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瘋狂 作者:再次等候 (連載中)

 
mk2258 2013-4-20 08:58:3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67 68535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2 13:27
第二百二十一章血色鹽貨

    而就在這一個月的時間里,在外人看來,吳世恭好象是在被刺殺以後,害怕得待在家中連大門都不敢邁出。

    可是吳世恭卻在家中,向自己的部下發出了一系列的命令。他除了通過薛志農向行動隊發布了刺殺祈家家主的命令以外,他還要薛志農打听清楚在汝寧府和歸德府,所有揚州鹽商的消息。並且吳世恭還向自己的軍隊發布了大規模調動命令。

    就在張如豹刺殺祈家家主的這一天。這天晚上,在汝寧府城內,吳世恭的兵丁在全城實行了宵禁。按照吳世恭的兵丁的說法,他們已經尋找到了刺客同伙的線索,要在全城進行大搜捕。

    祈正吟是祈家安排在汝寧府城的大掌櫃。當天晚上,他已經約好了一位生意伙伴到青樓里去聯絡感情,可是因為宵禁,他卻不得不返回自己在汝寧府城的住所。

    見到了祈正吟這麼早回到了家中,祈正吟的小妾很奇怪,就問祈正吟道︰“老爺,您不是說今天晚上可能不回來嗎?”

    祈正吟無奈地說道︰“那個吳守備不知道發的是什麼瘋,派出了兵丁把整個汝寧府城搞得是烏煙瘴氣的。老爺我也只好回家了。多陪陪你這個小妖精。”

    倆人正調笑著,就听到了從大門這里傳來了重重地敲門聲。並且伴隨著敲門聲,還有人在外面大聲叫喊︰“官府搜查,快開門啦!”

    當祈正吟的管家一開門,就看到一隊兵丁沖了進來……

    陳貴和十幾名鹽船的護衛坐在船頭喝酒吃肉著。陳貴是押送鹽船的護衛中的一名小頭目。今天他們的鹽船靠了碼頭以後,他們這些護衛都準備著到碼頭邊上的小鎮上去樂呵樂呵。而陳貴運氣不好,抽了個下簽,所以也只好帶著自己的手下看守鹽船。

    而今天晚上,陳貴根本不擔心自己看護的鹽船,因為這里已經是歸德府地面上了,而且碼頭邊上還有個鎮子,居民比較多,根本就沒有什麼劫匪會過來。

    可就在陳貴喝得七、八分醉的時候,醉眼朦朧之中,陳貴好象看到一隊兵丁跑到了碼頭上。那些兵丁排成了一行,手中都舉著一根鐵棍對準了陳貴他們。陳貴就听到有人大叫了一聲︰“發射!”接著那些鐵棍發出了巨響,噴出了火焰,陳貴驚訝地發覺圍在自己身邊的那些護衛都倒在了血泊中。

    可陳貴卻奇跡般地毫無損傷,他呆呆地坐在那里,覺得自己就象是做了一個惡夢。可接著,陳貴就看到了那排拿著鐵棍的兵丁後面,又跑來了一隊拿著長槍的兵丁,他們氣勢洶洶地向著陳貴他們跑了過來……

    王宋鼻青眼腫地躺在地上,他的身上被捆扎成象一只粽子一樣。可王宋雖然遍體鱗傷,卻不敢發出一點呻吟聲。

    王宋是在汝寧府,看守揚州鹽商一個存儲鹽貨的莊子的。而今天有一伙匪徒,卻大搖大擺地沖進了莊子,把莊子里的人都給抓了起來。

    當他們在了解到王宋就是這個莊子的莊頭以後,立刻就對王宋進行了拷打。在威脅之下,王宋把莊子里藏有金銀細軟的地方,都吐露了出來,王宋就希望著那些匪徒拿了錢財以後,到時候放自己一條活路。

    可是那些匪徒卷走了金銀細軟以後,卻象變魔術一樣,變出了很多大車,他們不慌不忙地把莊子里的鹽貨和糧食都裝到了大車上,有條不紊地向外搬運著。

    等到莊子里的倉庫都空空如也以後,那位土匪的頭目走到了王宋的身邊,他拔出了腰刀。狠狠地向著王宋砍了下來……

    在崇禎四年整個七月,在河南汝寧府和歸德府兩府之中,只要是揚州鹽商擁有的,無論是鹽船上運送的鹽貨,還是那些存儲在倉庫中的鹽貨,都被一群“不明來歷”的人一掃而空。

    更為可怕的是,那群人都是心黑手辣,那些看守倉庫的,護衛鹽船的,甚至是鹽船上的船工,都被那群人斬盡殺絕。

    還有,揚州鹽商安排在這兩府之中的掌櫃和伙計,他們的全家都被沖入的不明身份的匪徒給滅了滿門,並且被搶走了所有的家當。而把這所有人加起來,揚州鹽商一共損失了四百多人。

    而且這次損失的揚州鹽商,並不僅僅是祈家一家,只要是提供給汝寧府和歸德府鹽貨的揚州鹽商,可謂是全軍覆沒。

    而在這之後,在汝寧府和歸德府之中,所有銷售鹽貨的本地商人,都接到了一封署名是四海商行的來信。而在這信中,四海商行很客氣地要求那些商人,不要再去拿揚州鹽商的鹽貨了。如果需要鹽貨,他們可以到四海商行來進貨。

    這四海商行,可以說除了幾名熟悉吳世恭的商人以外,其他的商人根本就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家商行。所以在奇怪之下,這些商人也就都打听了一下這家商行的背景。當這些商人了解到四海商行背後站著的是吳世恭以後,再聯想到近期內揚州鹽商在兩府之中發生的那些事,那些商人立刻毛骨悚然了。

    而這時候,這兩府的官員和揚州鹽商還看不出,那是吳世恭在搗鬼,那他們肯定就是瞎了眼了。可是,對于吳世恭這種瘋狂的舉動,卻沒有任何人敢當面向吳世恭提出質問,所以現在那些官員和揚州鹽商,都保持著不尋常地沉默。

    就是那些自詡為正義使者的文官也集體噤聲。他們在這個時候也根本不敢上什麼彈劾奏章,來招惹吳世恭。

    在他們看來,吳世恭遇到刺殺以後,進行一些略微破格一點的報復,那還是能夠理解的。可是吳世恭卻做出了這麼毫不掩飾的,又激烈殘酷的報復行動,那吳世恭肯定已經喪失了理智了。如果現在……,就怕本官以後將沒有如果了啊!

    而那些揚州鹽商中的有心人,他們就把這件事和祈家家主遇刺身亡的事聯系了起來,再加上在後來了解到吳世恭曾經在一個月前遇刺。這些揚州鹽商就認為現在發生的事,和祈家肯定有著關系。

    並且,那些神通廣大的鹽商又通過關系,了解到了祈家和吳世恭之間,在以前發生的種種事情,他們立刻出奇地憤怒了。你們祈家自己辦事不地道,卻讓我們這些鹽商遭受了這麼大的損失,這不是殃及池魚了嗎?

    更可恨的就是,那祈家憑什麼要去刺殺吳世恭啊?這鹽業行當的規矩,祈家還要不要遵守啊?而在這之後,無論新任的祈家家主這麼樣向那些鹽商解釋,那些鹽商都不肯接受。對于那些鹽商來說,證據也是不重要的,也是只要有懷疑就可以了。

    但是在現在,有什麼問題也只好先擺在一邊了。目前最大的問題,就是要早日彌補揚州鹽商和吳世恭之間的關系。要不然,鹽商的損失就要更大了。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2 13:28
第二百二十二章王密的結局

    這時候,揚州的鹽商們才想起了一名關鍵的人物,那就是王密。可是當他們到祈家詢問王密的下落時,祈家卻回答︰王密已經帶著全家離開了祈家,下落不明了。

    當祈家家主遇刺身亡以後,在祈家的宗族大會上,祈家家主的長子祈淳安被推選為新一任的家主。那祈淳安今年三十出頭,已經跟隨著自己的父親幫忙管理家業十幾年了,人也非常精明能干。

    所以當祈家家主遇刺以後,祈淳安其實在第一時間就把吳世恭當成了懷疑對象之一,所以他也在第一時間把王密全家給秘密地抓了起來。

    可是還沒有等到祈淳安安排人手到河南打听清楚,吳世恭是否有刺殺其父親的嫌疑?這時候,河南發生的一系列慘案卻立刻把祈淳安給震驚了。

    而到了這個時候,當然祈淳安也不用再去尋找吳世恭刺殺自己父親的證據了。可對于祈淳安來說,卻發現自己的祈家突然處于一個很不妙的位置。

    先說報仇吧。如果吳世恭只是刺殺了祈淳安的父親,那祈淳安即可以買凶報復,也可以在官場上大撒金錢,讓吳世恭吃不了兜著走,有很多針鋒相對的手段可以采取。可是使用這些手段的先決條件就是,吳世恭至少在表面上,還是得遵守大明官場的規矩的。

