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無限武俠夢 作者:春秋散人(連載中)

 
aszk555249 2013-4-21 11:23:35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8 141374
aszk555249 發表於 2013-4-21 11:35
第20章 雙刀會(上)

“哦,古怪的任務啊,在這個任務中,高立和海無顏是處於敵對的位置上的,也就是說,要避免兩人正面的衝突,此外,要讓兩個人都能夠得到地圖和譯件,對於僅有一份的原件,看來製作一份副本是不可缺少的了。或許就像原著那樣,讓兩人分別獲得地圖和譯件,再協助他們分別搞定缺少的那一份吧。對了,還有那份鐵匣秘籍。”夢淵仔細想了想,放棄了最後那個念頭,“這是後來海無顏得以戰勝高立的兩樣關鍵,現在海無顏已經不可能在自己這裡試驗醉金烏的破解招式,如果再沒有了秘籍,恐怕會死在高立的掌下吧。在自己沒有考慮清楚海無顏的生死會給自己帶來的得失前,保持雙方的一種微妙平衡才是最恰當的選擇。”
  想明白了其中關鍵,夢淵心中暗暗警惕,可能是第一部分走得過於順利,主神提高了任務的難度。既然如此,適當的低調些,避免再去做那些大量提高主神評價的事吧。

  “擅於大略,但雄才不足。”這是夢淵給自己的中肯評價,他性子偏謹慎,不愛做那些高風險高回報的事,尤其是這種一不小心,就可能遭遇抹殺命運的時候,更是沒有那種不成功就成仁的決心。只有預見或被現實逼到走投無路時,才會不再保留地瘋狂一把。這種性子讓他能夠一直趨吉避凶,穩步前行,但卻也錯過了許多機會。

  朱翠離去後,夢淵拈起桌上的兩份情報,站起身來。

  “是時候去見見她了。”

  “今有蒙面江洋大盜兩名,男持劍,女持刀,系漢陽縱火案要犯,有舉報查證屬實者,賞銀千兩。”

  冤枉啊,曹羽曹大人的口諭,可是男持刀,女持劍,但因為那場大火和混戰,那些個侍衛和衙役,分明是遇到了一個持劍的男性大俠,以及一個持刀的女俠,然後被殺了個落花溜水,於是乎,某位好心人這麼一糾正,就成了上文這麼一條懸賞告示。

  無憂公主也好,夢先生也好,在江湖上的名頭,可是遠遠不及海大俠和潘女俠的,於是乎,堂堂一代大俠海無顏,女俠潘幼迪就這麼成了官府緝拿的通緝犯了。

  潘幼迪好久沒這麼鬱悶過了,晚上睡得好好的,客棧裡衝進來一群侍衛,一個個比禿尾巴狗還橫啊,就那麼一間間房尋找人犯,據說是一男一女,要知道跑江湖,男的到處是,但女孩子卻少得多,於是,潘女俠毫不意外地被當作了嫌疑對象,又毫不意外地和那幫侍衛打了起來,心情不好的潘女俠這刀下也沒留情,反正是殺了五個還不知道十個,從地上一直打到了房上,而讓她吃了一驚的是,她看到的不僅僅是火,還有那個讓她等了這些年的男人。他們兩個竟是住在相隔不過數十丈的兩家旅店裡。

  她一時失神,還中了一個侍衛一掌,雖然那侍衛三流的內力不過讓她受了點輕傷,但見到那個男人越打越遠,她終於發飈了。

  潘幼迪這一發飈不要緊,那幫子侍衛可就倒了十八輩子霉了,當真是人頭滾滾,血流成河。她硬是殺出了一條血路,但出了漢陽才發現,不僅自己的愛馬丟了,連換洗衣服,以及大半的盤纏,也落在了客棧裡。身上剩下的,只有貼身帶的兩片應急的金葉子了。

  在重新置辦了一些最基本的換洗衣裳和梳洗的器具後,潘幼迪看著還剩下不到二兩的銀子,不由得發了愁。

  她是個俠客,所謂俠客的意義,除了行俠仗義外,就是有所不為。一個俠客可以劫富濟貧,但那貧不能是自己,不然那就不是俠客了。至於那些個攔路搶劫,打家劫舍之類的勾當,更不是一個俠客能做的。

  “姑娘,你的帳已經有人結了。”當潘幼迪戀戀不捨地掏出最後的一塊銀子,準備開始過一段時間苦日子的時候,卻聽到掌櫃的這樣道。

  “哦,是什麼人?”潘幼迪微微抬起了頭問道。

  “就是剛才坐在那邊的那位先生,咦?”掌櫃的伸手一點潘幼迪身後,她轉身望去,卻哪有什麼人。

  “那位先生給留了封信,還有這個小包裹,讓我轉交給姑娘。”說著掌櫃的拿出一個包裹,和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函來。

  “這是我的包裹!”潘幼迪一眼認出,掌櫃的手中那個包裹,不是別的,正是自己遺落在客棧中那個,打開一看,其中換洗衣裳,盤纏,梳洗用具,飾品,依原樣放置得整整齊齊,都沒有被人翻動過。

  她撕開信封,裡面除了一封信函,還附有交子一張,面額赫然是一萬兩白銀,看那水印,卻是一個夜梟,潘幼迪知道,這是一家名為梟記的錢莊的印記,在南方諸省,信譽卓著。她放下那張交子。展開那封信來,卻見其中寫道:

  “潘女俠鈞鑒,本人為一無名刀客,前日與鷹犬相爭,不慎殃及姑娘,特取回姑娘遺落包裹坐騎,並奉上些許補償,以表歉意。久聞女俠為刀中聖手,而家長輩亦為刀中雄者,常以未能與女俠一戰而為憾事,今聞女俠至此,不勝榮幸,盼邀女俠於三日後,城郊小林一晤。家長輩實力高強,刀之一道中,除女俠外幾無敵手,女俠當養精蓄銳,不可疏忽大意。夢上。”

  這是一封戰書!

  潘幼迪細細地讀了三遍,才深深地體會到這個人的厲害,先是致歉,然後是讓自己無法抗拒地接受賠禮,最後才以達成長輩心願的要求,提出邀自己一戰,並留出時間,讓自己準備。這從江湖規矩上說,已經做到了足夠的禮數。

  而更讓自己吃驚的是,剛才自己努力地回憶掌櫃說的那個投書人,卻幾乎想不起一點跡象,只隱約記得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後生,長相平凡。如此看來,自己這些天的一舉一動,盡在對方眼下,而自己居然毫無所覺。

  她卻是不知,夢淵所布下的眼線,壓根就不是江湖人士,而是各個店鋪中的掌櫃,夥計,大多是不會武功的常人,更是從不做一路跟蹤之類的事,當然就不容易被發覺了。

  去馬廄看了看失而復得的愛馬,潘幼迪算是把這個姓夢的傢伙,牢牢地記在了心裡。

  三日之後,潘幼迪走出了客棧,這三日中,她齋戒沐浴,將自己的精氣神,俱都調整到了巔峰,所受的一點輕傷,也早已痊愈,這一刻,她甚至感覺到自己的心境,已經到了突破的邊緣。是的,她已經將今日一戰,視作為畢生最重要的戰鬥之一,對方的神秘,已徹底地激發了她的戰意。

  夢淵站在那裡,幫前面的那個人整理著衣裳。

  長長的一張臉,清秀的五官,下巴上留著一截灰白的鬍鬚,灰色的散髮披在腦後。極好的灰絲緞長衣一直延伸到膝部,用一條亮灰色絲綹系著腰部,腳下是一雙灰緞子精製的“福”字履,背後背的長刀那獸頭刀柄上,是灰色的一截刀衣,在上午並不強烈的陽光下,整個人有一種灰得發亮的感覺,而最令人注目的是,他只有一隻手。

