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江山國色 作者: 幸福來敲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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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nekyo 2013-4-20 19:38:4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55 456494
genekyo 發表於 2013-4-20 20:20
第五十章大打出手

眼見李重九他們要拂袖而去。

    徐管事假惺惺地站在一旁挽留了一番,待說了幾句,那美豔的袁管事站起身來,言道:“罷了,大路朝天,留也留不住,不過我奉勸你們一句莫要後悔,給我出了這道門,以後想再踏進來,就不是用走的,而是用跪的了。”

    袁管事仍是一副笑盈盈的樣子,唇角邊的美人痣一動一動的,若換做他人,明明知道對方說得如此陰狠威脅的話,但是自己卻無法生出了絲毫恨意。

    蘇素則在一旁暗道此女人,這等必是紅顏禍水。

    袁管事話音一落,一旁李重九倒是冷笑兩聲,言道:“徐管事,凡事留有餘地,做人莫要做絕,我奉勸你一二,莫以為我們現在無權無勢,就可以隨意欺壓,一句話送你,人在做天在看,你做得虧心之事,總有一日會報應到你的頭上,隻是眼下時候未到。”

    聽李重九說話,袁管事雙目一凝,反而是不怒反笑,但任誰都看出她五指骨節,抓得咯咯直響。

    “好一句人在做天在看。”袁管事笑意更盛,立身而起,“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能夠報應到我頭上來?”

    李重九微微一笑,不再說話,放下拂袖而走。袁管事嘴唇一動又複忍住。

    李虎點點頭,心道反正是扯破了臉皮,這時候說些好聽話的亦是沒用了。要吞並李家鏢局,這已突破了底線,這數日來見徐管事臉色,忍讓再三,但是忍讓最後反而是讓他們變本加厲,不僅沒有絲毫退讓,並將條件開得欲加苛刻。今日索性豁出一切,倒是讓他一鬆。

    “走!”李虎擲地有聲地從嘴迸出這句話來。

    “有膽色!”袁管事點了點頭,待李虎他們走出內堂後,一旁的徐管事一臉獻媚地言道:“四娘,如此是不是逼得太狠了。”

    這袁四娘嫣然一笑,言道:“徐叔,莫非四娘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還請你多多指點。”

    徐管事聽後不由幹笑兩聲,這袁四娘是汝南袁氏的旁支,這一次聽聞家遭了流賊,父親,未婚夫婿皆是被殺,之後來投奔袁家。

    這久利商號是汝南袁氏重要產業,但是因士農工商之別,從商乃是賤業,故而袁家子弟皆不會來從事此業,就算是一些沒出息的庶子,或者家旁係親戚都不肯來。

    汝南袁氏族長知道情況後,覺得袁四娘乃是女子,就派他來此,袁四娘於是就一口答應。

    來到久利商號不久後,徐管事就覺得這個女人野心勃勃,處理了幾件商會的棘手之事,皆是幹脆利索,並且手段狠辣,幾名當事者皆被她折磨得家中一窮如洗,甚至有一人還因此上吊自殺。當下商會之中,無不攝於她的手段。

    這才兩個月不到,徐四娘就被提拔為管事。而這一次不知她從何處得知李家鏢局的事,於是十分上心,當下就從徐管事手接過這件事來,親自處置。

    徐管事深知對方雖是女子,但狠辣之處不遜於毒蛇,當下不敢冒犯於她,言道:“四娘處事決斷,大有大丈夫之風,徐某自是佩服。”

    徐管事說完眼睛卻瞟了一眼,對方抹胸那輕紗下鼓鼓漲漲的胸口,暗中吞咽了一下口水。

    袁四娘聽了銀鈴般一笑,隨即言道:“你放心,此三人不過鄉野山民,無權無勢,還不被我等拿捏手中。”

    袁四娘還未說完,就聽得門外傳來吵雜之聲。袁四娘得計般一笑,言道:“你聽,片刻之後,他們幾需跪著來求我了。”

    待李虎,蘇素,李重九三人大步踏出久利商家的大門。

    蘇素言道:“依著我看,必然是這袁家女子在背後搞鬼,否則條件絕非如此苛刻。”

    李虎見識也是不差,言道:“我看也是如此。不過這一次與久利商會翻臉,我們倒要想辦法,鏢局倒是無所謂,若萬一他們使些手段,構陷我們那該如何是好?”

    蘇素當下言道:“事到如今,也沒有辦法了,當年我在王孔子門下遊學,倒是認識不少同窗,今日來京中,我還未上門交遊一番,若是有他們出麵說幾句話,量久利商會不敢拿我們怎麼樣。”

    李重九心底有數,這王孔子乃是王通,王通在河汾講學,效仿孔聖人,自號文中子,其門下弟子有上千人之多,其中不乏棟梁之才,聽聞李靖,房玄齡都在其門下聽過課,後世常以河汾門下一詞來比喻名師門下,人才濟濟。

    聽蘇素如此說,李虎卻不由感歎一聲。蘇素此人他是了解的,乃是讀書人有幾分傲骨,眼下淪落為走卒販夫之輩,難免有幾分恥於相見過去同窗,但是眼下為了鏢局,卻不得不低下身段來求人。

    正待幾人說話之間,突然六名官差攔在了門前,其中一人五短身材,如捕快一般的黑臉大漢,手拿一副鎖鏈,對李重九喝道:“欽犯李重九接連在太原郡,上黨郡兩地犯案,連殺六人,還不素素伏法!”

    李重九一怔,當下身後那袁四娘的輕笑聲傳來,言道:“雄捕快!來得正好,我正懷疑這三人乃是賊子,正待報官,你卻來了。”

    那矮胖的雄捕快,一副魂與神授的樣子,盯著袁四娘身子好一陣,仿佛恨不能將之吞下去。

    明眼人都知道這哪是才報官,分明是袁管事早就準備兩邊談判不攏,就提前通知官差在此埋伏,先將李重九拿去,再一網打盡李家鏢局的路數。

    這正是一環套著一環的連環毒計。

    隻聽雄捕快一拍胸口的肥肉,大聲言道:“袁管事放心,這若是犯了事的賊子,絕記逃不過我雄闊海,這火眼金睛的一瞧,爾等還不……”

    “等等!”李重九出聲打斷,言道,“你就是雄闊海?”

    李重九一打量對方這水桶般的腰身,以及那五短的身材,實在很難與演義那隋唐第四條好漢,身高一丈,力舉千斤閘的紫麵天王雄闊海聯係到一起,黑麵天王還差不多。

    雄闊海哈哈一笑,言道:“不錯,大爺正是東都洛陽縣六大名捕之首……雄闊海。”

    “原來如此。”李重九陡然疾步向前,直接一拳砸去。這雄闊海見李重九一拳打來,身子左扭右扭,待要避讓一步時,動作卻慢了一分,直接被李重九一拳毆在肚子,整個身子彎成了蝦公。

    “嘔!”

    雄闊海將肚子的湯湯水水大吐其吐,伸出一手指著李重九言道:“你敢打官……”

    話音未落,李重九又是一腿踹在對方頭上。

    什麼紫麵天王,什麼雄闊海,這又不是隋唐演義,李重九搖了搖頭,這雄捕快明眼一看就知道是酒肉之徒,也配稱如此霸氣的名字。

    其他六名衙役,一見被班頭被打,正要上前。

    這時李虎,蘇素二人哪會在一旁看著,李虎從一旁店鋪奪了一根麵杖,蘇素則從久利商家搬出一個長條椅子,索性放開了手腳。

    打一個官差是打,打兩個也是打,反正眼下是虱子多了不愁咬。

    三人人與六名衙役在久利商會大打出手。

    “快看,打官差了!”

    “打官差了!”

    一旁的人們亦是許久沒有看到如此武戲了,久利商會的門外,三重外三重即是圍滿了人。

    一群市井小民看著是津津有味。

    “誒,再來一拳。”

    “對,來個撩陰腳,這官差怎麼這麼不禁打啊!”

    隻聽噗通,噗通的碎響,久利商會的櫃台,椅子,凳子皆是被砸得一幹二淨。

    久利商會幾乎被拆了個底朝天。

    那袁四娘,徐管事,還有那幾名掌櫃,何時見過這樣的場景,店鋪被砸,那銅錢皆被撒了滿滿一地,這幾個人踩上上麵,咯吱咯吱地亂響。

    “我的帳本!”總掌櫃見自己記錄錢莊收支的賬本被人一腳踩得稀爛,當下糾心。

    袁四娘躲在一旁,見這徐管事上前一副討好的保護自己模樣,更是心頭怒起,一雙鳳目圓睜,銀牙咬得是咯咯直響。

    還沒有片刻功夫,那雄捕快,還有那六名皆被李重九三人收拾,躺在地上哎呦呦地直叫喚。而那雄捕頭更是被李重九打成了豬麵天王。

    李虎拍了拍滿是塵土的衣服,對著蘇素笑著言道:“看來即便是天子腳下,還是要講我們太原郡那一套,拳頭大乃規矩。”

    說罷蘇素亦是哈哈大笑。

    “幾位好漢,市署的人來了快逃吧!”外圈的人看得過癮,亦不忘了友情提醒。

    市署即是管理這南市的官衙,聽聞市署的衙差一到,李重九三人當下擠出人群,往南市門外奪路而逃,眨眼之間就是不見了。
genekyo 發表於 2013-4-20 20:21
第五十一章豪門惡奴

李重九,李虎,蘇素三人是氣喘籲籲地逃出了南市,現在正在一高大的坊牆背後休息。

    而大街之上,一路一路的巡城兵丁出沒,令這三人不敢隨意出去。

    雖說方才砸了久利商會甚是風光,出了一口氣。

    但是這口氣出完後,卻必須心底掂量掂量一番。當街毆打官差可是不輕的罪名,不論自己是否有理,更何況李重九背負通緝令的事,更被這袁氏女子捅上台麵,如此一來李重九在此地,就難以立足了。

    李重九倒是釋然言道:“虱子多了不嫌咬,此事無妨。”

    李虎笑道:“反正能出一口心頭惡氣,也是爽快,管他那麼多。”

    “小聲。”蘇素見外周又是一隊巡城兵丁經過,立即在旁示意二人躲避。

    待這一路巡城兵丁路過之後,三人亦站直了身子,蘇素皺眉問道:“大哥,小九,接下來該怎麼辦?”

