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瘋狂 作者:再次等候 (連載中)

 
mk2258 2013-4-20 08:58:3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67 68534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2 19:39
第七百四十一章顛倒過來的戰斗

    “告訴弟兄們,只要擋住官狗三天,就全部進老營,全家也都能吃飽飯。後退者,斬!”赫搖旗大聲令道。

    眼見著傳令兵紛紛遠去,赫搖旗搖搖頭,低聲對自己的心腹說道︰“這些河南兵太差,排個隊都沒樣子。難啊!”

    雖然赫搖旗率領的是闖營中精心挑選的精壯,可是這些人原先最多作為盜匪劫過道,在戰場上兩軍對壘就是一個門外漢。又因為時間太緊,赫搖旗根本無法給他們以足夠的訓練,所以面對著汝寧軍,赫搖旗也沒什麼信心,他只能下“重賞”來刺激了。

    “將軍!對面那吳屠夫的兵看起來還不如咱們呢?說不定咱們也有機會。”赫搖旗的一位親兵安慰道。確實,從服飾來看,搶掠了許多城池的闖營兵馬還是服飾整齊,可汝寧軍中很大一批兵丁就是衣衫襤褸了,而且兵器也不統一,比闖營的兵馬更像是烏合之眾。

    “別輕視!”赫搖旗立刻說道,“咱們不是要打垮吳屠夫的,能夠拖住他們的腳步就行了。所以絕不能出擊。死守嚴防吧!”這時候的赫搖旗依然是很小心。

    “可牛先生不是說過這路是虛張聲勢嗎?怎麼看著他們的架勢就要攻上來了?”又一位親兵問道。

    “好好打就行了,管這麼多干什麼啊?”赫搖旗的心中也是十分煩躁,“再向闖王傳訊,說吳屠夫的這路兵馬是要動真格的了。”

    當赫搖旗把闖營兵馬安排到此處時,他也匆匆地在陣前放置了一些木柵欄防護,並早就讓全軍做好了防御、阻截的準備。

    可本以為汝寧軍來到此處後,起碼也要就地扎營,因為此時已經接近黃昏。不是開戰的好時候。沒想到汝寧軍卻立刻展開了部隊,一副立刻交戰的模樣。

    這就讓赫搖旗有些措手不及了。他根本來不及把部隊變換陣形轉守為攻,只能夠眼睜睜地看著汝寧軍展開部隊。對于汝寧軍為何如此著急作戰,赫搖旗也百思不得其解。闖營已經從開封城撤圍了啊?那麼汝寧軍不會那麼著急地去解圍。難道他們真的是想與闖營決戰?難道牛軍師的判斷錯誤了嗎?

    可是看著汝寧軍兵甲不整的樣子,明明就是湊合起來的百姓。這讓赫搖旗又莫名其妙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無論兵力對比,還是裝備、戰斗力,闖營都要超過了對面的汝寧軍。難道其中有詐?所以赫搖旗還是決定以不變以應萬變。

    “告訴沖在前面的人。只要他們沖進民賊的陣列,並且堅持住,堅持到我們汝寧軍出兵。那本官就做主了。全部按汝寧軍的待遇來,全家也按軍屬安置。如退後逃跑者,陣前斬殺!”姚亮大聲令道。

    姚亮是心知肚明,自己這支七拼八湊的部隊根本就沒進行什麼磨合,所以用汝寧軍的眼光來看,戰斗力絕對是慘不忍睹。

    所以姚亮知道自己也就是一次沖鋒的機會。如果能一鼓作氣沖垮對面的闖營。那就一好百好。如果沖不垮,那麼自己的部隊將會信心喪失,完全沒有再繼續戰斗的勇氣。因此,姚亮也不顧時間很緊,他立刻展開了部隊,開始安排沖鋒的順序。

    在這時候,汝寧軍這二千多人馬絕對是最主要的戰力。所以姚亮就要謹慎著使用,不會讓他們陷入到傷亡較大的亂戰中。

    所以姚亮就把自己的一萬多輔兵安排在最前面沖鋒的位置,讓他們排除闖營陣前的障礙,與闖營的士兵進行肉搏亂戰。接著姚亮就讓傅勝以戰車為先導,帶著汝寧軍和收編的陳中之部後續沖鋒,爭取一擊而沖垮闖營的部隊。所以在此時,那些輔兵也就成為了汝寧軍的炮灰了。為此,姚亮也不惜開出了“重賞”。

    “向前!”前方汝寧軍派出指揮輔兵的軍官們大聲叫道。而在他們的率領下,那些輔兵壓著步伐穩步地向前走去。

    沒走幾步,輔兵的隊列已經是亂的一塌糊涂。在後面觀戰的汝寧軍軍官們雖然都是在搖頭。可部隊已經出發,他們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眼見著離闖營的陣列越來越近,有些輔兵就按捺不住了,他們有的停止了腳步,有的反而加快了步伐。想早些沖上前去。

    “停下!停下!”

    “快走!”

    一見隊伍更混亂了,指揮那些輔兵的汝寧軍軍官沖入輔兵的隊列,用刀鞘擊打呵斥著那些造成混亂的人。有些軍官終于被那些還不听話的搞毛了,他們拔出了刀,就地正法了幾個。而見了血,輔兵的隊伍也稍稍恢復了秩序。

    可就在這樣的不知不覺中,輔兵的陣列已經進入到離闖營百步的距離。在闖營軍官的高聲號令下,一批批箭枝、一排排火銃和鳥銃、甚至幾門火炮,向著輔兵陣列開火了。而在一陣射擊以後,最前面的輔兵立刻倒下了一大排。

    而這次射擊,立刻讓輔兵壓不住陣腳了。有些輔兵轉身就逃,立刻被在陣列後督戰的汝寧軍斬殺。一見無路可走,那些輔兵就開始了亡命的奔跑,想著早些沖入闖營的陣列。在以前經常發生的汝寧軍火銃遠射導致農民軍提早沖鋒的情況,在此時就倒了過來。

    在亂世就是這樣,要生存,有時候就是要當炮灰,活過去能求個安穩倒是好的,怕的就是一遍遍重復地當炮灰。

    而奔跑起來的輔兵也沒有退路了。沖在最前面的人只要停止了腳步就會被身後的人推倒,接著在踐踏之下一命嗚呼。他們也只能冒著弓箭和火器的射擊繼續向前了。

    闖營的弓箭、火銃和火炮在不斷地射擊,輔兵們也在一片片地倒地。而活著的那些人都用著吃奶的勁奔跑著,都想要早些跑過這死亡地帶。

    終于有輔兵排到闖營陣前的木柵欄跟前了,他們用刀斧劈砍著、用手推拉著,就想要打開口子,讓自己順利地沖入。

    可是在木柵欄的縫隙中卻不斷地伸出了長槍,那些輔兵被紛紛刺倒,而輔兵沖鋒的勢頭也為之一泄。這一幕,又是經常在汝寧軍與農民軍的戰斗中出現的。

    觀戰的姚亮他們紛紛在搖頭。他們知道,最好的辦法其實是把汝寧軍的火銃手調到輔兵的陣列前,以火力驅散木柵欄後面的闖營兵丁。可是在這種情況下根本不可能調上那些寶貴的火銃手。如果輔兵退縮或者沖得太猛,那些火銃手肯定是會傷亡慘重的。說到底,就是火銃手和輔兵之間沒進行過配合啊!

    “吳統領說還有多少時間趕到?”見到沖鋒不利,姚亮就大聲地問道。

    在開戰前,姚亮已經派快馬通知身後的書墨,讓其快些趕往前線加入戰斗。如果姚亮的此次沖鋒失敗的話,那就會采取第二套方案,姚亮的汝寧軍將和書墨一起,進行第二次沖鋒。不過這次都將用汝寧軍的兵馬來做尖刀了。

    “回報說還有二十里。吳統領已經下令急行軍,他們一定會在天黑之前趕到的。”一位親兵立刻回報道。

    “天黑之前啊!”姚亮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那就要夜戰了。”

    接著姚亮立刻下定了決心,他大吼道︰“看好前面,絕不能讓沖鋒的人後退。想辦法讓他們沖進去。首位打開口子者,賞銀五百兩。”在這時候的姚亮也就大開賞額了。

    “不合適吧!”一旁的葉敏規勸道。因為汝寧軍立戰功以後,從來都是以勛章和等級來封賞的,沒有用銀子封賞的先例。當然,在汝寧軍中提高了等級也等于提高了餉銀和待遇。

    “這時候誰還管這些?短時間又解釋不清。還不如用真金白銀呢。真的不行,那我就自掏腰包。”姚亮是下定了決心。

    在姚亮的命令之下,後面的汝寧軍開始前壓,他們壓縮了輔兵後退的空間,逼迫著他們只能向前沖。于是輔兵們一浪浪地撲向木柵欄,木柵欄之前的尸體也越積越高。

    終于有幾位輔兵踏著那些尸體翻過了木柵欄。“沖進去了!”在大喊聲中,汝寧軍是士氣大振,一群輔兵紛紛在這個口子翻越,終于在這里情理出了一塊空地。

    有幾位騰出手的輔兵開始對付那些木柵欄。“ !”的一聲,終于讓木柵欄倒下了一段。後續的輔兵也通過這個口子不斷地進入,與闖營的兵丁開始了生死搏殺。

    一個、兩個、三個……,打開的缺口越來越多,輔兵們是蜂擁而入,前方的肉搏頓時到了白熱化的地步。

    “都瘋了!都瘋了!”赫搖旗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汝寧軍在亡命地沖入。這架勢也是赫搖旗經常所看到的,往往是絕望的農民軍面對官軍是的狂化沖鋒。

    今天的戰斗仿佛一切都是倒過來了。農民軍像是官軍,而官軍卻像是農民軍,所以交戰雙方的指揮官們都很有些不適應。

    不過早就做好準備的傅勝就沒心情管這些了。他一見機會到來,就立刻高喊道︰“該我們上了。”汝寧軍的兵丁在戰車的掩護下,排著整齊的隊列開始了前進。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2 19:39
第七百四十二章遇上橫插一手的

    雖然在汝寧軍的強力督戰之下,輔兵們沖破了木柵欄,開始與闖營交戰,但在這時候,兵員少、沖刺早、兵器和裝備落後的後遺癥就顯現出來了。那些輔兵的肉搏戰也快到了強弩之末了。

    而在闖營防御最嚴密的中路,那些輔兵已經被殺得稀稀拉拉,這使得後面指揮的赫搖旗是精神大振。看樣子可以有次意外之喜,那吳屠夫看起來被吹噓得太過夸張,今日的排兵布陣完全是沒有章法,打得也是混亂不堪,有這樣的好機會,那為什麼不去爭取一場大勝呢?