  宮一刀,這副一代高手的風範,已經表明了他的身份,不樂島二島主,一代刀法大家。

  這位二島主,不如高立的鷹視狼顧,貪婪狠毒,也不如風來儀的驚才絕艷,卻有著一顆真正的武者問道之心。他幼時天賦極佳,雲中玉愛其才,將自己心愛的氣波刀法傾囊相授,但宮一刀卻頑劣,雖有天賦不知珍惜,終於引得雲中玉大怒,斬下其一臂,將其逐出師門。但三年後,宮一刀重返不樂島,跪求雲中玉重將其收回師門,此時,他的刀法已得氣波刀法神髓,刀出有風雷之勢。因幼時有斷臂之痛,他的刀法凶狠而殘酷,青年時常斷人手臂。近十年中,因為心氣平和,刀法又有大進,開始進入真正的宗師境界,結合醉金烏和他用刀心得的一手“金烏刀法”也日趨大成。

  “來了。”宮一刀忽然淡淡地說道,“我感覺到了我的老夥計的興奮,希望她不會讓它失望吧。”

  “呵呵,二師父現在的實力,越發難以估量了,好在我也已經激發了她的鬥志,應該能讓二師父盡興吧。”夢淵微笑著說道。

  “嗯,對手難得啊,好在老夫有個好徒弟,哈哈。”宮一刀開懷大笑起來。

  潘幼迪走進林子,就看到了對面一老一少的那兩個人,那個青年,外表頗為平常,但以潘幼迪的眼力,卻看不出他的深淺,就好像是一個虛幻的夢一樣,完全沒有存在感。然後是那個老人,潘幼迪的瞳孔收縮了一下,雖然沒有見過面,但他卻讓自己想起一個傳說中的人物。

  “潘女俠應邀前來,夢某人足感盛情,不過今日是女俠與家師論道之會,在下決不會出手干預,在下此來,不過是刀劍無眼,萬一雙方比鬥有個傷損,能夠提供一些應急手段而已。請女俠不必掛懷。”

  夢淵見潘幼迪有些存疑,先行開口道,武林中人內功到了小成之境時,說話間能有一種玄奧的功力,稱為明心鑒性,能取信於人,以這種方式說出的話,必須是自己的本心,如有違背,則會產生心魔,為自己未來的功力進境產生一定障礙,嚴重時甚至會讓人走火入魔。

  潘幼迪聞聲點了點頭,她的所有注意力,已經全都集中到了宮一刀的聲上。

  “潘幼迪”

  “宮一刀”

  “請”

  “請”

  沒有更多的寒暄,場中只留下兩人爆發出來的那種面對強敵的不屈戰意,而夢淵,則是乖乖地退到了距離兩人二十丈開外,默默地看著雙方,這種級別的對決,對於同樣精研刀法的他來說,是不可多得的寶貴經驗。

  兩人所在之地為林中的一塊空地,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從兩人中間流淌而過。宮潘兩人,就分別站在寬不過兩丈的溪流兩岸。

  潘幼迪足下輕彈,已經向前躍出了三尺出頭,右腳的足尖輕輕一點一塊突出水面的溪石,卻是牢牢站定了身子,似乎她腳下的,不是那一塊小小的石頭,而是堅實無比的大地。在她站定的同時,一股子強大的氣機,從她微微張開的雙臂間蜂擁而出,直指宮一刀前胸。

  “‘觀濤閣’心法果然不凡,也試試老夫的氣波功夫如何。”宮一刀向前踏出一步,左肩輕揮,肥大的袖子甩出一股子同樣犀利的氣機,兩相一觸,在一陣輕微的波波聲中化為無形,只是在兩人間的水面上炸開一條水紋。

  宮一刀背後的長刀忽然發出一聲輕吟,他大笑道;“我的老夥計已經有點等不及了,拔刀吧,姑娘。”說著,他左邊大袖往肩後一甩,翻起的右手已經牢牢握住了刀柄。

  潘幼迪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正如劍法到了化境,有“心劍合一”的說法,用刀高手也有“人刀如一”的說法,她知道這是說用刀者和刀中的靈性達到了充分的溝通,能夠讓刀客發揮出手中寶刀的全部實力,而她自己,也同樣達到了這樣的高度。

  “唏瀝瀝”一陣刀鳴,潘幼迪探手要間,只見一道霞光閃過,她的手中已多了一口刃薄如紙,寬僅三寸的軟刀,刀身如雪,色澤如玉,在一陣顫動後,如靈蛇般盤到了她的右腕之上。

  幾乎同時,宮一刀的刀,也已經出鞘,刀長兩尺三寸,色澤烏黑,略帶直角的畸形刀頭,直直指向對方。

  在夢淵眼中,兩人的刀一經拔出,便與兩人的氣息渾然相融,那不是一種兵器,身外之物的感覺,而是與他們的心靈緊密相連,如同肢體般融洽。

  “你還在等什麼?”潘幼迪右手緩緩伸出,繞在她玉腕上的那口玉翎軟刀,一圈圈地舒展開來,像是一條靈蛇。

  “如此,潘姑娘,宮某人領教了。”宮一刀改變了稱呼,顯然,在現在他的眼裡,眼前女子,已經是一個他所不敢有所怠慢的對手。

  
aszk555249 發表於 2013-4-21 11:35
第21章 雙刀會(下)

中宮直進,宮一刀向前踏上一步,然後,再一步。
  潘幼迪長刀終於完全舒展開來,刀身筆直,指向宮一刀面門。

  宮一刀再進一步,潘幼迪終於動了,向左踏出一步,避開了宮一刀的正面。

  宮一刀再進,如單刀直入,潘幼迪則是踏著圓形的步伐,圍繞著中央的宮一刀,徐徐轉動著身子。

  兩人間那相互擠壓的氣機中,忽然有了一股森森的寒意,那是刀氣,在兩人功力的灌注下,宮一刀的刀,充滿了一往無前的氣勢,而潘幼迪的刀,則如同一泓流水。那剛猛,斬不斷流水,而那流水,也不能淹沒剛猛。

  刀光起,宮一刀已經斬出了他的第一刀,那是四平八穩的一刀,直直地劈下來,速度並不快,卻有著力劈華山般的氣勢,一波波的刀光,如同魚鱗,從刀身上旋轉著散髮開來。

  幾乎同時,潘幼迪也揮刀而出,同樣是緩慢的一刀,卻有著江流匯入大海般的氣勢,數以百計的刀光,如同陽光下的波浪,又好比那雲層空際的泛濫星海。

  兩面刀光一觸,金鐵交鳴聲中,兩人的速度驟然提升,如同風馳電掣般,已經打了個照面。

  隨著宮一刀進身的步子,在嗖嗖刀身中,一片片光華從從刀身上飛旋而出,襲向潘幼迪各處要害,而潘幼迪,則是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振動著手中的寶刀,用堅韌而鋒利的刀尖,不斷撥開斬來的刀身。

  忽然間,在宮一刀刀勢將盡之際,潘幼迪展開了她的反擊,手中玉翎寶刀劃出了一道秋水長虹,刀身與她進身的勢子,一瞬間合而為一。

  宮一刀喉中發出一聲嘶吼,蹲身在地,短刀橫托而起,架住了這一擊,刀勢展而不停,碩大的身子,如一條灰龍拔地而起。

  潘幼迪刀身一振,藉著這一振之力,同樣緊隨著宮一刀拔起的身子,沖天而起。

  凌厲的風聲中,耀眼的刀光閃爍,一如驚雷閃電,不知道相交了幾次。

  人影交錯落下,潘幼迪腦後束住發辮的包巾散開可,兩條烏油油的發辮在輕輕的喘息中搖擺,宮一刀外衣的左側腹部,被劃了一道口子,露出了白色的中衣。

  “好險,好險,觀濤閣的刀法果然不凡,如果不是老夫這兩年更進了一步,方才一刀,恐怕就敗了。”宮一刀手握長刀,讚嘆道。

  “你也不差,如果不是你刀慢了半分,我被削落的,就不是一塊頭巾了。”潘幼迪用手輓了輓秀髮,回應道。

  “呵呵,久聞觀濤閣有驚世絕學,謂鎮海伏波訣,不知今日可得一見?”宮一刀聲如洪鐘道。

  “久聞不樂島醉金烏天下無雙,正好見識一番。”潘幼迪毫不示弱,應聲道。

  “好,姑娘快人快語,宮某人這套刀法,小成以來一直沒遇上過刀法名家,正好趁這個機會,請姑娘指點一二。”宮一刀把手中刀往地上一插,從腰際解下一個朱漆葫蘆,對著嘴猛灌起來,清冽的酒液,有少許沿著嘴角,流到了他灰白的鬍子上。