    李虎言道:“之前我沒露口風,想必那久利商會查不到我們客棧來,不過眼下事緊,我們不可再住原先地方,我在東都還有一個相熟的地方住下,到時候你們一起來。”

    李重九點頭,言道:“眼下我們三人一起行動,卻容易引人注目,爹你先回客棧讓弟兄們,立即離開東都,四叔你去找幾位當年的同窗,能幫忙則幫忙,不能幫忙也就罷了,總之晚上坊門關閉前,一定要回到爹你說的地方。”

    李虎,蘇素二人聽了皆是點點頭。當下李虎和他們二人交代了一番,當即各自離去。

    李重九將李虎,蘇素二人遣散之後,心知隻要自己不在一旁,這二人就不會受牽連,故而想一人行之。

    至於去哪,李重九亦是早已想得清楚。

    當下李重九於街上向一買胡餅的商販,詢問宜人坊所在之地。那商販聞言看了李重九一眼,首先是目光露出一股狐疑,厭惡之色,但是卻不敢有所欺瞞,給李重九指明了方向。

    李重九見對方神色,又接連問過數人後,他們看待李重九也是一如方才詢問的表情,但是指的地方皆是一樣。當下李重九不疑有他,當下大步疾行。

    李重九一路向西而行,待到了地頭,已到了午後。

    隻見到了宜人坊前,巨大的石獅子在前張牙舞爪,三進之朱門聳立,二十多名絳絲連硃犀甲的虎賁甲士,於門前持戈候立。

    而一旁拴馬樁上,還有十多名穿著青衣的豪奴,手持豹鞭站立一旁,百姓見之皆不敢靠近門前百步,遠遠地繞道而走。

    李重九這才在駐足一會,當下一名奴仆一般,即拿著一豹鞭,重重地抽在身前李重九的青磚上,喝道:“看什麼看,齊王府也是爾等小民窺視的,不要命了嗎?還不速速給我滾開!”

    李重九當即大怒,自己來洛陽終於見識到什麼是豪門惡奴嘴臉了,自己才不過往門前看了一眼,停留了片刻,這居然也要揮鞭抽之,但是他亦心知眼下自己,還沒有資格強項什麼,忍氣吞聲避道一旁方是最正確的選擇。

    李重九怒火中燒,緩緩地退到遠處,但是對方似覺得李重九這退得速度稍微慢了一點,又是一鞭子甩來。

    這一鞭子呼嘯生風,並且是迎頭蓋臉,直掛李重九麵上而來,顯然這豪奴手上亦練就了一番功夫,估計也是抽人抽得習慣,若是這一鞭子挨實了,李重九絕對頭破血流。

    這已是孰不可忍之地步,李重九雙目一凝,當下身子一避側開鞭擊。待見鞭勢用老,要收回時,李重九出手如電,居然當空一手拽住鞭尾。

    這一手幹脆利索十分漂亮,李重九練習覺遠所傳的養生功後,不僅氣力大增,並且耳聰目明,甚至連反應速度亦是提高了很多。換做以往,李重九能避開這鞭擊已是不錯了,更不用說抓住這飄忽不定的鞭梢。

    李重九這一手,本就是自衛,抓住鞭梢後本想擲還對方,自己速速就走,不與對方正麵衝突,再尋個後門進入齊王府的辦法。

    有實力裝逼那叫牛逼,沒實力裝逼那是**。李重九可不會因一時之氣,將眼下自己處境弄得更糟。

    不過待李重九要放手時,陡然見到一隊車馬,正向齊王府而來。李重九看得分明,這車馬上的人,正乃是自己熟識的。

    那豪奴鞭梢被李重九奪去,已是大怒,喝罵言道:“狗奴,居然感奪大爺鞭子,不要命了嗎?看我如何將你收拾。”

    見了來人,當下李重九卻不放手了,冷笑一聲,言道:“一個賤奴也配罵別人狗奴,你以為你算什麼?”

    當下李重九反手一奪。李重九眼下可將三石強弓開滿,臂力已勝於一般之人,這一奪之力,當下就令得對方手底猶如手燒一般。

    豹鞭轉眼之間被李重九奪去。

    這一下動手等於是打臉了,十幾名豪奴一起上前,將李重九圍住。

    那被奪豹鞭的豪奴大怒言道:“你這廝居然敢在齊王府麵前放肆,我就是在這打死也不為過。”

    這豪奴本以為李重九會是一番畏懼之意,哪知道對方卻淡淡一笑,仿佛不將對方放在眼底。這豪奴當下訝然,心道這市井漢難不成是個渾人,就要被打死在這了,還如此囂張。

    不過正待這時,這一隊馬車已到。“放肆,爾等狗奴,長樂公主車駕就要到了,你們還在作甚?”

    當先一名將領模樣的人物朝眾豪奴一喝,當下這群豪奴見了皆是嚇得跪在一旁,言道:“竇將軍,竇將軍,恕罪,恕罪,是這人在齊王府門前撒野。”

    “還跪著,還不快迎接長樂公主車駕,”這名將領轉過頭來,正看向李重九不由咦地一聲言道,“怎麼到哪都可以見得你?”

    李重九哈哈一笑,向坐在馬上的竇賢拱手言道:“竇將軍,幸會,幸會。”

    才不幸會呢。竇賢暗暗心道,不過他心想此人乃是長樂公主看重的人物,自己還需給點顏麵,言道,“正好,長樂公主禦駕來此,李郎君,你一會就前去拜見吧!”

    竇賢話音一落,一旁跪伏在地豪奴皆是瞠目結舌,不可思議地看向站著得李重九,一個個心道這市井小民一般的人物,居然會識得長樂公主,這怎麼可能。

    當下在地的豪奴們個個是汗流浹背,目露驚恐之色。
genekyo 發表於 2013-4-20 20:21
第五十二章齊王楊暕

“李公子,那個不開眼的狗奴給你帶來了。”

    台階下,一名齊王府的管事,正畢恭畢敬地向李重九稟報言道。

    說罷,兩人家仆即拖著方才那名用鞭子擊打李重九的豪奴,來到李重九麵前。

    李重九低下頭,見對方雙隻胳膊被人一左一右的托著,屁股後血淋淋一片,抬起頭看向李重九後,哭喪著臉,言道:“李公子,賤奴有眼不識泰山,還請你見諒,見諒。”

    見李重九不吭聲,那齊王府管事一旁言道:“齊王府禦下不嚴,倒是令你見笑了,這狗奴已被廷杖三十了,這隻是齊王府內的懲罰,接下來此狗奴的生死就交由李公子一語定下。”

    李重九微微搖了搖頭,他倒不是憐憫這豪奴,隻是這世態炎涼,隻因自己認識長樂公主,這齊王府上的人,對自己即換了一張嘴臉,其變化之快,令李重九也不由佩服。

    不過這樣的遭遇,對於前世數朝浮沉的他而言,經曆得太多,眼下也隻當作重溫一次。李重九揮了揮手,言道:“既是如此,教訓已是足夠了。”

    “多謝李公子!多謝李公子!”

    那被廷杖的豪奴感激涕零地千恩萬謝來。

    李重九看著那齊王府管事,以及那豪奴出去,卻絲毫不為自己有著些許‘地位’提高而高興。

    自己不過是蒙長樂公主有所賞識,說過幾句話,甚至連朋友都不算,但即便連這層朋友都不算的關係,就已讓外人大為敬畏,態度發生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轉。

    正待李重九細想之際,一旁有名丫鬟傳話說:“長樂公主,齊王讓李公子,前往觀月軒參見。”

    齊王,李重九自是知道這宜人坊所居之人,正是當今大隋天子次子齊王楊暕。

    數年前楊廣長子病逝,而齊王楊暕頓時成為大隋朝第一順位繼承人,可謂炙手可熱。不過這齊王殿下卻絲毫不爭氣,李重九才來東都一日多,就聽到此人不利的傳聞,說的對方極其貪花好色,強搶民女,最喜有夫之婦。

    如此也就罷了,楊暕權勢可熱,這一點就算為人詬病,也不見得能如何。但偏偏楊暕好色的程度,是連他老爹喜歡的女人也搶,最後釀出此醜聞後,隋煬帝對之日漸冷淡。

    據說楊廣曾經放出話來,說若非眼見大隋朝沒有太子,他早就將這不孝之子給明正典刑了。而在民間,楊暕名聲亦是很差,其強搶民女的作風,令百姓極其厭惡。

    不過眼下無論楊暕在隋煬帝心底評價如何差,仍是大隋朝第一順位繼承人。

    李重九點了點頭,當下隨這名丫鬟身後而行,待穿過不知幾重回廊之後。

    李重九來到一水榭之旁,長樂公主依舊頭戴冪籬,正安坐在那,而一旁一名身穿龍服的男子背對自己,正舉著一籠子逗著雀鳥玩。

    李重九一見即知道這身穿龍服的男子,必是當今的齊王楊暕殿下。

    “參見齊王殿下,長樂公主。”李重九行禮言道。

    “免禮,”長樂公主語氣之中,頗有幾分高興地言道,“本還以為你到東都,需過幾日才能來齊王府尋我,沒想到這才第二日就來了。”

    李重九當下畢恭畢敬地,言道:“公主有邀,不敢怠慢。”

    李重九話才說完,一旁齊王楊暕即開口言道:“五娘,這就是你昨日與我說的,那個,那個,什麼路上巧遇的獵戶。”

    說罷這楊暕側了側頭看了一眼李重九,之後就繼續玩他的雀鳥去了。

    長樂公主笑了笑,回答言道:“是啊,這位李獵戶雖乃山野小民,但是卻乃是胸懷天下的賢良!”

    一聽長樂公主這話,李重九頓時心底大汗,什麼賢良,長樂公主久居深宮,還真是單純,自己當初一番鬼話,居然至今仍被她當真。

    楊暕聽了長樂公主的話,當下頭直搖,言道:“什麼賢良,不賢良的,我一聽來就頭疼,整日肚子就是一些三綱五常,這個不準,那個不許,動不動就聖人聞,都是臭墨水,難聞死了。”

    聽著楊暕這一番長篇大論的吐槽,李重九不由哈哈一笑,長樂公主本是一臉憂色,但見李重九卻發笑,不由訝然。

    楊暕轉過頭來,向李重九問道:“那個賢良,難道你也認為我說得對?”