    可當吳世恭在刺殺了祈淳安的父親以後,接下來卻毫不掩飾地對著在汝寧府和歸德府的揚州鹽商大揮屠刀,那倒讓祈淳安沒有了辦法。

    要知道,吳世恭畢竟是一名武官,手中握有強大的武力,如果雙方硬踫硬地大開殺戒的話,怎麼算都是祈家吃虧。

    而吳世恭毫不掩飾地囂張殺戮,又仿佛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訴祈家︰就是我殺了祈家家主,而且我也要殺揚州的鹽商,可你們能夠把我怎麼樣呢?而吳世恭的這種告白,也明白地告訴給了所有的人,你們想報復就放馬過來吧。

    就象是俗話里說的︰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吳世恭都表現出了不要命的態度了,那按照常規報復吳世恭的方法,那就肯定是行不通的。

    再說祈家在揚州鹽商之中的關系吧。本來祈家家主遇刺身亡,應該引起揚州鹽商的同仇敵愾。可是當吳世恭展現了殘暴的手段以後,都把那些揚州鹽商給嚇壞了,這做生意也不帶這麼玩的,這也太血淋淋了一點吧。

    而且當那些鹽商發現吳世恭也被刺殺過一次以後,他們仿佛尋找到了原因。那些鹽商立即就聯合起來向祈家施壓,要祈家給鹽商們一個交待。

    這種情況的發生,簡直要讓祈淳安背過氣去。他就想破口大罵︰是吳世恭殺了那些鹽商的人,搶了那些鹽商的鹽貨,要報仇,那些鹽商也應該找吳世恭去啊,可現在那些鹽商不屈不撓地找著祈家,卻不敢去找吳世恭,這到底又算是什麼意思呢?是不是那些鹽商想挑一個軟柿子捏啊?

    可雖然祈淳安憋了一肚子的氣,但是在這個時候,他也不敢和那些鹽商翻臉,甚至都不敢和那些鹽商見面。因為到底是祈淳安父親亡故緣故,導致現在的祈家已經有些根基不穩了。

    不過也因為這個原因,祈淳安也絕對不會把活的王密給交出去。因為萬一王密交待了,真的是他派人刺殺了吳世恭的話,那對于祈家絕對就是滅頂之災。因為絕對沒有人會相信,王密的刺殺行動只是他個人的行為,而不是祈家家主的主使。

    可是也因為要解決心中的疑問,祈淳安還是想從王密的口中得知︰到底是不是王密派人去刺殺了吳世恭。

    王密被關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牢里已經十幾天了,在這些天,除了從地牢門口下面的小洞中,給王密送來一日三餐時,透過來一點光線以外,沒有其他任何的動靜,也沒有任何人來找王密談話。而這時候的王密,精神已經快要崩潰了。

    這一天,地牢的門卻突然被打開了,王密眯著眼楮還沒有適應門外照過來的光線,就被幾個大漢拖著手腳給架了出去。

    等到王密好不容易能夠看清楚外面的情況時,就發現面前是祈淳安一張陰沉的臉。

    王密立刻跪在地上,向祈淳安連連磕頭哭叫道︰“大少爺,這真的不關小的的事。”

    祈淳安直直地看了王密好一會兒,長嘆了一口氣說道︰“王掌櫃,你也是祈家的老人了,我也不想讓你受那皮肉之苦。你就明白地說一句吧,到底是不是你派人去刺殺了汝寧府的吳守備的。”

    “小的真的不知道啊!小的根本就沒這麼大的膽子啊!”王密把頭磕得是額頭上全是血。他當然要拼命抵賴,因為他知道,只要自己承認了,那自己絕對就沒有了什麼活路了。

    可祈淳安看到了王密的抵賴,也沒有動什麼氣,他又長嘆了一口氣,接著對王密說道︰“難道你就不想想你的家人了嗎?你那孫子才一歲多吧,我剛才也去看了看,長得是很可愛的啊。”

    王密听了以後,驚恐地一下子忘記了磕頭,他直著脖子看著祈淳安,腦海了反復地做著思想斗爭。

    看到王密還是沒有反應,祈淳安第三次長嘆了一口氣。他對身邊祈家的護衛吩咐道︰“把王掌櫃送回地牢里去吧。等會兒,好好地詢問一下王掌櫃從河南帶回來的伙計,他們應該總知道些什麼吧。王掌櫃既然想要在地下一家團聚,我也就遂了他的心願吧。”

    祈淳安的話,一下子擊垮了王密的心防,他用力從護衛手中掙扎出來,痛哭流涕地接著磕頭道︰“大少爺,這都是小的的手下干的啊!小的只是糊涂,沒有勸阻他們,這真的不關小的的事啊。”

    王密的坦白,使得祈淳安的瞳孔一下子縮小了。雖然祈淳安也對王密刺殺吳世恭的事,有些心理準備,可是當他親耳听到了王密的坦白,還是讓他感到十分心煩意亂。

    過了好長一會兒,祈淳安努力地把這個消息消化了以後,就對王密說道︰“其實你坦白不坦白,都已經沒有了活路。不過你的坦白,至少還是給了你的家人一條生路了。這樣吧,就給你挑選一種不太痛苦的方法吧。”

    說完以後,祈淳安向身後一示意,身後保護祈淳安的一名護衛立刻拿出了一壺酒,向王密走去。而王密看到那名護衛拿著酒越走越近,他驚恐地向著後面縮著,雙手也擋住了那名護衛的方向,想不讓那名護衛靠過來。

    見此情況,祈淳安下令道︰“幫幫他。”

    接著,護衛們有的按住了王密的手腳,有的捏住了王密的鼻子,等王密張嘴呼吸的時候,那名拿酒的護衛把毒酒灌進了王密的嘴里。沒過一會兒,王密就四肢抽搐,七竅流血了。

    見到王密斷了氣,祈淳安接著向那些護衛吩咐道︰“今天的事,只要我在外面听到了一點風聲,你們和你們的全家就不要再活了。”

    “哦!”那些護衛連忙答應。

    “還有,這王掌櫃的尸體先不要去處理,可能以後還會有用到。你們再到其他鹽商家里去知會一聲,就說明天我在燴珍樓設宴,招待各家鹽商。這些天來,我也是東躲西藏的,現在也該是做個了斷了。”

    “哦!”護衛們又是全部答應。可過了一會兒,那護衛首領向祈淳安請示道︰“那關著的王掌櫃的家人該怎麼辦呢?”

    祈淳安猶豫了一下,說道︰“還是先關著吧。不過弄些好吃好喝地給他們吃。他們……他們說不定還是有用的吧。唉——!”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2 13:28
第二百二十三章鹽商大會

    在揚州城內,鹽商仿佛是現在的社會名流,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明朝狗仔隊隨時跟蹤,並且在之後,把他們的消息在第一時間內傳遍揚州城各處。

    可是這天揚州城內的好事者卻發現,鹽商聚會的燴珍樓外面,被鹽商派出來的護衛,給密密麻麻保護得是水泄不通,根本就不放任何閑雜人靠近。

    而今天的燴珍樓已經被祈家完全包了下來,祈淳安站在樓梯口,親自迎接著每一位來的鹽商。而那些接到邀請的鹽商,也都一個不拉,全部出席。當然,他們雖然面對著祈淳安,在表面上還是顯得十分客氣的,但他們臉上的表情總是顯得有些不自然。

    祈淳安是心知肚明,等會兒的酒宴上,肯定會有一些鹽商為難自己的祈家的。

    果不出其所料,當所有的鹽商都齊飲一杯酒以後,還沒有等到有些動作慢的鹽商放下酒杯,就听到有人在問道︰“這次我們揚州鹽業同仁遭受大禍,今天我們到了這里,你們祈家是否也該給我們一個說法了啊!”

