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瘋狂 作者:再次等候 (連載中)

 
mk2258 2013-4-20 08:58:3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67 68521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2 20:24
明末瘋狂 第八百二十一章泄憤于他人

“放肆!”周延儒立刻大聲呵斥道,“功是功、過是過,豈能混為一談?朝廷對此種跋扈軍將總得要有個約束。”

其實在周延儒的心中,他也是贊同那官員的說法的。但是現在首要考慮的是如何讓崇禎皇帝消消氣,不是真的是要解決吳世恭瞞報兵力和軍情的罪行,所以周延儒依然還是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

“那能不能調開吳蕩寇手下的軍將,或給他們單獨發軍餉?”另一位官員說道。

不過這個主意倒有些靠譜,無非是要用分化的這一套了。可一位較熟悉汝寧軍的官員回答道:“那吳蕩寇的軍將都是隨他起家的,聽說都是他的書童、家奴,原先歸德、河南的本地軍將,也都被他收編的收編、聯姻的聯姻,有一位都成了他的徒弟呢。所以現在的汝寧營都成了他的一家之軍。

那位官員并未說單獨發軍餉之事。汝寧軍也都好些年沒拿到過軍餉了,更不用說要去單獨發軍餉,朝廷現在連這樣的支出都是承受不起了。

“那就先說說如何處置侯督師吧!”一位大學士見到冷場了,他就轉移了話題。

“欺君?鎖拿回京?”另一位大學士建議道。

“可沒了侯若谷,誰還能壓得住吳蕩寇和左平賊呢?”一位官員提出了異議。

可這話一說,議事廳內是再次冷場。幫崇禎皇帝出口氣簡單,可收拾殘局就麻煩了。萬一抓了侯恂以后,局面更是急轉直下,崇禎皇帝來個秋后算賬,把氣出到現在出主意的大臣身上,那不是自己找罪受嗎?

“讓侯若谷戴罪立功吧!”還是吳甡打破了僵局。“現開封之圍還未解,民賊也在中原橫行,而吳蕩寇之狼子野心更未顯,觀其行再定其罪吧!吳蕩寇之正妻嫡子、父兄家族都在京城,說其反也不能服人,他也就比他人更為橫行跋扈耳。去一道令讓其慎行,再讓地方上約束,盼其迷途知返吧!”

吳甡的話也就是個拖延,他們盼著時局的改變,讓大明朝有了喘息之機。之后對吳世恭再徐徐圖之。

周延儒點點頭,知道這樣的應對雖然崇禎皇帝不會很滿意,但也是中規中矩,于是他就說道:“那老夫也給吳蕩寇寫封信吧!各位如有交情,也可同去信勸說一番。羅中信。你那女兒也嫁給了吳蕩寇,也同去一信吧!”

躲在后面的刑部侍郎羅中信也只能苦著臉躬身答應。

“還有。讓吳侯、薛侯也要去信。對這兩家侯府更要籠絡。王公公,皇上那里……?”

王承恩連忙答應道:“諸位閣老請放心,皇爺那里雜家會去勸說的。”

一名官員立刻把商議的條陳寫成書面,交由了王承恩帶入宮中。結束了商議的大臣們也都是一身輕松,紛紛向周延儒這些大學士告辭。

而周延儒見到了張國維在使著眼色,他就落在后面。問道:“本兵有何話要說?”

于是張國維就問道:“那吳蕩寇真的能一剿民賊?他對自己的部隊又從哪里來的自信?不要再出現丁督師之禍啊!”

周延儒偷偷地看了周圍一圈,發現官員們都避讓開了倆人,于是他就小聲地說道:“老夫居鄉間時,就聽聞汝寧那里遍地是金。那吳蕩寇不僅會治軍,而且會斂財,所以才養得起這十萬大軍。你也可查閱一下兵部以往文函,那吳蕩寇還真的是全勝無敗,現在更是有了氣候,讓皇上都有些憂心。他敢出兵,他就有把握勝,要不然,皇上又怎么會大發雷霆呢?”

“那又如何是好?這不是前門驅虎、后門進狼嗎?”張國維擔心地說道。

“起碼他現在還未舉反旗。那遼東吳提督、襄陽左平賊又是好相與的嗎?與吳蕩寇是一副德行。起碼現在朝廷還是正朔,他們還不敢做事過分。這次我們就找個官員親自去談談吧!該給他的就給他,總要讓朝廷有時間緩過來吧!”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張國維憤憤地說道,“當時就應該索性讓這吳蕩寇成為督師,那他總不好意思違了朝廷的調令吧!調出其精銳,再摻沙子入一些部隊,又能平民賊,又能控其野心,總比現在的局面好上許多。”

“此乃馬后炮也。”周延儒苦笑道,“就算我們肯,皇上也不會答應。還好,咱們手里總有吳蕩寇的家人吧!”

“家人?聽說吳蕩寇的兒子也超過了十位,他不缺子裔。還有羅中信這些人送女兒的,真是不知廉恥。”張國維鄙視道。

對于張國維的鄙視,周延儒也就是笑笑。不過他在心里也是暗暗好笑:“在朝廷中想要不知廉恥、送女兒的人又是何其多也。連老夫自己都有些動心了。”

到了最后,在大臣們和親信太監的勸說下,崇禎皇帝還是準備忍了這口氣。其實這次汝寧軍出兵而不向朝廷上呈奏章的行為,確實……是不把朝廷放在眼中了。可是不管怎么說,只從表面看,他們是在對付農民軍的,是去救援開封城的,行為本身沒什么錯誤。

可是崇禎皇帝的反應就有些歇斯底里了。不過這樣的反應也可以理解,他是對汝寧軍突然冒出來的十萬兵馬的恐懼,更是對手下文臣武將失控的恐懼。

為了掩蓋住自己的恐懼,崇禎皇帝行事就更加偏激。不能把侯恂、吳世恭和左良玉等人怎么樣,他就要懲治那里可以收拾的朝臣,以此來換取心理平衡。而這次撞上槍口的是——禮科給事中姜埰和行人司司副熊開元。

而在一次崇禎皇帝指責言官:“挾私偏執、更端爭勝。”之后,姜埰上疏表示了自己的不同意見,他認為皇帝對言官的指責實在是言過其實了。

而在大明朝,皇帝與言官的口舌之爭也是主旋律,其實并沒有什么大不了,都是放放嘴炮而已。可是姜埰的奏章口氣比較強硬,有幾處詰駁問難,簡直是在同皇帝辯論。正有一肚子邪火沒處發泄的崇禎皇帝見到如此不恭敬的本章,立刻是火冒三丈。他當即下令:讓錦衣衛把姜埰抓入詔獄,嚴刑拷打逼供,并追查背后的同謀和主使。

而熊開元的問題就比較復雜一些。這位老兄是天啟五年的進士,釋褐近二十年,資格很老,但仕途不順,幾經升降,直到此時還只是一個從七品的小京官。

因此,熊開元為了宦途前程曾經拜會過首輔周延儒,請求周延儒施加影響給他一些特別照顧。但那天恰巧周延儒有急事,只是禮貌性地見了他一面,沒聽他說明情況就把他客客氣氣地請了出去。這件事使他大為光火,決定不惜代價參劾周延儒一下。

正巧崇禎皇帝下詔并征求朝臣和平民直言,熊開元就在會極門報名,要對皇帝陳述有關事宜。于是崇禎皇帝就在第二天就在文昭閣接見了熊開元,但因為內閣的大學士們一直都在皇帝的身邊,熊開元臨陣膽怯,沒有敢攻擊周延儒,只是對當時的軍事形勢發表了一點不著邊際的議論就告退了。但他既然已經下了決心,不狠狠咬上周延儒一口心中總不痛快,所以過了十來天,又再一次請求召見。

說實話,裝出虛懷若谷的崇禎皇帝還是挺有耐心的,他再一次召見了熊開元。并在德政殿召見他,不過這一次,輔臣們仍然陪伴在身旁。很顯然,熊開元也是夠倒霉的,沒膽量就不要冒充那大頭蒜嘛!

于是這一次熊開元只得說:“《周易》中言,‘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請輔臣們暫時退避一下。”周延儒等人趕快請求回避,崇禎皇帝卻不允許。

于是熊開元只好硬著頭皮說:“陛下登基以來,輔臣用過數十人。陛下以為是賢人,陛下左右以為是賢人,但群臣和天下人未必以為是賢人。輔臣是天子的心膂股肱,而輕易任用,致使庸人在高位,相繼為奸,因此才天災沒有止境。等到言官揭發其罪狀,再誅殺斥退,卻已經無補于事了。”

其實這番話也就是泛泛而談,根本就是虛話、空話,根本沒什么實際內容。可是崇禎皇帝卻覺得這番空論中必然暗有所指,就一再要他言明。

而熊開元卻一面否認,一面用眼睛瞟著周延儒。周延儒這才知道熊開元原來是為著自己而來的,立即表示自己昏潰無能,請求罷免。

可在這時候,崇禎皇帝已經對熊開元這個小人物的畏畏縮縮、吞吞吐吐已經是很反感了,所以仍然堅持讓他當面啟奏。

無奈之下,熊開元只能正話反說:“陛下要大小臣工不時面奏,而讓輔臣不離左右,誰敢提出不同意見為自己招禍呢?何況當年的輔臣,繁刑厚斂,屏棄忠良,因而賢人君子攻擊他;而今輔臣奉行德意,釋放積囚,豁免欠賦,起用廢籍,賢人君子都是他引用的,即使心中偶有不平,也只好私下里慨嘆一下而已。”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2 20:24
明末瘋狂 第八百二十二章眾叛親離

可熊開元的行為成功地激起了崇禎皇帝的怒火。他見熊開元明明要攻擊的是周延儒,說出話來卻陰陽怪氣小人氣十足,非常惱怒,厲聲讓他明言所指。熊開元卻一直摭摭掩掩,指桑罵槐。最終,崇禎皇帝就不愿聽他混扯,命他退下把要說的話寫在本章里奏上。

