一個人在泰山派上都位高權重,不管我懷疑誰,你都會認為不可能。」趙正道。

  「確實如此,這上面每個人跟我都很熟,我實在無法想像他們會做出栽贓嫁禍這種齷齪事。」樂不知苦笑道。

  「所以你不用想像,也不用相信,只要幫我的忙,調查一下就行了。身正不怕影子斜,要是他們真的沒做虧心事,也不會害怕調查。」

  「好,我會幫你的,不過具體該如何調查呢?退一萬步講,就算汪蒙是真凶,也很難從他身上查到什麼。一來,贓物全都在你的房間裡,他不會到處亂丟,根本找不到其他贓物。二來,盜取女弟子的衣物以及送入你的房間裡都不是易事,他肯定不放心別人去做,會親力親為,這也就沒法從別人的嘴裡套出口供了。三來,他的目的已經達成,這樣一來就更加不會露出什麼馬腳了。」樂不知分析道。

  趙正聞言陷入了沉默,他覺得樂不知說的句句在理,就算現在認定了汪蒙就是真凶,也很難調查出什麼線索。他沉著臉深思熟慮,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樂總管,我想到了一計,如果汪蒙真是真凶的話,用這一計定能讓他露出狐狸尾巴,證明他就是陷害我的真凶。」他興奮道。

  「什麼計?」樂不知問道。

  「我想到的是引蛇出洞之計,既然汪蒙嫉妒我天天去冷香居,只要好好利用這一點就能吸引他現出原形了。這一計實施起來其實非常簡單,到時候我會寫幾封虛假的情書送到冷香居裡,再故意演一齣假戲,讓他看到這些信。他見我還在跟玉堂主私自聯繫,一定會勃然大怒,在一怒之下,很可能會動殺心,跑到這裡來殺我。如果他真這樣做了,我就可以在他打鬥的時候慢慢套出他的話,讓他主動承認是他陷害的我。當然了,到時候必須得有你這樣德高望重的人在旁邊當見證人,以便於將來替我作證,證明是汪蒙在陷害我,只有我一個人在場是不行的。」趙正答道。他用的還是之前那套思路,既然沒辦法查出什麼證據,就得想辦法吸引真凶動起來,只有真凶動起來才有可能露出馬腳。

  「此計確實很妙,如果汪蒙真是真凶的話,很有可能會上套,可就怕玲兒這孩子不答應。她跟汪蒙可是老朋友了,怎麼可能幫助你去害汪蒙。而且她畢竟是個女兒家,臉皮薄,怎麼可能答應去跟你演這種虛凰假鳳的戲。」樂不知擔憂道。

  「如果玉堂主不答應的話,就得有勞你去幫忙多說好話了,另外為了求她幫忙,我可以再獻給她以及泰山派一張珍貴的藥方!」趙正為了洗清冤屈已經顧不得太多了,別說是一張藥方,就是十張藥方他也願意出。

  樂不知綽號妙手仁心俠,這個綽號是用一身的武藝以及煉丹醫道換來的,在煉丹方面,他雖然沒有徒兒那麼癡迷,可也很是上心。一聽趙正願意奉上新的藥方,當即來了興致,追問道:「你身上還有什麼珍貴藥方?」

  「虎骨丹的藥方,而且是完整的藥方,除了寫明瞭藥材之外,還有明確的煉製方法。」趙正凝目答道。

  樂不知聞言倒吸了一口冷氣,瞬間睜大了雙眼,心中猶如翻江倒海一般,一下子翻了個底朝天。他此時的驚訝程度,遠遠超過之前聽到玉肌膏等三張藥方時的驚訝程度,因為虎骨丹藥方的價值,甚至要比那三張藥方加在一起還要大!

  別看虎骨丹的品級不高,只有中品而已,可這種丹藥的藥效十分實用,能大大加快五重天以下武人的修煉速度。而且這種丹藥所需的藥材並不稀有,藥引只是虎骨而已,很容易就能買到,可以進行大批量煉製。

  八門之一的猛虎門是一個很大的門派,門中的一流高手雖然不如泰山派多,可是五重天左右的武人比比皆是,門派籠罩的勢力範圍甚至要還要超過泰山派一些。猛虎門的中流砥柱不是什麼高手,全都是門中那些五重天左右的武人,這些五重天武人,就是靠著大量服用虎骨丹才成長起來的。可以說虎骨丹是猛虎門的重中之重,具體的煉製藥方從不外傳,甚至連門內中人都很少有人知道。