  這酒極是猛烈,當他拋下葫蘆時,那張長長的老臉上,居然多了幾分血色。他再次拔刀在手,深深地吸了口氣,如同長鯨吸海一般,把呼出的酒氣一口吸入。

  “注意了。”烈酒入喉,宮一刀低沉地關照了一聲,開始將他的那套金烏刀法,一種“醉金烏”絕世身法,混合在刀法上的絕世刀法施展開來。

  屏息,凝神,雖然在面前這個凶名昭著的魔頭身上感覺不到殺氣,但潘幼迪知道,此時宮一刀的可怕,一個完全放下了所有雜念,而將全副精神專注在刀之至道上的絕世刀客,在她的面前,施展最強大的刀法。讓同為刀法一代宗師,武林聖地觀濤閣當代傳人的一腔戰意,如同火焰般燃燒了起來。

  輕輕咬了咬嘴脣,踏出半步牢牢站穩,雙手同時握上刀柄,這一刻,潘幼迪的氣勢,從她的刀,也從她的全身每一處,激發出來。她的眼中,只有刀,而她的心中,也除刀外別無一物。

  兩人依然相隔數丈之遙,宮一刀卻揮出了他的第一刀,他的腳下蹣跚著,這揮出的一刀,卻是根本沒有朝潘幼迪落下,而是偏到了不知何處,卻有片片魚鱗狀的刀氣,如同實質般,散髮在空中,然後是第二刀,第三刀,他的身形踉蹌,那柄刀似乎是在水中,又或者輓著千鈞重物般,東一指,西一劃,如同一個醉鬼,在胡亂揮舞一般。

  但在潘幼迪的眼中,宮一刀此時揮動的每一刀,都是那麼地完美,好像是一條活生生的魚兒,在浪濤中嬉戲。自己似乎能夠感覺到海浪的濤聲,與那魚兒心中的快樂。

  忽然間,那魚兒俏皮地躍出了水面,由下而上,劃出了一個完美的半圓型弧度,大股的刀氣,如同飛卷的浪濤,將潘幼迪的左半個身子,都籠罩在那個弧度之中。

  潘幼迪冷不丁打了個寒顫,但她的刀卻先於她的反應跳了起來,那是一個完美的圓,卻有著神秘的吸力,宮一刀灑落的大股刀光,如同倦鳥投林般被捲入其中。又包容著隱隱的反震之力。

  “呼”潘幼迪只覺得左肩一涼,宮一刀這一刀的刀鋒,幾乎是貼著她的左臂滑了下去,帶走了她的一片衣裳,露出了瑩白的上臂,那片黑色的碎片如同風中的孤燕,被翻騰的刀光,化為無數碎屑。

  潘幼迪當真是花容失色,方才的一刀,明顯是對方手下留情了,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何未動殺機,但僅此一刀,自己已經輸了一招,對方的刀法,居然是如此地虛幻莫測。

  宮一刀卻沒有連續出刀,難得遇到一個值得全力以赴的對手,他在興奮之餘,更有著無與倫比的樂趣,衝著潘幼迪點了點頭,身子繼續東倒西歪,在粼粼刀氣的映襯下,如同一個模糊不清的影子。

  潘幼迪鎮定心神,手中玉翎寶刀的刀身忽然起了一陣極具韻律的顫動,那淅瀝瀝的刀鳴,就如同一隻婉轉的百靈,詠唱著動人的旋律。她的刀光,在這神奇的旋律中,有如一縷縷春天的細雨,綿綿密密,無止無盡。

  “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不錯,潘幼迪此時所施展的,正是觀濤閣刀法中的無上絕學“鎮海伏波訣。”號稱一刀在手,萬物齊喑的絕世刀法。

  宮一刀的身形旋轉起來,如同一股狂風,掀起了滔天的巨浪,他所揮出的每一刀,都如同巨龍行波,海浪濤天,不但完全抵消了潘幼迪的刀光,更隱隱有將其一口吞沒的勢頭。

  潘幼迪臉色寒冷如冰,手中長刀如同晚霞般閃爍,化作一個光罩護住周身,任它外圍風狂浪猛,我自巍然不動,相反的,她的刀勢中充滿了寧靜與安詳,並不住地將這種安寧擴散開來,範圍逐漸擴大。到得後來,宮一刀的每一刀到了跟前,都好像沉重了數倍,被她輕輕卸過。

  逐漸地,宮一刀的氣海刀波心法展到了極處,方圓數丈範圍內,盡數是縱橫席捲的刀氣,好像是無數細小的風柱水濤,席捲而過。而潘幼迪的刀卻如同堅韌無比的老藤,又好像高明之極的水手腳下的輕舟,始終保持著相持的勢頭,還不住地反震著宮一刀的刀氣。

  戰至此時,兩人的頭頂,都出現了團團白氣,如同蒸籠般凝而不散,沉重的喘息聲讓遠在十丈開外的夢淵,都清晰可聞。

  “好刀法,接我的‘醉倒斜陽’試試。”宮一刀忽然大吼一聲,整個身子,筆也似地向前倒了下來。那是由動轉靜的一刀,先時的*,刀光殘影如被一股天地巨力席捲一空,只留下沉重如山的刀意,凝聚在天地之間。

  潘幼迪忽然笑了,銀鈴般的笑聲,直透雲霄,在這笑聲中,那是長空一碧的笑聲,讓得千般煩惱,萬般憂愁,俱皆隨笑聲飄散。在笑聲中,她就看似隨意地揮出了一刀,讓這天地間,忽然多了一道燦爛的彩虹。

  一聲細不可聞的雙刀相交之聲,無論是宮一刀,還是潘幼迪,都停住了手中的刀,這一老叟,一少女的身形,就這麼靜止住了,那一霎那,便是永恆。

  寂靜,時間似乎在此時凝結住了,但無聲,卻勝過了所有的有聲。直到兩個,不,是三個笑聲,從低到高,逐漸響徹雲霄。

  “最後一刀,你為什麼沒有砍下來?”

  “如果我砍出最後一刀,我此後的歲月,又哪裡去找你這樣的對手,我此刻,又如何能如此開懷。”收刀入鞘,宮一刀笑道。

  “沒想到堂堂不樂島的二島主,凶名昭著的宮一刀,居然也有多愁善感的時候,江湖傳言,看來並不可信。”潘幼迪也笑了。

  “如此說來,還好是現在才遇到潘姑娘,如果是早個四五年,恐怕宮某人,真的會讓姑娘見笑了,不過,如姑娘有暇,請來年此時再來此處一會,本人當攜長刀美酒,再與姑娘切磋一場。”宮一刀道。

  “二島主有此雅興,潘幼迪樂於奉陪。”潘幼迪也不推辭,一口應承下來。

  “哦,為了感謝你答應我這個老頭子的人性,看見這個小子沒有,他是老夫的徒弟,學了老夫幾招刀法,也是個蠻機靈能幹的傢伙,姑娘你要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他好了。”宮一刀一把揪過夢淵道。

  “哦,這是我屬下勢力的印記,姑娘行走江湖,如要找人,或要派遣差使,調用錢物,只要憑著這個到任何一家梟記店鋪找他們的管事,也可以讓他們直接聯繫我。”夢淵掏出一個小巧的翠綠色貓頭鷹玉墜,交給潘幼迪道。

  “真的有用?”潘幼迪有些好奇地接過墜子,看了看道。

  “嗯,別看這東西不起眼,作用確實不算小,請潘姑娘妥善保存,最好不要離身。”夢淵帶著幾分恭敬地道。

  “如此我就收下了,不過,我確實想找一個人的下落,你能幫我嗎?”
aszk555249 發表於 2013-4-21 11:36
第22章 野店(上)

夢淵目光深邃地看了潘幼迪一眼,嘆了口氣道:“問世間情為何物,但叫人生死相許,如敝人所料不差,潘姑娘想要尋找的,應該就是那位號稱‘滄海無情’的海大俠吧?”
  潘幼迪臉上閃過黯然和傷悲的神色,夢淵注意到,不知是幾何時,絲絲皺紋,已經攀上了她的眼角,那是一種讓人心碎的表情,讓夢淵寧靜而冷漠的心都為之一陣顫抖。