    所有的鹽商都看向了那位發話的人,他叫郭曾庵,在揚州鹽商之中,是位中等規模的鹽商。不過,他也是附庸著揚州四大鹽商之一的林家的。而郭曾庵的這次發難,在座的明眼人也都看出來了,其實就是林家在背後指使著郭曾庵發難的。

    可祈淳安並沒有被郭曾庵的發難而搞得動了氣。他依然保持著笑容說道︰“這河南發生的大禍,我們祈家也損失很大,曾庵兄怎麼樣也責怪不到我們祈家頭上來吧。”

    祈淳安雖然回答的時候依然保持著良好的風度,可是在旁听者的耳里,從這倆人的話語中,其實已經摩擦出了火花來。

    “怎麼沒有關系啊?要不然把你們祈家那個王密給交出來,讓我們大伙兒听听他是怎麼說的。”郭曾庵依然是不依不饒。

    “說實話,那王掌櫃的不告而別確實讓人生疑。可在下在這里起一個誓,如果我們祈家有一個姓祈的,做出刺殺吳守備的事的話,那就讓我們祈家所有的人都不得好死、斷子絕孫。”

    听到了祈淳安發了這麼一個毒誓,一旁的有些鹽商也開始有些動搖了。

    可是郭曾庵依然舞動著他的毒舌說道︰“我們怎麼知道有些人發誓是真是假,說不定有些人發誓就象放屁一樣呢。”

    可還沒有等到祈淳安反唇相譏,祈淳安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辱罵聲。發出這聲音的正是祈淳安的一個佷子。他說道︰“你這個尼姑養的才放屁呢,說不定就是有人在故意栽贓的呢。”

    這話罵得很難听,因為郭曾庵的母親原來就是一個尼姑。反正這個尼姑為什麼會還俗生子大家可以腦補,但這話確實扎扎實實地揭了郭曾庵的傷疤。

    可是還沒有等到郭曾庵發火,祈淳安轉身打了自己的那個佷子一記耳光,接著大罵道︰“這里有你說話的地方嗎?快給我滾回家去。”祈淳安的那個佷子也只能夠捂住了臉,悻悻地離開了。

    其實祈淳安知道,王密的失蹤確實就是自己祈家的一個大漏洞,因此在今天的聚會之前,祈淳安早就安排了自己的這個佷子做好了準備。而現在,祈淳安的這個佷子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可以回家去了。

    被這麼一打岔,場面就有些冷清了下來。于是祈淳安就向另三位家主拱手道︰“三位老前輩,小佷家中遭遇不幸,本以為鹽業同仁會齊心協力,共同渡過眼前的這個難關。可今日里小佷卻莫名被指責。在此地小佷也不辯駁,小佷受些委屈也就罷了。不過望三位前輩早日想出個法子,不要讓河南的局面再糜爛下去了。”

    祈淳安的這番話很厲害。他避開了祈家薄弱的地方,把話語的主動權掌握到了自己的手中。而且他也把討論的範圍局限在最大的這四家鹽商這里,防止其他的中小鹽商的發言,以避免人多嘴雜。

    可是祈淳安的如意算盤又怎麼瞞得過那三位老奸巨猾的大鹽商呢。其他的人倒也罷了,那林家在揚州鹽商中排名是老二,一直屈居于祈家下面。而這一次的機會,讓林家家主發現了一個擺脫做老二的機會。

    于是林家家主說道︰“賢佷,你這話就不對了。方才小郭的話雖然有些不中耳,可他要讓你們祈家的王掌櫃,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的想法倒也是個常理。要不然,這事情的緣由我們都不知道,我們又怎麼解決河南的問題呢?”

    在林家家主輕描淡寫的話語中,又把話題給拉了回來。

    祈淳安在心中暗罵。還好,他還有著一手準備,于是祈淳安仿佛猶豫再三以後說道︰“既然林老這麼說了,小佷也給大伙兒透露一個消息。這王掌櫃的下落,我們祈家已經有了一些眉目。在今天的聚會前,我們祈家也已經把人派了出去,這一次,就一定要抓住王掌櫃一家。不過小佷也在這里拜托各位了,千萬不要把這個消息給傳了出去。”

    祈淳安的話,立刻在鹽商中引起了一陣騷動,他們沒有想到祈淳安竟然說出了這麼一段話語。而現在,那些鹽商也不能夠再相逼祈家,因為關于這個問題的解決,也只好等到祈家抓住了王密以後再處理。

    而這時候,在那三家家主中,和祈家比較相好的騰家家主打了圓場︰“今日淳安賢佷把我們鹽業同仁召集在了此處,也不是讓我們來斗嘴的。不過河南的局面,我們也要預先拿出個腹案。要不然,就算是那個吳守備願意和我們談,我們都沒辦法和他談下去啊。”

    騰家家主的話,倒引起了在座的鹽商的一致點頭。林家家主也只能夠無奈地放開了剛才的話題。不過,這林家家主並沒有準備放過祈淳安。

    “這空口白話地和吳守備去談,那肯定不行,而送些金銀女子的,我們在座的各位也湊的出來。可現在就算是不說誰刺殺吳守備的事了,那吳守備和我們揚州鹽商最先交惡的原因,起碼也是你們祈家斷了吳守備的鹽貨吧。在這里,老朽就先做一回惡人,就問祈賢佷一句︰你們祈家要怎麼補償那吳守備的損失呢?”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2 13:28
第二百二十四章敲打山川司

    林家家主的話,說出了在座所有鹽商的心聲。雖然在河南暫時遇到了困境,可這些鹽商都是大風大浪里闖過來的,對于解決與吳世恭的矛盾,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擔心。因為要解決這個問題,無非是時間問題,也無非是銀子花銷的問題。而這對于這些鹽商都不是大問題。

    現在關鍵的問題就是,這次和吳世恭交惡的祈家,他們肯定是要在吳世恭控制的地盤上,收縮並且放棄一些銷鹽的地區的,而這些地區將會由哪些家鹽商來填補呢?

    而祈家又能夠拿出多少分量的禮物來消除吳世恭心中的火氣呢?因為彌補和吳世恭的關系,是要用真金白銀來說話的,空口白話根本就起不到什麼作用。

    可那些鹽商,本以為在自己的相逼之下,祈淳安多少都要掙扎一下,沒想到祈淳安卻神色自若,徐徐地說道︰“這次家門驟變,小佷已心灰意冷。這汝寧府和歸德府的鹽貨生意,小佷也不想再插手了。但這次除了小佷的祈家以外,還有幾位同仁損失巨大。更令人擔憂的是,據小佷打听來的消息,現在長蘆的鹽貨已經進入了這兩府。如果長此以往的話,這些地盤,我們揚州的鹽商也就再也奪不回來啦。”

    “還有,今天也就是我們這些鹽業同仁在閑聊。可除了我們有所損失以外,那汝寧府的吳守備的行為,也損害了鹽運使管大人的利益。如果我們就這麼冒然地向吳守備屈膝背躬的話,那又把管大人置于何處呢?那朝廷的鹽業秩序還要不要遵守了呢?”

    祈淳安的一番話,其中的信息量很大,使得所有在座的鹽商都要努力消化一番。而到了現在這個場面,倒一時三刻沒有人急于發言了。

    首先這些鹽商沒有想到的是,祈淳安竟然這麼有魄力,壯士斷臂般的,立刻決定了,讓出了汝寧府和歸德府的鹽貨市場。

    而他的這個行為,卻讓那些決定讓祈家讓出一些鹽貨市場的鹽商有些措手不及。因為,現在的問題就不是相逼祈家了,而是怎麼樣分配空出來的鹽貨市場了。

    也就是說︰祈淳安的這次的後退一步,把那些鹽商對祈家的矛盾,轉化為了鹽商自己之間的矛盾了。而祈家卻暫時地置身事外了。

    接著,祈淳安又提醒這些鹽商,外來的長蘆的鹽商,已經開始搶佔揚州鹽商的地盤了。如果揚州鹽商再窩里斗的話,可能就算是分配到了空出來的鹽貨銷售區域,可能那些區域之中,也被長蘆鹽商提供的鹽貨給充斥滿了。

    到了最後,祈淳安還重點地暗示了,吳世恭的行為不僅僅是損害了揚州鹽商的利益,還損害了鹽運使管大人的利益。如果揚州鹽商讓步太多的話,那絕對就是得罪了鹽運使管大人。

    應該說,在這種不利的局面之下,祈淳安還能夠使出這樣的手段,確實也稱得上是精明能干。對于有殺父之仇和奪財之仇的吳世恭,祈淳安確實在短時間內,並不能夠奈何。可是祈淳安也肯定不會讓吳世恭非常得意的,所以也就用這幾句話,在那些鹽商的心里,埋上一些對吳世恭的心結。

    不過祈淳安的用心,並非沒有人看出來。見到其他的鹽商都不說話了,林家家主就一揮手說道︰“其他的事,也只能夠走著瞧了。咱們在這里就先商量一下如何善後吧。”

    林家家主的想法就是快刀斬亂麻,要那些鹽商也別瞻前顧後的了,其它的問題就不要考慮了,先把祈家空出來的那些鹽貨銷售區域給分配了再說。

    林家家主的話,顯然說到了點子上,在座的鹽商也立刻活躍了起來。祈淳安見到自己並沒有完全達到目的,也只能夠在心中暗暗地嘆了一口氣,坐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地旁听起來。

    而就在揚州鹽商聚會的時候,吳世恭也和山川司的首領——薛志農在交談著。

    張如豹這些行動隊的隊員已經回到了汝寧府,在剛才,吳世恭已經接見了這些隊員,並且對這些隊員進行了褒獎。而在這以後,吳世恭也趁著這個機會,單獨地和薛志農聊上一些關于山川司的事。

    “志農,這次你們山川司的事,做得確實不錯。除了行動隊辦事辦得漂亮以外,你們收集鹽商的信息,還有協助軍隊打擊那些鹽商,做得都是可圈可點的。看起來,當初把你安排在山川司首領的位置上,倒也是人盡其用啊!”