但周延儒畢竟勢力龐大。熊開元在這次被召見后聽到了許多好友同鄉的勸告,都以為周延儒在歷屆首相中還算是寬和老成的,攻劾周延儒絕非明智之舉。本來就首鼠兩端猶豫不決的熊開元因此銳氣全無,在補奏的本章中只是把召對時說過的話又復述了一遍,“只就臣次第所奏,恭列上聞,臣奏云:……”

而滿肚子火的崇禎皇帝見到熊開元這樣一份毫無內容的補牘,覺得簡直是在被這個小人耍弄,于是大怒,立刻派錦衣衛把熊開元抓起來,送北鎮撫司嚴刑拷問。

姜埰和熊開元在朝中不過是兩個小人物,所謂“罪狀”也不過是在皇帝征求直言的情況下說了幾句不相干的話,并非在重大國策上同皇帝及內閣重臣們有什么根本性抵觸,卻被皇帝當作國家大敵,巨奸大惡,送進最黑暗的錦衣衛鎮撫司獄中嚴刑逼供。

朝臣們對皇帝這種沒來由的暴怒議論紛紛,也頗為姜、熊二人不平。周延儒由于熊開元的入獄是為攻劾自己而起,更是深感不安。于是在接下來的御前會議上,言官和部、閣大臣們相繼為姜埰和熊開元開脫申辯。

其中,以道學而名滿天下的左都御史劉宗周說的最為懇切:“朝廷待言官自有體制,言官進言,可用則用之,不可用則置之。即使有應得之罪,也應敕下法司,據情節定罪。如今熊開元、姜埰狂躁無知,不能無罪。但目前皇上急切求言,而二臣因進言下詔獄,于圣政國體大有傷害,恐非皇上求言的本意。臣愿皇上俯念時事艱危,放開如天一般寬宏的度量,以開辟諸臣諍諫之路。”

本來這種事,崇禎皇帝發泄一番。把這兩位小人物罷官免職就行了。可這時候的崇禎皇帝已經是鉆入了牛角尖,他覺得劉宗周的話是極為刺耳,以為明明是在譏諷自己度量狹窄,濫用私刑。

于是崇禎皇帝大發雷霆,強詞奪理地說道:“三法司、錦衣衛都是朝廷的衙門。有什么公私之分?你說言官自有體制,難道貪贓壞法、欺君罔上、混亂紀綱的。通都不該問罪嗎?”

“熊開元這疏。定有人主使,想來這背后主使的人就是劉宗周!”

這么一來,火藥桶就被點燃了。閣臣周延儒、蔣德暻、吳甡,兵部尚書張國維、侍郎馮元飆,刑部尚書徐石麒,工部尚書范景文。都察院僉都御史金光辰以及五府的勛戚武臣一起為劉宗周申辯,甚至痛哭濕了衣袖。可是崇禎皇帝卻愈發惱火,堅持要大行處治。

在這次不歡而散的召對之后,崇禎皇帝發旨將劉宗周革職下刑部議罪。內閣對此進行了堅決的抵制。扣住中旨不發,聯名懇請皇帝收回成命。崇禎皇帝臨御以來還很少遇到過這樣的抵制,又不想同朝臣鬧到勢如水火的地步,只好改令將劉宗周罷斥為民。徐石麒和金光辰也為了這個案件分別被罷免和降級調用。

而大臣們能在抗爭中幸免于難,可是作為小人物的姜埰和熊開元,他們就在劫難逃了。在召對過后的當日,崇禎皇帝就向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發出了一道密旨:“取熊開元、姜埰畢命,以病故報聞。”

而駱養性見到密旨,立刻是大驚失色。錦衣衛歷來是皇帝施行暴政的得力工具,在明朝歷史上為皇帝秘密處決過不知多少人。但那些助紂為虐的錦衣衛主管們卻大都沒有什么好下場,遠的不講,天啟時期主持錦衣衛的“五虎”就為了私刑殺人全部被處決了。

何況駱養性與熊開元是同鄉,本來有些交情,而且這件事已經鬧得滿朝風雨,匆匆把兩個人殺害了,朝臣追究起來,算是誰的責任呢?駱養性為此與錦衣衛的小伙伴們商量,決定拒不執行皇帝的密旨,還有意把密旨的內容向朝臣透露出去。但為了應付皇帝,鎮撫司還是對姜埰和熊開元用了毒刑。

因為言官們開始為皇帝下旨密裁的事議論紛紛,周延儒等閣臣又一再力爭,最終,崇禎皇帝還是不得不決定將姜、熊二人轉交刑部議處,但殺兩人以泄忿的心情依然是沒有消除。

可刑部奏上的獄詞顯然在避重就輕,他嚴責刑部“不審不招”,“欺藐玩徇”,并接著下令:對姜、熊二人在午門外施行廷杖,各杖一百,杖后仍送鎮撫司拷問。

對于刑傷在身,已經是氣息奄奄的姜埰和熊開元來說,廷杖一百幾乎是必死無疑的代名詞。幸虧監刑和行刑的司禮太監和錦衣衛官員怕打死了人引起朝臣的集體抗議,在廷杖的時候手下留情,兩個人才算保住了性命。即使如此,姜埰被打了一百大杖之后已經氣如游絲,不省人事。他的弟弟姜垓也在京為官,趕來用嘴含了人尿灌他,才終于蘇醒過來。

姜埰和熊開元這兩個小人物的事件,折騰了整整一個月,崇禎皇帝通過對他們的大動干戈,總算找回了一點心理平衡。

雖然姜埰和熊開元都僥幸保住了性命,但朝中的大小臣工們卻對皇帝和政局更加失望了。如果說以前他們對于皇帝的批評還只限于“嚴極切峻”、“太過聰明”,到這時候則分明感到了他的褊狹殘酷和不負責任。

而崇禎皇帝威信急劇下降的一個重要標志就是他一心想殺掉兩個小臣卻最終不能如愿以償,這在數年以前是不可思議的。只是朝臣表現出的對皇帝的抵制,絕非積極意義上的對于皇權的某種制衡,而一種消極的人心瓦解。

此外,勛貴團體對崇禎皇帝也相當不滿,他們認為皇帝對吳世恭的態度簡直是妄加罪名。在勛貴們的眼中,軍將勛貴在外飛揚跋扈那是一種“美德”,不要說很多勛貴還把吳世恭的發跡當成了重振勛貴團體的一種“好榜樣”了。

而這次崇禎皇帝對吳世恭的態度,已經是隱隱的威脅到了兩家侯府,枝枝蔓蔓的關系甚至蔓延到了大半個京城勛貴的府邸。這怎么不讓勛貴們警惕呢?

所以說,汝寧軍一個展現實力的行為,卻無意中激發了朝中的矛盾。到了這時候,崇禎皇帝已經是眾叛親離了。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2 20:24
第八百二十三章 絕望的開封

    陳永福走在去巡撫衙門的大街上,雖然是正午時分,但整座城池仿佛就是死城。街道上根本沒行人走動。因為缺糧,很多百姓都是在家中挺著這最後的日子了,已經沒什麼體力上街了。

    陳永福知道︰城內的糧價已經是有行無市,一個大餅子已經可以換來二、三個黃花大閨女。因為他的部隊用糧還可以保證,倒也解決了部隊中許多老光棍。陳永福也曾經看過那些新媳婦,那出身真的是好啊,是大家閨秀和小家碧玉俱全,可在這時候,這些原先身份高貴的女子也顧不得自己的羞恥心了,都死皮賴臉地要跟著那些她們曾經看不起的丘八了。

    一隊新招募的民壯在陳永福馬前跑過,他們見到了陳永福,都停下單跪行個禮。陳永福揮揮手讓他們退下,于是這些人立刻站起,也不等陳永福的通過,就匆匆地忙事去了。

    “都趕著去投胎?”陳永福的親兵隊長不忿地罵道。

    可陳永福笑著舉手示意了一下,讓親兵隊長別再管那些民壯的無禮舉動。陳永福知道︰那些民壯可不像自己的部隊一樣有糧食供應保證,他們都是在城中包干就糧的,也就是闖入民宅去搶糧。如果動作慢些的話,可能糧都被他們的同伴搶走,他們自己都沒糧食了。

    而開封城內也已經沒有了炊煙,如果哪家百姓敢這麼不開眼,闖入一隊人搶光糧那還算是好的,說不定在保糧的時候全家都會被殺,所以那炊煙也就變成了催命符。

    而在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尸臭味。陳永福知道︰那是城外傳過來的。

    為了減輕城內供糧的壓力,開封城內已經進行過好幾次的百姓疏散了。他們把許多交不出征糧銀的百姓驅趕出城,讓他們就到城外的農民軍那里去就糧。

    一開始。圍城的農民軍還接收了幾批,可是後來他們也反應了過來,就立刻堵住那些百姓,逼著他們回城就糧。

    于是城牆至農民軍壕溝這一帶就變成了一個淒慘地帶,那些百姓的嚎哭哀求聲是不絕于耳,可雙方都是鐵石心腸,,絕不讓那些百姓靠近,都是眼睜睜地看著這些百姓在淒慘地帶里餓死。

    而盛暑尸體也容易腐爛產生疾病,農民軍那里也不管那些拋尸荒野的尸體。而開封城內倒組織了一批民夫去掩埋。可當這些民夫一出城,就立刻被拋棄在那淒慘地帶,最後也都變成了淒苦冤魂。于是這麼一來,兩邊也就沒人再管那些尸體了,而尸臭的味道則是彌漫了整個開封城。

    真是一副末日慘象。陳永福營中的戰馬也減少到了二千匹。不過他也知道。之所以還能保存這些戰馬,就是為了有朝一日突圍用的。不過到了那時候。陳永福的兵丁也不知道能有多少人能上戰馬。那些戰馬早就被城內的王府、官府和官紳大族給預訂光了。

    走到前面路口一拐彎,一股食物的香味就飄了過來。

    陳永福知道︰那家酒樓可是周王的產業,自圍城以來,這酒樓的食材就從來未短缺過。當然,現在這酒樓的價格也是貴的讓人咋舌。

    一開始,在那酒樓外面還圍滿了百姓。那些百姓覺得聞聞那油炸果子的香味也是一種享受。可是那家酒樓的掌櫃害怕鬧出亂子,所以送帖子讓官府來驅趕。可這一驅趕,就打死、踩死了十幾條人命,使得現在那酒樓附近已經沒百姓敢靠近了。

    就在此時。陳永福遠遠望見一名五十幾歲的官員,左摟右抱著兩位**進入酒樓。陳永福認識那名官員,是河南布政使衙門里的,而那名官員也根本不加掩飾,連身上的官袍都未脫下,一副醉生夢死、末日狂歡的模樣。

    一位幕僚在一旁也見到了此種景象,他忍不住低聲吟詩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城中慘象,怎能拖延?楊督師又是慘敗,吳汝寧又不聞其訊,開封城還能拖上幾日?巡撫大人!突圍吧!”