  “我曾經試過忘記他,但是我做不到,這輩子都做不到,除非是我死了,不,就算是我死了變成了鬼,我也會……想著他……”潘幼迪的語聲雖輕,但她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柄錘子,敲打在夢淵心上。

  “海兄,我一向對你不甚佩服,但我卻真的開始羡慕你了。”夢淵心中暗道,口中卻說:“既然是潘姑娘吩咐,在下自當查詢,不過今日大家比鬥良久,也都乏了,此地亦非談話之所在,不若到附近敝人新開的小店,休憩片刻,也好讓敝人把命令傳遞出去。請姑娘放心,三日之內,必有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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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桑軒”漢陽城郊的一座酒店,門口確實名符其實地種了兩排桑樹,左右排開,顯得十分醒目。這裡的桑椹酒頗為有名,色澤暗紅,口感微甜,後勁甚足。但這一切,還並不能落入到堂堂梟記的最高執行者眼中,但是,頗讓屬下們意外地,還沒到漢陽,這位莫測高深的四島主,就指名道姓,卻又毫不張揚地把這家店子給盤了下來。

  更古怪的是,這位有錢的主不僅買下了店子,連原先的侯掌櫃,也一併留了下來。時下正招呼著,讓幾個夥計,把店面給收拾得整整齊齊。

  這端的是個好地方,前兩日,一位身有殘疾的老爺子,帶著他的兒子媳婦,就在這裡住了三天之久,侯掌櫃想起那對青年男女,不由開始回憶起年輕時的風光,那女子長得真是漂亮,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優雅。不過那男的就差了不少,黃黃的臉,穿得還土拉巴嘰的。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不過不知怎麼了,一天前老爺走了,今天那個漂亮的女子,也在收到一封什麼東西后匆匆離開了,就剩下那個穿著一身黃麻衣的青年,在角落裡百無聊賴地一邊喝著小酒,一邊想著什麼,許是想媳婦了吧。

  夢淵的心中卻是充滿了喜悅的,過去的三天,是無比充實的三天,不僅化解了潘幼迪對不樂島一脈的敵意,更與之結下了不錯的交情,除去這些,更大的收穫卻是在武學上。

  掌刀突破瓶頸,達到了大圓滿的10級(100精元點數,黃級命運情節1個)醉金烏7級,金烏刀法7級,更主要的是,他的眼界和認識都提高了,通過宮一刀和潘幼迪一戰,他終於領悟到了用刀的至理,如果說宮一刀帶他進入了刀法的殿堂,那潘幼迪就是給他打開了上方的屋頂,讓他能夠得見一個全新的天地。真正從手中有刀,過渡到了心中有刀的境界,這絕不是通過兌換所能夠明白的,此時的他,才算是有資格與宮一刀,潘幼迪,在一個同等的地位來談刀論道。

  在提供了潘幼迪海無顏的下落後,他再次回到了白桑軒,心中卻默默地為潘幼迪祝福,在原著中,潘幼迪就是他頗為欣賞的一個人物,而見到了真實的人物後,更是為這個痴情又堅強的女子而感動。連帶著關於她的算計,也溫和了許多。

  他卻是不知自己的打扮,被侯掌櫃腹誹如此,不然的話,恐怕是要亮出身份,訓斥這個不敬東家的東西一番吧。

  天色漸晚,也許是酒意上頭,夢淵的一張黃臉,此時已和關二爺有得一比。迷糊著給了掌櫃一小塊銀子,就趴在桌上打起盹來。

  海無顏沒有來,不知道他是否遇到潘幼迪了,隔著窗,能看到遠方山上的落日和晚霞。

  有人來了,是一個落魄的青衫文士,牽著一頭小毛驢,象是個應考的學子,至少那毛驢背上書不少。

  白皙的臉,滿布風塵,象是走了不少路,他把毛驢交給了夥計,在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正在夢淵前方不遠。夥計遞上熱氣騰騰的乾淨毛巾,他看了看,滿意地擦了擦臉和手,點了幾個小菜,又從身上拿出一小包茶葉,讓夥計泡了,就靠在椅背上,不說話了。

  夢淵無聲地笑了,他終於等到了。

  文士落座不久,一個瘦小老頭,穿著一件厚厚老綿羊皮背心,背著一個沉重的箱子,就那麼半彎著腰,牽著兩個不安寧的猴子,那猴子在他身邊打著轉兒,帶著老頭兒也滴溜溜地轉著。

  猴兒和老頭兒鬥著趣,老頭兒一口濃重的晉陝口音,不斷地叫嚷著,吵得夢淵抬了抬眼睛,開始端詳起這個頗為有趣的傢伙來。

  在原著中,這可是個頗為出彩的龍套角色,屬於那種二三流身手,一流膽色,說難聽點就是有點不知死活的活寶,好在還有那麼一點熱心腸,夢淵看了看他那副招風耳,猴頭猴腦的樣子,坐在兩隻猴子一起,不斷地叫兩隻猴子“我的兒”,可不就是三隻猴子麼。

  不僅是夢淵,前面的那個文士也來了點興趣,不住地打量著這位耍猴老頭,臉色陰晴不定。

  小腳色,不值一提。夢淵側了側身子,讓自己能靠得更舒服點,端起小酒壺,又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起來。

  這註定是不同尋常的一天,車聲轆轆,一輛堪稱精緻的馬車,就那麼在店門口停了下來。車把式拉住了馬韁,車門開處,走下來一對白衣男女。

  男的俊,女的美。這是兩人帶給眾酒客的第一印象,男的不到四十歲年紀,一身白緞長衫,上繡墨竹,五官端正,鼻直口方,頜下一綹黑須,雙目有神,顧盼間不怒而威,是個風liu瀟灑的人物。

  女的三十五六歲,姿態雍容大方,細長蛾眉,秋水雙瞳,白衣上繡有大片紅色梅花,襯得人比花嬌。

  店中鬧哄哄的人和猴子都安靜了下來,看著這對富貴中人,在同來的一個俊秀小廝的陪同下落了座,那小廝又拿出了整套的上好景泰藍瓷器,茶葉罐子,吩咐道:“老爺夫人只喝自己帶的茶,一應碗筷,都用自己的。”

  侯掌櫃迎上前去,小心地接過,轉身吩咐了夥計一番,卻聽見那白衣男子咳了一聲,招呼他過去。

  “掌櫃的,你貴姓啊。”

  “不敢,免貴姓侯。”

  “侯掌櫃。”

  “是,大爺您吩咐。”

  “嗯,你這裡很不錯,我們想在這裡住些日子,也許半天,也許兩三天。”

  “噢。”侯掌櫃樂了:“真是巧了,敝東家還是前不久剛加蓋了客房,一應都是新的。”

  白衣體面人笑了:“好,這個就付給你了,算是今天的開銷,他翻開袖子,拈起一塊足有二兩的金葉子道。

  “我的大爺,這可是金子啊,不知大爺你想用些什麼,小店新設的燕翅全席都用不了這麼多啊。”侯掌櫃喜笑顏開,雙手接過道。

  白衣人一笑道:“那種東西怎麼能合我的口味,我的跟班會告訴你的,簡單些,清爽些,也就將就了,不過麼……”他目光掃過店堂中客人,“你這裡人有些雜了。”

  “這個麼。”侯掌櫃緊張地搓搓手“這裡靠近漢陽,南來北往的人確實多了點。

  “這個我知道。”白衣人點點頭:“但是,從現在起,你這裡不要接待新的客人了。”

  見侯掌櫃有些發愣,白衣人笑了:“從現在起,你這裡的客人只許離開,不準增加了,明白不?”