    “姑爺您過獎了。”薛志農雖然口中謙虛著,但他那高興的表情卻怎麼樣也掩飾不住,“這也是小的的手下用命,小的所做的確實不多。”

    “哦?既然你這麼說,那麼這次姑爺我也就不獎賞你了。”吳世恭的心情顯然很好,就和薛志農開起了玩笑。

    薛志農也陪著吳世恭笑了一會兒。“不過姑爺,雖然這次的事,辦得還算是妥當,可這山川司到了現在還是只搭起了一個框架,這人手什麼的都缺,山川司在河南布的點也沒有完全。就是行動隊,他們的訓練還需要提高啊。”

    吳世恭笑著點點頭︰“看起來你的頭腦還很清醒,這下子姑爺我也就放心了。說吧,趁著今天姑爺我心情好,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和姑爺我說吧。”

    薛志農立刻眉開眼笑,他剛才說這話的目的,就是要吳世恭對山川司多多支持。“其他的方面,小的倒還能夠克服,就是錢財方面太緊了一些。這招人需要銀子,布點也需要銀子。而這次山川司要在汝寧府,新設置一個打行,這更需要銀子。小的也粗粗地算了一下,姑爺給的那一萬兩銀子根本就不夠用啊!”

    “別哭窮了。不要以為姑爺我不知道,這次你們山川司行動,從那些鹽商那里,可撈了不少私貨。姑爺我也不計較了,那些私貨就算是補貼你們山川司的吧。現在姑爺我這里,處處都伸手向我要銀子。你是不知道啊,你們山川司這里,每年能有一萬兩銀子,你都不知道這已經惹得多少人眼紅呢。”

    吳世恭還是要敲打一下薛志農。這山川司雖然是處于暗處的,但他的實力卻相當得強大,獨立性又特別得強,所以吳世恭除了讓薛志農作為山川司的首領以外,還在山川司安排了幾條暗線看管著薛志農。

    而吳世恭這次的敲打,就是讓薛志農明白吳世恭並不是放任山川司,尤其是薛志農本人不管的,讓薛志農的野心不要膨脹。

    薛志農听了吳世恭的話以後,也只好悻悻地點了點頭。不過,薛志農還是沒有死心,他接著對吳世恭說道︰“姑爺,小的也知道家里的銀子緊張。不過小的還有一條路去搞銀子,希望姑爺您的點頭。”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2 13:28
第二百二十五章有所不為

    現在的吳世恭,對一切賺錢的方法都是很感興趣。所以吳世恭立刻兩眼發光地問道︰“說說看?”

    “姑爺,您這次不是送了一個青樓給鈴夫人的媽媽嘛。小的就想,這青樓里,總得給咱們留點份子。而且,姑爺在京城時,那賭坊也開的不錯。現在如果我們開些賭坊什麼的,也是熟門熟路的。”

    “最主要的就是,這東西來錢確實快。如果姑爺您點頭的話,要人手,我們山川司里的打行就有現成的,要錢財,我們山川司也可以擠出來一些。小的的心也不黑,到時候只要五五分賬就行,多余的都歸姑爺您的。”

    吳世恭這次把蔓鈴和她那個老鴇帶回了汝寧府,在把蔓鈴收了房以後,也沒有虧待那個老鴇,給了那老鴇一筆銀子作為蔓鈴的贖身費。

    可那老鴇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也許是需要吳世恭的庇護吧。她拿著這些銀子,再加上托人去把她的那個,開在歸德府的青樓賣掉的銀子,在汝寧府買了一幢小樓和幾位姑娘,在汝寧府又重操起舊業來。而在這個過程中,吳世恭也交待了薛志農去老鴇那里幫了些忙。

    也不要說,那老鴇既然在以前能夠捧出蔓鈴這個花魁來,所以在青樓這一行肯定也是個專業人士,所以她那家新開的青樓,生意也十分紅火。而這一切看在了薛志農的眼里,那他也就有了現在的想法。

    可是吳世恭一听到薛志農打得是這個主意以後,立刻就搖頭說道︰“這種事絕對不行。你要知道,姑爺我現在就是在打基業呢,主要也就是做兩件事︰抓武力、抓人心。”

    “所以現在我所做的一切,一定都要是光明正大的,那種撈偏門的生意絕對不能夠踫。要不然,那些文人士紳又怎麼願意和我們走在一起呢。”

    “你們山川司雖然和三教九流打交道的機會比較多,可怎麼樣也都是我的手下,如果參合到這種生意里面去的話,萬一給有心人知道了,那對我們基業的影響,會遠遠大于獲得的那些銀子的。”

    “可是姑爺,小的說句不中听的話,到現在為止,您也根本沒有什麼文人來投靠啊!再說,那文人在亂世中有什麼用,到時候還不是要靠咱們武人手中的刀槍啊!您現在的做法是不是也太過慮了一點啊?”听到了自己的想法被吳世恭給否決了,薛志農也有些發急,所以說的話也有些沖。

    “現在沒效果,不等于以後沒效果。這問題也就不用再說了,完全沒有商量的余地。不過,你們也可以用些變通的法子,佔那些撈偏門生意的分子,那絕對不行,可收取他們一些依附我們的保護費,那倒還是可以商量的。”

    “記住,那些保護費不要收的太多,意思一下就行了。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你們山川司要把人手安排到那些場所里去。那里三山五岳的江湖人多,消息也靈通。對于你們山川司打探消息是很有作用的。”

    曹文詔用力拍打著盔甲上的塵土,嗓子也覺得有些發干。從遼東這黑土地來到了這極目都是黃色的陝西,曹文詔總是感到有些不習慣。

    所以當他拍打好了盔甲,又看到了手下兵丁的情況時,忍不住就有了一些火氣。于是他對身邊的親兵吩咐道︰“你們快去把那些小兔崽子都收攏起來,這象打仗的樣子嗎?亂民如果來個回馬槍,咱們可都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在剛才,曹文詔率領著他從遼東帶過來的三千多的關寧鐵騎,追上了一隊上萬人的陝西亂民。可一見到曹文詔的旗號,那些亂民就四散而逃,可人跑怎麼比得過馬跑得快呢?曹文詔毫不猶豫地帶著兵丁大砍大殺。

    可是那些亂民,對付曹文詔這些官軍已經很有經驗了,他們立刻拋下了大量的,從大戶手中搶來的金銀布帛和女子。這個動作立刻起效,讓曹文詔的兵丁立刻亂了陣形,那些兵丁紛紛地搶奪著這些金銀布帛和女子,因此,那些亂民的大部也就逃了出去。

    可是曹文詔的命令,並沒有得到他的親兵的響應。曹文詔的親兵隊長是他的本家兄弟,他嬉皮笑臉地對曹文詔說道︰“弟兄們到了這鳥不拉屎的陝西,都拼死拼活這麼久了,也該讓弟兄們發點財了。等會兒小的也會到下面關照一下,三哥您這一份怎麼也是少不掉的。”

    “都說過多少回了,別叫我三哥,要叫我曹總兵或曹大人。”曹文詔對著親兵隊長瞪起了牛眼,“都有點出息好嗎?只知道揀些破爛,每次都讓那些匪首逃掉。如果一直這麼下去,咱們要猴年馬月回遼東老家去啊!我也不是要擋著弟兄們發財,不過多砍些亂民的腦袋換些賞銀,那不是更好嗎?”

    “拉到吧三哥!”那親兵隊長和曹文詔沒大沒小慣了,根本沒把曹文詔命令他對曹文詔的稱呼放在心上。不過曹文詔打仗的時候也一直身先士卒,也很愛護自己的兵丁,所以這些兵丁也一直把曹文詔當成了大哥一樣看待,肯為曹文詔賣命。

    “你也別提那些賞銀了。我們都砍了這麼多的亂民腦袋了,可到現在為止,那些賞銀的腥味都沒有聞到過幾回。我們以前也是笨,只知道殺亂民,不知道搶財帛。三哥你可不知道,上次小的和那賀瘋子(賀人龍)的親兵隊長喝酒以後才知道,那賀瘋子那里,可發了老大一筆財啦!他們告訴小的,就等著那些亂民搶大戶呢,等到亂民搶了以後,就把那些亂民趕得亂竄,等那些亂民拋下財帛以後,砍幾個腦袋交待一下,就再等著亂民搶大戶呢。他們告訴小的,這就叫細水長流。”

    “你就別胡說八道了。”曹文詔立刻阻止了親兵隊長的口沫亂飛,“好啦!好啦!再給你們這幫兔崽子一個時辰。你們也都給老子下去,這部隊都這麼亂哄哄的,也不成個樣子,你們去收攏一下,在外圍也是要擺上一些探子的。”

    見到了曹文詔答應了下來,那些親兵都笑著轟然答應,接著都騎著馬散開收攏起隊伍來了。

    等到親兵們散開以後,曹文詔心想道︰“這大丈夫一世,也就是升官發財。老子已經是個總兵,這官位上也升不到哪兒去了,有辦法發財倒也是不錯的。再說,弟兄們跟著自己流血流汗的,他們在戰場上撈一點,自己也就眼開眼閉得了。”

    在當時,曹文詔帶到陝西的三千關寧鐵騎,在陝西農民造反的前期,剿滅了多股造反的亂民。有些可笑的是,他們立下這麼大的功勛的原因,一方面是因為關寧鐵騎的戰斗力確實強大,而另一方面是因為他們這些遼東的軍將和陝西亂民之間的語言不通。

    因為那些陝西亂民都說著陝西方言,所以當陝西亂民被曹文詔的軍隊包圍以後,當他們向曹文詔的關寧鐵騎提出用財帛買逃路的請求以後,曹文詔的關寧鐵騎卻因為听不懂而依然繼續砍殺,所以給亂民造成了巨大的傷亡。而作為陝西本地軍將的賀人龍就沒有這個問題。這讓人確實感嘆︰要推廣普通話啊!