    李重九想了想,當下正色言道:“回稟齊王殿下,聖人雲自有聖人雲的道理,草民不敢說是對,還是不對,但是草民以為就算了天大的道理,若是齊王殿下覺得沒有道理,那也是無用的。”

    “怎可如此說?”長樂公主聽李重九之言,不由臉色一變,自己這位兄長,素來不守規矩,被天子動不動即訓斥。

    眼下天子在遼東,讓自己長出入齊王府規勸一下自己這位兄長,任誰都知道齊王殿下與自己這位妹妹,關係最為親厚,別人話他不聽,自己的話楊暕還能偶爾聽上一兩句。

    眼下李重九發出‘謬論’,長樂公主怎能不怒,若非看上李重九之前那些好印象上,她恐怕早就出言斥了。

    這等話簡直堪比獻媚之言,十分無恥。

    不過齊王楊暕倒是來了興趣,放下鳥籠,言道:“你這番話倒是大有新意,怎麼個覺得沒有道理,那也是無用,說來聽聽。”

    李重九開口言道:“舉個例子,比如說讀書,一篇文章是否道理,並不在於其他,而在於他講得道理,是否附和我之心,否則即便是作者名氣再大,文采再好,亦是讀不下是不是。”

    齊王楊暕,長樂公主皆是點點頭。

    李重九言道:“所以讀書,乃是以我之心而詮釋聖賢之心的過程,不在於依附於聖賢所說的道理,而在於以經書之意來剖析自我之心,這方才是讀書的精髓所在。”

    聽李重九之言,長樂公主露出了深思的神色。

    而楊暕卻是一派大腿,言道:“好個山中獵戶,居然能說出如此洋洋灑灑的大道理,我真該讓父皇,讓你來取締那些所謂名儒,大臣門來作我的老師。”

    接著楊暕將頭一轉看向長樂主公,言道:“五娘,你倒是真說的沒錯,此人真乃是賢良啊!”

    李重九聽後隻說是慚愧,慚愧。

    長樂公主聽後隻能是苦笑不得,她隻能說李重九這番話,既好像是有道理,又好像是歪理。

    不過正如李重九所說,不管是道理,還是歪理,若是他二兄楊暕能聽進去,那麼就是真正的有道理。

    長樂公主當下看向李重九的眼中,不由多了幾分佩服之色,他這二兄素來是從不人之規勸,曆來天子訓斥,大臣規勸,禦史彈劾,他皆是從沒有聽進去過一句。

    但是被這山野獵戶一說,她還是自己所知,二兄第一次覺得別人說得有道理。

    這人真是大不一樣啊!

    當下長樂公主又看向李重九,登時更多了幾分好奇之意。
genekyo 發表於 2013-4-20 20:22
第五十三章月下名花

東都洛陽的夜晚,正是華燈初上。

    隨著七百聲隆隆鼓響之後,大街之上卻是早已沒有人了,巡城兵丁們開始持燈籠,一一排查。這時若是路有行人,則視為作奸犯科之人,就得被緝拿關押,去洛陽縣縣衙吃上牢飯。

    不過夯土的坊牆之內,依舊還是有幾分熱鬧,洛陽的宵禁隻是針對坊牆以外,但對內仍是允許百姓活動,其內妓院酒館通宵達旦,亦是無人來管。

    車轆,碾在黃土之上,四匹清一色的高頭大馬,正拖著一輛華麗的馬車,緩緩而行。

    在馬車之前,十名甲士腰栓長刀,緩緩而行,昏暗不明暮色之下,隻見馬車兩側豪奴所持一溜子的長燈籠,赫然寫著齊王府三個大字。

    街道上,本是一臉凶悍的巡城士卒,見了這馬車,卻是皆是避道在一旁,不要說上前盤問,連稍微擋道亦是不敢,反而要一番點頭哈腰。宵禁一詞隻是對於遏製平民百姓的,但是對於齊王楊暕如此天家貴胄,卻是形如擺設。

    馬車上竹簾低垂,李重九策馬跟隨在楊暕馬車的一旁。

    馬蹄聲踢踏,李重九想起眼前的處境,卻有幾分好笑。自己本是前往宜人坊找長樂公主托庇的。

    沒有料到,卻因為一席話被楊暕一時引為知己一般看待,被當今齊王殿下挽留,在齊王府中住下。

    對於楊暕李重九眼下尚不是很待見的,不是因為他貪花好色,一副紈子弟的模樣,而是因為此人在曆史上,混得實在不好。

    隋朝馬上大室將傾,等待這位齊王殿下的下場隻有死路一條,就算是楊廣在世時,這位齊王殿下亦十分不舒坦,李重九隱約記得,曆史上馬上他就要遭受禦史彈劾,而被楊廣勒令抄家,在如此齊王殿下身邊,不要說前途了,就算是一般富貴,將來也不用指望。

    不過李重九眼下卻不得不需齊王殿下照顧。

    原因無他,自己今日在豐都市犯下的事,以及自己身上背負的那張通緝令,皆是個大麻煩,眼下需這位齊王殿下照拂一二。這位齊王殿下除了是天家貴胄之外,還是河南尹,主管天子腳下的河南郡大小之事,若他能幫李重九開罪,也隻是一句話罷了。

    夜幕低垂,頭頂之上,這一片沒有遭到汙染的天空,繁星可見。漂浮著雜物的洛水之上,倒影著滿天繁星,以及那一輪圓月。

    當初宇文愷修築東都時,以法天象地為格局,天地為經緯修築而成。

    宇文愷先引洛水貫都,以象天漢,而在於皇城以南架天津橋,橫橋南渡,以法牽牛,至於西麵最高之地則修築堅固的皇城,以作三垣二十八宿中的紫微垣,天子在此居,如北鬥而不動,群星拱之。

    齊王的馬車先沿著天街而行,待到了天津橋側時,轉而向東,沿著洛水而行,之後從利涉僑過洛水,直抵北岸。

    利涉僑貫通東都的南北二市,白日這最是繁華不過,但是到了此刻,卻是空無一人,四周寂靜,除了偶爾傳來一串巡城甲騎的馬蹄聲,就是洛水流的嘩嘩清響。

    過了利涉僑,就到了北市附近。北市以北,那白日喧鬧了一日的漕渠,終於停歇。現在夜色垂暮,這依舊是舟舶處處,船桅高聳。

    東都三市傍大渠而起,隋煬帝修運河,洛陽這一段,起於東都西麵的上林苑,沿洛水,至洛口與黃河會合。故而洛陽水運極為發達,橫渠之中天下各郡舟船畢集,往來穿梭,平時橫舟過渠,驟然望之猶如陸地行舟,還以為是來到了江南城鎮。

    到了北市前不遠,楊暕就下馬,穿著一身普通錦服,看著猶如普通富家公子一般。一看楊暕這樣子,李重九即知對方打得是什麼主意,不過是微服私訪嘛,看來這位齊王殿下的生活,也十分無聊嘛。

    那一套擺出一副紈子弟的樣子,扮豬吃老虎,裝逼後再暴發的情節,看來不是隻有穿越小說的主角才有,楊暕顯然也很愛這一個調調。

    既是微服私訪,豪奴,王府甲士皆被喝令留在外頭,楊暕隻是帶了五六名隨從,看似皆是武藝很高強,外加李重九一人,即進入了北市。

    楊暕一麵走一麵對李重九,以一副個中老手的腔調,言道:“東都最好玩之時候,乃是晚上,越是入夜越有趣,而東都最好玩的地方,當然是北市之中月下名花,而月下名花之中最美豔一朵則乃是曲嫣然。”

    好吧,看著楊暕一副如數家珍的模樣,李重九現已做好成為紈子弟伴當的準備了。

    想到這,楊暕突然一拍大腿,言道:“不好!”

    “殿下如何不好?”李重九急忙問道。

    楊暕言道:“我忘了曲嫣然最喜歡有詩才的才子了,今夜一會,我忘了將府中最有才華幾位老學究請來,糟了,這如何是好,重九你今夜一定要助我一臂之力。”

    看著楊暕一副大汗淋漓的模樣,李重九心道這可是讓齊王欠一份自己人情的好辦法,到時他就可以憑此化解眼下不利的處境。

    可惜自己的所謂詩才,隻是用來剽竊古人之大作,古人之大作,李重九雖記得不少首,但是如此詩才乃是隨意發揮,必須應時應景,別人叫你詠月,你不能說柳,時令乃是夏季,你萬萬不能冒出一句忽然一夜春風來。

    李重九幹笑幾聲,也沒有太大把握,當下言道:“在下學識淺薄,齊王殿下不要抱有太大期望,不過在下一定盡力而為。”

    楊暕聽李重九這麼說,口氣鬆了幾分,笑了笑言道:“好說,好說,五妹說你是賢良,既是賢良文采絕不會差的。”

    楊暕這麼說顯然是一副高高架子,將李重九抬起的模樣,到時若李重九做不出,楊暕可就沒有好臉色了。

    車到山前必有路,李重九眼下亦隻有走一步算一步。

    與楊暕步入北市,不久來到一極其闊氣的三層大樓之前,門前花燈錦簇,望之好似瓊樓玉宇。

    大門高書著月下名花四個字,李重九看去筆力遒美健秀,看出是名家手筆。

    李重九不由點點頭,沒有普通妓家門口堆著那些庸脂俗粉,在那賣弄姿色,僅僅是外周華廈美宅,一股雍容華貴逸然而出。

    李重九亦有幾分想開一番眼界之感,隨著楊暕步入台階。

    進入屋內後,若說外周之雍容華貴,已讓李重九頗有驚詫,那麼內之裝潢,已令李重九不覺有幾分眼花繚亂。

    並非說裝潢如何華麗,華麗,隻是那隨處可見一屏風,平平無奇的一案幾,恰到好處的一掛畫,別出有幾分清新淡雅的味道,但待到了細處觀看,可知凡每一物無不精致,且別具新意。