    于是赫搖旗立刻開始組織身邊老營和馬隊的人馬,準備趁著輔兵力竭,來次反沖鋒,徹底把汝寧軍給擊潰。可就在這時,戰場上突然發生了異變。

    只見輔兵身後八十步左右的地方,三十輛全封閉的廂車由每輛車兩匹馬拖著,橫插進戰場,而在這些車輛立定以後,立刻從車廂中央的小孔中伸出炮口,齊射出三十發實心炮彈。

    當炮彈砸進闖營的人群中後,立刻造成了闖營士兵的一陣恐慌。可是炮彈的殺傷還不是最可怕的,隨著炮擊的轟鳴聲,那些戰車的後面又傳來的整齊單調的戰鼓聲,汝寧軍踏著鼓點,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上來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姚亮所率領的那個團,這個團的兩千人組成了一個大方陣。而收編過來的陳中之部三千多兵丁則是排在方陣的身後,也尾隨著方陣向前。姚亮的這一次進攻就是投入了全部兵力,完全就是一副一錘定音的模樣。

    而汝寧軍的炮擊也引起了闖營兵丁們的注意力。有些兵丁抬頭望見廂車後面汝寧軍的旗號,就立刻充滿恐懼地大叫道︰“吳屠夫來了!吳屠夫過來了!……”

    這恐懼的情緒立刻傳遍了整支闖營,宛如崩脫融化的冰山一樣。闖營的陣形立刻崩垮,先是兩個邊角,接著就是尾部,最後是全軍。那些兵丁紛紛轉身,向著身後就逃。那些河南出身的闖營兵丁對吳世恭的恐懼已經成為了一種病態了。

    “將軍!要不要上去殺上幾個。把他們都堵回去?”赫搖旗的親兵隊長看到了全軍將要崩潰,就想要帶著老營和馬隊上前督戰。

    可赫搖旗一听這話,卻一撥馬頭,說道︰“堵什麼堵?給他們絆住了可就糟了。快走!”

    如果就是幾十、上百的兵丁逃跑,倒可以派親兵上前督戰,擋住頹勢。可全軍都崩潰了,還要去擋他們的退路?那還不鬧出個自相殘殺嗎?說不定被那些逃兵一糾纏,連自己都脫身不得,所以赫搖旗就要先行撤退了。

    而赫搖旗一逃,就使得闖營的局面更加一發而不可收拾,就是少量還想戰斗的闖營兵丁都堅持不下去了。很快的。闖營的陣列就完全雪崩了,姚亮的汝寧軍主力未發一槍、未動一刀就取得了這場戰斗的勝利。

    對于闖營的突然崩潰,姚亮他們也有些莫名其妙,因為這場戰斗的勝利也來的太詭異了一些。再加上姚亮的部隊騎兵少,方陣的移動速度又不快,所以姚亮也放棄了尾隨掩殺。

    可是一收攏輔兵,才發現輔兵們的傷亡太慘重了。最後遺留下的輔兵數量才超過了七千。而且其中還有一千多受了輕重傷。

    “不錯!不錯啊!”書墨笑著對姚亮說道

    當書墨率領部隊在傍晚與姚亮的部隊匯合以後,他就一直賊溜溜地盯著那些輔兵。那些輔兵已經經受了戰場的洗禮,而且被殘酷的戰爭法則淘汰了弱小,所以遺留下的都是很好的兵源。而有著這樣的機會,一向是仗勢欺人的書墨又怎麼會放過呢?

    “小姚!把這些人都交給我吧!你就安心地去開封城,以後的事你也不用管了。”書墨笑眯眯地說道。

    “書爺!你到底要帶上什麼人?”看著書墨不懷好意的笑容,姚亮警惕地問道。

    “當然是全部。包括他們。”書墨用手指了下輔兵的方向,“放心,連那些傷員都會帶回去,不會扔給你不管的。”

    書墨的心中是在打著如意算盤︰那些可以立刻充作兵源的輔兵當然是抓在自己的手中。傷員當然汝寧軍也有義務去救治。至于那些老弱婦孺。那就可以扔給文官系統和屯田系統去管,書墨本人並不需要操心。

    更妙的是︰擅自募兵和違規承諾的事都是由姚亮他們做出,書墨自己並不需要承擔這些罪責,而且摘下的桃子又被自己全盤吞下。這樣的好事,真是讓人心神氣爽啊!

    “書爺!這怎麼行?”姚亮立刻驚叫道。“你這……,你這……”

    不要說,書墨原先那個是吳世恭書童的身份確實唬人,使得姚亮連句狠話都不敢說出口。

    “這什麼啊?”書墨對欺壓良善可是熟練透頂了,“難道要我給你說說軍法?我接收了也是為你好,起碼你也沒有造成私募兵丁的事實。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被這話一說,姚亮委屈地說不出話來。他心想道︰“真像你說的,我是沒有私募兵丁,可那些輔兵可都被你私募過去了。這里面的彎彎繞繞誰不知道啊?蒙誰呢?”

    一旁的傅勝和葉敏眼見著要吃虧,他們連忙是一硬一軟。

    “書爺!這些可都是咱們召來的,您的手可不能伸的這麼長。您真要,那些受傷的,你就都拿去,以後養好了傷都是些好兵。”傅勝說道。

    “這是誰啊?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書墨沒有了道理,立刻是以身份壓人。雖然這倆人一個是協統領,一個是協副統領,好像官餃相差得並不大。可是加上了吳世恭這個光環以後,連姚亮都不怎麼敢得罪書墨,更不用說是傅勝了。

    “書爺!您別動氣!”一旁的葉敏連忙賠笑道,“傅統領這人不怎麼會講話,他的意思您誤會了。書爺,您這獅子大開口也太大了一點,傅統領有些接受不了。可有什麼事,咱們之間可以好商好量嘛!”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2 19:39
第七百四十三章相安無事

    “這位兄弟說的還像是人話。”書墨斜著看了一眼葉敏,道︰“就這樣吧!把你們那個協都補充完,多余的人我都帶走。這我可是給了你們面子了。”

    書墨也知道不可能吃獨食,所以有了這樣的台階下,他就適當的讓了一步。不過姚亮的那個協原先就有五千多人,全編的話,至多再補充兩千,所以書墨還是吃了大頭。

    “再怎麼說,咱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多少也得分給咱們一點吧!”葉敏姿態放的很低,可是談判起來還是寸土不讓,“書爺!三七開吧!我們七、你三,到底我們擔了風險啊!”

    “你說倒了吧。應該是我七,你們三。等等,我怎麼被你繞進去了?誰答應過三七開的?”

    ……

    接著雙方絞盡腦汁,開始了一場針鋒相對的談判。這樣的談判,說到底就是一場“分贓大會”,談到最後,不出意料來了個對半分。書墨是心滿意足地回去了,而姚亮他們卻有些敢怒不敢言。但不管怎麼樣,去開封城之前的道路算是掃平了。

    在書墨分出一個營護送著老弱婦孺回歸德以後,兩軍簡單收拾了一下戰場,又把繳獲的兵器、盔甲簡單地為輔兵武裝了一下,之後,書墨部接著護送姚亮部向著開封城而行。

    三月初,兩軍到達開封城。書墨部馬不停蹄地踏上了返程。而傅勝、葉敏則帶著兩個營,以及戰車隊共一千三百多人馬,渡過了剛通航的黃河,向著遼東而去。留在開封城的姚亮則有七千五百多人。

    這次救援開封城的任務看起來是順利地完成了,可是姚亮剛一到達。卻立刻遇上了蹊蹺事——開封城不讓他進城。為什麼?很可笑的理由,因為姚亮帶到開封城的兵馬太多了。

    這時候的開封城內只有陳永福的九千人馬,所以城內的官員們哪里敢讓姚亮的軍隊入城?萬一他們禍害地方,城中連壓制姚亮的力量都沒有。所以開封城內官員們的顧慮也是有著原因的。

    可這麼一來,姚亮可就不高興了。看看開封城的圍困已解。姚亮就提出︰把十萬兩辛苦費拿來,他們立即就返回汝寧。

    可開封城的官員也不肯與汝寧軍結賬。除了先支付了兩萬兩讓姚亮安安心以外,剩下的八萬兩他們死活不肯出。為什麼呢?很簡單的道理︰闖營才剛離開開封城,萬一汝寧軍拿了銀子回去了,闖營再來個回馬槍,到時候開封城可就要叫天不應了。

    于是開封城就一直好酒好肉的供應著姚亮的部隊。在供給上倒沒有虧待姚亮。甚至城中還派出了關可頌來勞軍,想要用他對汝寧軍的影響力來安撫姚亮的部隊。至于到底有沒有效果,那可就天知道了。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河南官府也捏著鼻子認可了陳中之的死因,並且對汝寧軍吞並陳中之部來了個眼開眼閉、不聞不問。而姚亮因為一直未接到汝寧要其歸建的命令,所以也只能夠無奈地逗留了下來。

    先不提悲催留開封的姚亮了。先說說李自成的闖營吧!