    而剿匪了這麼長的時間以後,曹文詔的關寧鐵騎也終于明白了這個道理,所以他們也就迅速地和其他明軍同流合污了。

    其實這也是標準的養寇自重的做法,可是當時那些明朝軍將卻很不以為然,因為在他們的眼中,那些造反的亂民,最多也就是一些只會“汪汪”叫的小狗。可是那些軍將沒有想到的是,就是小狗在生死場上搏殺多次以後,也會成長為一群惡狼的。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2 13:28
第二百二十六章中樞廷議

    在紫禁城內隆宗門旁的一排房子,就是明朝大學士的辦公場所。而這些房子中,最寬敞的、光線最明亮的那間,就是現在的首輔周延儒的辦公地點。

    盛夏的氣溫,再加上為了禮儀,周延儒穿著整齊的官袍,使得現在的周延儒是汗流浹背。而就在這時,門外卻有服侍周延儒他們這些大學士的小太監,向著周延儒低聲地稟告道︰“周閣老,皇上賜給每位大學士一些冰塊,不知奴才可以進屋否?”

    “進來吧!”周延儒立刻打起了精神,恢復了首輔那莊重的模樣。

    門外的小太監輕手輕腳地進了屋子,在屋內放置了兩盆裝滿了冰塊的盆子,屋子里的溫度一下子就降了下來。

    周延儒站起了身,一絲不苟地向著那兩個冰盆行禮說道︰“多謝皇上賞賜!”

    等到了那名小太監走了以後,周延儒就立刻放松了身子,忍不住接連打了好幾個哈欠。昨天晚上,周延儒確實太累啦。

    在昨天晚上,周延儒府中來了一個重要的客人,那就是復社魁首之一的張溥。在周延儒成為了首輔以後,為了鞏固權力,他把繼承了東林黨政治遺產的復社引為了奧援,而張溥昨天晚上的拜訪,正是商量雙方如何再加強合作的。

    對于崇禎四年明朝中樞來說,關外的韃子是不重要的,陝西的亂民也是不重要的,最重要的大事就是那一科的取士了。

    而剛剛上台的大明首輔周延儒,為了成為這次取士的主考官,他甚至破壞了明朝首輔一般不能夠成為主考官的規矩,通過了崇禎皇帝對他的信任,最後才竭盡全力地取得了這個位置。

    而周延儒之所以這麼做,那是因為這次會試有位相當重要的人物參加,那就是復社的魁首之一的張溥。還不僅僅是如此,參加會試的還有復社其他的一些重要成員。

    周延儒是這麼打算盤的,通過錄取那些復社成員,周延儒就能夠成為那些復社成員的座師。有了這層師生關系,周延儒就能夠把復社這支政治力量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接著在這次會試中,復社的成員果然大批上榜。並且還佔據著狀元和探花的位置。其實任何明眼人看看就明白了,這次會試如果沒有作弊,那才是見了鬼了呢。

    當然,張溥也不出所料地成為了一名進士。不過這位進士卻相當的牛氣,他竟然在會試以後,對探花的考卷進行了評判。要知道,那種評判只有是朝廷上得高望重的大臣才是有資格的,而張溥作為一名剛剛上榜的進士,卻能夠做成功這種不可思議的事,也可以看出來他的能量是如何巨大的了。

    因此,周延儒雖然是想收取復社這股勢力的,但是他還是把復社的成員,看成為自己的下屬和學生的。

    可是具有巨大能量的張溥卻不這麼看。他認為,周延儒和自己是平等的,雙方的關系也只是互相利用而已。而昨天晚上的拜訪,無非是要找出雙方合作的一個平衡點而已。

    因此,雖然在昨天晚上的會面中,周延儒和張溥表面上還是禮數周全的,但是在暗地里,倆人的話語之中不斷地打著機鋒。在一番激烈地討價還價以後,倆人才勉強找到了那個平衡點。

    當然,周延儒的勞累,並不僅僅是因為昨天晚上和張溥的互斗心機,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昨天送走了張溥以後,周延儒就到了臥室,對富商送給他的那對姐妹花嘗了鮮。

    對于周延儒來說,手掌天下權重要,醉臥美人膝也很重要。當然,最最重要的就是一個字——“錢”。作為一個曾經的狀元公,周延儒的文章肯定是極好的,但是,文章前面的“道德”兩字,就和周延儒沾不到什麼邊了。

    就在周延儒神飛雲天外的時候,門外又有人叫道︰“周閣老,皇上有召。”

    當周延儒到了崇禎皇帝那里時,發現崇禎皇帝召見的,除了自己這位首輔以外,還有一位大學士,那就是溫體仁。除此之外,還有兵部、戶部的幾位堂官。

    見到周延儒以後,崇禎皇帝立刻就言歸正傳,問道︰“今日遼東來奏,在大凌河城,奴酋已集結大軍進犯,眾位愛卿對此有何看法。”

    無論如何,作為首輔的周延儒也要先回答崇禎皇帝的提問︰“皇上,這孫閣老深知軍情,當初其建議之修築大凌河城,也必慮奴酋阻撓,也必有方略應對。而內閣對此事也有商議,以為尊孫閣老方略為上。正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讓孫閣老隨機即可。”

    周延儒的回答十分滑頭,並不肯把責任承擔在自己的肩上。對于周延儒來說,在這件事上,保有一個模稜兩可的態度才是上策。如果孫承宗勝利了,作為首輔的他,肯定也有運籌帷幄的功勞;萬一孫承宗失敗了,那戰敗的罪名也將由孫承宗自己去承擔。

    可是周延儒的回答,讓崇禎皇帝有些不滿,他接著問道︰“那內閣眾位大學士,也就這麼袖手旁觀不成。”

    見到崇禎皇帝有些生氣了,周延儒接著說道︰“並非如此。這戰局之變化,中樞不在臨場,難以判斷。可中樞也將對遼東確實支持,那也無非錢、人二字矣。”

    “哦?周愛卿可否詳述?”

    “這錢嘛,為了天下長治久安,還得加征遼餉。這人嘛,遼東軍勢誠有孫閣老謀斷,可中樞也要為那不可言事之備。長城各關隘及京輔之守備固然緊要,也要集合各方兵馬,做好隨時出關,救援大凌河城之備。”

    听了周延儒的侃侃而談,崇禎皇帝的臉色緩和了下來。他點點頭說道︰“周愛卿之言是老成謀國。可朕有一疑問,那遼餉再征,那黎民豈能負擔?”

    其實從萬歷皇帝那時候起,為了和遼東的後金軍作戰,明朝朝廷一直向老百姓加征著遼餉,後來更因為明朝朝廷的財政困難,這臨時性加征的稅收,已經快要變成長期性的稅收了。

    見到了周延儒在一直出著風頭,一旁的溫體仁就說道︰“皇上仁慈,心寄天下萬民。可長痛不如短痛,為這明朝萬世基業,也必行此舉。等平定奴酋後,皇上也可免去稅收,以顯皇恩浩蕩。”

    “善!溫愛卿所說有理啊!”崇禎皇帝立刻接受了溫體仁的意見。其實崇禎皇帝就是這麼個性格,即想著做些違反儒家道德規範的事,又不願意把這種事,從自己的嘴里說出來。就是標準的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而對于崇禎皇帝的這個性格,他身邊的那些大臣其實早就摸透了,所以這次溫體仁就代著說出崇禎皇帝的想法,以討取崇禎皇帝的歡心。

    但是這些大臣不知道的是,崇禎皇帝還有一個性格,如果當那種提議造成不良的後果以後,他立刻就會翻臉不認人,動用雷霆手段懲罰那些提議的大臣。

    所以說,如果那些大臣現在知道崇禎皇帝有這個性格的話,可能他們在用這種方法討取崇禎皇帝歡心這事上,會三思而後行吧。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2 13:28
第二百二十七章勾心斗角