  “噢,原來這樣。”侯掌櫃猶豫了一下。

  “嗯,辦好了,除了剛才的金子,我另有賞賜。”白衣人擺擺手道。

  “哦,知道了。”掌櫃的招呼了一聲,一個小夥計便拿起客滿的牌子,往外跑去。還沒出得店門,一個金箍束髮的高大道人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呃,這位道爺,請你到別處去吧,這裡客滿了。”侯掌櫃連忙迎上前去道。

  道人一開腔,露出一口湖北口音:“客滿?那裡,那裡,不都是空位麼,你們是開店的,道爺是來吃飯的大爺,說什麼客滿了,道爺渴了,快上茶。”說著,這道人拎著數十斤重的一條鑌鐵禪杖,往裡就走,一屁股坐在一張椅子上。

  看到這裡,那猴子模樣老頭兒樂了:“呵呵,有樂子看了,拿酒來。”那兩隻猴子也在一旁拍桌子,打椅子,刮刮亂叫。

  “唉,這位道爺,你請吧,這裡已經被人包下了。”侯掌櫃偷著看了白衣人一桌一眼,苦著臉道。

  “包下了,放屁,道爺老遠還看到有人剛進來。”道人狂笑一聲,指了指白衣人一桌道。“諾,就是他們,掌櫃的,你是怕道爺吃東西不給錢,笑話。”

  侯掌櫃急了,嘴裡喊著,衝上去抓住那根禪杖,不料想那根禪杖竟重得出奇,他使出吃奶的勁,才剛剛提起來。

  道人怒了,濃眉一挑,狂笑道:“就憑你這廢材也想趕道爺出去。”大手一推,侯掌櫃腳下不穩,向後就倒了下去。

  一隻手伸出,在侯掌櫃背後一托,讓他站穩了身子,那個白衣人面沉如水,緩緩地站了起來。盯向道人的雙眼中,含著隱隱的憤怒。
aszk555249 發表於 2013-4-21 11:36
第23章 野店(下)

“你來晚了,這裡已經被人包下,你請吧。”白衣體面人一個字一個字地道,他的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像是從他的口中跳出來的,帶著一種字正腔圓的感覺。而在道人耳中聽來,這每個字,都像是金鼓在耳旁鳴響,足以振聾發聵。
  道人臉色沉了下來,冷哼道:“你管什麼閒事,是誰包的這個地方,你把他找出來,我來和他說話,看他容不容得下我。”

  白衣人冷笑道:“他容不下你。”

  道人大聲問:“為什麼?”

  白衣人一笑道:“因為他嫌你太臭了,長得也太醜了。”

  眾人聞聽,頓時哄笑一片,那個笑得最厲害的老頭兒,幾乎鑽到了桌子底下。

  “哼哼哼哼……”卻見那個道人額頭上青筋都凸了出來,口中發出一連串狂笑聲:“小子,我知道你有點門道,不要買弄口舌之利,你劃下道來,道爺接著就是。”

  “看你那樣子,應該是前兩年從武當山下來的鐵肩道人了,不過麼,你從山上下來也挺不容易的,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不然的話,我劃的道,恐怕你會接不下。”白衣人收斂了笑容,冷冷地道。

  “不錯,我就是鐵肩,難得你還知道有我這號人,不過你不讓我插手,是不是你已經插手了,所以就不容別人插手了?”

  此話一出,不僅白衣人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周圍的笑聲也沉了下去。

  “這還用說麼,你照子不亮,也不看看人家是什麼來頭,你又是什麼來頭,老小子,你就認栽吧。”一個聲音陰陽怪氣地響起,卻是那個耍猴子的老頭,聽著他的刻薄話,那兩隻猴子又拿筷子敲打著桌子,唧唧刮刮叫著,好不熱鬧。

  白衣人看了那個耍猴的老人一眼,目光又掃過那個青衣文士,冷哼一聲道:“雖然我早有預料,但沒想到這個小地方也是藏龍臥虎,不過鐵肩,我是一片好意,你還是回武當山去,要不然只怕今天你真的就要栽在這裡。”

  鐵肩道人雖然性子暴烈粗獷了點,但是能活到這個歲數畢竟也不能算是愚蠢,雙目圓睜,言語中卻多了幾分謹慎:“足下口氣不小,報個萬兒如何。”

  白衣人笑了笑,還未開口,那老頭兒卻拿起根筷子,敲著一邊的猴兒腦袋,教訓道:“兒啊兒,你連瀾滄江上的主人夫婦都不認識,還敢出來蹦躂,怪不得要吃虧了,鵝要是你,乾脆滾回花果山去當你的猴子王去,用不著在這裡丟人現眼了。”

  “啪”鐵肩道人狠狠地一拍桌子,轉過頭來怒視著那個小老頭兒,偏偏那個老頭只顧逗著猴子,根本不與他對視。

  “老小子,你少裝蒜,一會我們再算賬。”丟下一句狠話,他轉向白衣人,一抱拳道:“原來閣下就是瀾滄居士,久仰大名,不過鐵肩向來是個臭脾氣,能夠領教一下閣下高招,也算是不虛此行了。”說著,鐵肩道人呼地站起身來,他起身動靜不小,帶著他的桌子都翻了起來。他也是使發了性子,將手向外一推,那張桌子低低地飛了起來,居然是向著文士與夢淵這邊撞過來。

  輕輕地嘆息一聲,夢淵前方的那個文士抬起了手中的筷子,就像是在夾一隻大湯圓一樣,當空一夾,居然把那隻飛撞過來的桌子,給輕輕地夾了下來,放到了地上。

  幾乎在同時,鐵肩道人手中的一雙筷子,並排著,向著那被稱為瀾滄居士的白衣人雙眼飛射了過去。

  這鐵肩道人雖然粗鄙,但這雙筷子出手,卻是飽含著內力,才一出手,就帶著一縷風聲,到了白衣人眼前。

  而就在此時,也不見那白衣人動作,那筷子就像撞上了一面隱性的墻,“得”地一聲落下。

  以無上內力集中丹田,提吸“黃庭”、“祖竅”,運之於雙目,一經視人而傷敵於無形,謂之“眥眥功”。夢淵親眼見到這精彩的一幕,也暗自叫了一聲好。

  雖然白衣人這門工夫還只處於入門,但帶來的震撼卻是無與倫比的,連那個小老頭兒,也不再說話,一門心思喝起酒來。

  鐵肩道人怔了怔,臉色變得灰敗,他沉默了一下,忽然抬起手一抱拳道:“今天貧道算是開了眼了,佩服,佩服。”

  白衣人緊緊地逼視著他,臉上看不出喜怒來,但剛才他這門功夫一露,卻是沒有人再敢小覷於他。

  鐵肩道人說完話,無限失望地嘆息了一聲,拿起他那根禪杖,轉身向店外踏出。

  夢淵看著卻是微微點了點頭,如是易位相處,恐怕他的做法也是如此。忽然他神色一動,出聲喊道:“當心暗算。”

  說是遲,那時快,道人左肩一沉,身形轉處,那根鐵禪杖夾著風,直向白衣人面上搗過來。

  這一手招式之毒辣,確實凌厲威猛,卻是那個道人見白衣人不可力敵,才出此下策,其心地之卑劣,讓人發指。

  白衣人神色不變,卻是向夢淵的方向點了點頭,算是對夢淵出聲提醒的一點善意。那鐵禪杖,就從他的頭頂上劃了過去。

  鐵肩道人一不做二不休,一杖走空,腳下一頓,那粗大的禪杖,居然又拉了回來,再次砸向白衣人頭頂。

  白衣人這一次向後面仰了仰,鐵杖梢擦著了他的鼻尖又拉了過去。

  連續走空,鐵肩道人才知道對方的厲害,知道如此一來,自己已經是惹下了一個極為可怕的對頭。

  好個鐵肩道人,充分發揮了“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精神,掌中一振,禪杖頂上銅環一陣叮噹作響,足下一上步,想用鐵杖來個橫掃千軍,去打白衣人腰部。