    當斷後的赫搖旗戰敗以後。他到後方收攏部隊,一夜收攏下來,才發現闖營死傷和逃亡的才一千多人。很有趣的是,如果按照戰損比計算的話,這次其實應該算是闖營獲勝。

    不過戰敗以後的赫搖旗肯定不會去玩這種數字游戲。當他從逃回來的兵丁口中得知戰敗的原因以後,赫搖旗就不敢再逗留了。不要看赫搖旗的兵馬多,萬一汝寧軍的旗幟再出現的話。那些河南兵照樣會望風而逃。于是在第二天清晨,他就立刻帶著敗兵趕往的闖營的大部隊。

    而在身後露出了這麼大的一個空檔,闖營的那些將領立刻恐慌了起來。不僅僅是為了姚亮部的威脅,更是為了害怕牛金星判斷錯誤。萬一汝寧軍真的是準備與闖營決戰的話,那麼選擇汝州這條道路,將是自動走上了絕路。

    接著探子的探察讓李自成他們稍稍安了心,因為姚亮部並沒有尾隨而來,他們轉向北去了開封城。可就是這樣,也不能完全消除李自成害怕與汝州的汝寧軍決戰。

    就在此時,又一位歷史著名人物出現了。那就是李岩。

    李岩,原名李信,河南開封府杞縣人,天啟丁卯年舉人。其父李精白,也有一種說法是李岩是李精白的養子。而李精白是山東巡撫加兵部尚書餃。崇禎初年在魏忠賢逆案中被定以“交結近侍,又次等論,徒三年,輸贖為民”的處罰。反正李岩是出身于官宦人家。

    這時候的李岩是少年得意,他又有著文才武略,再加上李岩生性慷慨豪爽,常常周濟窮人;又愛打抱不平,伸張正義。所以杞縣百姓都尊稱他為“李公子”。

    而當河南大旱,民不聊生,李岩就去求見杞縣縣令宋某,為百姓請命。可能他年輕氣盛,與縣令有些語言沖突,再加上當時的官府急著保證朝廷征收的“三餉”,根本拿不出多余的錢糧賑災,所以李岩的請命未果,而且得罪了縣令宋某。

    之後李岩就拿出來家中存糧三百余石去賑濟災民。反被指私散家財,買眾心以謀不軌,被誣下獄。不過我們要注意,這知縣宋某的做法雖然齷蹉,但他並不是誣陷李岩。在封建王朝,私人確實不能擅自賑災的。就是怕有人收買人心,圖謀不軌。所以說,再開明的皇帝和朝廷,為了自己江山安穩,是不會顧及百姓的生死存亡的。

    接著就發生了一場美女救英雄的好戲。江湖“雜技演員”紅娘子率饑民,集眾殺縣令劫獄。之後“強委身焉。”真是一場動作、愛情雙結合的大片啊!不過還要順便說一句,李岩其實在之前已經娶了杞縣豪門之家的湯氏為妻。

    當李自成這次撤退的時候,李岩在堂弟李牟的介紹下投靠李自成,因此而加入李自成的闖營,並改名岩。在與李自成的首次交談中,倆人相談甚歡,因此李岩也被奉為了軍師。

    而新人一入伙,肯定要先獻上一個投名狀。當得知李自成正在為汝州的汝寧軍苦惱,李岩就自告奮勇,要親自去汝州當說客,希望汝寧軍給闖營借個道。而說服汝寧軍的理由,也無非是“鳥盡弓藏”之類的話。

    李自成對李岩的毛遂自薦當然是大加歡迎。在客套了幾句以後,李自成就讓李岩攜帶著重禮去汝州了。對于李自成來說,李岩能成功最好。就是不成功,也將明白汝寧軍的態度,而且可以通過此事驗證一下李岩的忠心。至于李岩個人的安危?能下狠心殺死自己妻兒的李自成軍將們會在意這種小問題嗎?

    而李岩的運氣卻相當不錯。當他趕到汝州以後,卻驚訝地發覺汝寧軍已經撤退了。

    李岩不知道,當薛永利率領部隊趕赴汝州,與周巡匯合以後,一方面他們面臨著李自成和羅汝才的夾擊,另一方面他們又要騰出手看管那些俘虜,所以對農民軍至關重要的汝州,對汝寧軍來說反而成了雞肋。因此,薛永利和周巡就押送著俘虜,向著南陽、汝寧而去了。

    所以在嚇出一身冷汗以後,李自成的闖營順利地通過了汝州,與曹操羅汝才的四萬多人馬順利匯合。這兩軍一組成聯軍,農民軍的聲勢就更為浩大。于是李自成立刻自名為“奉天倡義大元帥”,而羅汝才也自名為“代天撫民威德大將軍”。

    而在上文已經得知,明朝的時候元帥和將軍的稱呼幾乎是平等的,所以這支聯軍也就由李自成和羅汝才雙頭指揮,倆人的地位並沒有什麼高低之分。

    不過現在農民軍中這雙頭指揮還誤不了事,農民軍內部還沒工夫爭權奪利呢,因為這支聯軍以為,他們立刻將面對著朝廷的圍剿。

    雖然汝寧軍已經退縮了回去,可這時候左良玉已入豫,而傅宗龍也終于過了黃河。于是農民軍就準備著與這些官軍決戰。沒想到左良玉部在收復了洛陽以後,也揮師向南。他宛如不見身邊的李、羅聯軍一般,同樣經過汝州,過南陽,回其駐防地——湖廣去了。

    而傅宗龍就要做個面子工程了。在得罪了楊嗣昌,被崇禎皇帝治罪下詔獄以後,這次因為楊嗣昌的自殺,崇禎皇帝不得不重新啟用了傅宗龍。而推薦傅宗龍的人正是五省總理丁啟睿。不過這一推薦,又讓資歷淺的余子璉在南京“豈能飯否”了。

    所以現在的傅宗龍做事總是小心翼翼。雖然開封城的圍已解,可他還是要到開封去露個面。于是他也暫時不管李、羅聯軍,先至開封,後又過黃河回北直隸了。

    而左良玉和傅宗龍這樣異常的舉動,無非是他們害怕與聲勢浩大的李、羅聯軍交戰。所以在短暫的受驚嚇以後,李、羅聯軍終于有時間消化膨脹過大的部隊了。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2 19:40
第七百四十四章汝寧軍的兵力部署

    首先李、羅聯軍所做的就是編組部隊,把精壯二十萬分別編成了各個萬人隊。接著開始下派軍官,理順指揮系統,初步形成了一支軍隊。

    之後就是牛金星和李岩的聯手,他們編寫了大量的歌謠和口號,派人四處傳唱。而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那句“闖王來了不納糧”了。于是,投奔闖營的流民是蜂擁而至,使得這支農民軍再一次得到了擴大。

    之後牛金星的一位老友——宋獻策又投奔了李自成。宋獻策以算命聞名,他給李自成算了一個“十八子主神器”的讖言,就是算出李自成有了當皇帝的命。而在迷信思想很嚴重的古代,這種讖言就給李自成籠罩了一層神秘、高貴的色彩。于是投奔闖營的人馬就更多了。

    更關鍵的是,在牛金星和李岩的反復勸說下,李自成終于想趁著兵強馬壯,結束流寇的生涯,開始建立根據地了。因此,重塑軍紀、組織耕種和生產、建立各級官府,這一切都標志著闖營想要建立新政權了。

    特別要注意一點,這是李、羅聯軍中,李自成的闖營獨有的做法,而羅汝才依然抱著流寇的本性,根本是過一天是一天,一點兒不想脫離這縱橫四海的暢快日子,而這兩位首領的不同,就為他們之間矛盾的激化埋下了伏筆。

    而現在說這一切都還為時過早,李、羅聯軍現在首要的就是要找一塊合適的地方,建立自己的根據地。

    而此時另外兩支農民軍又在做些什麼呢?

    先說說佔據襄陽以後的張獻忠。張獻忠在襄陽大召兵馬後,立刻渡長江攻下樊城,接著,揮師向西南。逐漸地遠離汝寧軍。而他們首先遇上的目標就是應山。不過這也讓均州和南陽的汝寧軍暫時松了一口氣,因為暫時不需要考慮這支農民軍了。

    而在此時,汝寧軍的兵力部署是這樣的︰

    在吳世恭出征遼東之時,當時的汝寧軍有著六個鎮三個獨立協共七萬四千人馬(未滿編),而吳世恭把其中的一萬七千人馬帶到了遼東。留在本部的也只有了五萬七千人馬。

    不過汝寧軍有個三年的擴軍計劃,他們預備在三年之內把這些部隊滿編,兵力擴充到十五萬。因此,吳世恭一出征,第一年擴軍招募的新兵二萬二千人就馬上召至了軍中。所以現在本部的兵馬就有了七萬九千。當然,新招募的兵丁沒有經過一年完整的訓練。因此,戰斗力就比老兵差一些。

    而現在是崇禎十三年的二、三月間。汝寧軍在均州有著江澄的獨立協七千多人,還有王光恩兩個由農民軍改編的千人獨立團。當然,這兩個千人獨立團並沒有算進汝寧軍的總兵力中,只是作為汝寧軍的輔兵使用的。

    在歸德和開封,有著書墨的獨立協七千多人。姚亮的協二千多人。而姚亮的部隊中,有兩個營已經再次赴遼東了。所以這里的總兵力就有著八千五百多人馬。不過在這時候,薛永利他們還不知道,這倆人已經擅自招募了六千多輔兵。

    在南陽,有著張彪的團練鎮和原李祿,現是趙德功為統領的南陽獨立協。張彪的團練鎮有著一萬二千人馬,而南陽獨立協則有五千人馬。這兩支部隊雖然都未滿編。但是在汝寧軍的各支部隊中,滿編率算是比較高的。因為南陽的地位相當重要,是攔截河南與湖廣之間的要道。