  若是有其他門派得到虎骨丹的藥方,就可以煉製大量的虎骨丹了,然後借此來迅速壯大底層門人弟子的修為,培養出一群五重天左右的武人。所以,虎骨丹藥方的價值,是要淩駕在玉肌膏等三種藥方之上的。

  樂不知好一會兒才恢復了冷靜,不踏實地問道:「你果真擁有虎骨丹的藥方?」

  「我之前闖蕩江湖時有過一番奇遇,偶然得到了幾張珍貴的藥方,其中就包括虎骨丹的藥方。此藥方是猛虎門的重中之重,牽連太大,所以我之前沒有獻給你們,還望你不要見怪。」趙正承認道。他之前正是礙於這些原因,所以才一直藏著那些藥方,從不敢向外人洩露。可他現在加入了泰山派,有了足夠的依靠,就不用再藏著掖著了,大可以將一部分藥方獻出去,幫助泰山派迅速壯大崛起。這樣一來對他只有好處,卻無後顧之憂。

  「若是你真能把虎骨丹的藥方獻出來,泰山派定能迅速興起,重現當年的榮光,再次變成五嶽之尊!」樂不知興奮得滿面紅光,鬍子都快翹起來了。他已然暗下決定,一定要幫趙正恢復名譽,若是不能揪出真凶來,哪怕偽造一個真凶也在所不惜。他是個老實而又正直的人,平常絕不會想出這種歪門邪道的解決辦法,可是現在情況特殊,他實在太需要趙正這個人了,所以才會冒出這種違反原則的想法。

  趙正拿出了虎骨丹這等重寶,再委託樂不知辦事就容易多了。樂不知就跟打了雞血似的,頓時老夫聊發少年狂,變得幹勁十足,他改變了口風,明顯偏向了趙正這邊,將汪蒙假設成了真凶,跟趙正詳細研究了一套方案,把這個引蛇出洞之計的方方面面都想好了。

  一切都商量完了,樂不知起身匆匆回到了玉皇頂。他急於得到虎骨丹藥方,當晚便找到了玉玲兒,說出了定下的計畫。果然不出他所料,玉玲兒聽了此事之後,斷然拒絕幫忙,不願意去摻和這種事。

  換在平時的話,樂不知絕不會為難愛徒,可這次情況特殊,而且虎骨丹對於泰山派實在是太重要了,權衡利弊之下,他只能動用師父以及派務總管的身份,強迫玉玲兒聽他的話。

  玉玲兒最後實在沒有辦法,只能答應了此事,不過顯得非常不高興,有生以來第一次對樂不知露出了淡淡的敵意。

  樂不知為了得到虎骨丹藥方,此時也顧不得許多了,只能先委屈一下愛徒,等到以後再慢慢安撫。他強迫玉玲兒幫忙,讓玉玲兒幫忙演戲,並親手寫兩封偽造的情書。

  除了動員玉玲兒之外,他還抽調了兩名泰山派內的一流高手,讓這兩人在暗中好好監視汪蒙,注意汪蒙的一舉一動。

  這樣一來,這個圈套就設好了,只要等著獵物上鉤就行了。

  過了數日,汪蒙果然坐不住了,他好好梳洗打扮了一番,動身前往了冷香居,打算找意中人玉玲兒聊聊天。當走到半路的時候,他「偶然」遇見了一名玉玲兒的徒弟小花,這個半大的女童深得玉玲兒喜愛,平日裡總是在玉玲兒身邊忙前忙後。

  正所謂愛屋及烏,汪蒙喜歡玉玲兒,對於玉玲兒的得意門生自然也有著一定的好感,一見到小花,當即揚聲打了個招呼。

  小花大概是被這一嗓子嚇到了,身體忽然一抖,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在了地上,晃了三晃才穩住了腳跟。她的人站穩了,可是從袖子裡掉出來一張折疊的紙,這張紙輕飄飄的落在地上,被風一吹,掀開了一角,露出了一部分文字內容。

  汪蒙一眼落在了那張紙上,在暴露出來的字裡行間掃了一眼,猛然間從中看到了趙正、兩情相悅、喜結連理、夜中相會等等刺眼的字眼。他伸出雙指,暗運內力,對著地上那封信淩空一夾,信紙飄然而起,一路飛到了他的手指縫中。他夾住了信紙,輕輕一抖,將其展開,瞪眼觀看信中的內容,迅速流覽了一遍。

  不看還好,看完之後,他險些被氣炸了肺,雙眼幾乎噴出火來!