    楊暕,李重九一進屋,即有數名少女上前服侍,幫他們脫去外衣。

    李重九看去這些少女皆是二八年華,雖不施粉胭,但是個個眉目如畫,居然皆是難得一見的美色。

    楊暕一邊在少女的服侍下脫去外衣,一麵見李重九看得仔細,當下哈哈一笑,他還以為李重九即被少女美色迷住,當下言道:“重九,待見到曲嫣然後,凡以往的女子,皆看不上了。”

    聽楊暕如此推崇,李重九不由一笑,當下由少女脫去衣服,隨著楊暕一起進入。
genekyo 發表於 2013-4-20 20:22
第五十四章盛世當歌舞

楊暕,李重九要舉步之時。

    早有一名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女子迎出來,未語先笑,言道:“楊公子,你今日肯賞光,舍下真是蓬蓽生輝。”

    李重九陡然見到原本一副玩世不恭,闊綽子弟的楊暕,氣質突然間一變。

    楊暕先是笑了笑,一副彬彬有禮地言道:“芸娘說笑了,本來是要在家準備科考的,但是聽聞今日曲大家一展絕藝,我怎麼能不來捧場。聞此仙樂,可懸梁繞耳。”

    李重九聽楊暕之言,顯然是將自己偽裝成一個年輕上進,將要赴科考的才子,想起之前曲嫣然喜歡有詩才的男子,這顯然是楊暕為自己的才華做了一個鋪墊。

    也算是事先精心準備,以為親近佳人,隻是楊暕有幾分真材實料,李重九隻聽他後麵兩句話說得半通不通,心底就有個數了。

    這叫芸娘的女子莞爾一笑,言道:“以楊公子之大才,他日必然金榜提名,今天能來捧場,已是曲大家天大的麵子,快麵請。”

    這月下名花,外周一個景象,麵卻是更別有洞天,周圍三四個庭院圍立,其間隱隱皆有絲竹之聲傳來。

    而在中央,乃是聽雨軒,由東南西三座兩層重樓合抱而成,樓與樓之間皆有懸空長廊相連。

    東南西重樓每層皆置有三個廂房,皆麵北而立,北麵則是一大屏風一般珠簾垂落,顯然是一會那曲嫣然就要在此登台獻藝。

    一層廂房皆是空著,李重九隨著楊公子登上二層廂房南樓的第二間,亦是正中最好的位置。一路走來,走廊每隔數步就掛了宮燈,印得四周猶如白晝,李重九看見,無論是東西南三個樓,門前皆是有仆從守在門外,顯然是門內已有人在麵就坐。楊暕見似怪人多,故而眉頭一皺,一旁的芸娘似察覺到楊暕的不喜,連忙在他耳邊低語幾聲,頓時楊暕臉上已是笑意。

    李重九明白雖將一層廂房空著,但這二層廂房一數九間,除了自己一行,還有八人之數。能來此銷金的,要麼是名流,衣冠子弟,或者是官員,這月下名花不可能將客人往外頭趕。進入廂房之後,已有四名美婢,齊躬身向楊暕,李重九見禮。

    李重九見去居然四名美婢之中,還有兩名深目高鼻的胡姬。

    “重九,不需要拘束。”楊暕哈哈一笑,當先在主位上坐下,李重九在下首陪坐,

    兩人麵前桌案之上有四個小盤,盛放著精致好看小點。

    接著胡姬上前篩酒,而美婢於一紅泥小爐上溫酒,將熱好的酒各端了一盅,端到李重九,楊暕前。

    李重九看去,楊暕先不著急飲酒,反而這時他將一包五石散倒入一瓷杯之後,添入淨水,細細搖均,之後一口飲之。

    喝下五石散,楊暕頓時神采奕奕,將眼前的一盅熱酒喝下,十分欣喜對李重九言道:“重九,在欣賞曲大家的絕藝前,先熱熱身吧!”

    “將屏風撤去!”

    楊暕一說,四名美婢先是撤下麵前屏風,堂下珠簾覆蓋之下的舞台一覽無遺,不僅如此連一旁的幾處廂房,亦是可以看得真切。

    楊暕對李重九言道:“一會曲大家奏曲完畢,需有一場詩會,以詩才最高者,今夜可與曲大家飲酒聊天,至於其他人卻隻能幹瞪眼。”

    李重九聽楊暕的意思,一下明白了,原來另外八間廂房的都是他的競爭對手。

    當下楊暕自是一副目空一切的樣子,左瞧瞧右瞧瞧,看看有什麼不順眼的人物。來青樓除了與美人一親芳澤之外,最樂意的莫過於爭風吃醋了,這都是男人潛在的欲望,楊暕眼下一個勁地裝低調,誰知是不是故意招惹哪個不長眼的撞上槍眼來。

    李重九目光一轉,待見到一人時,陡然一愣,連忙低下頭來。

    楊暕見李重九神色有異,不由問道:“重九如何呢?”

    李重九怎能告訴他,遇見熟人,當下言道:“無事,無事,在下身子不妥,這窗戶一開,倒是有幾分畏風。”

    楊暕見了倒是十分寬容大度,言道:“重九,無事,過來這邊坐。”

    這齊王殿下亦有自己籠絡人的手段,李重九當即表露出一副感激,並受寵若驚的神色,言道:“多謝,齊王殿下抬愛。”

    當下李重九坐到一旁,心道:沒料到這穿越後的世界居然也是如此之小,居然在這月下名花,也能遇到李芷婉來。

    方才驚鴻一瞥,對方正一副男裝打扮,翩翩少年郎的模樣,雖不見女裝時的嫵媚之色,但自有一股說不盡的風流倜儻,英氣勃勃,自當將不少男兒皆比了下去。

    隻是李芷婉正在房中與一名男子對飲,麵目與她有幾分相似,隻是不知是李建成,還是李世民?

    而李芷婉來這月下名花作什麼,難道也是為了來此一睹這曲嫣然的風采。

    正待李重九細想之際,隻聽虛虛渺渺的絲竹悅耳之聲傳來。

    李重九朝下看去,舞台之上陡暗,盛妝之下的歌娥,從舞台兩側貫列而出。

    舞台四麵側下宮燈,擎如小臂粗的紅燭映襯,歌娥舞起,正是長袖拂流水,羽衣遮霓裳。

    四麵廂房之人,待看了一會,既不由暴天價地叫好起來。

    正所謂盛世見歌舞,盛唐之時,唐玄宗作霓裳羽衣曲,一曲出,而天下絕唱!

    不過多時雲簫吹斷,皮鼓漸響,雄渾有聲,歌娥舞姿一變,忽然個個麵戴鬼麵,一並手持長劍,圓盾,並肩舞起。李重九不由雙目一亮,失聲言道:“此乃蘭陵王入陣曲!”

    李重九不由拍膝長歎,不意千年之後,能見此曲。

    蘭陵王入陣曲乃敘的是北朝時絕代美男子,蘭陵王高長恭破敵之後,軍中祝捷之舞曲,乃是曠世名典,可惜今已失傳。

    這本是雄渾奔放的舞曲,而今由這些女子演繹,別有一番颯爽,重現蘭陵王當年指麾擊刺之雄姿。

    各個廂房之中之人,看得既是興致勃勃,喝彩之聲不住傳來,就連一慣看慣宮中歌舞,楊暕亦是看得不住點頭。

    不久之後,舞樂漸歇,紅燭亦被撤下,李重九隻覺得意猶未盡,不過看向一旁楊暕,臉上卻露出期待,激動的神色。

    李重九心底一凜,心知那傳說中的曲大家就要出場。

    李重九轉頭看向舞台,隻見珠簾沙沙而落,一位著紫衣的女子,抱著一琵琶從珠簾之後,盈盈而出。

    楊暕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麵色亦有幾分漲紅,而包廂四周亦是也無聲響,想來眾人皆是在屏息靜氣。

    珠簾之後,雖看不清此女子的容貌,但李重九卻見得對方抱著琵琶坐在一張胡椅之上。

    坐定之後,隻見對方手指輕輕一挑,錚地一聲低響,此音沉而不鈍,輕而有質,令人一醒。

    低音之後,卻是連著幾個高亢的亮音,宛如黎明時分湖邊驚起的白鷺拍打翅膀衝天而起。隻聞數聲,李重九已覺得對方琵琶聲,繞梁而升,叫人心曠神怡,慨然感歎。

    然而這些隻是對方在調拭宮商,乃是餐前笑點。

    隨即正曲一起,光陰流逝……

    李重九為之歎服,轉頭看去身旁的楊暕,已是忘乎所以,整個人恍然迷失。

    未見其人,先聞此曲,不用李重九見麵,他對這彈琵琶的女子已有了一個判斷。他心知要憑楊暕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憑著眼下水平追求,即便是再修煉上八百年,亦是不夠的。

    自己倒是要如何幫助他,不說親近美人,最少要幫他今晚見到曲嫣然,如此才能讓楊暕欠下自己一個人情,如此才能使得自己擺脫下眼下處境,幫助到李家鏢局。
genekyo 發表於 2013-4-20 20:23
第五十五章詩中翹楚

一曲而畢,珠簾晃動,曲嫣然抱著琵琶,幽然而去,轉入舞台之後。

    曲嫣然轉目,隻見幕後方才那些歌娥,幾乎皆是一臉膜拜之色,看著自己。

    這樣的目光,曲嫣然早受之多了,當下微微一笑以作答謝。

    “我的好女兒。”

    聽此聲音,曲嫣然轉過身來,言道:“芸娘。”

    芸娘上前拉著曲嫣然的手,言道:“今日一曲,足以繞梁三日而不絕。”

    曲嫣然低下頭,言道:“芸娘過譽了。”

    芸娘從內心底為她高興地般地言道:“你沒見著,方才你那一曲時,那外頭的公子哥那副癡迷的樣子,這人還未見著,已是足以動京華,這東都任誰不知你曲大家!”

    對於這樣的讚譽,曲嫣然聽得有些多了,正待一笑時,陡然間她似乎想到什麼,問道:“芸娘,你說方才那些公子哥,今日都有哪些人來?”

    芸娘訝然,反問道:“我的好女兒,你平日不是都不關心這些的嗎?”