    因此,張彪的團練鎮駐扎在葉縣等這兩個靠近汝寧軍的縣,而南陽協則守衛在南陽府城之內。只要保住了府城,就是農民軍在南陽府境內暢通來回,汝寧軍也將會在合適的機會,以府城為基地,截斷南陽府的通道。因此,南陽府城的戰略地位相當重要。

    此外。南陽還有著濟民墾荒商行的四千多商行護衛。雖然商行護衛一部分被招募入了汝寧軍,一部分隨著常猛到了湖廣開闢新的屯田莊子,但在南陽還是遺留了一些,所以這些商行護衛也是汝寧軍作戰的有力補充。

    而在汝寧則是汝寧軍最強大的五大鎮和本部近衛部隊了。但這五大鎮和近衛部隊,因為抽調了一部分部隊至遼東。所以他們的總兵力才是可憐的四萬三千多人馬。其中,赫飛統領的近衛部隊(攜教導協和輪訓協),因為教導協被抽至出征,所以現在的兵力才七千多。

    薛勇的蛟擊鎮一萬出頭;錢綺的熊捶鎮九千;楊如松的虎吼鎮八千;楚格的飛馬鎮三千;陶辛的湖廣鎮一萬。

    值得注意的是,陶辛的部隊雖然人多,但大多數都是當時劉國能的農民軍改編的,所以裝備和戰斗力較差,只能夠作為汝寧軍的二線部隊使用。因此,這支部隊連正式的番號都沒有。

    此外,就是些零零碎碎的部隊了。比如炮兵協遺留在本部的一個多團的炮兵。水師陸戰協在信陽基地的兩個營一千三百多人馬,在黃岡基地的一個團二千七百多人馬。

    另外要指出一點,在汝寧、歸德和南陽這三地有著汝寧軍的護莊、護礦、護路隊四萬多人,有著薛強內務司三千多準軍事化部隊,在湖廣大別山地區,有著常猛四千多墾荒商行護衛,這都是些汝寧軍可以使用的武力。

    所以當薛永利、周巡押送著俘虜回南陽以後,他們先讓南陽的部隊歸建,接著讓當地的官員安置這些俘虜,主要是補充到屯田莊子和礦山中去。在把南陽的部隊交由張彪統一指揮後,薛永利和周巡就帶著余下的部隊回到了汝寧。

    所以當薛永利、周巡回到汝寧的時候,已經是三月底了。他們在這時候才知道,書墨和姚亮私自募兵,並擅自收編進自己的部隊。

    而在此時,薛永利也顧不得治罪他們了。既然木已成舟,那麼薛永利就索性把這兩支部隊統一升格為一個歸德鎮,鎮統領由書墨擔任,副統領則由姚亮擔任。並且要姚亮不要再死待在開封城了,在第一速度趕回歸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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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五章逼著投降

    在開封的姚亮接到薛永利的命令以後,他不顧開封城內官員的竭力挽留,帶著二萬加上後面零零落落再給的三萬兩銀子,轉身就回家,也在三月底回到了歸德。

    而這時候的開封城內正在動蕩呢,因為失親藩,河南巡撫李仙鳳和洛陽總兵王紹禹已經被朝廷派出的欽差鎖上了囚車。接任河南巡撫的是高衡飛。所以在交接的忙亂中,開封城內的官員也沒心情磨著姚亮的部隊,讓他們不能離開了。

    所以到了最後,不知道書墨、姚亮匯合以後,他們倆會不會來個大眼瞪小眼?想當時他們倆針鋒相對地爭搶輔兵,可現在卻成了一家人,真是未來不可知啊!

    與此同時,薛永利在與鄧啟帆他們商議後,共同決定了提前擴軍的計劃,再招募二萬新兵。不過這次招募,汝寧軍首次要求已退役之老兵因“危機時刻”而重新服役。這樣的老兵就有近萬人,所以只要給這些老兵裝備了兵器,他們就立刻能夠投入戰斗。

    而等到姚亮一歸來,薛永利就把周巡留在汝寧居中指揮,又在汝寧留下了赫飛的親衛部隊和楊如松的虎吼鎮,之後率領著四個鎮和直屬火炮團共三萬五千多人馬,開始了征伐革左五營的農民軍。

    而到了此時,已經距革左五營走出大別山區兩個多月的時間了。一出大別山,革左五營就連克附近各城,取得了大量的錢糧,也同樣是賑濟吸引流民來投,勢力也膨脹得很快。

    可就是有一座縣城未攻下,那就是孫呈秀當知縣的霍山縣。在汝寧軍的收縮戰略執行以後。雖然放棄了大別山區,但是有兩個據點未曾拋棄。一個就是長江邊上的黃岡,另一個就是孫呈秀的霍山。當然,選擇霍山也有吳世恭照顧孫呈秀的意思在里面的。

    因此,當革左五營的一路兵馬攻打霍山縣時。他們驚訝地發現,縣城內竟然有著汝寧軍一個營和常猛的四千多商行護衛。如果再加上孫呈秀在城內動員的民壯,城里防御的兵馬竟然超過了六千。這樣的防守人數,甚至能夠超過明朝一般的府城,更不用說汝寧軍的裝備十分精良了。

    而霍山縣城內汝寧軍最高的官員——常猛,雖然他不怎麼會打仗。但他是原先待在吳世恭身邊的心腹人,對汝寧軍的戰斗力是相當了解,更不用說他很有自知之明,自己不會打,架不住手下的那些汝寧軍軍官會打啊?所以常猛就成了一個甩手掌櫃,讓汝寧軍的部隊和商行護衛自由發揮。

    此戰的結果是毫無意外。本來攻打霍山縣的就是革左五營的一支偏師,人數又不多,又在攻打未果後泄了士氣,等到養精蓄銳後的汝寧軍沖出霍山縣城以後,戰斗就變成了一邊倒。而革左五營的這支偏師就丟盔棄甲遠逃而去。

    而革左五營也不可能為了一個小小的霍山縣停止腳步,既然霍山縣有著這麼強的官軍,那好吧!你狠!我們惹不起躲得起。于是革左五營就繞開了霍山縣向東而去。

    這一路的東行也不細說了,反正在這一路也沒什麼明軍,革左五營也是一路搶掠,招募流民,逐漸地膨脹到了三十幾萬人。

    直到來到了含山縣與和縣這一線,革左五營照樣受到了盧九德所率領的南京京營阻截。當年劉國能的農民軍和黃得功部交戰的情況再一次重演了。

    可這一次雙方都很謹慎,只有小範圍接觸戰,並沒有形成大規模的決戰。因為盧九德已經是帶出了南京所有的明軍,他害怕萬一有失,造成南直隸的糜爛。而革左五營則不想與明軍決戰。依然想著另尋出路,恢復四處流竄。

    于是在僵持了一段時間以後,革左五營開始收集船只,準備渡長江另謀發展,可就在此時。戰局卻突然發生了變化。

    崇禎十三年三月二十日,駐黃岡的水師陸戰隊一個團,在十七艘炮艦的掩護下提前動身,開始了汝寧軍圍剿革左五營的戰役。三日以後,汝寧軍飛馬鎮與蛟擊鎮的一個協,征用了軍中駑馬及民間用馬共七千多匹,開始了快速急行軍。

    三月二十八日,汝寧軍的炮艦開至長江和縣段,向著革左五營收集的船只開火,擊毀、繳獲大小船只一百多艘。接著,炮艦的炮火對岸邊進行清理,清理過後,在白橋鎮處,水師陸戰隊一個團共二千七百多人登陸並佔領了白橋鎮,並且在白橋鎮大修工事堵住了革左五營這邊的退路。

    第二日,一萬多騎汝寧軍急行軍石河鎮。在把征用的馬匹交由飛馬鎮的騎兵保管以後,蛟擊鎮的這個協也在此處堵著了革左五營的退路。而這麼一來,革左五營一下子被南京京營和汝寧軍包圍了起來。

    見後路被斷,革左五營立刻是一陣慌亂。他們先向石河鎮的汝寧軍發起了進攻。可是防守石橋鎮的部隊,在汝寧軍飛馬鎮的配合下,穩穩地守住了戰線。而革左五營根本形成不了連續的進攻,戰斗是連連受挫。

    接著,革左五營開始轉攻白橋鎮。畢竟他們保存的船只還有一些,如果打通了這條道,無論是沿江走,還是趁著夜黑過長江,都能夠逃走一批。當然,是不可能把全軍都帶出包圍圈了。

    而這場戰斗就進行了比較慘烈了。畢竟水師陸戰團的人數較少。雖然有著炮艦的火炮掩護,但革左五營前後三次攻入了鎮內,最後都被水師陸戰團反擊了出來。不過革左五營的進攻也花了血本,他們最後都動用了老營人馬。而水師陸戰團則是傷亡超過了八百人,要不是石橋鎮並不大,可能已經因為兵力不足而失手了。

    直到四月三日,汝寧軍的主力在薛永利的率領下趕到無為縣,這再讓革左五營恍然大悟︰原來汝寧的吳屠夫已經出兵,自己已經被兩支強大的明軍包圍了。

    薛永利率部一趕到,立刻對革左五營發起了強攻。在四月四日,汝寧軍大敗革左五營,斬殺並俘虜革左五營的兵丁超過了二萬。第二日,汝寧軍接著強攻,又讓革左五營損失了三萬多人。在當天晚上,逃亡至汝寧軍大營的革左五營士兵超過了五千人。革左五營在汝寧軍的猛烈攻勢下,眼見著就要崩潰了。

    獲知了汝寧軍接連獲勝,盧九德笑得是嘴都合不攏了。他不斷地遣信使至汝寧軍處,向薛永利保證︰只要汝寧軍完全消滅了革左五營,他一定為薛永利和各位將士加官進爵。可就在此時,汝寧軍卻奇怪地停止了進攻。

    四月七日,左金王賀錦的大營中。

    “今天把兩位兄弟叫過來!就是要商討一下。我也不喜歡說那些虛的,就想要告訴兩位兄弟,我老賀準備投降官軍了。不知道兩位兄弟是什麼意思?”賀錦說道。

    今天賀錦只邀請了改世王劉希堯和亂世王藺養成。因為老回回馬守應和革里眼賀一龍一直與朝廷勢不兩立,很反感招安,所以賀錦就先找這倆位“革命意志”不怎麼堅定的同伴,想要在這仨人之間先統一一下認識。

    可賀錦的話卻一下子刺激到了這倆人,他們忍不住手按住了刀柄,眼角不自覺地望向了大帳外面,觀察著可能發生的動靜。

    “別疑心!”賀錦不在意地揮揮手道,“想著擲杯為號,老賀我還敢單身坐在這里嗎?”