    陳永福一來到巡撫衙門的前廳處,就听到廳里傳來了吵鬧聲。長久被圍,不聞援軍來,已經使得開封城內的軍民已經是絕望了,所以不免有官員要為自家性命考慮了。

    而這名官員叫囂的“突圍”,並不是部隊集合在一起往城外沖。他的意思就是︰在夜間讓周王和城內的官員在軍隊的掩護下,出城沖到黃河碼頭,接著就上黃河對岸派過來的大船,拋棄城內所有的軍民,獨自去逃生。

    “休提此議!本撫要與城內共存亡!”河南巡撫高名衡卻是斷然拒絕道。

    高名衡之所以咬著牙不願意突圍,是因為其守土有責。如果真的丟失了開封這個河南省省府的話,下級官員倒沒什麼,可高名衡這些河南主要官員都躲不過菜市口的這一刀。無非是早死晚死而已,所以高名衡絕對不願意丟了自己的名聲。

    “再拖拖吧!再拖拖吧!說不定否極泰來,援軍已經在路上了。”有人勸說道。

    “來什麼來?”有官員已經不顧體面,開始歇斯底里地發作了,“難道民賊送來的楊總督的官印和官袍是假的?難道城內沒有易子而食?再不走!咱們可都走不了了。”

    高名衡坐在首座也是一臉為難。他突然抬頭看到陳永福的到來,于是立刻岔開了話題,問陳永福道︰“令公子去汝寧那里有回音了沒有?怎麼半個多月了,吳汝寧還未來到?”

    陳永福連忙拱手躬身道︰“一有回音,必先稟告諸位大人。不過上次吳將軍已經答應出兵,總不會出爾反爾。估計來路也並非坦途,在與民賊交戰呢。巡撫大人請放心,末將也將再次派出信使,泣血讓其來援!”

    “求那吳汝寧有用嗎?來一支官軍,沒了一支官軍,說不定過兩天民賊又送過來他的腦袋了。”那位歇斯底里的官員,今天他的情緒已經控制不住了。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2 20:26
第八百二十四章改變計劃

    “吵什麼吵!”開封府推官黃澎突然爆發了,他拍著椅背,咬牙切齒地說道,“無非是一死耳,既然一城俱亡,那就玉石俱焚。下官帶人挖開堤壩,把那城外的民賊都淹死。”

    “正是!為國盡忠,下官也不落人後。黃大人!咱倆就結個伴。”巡按御史嚴京雲也贊同道。看起來在這些天,黃澎在城內又尋找到了一個同盟軍。

    而這一次,就沒有什麼官員以為這僅僅是黃澎他們在發泄了,官員們真的開始考慮起了這個動議。廳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著高名衡,等待著他最後的決定。

    高名衡沉吟了一會兒,就問開封知府道︰“城中糧草還夠用幾日?”

    “十多日。”

    那開封知府回答的當然不是城內所有軍民所用的日子,只是考慮到必要的守城部隊和官吏及其家屬所用。

    “那吳汝寧離開封還有多少天?”高名衡又問陳永福道。

    “汝寧至此,四百多里路。每天行軍五十里,也就是七、八天的樣子。不過不知吳將軍集結所需時日,途中與民賊交戰時日,更不知其是否出發,所以末將不敢妄言。”陳永福回答得很保守、很小心。

    高名衡又考慮了一陣,最後斷然決定道︰“那好!那就再等上二十日。陳總兵!你即刻遣死士再去吳汝寧那里,讓其一定要加緊。待二十日後,如還未任何消息,那就依黃大人所說的辦。黃大人!你也挑選一、兩百死士,隨時準備掘開堤壩。”

    “遵令!”

    “是!大人!”

    高名衡最終也是想通了,就算是把開封城送給了龍王爺。他這個河南巡撫總能逃到黃河上的船上。在這時候也就顧不得開封城內幾十萬軍民了。只要能讓李、羅聯軍的圍城部隊給開封城陪葬,說不定朝廷還是能網開一面的。至于汝寧軍的救援,高名衡也就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了。

    “將軍!請您救救開封城!請您救救父帥吧!”陳德痛哭流涕地帶著幾位再次冒死出城趕來的親兵,跪在地上向著吳世恭“砰砰砰”地磕著響頭,沒幾下。這幾個人的額頭上都見血了。

    坐在帥椅上的吳世恭是相當為難。他即不願意欺騙陳德,但也不願意擅自改變自己的作戰計劃。于是只能向親兵們做了個手勢,先阻止住陳德他們的“自殘”行為。

    “少將軍莫急。一知開封城有急,本官就提兵來到了豫中。可陝匪狡詐,恐陷入埋伏,所以本官用兵也就萬分小心。可不知開封城竟然缺糧如此。本官現也心急如焚。這樣吧!先把少將軍扶下去療傷,等本官拿出了方略再告知于你。你意下如何?”吳世恭關切地說道。

    “那多謝將軍了。望將軍快快出兵!快快出兵!”

    等到陳德被扶了出去,吳世恭就拿著手上的鉛筆不斷地敲擊著大案,大帳內的軍官們都保持著安靜,他們都知道吳世恭又陷入到沉思中去了。

    在原先的計劃中,汝寧軍並不會去管開封城和黑雲軍的死活。畢竟最壞的結果就是。這兩支官軍都被農民軍給消滅,可開封城內幾十萬百姓總不會有性命之憂。

    可是現在的情形就完全不同了。當吳世恭得知開封城內的官員準備掘開黃河堤壩,要與農民軍來個同歸于盡以後,吳世恭就完全不能再淡定下去了。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百姓的性命,就在吳世恭的一念之間,這讓他感到肩膀上仿佛有著千鈞擔。

    說實話,在戰前。汝寧軍根本沒考慮過官軍或者農民軍掘開黃河堤壩的可能性,因為這做法簡直就是太瘋狂了。完全摧毀了開封城不說,而且將會在豫北產生一片極為廣大的黃泛區,使得更多的百姓流離失所,更不用說光是洪水就能造成百萬以上的傷亡和無家可歸了。

    可是吳世恭不知道,在原先那個時空的歷史上,這樣瘋狂的事確實發生了。當時,開封守軍被李、羅聯軍已經圍困了四個月,他們是內無糧草、外無救兵,最後終于想出了這條絕戶計。要掘開黃河大堤水淹農民軍。

    于是在高名衡的命令下,開封府推官黃澎和巡按御史嚴京雲組織人力挖掘朱家寨口大堤。而農民軍得知此消息以後,立刻移營高阜,反過來也派人挖掘馬家口大堤以灌開封守軍。農民軍也是索性把事搞搞大。

    當時秋高水急,洶涌的黃河水決堤而出。整個開封城全被淹沒,城內外居民淹死無數,農民軍也有一萬余人在洪水中遇難。而在開封城中,也只有高明衡等一批高官和周王的家眷乘船逃生。

    在此次人禍中,淹死和死于水災後疾病的總人數超過了百萬,大批土地被毀,財產損失簡直是難以統計。直到幾十年後,被毀的開封城和黃泛區內的農田才最終重建完成,這場事件也是明末的一場大浩劫。

    而在那個時空中,開封城的淹沒也使得大明朝廷失去了中原地區的一個重要據點,從此以後,農民軍就完全佔據了中原戰局的主動地位,直至大明王朝被順軍推翻。

    當然,從短時間來看,開封城的被毀也讓李、羅聯軍失去了城中大量的繳獲,更失去了大量兵源的補充。尤其是“定都”問題,李、羅聯軍不得不放棄開封,而南下湖廣去佔領襄陽了。所以說,也確實推延了農民軍發動總攻的時間。

    因此,這次決堤事件的結果就是個兩敗俱傷。

    另外提一句︰在事後,朝中雖有一些官員上疏,要求追查開封城守官員自行決堤淹城的責任,可崇禎皇帝卻認為,他們在農民軍三次進攻開封時始終抵抗到底,表現了忠貞的氣節,因此不僅不予處罰,反而念其勞苦,對高名衡他們獎勵有加。

    雖然現在的吳世恭並不知道這段歷史,但他預感到了這場大災難。現在如果要拯救開封的幾十萬百姓,汝寧軍將不得不改變計劃,改相持消耗為急攻救援。換句話來說,就是以汝寧軍兵丁的生命來換取開封城幾十萬百姓的生命。

    而且這還會打亂汝寧軍整盤戰略部署。在與李、羅聯軍的戰斗中將會出現相當多的變數,可能戰前擬定的,驅趕李、羅聯軍至湖廣的計劃也不能得到實現,而汝寧軍的總戰略更是要推倒重來。

    真是個艱難的選擇。吳世恭自嘲的一笑,他忍不住想道︰“這軍事計劃,能起的唯一作用,還真是開戰的第一天就被推翻的啊!”