    曲嫣然笑了笑,言道:“芸娘,可是今日我想知道。”

    芸娘微微一笑,言道:“必是有所理由,難道我好女兒,看上哪家公子,想要出閣了?快快實話說來,我必成全於你。”

    曲嫣然一副拿芸娘無可奈何的模樣,隻能言道:“今日我彈到變宮時,弦音突而轉為高亢,以往從未有如此。”

    芸娘笑道:“這有何奇,與哪家公子有什麼幹係?”

    曲嫣然搖了搖頭,言道:“古人雲,變宮時弦音突而高亢,必是有英雄在旁傾聽。”

    芸娘當下恍然言道:“原是如此。”

    當下曲嫣然定定地看向芸娘,芸娘亦不好再取笑於他,湊到曲嫣然耳邊細細說了一番。

    曲嫣然聽了點點頭,卻低頭不語。

    芸娘言道:“原來如此,我聽聞唐國公府上大郎君,有龍虎之姿,相士說其將來貴不可言,想必那英雄應是此人。”

    “對了還有那蒲山郡公,當年是越國公亦為之稱讚的人,將來必定可安邦定石。”

    聽芸娘之言,曲嫣然欲言又止。

    芸娘笑道:“我的好女兒,你擔心這些作甚,一會那些公子作詩以賀,你足可觀之是哪位英雄,或許會是一段好姻緣。”

    曲嫣然聽了嫣然一笑,言道:“芸娘莫要取笑,英雄亦有起於微末,不通文墨,豈可以皆以詩才視之。”

    此言一出,若是李重九在旁,必盛讚曲嫣然之見。

    在二樓的廂房,當齊王楊暕從曲嫣然那神乎其技的樂聲中,回過神來後,對一旁李重九,言道:“重九,你來說一說,孤王看重的這女子如何?”

    一旁婢女早已被屏退,見齊王詢問,李重九想了想言道:“寒鴉不與鳳凰為伍,能得齊王殿下看中的女子,自是有龍鳳之姿。”

    楊暕點了點頭,言道:“若非礙於其身份,我當將此女子娶之為齊王妃,重九,一會就要展示詩才了,你定要讓我一鳴驚人,若是得到美人芳心,我定然對你重重有賞。”

    李重九點點頭,言道:“在下不求重賞,隻求為齊王殿下效力。”

    “好!好!好!”楊暕哈哈大笑,隨即問道:“詩作可想好了?”

    李重九當下點點頭。

    這時門外,輕輕扣響,廂房的門一開,隻見芸娘翩翩而來,笑道:“楊公子!”

    楊暕亦是十分殷勤地上前招呼,以他齊王的身份,能享受到如此待遇,天下實是沒有幾個人,對芸娘也算是愛屋及烏了。

    見楊暕與芸娘說話,李重九自是作隨從的身份退到一邊。

    芸娘與楊暕說笑幾句,然後命門外小婢奉上筆墨紙張,言道:“一會讓奴家一睹楊公子之才,好令人傳頌東都。”

    “好說,好說。”楊暕當下一副想要謙虛,但是又謙虛不起來的樣子。

    說完芸娘微微一笑,又施施然告退而去。

    眼見一名婢女要給自己磨墨,楊暕當下讓房內無關之人,皆是出去,轉頭看向李重九露出幾分焦急的神色,言道:“重九,一切就拜托你了。”

    李重九笑道:“請齊王放心,在下文墨不佳,勞煩齊王來寫。”

    “這是當然,”齊王楊暕當下說道,“萬一筆跡不同,穿幫了怎麼辦。”

    此刻園內,步出四位老先生一般的人物,一並入座。楊暕雖不認識,但一會有人出來介紹,這四人乃是評判,其中有兩名是致仕官員,一名乃是在國子監,還有一人則是文壇大儒。

    還有一人則在一旁與芸娘閑聊,並不閱卷,此人楊暕倒是聽說過,與李重九言道此人乃秘書郎虞世南。

    李重九自然聽過虞世南的大名,當下不由多看了幾眼。隻見此人雙鬢有幾分斑白,但精神還算不錯。

    眼下已有寫了詩作的幾張紙箋在閱卷的四人,手中傳動。

    隻見四人看詩時,不時點頭頷首,或而緊蹙眉頭,有時以指虛點,甚至拿起紙箋來輕詠幾句。

    待一首詩,四人傳閱一遍後,各自在上麵提筆揮落,寫下自己的看法。

    批改了五六張詩作之後,一張紙箋由一名少女傳來,閱書的第一位老者看了一眼,紙箋上之詩後,當下是雙目一亮,搖頭晃腦地低詠了幾句。

    之後此老者仔細看了一番後,轉手傳給一旁之人。

    一旁的人自信服旁人的眼光,隻看了數眼,不由一直點頭,當下又傳之給一旁的人閱之,待傳之到最後一人時,那老者看畢,捏須笑道:“看來此詩可得魁首。”

    聽到這老者的評語,包廂之上,傳來一陣嗡嗡之聲。似在議論此詩乃是誰的佳作。

    這時又有一張紙箋傳來,那首先接到的老者,完畢之後,言道:“言之過早,看過以後再說。”

    此人一旁的老者,笑著言道:“是麼,老夫倒是要看看。”

    半響之後,這老者亦是無言,傳給下一人,顯然是無可指謫。

    四人又傳閱了一遍,皆是一臉讚歎之色,待到了最後那名老者手中時,對方看後,又是一番捏須,言道:“真是好生為難,本以為前一首,可奪魁首,待看得這一首,又生不分伯仲之感。”

    四人相互耳語了一番,彼此皆進行一番商討。

    其中一人老者,拿著手中紙箋,言道:“這些詩之中,看得以這兩首為其中翹楚,委實不錯,你們看呢?”

    幾人皆是點頭。

    其中一名老者在其中數著紙箋,之後突然言道:“咦,怎地還少了一篇?”

    其餘人見其他詩作皆是在其中,唯獨卻少了一篇,那喜歡捏須的老者,笑道:“想來對方是有些難處,也罷,下次再見識也是一樣。”

    他麵上雖如此說,但眾人皆心底以為,此人實拿不出詩作來,如此是給了對方顏麵的說辭。

    正待眾人,準備決斷的時候。

    突然有一美婢手持一紙箋,疾步而至,先來到芸娘麵前說了幾句話。

    芸娘接到那紙箋時一愣,待見到那幾位老者正打算商討兩首詩作何為最佳時,芸娘不由搖頭,心道這送得也太慢了。

    而上方包廂上,他人亦是輕輕傳來幾聲輕笑,這詩作講究是一氣成,哪有這斟酌再三的。

    打開紙箋後,芸娘先將詩作眼睛一掃,眉頭先是一蹙,隨即又是細細讀了下去。

    隻見芸娘的臉上神色先是疑慮未定,之後卻是朱唇輕啟,一字一字地念了下來。芸娘念完之後,眼神複雜,似難以言喻。

    當下芸娘不說話,直接快步插到數名老者之間。

    那捏須老者本是大聲,言道:“你看此作,前闕鋪陳,後闕為微為可觀,那似此作,通篇大氣鋪陳,奇峰突起。”

    “歐陽先生。”芸娘的聲音肯定地言道。

    “嗯?”那捏須老者轉過頭來,看了芸娘手中的紙箋一眼,言道,“還有一首。”

    芸娘點了點頭。

    那捏須老者搖了搖頭,沒有打擾其他三名老者的議論,自己拿起紙箋,頗有幾分漫不經心的看起。

    這才看了開口,這老者不由就嗤笑一聲,搖了搖頭,言道:“此字頗不堪入目,可想而知,可想而知。”

    隨即這老者將紙箋放在一旁,正待開口時,陡然又想起什麼,疑惑地將此紙箋拿起來,又重新一字一句地看了一遍。

    半響看畢之後,這老者已是滿麵肅容,不說一詞。

    此刻二樓包廂上,齊王楊暕用胳膊肘捅了捅李重九,一臉焦急之色地言道:“重九,此詩如何?你覺得他們?”

    “我們會不會送得太晚,別人都評議出結果了。”

    李重九看了一眼楊暕,笑著言道:“齊王殿下,大可放心。”
genekyo 發表於 2013-4-20 20:24
第五十六章才動京華

“三位,請靜一靜,看完這首詩後再作定奪。”

    三名老者的爭論一並停了下來,其中一人笑著言道:“那好,我來看一看。”

    說罷,老者接過紙箋,此人乃是文壇大儒,對方人接紙看了看,笑道:“此詩倒是貼切時景,題名琵琶行。”

    “琵琶行!”

    聽聞這三個字,一直在珠簾之後傾聽的曲嫣然心底一動,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琵琶。

    當下廂房之上,有一年輕男子的聲音言道:“說是琵琶行,難道說得是今夜曲大家奏琵琶之詩。”

    “應該是。”一旁有人附和言道。

    而這時那年輕男子言道:“這倒是難了,今夜之詩皆是抒情敘景,言此盛會,卻無一人述曲大家琵琶之音的。難得,難得。”

    這時方才附和之人言道:“曲大家之曲乃是仙樂,豈能用言語表述,若是不成,畫虎不成反類犬。”

    說到這,廂房之上不少人皆是笑了起來。

    這一番話聽得楊暕大怒,任誰都聽得出來,那年輕男子乍看乃是捧自己的作品,實際上是聯合旁人來挖苦諷刺。

    楊暕對李重九狠狠說道:“我今日必要此人,生不能出此門。”

    李重九笑道:“齊王殿下,稍安勿躁。”

    李重九雖這麼說,楊暕仍是一副怒意難平的模樣。

    “好了,直接念吧,不需再賣關子了,”廂房上數人皆是言道,“讓我等見識一下大作。”

    話一說完,又是轟然大笑。

    “好,好。此詩甚長,眾位慢慢聽來。”那文壇大儒笑了笑,當下抑揚頓挫地念起。

    ……………………………………

    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麵。

    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

    弦弦掩抑聲聲思,似訴平生不得誌。

    低眉信手續續彈,說盡心中無限事。

    ……………………………………

    開篇其緩,不過敘事,平平無奇,待聽幾位老者聽到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麵時,不由皆微笑點頭。

    一名老者在旁言道:“極是貼切,用詞妙極。”

    而一旁坐著歇息的虞世南,這時亦不由睜開了雙目。

    待說到後兩句時,一老者言道:“言詞中意境即美,但似以曲大家知音自詡啊!”