    劉希堯和藺養成一想也對,這大帳內只有他們仨人,而且自己又攜帶著兵器,如果有埋伏,可能賀錦首先就要喪命。所以看起來賀錦是個商量的態度。因此,劉希堯和藺養成稍稍放下了一點心,他們的手也從刀柄上放了下來。

    “賀大哥,你和官狗……官府那邊聯系過了?”劉西堯問道。

    “嗯!”賀錦點點頭,道,“昨晚上我派人跑了一趟,和他們談了一下。”

    “是哪邊的?”劉西堯又問道。

    “還有哪邊?吳屠夫那邊的唄。”

    “不是還有一邊?”藺養成立刻提出了疑問,“說心里話,仗打到這個程度,咱們也是走投無路了。可兩邊的官軍總得挑選個好的,誰家的條件好,就去哪家。”

    “話是不錯!”賀錦點點頭,道,“可還用選嗎?我派去的人和闖踏天見了一面,他在吳屠夫那里一切都好,給他帶兵,家財又保留,連手下弟兄的家人都得到了安置,你說的那一邊能都給咱們嗎?”

    “可那邊是南京的盧公公啊!比吳屠夫這個總兵大了許多。”藺養成又說道。

    “信了沒卵蛋人的話,母豬都會上樹!”賀錦不屑地一撇嘴道,“給我們一官半職,千防萬防我們,手下的弟兄要麼做炮灰,要麼被遣散,依然流離失所,除非我們還想反,要不然誰會理他們啊?”

    對于賀錦的話,劉西堯和藺養成都是點點頭。接著劉西堯關心地問道︰“那吳屠夫那邊給了咱們什麼條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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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六章借刀殺人

    “他們談了︰首先就是要咱們革左五營一同投降。”賀錦說道。

    劉西堯點點頭道︰“正該同進退。”

    “給我們五人各一個協統領的餃,並且五營編成五個協,由吳屠夫那里派人來改編。不過他們也把話說到了明處,部隊肯定會打亂,軍官也將由吳屠夫那里出,所以我們想再起貳心,幾乎就是不可能了。”賀錦接著說道。

    雖然這條件顯得有些苛刻,可也是題中之義,所以劉西堯和藺養成的臉色雖難看,他們還是默許了下來。不過劉西堯又問道︰“賀大哥!到底什麼是協統領?”

    “是吳屠夫那里的官職,去的人問了闖踏天,相當于官府的參將吧。”賀錦答道。

    “草!那吳屠夫居然敢另搞一套。”藺養成罵了一聲,發泄了一下心中的不滿,可這時候也無法說出什麼反對的意見。于是藺養成接著道,“賀大哥!您接著說。”

    “如果不願從軍,保留家財安置在汝寧。手下的兄弟也各有安排,都依照闖踏天的舊例。”賀錦又說道。

    “這條件是不錯。可吳屠夫會不會不守承諾?”藺養成的心中還有些疑問。

    “和我們談的那位薛將軍態度很強硬,不允許我們討價還價,並且只給我們三天時間。不過依我老賀來看,這反而顯出了他們的誠意,要不然,先胡亂點頭把我們都騙過去,再慢慢收拾我們,我們還不是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啊?”賀錦說道。

    “這話倒也對!”劉西堯點點頭道。

    “不過他們還提出了一個條件。”說到最後,賀錦就說出了重點,“吳屠夫讓我們暫時不公開投降。並把我們的家人送到他們那里為質,接著听他們的指揮,和南京的官狗作戰。”

    “啊?”這條件一說,讓劉西堯和藺養成都是大吃一驚。

    “這話沒听錯吧?”藺養成不很肯定地問道。

    “吳屠夫那里就是這麼說的。”賀錦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們是要借刀殺人呢。那吳屠夫也是要造反呢。他沒安好心。”

    沉默了一會兒。劉西堯小心地問道︰“這條件有些過分,不就是讓咱們當炮灰嗎?是不是和南京這邊也接觸一下?”

    賀錦苦笑了一聲,搖搖頭道︰“吳屠夫那邊說了︰三天時間一到,馬上就開戰。就是我們投降了南京一邊,他們照樣會干掉我們。南京這邊不會為了我們與吳屠夫開戰的。”

    大帳內再次安靜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藺養成長嘆道︰“哎——!咱們就是這個命。希望吳屠夫不要食言。算了,我就听賀大哥的。”

    見到了劉西堯也是點了點頭,賀錦立刻安排道︰“那好!我們先合計合計……!”

    ……

    四月七日,賀錦單獨宴請革里眼賀一龍,勸說未果,就在大帳內誅殺賀一龍。而藺養成邀請了老回回馬守應。他則順利地勸說了老回回投降。之後四人立刻整合了革左五營,並暗中派出了各自的代表,向汝寧軍秘密投降。

    這次汝寧軍的出兵,有些出乎意料地順利。看起來氣勢洶洶的三十幾萬革左五營,卻在與汝寧軍交戰不到十天的功夫內,就全軍投降了。之所以會如此,也是汝寧軍一直在積蓄實力、積蓄名聲、積蓄影響力。到了此時也就順理成章地厚積薄發了。

    可這樣的勝利照樣出乎了薛永利他們的意料。在出征前,薛永利他們是想著與盧九德的南京京營配合,徹底把革左五營打殘,最好能夠剿滅這五位首領。可是現在,可謂是單槍匹馬、輕輕松松地就全殲了革左五營,這讓薛永利他們就不滿足出征前制定的目標了。

    于是汝寧軍就要控制著革左五營與南京京營拼殺了,就是要給盧九德以很大的壓力,為汝寧軍牟取更好的條件。

    首先當然是安置。革左五營有著近三十萬人,要把他們帶回汝寧、歸德,並安置、消化。這耗費的錢糧和帶來的麻煩簡直太大了,所以難以施行。做好的辦法就是就地安置。而汝寧軍所要做的,就是控制住革左五營的首領們,並把其中的精壯挑選出來就行了。

    其次是駐軍。為了防止革左五營就地安置後再反,肯定要在此地駐軍看管。可是如果朝廷另派駐軍的話。汝寧軍就變成了為他人做嫁衣,這是汝寧軍完全不能接受的。

    還有一點,如果控制了和縣這一帶,那汝寧軍西有均州,中有大別山區,東有和縣,戰略空間將大大增加,也為汝寧軍奪取了一個很有利的戰略位置。

    當然,趁著這個機會,消耗掉一些南京官軍的實力,那也很符合汝寧軍利益。並且在施加壓力的過程中,還能多索要好處。南京、揚州等處已經答應給汝寧軍十五萬兩的開拔費,如果將來能要到二十萬兩,甚至再多一些,汝寧軍肯定也會舉雙手歡迎的。

    于是在收到賀錦、劉西堯、藺養成和馬守應等革左五營近百名大小首領的家人以後,汝寧軍正式與革左五營停戰,並且安排了一部分部隊,替換上了革左五營的衣服,開始協助他們整編軍隊並作戰。

    而盧九德本來率領著南京京營一直在一旁看著好戲,沒想到一轉眼,激戰就降臨到了他們頭上。

    四月十日,革左五營擺開陣勢要與盧九德進行會戰。疑惑之中的南京京營據守不出,不敢冒然發生戰斗,于是雙方就僵持了一整天。

    第二天,革左五營再次出營列陣,被三番兩次挑戰的南京京營也難以再避戰,要不然,軍心士氣可就要大受影響了。

    交戰一開始,南京京營還佔據著上風,因為黃得功和劉良佐的部隊戰斗力還是較強的,可是當隱蔽在革左五營左翼陣後的二十幾門火炮發威以後,一下子把左翼南京京營的部隊打散,南京京營立刻是陣形浮動。只是因為黃得功、劉良佐等將領身先士卒地拼殺,才沒造成全軍潰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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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七章私底下的交易

    可遭受了這麼一次戰敗,南京京營就不再敢冒然野戰了。盧九德一面據營死守,一面急派信使坐船至汝寧軍處,要求他們加緊攻勢,希望汝寧軍為南京京營分擔壓力。

    可是信使求援的結果還沒傳回來,南京京營就再次受到打擊。在第三天夜晚,南京京營遭受了革左五營的夜襲。而此次夜襲根本就不是偷襲,革左五營人馬嘈雜地出動,在震耳欲聾的炮火聲中,攻入了南京京營的大營。

    盧九德立刻控制不住部隊了,他們只能放棄了大營,匆匆後撤了五十里,依據著後面城池的保護,收攏了潰敗的部隊。

    到了這時候,盧九德就是再犯傻也知道是汝寧軍在動手腳了。革左五營本來在大別山區,不可能拉著笨重的火炮在山路上跑著玩,所以他們重出江湖的時候肯定沒有什麼重型火炮。而在接下來攻克的城池中,最多繳獲些移動不便的守城要塞炮,根本不可能擁有著這麼多的移動迅速、威力大的火炮。更不用說哪里冒出來這麼多的炮手了。

    而盧九德這些知曉天下兵的將領都有所耳聞,他們都知道汝寧軍的火器犀利。這樣一判斷,那些火炮的來源不就顯而易見了嗎?