    思考了半天,責任感還是佔據了上風。有句名言︰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現在的吳世恭就是品味到了這句名言的苦楚。

    “哎——!”吳世恭長嘆了一聲,接著他對都看向自己的軍官說道,“我們一直說︰汝寧軍是華夏衣冠的護衛者,是中華民族的精英,可事到臨頭,真要我們用自己和自己弟兄的生命去救援百姓了,我還是猶豫了這麼長的時間。重新擬定個計劃吧!五天內攻到開封城下。”

    “諾!”軍官們的回答是異常響亮。汝寧軍的榮譽感使得這些軍官們相當自豪。在內心里,這些軍官都想要去拯救那些百姓,而他們看向吳世恭的眼神中也充滿了崇拜。

    ……

    九月初八,改變了作戰計劃的汝寧軍突然轉守為攻,開始全力救援開封城。

    凌晨,一位親兵急匆匆地沖進了大帳,他對剛披掛完全的赫搖旗和田見秀叫道︰“兩位將軍,對面的官狗過河了。”

    “快走!”赫搖旗和田見秀根本顧不得自己還未用早餐,就急著沖出大帳,上了自己的戰馬,向著前線跑去。而闖營中的軍官們也都督促著部隊加緊出營,要到工事後備戰。

    當跑到惠濟河岸邊的工事後,赫搖旗和田見秀就倒吸了一口冷氣。在安靜了幾天以後,現在惠濟河的南岸已經站滿了密密麻麻的汝寧軍,一副全軍出動的樣子。

    “老赫!這些官狗想干什麼啊?”田見秀奇怪地問道。

    “不管他要做什麼!總不能讓他們突破咱們這里。”赫搖旗答道。

    說實話,赫搖旗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了。那吳屠夫的部隊不在闖營未趕到和戰敗的時候過河,反而把渡河的時間選擇在已經修建完工事的時候,難道他們想要挑戰高難度?這真讓赫搖旗是百思不得其解。

    而看著汝寧軍的輔兵有條不紊、排成長龍往惠濟河內扔下了裝滿砂石的麻袋,一步一步地接近了惠濟河北岸,赫搖旗就大叫道︰“讓馬隊先過來。如官狗剛過河,找個機會半渡而擊他們一下。再讓兒郎們都加快些,快些在土牆後展開隊形。”

    幸好汝寧軍的動作很教條,他們填河的時候並沒發動進攻,似乎要等到在河中鋪完土路後再全軍過河。所以闖營的兵丁也奔跑著來到了土牆後,粗粗地站好了陣形。

    見到自己的將士做好了準備,赫搖旗和田見秀也有些放心了。他們接過了親兵們遞過來的干糧,先對付著用起了早餐。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2 20:26
第八百二十五章 拔除火力點

    當惠濟河上先後鋪設了幾十條土路以後,汝寧軍的兵丁們就開始依序過河。但是總的過河的人數並不多,只有三千多人,他們列好了三個千人方隊,在河邊掩護著大部隊的過河。不過農民軍那邊都沒發現,那三個千人方隊中,火銃手的數量都超過了四成,很明顯,這是四個加強了遠程火力的千人方隊。

    可是汝寧軍這邊似乎還嫌火力不夠,接著他們又把幾十輛炮車和一窩蜂戰車駛過河了。汝寧軍就把炮車和一窩蜂戰車安放在三個千人方隊的兩旁和間隙處,以此來加強火力,防備著農民軍騎兵的沖陣。

    “吳屠夫那兵是怎麼練的?這樣的陣勢,騎兵很難沖進去啊!”田見秀看著汝寧軍的排兵很有章法,不禁感嘆道。

    “怎麼樣也要沖一次再說。哎——!”赫搖旗也是嘆道。

    接著赫搖旗就把騎兵首領召了過來,吩咐道︰“帶千人沖一沖,別勉強。如果有效,其他的人再上前沖垮過河的官狗。如果沖不進去,那就先撤到後面去吧。千萬注意!別搞得傷亡太大。”

    “是!”

    ……

    半個時辰後,赫搖旗看著汝寧軍陣前的三百多具人和馬的尸體,臉色是相當難看。他皺著眉,再次長嘆道︰“哎——!讓馬隊退下吧!步隊上前,到土牆後,準備好戰斗!”

    見到農民軍的騎兵退下了,汝寧軍就加快了過河的速度。不過先渡河的還是以戰車為主。很快,以三輛炮車和七輛戰車組成的四、五個編隊,開始在馬匹的牽引下,突擊向前。

    這些戰車小組駛到離農民軍土牆百步的地方就不再前進了。他們都是一字排開,開始用車載一磅的小炮轟擊土牆。這樣的小威力火炮當然打不垮那些土牆。但也能給土牆造成一定的傷害,而躲藏在土牆後的農民軍兵丁也有了一些傷亡。

    遭遇到這樣的被動挨打,土牆後的農民軍肯定是忍受不了。他們架設在土牆後的火炮也開始射擊了,火銃、弓箭也都不約而同地飛向了那些戰車。

    而農民軍的火炮內都是裝著霰彈。這次赫搖旗和田見秀帶過來的火炮,並沒有重型火炮,而那些重型火炮都在開封城那里架著呢。

    而在當時明軍對于火炮的使用上,有著兩種使用類型︰一種就是重型火炮的使用,一般是用在攻堅戰中;另一種就是小型火炮了,基本上是在野戰中使用的。

    又因為當時的火炮射程不遠,發射的又是實心彈。移動更是不便,所以在長期與蒙古騎兵的作戰中,明軍就發現實心彈的射擊效果並不好。反而是霰彈,倒能夠在近戰中發揮出極大的威力。所以在明軍中,關于火炮威力的描述就有一句順口溜——近戰是神蛋、遠戰是混蛋。所以明軍關于小型火炮的使用。都是裝著霰彈等待著敵軍的靠近再發射的。

    而這一戰術,很明顯也都被清軍和農民軍繼承了下來。所以雖然有了火炮的反擊。但那些霰彈、火銃和弓箭。全都傷害不了百步以外的汝寧軍戰車。

    見到農民軍的遠程火力毫無威脅,汝寧軍的戰車又開始前行,一直來到了八十步左右的地方,才再次停止射擊。不過農民軍這邊都沒注意到,這次汝寧軍射擊的土牆位置不是原先的位置了,他們都故意射擊原先沒打到的地方。

    “停停停!”

    指揮農民軍火炮、火銃和弓箭的軍官們都在大聲吼叫。他們對著那些兵丁就是拳打腳踢。還大聲吼道︰“沒命令,誰讓你們射擊的?火銃、弓箭都停止,火炮都裝實心彈,打掉那些大車!”

    不過農民軍的火炮和炮手技術確實落後。等到他們開火以後,汝寧軍的炮車又射擊了二、三輪了。不過這次農民軍的射擊就有了效果,先後有兩輛戰車被打散,還有幾輛戰車的馬匹先後被打死。雖然戰果也不算是大,可汝寧軍的戰車也開始退縮了,他們有的收拾起死傷的同伴,有的砍斷了韁繩用人力推著戰車,都逐漸的退回到本陣去了。

    見到了汝寧軍戰車被打退,赫搖旗和田見秀都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田見秀接著說道︰“老赫!等下次吳屠夫的大車再上來,咱們就用馬隊沖一沖,能掀翻幾輛大車也是好的。”

    可是赫搖旗卻搖了搖頭,他說道︰“等咱們的馬隊繞出去時,吳屠夫他們早就退回去了。還不如留著做個殺手 呢。再說,他們後面的火器離大車這麼近,馬隊出去也落不得個好。”

    “那怎麼辦?難道我們就被他們壓著打嗎?”田見秀又問道。

    “只得如此了,也就吃香難看些,有了牆做掩護,兒郎們的傷亡其實並不大。再說,那大車也笨重,總過不了壕溝、土牆,等吳屠夫的兵丁填溝、攻牆的時候,咱們的步隊都能發威了。”

    听了赫搖旗這麼一說,田見秀也是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可是農民軍那里的人誰都沒發現,汝寧軍的一批軍官都躲在本陣里面,記錄著土牆後的一個個火力點呢。

    很快的,綜合了記錄數據的軍官把草圖送到了火炮統領那里,火炮統領就指揮著炮隊分成了兩組,一組三磅火炮的全部過河,另一組六磅的也都拖到了南岸河邊安放好,隨著指揮的號炮響起,所有裝填完炮彈的火炮都向著第一個農民軍的火炮火力點發射了。

    “轟轟轟!”,三十幾發大小炮彈飛向了那個火力點,立刻把那里的土牆炸開了一個口子,並且炸起了土牆後的一門火炮。接著,打到目標的火炮加緊裝填彈藥,而射擊偏差的就開始瞄準矯正,隨著第二輪的炮擊,又有兩門農民軍的火炮被打壞了。

    又經過了一輪炮擊,見這個火力點已經被拔掉,所有的火炮開始轉動炮口,準備拔掉農民軍的第二個火力點了……

    而農民軍也不甘示弱,開始進行還擊,可是他們的火炮射程遠遠不如汝寧軍這里,只落得一個被動挨打的局面。見根本難以抗衡,農民軍的炮手只能頂著炮火,奮力地要把自己的火炮拖離土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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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六章沖破工事

    一次標準的火力偵察,就把農民軍的火力點都尋找了出來。農民軍也很不熟悉這樣的作戰方式,在狂轟濫炸之中,農民軍的火炮都基本被鏟除,土牆也被先後炸開了大小四個缺口。

    在手推櫓車的掩護下,汝寧軍開始向前了。這次一直行進到五十步左右的距離,都未遭遇農民軍的什麼射擊。汝寧軍本陣的大鼓和鼓手的腰鼓聲都同時響起,一聲號令“沖!”,從櫓車後沖出了大批汝寧軍的兵丁。

    那些兵丁都是身穿板甲的斧槍手,他們十幾人一組扛著長梯奔向了農民軍陣前的壕溝。一到壕溝邊上,那長梯就被支了起來,接著立刻重重地平放了下去,搭住了壕溝對面,在壕溝上形成了一座座木橋。

    那些壕溝的兩頭都有著尖銳的長鉤,靠著長梯落下的分量,那些長鉤都釘入到了地面,固定住了那些長梯。而那些長梯所用的木料也都是加粗過的,吃得住走在長梯上人的分量。而那些長梯的背面,也就是平鋪長梯的上方,都釘有一塊塊木板,正好可以使人落腳。不過把長梯轉過來,又可以露出了橫檔形成了梯子,所以是一種設計十分巧妙的攻城器械。

    而在這時候,櫓車後的戰車也開向前了,它們都逐漸地駛到了壕溝邊,要為沖鋒的兵丁們做掩護。就在此時,農民軍的反擊也終于打響了。

    火銃、弓箭的射擊是密密麻麻,但是打在汝寧軍兵丁們的板甲上,基本上都沒什麼傷害。只有十幾位臉部、腿部被射到的汝寧軍兵丁,受傷落到了壕溝下面。

    可接下來,兩門殘留的火炮開火了。霰彈橫掃了兩座橋面,立刻把幾十位汝寧軍兵丁打得是粉碎。一見這情形,掩護的炮車也瞄準開火了,沒開上幾炮,那兩門農民軍的火炮也先後啞火了。

    而農民軍的射擊根本沒阻擋住汝寧軍的沖鋒腳步。一批斧槍手吶喊著沖入了缺口,而櫓車後又沖出了另一批汝寧軍的斧槍手,他們依然扛著長梯,沖過了小木橋,接著在土牆上搭好了長梯,向著土牆上就攀爬而上。

    緊跟斧槍手的就是火銃手了。他們也越過了壕溝,舉著火銃向上望著,只要見到有農民軍兵丁敢在土牆上露頭,就是一排齊射,掩護著攀爬的斧槍手們爬上了牆頭。

    整場戰斗進行到了現在,汝寧軍戰術動作完成的是行雲流水。後方的楊如松舉著千里鏡在看。他忍不住笑著夸獎道︰“書爺!攻守堅城,你確實是汝寧軍里頭一號,你的兵練的很不錯啊!”