    相對于那些老奸巨猾的大臣來說,崇禎皇帝還是顯得有些稚嫩的。被這些大臣的話語三捧兩捧之下,崇禎皇帝就被哄得十分開心。

    但是那些大臣倒也不是真的哄騙崇禎皇帝。因為在明朝各個官員的認識中,關外的後金雖然野戰的實力是很強大,但他們攻堅的能力就很薄弱了。

    在以前的明金戰斗中,明軍僅有的幾次勝利,都是在守城戰中獲得的。而明軍失守的那些堅城,也都是被後金軍派出的內應,從城內給打破那些城池的。硬踫硬地攻下明軍防守的城池,在以前的後金軍,一次成功的戰例都沒有。

    而這次由于在孫承宗的組織下,明軍已經基本上修造好了大凌河城,所以對于後金軍的來犯,所有的官員都並不怎麼擔心。

    在這些官員看來,只要後金軍在城下被大將軍炮一轟,再加上後金軍的兵丁,也要忙于農事,不能夠長期動員作戰,所以後金軍一定也會在大凌河城踫一個頭破血流以後,丟盔棄甲地敗回去的。

    可是這些官員沒想到的是,後金的上次入關,在關內搶掠了大量的青壯勞力,他們都成為了後金旗民的包衣奴隸,為著後金耕種著土地,所以現在的後金,並不缺乏耕種農田的勞力。也可以為長期圍城提供充足的人手。

    還有,作為一個優秀的軍事統帥,皇太極也認識到了後金缺乏攻城手段的弱點,他也改變了作戰方式,把攻城改成了圍城,再輔助以圍城打援,以消滅明軍的有生力量。

    應該說,皇太極的這個戰術改變,不僅出乎了明軍的意料,也被一些後金軍的兵將所反對。因為在那些後金兵將看來,騎馬戰斗那是多麼的威風啊!可挖壕溝,長期圍困而不攻城,那不是丟了咱們勇士們的臉嗎?

    可是這時候的皇太極,已經在後金上下之中,建立起了極高的權威。而在他強有力的手腕壓制之下,後金的那些驕兵悍將也無奈地干起了那些他們認為應該是苦力干得活。

    可是通過了這麼一次磨礪,後金軍除了保持了原有的勇敢和嚴守紀律的優點以外,還學會了吃苦耐勞和在戰斗中持有耐心。應該可以這麼說,皇太極終于鍛造出了,在當時的遠東地區最強大的一支軍隊。

    可是有些可笑的是,就算是明軍和後金軍的戰斗中是屢戰屢敗,就算是後金軍已經打到了京城地區,可是明朝的崇禎皇帝和那些官員,還是抱著天朝上國的想法,把後金看成了蠻夷,對他們的一切都是不屑一顧。

    因此,在這次的廷議中,所有的大臣還是對後金表現出一種藐視的態度,認為後金軍絕對不會在大凌河城下討得一個好去。而崇禎皇帝也對此見解深以為然。

    崇禎皇帝就是一直這樣認為的︰後金的做大,就是因為自己兄長天啟皇帝的信任權閹、荒嬉廢治的。也是因為那些象袁崇煥這樣的大臣不肯用命,有負君恩的。雖然自己一上台以後,也稍許走了一些彎路,但只要君臣一起精誠努力,那天下的形勢肯定就會好轉的。

    所以今天的廷議,還是在一種樂觀的氣氛中結束了。而作為廷議中大臣的領袖,首輔周延儒也在退出以後,和恭維自己的那幾位堂官客氣著。

    周延儒沒有注意到,走在他身後的溫體仁,向著崇禎皇帝身邊的大太監曹化淳打了個眼色。

    作為在和東林黨官員戰斗中,一條戰壕里的倆位戰友,當周延儒和溫體仁都成為了大學士,入了內閣以後,倆人立刻就面和心離了起來。

    而這原因無非就是這樣,周延儒這個正婦要獨寵,而溫體仁這個小三想上位。這道理,大到朝堂,小到內宅都一樣。怪不得聖人曰︰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啊!

    和周延儒不同的是,溫體仁這個人不好色、不愛財,行為做事都相當得正派,可以這麼說,他就是一個道德楷模。所以如果有什麼武官敢送給他幾千兩銀子的話,他一定會把這些銀子扔到那個武官的臉上,並且把那個武官給亂棍打出去(開個玩笑。很喜歡柯大的《晚明》)。

    更與周延儒不同的是,周延儒雖然表面上號稱不結黨,可在背地里卻和復社的張溥眉來眼去。而溫體仁那是真正的不結黨。除了有幾位官員在溫體仁手下搖旗吶喊以外,溫體仁根本就在朝堂上獨來獨往的,一直做著忠于崇禎皇帝的孤臣。

    不過溫體仁也是有愛好的,他的愛好就是權。對于已經是大學士的溫體仁來說,他如果需要追求更大的權力,那只有把周延儒給擠下台,自己來當崇禎皇帝的首輔這一條路。

    而在溫體仁的苦心經營之下,他順利地和崇禎皇帝身邊,兩位最受信任的太監之一的曹化淳勾搭上了。

    與王承恩追求的是,更好地服侍好崇禎皇帝不同的是,曹化淳追求的就是,要成為明朝的內相,掌握更多的權力。因此,在溫體仁的暗送秋波以後,曹化淳也就立刻和溫體仁一拍即合。

    而剛才溫體仁給曹化淳做個眼色的目的就是,讓曹化淳在服侍崇禎皇帝的時候,把周延儒和復社結黨營私的事情,有意無意地透露給崇禎皇帝听。撕破周延儒不結黨的那個假面具。

    當然,就為了這麼一件事,就妄想著崇禎皇帝撤換周延儒的首輔,溫體仁也肯定不會有這麼幼稚的想法的。

    但只要這麼持之以恆,不斷地在崇禎皇帝面前打著周延儒的小報告。如果以後周延儒又有什麼大的把柄抓在溫體仁的手中的話,那溫體仁一定會把周延儒壓得翻不了身的。而現在溫體仁的目標,就是要找那麼一個把柄了。

    反正坐的位置不同,操心的事也不同。和兩位大學士在朝堂高層,玩著高水平的明槍暗箭不同的是,現在的吳世恭正在接待著幾位從揚州趕過來的鹽商的代表呢。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2 13:29
第二百二十八章會見鹽商

    為了這次的會面,揚州鹽商可謂是做足了功課。那些鹽商請了一位吳世恭無法拒絕的人物當介紹人,那人就是歸德府侯府的侯老太爺。

    侯老太爺當然不會屈尊到汝寧府和吳世恭直接見面,他只是派了一位管家給吳世恭送了一封信。在這封信中,也只有簡單的三個大字︰“別胡鬧!”

    從這三個大字就可以看出來,侯老太爺的文字功夫和為人處世都是一流。他把吳世恭這麼惡劣的犯罪行為只是說成了“胡鬧”,明顯地表現出偏向吳世恭的態度來。

    但是,候老太爺那封信,也確實是對吳世恭進行了訓斥。而這種行為,也在歸德府和汝寧府文官的一片噤聲中,顯得是特別得突出。

    反正是特別的意味深長,這仔細琢磨一下,可能說出不下十來條的含義來,開句玩笑話,可能有些含義,侯老太爺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而吳世恭一接到這封信,立刻就開始了精彩地表演︰

    吳世恭當著侯府管家的面,首先對自己胡鬧行為,而給侯老太爺帶來的麻煩,表示了深深地懺悔;

    接著,吳世恭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一定會听從侯老太爺的教誨,和揚州的鹽商代表談出一個滿意的結果來;

    最後,吳世恭向那位管家表達出,自己對侯老太爺和侯恂的思念和仰慕之情,並且表示了自己以後如果有空,一定會去歸德府侯府,向侯老太爺磕頭問安的。

    當然,在最最後,吳世恭肯定也讓那位管家攜帶回,吳世恭送給侯府的一份厚禮。那位管家肯定也不會拉下,同樣塞了個大紅包。

    于是,見到了自己的侯府既有了里子,又有了面子,那位侯府的管家也就高高興興地回歸德府去了。

    吳世恭的這番表演,當然是要表現出自己和侯府良好的關系的。當然,吳世恭也並不是只是因為侯老太爺作為了介紹人,才答應了和揚州鹽商和解的。恰恰相反,其實吳世恭也早盼望著揚州鹽商和自己好好地談一談了。

    吳世恭的這種行為其實很正常。這次兩府的鹽貨風波,其實它的本質就是吳世恭和揚州鹽商的一次微型戰爭。

    可克勞塞維茨有句名言︰“戰爭就是政治的延續!”吳世恭雖然並不知道克勞塞維茨是何許人也,可他在前世中當老大的時候,每次和其他幫派火並以後,如果雙方都吃不掉對方,到最後還是往往要到茶樓里喝茶解決的。

    所以現在戰爭結束了,也該是談談政治、談談外交的時間了。

    而得到了吳世恭同意會面的消息以後,那些揚州鹽商代表立刻把帶來的禮品送到了吳世恭的府上。吳世恭也毫不客氣地把這些禮品收了下來。

    不過在這些禮品中,有兩樣東西引起了吳世恭的注意。一樣就是,吳世恭遺留在淮安稅關的那些貨物,這次那些鹽商代表也一同給吳世恭送了過來。另一樣就是,吳世恭當時抱著的那個唐媚,揚州鹽商也一並為她贖了身,把唐媚送到了吳世恭的府上。這讓吳世恭倒有些驚訝,心中不僅有些感嘆︰“那些揚州鹽商的成功,倒還真的不是什麼僥幸啊!”