    于是盧九德等人是大驚,他們害怕汝寧軍已經與革左五營勾結在一起,正式開始了造反。可這種判斷也太石破天驚了一點,沒有證據,盧九德也不敢把這種猜測冒然上奏至朝廷。于是他一方面向著南京求援,要求他們加派軍隊來援;另一方面連派信使至汝寧軍,要求他們解釋清楚原因。

    可接著革左五營的行動卻又很詭異。他們既不趁勝追擊,也不從南京京營讓開的缺口沖入南直隸。只是前行與南京京營對峙,並再一次停止了戰斗。

    接著派到汝寧軍的信使又傳來了回信,薛永利矢口否認有任何資敵的行為,並且以疲兵難以作戰的借口,拒絕了盧九德要求汝寧軍交戰的要求。

    “混賬!混賬!吳賊。也是反賊!他不僅要利,還要名啊!”盧九德在大帳內是大發雷霆。對于汝寧軍的用心,浸潤官場多年的盧九德怎麼看不出呢?可是現在根本沒汝寧軍造反的證據,而且又是南京京營敗于了革左五營,使得現在的盧九德是有苦說不出。

    盧九德知道,萬一自己上奏朝廷。稱是汝寧軍造反。汝寧軍也可反駁道︰是南京京營戰敗,想要把戰敗的責任推到汝寧軍的身上。這樣的筆墨官司會不會打贏暫且不說,就是朝廷相信了自己的一面之詞,為了不激怒汝寧軍,不把他們逼迫著造反,朝廷也會擼掉自己的官職。甚至砍去自己的腦袋來給汝寧軍一個交待。

    “東家!學生有一言不知是否可說。”見到帳內的人都是噤若寒蟬,盧九德最親信的幕僚開口說道。

    “說吧!雜家听著。”

    “現今之計,絕不能激怒吳汝寧。最好用一個拖字。”那幕僚說道。

    “為什麼?”盧九德立刻來了興趣。

    “吳汝寧心有不軌,聖上與朝中諸公都心知肚明。而現吳汝寧又不在汝寧,其在革左賊身後之軍,定使其原定之計。但依學生所見,其現在並不會反。”

    “哦?你快說說!”

    “其一。身不在汝寧,難以及時決策;其二,吳汝寧家人都在京城,有所顧忌;其三,其身在遼東,萬一這里作亂,他身處遼東洪督師各路精兵圍攻,正是取死之道。因而,現革左賊身後之汝寧營不過是想多拿好處罷了。”那幕僚說道。

    “那你所說的‘拖’又是什麼意思?”盧九德又問道。

    “現東家之大軍,前有革左賊。後有吳汝寧,正是絕對劣勢,不可莽撞開戰,也不可激怒彼方,要用緩兵之計。既然吳汝寧想要好處。那麼我們就給他,先穩住他們再說。時間一長,聖天子勵精圖強,未來還有時機。就算不利,湖廣之張賊、河南之闖賊都已成氣候,吳汝寧也將與他們為敵,東家正可厲兵秣馬,以圖將來啊!”

    “你說的是要禍水東移?”盧九德皺著眉問道。

    “正是!”

    “哎——!”盧九德長嘆了一聲,“雜家就怕禍水東移未果,來了個引狼入室啊!”

    盧九德擔心的是,汝寧軍如果佔據了此處,將給南京和鳳陽以極大的威脅,萬一這兩地有失,那麼盧九德脖子上的腦袋就極不安穩,他生怕自己熬不到這個將來。

    “東家!學生私下還有一句話。”見到了盧九德有些猶豫,那幕僚就要說出肺腑之言了。

    盧九德揮揮手,讓閑雜人等都退出了大帳,接著低聲問道︰“先生還有什麼話不可在眾人面前說的?”

    “東家!萬一,學生所說的可是萬一,那吳汝寧真的做了那不可說之事,可他是勛貴之家,出身高貴,往日又一直交好官紳,尊聖賢,行教化,還不為最壞選擇。總比那些民賊強多了吧!”

    那位幕僚所說的就是階級利益了。他認為就是改朝換代,只要不損害明朝統治階級的利益,那還是能夠忍受的。而李自成、張獻忠這些農民軍代表的是窮苦階級,是和明朝的統治階級是勢不兩立的,他們之間的矛盾也是完全無法調和的。

    其實這也是李自成、張獻忠這些農民軍所面臨的最大的問題。雖然到了現在,有了一些文人投靠了他們,可是他們根本依然沒得到官紳地主階級的認可。除非他們主動迎和官紳地主階級,像當年的朱元璋一樣作為官紳地主階級的代表,否則的話,就是打下了江山也坐不安穩江山,是絕對沒有前途的。

    所以說,吳世恭的出身和其施行的政策,正是一條正確的道路,在封建王朝時期,不可能超越當時生產力水平來個資產階級或者無產階級革命,只能夠作為當時佔據統治地位的官紳地主階級的代表。

    否則的話,就算是一群泥腿子打下了天下,可首領照樣要做皇帝,他的文臣武將照樣要廣納姬妾、廣蓄土地,成為新一代的官紳地主,那麼又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呢?受剝削的農民造反了半天還是受剝削的農民,而被更新換代的老一代官紳地主,他們被剝奪了財產和地位,又怎麼會不殊死反抗到底呢?

    “可是……可是雜家是宮中之人呢!”盧九德還是有些猶豫,面對著心腹,盧九德也敞開肺腑了。到了這個地位,盧九德絕對不會是一位愚忠之人,可他還是十分擔心自己的將來。

    對于文官來說,雖然一小撮最親信的文官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但絕大多數的文官換個天子就根本影響不了什麼。可對太監就有些不同了。太監可是隨身服侍皇帝的人,肯定是皇帝最親信的人,所以更換了皇帝也絕對會更換貼身太監。盧九德就擔心,萬一改朝換代,自己的地位就會一落千丈。

    “東家怎麼不想一想?那吳汝寧與南陽礦監可是親密無間啊!”那幕僚提醒道。

    盧九德考慮了一會兒,對那幕僚說道︰“今天說的話就到此為止。現不考慮這麼多,先找人與那邊談談吧!答應要求可以,可不能太過分,起碼也要得到皇爺爺的認可。”

    “那學生就毛遂自薦,到那邊探探口風?”

    “那就辛苦先生了。其他話不用說,先讓那邊答應暫時休戰。還有,帶份重禮過去吧!”

    “那吳汝寧眼界也高,帶少了可能他不放在眼里啊!”

    “那就……”

    倆人就在大帳內詳細地商議了起來。

    接著,這位盧九德的親信幕僚就開始了穿梭外交,而這三支軍隊也安靜了下來,形成了事實上的停戰。

    不過那幕僚與汝寧軍的談判十分不順利,對于汝寧軍要就地安置革左五營和在此地駐軍,盧九德提出要限制安置的人數和反對駐軍。畢竟盧九德不可能讓這麼一股大勢力就待在自己的身邊。反而對加開拔費,盧九德是一口答應。

    為了施壓,薛永利又操縱著革左五營開始打打停停。反正在長時間讓人身心疲憊的討價還價之後,薛永利終于與盧九德達成了協議。

    在和縣處就地安置十萬革左五營農民軍,並且汝寧軍安排墾荒商行組成屯田莊子,對其進行管理。其余的人都將由汝寧軍帶回汝寧、歸德安置。至于屯田莊子所需要的土地,雙方都心照不宣地沒有提。

    而汝寧軍在和縣可駐軍二千,盧九德也將派出一位參將領軍五千駐防在此地。

    至于開拔費,盧九德就答應增加到二十萬兩。不過作為感謝,薛永利實際只收了原先所定的十五萬兩。對于汝寧軍的好意,盧九德也是禮尚往來,在達成協議以後,盧九德通過那位親信幕僚送給了吳世恭一封特殊的厚禮,那就是他從南京城強行征用的兩個人——柳如是和顧橫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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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八章風水輪流轉

    這次私下交易的結果算是各得其所。

    首先當然是薛永利向盧九德承諾︰汝寧軍絕對沒有絲毫反意,絕對是忠于皇帝、忠于朝廷的。至于革左五營的火炮,那也是他們自己繳獲和制造的,與汝寧軍無關。

    這個承諾,起碼使得現在的盧九德不再擔心,汝寧軍現在不會威脅南京。至于將來會怎麼樣?汝寧軍心中是否真的這麼想?還是裝糊涂吧!

    而且盧九德現在有了控制局面的把握。五千南直隸的部隊,對著二千汝寧軍,看管住十萬就地安置的革左五營,這力量的對比還是綽綽有余的。就是對付不了,憑著二千汝寧軍,也鬧不起大的風浪,南京城這里也有著足夠的預警時間。

    不過盧九德並不知道,汝寧軍屯田莊子軍民一體的體系有多麼的恐怖。當然,這也是汝寧軍一直封鎖著內部的情況,使得外界不怎麼了解的結果。

    但不管怎麼樣,眼前的戰事總算是解決了。而且薛永利很上道,把這次指揮、殲滅革左五營的首功讓給的盧九德。因此,盧九德也因為吃了幾次敗仗,而意外地成為了一場輝煌勝利的統帥,這讓盧九德有種天上掉餡餅的竊喜。

    至于所收的厚禮什麼,那對盧九德來說就是意外之喜。所以為了交好關系,盧九德也很知趣地送上了,南京城內吳世恭“念念不忘”的兩位名妓。而現今正在遼東的吳世恭,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多了兩位小老婆。

    至于顧橫波和柳如是的意見?盧九德會由得她們反對嗎?那種文士吹捧出來的名聲,在權貴眼中就是一個渣。只是尋常時候不願意去惹上這樣的惡名罷了。

    出乎意料的是,南京城內在阮大鋮和侯方域有意無意地宣傳下,對這種贈送行為倒是一片叫好聲。只要能保證文人騷客依然在金陵城風花雪月。誰還會去管那兩位曾經的大家呢?至于捶胸頓足像只大猩猩一樣“失戀”的老頭——錢謙益,南京城內所有的人在這時候就完全無視了。