    “哪里!哪里!哈哈哈——!”雖然書墨努力想做出一副嚴肅的表情,再客氣上幾句,可他咧著的嘴卻怎麼樣也合不攏了。

    沖入缺口的斧槍手們立刻撞入到農民軍安排在土牆後的兵丁群中。那些農民軍兵丁,是以刀盾手為多,都是些善于單兵搏殺的老兵。

    而刀盾手的優點就是很靈活。可是一遇上了汝寧軍的斧槍手們,他們的弱點也立刻顯現了出來。因為刀與盾相對于斧槍的分量就太輕了一些,只要兵刃相交,根本就很難控制自己的動作,露出自己的空門。

    而斧槍手的身上都穿有打造精良的板甲,也就是變向的把盾牌穿在的自己身上,所以汝寧軍的兵丁基本上都可以不顧及自己的防御,一心揮舞著斧槍劈、刺。

    因此,雖然撞入農民軍陣列里的斧槍手數量較少,但還是把農民軍陣列劈殺出了一個個凹字形。

    而攀上了牆頭的斧槍兵也很快吧牆頭上的農民軍殺散。他們掃清了一段段城牆,掩護著後續的火銃兵爬上牆頭。等到火銃兵上來的差不多了以後,這些斧槍兵也沖下牆頭,投入到與農民軍的拼殺中。

    雖然從牆頭沖下的和從缺口沖入的汝寧軍兵丁是越來越多,但畢竟農民軍的增援比較近。所以人數的差距反而是越來越大。而就在此時,攀上城牆的火銃兵也開始列隊了,之後他們瞄準了增援上來的農民軍部隊開始齊射了。

    這上下兩路攻擊,立刻讓農民軍吃不住勁了。他們被汝寧軍殺得步步後退,也逐漸與第一線的斧槍兵拉開了距離。而有了距離以後,斧槍兵也逐漸地開始編隊了。從個人的單打獨斗到仨人配合,再到十人小隊作戰,最後就演變成為了三小隊一組的“輪子戰術”了。

    這滾滾的“輪子”撕咬著農民軍的陣列,給農民軍造成的傷亡是特別厲害,那些躲避開“輪子”翻滾的農民軍兵丁,一開始還只是倒退,但看到汝寧軍的“輪子”是勢不可擋,前進的速度又相當快,他們終于壓不住陣腳,開始轉身向後逃了。

    而牆頭上的火銃手也接著沖下牆頭,在前線軍官的號令和鼓手的鼓擊聲中,汝寧軍終于組成了一個個方陣。之後的戰斗就沒有了懸念,組成方陣的汝寧軍遠射近攻,根本讓農民軍難以抵擋,而農民軍精心修建的工事就這樣陷落到了汝寧軍的手中。

    在這時候,壕溝外的輔兵也開始分成了兩個部分,一批人在填埋壕溝,另一批人在擴大土牆的缺口,並且在平整缺口的道路,他們要讓汝寧軍的火炮和戰車能順利地投入戰場。

    “讓馬隊快些沖,趁著官狗立足未穩把他們沖出去。二狗!你帶著親兵隊上前督戰,再退的人立刻斬首。讓退下來的步隊也迅速整隊,馬上跟著馬隊沖。娘的!沒了溝和牆,咱們這里擋不住吳屠夫。”在後面觀戰的赫搖旗也發急了,他根本顧不得征求田見秀的意見,就立刻發出了命令。

    而汝寧軍的方陣剛整隊完畢,就見到向後逃的農民軍向著兩邊在讓,而從讓開的空間處,卻露出了沖過來的農民軍騎兵。這些農民軍的騎兵,已經快步走著準備沖刺了。

    “拒馬!準備!”指揮方陣的軍官立刻發出了命令,而一直待在後面的,幾位背著一窩蜂的汝寧軍兵丁立刻跑到方陣前,放下了一窩蜂的箱子,等待著農民軍騎兵的沖陣。

    幾乎是一眨眼,農民軍的騎兵就沖入了百步,那些箱子旁的兵丁立刻點燃了一窩蜂,接著拼命就往方陣後跑去。而方陣前幾排的斧槍手也腳踩斧槍尾部,把斧槍擺成了各個角度,形成了槍花陣,等待著農民軍騎兵的沖陣。

    “嗖嗖嗖——!”一排排火箭飛射了出去,立刻把農民軍騎兵陣列射出了一個個缺口。但是火箭的密度雖然很大,可發射的角度畢竟太小,沒被火箭射到的農民軍騎兵依然維持著陣列向著方陣沖來。

    “   ——!”接著就是火銃的發射了。而火銃的發射只持續了四輪,根本來不及輪換,農民軍的騎兵就沖進了五十步。而火銃手見勢不妙,在軍官的號令下,他們也都向著方陣兩邊跑,要避讓開敵軍騎兵的正面。不過有幾位跑在後面的火銃手還是被農民軍騎兵給帶倒了。

    “噗噗噗——!”一批批戰馬連同馬上的騎士被槍花陣扎了個千瘡百孔。可是斧槍畢竟沒有長槍長,所以一些斧槍手也被騎矛給刺穿。另一些斧槍手還被震得口吐鮮血,軟在的身後戰友的身上。

    接著農民軍第二排的騎兵又沖到了。這次沖陣的騎兵因為未受到火銃的射擊,所以人數上要多上許多。可是他們依然未沖開方陣,兩邊少量的騎兵憑著自己精良的騎術向著旁邊讓開了,可中間的騎兵大多數都和第一排一樣的下場。

    接著就是第三排……。

    在第三排沖陣以後,汝寧軍的前排斧槍手已經有了大量的傷亡,可是這些斧槍手都是由戰斗骨干組成,戰斗意志都相當頑強,因此到了最後,方陣再一次勉強地擋住了農民軍騎兵的沖陣。不過這時候汝寧軍的方陣也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可是在這時候,農民軍的騎兵也不敢再進行這樣以命相博的沖陣了。農民軍的騎兵,向來被各營首領含在嘴里,一直是在養尊處優,所以他們打硬仗的意志已經弱化了不知道有多少倍。而到了現在,農民軍騎兵與現在大多數明軍的騎兵相比較還好上一些,可是與汝寧軍和清軍的騎兵相比較,那簡直就是天壤之別了。

    而對于騎兵來說,戰斗意志,尤其是東西方所說的騎士精神的精髓,就是一往無前的戰斗作風。當面對槍林彈雨的時候,騎兵也要無畏地向前沖,就是一種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戰斗作風。因此可以這麼說,今天農民軍騎兵的無畏精神也沒什麼表現。

    可這麼一來,後幾排農民軍騎兵也同樣退縮了。他們都勒住了戰馬,不再敢往汝寧軍的槍花陣上去撞。趁此良機,汝寧軍的方陣也立刻前後換位,把後排的生力軍調到了前排,立刻又形成了完整的方陣。而火銃手也跑到前面,向著那些停止奔跑的農民軍騎兵開始了自由射擊。

    而听到了火銃射擊聲,那些農民軍騎兵立刻膽顫心驚,都拼命鞭打著戰馬,向著後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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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七章 慢條斯理地打

    這是今天戰斗中,農民軍唯一可以打退汝寧軍的機會。可是因為農民軍騎兵的膽怯,卻沒有獲得任何戰果。

    而時間上的浪費,就讓更多的汝寧軍兵丁沖入到了土牆內,形成了更大的方陣。見到沒有了機會,赫搖旗也只能下令鳴金,讓自己的騎兵向後撤退了。

    隨著壕溝填平、土牆扒開,汝寧軍的戰車和火炮也運送了上來。緊隨其後的更是汝寧軍的騎兵。當形成了完整了步騎炮陣形以後,今天的戰局也就注定了。

    “老田!你快些帶人去陽崮鎮,把那里的部隊撤回來,往闖王那里跑!”赫搖旗對田見秀吩咐道。

    “誒!”

    “二虎!你親自帶人去闖王那里,告訴他這里已經頂不住了,讓他集合隊伍,退往河南府吧!”說到這里,赫搖旗長吁了一口氣,滿臉無奈地加了一句,“別再管開封城了。”

    “是!”

    “我就擋在這兒吧!能擋多少時間就是多少了。”赫搖旗最後說道。雖然這話听起來很悲壯,可是赫搖旗的語音卻是越來越小,到了最後甚至就如自言自語般,顯得他是極沒信心。

    眼見著汝寧軍行雲流水般地攻下了壕溝與土牆,可根本沒有停止步伐的意思。而現在的暫停休息,只是汝寧軍在整隊。可是赫搖旗知道,只要一整隊完畢,汝寧軍就將發起新的一輪進攻。

    赫搖旗的心中很苦澀,他根本沒想到兩軍的差距是如此懸殊。仿佛像是一個孩童和壯漢打架一般,汝寧軍在各方面都完全碾壓農民軍。真是一種讓人絕望的局面啊!