  但是,白衣人卻已不再縱容他了。

  左手起處,就一下搭在了對方鐵杖之上。那隻禪杖就像嵌在了石縫裡一般,不再移動分毫。

  鐵肩道人足下一連跨進兩步,一隻右臂施出了全身之力向後一帶,鐵杖就像是焊住了,仍然是一動也不動。

  白衣人臉上現出了一絲冷笑。他已經不再想繼續這場不對稱的較量了。

  鐵肩道人心中大寒,狂吼一聲,雙足飛起,直踢白衣人面門。

  白衣人身子一側,右手舉處,就那麼按到了道人左腳面上。

  堂中每人都聽到了令人牙酸的“咯”地一聲,那鐵肩道人已經面色慘白地單腳落地,成了鐵拐李的樣子,顯然那一下傷得不輕。

  白衣人卻不是什麼仁厚人物。左手放開鐵杖,平平的一掌按在了道人看來厚壯的胸脯上。同時,另一隻手卻如點水蜻蜓般地彈起,雙龍搶珠,直向道人雙瞳間落去。

  夢淵眯了眯眼睛,卻是不願看到這一幕,卻在這時,那白衣人忽然停住了手,神色間多了幾分尷尬。

  門外,走進來一個藍衣人,蒼白的臉,紫色的印堂,表明了他還在病中,見到白衣人,他點了點頭,他們顯然是認識的,這算是打了個招呼。他就這麼走進了大堂,但包括白衣人在內,卻沒有人多說半句話。

  那是一種冰冷入骨髓的感覺,就從那個藍衣人的身上散髮出來,讓任何一個想要去對他說什麼的人,都不自覺地打消了念頭。

  夢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顯然這個人此時出現在這裡出乎了他的意料,他還是微微探了探身子,往外看了看。

  沒有人,他不滿地看了那個男人一眼,卻見他默默地在一張空桌子邊上坐了下來。招呼著要酒。

  侯掌櫃看了白衣人一眼,卻見他已經拿起了自己桌上的酒和杯子,放到了藍衣人的桌上。替他倒了一杯。

  夢淵站起身來,搖搖擺擺地走到櫃檯邊,從櫃檯裡,掏出一整個酒罈子,和兩隻大碗,也不理別人詫異的神色,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拍開封泥,倒了兩碗酒。

  藍衣人抬頭看了看他,有些驚訝,卻接過了酒碗,與他碰了一下,一飲而盡。他喝得很快,夢淵嘆了口氣,又替他滿上,低聲問:

  “你見過她了。”

  “是。”

  “她人呢。”

  “走了。”

  “……”

  夢淵沉默了片刻,也將碗中酒一口飲盡,又倒滿道:“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藍一人沒有說話,只是舉起了手中的碗。

  “你他媽是誰,憑什麼你能夠進來喝酒,我進來卻要挨打。”鐵肩踉蹌著拄著禪杖道,卻是白衣人先前收回了大半掌力,所以他傷得不算太重。

  夢淵轉過頭來,舉起了手,直立如刀斬出,一聲悶響,鐵肩偌大的身軀,就從門裡飛了出去。

  “他是誰,你還不配問。”白衣人補上一句道。
aszk555249 發表於 2013-4-21 11:37
第24章 現蹤

白桑軒的門口,懸掛起了兩盞燈籠,這個小店,已經為暮色所籠罩。
  那個最後來的藍衣人醉得最快,已經睡了過去,那個土得有點掉渣的年輕人吩咐掌櫃的,叫了兩個夥計,把他抬到了後面的客房。

  他也醉了,顯然某人的惡劣心情,也傳染到了他的身上,說話已經大舌頭了,沒有人能聽懂他在說些什麼,只是偶爾的嘀咕兩句。

  那個青衣文士,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還端著一杯茶,雙眉皺著,在繼續想他的心事。

  那個先前最鬧騰的小老頭,這時也安靜了下來,畢竟是上了年紀,精力有些跟不上了。此時正趴在桌子上,腦袋埋在雙手之間,發出一陣陣鼾聲。兩隻猴子,也老實地蹲在一旁,捉著對方身上的蝨子。

  只剩下那對白衣男女夫婦,依然儀態優雅地喝著酒,偶爾還招呼一聲,叫上一壺酒,或者加一盤菜。

  照說這時候已經是打烊的時分了,但白衣人卻讓拿出塊銀子,讓侯掌櫃加掛了兩盞燈籠。

  “哦,已經這麼晚了啊。”如大夢初醒,夢淵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有些迷迷糊糊地站了起來。

  “哦,這位兄台,你要走了麼?”白衣人有些意外地望向他道。

  “嗯,想起一件事,有些不怎麼放心。”夢淵望了內屋一眼,“還是去看一看為好。”

  “如此你就去吧,有空來我瀾滄堡一坐,海兄的朋友,也是我童玉奇的朋友。”白衣人似乎是輕鬆了不少,連帶著說起話來也親熱了起來。

  夢淵也不多話,走出店去,轉眼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夢淵方才離去,一個邋遢的大漢,牽著一頭牛,赤著一雙泥腿,拎著個葫蘆,直著腦袋就往裡走。

  他似乎和侯掌櫃很熟,沒說多少話,侯掌櫃就灌滿了他手上的葫蘆。那白衣人問了兩句,但聽到這漢子是鎮上的長工,就沒有再吭聲說些什麼。

  拿起酒和幾個剩下的饅頭,大漢兩眼有些發直地走出來,拉著牛走了,他完全沒有注意到,一雙冷漠如冰,卻又犀利如鷹的眼睛,正望著他遠去的背影。

  眼睛的主人剛要動作,卻又停了下來,警惕地望著周圍。

  殘月如鉤,只有風,在呼呼地吹著,那婆娑的樹枝,在風中輕輕搖曳,像婀娜女子的身姿。

  那個粗壯的背影,就要消失在路的盡頭,卻看見另一個人,騎在一頭小毛驢的背上,朝著同一條路,不緊不慢地跟了下去。

  “哼,夠精明,但有時候,太精明了,反而不是好事。”那人向著驢背上的青衣文士比劃了個中指,吸了一口氣。他的身子,就像是一支大號的紙鳶般,飄了起來。

  漢陽周邊的零落小鎮,一棟粗茅屋中,一燈如豆。在昏暗的燈火下,那個大漢撇著腿,坐在一個黑袍老人的對面。

  那是一個八十出頭的老人,滿臉的皺紋,是歲月的年輪,雪白的銀髯,飄散在胸前。他確實是老了,這人過了八十,氣血就衰弱了,只是坐在那裡,就有著一種瘦得風吹得走的感覺。

  他的身體顯然不好,呼吸聲有些急促,時不時地發出一聲低微的咳嗽,但他的眼睛卻依然有神,一雙眸子每一轉動,都帶著智慧的光澤。

  他接過葫蘆,就著嘴喝了一口,他喝得很慢,讓酒液潤了潤喉嚨,再慢慢地咽下去。

  他穿著一襲黑色絲質長袍,還背著一個長長的布包,看他不管做什麼,都把一隻手按在布包上,就知道這布包中,必然是他十分在意的東西。

  “大柱子,你看見了什麼,除了掌櫃的,店子裡還有誰?”

  “有”大漢笑了:“您老料得一點不錯,店子裡有好幾個客人呢。”

  老人神色不變,臉上是淡淡的微笑:“說說看,都是些什麼人,多大年紀,什麼長相,穿什麼衣服。”

  大柱子興奮地道:“老爺子,我都記住了。”他扳起手指“一個小老頭,帶兩隻猴子,坐在中間。

  “穿什麼衣服,多大年紀。”

  “有快七十了,衣服麼,噢,是一件厚羊皮襖。”

  “鐵馬鋼猴,任三陽,不死心的傢伙。”黑衣老人冷冷地道。

  “老爺子,你說什麼?”

  “沒什麼,還有什麼人?”

  “一個青衣的讀書人,三十多歲,一臉愁眉苦臉的樣子。”

  “岳陽劍客,顧錫恭。還有呢?”

  大柱子想了想,“還有一雙白衣男女,很有錢的樣子。”

  “白衣男女?”老人遲疑了一下。

  “對。”我想起來了,“很漂亮的白衣服,上面有繡著樹和花。在那裡好吃好喝的,好神氣。我去買酒時還攔住我,問東問西,要不是掌櫃的說認識我,還不知道要幹什麼呢。”

  黑衣老人冷笑道:“他們也來了。”

  “誰是他們啊?”大柱子好奇道。

  “嗯,你不知道的,還有沒有?”

  “還有個藍衣的客人,喝醉了,在後面休息。我聽掌櫃的吩咐夥計給他去送熱水來著。”

  “藍衣人,什麼樣子?”