    那領頭的鹽商代表,正是那位郭曾庵。不要看當時在鹽商大會上,郭曾庵是一副愣頭青的模樣。可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郭曾庵也是一個心思細膩的角色。那種外表上的莽撞,只是他的一種保護色。

    再加上郭曾庵這個鹽商,在揚州鹽商中只是個不大不小的角色。因此,這次讓他領頭,即顯示出揚州鹽商對吳世恭的重視,又能夠讓揚州鹽商不太丟面子,也是恰到好處的。

    雙方見了面以後,郭曾庵首先寒暄道︰“這次在下來拜訪將軍,帶了些粗鄙的禮物,著實是不成敬意。不知將軍可滿意否?”

    吳世恭心想道,不算那個唐媚,那些鹽商這次出手的禮物就價值兩千多兩銀子,有什麼可粗鄙的。吳世恭還真的是巴不得,有人來多粗鄙那麼幾回呢。

    不過吳世恭還是相當客氣地含笑回答道︰“真不錯。本官很喜歡。”

    見到了吳世恭的回答,放出了善意,會面的氣氛一下子輕松了下來。郭曾庵也笑著說道︰“這次我們揚州的同仁,和將軍有了一些誤會,真是有些慚愧啊!”

    “無妨!無妨!本官是不會計較的。”吳世恭依然含著笑說道。可這話,差點沒有把郭曾庵憋出氣來。

    這次揚州鹽商損失的鹽貨也就算了,可人都被殺了四百多人。而吳世恭卻輕描淡寫地來了一句“不會計較!”,他也太不把那些人的性命當一回事了吧。

    可是接著郭曾庵耳里又傳來了︰“不過本官被刺殺的事,你們揚州鹽商也得給個交待吧。”

    郭曾庵一下子反應了過來。這次郭曾庵的使命就是要彌補雙方的關系,追求以前那些事,到底事誰是誰非已經毫無必要了。因此,還是一切向前看吧。

    郭曾庵立刻說道︰“在下這些鹽業同仁,聞知將軍遇刺,也非常震驚。但這世風日下,除了將軍遇刺以外,我們揚州祈家的家主也遇刺身亡。這次在下來汝寧府以前,我們鹽業同仁就一致贊同,一定要把刺殺將軍和祈家家主的凶手緝拿住。不過,這人海茫茫的,那刺客也很難尋找得到啊!”

    郭曾庵當然要死咬住揚州鹽商沒有派人刺殺過吳世恭。

    可是郭曾庵立刻就听到了吳世恭厲聲說道︰“那你們揚州的鹽商這次過來,就沒有抱著什麼誠意啦?”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2 13:29
第二百二十九章鹽業新規

    听到了吳世恭的厲聲喝問,郭曾庵並沒有什麼慌張,他微笑著對吳世恭說道︰“這次在下有幸面見將軍,還給將軍帶來了一件感興趣之物。”

    說完以後,郭曾庵向和他同來的一位鹽商代表一示意,那位代表拿出了一個木匣子。吳世恭身邊的護衛立刻上前,打開木匣子檢查了一番以後,把木匣子遞給了吳世恭。

    吳世恭接過了木匣子,很好奇地往木匣子里一看,只見到了王密的一個腦袋。為了防腐,在木匣子里還放有很多石灰,所以王密的腦袋因為縮水已經變小,那石灰的味道也很嗆鼻,所以看的吳世恭有些惡心。

    不過吳世恭還是保持著不動聲色。他把木匣子交給護衛收下去以後,用手指關節敲打著身邊的桌子,沉吟了一會兒說道︰“這還不夠。”

    郭曾庵听懂了吳世恭的意思,他沒想到吳世恭是這麼的心黑手辣。不過郭曾庵又想到了吳世恭以往做事的作風,也就釋然了。郭曾庵接著微笑著向吳世恭說道︰“王掌櫃還有家人七口,他們在前些天也暴病身亡了。他們的首級是不是也要給將軍送過來呢?”

    吳世恭點了點頭,這斬草除根的事,還是小心一點才放心。不過這麼一來,吳世恭也不能夠借著王密的話題,給揚州鹽商施加太多的壓力了。那些揚州鹽商確實是好手段啊!

    既然開場白已過,吳世恭就開始進入正題︰“本官明白,此次郭先生來汝寧府,也是為了那鹽貨的銷售。可郭先生憑什麼認為,本官會把這兩府地區的鹽貨銷售交還給你們揚州鹽商呢?”

    吳世恭的話,把郭曾庵搞得是一愣。他沒有想到吳世恭是這麼的開門見山。在明朝當時,談生意講究的是一個火候,要雙方感情聯絡到一定程度以後,才會水到渠成地談論具體的生意,很少有這樣直接談生意的。

    郭曾庵今天和吳世恭的會面,主要的目的也就是和吳世恭認識一下。在郭曾庵的想法中,他還要和吳世恭進行三、兩次酒宴以後,才會和吳世恭談論具體的事務。

    不過郭曾庵反應很快,反正早談總比晚談好。于是他仍然微笑著說道︰“將軍明見。這汝寧府和歸德府的鹽貨銷售,一直就是我們揚州鹽商的地盤。而現在這長蘆的鹽商,他們已經撈過界了。不過在這里,在下也沒有糾纏過去那些事的意思。在下也很有誠意,就是想和將軍商量個法子出來。”

    “那應該是你們揚州鹽商和長蘆鹽商的事吧?你說這些與本官听,又有什麼用呢?”

    仿佛好象沒有听出來吳世恭那嘲諷的口氣,郭曾庵依然保持著良好的態度說道︰“那鹽業上的事和官場上的事,我們揚州鹽商自會處理的。不敢勞將軍您費心。不過現在各地匪徒猖獗,將軍為治安地方也是辛苦了。我們揚州鹽業同仁也商議過了,要給將軍湊一萬兩銀子的勞軍費。這區區心意,還真是不成敬意啊。”

    吳世恭三番兩次地刺激郭曾庵,其實就是要郭曾庵先開出條件。雖然郭曾庵現在說出的條件,並沒有達到吳世恭的心理價位,可這總算是開了一個好頭。于是,吳世恭的臉色也緩和了下來,對郭曾庵說道︰“可本官在揚州還有個鹽場呢。不過那個鹽場的鹽貨卻運不到河南來,這真是愁煞本官也。”

    在來之前,郭曾庵早就知道吳世恭從陸家獲得的那個鹽場,那些揚州鹽商也早就為這事商量好了對策,所以听了吳世恭的話,郭曾庵立刻說道︰“這將軍您就不用費心了。在在下來之前,我們揚州同業已經商量過了,每年免費允出三千石鹽引給將軍。”

    “才三千石啊?本官那鹽場可是年產上萬石的啊!”

    “那個也好商量。將軍如果肯用行價購買,那我們揚州同業絕不阻攔。不過,將軍那些鹽貨可不能夠運到我們揚州同業銷售鹽貨的區域。這確實要請將軍多包涵了,因為鹽業畢竟有鹽業的規矩,並非在下不通情理。”

    吳世恭點點頭,這第一個問題基本上得到了圓滿的解決。但是,吳世恭構想的這兩府的鹽貨銷售模式並非如此。

    “給本官一萬五千兩,本官把這兩府的鹽貨市場全部交還給你們。不過本官還有幾個條件︰本官鹽場每年那一萬石的鹽貨,你們要給本官銷售掉;本官也不想在這兩府,再看到那個祈家了;還有,本官也不願意拋棄那些老朋友,在這兩府中,要留出兩個縣的鹽貨市場,一個交給陸家,一個交給本官那長蘆的朋友。如果你們答應,這事就揭過去了。”

    這條件簡直就是太寬松了。這次臨出發前,他們這些揚州鹽商已經商量了,勞軍費用的底線就是二萬兩銀子。而那些揚州鹽商也知道把兩府全部地區的鹽貨市場都吞下去也不現實,所以本來就答應給吳世恭預留了三個縣的鹽貨銷售區域。所以這時候,坐在郭曾庵下首的一位鹽商代表就想立刻答應了下來。

    可是那位鹽商代表看到郭曾庵還是坐著穩如泰山,所以也盡力把已經到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

    郭曾庵一听吳世恭的話,心中也是一喜。可是他立刻想明白了,吳世恭這麼寬松的條件以後,肯定還有下文。于是郭曾庵還是微笑著問道︰“那將軍您還有什麼其他條件嗎?”