    廂房上之人,亦是皆鴉雀無聲,顯然是想來挑毛病的,卻又無法挑。

    “我們且聽下文。”一人如此言道。

    而這時這文壇大儒麵露正色,當下一口作氣,慨然念道。

    …………………………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

    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

    冰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暫歇。

    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

    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

    曲終收撥當心畫,四弦一聲如裂帛。

    …………………………

    不說樓上之人如何,待是那些小婢,歌姬,舞娥聽了這段排陳而鋪之詞,即不由心情顫動,眾人皆生出為何有人,能寫出這等詩句。

    眾女子皆生出,真恨不能以此詞,能寫我之心情。

    聽到此時無聲勝有聲之時,曲嫣然心底陡然一顫,雙眸之中露出複雜難言之色。

    一旁作為評判的四位老者,亦或拍擊桌案,亦或搖頭晃腦,亦或神色不能自抑。

    這時連一旁虞世南,也是正身而起,喃喃自語言道:“此詩行雲流水,我已有數年未見過。更難能是此詩琅琅上口,通俗易通,不修華麗之詞,連一旁歌姬婢女都能聽懂。”

    說話間,已到了收尾之時,那老者似融入詩中意境,不能自拔,緩緩地言道。

    ………………

    曲罷曾教善才服,妝成每被秋娘妒。

    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

    鈿頭銀篦擊節碎,血色羅裙翻酒汙。

    今年歡笑複明年,秋月春風等閑度。

    ………………

    詩中之詞,擲地有聲。

    芸娘在一旁待見曲嫣然眼中朦朧,顯是觸動她心頭之事,不由是在一旁為她悠然長歎。

    芸娘走到曲嫣然麵前,言道:“我的好女兒,有此詩為你而作,你要名揚天下了,可是不知為何,我卻絲毫不為你高興。”

    曲嫣然低下頭,稍整容色,待抬起頭來,又恢複了平靜如水的神情。

    隻見她十分認真地問道:“芸娘,此詩到底何人所作?”

    聽到曲嫣然如此問,芸娘麵上流露出懷疑,迷茫,難以言語的神色,似凝思再三這才在曲嫣然耳邊,道了一個名字。

    這一刻曲嫣然眸光一轉,頗有幾分大出意料之色地問道:“居然是他?”

    場中,當那老者念完詩後,掩卷長歎,回顧左右,想看一看眾人之神色。眼下園內或有人默然念著,有人著著緊將此詩抄錄下來,乃是寧靜異常。

    而這時虞世南上前幾步,走到那老者身邊。

    老者一見虞世南,當即作揖言道:“虞兄,你看此詩如何?可為魁首?”

    虞世南點點頭言道:“當之無愧。”

    此一言,足以蓋棺定論,眾人心底最後一點疑惑,也是煙消雲散,既然連當世大家,虞世南都開金口了,還有何疑。

    眼下眾人心底最剩下最後一個疑問,這獨占魁首的詩作,今夜可與曲大家獨處,可一搏美人芳心的詩作,到底乃是何人所作?

    廂房之人,所有人皆飽含嫉妒,但這一刻卻不得不佩服此人的詩才。

    正如詩作所說,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

    最後竟然讓此人以詩才折桂,一得美人芳心。

    虞世南負手站立,當下將那紙箋取過,又仔細看了一遍,待看到落款的時候,不由咦地一聲。

    一旁的廂房之上,有人忍耐不住,問道:“請問到底是那位才子的大作?”

    站在虞世南的男子,開口言道:“就請虞兄宣布此詩魁吧。”

    虞世南點點頭,言道:“請恕老夫孤弱寡聞,這名諱為楊萬的才子,到底乃何人,為何以往都沒有聽說過呢?”

    一問眾人皆是搖頭。

    虞世南慨然歎道:“我也是愚昧了,正是英雄莫問出處,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如此當世大才,老夫倒要拜會一二。”

    “正是,正是。”

    幾名老者不由一並點頭。

    提高虞世南如此說,而一旁剛從舞台後而出的芸娘,臉上卻露出有幾分難以道明的神色。

    此刻二樓廂房之中。

    楊暕一副意氣飛揚之色,他正在整理衣冠,以圖一會見麵一鳴驚人。

    “重九,你看我如此如何?”楊暕正色言道。

    李重九看了楊暕,當下言道:“齊王殿下,龍行虎步,必可一奪美人芳心。”

    李重九雖是奉承話,但亦不是亂說,這楊暕雖平素一番紈做派,但畢竟是天家貴胄,平日居移氣,養移體,隱隱也有幾分出身帝王家的風範。

    聽李重九之言,楊暕不由仰頭大笑,當下上前輕輕拍了拍李重九的肩頭,言道:“甚好,甚好,今夜你立下大功,孤必有重賞,不過……”

    未等楊暕出口,李重九搶先一步先言道:“還請殿下放心,今夜之事,在下絕不會泄露一句。”

    “甚好,甚好。”聽了李重九保證,楊暕十分滿意地笑了笑,當下‘龍行虎步’地下樓去了。

    見到楊暕而去,李重九微微一笑,當下亦是離開廂房。

    這時耳聽樓下傳來楊暕朗聲大笑。

    “不才楊萬,見過幾位先生,今夜實乃僥幸,僥幸,至於什麼獨占魁首,更是愧不敢當……”

    李重九聽著楊暕故作謙虛之詞,倒是有幾分好笑,當下舉步下樓。

    一旁幾名小婢朝李重九迎麵走來,竊竊私語地言道:“原來這就是楊公子,平日不過以為他是窮酸文人,沒想到詩才如此了得。”

    “小月,與你說了,不可以貌取人,再說窮酸文人,哪進得月下名花的大門。”

    “姐姐,你說得也倒是,我看今夜看來這楊公子要名動天下了。”

    “是啊,才子佳人,也是有楊公子這樣大才,才配得上曲大家。你看我們今日還在……唉,別說了。”

    說罷幾名婢女從李重九身旁擦身而過,見對方打扮,以為不過是隨從,連致禮也沒有,隻顧著急著上樓一睹楊公子風采了。

    待李重九行到樓下,所有婢女皆是跑到前方,一同目睹琵琶行大作作者楊公子風采了。

    李重九連找個人問哪有吃酒地方,也空無一人,正待這時,突然有一人在李重九身後喝道:“我道是齊王殿下哪有如此詩才作此大作,原來是重九兄在後捉刀。”

    這一番低喝,換作他人必會嚇得魂飛魄散。

    而李重九縣見四周無人後,這才回過頭去,看著眼前那位頭戴綸巾,手持羽扇的年輕男子,苦笑一聲言道:“法主兄,你這是要害我嗎?”

    對方油然一笑,正是舊識李密。
genekyo 發表於 2013-4-20 20:25
第五十七章翻臉如翻書

月下名花的邀月軒二樓,李重九,李密二人對坐而下。

    李密年少成名,加之人有風度翩翩,在東都素有風流倜儻之名,故而他一來到邀月軒,當下就惹得眾妓,以及小婢頻頻以目暗示。

    不過李密此時倒是沒有招花惹草的心思,隻與李重九二人找了個單獨的廂房坐下,屏退他人,這倒是令方才大拋媚眼的女子,大感失望。

    “那日白馬寺一別後,我一直都在找尋李兄。”

    “哦?”李重九微微一笑。

    李密十分陳懇地言道:“李兄詩才確實令密佩服不已,但是在密看來,那一番對天下大勢的判斷,更乃是金玉之言。我回去所思半夜,越想越是心驚,佩服李兄大才,故而後來派人連夜策馬來尋李兄而討教,可惜不得。”

    李密說得倒是輕巧,李重九那晚在官道看到大批甲士縱騎,這難道就是李密尋人方式?

    李重九當下笑著言道:“法主兄,月下追李某,莫非效仿蕭何?”

    聽李重九之言,兩人皆是哈哈大笑。

    李密言道:“那日雖沒有追到李兄,但是天下沒有不散之筵席,你我今日不是在此重逢了,真乃是人生快事。”

    李密先給李重九斟了一杯酒,笑著言道:“我還以為一曲琵琶行是哪一位才子,替齊王殿下捉刀代筆的,未料到卻是李兄。”

    李重九方才答允過齊王不可泄露此事,當下言道:“法主兄,切莫胡說。此詩確實乃齊王殿下所作。”

    李密言道:“齊王殿下不學無術,東都何人不知。要作此詩,也隻能由他人代筆,此琵琶行隻因天上有,除了生怕情多累美人的重九兄外,我想不出這東都還有何人可作!”

    “此詩足以傳世,來我敬你一杯!”

    李重九笑了笑心知決計瞞不過李密,當下與李密一同飲下此酒。

    李密接著言道:“李兄。,我觀足下乃是有青雲之誌,為何給齊王做事?”

    李重九聽李密之言,啞然失笑,言道:“法主兄過譽了,嗯,足下認得齊王殿下嗎?”

    李密神秘地笑了笑,將手指往桌案上一叩,笑道:“原來李兄。不知啊,齊王欽慕曲大家,來月下名花聽曲,此事知曉的人不少。”

    “不少?”

    李密點點頭言道:“不僅是在下,就算是這月下名花之中,依我猜來那芸娘,還有曲大家二人,是必然知曉齊王身份的。”

    李重九當下微微搖頭,心道這齊王還真是行事不密,本想裝低調來把妹,來青樓玩才子佳人一套的,結果卻被人識破身份。那麼他方才之表演,在知曉內情之人看來,就實在搞笑了。

    用句話來形容,就是裝逼不成,成了**。

    見李重九長歎,李密亦言道:“李兄,眼下你也知道這齊王多不成器了吧,若是足下貪圖榮華富貴,那麼密無話可說,隻當是錯識英雄。但若是足下,覺得齊王將來可成大器,晉登大寶,那更是不可能。”

    李重九心知李密說什麼意思,他對於李密意思有所了解,不說當今天子厭惡齊王,決不可能將帝位傳給對方,就算有朝一日,楊廣傳位給齊王,如此等人登基,這大隋朝恐怕崩塌得更快。

    說到這,李密頓了頓,將眼一挑李重九,言道:“當然還有一可能,李兄想要投機取巧。”

    聽李密如此說,李重九隻是言道:“法主兄,你我久別重逢,談這些做甚。來喝酒。”

    接著李密與李重九各是自談其他,不久之後,李密言及有事,起身告別。

    李重九將李密送到月下名花的門下。

    李密斟酌再三,當下言道:“若是他日有事,密可替李兄引薦下楚國公。”

    楚國公?