  “不知道,我沒見到。”

  “還有嗎?”

  “沒有了。”

  老人的眉毛皺了起來:“謝謝你告訴我這些,這對我很重要。”說著,他拿出一大錠銀子,想了想,又用力握去,把它擰成了十幾塊小塊,一起放在大柱子手裡。

  “這些銀子給你,注意點,夠你和你媽用一年多的了。”

  大柱子笑了:“謝謝您,老爺子,您真好,只是讓我陪您說說話就給我這麼多銀子,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多銀子呢,真好,我今天要抱著它們睡覺。”說著,他把這些銀子在手中擺弄著,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

  黑衣老人笑了:“銀子雖好,總歸是要用的。”

  “我還有個娘,苦了一輩子。”大柱子道:“她做了一輩子的針線,自己卻沒有一件好衣服。我要把銀子留給娘,讓她買兩件好衣服穿。”

  黑衣老人眼中流露出溫柔和憐惜,嘆口氣道:“你是個有孝心的好孩子,但我還是要關照你,不要買太好的衣服,只要穿得暖和就夠了,存下來的錢買點吃的,關起門來吃點魚肉吧。”

  大柱子笑了:“老爺子這個主意好,不過為什麼要關著門?我們有錢了,可以穿著新衣服,到白桑軒那樣的館子裡去,叫上一大桌魚肉,那該有多好。”

  老人嘆道:“傻小子,那你們就完了,你們是窮人,要翻身不容易。那些有錢的老爺們可以說你的銀子是偷來的,那時我又走了,誰能證明這些銀子的來路啊。到時你們不但銀子沒了,說不定還會被關起來,吃官司,那不是太冤枉了。”

  大柱子張著嘴想了想,道:“老爺子說得對,不過這樣一來,我娘是一輩子都不能穿好衣服了。可憐她老人家還想有一天能穿皮襖呢。”

  “買件舊的吧。”老人顯得有些無奈:“你沒有讀過書,不知道‘苛政猛於虎’的道理。現在的皇帝,是個少見的昏君,手底下的太監們,又是各個貪婪狠毒。窮人在這個世道,真的不容易啊。”

  大柱子聽得似懂非懂,老人卻嘆了口氣道:“我老了,前方的路,是走不下去了。”

  “老爺子,你說什麼。”

  “我說我老了,這次我從很遠的地方來這裡,是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但是我老了,有點力不從心了。”

  “老爺子,有啥要幫忙的,你只管說就是了。”

  “你?”老人搖了搖頭,卻又笑了,“也許你真的可以幫我。”

  “老爺子你說吧,我已經翻好了地。有時間,也有力氣。”說著,還舉了舉胳膊。

  老人被逗樂了。“好了,不早了,你快點睡吧。”

  大柱子打了個呵欠:“老爺子,你也睡吧,你睡床,我睡這裡就行。說著,他往桌上一趴,一會功夫,已經打起鼾來。

  老人笑了笑,拿起床上那塊破棉布做的東西,替他蓋上,想了想,又拿出自己帶來的一件皮裘,與他披上。

  又回到窗前,老人像是心神不寧,來回走了幾步,忽然聽到了一聲響,像是樹枝斷裂的聲音。

  “嗯?”老人一口吹滅燈火,撲到了門前,微微打開房門,向外張望,卻見一個人影,像是剛從不到三四步遠的一棵樹上掉了下來,正在向這邊張望。

  好傢伙,這兩個人,一下子卻來了個對臉。

  那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文士,如是平日裡,應該是一副文采斐然的樣子,但此時,他的一雙眸子裡,卻透露出了一點驚慌。

  兩個人的距離,不到一丈,在這種距離裡,不管是否是出於傷人之心,還是防人之心,都不得不出手了。

  “顧錫恭”這位黑衣老人怒聲報出了對方的名字,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口短劍,一劍點出,卻分化出了兩朵劍花,分別掛向對方兩肩。

  那位被稱為顧錫恭的文士,雙手一探,在他的手上,已經握了一對黑色的精鋼圈子,雙手揮舞中,抵住了老人的一劍。緊接著,雙圈轉動,寒光一閃,顯示出他這對傢伙的利害,那鋼圈邊緣,卻是鋒利的刃口。他的身子憑空一扭,欺身直入,手中鋼輪,向著老人的兩肋斬落。

  這名老人,雖然是心地不錯,卻是一位劍術極為高明的人物,這一招之間,他已經將自己的深厚內力,灌注到了他手中的這口短劍之中。

  “劍以氣使,這短短的四個字,道出了老人接下來一招的凌厲,劍光大盛下,好像是一條翻騰而起的銀蛇,只是當空一攪,就迎上了對方的那一雙鋼環。

  “叮叮”兩聲輕響,老人的一劍,不僅點開了對方的雙環,犀利的劍光,顯然是對對方造成了極大的威脅。

  顧錫恭身子驟然後仰,後腦幾乎貼上了自己的腳跟,緊接著,他的腰就像一條大彈簧般旋動,居然在毫無可能的情況下將身子如一支箭般平平射了出去。一下子退到了三丈開外。

  老人站立不動,手中劍寒光閃爍,凌厲的眼神,牢牢地鎖住對方。

  僅只兩招,如果以點到為止的話,兩人已經分出了勝負。

  顧錫恭的青色長衫前胸,裂開了一條口子,顯然如果不是老人手下留情,顧錫恭不死也得重傷。

  顧錫恭摸了摸胸前的裂縫,臉色一下子變得頗為難堪,但作為成名人物,此時處於下風,又沒有深仇大恨,這一刻,卻是沒有了以死相拼的理由。

  默默地收起那對鋼環,顧錫恭抱了抱拳:“閣下應該就是領袖西域武林數十年,以一手伏魔劍法威震江湖的邵一子前輩了,今日領教,果然高明。顧某不才,也勉強算是個君子,此次前來,不過是想與前輩合作,出一份力,分一杯羹而已。顧某手中有一卷古本山海經,對西域山川地形描述得頗為清楚。願意交給前輩,兩相印證,必可有所裨益,不知前輩意下如何?”

  邵一子望瞭望顧錫恭,哼了一聲道:“你的意思,是寶物到手,也分你一份?”

  顧錫恭點頭道:“不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只要前輩應允,顧某人此行唯前輩馬首是瞻如何?”

  邵一子笑了笑:“你說的卻有幾分道理,如是別的什麼,老夫倒也可以應允,但此事與老夫原來的宗旨不符,無論如何,顧先生的心意,老夫是心領了。”

  說完,他拱了拱手,算是送客。

  顧錫恭還待說些什麼,卻最終嘆了口氣道:“邵前輩,顧某並非無賴之人,今日輸你一招,不再糾纏,但換個人來,就沒那麼好打發了,前輩年事已高,何不多多考慮,不管如何,我們會再見面的。”

  “說著。”顧錫恭拔身而起,一縱就是六七丈開外,幾個起落,消失在夜幕深處。

  邵一子見顧錫恭走遠,忽然喝道:“朋友已來多時,何不現身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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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奪圖

邵前輩果然名不虛傳,在下梟記夢淵,見過西天盟主,劍花先生邵前輩。”那是一個無限飄渺的聲音,如風中的細語,如空如幻地傳過來。
  邵一子抬目望去,卻見到一個人,徐徐落到身前,所謂徐徐,指的是他好像是完全沒有份量,搖動的身形,如同風中的柳絮一般,飄飄蕩蕩。

  “提江過海”邵一子低聲報出了夢淵此時所用的輕功,神色變得凝重起來。這提江過海之功,說是輕功,其實是內功中極為上乘的一門功夫,又被稱為“提呼一氣功”,如果不是內功到了極為高深的境界,根本就不能入門,待開始練習後,其中艱難,與日俱增,功力越高,提升越難,據說練到最高境界,能夠蹈步虛空,任他高山大澤,如履平地一般。而眼前這個人,在這門功夫上的造詣,也已經到了“萬古凌霄一羽毛”的程度,身輕如羽,能夠藉著一股清風,當空滑翔,一如鷹隼。