    其實赫搖旗不需要如此絕望,說實話,兩軍的差距也沒有今天表現出來的這麼大,農民軍輸掉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在經濟實力上的差距、作戰意志上的差距、後勤裝備上的差距等。如果只比較單兵素質的話。那些刀口舔血生存下來的農民軍老兵其實並不算差。

    尤為主要的是,汝寧軍已經把火器這種嶄新的武器作為了自己的主要裝備,並且圍繞著火器發展出了嶄新的、適合發揮火器威力的新戰術。甚至對于火器的防備和機動性運用,都發展了各種類型的戰車。

    而農民軍這邊呢?他們火器的數量是不少,可精良程度就相差甚遠了。更差勁的是,農民軍火器的戰術還沿用著弓箭時代的老一套,這安能不敗呢?一句話︰這就是熱兵器時代對冷兵器時代的勝利。

    相對于右路楊如松、書墨部的**迭起,中路的汝寧軍就是慢條斯理了。決定了急援開封城以後,吳世恭的親衛部隊也靠向前,與薛永利部兵合一處。共同進攻李、羅聯軍的主力。

    一長排戰車掩護著汝寧軍的靠近,而農民軍那邊也明顯被汝寧軍的炮火肆虐過了,土牆已經不怎麼完整,而所有的火炮也都銷聲匿跡了。

    可是因為勞力多,李、羅聯軍這邊可不是只挖了一條壕溝。壕溝、土牆、柵欄、拒馬……。修造的工事時層層疊疊,就是要阻擋住汝寧軍前進的腳步。

    而汝寧軍也已經順利地攻下了農民軍的幾條防線。不過現在的這一條是比較大的。除了壕溝、土牆以外,土牆後還聚集著大批的農民軍兵丁。

    那些農民軍兵丁都躲藏在土牆後,他們手持著刀槍、火銃和弓箭,正等著汝寧軍填溝進攻呢。就是土牆缺口的後面也埋伏著大量的農民軍兵丁,他們也準備著與汝寧軍的貼身肉搏。

    而在汝寧軍的後陣處,早就修建起了一座巨大的望樓。吳世恭、薛永利等軍官都在望樓上在用千里鏡在觀戰呢。雖然因為工藝的問題。千里鏡看得還不十分清晰,但埋伏在土牆後密密麻麻的農民軍兵丁還是看的見的。

    見到此場景,吳世恭對薛永利笑道︰“哈哈!那幫兔崽子都在做美夢嘛,他們正等著與我們正面交戰呢。”

    听了吳世恭的話。薛永利是微微一笑,他指著那排戰車後,被戰車掩護著正在安裝的十幾台新攻城器械,問吳世恭道︰“姑爺!那玩意試過沒有?效果怎麼樣啊?”

    “你放心!工坊司趕制的雖然急,但也試過幾次,听說效果不錯。不過萬一效果不好,那明天我就回汝寧,去揍楊狗蛋一頓去。”吳世恭開玩笑道。

    望樓上頓時響起了一陣笑聲。

    在崇禎元年吳世恭北上勤王的時候,曾經獲得了明朝特有的火藥武器——一窩蜂和萬人敵。而一窩蜂早在汝寧軍中普遍使用了,可萬人敵卻只制造了寥寥百顆,裝備到各城池作為了輔助的守城武器。

    而當時勤王的汝寧軍將士都曾看到過萬人敵的發威,而萬人敵在密集人群中殺傷效果也是相當良好,就是披掛著重甲的士兵也抵擋不住這種原始的火焰噴射器。因此,對于這樣的利器蒙塵,汝寧軍的將士總有些可惜。

    于是有人就想到了一種投擲器械——投石器,以投石器配合萬人敵增強這種武器的射程,給予密集的敵軍以巨大的殺傷。

    可是經過最終測算,投石器的性能卻遠遠不如火炮,而且移動也不方便,敵軍不會白痴到排好密集隊形站在巨大的投石器前的。所以要使用,也只有使用在攻城戰中。

    再加上汝寧軍一直在汝寧、歸德兩府韜光養晦,並不急于攻打兩府外的城池,因此,工坊司在建造了幾台實驗性的投石器以後,就終止了此項兵器制造計劃。

    當然,關于投石器的技術研制也一直在進行,畢竟汝寧軍終究有一天要走出去的,投石器加萬人敵總會有用到的這一天的。

    而當吳世恭從遼東歸來以後,立刻決定了將要投入到天下爭霸中去。于是工坊司也安排出人手制造了一批萬人敵,再按照以前的圖紙制造了十幾台投石器的核心部件。而汝寧軍此次出征,就把這種武器也帶上了戰場。

    而在今天的戰斗中,汝寧軍就開始組裝投石器,就是要看看這種兵器的使用效果。所以說,汝寧軍已經把這場戰斗當成了新兵器的試驗場了。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2 20:26
第八百二十八章聲東擊西

    投石器邊上的小紅旗一次舉起,那是投石器安裝完畢的信號。

    而明朝當時的投石器都是就地取材的,如果哪支部隊要使用,除了要攜帶大量的工匠以外,而且需要砍伐附近的木材就地建造,所以花費的時間就相當長。而且每移動一次,就要拆卸安裝一次,使用是相當麻煩。並且投石器的使用壽命也不長,一般投擲十幾次以後,那投石器就散架報廢了。

    而汝寧軍為了克服這一缺點,就把投石器的核心部件都用精鋼打造,這大大的增加了使用壽命。並且還把投石器制造成可拆卸的,運輸也很方便,只要在戰前準備些必要的木材,就能很快地把投石器安裝起來。

    見到了所有的小紅旗都舉起了,中軍就發出了一聲號炮,投石器旁的兵丁立刻拿著大木錘使勁往下一敲,銷子一松開,投石器的投臂就猛地向前轉,把投框里點燃的萬人敵遠遠地投擲了出去。

    “   ——!”

    十幾個萬人敵被投擲到了土牆後面,有幾個不牢固的萬人敵立刻向前炸碎了,向前趟出了一條火龍。而余下的也開始頭頭轉,通過噴火口向著四周噴出了致命的火焰。

    就是一片慌亂的加喊聲和慘叫聲,農民軍兵丁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武器給砸暈了,這時候軍官們也根本控制不了部隊了,沒砸到的農民軍兵丁全都鬼哭狼嚎般地朝著後方跑去。

    只是一次投擲,就完全摧毀了農民軍的戰斗意志,這讓觀察投擲效果的吳世恭他們都有些措手不及。而負責投擲的汝寧軍兵丁還不知道自己的戰果,他們按照程序拉扯著投石器到位,接著安放上的油罐。準備進行第二次的投擲。

    隨著油罐的落下,土牆後就變成了一片火海。可這時候的火海,卻只能燒燒那些地上的尸體,那些埋伏在土牆後的農民軍兵丁早就跑得沒影了。而早就看到戰況的吳世恭他們,也終于從驚嘆中清醒了過來。他們也終于下令︰不需要進行第三次投擲了。

    “那吳屠夫,新花樣還是層出不窮啊。闖王!依俺老羅的看法,還是得正正經經地打,咱們義軍攻城、守城都還是差上那麼一口氣啊!這樣把地挖得和爛菜地一樣,咱們三邊的馬隊都沒法子沖,就是處處挨打。”觀戰的羅汝才倒是心直口快。他直接向李自成提出了異議。

    “這樣啊!那就再看看吧!”李自成不動聲色地說道。

    其實現在的李自成胸中也是憋著一團火。汝寧軍突然的出兵、突然的急行軍、又突然地轉為防御、再突然地急攻,把李、羅聯軍的節奏完全是打亂了,使得在朱仙鎮精心安排的埋伏圈都沒派上用場。

    再加上戰前羅汝才以“闖營善守”的理由讓李自成的部隊作戰,羅汝才自己的部隊反而在今天待在後方觀戰。而現在羅汝才又在說風涼話,這讓李自成氣得是鼻孔冒煙。

    就在此時,一匹快馬飛馳而來。那騎手還未等馬停,就大聲稟告道︰“闖王!羅將軍!赫將軍那里的官狗也攻上來了。”

    李自成的眼皮不禁跳了幾下,不過他還是掩飾住了自己的情緒,對羅汝才微笑道︰“看起來吳屠夫很急嘛,開封城里應該不好受了。只要咱們再支撐個幾天,開封城就跑不掉咱們兄弟的手中了。老羅!你也耐心些,如果進了開封。地盤先由你挑。”

    “也不是這話。闖王!那我就讓孩子們準備好,等吳屠夫沖過這些溝溝牆牆的以後,就讓我的營上吧!”羅汝才也有些不好意思,主動表態向李自成示了一個好。

    “也許都用不上。”李自成笑著安慰道,“吳屠夫打下這些溝牆都用上了一天了,後面的溝牆還有不少,等晚上我再安排百姓們多挖上幾條,堵他個三、五天還是沒問題的。而且吳屠夫的手段應該都使出來了吧,兒郎們以後也不會再吃同樣的虧。”

    眼見著萬人敵的巨大威力,汝寧軍觀戰的軍官們一時三刻還未緩過神來。薛永利搖搖頭。笑道︰“這東西確實好用,一、兩下就把民賊給打跑了。姑爺!你還有多少好玩意沒拿出來啊?”

    “誰知道啊!”看著這樣的戰果,吳世恭也是心花怒放,“工坊司那些大匠可是發明了不少奇形怪狀的東西,咱們汝寧軍也用上了好幾樣。只要一用上。那些發明的大匠全都是名利雙收,光專利費都收的手軟,眼紅得楊狗蛋手下的那些工匠們都是在嗷嗷叫呢。”

    一旁的梁輝也笑著說道︰“是該在火炮協里買上些這樣的投石器。這東西一砸下去,比實心彈打出的一條線可要好上許多了。”

    吳世恭點點頭,說道︰“各有所長,不過還是火炮好用些。這投石器射程太近,陝賊又吃了沒防備的虧,所以不需要裝備太多。不過我想了一下,是不是把萬人敵做得小一些,讓兵丁可以手擲出去,里面裝上火藥和鐵片,落到敵軍中炸開,這樣的東西應該好用許多吧!”