    李重九想起此人乃是楊素之子,楊玄感。

    李密言道:“楚國公乃是楊家之後,雄才大略,遠勝於齊王殿下,李兄何不投效一二,將來前程可圖啊。”

    李密這一番話意味深長,並十分誠懇,李重九見之卻是真心相邀。

    不過對於這曆史上必敗的,楊玄感作亂,李重九當年是恨不能抽身得越遠越好。當下李重九托言說要為齊王再效力一段時日,故而推辭李密的邀請。

    李密見李重九一副執迷不悟的樣子,隻能仰天長歎一聲,無可奈何的作罷。

    送走李密,李重九轉身返回聽雨軒的廂房,準備等候齊王回轉後,一起回王府。

    正當李重九拾階而上時,正好與下樓的李芷婉照麵。

    此刻正是明月在天,一旁是東都夜景下的萬家燈火,李芷婉一席書生長衫,衣袂飄飛,說不出英氣勃勃,這時兩人皆是手扶長廊對視。

    李重九心知這時躲不過,當下言道:“三娘子,許久不見了。”

    李芷婉深深看了李重九一眼,言道:“隨我來廂房敘話。”

    李重九隨李芷婉來到,他所在之廂房,房間之內別無他人,之前所見的李家大郎君,李重九久有耳聞的李建成卻未見得。

    兩人坐定,李芷婉朱唇一啟,言道:“我就知道李兄會平安無事,區區一個緝捕令如何奈何得閣下,隻是三娘奇怪,你為何會在東都?”

    李重九點點頭,當下卻是不隱瞞,將二人別後的經曆長話短說了一遍。

    待李芷婉聽到李重九為父親求藥時,讚許地點點頭,隻是又聽李重九在少林寺出家,則是露出驚奇神色。

    李芷婉當下問道:“那你在此月下名花,乃是之前受楊公子所邀。”

    李重九點點頭。

    當下李芷婉壓低聲音,言道:“李兄,你或許仍是不知,對方乃是當今齊王殿下。”

    李重九一愣,但是看見李芷婉卻是一副關切的提醒自己,當心不由覺得心底一暖,言道:“這我早已知道。”

    李芷婉見李重九早已知曉,鬆了一口氣,言道:“原來如此,倒是我多慮了。”

    “我倒是很喜歡三娘,你的多慮。”李重九笑道。

    李芷婉見李重九如此說,微微一笑,言道:“李兄莫非以為到了齊王帳下做事,就可以對我油嘴滑舌了嗎?”

    李重九抬了抬手,言道:“三娘,你錯了。”

    “哪錯了?”李芷婉雙眸一動,反問言道。

    李重九看著對方這一瞥目間之間的美色,回答言道:“第一我並非在齊王麾下做事,隻是他請來的客人,第二我是誠心實意地感激三娘你,而並非油嘴滑舌。”

    李芷婉當下神色有些微變了,齊王殿下好色之名,東都人人知道,李重九被他拉來,豈非是一丘之貉。想到以往李重九對他所作之事,一麵在七千寨時對她說傾心,一麵來月下名花找樂子。

    果真天下男人都一樣,當下李芷婉對李重九之前的好感,立即是打了折扣。

    李重九卻問道:“三娘,那你如何在這?”

    “有事。”李芷婉淡淡地回答言道。

    李重九訝然,女人果然是一種翻臉堪比翻書的動物,方才還是風和日麗,眨眼之間,已是烏雲密布。

    “莫非是為了齊王?”李重九問道。

    李芷婉點點頭,心道這好色的小賊,倒是一如既往的聰明。

    李芷婉此來本是陪同兄長李建成的,李建成有一件關係到李家的要事,要拜托官至河南尹的齊王殿下,但是走正常門路,卻一直被白日黑夜忙著‘體察民情’的齊王借口沒空。

    後李芷婉打聽到,齊王殿下常到月下名花微服私訪,故而二人就日日在此守候,不想今日終於撞見齊王殿下。

    李芷婉心道齊王是來微服私訪,就是是兄長冒然見到了齊王,楊暕也不一定會自承身份。這小賊既然能成為楊暕的座上客,說不定自己可以往他哪走通門路。

    可是李芷婉,方才沒有給李重九好臉色看,眼下一口氣要她轉回來,相求李重九。這叫素來心高氣傲,絕不與人低頭的李芷婉如何使得。

    李芷婉勉強按捺下心頭的怒氣,點點頭言道:“不錯,正是來拜見齊王殿下的。”

    李芷婉說到這,話語微微停頓,將頭低下,心底隻盼著李重九接過話去,言道這有何難,我待小姐一片傾慕之心,這點小事若辦不成,有何麵目來見,現在就替你引薦就是。李芷婉心底期盼了一會,隻見李重九終於開口了。

    “哦。”沒錯,隻有一個哦字,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李芷婉霍然站起,看了李重九一眼,言道:“李兄,我還有要事在身,告辭!”

    說罷,李芷婉疾步出門,之後廂門砰地一聲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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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nekyo 發表於 2013-4-20 20:26
第五十八章最毒婦人心

看著李芷婉甩門而出,李重九不由搖了搖頭。

    他怎麼會不知李芷婉心底想得是什麼,一句話衝口而出,討紅顏一笑,固是容易,但是他卻不能這麼做。

    自己與齊王什麼關係,勉強算得上,同來月下名花一起來逛窯子的同嫖關係。

    齊王此人雖紈,但是卻不愚蠢。

    若自己與他進言,讓他見李建成一麵,齊王第一個反應會是你與李重九有什麼關係,難道有什麼目的費盡心機來接近我。

    李重九深知如此身居人上之人,最討厭別人利用自己,到時自己這一出口,立即就會被他打到最低。

    李重九自己,自己父親,蘇素,還有李家鏢局幾十口人現在安危不知,豈可輕易造次,李重九在這其中孰輕孰重,心底自分得清楚。

    李重九屏息靜氣,從一旁回到自己所在的廂房,這前腳剛入不久,後腳齊王楊暕就已到了。

    “參見齊王殿下。”李重九先行禮。

    楊暕看了一眼李重九,微微笑著言道:“走吧,回王府。”

    見楊暕這樣子,李重九暗暗猜測方才他在曲嫣然那到底如何,按道理而論,如果曲嫣然已知齊王身份,那麼必然知道以齊王之才,必然作不出那首詩來。

    那麼方才齊王入內,到底發生了什麼。

    李重九一直想著這問題,一直到了眾人出了北市,楊暕居然邀請李重九同乘一車,這顯然是難得殊榮。

    李重九推辭後,見楊暕其意甚堅,也就不複言了。

    此刻三更已過,東都的街頭巷尾偶爾傳來一兩聲犬吠,車輪子咕嚕咕嚕地碾著,再有一個時辰,這東都的天就要亮了。

    “重九說實話,你到底今日為何出現在齊王府?”楊暕顯得有些疲倦,捏了捏眉心,少有正色地與李重九說話。

    李重九心知自己的身份來曆,連袁四娘都識破了,這齊王,長樂公主這般手眼通天的人,如何會不知道。

    當下李重九將自己出身來曆,一一道出,如在七千寨被官府攻破,因被通緝,自己從上黨郡一路到來東都,之後在少林寺出家,一一道出。

    至於自己如何出現在齊王府,李重九將久利商會找自己李家鏢局的事,略微一提,之後言及本是來齊王府求長樂公主托庇自己的,後巧遇齊王楊暕。

    楊暕聽李重九說完之後,當下言道:“將昨日洛陽縣縣令(注一)的公文拿來。”

    當下一名隨從將一份公文呈上,楊暕掃了一眼公文,對李重九笑道:“今日洛陽縣縣令向我申請全城緝捕,從上黨郡而來的江洋大道,此著實可笑,此天下太平,哪有什麼江洋大盜了。”

    說罷楊暕接過筆來,在公文的右下角,幹脆利索地書上‘查無此事’這四個大字。

    李重九見楊暕下筆揮毫之間,頗有氣勢,特別是查無此事這四字,寫得比他在月下名花所抄錄的琵琶行相較,乃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由此顯而易見,這查無此事四字,是楊暕日常寫慣的了。

    楊暕寫完之後,將筆一丟,對李重九言道:“隻要我仍為京尹一日,你李重九,你父親,你李家鏢局就無事,不過我也隻能幫你到這個份上了。”

    “多謝齊王殿下。”

    李重九點點頭,他的通緝令已上至刑部,要撤銷並不容易,即便楊暕有能力撤銷,亦不會出手,他能幫忙到這個份上已是足夠了,做人不可太貪心。

    楊暕微笑地點點頭,言道:“舉手之勞而已,不過孤王未料到,你不是什麼賢良,反而手底還真見過血腥,不過孤王卻懂得看人,信得過你。”

    李重九心知楊暕,猜測自己乃是一個殺人犯身份,居然還與他一起出入月下名花如此場合,真不愧為二愣子王爺。

    說到這,楊暕偶然卻仰天一聲長歎,自言自語言道:“不過孤看得懂別人,卻看不懂曲大家的心啊,可惜,可惜。”

    李重九聽楊暕如此說,顯然是今夜過得不甚如意,以自己猜測楊暕定是向曲嫣然求親被拒,但偏偏是一副被發了好人卡,仍不死心的模樣。

    這樣上位者的辛密之事,李重九自不好聽聞,萬一哪一日,楊暕發覺自己說得太多,惱羞成怒,將自己殺之滅口,那可是惹禍上身了。

    李重九勸慰了楊暕幾句,將話題自然而然的轉之別處。

    不過楊暕仍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李重九頗為詫異,以楊暕平素的惡名,霸占曲嫣然因不是何不可思議之事,為何這一次卻不下手。

    當夜李重九即在齊王府之中,次日天一明,即前往李虎之前與李重九約定之處,去尋李虎,蘇素。

    楊暕還算是不錯,命了兩名王府衛士跟隨李重九一起,自己卻是睡下了。

    到了昨日約定之地,李重九見居然李虎,蘇素二人皆是不在,當下一驚。當下李重九又前往歸德坊。

    歸德坊客棧前,李重九待看見李虎,蘇素二人,與客棧中眾兄弟被一群衙役圍堵在其中,雙方正要衝突的樣子。

    李重九讓王府衛士尚不忙上前勸解,果真不一會兒,李重九看到那久利商會的袁四娘還有那個徐管事皆是一同出現,在幕後出現。

    不一會兒,客棧之前一夥巡城兵丁進駐,皆豎立起刀槍皆直接對著李家鏢局的弟兄們,要讓他們交人。

    而在外圈,還有一夥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市井之徒,越聚越多。這些市井之徒皆是手操棍棒,將客棧圍籠,李重九眼露寒芒,這袁四娘好歹毒的絕戶計,居然調動衙役,官兵不夠,還要在外周再圍上一圈,讓李家鏢局之人,不走落了一個。

    “不要為難其他人,我就是李虎!”