    而汝寧軍也因為協議的達成,終于能脫身。因為討價還價的時間太長,湖廣和河南的戰局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張獻忠部和李、羅聯軍相繼掀起了一波大的風浪。

    但是听聞著湖廣和河南的消息,薛永利又不能冒然收手。要不然可就做了一鍋夾生飯了。所以薛永利只能硬著頭皮硬撐了下去。直到達成協議,並粗粗安置了革左五營,薛永利才率領著主力回援汝寧。不過在這時候,時間已經是崇禎十三年的八月了。

    四月,張獻忠部攻應山不下,于是這股農民軍再次過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攻隨州,一天內克之。而這股農民軍的行動,使得留守的汝寧軍是汗毛直豎,因為他們離南陽和汝寧南部地區太近了。

    還好,在攻克了隨州以後,張獻忠部並沒有快速流竄。他們開始掃蕩附近的地區。而在南陽府城駐守的趙德功是坐立不安,他是首次遇上如此危難的時刻,因此連連向張彪求援,要其加派援軍。

    可張彪哪里來多余的人手呢?現在留守的汝寧軍要處處設防,防御著南北兩個方向的農民軍,而南陽府城里已經有著三千五百多人,防守這樣的中型城池。這些兵力應該是足夠了。

    于是張彪帶著上百名親兵親自去了南陽府城了解情況,這才發現了問題,原來南陽知府等城內文官,很不配合趙德功的守城事務。

    這也就是明朝的傳統,文官管著軍民所有的事務。但是現在是真的遇上打仗,踫到了這樣個喜歡獨攬一切,又對軍事一知半解的文官,還抱有傳統官場觀念的趙德功就很有些縮手縮腳。

    于是張彪就向趙德功面授機宜︰在汝寧軍中,軍官的腰桿子是最硬的,只要是軍事問題。文官就要靠邊站。所以張彪就為趙德功撐腰,讓他放開手腳干,出了什麼問題,都由汝寧軍擔著。

    這下子趙德功就有了膽氣。他家傳淵源,並非是無能之輩。就是野戰的經驗有所不足,但守城的一套可是駕輕就熟。于是趙德功就不顧南陽知府反反對,在城中征用壯丁、集中藥材和糧草,並加固城牆,準備著農民軍的圍攻。

    而被剝奪了權利的南陽知府雖然不斷抗議,但根本拗不過掌握兵權的趙德功。這樣秀才遇到兵幾次以後,南陽知府等文官只能躲到衙門里生悶氣去了。

    而趙德功果斷的行為十分及時。六月,張獻忠部終于放開了手腳,開始南下圍攻南陽府城。並且他還分兵向東,更想要東略信陽。

    可是這兩路軍的作戰都很不順利。攻南陽的張獻忠部在城下損兵折將,在連連受挫以後又遇上了張彪團練鎮的奇襲,只能無奈地放棄了攻城。

    而東略信陽的張獻忠部,卻被楊如松的虎吼鎮所阻攔在汝寧與南陽的交界處,在幾次野戰中都未佔得上風。要不是楊如松兵力不足,赫飛的輪訓協要防備汝寧的北部,說不定已經被汝寧軍打得落花流水了。

    見此良機,一直按兵不動趕回湖廣的左良玉也出動了,趁著這兩路的農民軍匯合的時候,左良玉率部大敗張獻忠,並在此戰中擊傷于他,而傳到朝廷的奏報,就是疑似斬殺張賊。

    逃亡途中的張獻忠禍不單行,他的殘兵再次被王允成擊敗,“眾道散且盡,從騎止數十”。于是走投無路的張獻忠也投奔了李、羅聯軍。

    可是這時候的李自成是兵強馬壯,他也提出了,要張獻忠“以部曲遇之,不從,自成欲殺之”。兩年前的場景再次上演,只是更換了一下角色,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不過羅汝才確實很講義氣,雖然與張獻忠也有著矛盾,但在這時候他就勸阻住了李自成。並且私贈了張獻忠五百騎,並送張獻忠出了闖營,讓其有了東山再起的機會。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2 19:40
第七百四十九章推相運動(上)

    相比較張獻忠的先抑後揚,這時候的李自成和羅汝才就是春風得意了。李自成在攻佔了洛陽以後,任命了一位投降的明朝吏員為洛陽治首,首次嘗試了建立感覺到。當然在之後左良玉收復洛陽城的戰斗中,洛陽城又落到了朝廷的手中,那名吏員也被左良玉處死,但畢竟李自成開始了主動建立政權。

    而這時候李、羅聯軍就要尋找個自己政權的“首都”。李自成首先盯上的就是開封城。不過在圍攻開封的過程中,闖營被守城官軍和汝寧軍給擊退,于是李自成就盯上了後備目標——襄陽。

    但這個時候,李、羅聯軍並不能安心去佔據襄陽,因為陝西三邊總督傅宗龍,帶領著總兵賀人龍、副總兵李國奇部,匯同了同保定總督楊文岳率領的總兵虎大威部緊追不舍,而且擊敗張獻忠部的左良玉也加入了戰團,還有一旁的汝寧軍在虎視眈眈。

    于是李、羅聯軍開始使用起農民軍所擅長的快速流竄,而明軍總指揮傅宗龍見農民軍不戰而走,誤認為是膽怯的表現,就帶著軍隊尾追不舍。

    可在此時,江南士林界卻是風起雲涌,他們宛若不見天下戰局一般,開始了推相運動,想要把回鄉賦閑的原首輔,東林黨的代言人——周延儒重新推到首輔的位置上。

    說實話,有時候也不得不佩服崇禎皇帝的意志力和心理承受能力。不提他治國能力的大小,只要想想,如果是一般人,在長達十幾年,遇上每況愈下的國情。可能早就醉生夢死、自暴自棄了。可崇禎皇帝依然能夠嘔心瀝血、勞心勞力地處理國事,從表現來看,真乃是皇帝之中的楷模啊!

    所以現在的崇禎皇帝就與以前一樣,受到刺激之後,又想到了要奮然振作一番。所以他首先痛感到佐輔的庸碌無力。

    二月二十四日。崇禎皇帝帶病召見了一次朝臣。他在乾清宮寢殿的東暖閣里,有氣無力地對朝臣們說︰“朕御極天下已經十四年了,國家多事,又饑荒不斷,人皆相食,實在是太可憐了。最近流寇又攻陷洛陽。福王遇害。連親叔父都保不住,都是朕的失德所致,真是慚愧得要死啊!”

    說著說著,崇禎皇帝不禁流下淚來,而且越哭越覺悲痛,最後竟然失聲大慟。涕泗縱橫。這是他頭一次在召對朝臣的時候公然泣不成聲,而且從此哭開了頭,以後就常有對著群臣哭天抹淚的事情發生。

    但朝臣們眼看著皇帝因為憂國而大病纏身,因為傷心而涕淚交流,竟然無言可對,想不出半個救國圖強的良策。為了安慰皇帝,首輔範復粹只是一再說︰“這是氣數。氣數!”

    崇禎皇帝只好很不高興地回了他一句︰“這也說不得是氣數。就是氣數,也要靠人力來挽回呀。”大臣們于是又對以無限延長的沉默。

    這樣只會陪哭、不說話的輔臣,也難怪崇禎皇帝不滿意了。因此,他就想要再次換相。

    自從溫體仁回鄉之後,輔臣已經換過好幾撥,首輔也先後用過張至發、劉宇亮、薛國觀、範復粹四個人,卻沒有一個是得心應手的,更不用說什麼經邦治國的王佐之才。

    崇禎皇帝的本意是很想讓楊嗣昌來做首輔的,但為了剿平匪患卻不得不讓他出京督師,最後終致身敗名裂。他為楊嗣昌惋惜。也為自己惋惜,因為仔細掂量了一番之後,在朝臣中竟然再找不出一個可以讓他信賴的輔佐人才。

    國難思忠臣,他于是回憶起原來曾在身邊任事的幾位大臣。比較能干一點的韓、孫承宗以及溫體仁都已經死了,似乎只有一度特別得到他賞識的原任首輔周延儒還算差強人意。看來。為了這個殘破不堪的國家,也只有重新起用周延儒了。

    就在崇禎皇帝為了選用新的首輔而大傷腦筋的時候,一個有力的“院外活動集團”也正為了周延儒的起復而奔簸忙碌,這個集團就是朝野聞名的江南復社。

    復社的建立、成長過程也就不詳述了,有興趣可以查閱史料。我們只要知道,這時候的復社已經控制了江南地區的科考,非復社之人很難中舉。而且復社也插手到了官場上官員的任命中了。

    隨著復社勢力和影響的增大,復社首領張溥和他的主要助手們的聲望也如日中天,很有些不可一世的樣子。而且他們大都出身于江南世家,同東林黨人本來就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再加上在道德文章方面的講求也多與東林一致,因而在政治立場上,復社一直是東林的堅決支持者。復社成員中也有不少人根本就是著名東林黨人的子弟。

    復社在江南把持選政,幾乎掌握了士子們窮達進退的命運,自然使社內人受益匪淺,卻也招來社外士人的忌恨;他們激烈擁護東林黨人的政治立場也使得官僚中與東林作對的人對他們側目而視。因此,自崇禎初年起,攻訐復社的事件就屢有發生,到崇禎九、十年間,這種攻訐形成了一次〞gao chao〞。

    感受到了威脅,也使得復社的骨干們更加感到參預政治,發展政治實力的重要性和迫切性。這以後,他們結黨干政,大造輿論的活動卻更加積極起來。並且在崇禎十四年之前,他們還干出了兩件引人注目的大事。