    薛永利一听以後,立刻對遲明他們說道︰“記下了嗎?”

    遲明、黃定他們連忙點頭,從懷中摸出本子把吳世恭的點子記下了。而吳世恭所描述的就是現代所使用的手榴彈呢。只要有了構想,那些工坊司的工匠們會在名譽和金錢的刺激下努力的。

    “如松那里應該開打了吧!”薛永利又問道。

    吳世恭點點頭,道︰“他那里應該和我們這里同時開打。不過陝賊絕想不到,我們給他們送上的大餐不是在這兒啊!”

    “哈哈哈——!”

    “現在到哪里了?”楚格拿著毛巾擦了擦自己滿頭的汗,問自己的親兵道。

    “已經過尉氏縣城,快要到莊頭了。”那親兵答道。

    “還是保持著快步走,不要讓馬跑起來。要注意給馬喂食和休息的時間,等到一遇敵,就沒咱們停歇的時候了。”雖然這樣的命令已經下達了好幾遍,但楚格還是婆婆嘴,又再次命令了一遍。

    楚格率領著飛馬鎮九千多騎兵已經是出發兩天了。為了這次他們的大範圍機動,汝寧軍把軍中的馱馬都給他們裝備上,使得他們全部是一人雙馬。

    而汝寧軍此次的軍事行動就是聲東擊西,以中路和右路的猛攻吸引住李、羅聯軍的主力,接著讓飛馬鎮向著左路大範圍地機動,沖過農民軍的薄弱地點,直插到開封城的腳下。

    而這次大範圍機動既能夠威脅到李、羅聯軍的後路,使得他們難以在正面阻擋住汝寧軍的進攻,又能夠讓開封城內的軍民見到援軍,提起他們堅持下去的勇氣。當然,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讓開封城放棄那個瘋狂的掘堤計劃,救出開封城內近百萬軍民的性命。

    為此,一開始飛馬鎮的行動是小心翼翼的,速度也並不算最快,就是要延緩農民軍發現的時間。可是只要一遇上了農民軍,飛馬鎮就將立刻提速,要趁著農民軍的阻截部隊沒反應過來之前,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開封城。

    “大人!前面有民匪的游騎!”一位探子飛馬來報。

    楊如松把頭盔戴到了自己的頭上,接著拉下了面具,揮舞著馬鞭叫道︰“開始沖!”

    那幾騎游騎很快被飛馬鎮驅趕走。可等到萬馬奔騰了七、八里,飛馬鎮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農民軍的大營盤。而在這營盤中,卻沒幾個農民軍的兵丁,遠望著都是些老弱婦孺,明顯都是農民軍的家屬。

    領先的騎兵們立刻勒住了韁繩。那些老弱婦孺完全沒有戰斗力,沒有命令,汝寧軍的騎兵就不知道該如何去辦了。

    “沖過去!”楚格毫不猶豫地下令道。現在的飛馬鎮不可能俘虜這些人,也不能被這個營盤阻擋住腳步。為了完成任務,楚格就狠心下達了這個屠殺令。

    營盤中的農民軍家屬們見到了飛馬鎮的到來,立刻開始炸營了。雞飛狗跳,孩子哭、女人叫,可是鐵蹄滾滾,像一股洪流般淹沒了整座營盤。

    幾位守營的農民軍年老兵丁還想要抵抗,可被汝寧軍毫不留情地砍殺。而對付那些手無寸鐵的老弱婦孺,騎兵們也就是用馬蹄踢踏了。

    整座營盤是慘不忍睹,地面上也很快變成了血肉模糊的一片。這慘象看得汝寧軍的騎兵都有些揪心,很多騎兵都開始主動避讓那些正在逃跑的人了。

    可是一萬多匹馬佔據的寬度也太大了,根本避讓不開多少人。仿佛是踏出一條血路般,這營盤頓時變成了一個血色地獄。

    直到沖過了營盤,飛馬鎮的兵丁才發現自己和戰馬身上都變成了暗紅色。許多兵丁的臉色都是慘敗,很多人都忍不住嘔吐了起來。

    楚格回望著那個營盤,嘴蠕動了幾下想要解釋幾句,可到了最後,他都沒說出話來,只是長嘆了一口氣︰“哎——!”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2 20:27
明末瘋狂 第八百二十九章戰局變化

河南尉氏縣,西姜寨。

“大人!民匪怎么挖了這么多的溝?咱們的馬怎么過得去啊?”一名飛馬鎮的軍官問楚格道。

飛馬鎮的長途奔襲,使得農民軍根本難以反應。直到來到了西姜寨時,飛馬鎮才遇上了匆匆集合的七千多農民軍部隊。

而西姜寨這里,已經是朱仙鎮包圍圈的外圍了,那支農民軍就依托了已經挖好的壕溝、土墻等工事,要阻截住這支全騎兵的官軍部隊。

對于飛馬鎮來說,在野戰中,打垮這七千農民軍并不需要耗費什么氣力,可是讓騎兵去打攻堅戰?那就有些難度了。

“讓一團的都下馬,排成步兵方陣。草!這平時都練過,還用得著我來教嗎?”楚格立刻破口大罵道,“讓后面的馬馱上泥袋,幫忙著填溝。你們這幫兔崽子難道以為上了馬就高人一等了嗎?咱們可是汝寧軍,該做步兵的時候就得做步兵,民夫的活也要干,要對得起每月的二兩五錢銀子(汝寧軍騎兵的軍餉)。”

“諾!”

在楚格的命令下,飛馬鎮第一團立刻下馬排成了步兵方陣,騎兵所用的一磅火炮也拉了上來,在形成了步騎炮陣形以后,立刻向農民軍的陣地發動了進攻……

凌晨,余子璉照例圍繞著陽堌鎮巡查一圈。可是今天他剛走到外圍的土墻邊上,就提起腳步向著墻頭沖去。接著就趴在墻頭上,瞪大了眼向外望去。

一旁的親兵連忙上前舉著盾牌護衛住他,可是余子璉卻憤怒地推開了盾牌手,接著他指著土墻外,對著負責這邊防御的軍官吼道:“你眼瞎了,民賊都跑了,你還不知道?”

跟隨余子璉巡查的幕僚和軍官們立刻“呼啦啦”地全趴到了墻頭上。只見到外面農民軍的營盤里是死氣沉沉的,安靜無比,一副渺無人煙的樣子。

“大人!昨晚上民賊鬧得動靜太大。小的就準備他們偷襲呢,根本沒注意……”

“好了!你別說了!”余子璉揮斷了那位軍官的辯解。就算晚上看不清。早上也應該觀察一下情況,甚至要派些探子出鎮去打探一下,所以這軍官所說的不是理由。

“你現在就帶人出鎮打探,如沒打探清民賊的情況,你就別回來了。全軍集合!準備追擊民賊。”

“諾!”

等到黑云軍全軍集合完畢,余子璉也完全冷靜了下來。出城打探的人也已經回來了,他們稟告道:農民軍的撤退很匆忙。很多輜重都被拋棄了。看痕跡,農民軍已經撤到了三十里以外了。

“大人!我們該如何?”左吟問道。

余子璉沉吟了一會兒,立刻命令道:“咱們不跟著民賊走,隨他去哪里。聽令:全軍立刻向著開封前進。”

“啊?”幕僚們和軍官們異口同聲地發出了驚叫聲。在他們看來。黑云軍要么撤退休整,要么尾隨農民軍追擊,怎么樣也不會把開封城作為第一目標。所以他們對余子璉的命令就有些不能理解。

而余子璉看著眾人的表情,就解釋道:“既然民賊退得這么匆忙,那一定是汝寧吳鄙夫來了。至于剿賊,那也讓他去費心吧。咱們就快些到開封,只要圍解了,首功不說,功勞總有咱們的一份。”

楊廷麟聽了余子璉的解釋。也點點頭道:“豐谷說得不錯,早些到了開封城,向朝廷開口要糧餉也有了理由。”

有了楊廷麟的贊同,這決策也就定了下來。而余子璉所想的卻不僅僅是這些。

既然判斷了吳世恭出兵,作為一個很了解吳世恭的“情敵”,余子璉就知道汝寧軍一定會達到出兵的目的。而包圍陽堌鎮的農民軍撤退也證明了這一點。既然陽堌鎮的農民軍撤退了,那么開封城的農民軍同樣會撤退。因此,黑云軍去開封城應該是毫無風險的。

而且余子璉也有著自己的雄心。第一步擁有軍隊他是做到了,第二步就是要為黑云軍尋找一塊根據地,可以為黑云軍提供補給保障。

如果能在第一時間解圍開封城,那朝廷肯定是會酬功的。雖然余子璉的做法有些投機取巧,但在與吳世恭的競爭中,余子璉有信心占據上風。

而到了那時候,余子璉就可以為黑云軍在豫北尋找一塊落腳點。就是汝寧軍實際控制了河南全境,余子璉也可以把黑云軍帶到北直隸尋找一塊地盤,畢竟楊文岳已經戰死,北直隸那里就有了空缺。而這么一來,黑云軍的生存壯大就有了物質保證。

崇禎十五年九月初九,汝寧軍全軍開始猛攻李、羅聯軍的防線,開始展開救援開封的軍事行動。

十日,東路楊如松、書墨部突破農民軍的防線,并擊退了農民軍的反撲。當日晚,處在陽堌鎮的農民軍撤除了包圍,向著西面李、羅聯軍的主力撤退而去。

同日,左路大范圍穿插的飛馬鎮馬踏李、羅聯軍的一個后方家屬營地,造成了二萬多農民軍家屬的傷亡。

十一日,得知解圍了的黑云軍在余子璉的率領下,急行軍趕往了開封城。

同日,向著西北開封城方向而行的楊如松、書墨部恰遇撤退的陽堌鎮農民軍,在一次側翼猛攻以后,打得這支農民軍丟盔棄甲,死傷并被俘了一萬五千多人。要不是汝寧軍急著救援開封,可能這支農民軍將會全軍覆沒了。

同日,西路汝寧軍的飛馬鎮遇上西姜寨的農民軍,他們開始了艱苦地攻堅戰,一步一步沖過農民軍所修建的工事。雖然戰斗進行得還算是順利,不過飛馬鎮趕往開封城的時間卻被耽擱了。

當天下午,李自成和羅汝才得知了各地戰報以后才發現,正面的汝寧軍正吸引著他們不能隨意移動呢,而東面和西面卻出現了汝寧軍的大軍,這三路官軍已經形成了一個半包圍圈,有種一口把李、羅聯軍的主力吞下去的架勢。所以在慌亂之中,李自成和羅汝才立刻下達了全軍大撤退的命令。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2 20:28
第八百三十章正中下懷

    李自成看著自己的部隊亂糟糟地在大道上跑著,將士們都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他忍不住搖了搖頭,三次攻打開封都未果,確實對闖營的心理打擊太大了些。

    宋獻策騎著馬擠了過來,一見到李自成,他就立刻在馬上拱手說道︰“闖王!對不住!學生沒想到吳總兵出兵會如此迅猛。”

    李自成卻向宋獻策擠出了一個笑容,他揮揮手,裝出了一副不在意的樣子,說道︰“管先生何事?時運差了些啊!哎——!”