  這竟然是一封赤裸裸的情書!

  而且寫信人還是趙正,收信人則是玉玲兒!

  這封信中全是一些你儂我儂的情話,在末尾部分,甚至對玉玲兒提出了邀請,請玉玲兒在今晚去玉皇頂下一座山村的民居中一會。

  汪蒙當場就想將信撕碎,可是因為盛怒以及,竟然連怎麼運轉內力都忘了,等他慢慢壓下了怒氣之後,也恢復了冷靜,不想再撕掉這封信了。

  那負責送信的小花見信被汪蒙奪走了,「嚇得」癱倒在地,臉色煞白,話都說不出了。

  「我問你,這封信是不是趙正托你送來的?是就點頭,不是就搖頭,不用出聲回答,免得被你師父聽見。」汪蒙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了這麼一個問題。

  小花當即點頭如搗蒜,承認了此事。

  「好你個趙正,明明被趕下山了,竟然還敢繼續糾纏玲兒,真是不知死活,氣煞我也!」汪蒙將牙齒咬得嘎吱作響,繼續問道,「這是他送來的第幾封信了?你用手指頭比劃一下。」

  小花看了看自己那粉雕玉琢的雙手,然後收起了一根大拇指,將雙手舉了起來,表明趙正一共送過九封信。

  「什麼?他給玲兒寫了這麼多的信?」汪蒙氣得都快瘋掉了,單單是一封情書就已經讓他失控了,沒想到趙正竟然寫了這麼多情書。他痛駡了趙正一通,發洩了一番,之後才繼續問道,「他送這麼多信給你師父,難道你師父不生氣嗎?」

  小花搖了搖頭。

  「她……不生氣?」汪蒙難以置信道。如果換成他給玉玲兒寫一封情書,肯定會被玉玲兒痛斥一頓,討不到半點好處。

  小花點點頭。

  「她真的不生氣?」

  小花又點點頭。

  「這不可能!你師父的性子我最瞭解,她一向討厭男人,很少與男人接觸,怎麼會無緣無故收趙正的情書呢?趙正有哪點好,竟然能把你師父迷成這樣!」

  小花搖搖頭,表示大人的世界她還不懂。

  「你師父不生氣,還讓你幫忙收信?」

  小花點點頭。

  「千萬別告訴我,你師父不僅收信了,而且還寫了回信。」

  小花又點點頭,表示汪蒙猜對了。

  汪蒙只覺天旋地轉,險些昏了過去,別人跟玉玲兒送情書,他頂多會生氣而已,可如果玉玲兒給別人寫回信的話,他就不止是生氣那麼簡單了,還會感覺到深深的絕望。這次輪到他臉色劇變了,甚至握著信的手都在顫抖。他頓了頓,顫聲問道:「你師父寫的信你看過嗎?」

  小花點頭。

  「她寫的也是情書?」

  小花點頭。

  「她真喜歡上了趙正?」

  小花點頭。

  「好,很好。」汪蒙連說了兩聲好,可是表情卻陰沉得嚇人,一點也看不出好從何來。他又問道,「你師父今天也會寫回信嗎?」

  小花點頭。

  「你拿著這封信,把這封信送回去,等你師父寫完了回信之後,把回信拿給我看。你如果乖乖照辦的話,我保證事後少不了你的好處,可如果你不聽我的話,我就殺了你,你聽到了麼?」汪蒙咄咄逼人道。

  小花臉上的驚懼之色更甚,待在了當場。

  「我在問你聽沒聽到。」汪蒙殺氣騰騰地提醒道。

  小花咽了下口水,這才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好了,你拿著信走吧。就按照我說的去做。記得別露馬腳,更別跟你師父提起這件事,不然我必殺你,而且還會讓你死得痛不欲生,我說到做到。」汪蒙又威脅了一遍,然後將信還給了小花。

  小花拿著信,折疊兩下,收回袖中,戰戰兢兢地遠離了汪蒙,回到了冷香居。

  汪蒙凝視著冷香居,心中惡狠狠地喃喃道:「玉玲兒,如果你真的喜歡上了趙正,並給他寫了回信,我一定讓他活不過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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