    一件是在崇禎十一年的七月,復社中的一伙年輕人在南京發表了一份討伐閹黨分子阮大鋮的《留都防亂公揭》。

    很好笑的是,阮大鋮對復社的這些人向來是很巴結。比如︰他主動為復社四公子之一的侯方域與江南名妓李香君搓合牽線,還請復社諸公子到家里飲酒看戲。但復社公子們喝了酒,看了戲,卻當面把阮大鋮挖苦痛罵一番。而且,為此還提高了警惕,以為阮大鋮這樣的舉動明明是為了翻案在做準備。

    而阮大鋮則狼狽不堪,一面也寫了一張揭貼《酬誣瑣言》作為回答,一面到處托人向復社諸公子解釋求情,自然遭到的全是痛詆。在這樣的侮辱下,所以就讓阮大鋮有了結交吳世恭這個武人之心。

    復社進行的另一項重大活動雖然不如攻擊阮大鋮那樣有聲有色,淋灕痛快,對朝廷政治的影響卻更直接、更深遠。在崇禎十三年,復社人士同朝中的東林黨人密切合作,搬倒了內閣首輔薛國觀。

    從朝中的派別體系上看,薛國觀屬于公開與東林黨人對著干的那一類人。也正因為他敢于公開同東林對著干,才受到溫體仁的推薦,得到崇禎帝的賞識。東林黨人對于有這樣一個對立面的首輔當國當然很不能滿意,受到連帶,復社中人也感到非常壓抑。

    而在此時,正值薛國觀為了武清侯李國瑞捐助國庫和皇五子夭折的事失去了崇禎皇帝的歡心,地位岌岌可危,張溥的得意弟子吳昌時等人就在朝中策動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倒薛運動。

    以復社成員為主進行的這次活動同以往東林黨人在朝中的行事不同,東林以正直自詡,就是在攻擊政敵的時候大體也是直來直去地公然上疏甚至在御前當面指斥,而吳昌時卻寧願走陰柔的路數。吳昌時竭力同宮中太監和東廠首領結交,說了許多好話,送了許多厚禮,然後囑托宮內太監和東廠人員在皇帝面前不斷透露不利于薛國觀的消息。

    東廠本來就對薛國觀很不感興趣,但是有一次,在崇禎皇帝召對時問起朝臣貪污的情況,薛國觀曾對崇禎皇帝說︰“如果東廠、錦衣衛的主管得力,朝臣們怎麼敢如此妄為?”

    這時候站在一旁的總督東廠太監王德化當時嚇得出了一身冷汗,把衣服都濕透了。不過崇禎皇帝並沒有為此追究東廠的主管,而東廠卻從此記下了薛國觀的仇,總想尋機進行報復。

    有了復社送錢、出主意,有了東廠的抄刀,薛國觀的下場你懂的。于是崇禎皇帝就看到了薛國觀結黨和受賄的“罪證”。而崇禎皇帝從來不能原諒朝臣的貪賄與結黨,對于首輔的這些所作所為更是氣惱異常,再加上愛子夭逝那筆舊賬,他終于不能再容忍薛國觀呆在自己身邊充任首輔了。

    一番暗箱操作,終于讓崇禎皇帝下令︰讓薛國觀退休離職回家了。但復社中人、東廠太監和崇禎皇帝本人都沒有就此善罷甘休,還要抓住這只落水狗痛打不放。

    八月初八日這天晚上,被抓捕到京城的薛國觀已經睡下了,傳旨的錦衣衛官員和武士突然來臨。他見到詔使都是穿的紅袍,大驚失色,倉惶中找不到自己的便帽,只好把僕人的帽子戴在頭上接旨。

    當薛國觀听到聖旨宣布賜他自盡,他伏在地上已經起不來了,只是昏昏沉沉地念叨著︰“是吳昌時殺我,是吳昌時殺我!”後來他神氣稍定,听到詔旨中還有抄家籍沒一條,又對傳詔的人說︰“太幸運了,不籍沒我,哪會知道我的清貧呢?”然後才無可奈何地在屋梁上吊死了。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2 19:41
第七百五十章推相運動(下)

    薛國觀死後被坐以贓銀五萬兩,抄沒了他的家。但只抄出積財六百多兩,再就是一所祖宅而已。許多人都覺得薛國觀雖然不算什麼好人,但罰非其罪,那情狀實在是很慘的。他是罪不至死,結黨在所難免,而貪污絕對是誣陷。

    復社在倒薛事件中所起的作用,盡管比較隱晦,還是在朝野中傳說開了。東林一脈為之額手相慶,東林的反對派則恨恨不已。復社既然已經深入到政治斗爭的核心,也就一不作二不休,進一步要推上一個自己的代表出任首輔。遠在太倉的張溥和他的助手們經過仔細研究之後,覺得最合適的人選還是原先作過首輔的周延儒。

    周延儒在東林黨中本來有不少朋友,只是崇禎初年的那次會推沒有入選,才與溫體仁聯起手來同東林黨人撕破了臉。後來他自己也受溫體仁排擠,為了利害相關,也站在了反對溫體仁而與東林黨人比較一致的立場。他幾年休閑,住在家鄉宜興,左鄰右舍盡是東林巨魁,交往過從也很不少。表面看來,大家已經盡去前嫌,重新成了好朋友。

    而復社中決策層以為,全力推舉周延儒,既可以使之成為自己的政治代言人,又不會引起反對派太大的警覺,而且由于周延儒的資歷不同尋常,一入閣必任首輔,比起其他人來少了許多麻煩。

    決策已定,復社人士們就四出活動,不但找到了在朝在野的東林骨干如錢謙益、侯恂等人,而且還找了著名的閹黨人物馮銓和阮大鋮。而復社要用到阮大鋮時,就立刻笑顏以對;不用時,就橫眉相向。那阮大鋮卻宛如皮癢一般。不記教訓,官迷了心竅,這已經不是瘋狂了,而是妖孽。只能夠搖頭無語了。

    而要運動出一位首輔出山,是一個很不小的工程。既需要人事方面的通暢,又需要使用大筆資金。不過這難題難不倒復社諸君子,人民群眾的智慧是無窮的,何況君子乎?于是復社采取了招股的辦法,一股一萬兩,待到事情成功後分別給予回報。

    于是七拼八湊。甚至派人到了汝寧,尋找過東林黨武官——吳世恭,只是因為吳世恭身在遼東,汝寧的官員不能做出如此重大的決策,所以最後未果。到了最後,終于湊齊了二十萬兩活動經費。全部運到京里行賄。

    這筆在當時接近天文數字的資金當然起了極大的作用。在人事方面,主要靠吳昌時在京城活動。吳昌時因為同太監們關系密切,對宮中情況十分了解,也頗能在無形之中對崇禎帝施加影響,號稱是“一時手操朝柄,呼吸通于帝座”;因為剛剛鏟除過一個堂堂首輔,公卿臣僚們也不敢不對其另眼相看。加上有二十萬兩銀子作後盾。在一番活動之後,竟然真的湊效。

    崇禎皇帝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開始思念起當年的首輔,朝臣們也似乎在無意中常常提到周延儒的忠誠與精干。到了二月,一切似乎都是水到渠成,崇禎皇帝在國事日益艱難,身邊輔佐乏人的情況下,終于“宸綱獨斷”,決定重新任用幾位過去的閣臣。

    他召原任輔臣周延儒、賀逢聖、張至發進京入閣佐理政務。其中張至發大概知道一點其中的內幕,覺得附驥于周延儒頗為無趣。托病沒有來京。周延儒和賀逢聖則是受命即發,分別在這年九月來到京城任職。

    可是復社首領張溥是少年得志,鋒芒畢露,他不但對周延儒這個老師的某些行為看不上眼,而且經常要他按照復社的意思做事。因此周延儒對這個學生恨之入骨,只是為了利用才虛與委蛇,哪里肯真正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呢?

    周延儒此人,雖說曾是名狀元,但他貪錢又貪色。在東洞庭山富室有一個死了丈夫的少婦,耐不住寂寞,勾通外人自嫁自娶,那富家當然不願意,告到縣里,娶親的害怕,不得已將少婦盛妝送給了周延儒。

    而此時的周延儒“一見寵悅”,當時恰值朝廷發表他重為首輔,他溺于美色,拖延著不肯進京出仕。張溥就拿了縣里的捕單找到周延儒,也不管什麼師生之禮,把捕單朝他面前一擲,周延儒不由大怒。

    而張溥根本不買他的賬︰“這不過是小事一樁,您用不著發這麼大的火。如果您現在不肯出山,將來恐怕會有比這更壞的事情。”

    周延儒這個老滑頭一听,馬上就變了臉,他和顏悅色地對張溥說︰“沒有您這番話,我看不到這一點。”竟然將學生也恭恭敬敬稱您了。于是就帶著那個少婦走馬上任。這一出似乎是“小事”,但怨毒卻結得極深。

    並且張溥還以此事要挾周延儒,並想把周延儒當成木偶,以此來操縱朝政和官員的任免。這讓周延儒對張溥簡直是恨之入骨。

    張溥不知道的是,得知了周延儒重啟為首輔,他的得意門生吳昌時早就改換門庭了。當張溥得到了周延儒答應的條件以後,他興沖沖地返回太倉家中,當夜就腹部劇痛不已,一命歸西。

    那就是吳昌時用一劑藥送張溥入九泉的。周延儒的復出,張、吳兩人同是劃策建功的人,但在爭權奪利的斗爭中,吳昌時把大權握在手中,不願張溥嘗鼎一臠,就出此毒計。當然,吳昌時的背後還能看到周延儒獰笑的影子。

    而這場明顯的陰謀卻沒有人敢公開揭穿。懼怕周延儒的毒手,附攀周延儒的權勢,復社和東林黨的君子們集體失聲,反而依然對周延儒溜須拍馬。而張溥的葬禮則冷冷清清,生前的那些“好友”和“同志”都沒了蹤影,真讓他死不瞑目啊!

    反正這場換相的鬧劇,除了讓周延儒二次為相以外,根本對明朝的時局沒有任何積極的影響。因為在此時,遼東明清兩國決定國運的決戰就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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