    李自成也不會無故遷怒他人。在戰前,宋獻策除了估算汝寧軍兵力時有所誤差以外,對于汝寧軍是否會出兵卻有個準確的判斷。

    而仗沒有打好,那就是闖營將領和部隊的事,與宋獻策這些軍師沒什麼大關系。所以說,現在的李自成對宋獻策他們的倚重可以說是非但沒下降,反而是更上一層樓了。

    “那學生還有幾句話要說!”開場白以後,宋獻策就要說出主要內容了。

    “先生請講!”

    “現在我們闖營後撤,所需的就是時間。如果汝寧吳總兵逼得太緊,我們的損傷也會傷筋動骨。所以學生以為︰再派個使者到吳總兵那里談談吧。”宋獻策說道。

    “那吳屠夫怎麼會談?怎麼肯談?都這樣往死里打了,還做那青天白日夢呢。”一旁听著話的劉宗敏立刻嚷嚷道。

    “宗敏!你干什麼啊?”李自成立刻開口呵斥道,接著他對宋獻策說道,“先生別管這個粗人,您是諸葛亮一樣的人物,我老李在這里听著呢。”

    宋獻策依然保持著恭敬的態度。微微躬身說道︰“去和吳總兵分說一下,他現在的權勢地位都來自圍剿咱們義軍。如果我們義軍走投無路了,他就不怕鳥盡弓藏?還是雙方讓一步,談個地盤,互不侵擾為妙。”

    “那吳屠夫會答應嗎?”一旁的高一功奇怪地問道。

    “敢問高將軍一句。您見到吳總兵的兵逼上來了嗎?學生估摸著,他也在等著咱們的使者呢。不過我們也要快,就怕他到時候改主意呢。闖王!諸位將軍!你們再仔細回想一下,當年八大王被左賊逼得走投無路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對左賊講的。”宋獻策顯得是胸有成竹。

    確實,當李、羅聯軍在中路汝寧軍面前撤退的時候。汝寧軍卻沒有尾隨追擊。而闖王的那些軍將在當時都在忙于逃跑,根本就沒注意到這個反常,可現在經宋獻策一提醒,他們立即都回過味來了。

    “宋先生!這事就勞煩您了。挑一個口齒伶俐些的,再到庫房隨意取用禮物。多拿些沒關系,只要把事辦妥。那些財物沒什麼了不得的。就是那吳屠夫要軍功,也……,哎——!”李自成毫不遲疑地說道。

    可是說到最後,李自成想起了自己又走起回頭路來了。在逃亡時,送些老弱婦孺的人頭給官軍斬殺,那還是他當流寇時經常做的。而現在的李自成已經要建立正規政權了,那保護百姓也就放在了首要。起碼也要做些門面功夫。可是為了這次脫身,李自成又恢復到了流寇的本性里來了,這讓他自己都感到相當憋屈。

    而見到了李自成的嘆氣,宋獻策又安慰道︰“闖王!其實您根本不必灰心。這一次只是出了意外,按照實力來講,咱們闖營就不比吳總兵的兵差。”

    “哦!”李自成是精神一振,這時候的他,就是想听些鼓舞士氣的話。

    “您想,咱們原先設想的是圍開封、埋伏吳總兵,兵力是咱們闖營佔優的。可誰也沒想到東面蘭考縣的方向。突然出現了一支官軍。這樣一來,咱們闖營才顧此失彼,造成被動的。再加上吳總兵的打法與其他官軍有些不同,所以我們跑上來才吃了點虧。真的在下次踫上了,只要我們有了防備。與他相比怎麼樣也會佔優的。”

    “宋先生說的好!”沒等李自成說話,劉宗敏就立刻大叫道,“快些傳令下去,把宋先生的話傳到每一位兵丁的耳中。”

    宋獻策也向劉宗敏點頭致謝。他在心中暗暗想道︰“這劉宗敏別看外表粗魯,可卻有顆七竅玲瓏心。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撓到了李自成的癢處,可又做出了得罪每一個人的樣子,消除了對李自成地位上的威脅,怪不得會成為闖營的二號人物。”

    宋獻策又對李自成獻策道︰“現在咱們闖營一走,開封城之圍被解,那麼蘭考的官軍肯定會和吳總兵搶功。我們可偽造吳總兵通敵書信一封,裝作不留意中遺失到蘭考的官軍手中。如果朝廷殺了吳總兵,那正好為我們去除了一個大敵。就是不上當,以後各路的官軍也會有心病,會各自提防,讓我們有了可乘之機。”

    “好啊!”李自成欣喜地一拍大腿,高興地說道,“有了先生你們,我老李真是如虎添翼。”

    “闖王!學生還有一句話要說。”宋獻策看到四周都是李自成的親信,接著小聲說道︰“正面為敵,就是咱們闖營佔優,那優勢也有限。萬一打仗,也就是個鷸蚌相爭的局面。而曹操這次可不怎麼听話啊!……”

    李自成立刻拉下了臉,對著宋獻策點了點頭︰“你的意思我老李都明白了。如有將來,我老李定與先生您和諸位兄弟共享天下。”

    ……

    “跟你們的大王說一聲︰你們陝人就回到陝西去,隨你們怎麼鬧都行,就別再到我們河南來了。”面對李自成派來的使者,吳世恭裝出了一副粗魯的武官相,髒話是連篇,“草!把我們河南鬧得雞犬不寧了,讓我們豫軍被家鄉父老戳著脊梁骨罵嗎?還只送了這些禮,廢銅爛鐵的沒什麼值錢貨。都打下了洛陽了,不知道送些王府里的妃子和宮女嗎?算了,這次本官就大方一回,放你們一條生路,算在江湖上結個交情。再有下一次,可別怪本官不客氣。”

    “謝過吳將軍了!”那些使者立刻笑道,“在下一定會把吳將軍的話帶到闖王那里的。”

    等到那位使者離開,薛永利笑著對吳世恭說道︰“姑爺!您也演得有些過了吧!這副模樣,誰還會相信嗎?”

    “還說不定他們真的信。”吳世恭也笑著說道,“外人以為我怎麼樣,那我就這樣表演嘛!這就叫給他們些爽點,逗他們開開心。”

    “哈哈哈——!”倆人頓時相視大笑了起來。

    笑過一陣,薛永利又說道︰“那如松、書墨那里倒打得起勁了,前後剿滅了民賊近二萬。讓他們悠著點,他們倒是來勁了。”

    “這我也沒想到。那書墨不是喜歡縮在自己的烏龜殼里的嗎?怎麼轉性子打進攻戰了?看起來這些天天太熱,他的腦子也有些燒糊涂了。”吳世恭也開玩笑道。

    “哈哈哈——!”

    “楚格那里打得有些不順,傷亡倒是不大。不過他那里來了封告罪的信,為了趕路,他們飛馬鎮斬殺了民賊二萬多婦孺。”薛永利又說道。

    吳世恭點點頭,道︰“這事我也剛得知。回封信過去,讓他安心吧!這年頭不好,百姓們都活不下去。為了救更多人,有時候也只能做些違心事了。哎——”

    見到吳世恭的情緒有些低落,薛永利立刻岔開了話題︰“不管怎麼說,那李賊來和談,卻正合咱們心意。咱們本來就不想與他硬拼,如果他能走掉,其實對我們汝寧軍來說,是利大于弊的。”

    “正是!”吳世恭也是點點頭,“要不然誰會放跑他們呢?起碼也要讓他們來個傷筋動骨。不過現在的情況也更妙。那李自成出手倒大方,送給我的東西都要超過十萬兩了。不過都是些古董玉器,要出手也很麻煩。連金銀都很少,還不如折價給我們送來糧食,省的我們自己麻煩了!”

    “姑爺這話可千萬別讓袁掌櫃听到啊!”薛永利也開玩笑道。每次汝寧軍處理繳獲,都讓四海商行大發一筆,所以薛永利才開這樣的玩笑。

    “傳令吧!讓楚格讓開道,也叫如松別追得太緊,開封城那里,就永利叔您去吧!”考慮了一會兒以後,吳世恭開始下令了。

    “怎麼?姑爺您不去開封?”薛永利驚訝道。

    吳世恭點點頭︰“那里的官太多,虛情假意的我還不自在呢,就不進城了。不過永利叔,去了開封以後,你要讓陳永福乖乖地過來。”

    “唔!”薛永利也是點點頭,“這樣也好。反正我們也做到了解圍開封,又守信讓民賊跑了。這兩邊都有交待,姑爺您千金一諾的名聲估計也會更響亮了。”

    “誰要那名聲!”吳世恭謙虛地揮揮手笑道,“其實給你永利叔說句悄悄話,這麼多年來,一直守信也守得我有些累了。我一直琢磨著,什麼時候能悔一次諾,陰別人一下就好了。”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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