    這時一個雄亮的聲音,從客棧之中傳出,“總鏢頭!總鏢頭!”

    眾人皆是大叫,“我們與他們拚了。”

    李虎與蘇素一並而出,李虎言道:“不要如此,否則更中了他們的計謀。”

    “袁四娘!”李虎轉頭喝道,“我知道是你拿得主意,打傷衙役是我們二人,與其他人無關,現在一人做事一人當,要拿就拿我們。”

    在官兵護衛之中,隻聽袁四娘媚笑幾聲,言道:“好啊,總鏢頭不愧是英雄蓋世,隻是不知下了水牢之後,你是否還能如此硬氣,對了,你那兒子到哪去了?”

    “不知。”李虎斷然答道。

    袁四娘輕笑一聲,嘴唇邊的美人痣一動一動的,言道:“總鏢頭何必如此說,到時候一並拿了,到了衙門,你們也好父慈子孝。”

    “哈哈!”李重九當下怒擊而笑,眾人看去或驚或喜。

    李虎驚得是李重九居然自投羅網,而袁四娘喜的是李重九也給拿下了。

    注一:隋朝東都,下有兩個縣分別是洛陽縣,河南縣,兩個縣令在洛陽成內各有轄區。ps:傳說今天會三更,求推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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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nekyo 發表於 2013-4-20 20:28
第五十八章我就是王法

袁四娘見李重九出現,當下一使眼色,巡城兵卒的將領當即會意,令十幾人將李重九三人一並包圍。

    袁四娘雖不解這小子何時如此魯莽,當眼見李重九現在無路可逃,卻是嫣然一笑。

    一旁徐管事倒是出麵,言道:“很好,看來你倒也是自知國法難逃,現在迷途知返倒也是不晚。”

    李重九看了這徐管事一眼,當下言道:“你久利商家想要吞並我李家鏢局,如此三番四次的耍手段,我勸你還是適可而止,否則王法難逃的一日,在你而不在我。”

    “死到臨頭,還在猖狂。”

    袁四娘輕笑一聲,她看向自己年輕人,那日在少室山逃亡時,她為馬賊追上。當時她惶恐無計,本想將自身丫鬟刺傷,讓她落在原地為馬賊追上,自己脫身。

    可是她未行此事時,李重九卻一箭救下了她,她不敢確定李重九當時是否看見她的意圖,但是她決意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此事掩蓋。

    對於她而言,救命之恩不算什麼,最重要不能讓別人看見她狼狽,歹毒的一麵,並且這別人還是一個男人。

    李重九,自己倒是費盡心力查到對方之前所犯的罪名,在她眼底殺了對方不過捏死一螞蟻,而吞並李家鏢局亦順手之事,至於在久利商會前,李虎,蘇素一並痛打衙役,也在她的謀劃之內。

    如此將其他兩人一並牽連,就更有口實將這數人皆一並拿下,到時李家鏢局群龍無首,自己要想掌握還不是水到渠成。

    一切都在自己計劃之中,袁四娘輕輕一笑,更覺得自己算無遺策,當下道:“一介草民,也和我談什麼王法,大字都不認識一筐,與你父親一並將洛陽縣大牢作穿吧。周隊正,林捕快你說是嗎?”

    說完袁四娘向巡城士卒的長官使了一個眼色。

    那周隊正,林捕快收了久利商會好處,自然得給人家辦事。

    林捕快言道:“將我們的衙役打了,還有道理,你們這是違抗朝廷懂嗎?這京城地界不必並州,就算是過江龍也得給我盤著,老實點,來人給我將這幫刁民,一並拿回去。”

    李重九言道:“好個過江龍也得給我盤著,隻是林捕快辦事,不可聽一麵之詞,是非曲直都沒聽明,就將罪名加於我頭上,這還有王法嗎?”

    “王法?”林捕快哼哼笑了兩聲,心道這幫哪來的刁民,在東都城下也敢打自己衙門的弟兄,居然還敢提王法,自己不恐嚇,恐嚇他們真是一點,也不行了。

    當下林捕快一副王八之氣外露,大喝一聲言道:“在這東都城,我就是王法!”

    一言既出,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安靜了下去。林捕快很滿意方才這露得這一手,心道這叫什麼,這才叫威風,堂堂洛陽縣捕快林大爺的氣度。

    眼見林捕快都吭聲了,那城兵的周隊正,亦是開口言道:“拿下此人,若反抗,一律格殺勿論!”

    “小九!”李虎在一旁急言道。

    “少鏢頭!”

    “誰敢!”

    這時李重九身旁那名一人出言。

    “居然有人出頭!”林捕快當下不怒反喜,我林大爺是不是許久沒在這歸德坊走動,故而誰也不將我放在眼底,看來今日要殺殺這幫刁民威風。

    林捕快當下將腰一叉,上前兩名。出言的正是一旁李重九身旁的兩名王府衛士,林捕快卻不知道,他們此刻肝也快氣炸了。

    這名王府衛士跟隨齊王作威作福慣了,一直以來都是他們齊王府欺壓別人,何時輪到別人欺負到齊王頭上了。越是權貴身邊的人,就越是愛惜麵子。

    對於李重九他們本也是隻當一個求王爺辦事的人,並不想為他貿然出頭,但是那林捕快那囂張態度,確實惹到他們。

    那姓馬的王府衛士,冷笑一聲,言道:“什麼叫我就是王法,區區一個洛陽縣捕快也敢這麼喊,那捕頭不更威風了,洛陽縣令不是比朝廷還威風了。”

    此姓馬的一出口,林捕快當下心知不好,他在東都多年,一雙眼睛很毒,這李家鏢局都是泥腿子,故而敢隨意揉捏,但是此人一看就是有幾分背景,那等說話的口氣並非是一般人。

    當下林捕快的氣焰,轉眼收斂,退了一步將那周隊正頂了出來。

    那周隊正不甚有眼色,言道:“妨礙官府行事,即以幫凶而論,一律可以拿下問罪,你要作什麼?”周將軍看向李重九,心道此人倒是個人物,馬上就要自身難保,還有這麼多人替他出頭。

    “混賬,你算什麼東西!”

    那周隊正倒是嘿嘿一笑,言道:“好啊,居然有不怕死,看來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眾兄弟們給我拿下!”

    話音剛落,這名王府衛士即喝道:“齊王府衛士在此,何人敢猖狂!”

    說完此人拿出一個腰牌,橫在這周隊正麵前。

    周隊正看了一眼那腰牌,陡然一驚,言道:“是齊王府!”

    那林捕快這一刻差點淚流滿麵了,自己居然捅了齊王府,齊王是天家貴胄不說,他本人還是河南郡郡守,乃是洛陽縣縣令的頂頭上司。

    “不錯,齊王有令,此事有齊王殿下親自處理,爾等洛陽縣官吏不得插手!”

    周隊正聽了,當即跪伏下,言道:“即是齊王有令,屬下不敢違抗,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得罪之處,哼,還不快滾!”

    “是,是。”當下周隊正慌忙站起。

    “周隊正,這?”徐管事連忙上前問道,“這是……這是怎麼回事?會不會搞錯了,這齊王府怎麼會和這等人搭上關係……這怎麼可能嘛。”

    徐管事打心眼,沒有什麼想到,這從上黨郡來的山野村夫,怎麼會和齊王府上扯上幹係。

    “滾開!”周隊正對於徐管事這樣的商人何時放在眼底了,何況眼下他又得罪了齊王,齊王的跋扈名聲,在東都誰能不知。當下周隊正衝袁四娘,徐管事狠狠瞪了一眼,當下帶著兵卒皆走了。

    官兵一退,那些衙役等人亦是灰溜溜而走,王馬漢等人皆是帶頭起哄,而此刻袁四娘,徐管事臉上猶如霜打了一般,死一樣的難看。

    徐管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轉頭看了林捕快一眼。

    那林捕快此刻卻是十分爺們的,哈哈一笑,上前幾步言道:“這位上官怎麼稱呼,齊王府的豐老六那是我小舅子妹妹的侄兒。”

    眼見對方將眼一橫,林捕快當下十分上道地,言道:“既是齊王殿下主管此事,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兄弟們,走,去龍匯樓吃酒。”

    這林捕快也是角色,自己給自己找的台階下好,也算留了點顏麵,當下招呼眾衙役,一溜煙走了。

    待所有官兵,衙役都走了,隻餘下袁四娘,徐管事二人,還在原地。袁四娘美目一瞪,對徐管事言道:“還不走,等著丟人嗎?”

    這時蘇素上前一步,攔在身前言道:“袁四娘,你不是說王法,王法到底如何?可見公道自在人心。”

    袁四娘雙目一挑,深深吸了一口氣,當下不說一詞,甩袖而走。

    眼見袁四娘,徐管事以及一幹市井之徒,盡數退走。

    李虎,蘇素二人搶先,見李重九居然和齊王府能搭上關係皆是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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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邦人壽 -未來處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