    听了郭曾庵的話,吳世恭立刻哈哈大笑起來。這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舒服啊。于是吳世恭立刻拋出了自己終極條件︰“在這兩府中,任何鹽商銷售的鹽貨,每石要繳納一錢銀子給本官,作為本官的養軍費用。而且在以後,如果本官控制的地區擴大以後,那些地區鹽貨的銷售,也要按照這個例子來收取。”

    吳世恭的話,立刻讓幾位鹽商代表驚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們沒想到這個吳守備心也太黑了,要在鹽貨銷售上,扒下這麼一層厚皮。

    郭曾庵立刻說道︰“這絕對不行。將軍您還是換個條件吧。”

    吳世恭做了一個手勢讓這些鹽商代表坐下,接著說道︰“稍安毋躁,你們還沒有把本官的話听全呢。這一錢銀子,可以漲在鹽價中嘛。本官也在這里承諾了,只要你們答應,這兩府中,絕對不會出現別家的鹽貨,也保證你們鹽貨銷售的價格。”

    郭曾庵一听吳世恭是這麼說,他就琢磨了一下,發現這鹽貨的漲價無非是漲到了那些買鹽的老百姓身上了,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對于他們這些揚州鹽商和本地的鹽貨銷售商並沒有什麼影響。

    至于吳世恭心黑與否,也不關自己這些揚州鹽商的事。于是郭曾庵也立刻點頭說道︰“將軍既然這麼說了。在下也就不再不識好歹了。不過,這麼大的事,在下並沒有資格在這里做主。所以要回揚州和同業商議一下。但在下就在這里說一句,這事應該問題不大。”

    听到了郭曾庵的回復,吳世恭對這次會面的結果也是很滿意了。他笑眯眯地端起了茶杯,身後的護衛立刻大聲叫道︰“送客!”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2 13:29
第二百三十章生日宴會

    從表面上來看,吳世恭這次的鹽業新規看起來對吳世恭很有利。可是,這個有利是有一個很大的隱患的。因為吳世恭是基本上完全放棄了自己在鹽業流通領域中的角色,而成為了一名在兩府鹽貨銷售中的收稅者。

    也就是說,如果吳世恭一旦被朝廷調動了駐防區域,或者吳世恭在這兩府中,沒有了強悍的武力,那麼吳世恭將立刻完全喪失這一大筆收入。到了那個時候,那些揚州鹽商也絕對不會好心地給吳世恭留下一絲一毫份額的。

    但是吳世恭還是選擇了這一新規。因為在吳世恭看來,他爭取那些鹽貨收入,並不是為了細水長流,傳給什麼子孫後代的。而是要盡快地獲得一筆收入,可以使自己的收支平衡,至少要減少收支逆差。

    還有一個原因,如果吳世恭要強行霸佔這兩府的鹽貨市場的話,依照他現在的武力,勉強也可以做到,而從鹽貨中獲得的收入,也會增加一些。不過,如果那麼做的話,這兩府的鹽貨市場將會完全洗牌,那些以前在鹽貨銷售中的既得利益者,都將會在經濟上得到很大的損傷。

    而損害了他人的財路,吳世恭也一定會受到很大的反彈。雖然這些反彈在短時間內,吳世恭也有信心對此進行彈壓,可那總是要給吳世恭帶來很大的麻煩。

    為了消除這些麻煩,吳世恭也一定要在這兩府中維持一定的武力。可現在的吳世恭,千辛萬苦打造的軍隊也就是這麼多。而為了這麼少量多增加的銀子,就要浪費了自己一部分的軍隊,那對吳世恭來說,絕對就是一件得不償失的事。所以,吳世恭才會做出現在這樣的一個選擇。

    當然,吳世恭也知道自己這個新規的隱患。不過對于現在的吳世恭來說,馬上就要天下大亂了,那鹽貨市場也肯定不會幸免。所以那麼遙遠的隱患,根本就不需要現在去考慮,還不如現在就把現銀先抓在自己的手中再說吧。

    而對于揚州鹽商來說,他們也在這次會面以後,保住了自己原有的鹽貨銷售區域。並且,通過對空出來的祈家鹽貨銷售地區的分配,那些鹽商鹽貨銷售的區域還能夠再擴大一些。

    至于吳世恭要求的,每石鹽貨收取一錢銀子的費用,那完全可以轉嫁到買鹽的那些老百姓身上嘛。再說,誰規定那些揚州鹽商就會老老實實地每石漲價一錢銀子呢?反正這個漲價,也是汝寧府的吳守備規定的,要怪也怪不到揚州鹽商身上來。

    至于祈家和那個被滅了滿門的王密,肯定就被所有人無視了。因為,失敗者是沒有人權的。

    不過還要說一下那個陸家。陸家在這次以後,雖然還是能夠回到鹽商的圈子中的,但他們的所得,肯定不會比以前陸家從鹽貨生意中所得的多。

    但是他們在吳世恭的支持下,還能夠在鹽貨生意中,佔有一席之地,應該是可以滿足了。吳世恭又沒有和陸家沾親帶故的,他能夠為陸家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很是可以的了。

    就算是陸家貪心不足,他們也要自己想想。只要他們頭腦清醒的話,就應該知道他們現在的一切,其實都建立在吳世恭的支持之下的。一旦他們有什麼不好的想法,吳世恭給予他們的,隨時都可以收回來的。

    而透過現象看本質,這次吳世恭和揚州鹽商之間的這場“戰爭”,唯一的失敗者,應該就是那些買鹽的老百姓了。

    結束和鹽商的會面以後,吳世恭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不過想明白了又怎麼樣呢?在這個亂世中,那些老百姓還不是都是眾狼口中的食物啊?自己可以讓那些老百姓維持溫飽,已經是菩薩心腸啦!

    所以當吳世恭中午休息的時候,他趴在床上接受著瓊娘的按摩。吳世恭突然想到了原來那位齊縣令對自己的評價,于是吳世恭就問瓊娘道︰“你現在也和我住在一起這麼長的時間了,現在你的眼中,我又是怎麼樣一個人呢?”

    瓊娘“噗哧”一笑,想了想說道︰“老爺真小氣,還記掛著奴家以前的話啊!”

    說實話,吳世恭在內宅很少發脾氣,對自己的那些女人和孩子也都很和氣,所以內宅里的那些人,其實都一點兒也不怕吳世恭。

    “別胡說,我還會計較你的話。唉——!就是想到了我現在所做的事。那麼換個話題,你認為我是好人還是壞人。不可以不回答,一定要老老實實地回答。”

    “當然是好人啦!老爺對我們都很好啊!就是……就是……”

    “吞吞吐吐的干什麼啊?就算你說錯了話,難道我還會吞了你啊?”

    “老爺就是太有女人緣了。以前是老爺往家里帶女人。嘻嘻!現在都有人往老爺這里送女人啦。嘻嘻嘻!”

    “好啊!”吳世恭一個翻身,把嬌笑不止的瓊娘壓在了身下……

    精神氣爽的午休過去以後,吳世恭一邊自己穿著衣服,一邊對躺在床上的瓊娘說道︰“怎麼啦?今天你怎麼這麼累啊?都不起床服侍我穿衣服了。”

    瓊娘拉著被子遮住了身子,臉上做出一個可憐的表情,對吳世恭說道︰“老爺,奴家就想要個孩子,你就讓奴家多躺一會兒吧。”

    吳世恭會心地一笑,俯身吻了瓊娘一下。接著轉身離開了內宅。他到了外屋,把常猛給叫了過來,吩咐道︰“那鹽商送來的那個女子,你就把他送到薛志農那兒去。就說是老爺我賞給他的。”

    常猛連忙答應了下來。

    這次薛志農立功不小,吳世恭卻對他沒有什麼賞賜。所以索性借花獻佛,把那個唐媚賞給了薛志農。

    到了當天晚上,聞听那個鹽商送來的女子,已經被吳世恭轉手送了出去。內宅里的氣氛就有些歡快了。吳世恭把自己的那些女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就明知故問地笑著說道︰“今天你們看起來都很高興啊!給我說說看,到底是什麼事,讓你們這麼高興的啊!”

    還是李馨回答得很調皮︰“我們姐妹知道,夫君的生日快要到了,這次就準備著,要和夫君好好慶祝這個生日呢。”

    吳世恭被李馨圓謊的話,弄得是笑出聲來。他接著問道︰“今年我又不是什麼大生日,有什麼好慶祝的呢。”

    “那還不是要怪你嗎?”繡竹說話依然是那麼心直口快,“前幾年少爺你的生日,哪一年是在家里過的啊?還不都是把奴婢和孩子們都拋在家中不管不問的啊!”

    “好!好!好!”吳世恭倒被繡竹的話搞得有些心虛。他立刻從善如流,“那麼今年我的生日,就好好地熱鬧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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