  “不敢,那些都是老夫年少時的些許薄名,早已是煙塵往事,如今的邵一子,只不過是個行將就木的老朽而已。

  “前輩謙虛了,有道是老驥伏櫪,志在千里,壯士遲暮,雄心不已。”夢淵報了抱拳,算是打了個招呼。

  邵一子打量著這個年輕人,平凡的外表,穿著一身黃色亞麻外衣褲,僅在腰間束了一條黑色皮束腰,腳下蹬著一雙黑布軟底鞋,若不加注意,簡直就是一鄉野村夫。唯有一雙眼睛清澈如水,明亮如星,能夠對得上他剛才所露的一手輕功。

  “以岳陽劍客顧錫恭之能,居然會從樹上掉下來,老夫正覺奇怪,嘿嘿,閣下是想讓顧錫恭與老夫先見個高下,好收漁翁之利吧?”冷哼一聲,邵一子道。

  “哈哈”夢淵微微仰頭,笑了“正是如此,如果前輩是浪得虛名,連小小顧錫恭之流也不能輕鬆打發的話,夢某人又何必現身相見。”

  邵一子一怔,拈了拈胸前長須道:“閣下倒不是虛偽之徒,不過請恕老夫孤陋,不知這梟記乃是何門派,能有閣下這般俊彥,此來所為何事?”

  夢淵點了點頭,道:“這倒不能怪前輩,梟記不是江湖門派,而是一個商團。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我此行確是為前輩而來,但較顧錫恭之流,卻是不同。”

  “哼,有何不同。”邵一子冷聲道。

  “在下雖然也可算是江湖一份子,但今日前來,卻是以一個商人的身份,代表梟記而來。”

  “商人?難道你夜半前來,是為做買賣而來,但邵某人身無長物,對買賣也沒有興趣。”

  “邵前輩,你是個君子,君子說的,是義。我是個商人,商人說的,是利。但是,義與利,卻並不如同水火,利,同樣可以為義服務,不知前輩以為如何?”

  邵一子只是哼了一聲,沒有答話。

  “不瞞前輩,方才前輩在屋中言行,夢某深感佩服,但卻不得不說,前輩你做的,不過是小善,雖然可以讓幾個像大柱子這樣的人過一年或幾年的好日子,但不管是此時的中原,或是西域,如大柱子這樣的,要有數百萬之數,難道憑著前輩給的幾兩銀子,就能讓他們都脫離苦海麼?”

  邵一子嘆了口氣,點了點頭道:“我不能,但難道你一個商人,就能做到麼?”

  夢淵嘆了口氣:“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以我一人,當然不能,但以我梟記數千商人聯手,所能做的,應該是比前輩要多不少。我不知前輩身上寶圖,所含寶藏,有多少數量,但以這些錢財為基本,在前輩監督下進行運作,所獲利潤持續用於造福一方,相信會比前輩所能做到的,勝出不少。”

  邵一子沉吟了片刻,道:“如真若你所言,老夫倒也同意,但不知閣下,如何取信與我。

  夢淵點了點頭,算是對邵一子說法的贊同:“嗯,前輩所言,言之有理。以在下之見,要想令前輩信服,不外兩個辦法。”

  邵一子好奇道:“願聞其詳。”

  “第一是找個保人,這個人在江湖上威名赫赫,能為邵前輩所信任。”

  邵一子微微一笑:“多謝了,這個天地間的所謂好人,俠客,邵某人算是見得太多了。”

  夢淵道:“那可惜了,本來,在下與海無顏,潘幼迪兩位俠士,都有點交情,相信他們兩位也願意督成此事。”

  邵一子道:“我確實聽說過這兩個人,如傳聞不虛,這兩人倒也當得起俠客之名,但老夫老了,江湖越老,膽子越小,如今除了老夫自己,是很難相信他人了,你就說第二個辦法吧。”

  夢淵笑眯眯地道:“第二個方法很簡單,我說了,我也是江湖一脈,如果我們表現出足夠的實力,先從前輩手中奪得寶圖,再與前輩合作,前輩是否能夠相信在下了呢。”

  邵一子大吃一驚,怒道:“既然你有這個本事,不妨試試,如果你真能在老夫手中奪得寶圖,老夫信你又如何。

  夢淵的聲音冷了下來:“既然如此,一言為定。大師父,你出手吧,他還有用,留他一條命。”

  “臭小子,這老小子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你還不信。”一條人影,如同飛雲過空,在衣襟當風的一片呼嚕聲中,落身到了兩人的面前。

  那是一個高瘦的老人,身上的衣服頗為肥大,隨著落下的勢子,右手一抬,就隨手向邵一子迎頭兜過來。

  那是一種絕對強者的姿態,一現身就是絕強的一股子氣勁,以邵一子之能,也不得不退了一步,不敢正攖其鋒。

  雖然是黑夜中,邵一子也看到,這個老人的模樣。

  頭髮全白了,卻輓了個特別的髮型,乍看上去,就像是鸚鵡或八哥頭上的角毛,十分滑稽。看不清臉,但他的一雙眼睛特別亮,像是兩盞小燈籠,甚至有點刺眼。

  邵一子腦中似乎有這個人的印象,卻一時想不起來了。

  “呃,閣下身手了得,請教大名?”

  “個老子的,姓邵的,你不認識我,我認識你,本來你老小子人不賴,我也知道你在西邊有點名堂,老子這些年不缺錢,也就懶得找你晦氣。偏偏你要來這裡,嘿嘿,來得容易,要回去沒那麼容易。”

  “閣下這幾句話什麼意思?”邵一子覺得有些不對,心中驚駭下,又退了一步。

  “看在我寶貝徒弟面子上,我留你條性命,不過這圖你還不配享用,拿過來吧。”白髮老頭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

  邵一子看了看先前那個少年,他只是默默地看著自己。

  感受著對方這個老人的強勢,邵一子氣往上撞,沉聲道:“不錯,那圖就在我這裡,你要拿,只管劃下道來。”

  老人不屑道:“這個天底下我姓高的要的東西,還沒有到不了的,不要說你身上的東西,就是天上的月亮,老夫要摘,它也跑不了。”

  “姓高。”邵一子思索著這個姓氏,看到他的狂態,猛然間想起一個傳說中的恐怖名字,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白鶴高立,我早該想起來的,天下之大,但姓高,口氣又這麼大的,沒其他人了。”

  高立齜牙一笑:“天快亮了,我們比一場,十招為限,我不下死手,你輸了,寶圖歸我,你接過了,我就不再出手。我徒弟要怎麼樣,他自己解決去。”

  邵一子心中惴惴,但一股不服的勁也上來了。心說你高立雖然厲害,但我練了一輩子,還接不住你十招?

  高立卻有點不耐煩了,腳下踏出半步,到了邵一子右邊,兩隻手平平伸開。

  “白鶴亮翅”

  這個最最普通的招式,在高立的手底下,這威力可就是不同尋常了,他平伸而出的雙手,以及垂下的衣袖,當真像是一隻平空翱翔的白鶴,他這白鶴之名,也就是來源於此。

  邵一子一臉沉重,手中的劍揚了起來,指向高立面龐。與高立空手對決,那是自殺的行為,他的一身功夫,泰半在劍上,如今遭遇到平生最大的敵人,當真是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高立的臉上,充斥著冷酷,兩隻手一揮,整個人像只大鳥般飄起來,飛快地撲了上去。

  在夢淵的眼裡,高立的這個動作,正是百禽掌中一招極為厲害的家數。

  “鶴舞長空”

  那是一種極為特別的手法,不是一隻手,或者一條腿的動作,而是全身的每一處,都激發出力量來,形成一個整體,化作一團狂風。在這股凌厲無匹的力量下,就是一堵墻,也能一擊粉碎。

  邵一子短劍波波兩聲,散出了兩朵拳大的劍花,這是他畢生精研的一種被稱為“快劍分花”劍法,在劍花的掩飾下,一道劍光如靈蛇般騰起。

  高立的身形,如同風雷之變幻,那股子狂風,就這樣當頭毫不講理地罩下。而邵一子的劍,就在這團狂風上,硬是炸開了兩個口子。

  高立的忽然露出一個殘忍的表情

  “轟”

  氣勁爆鳴中,高立的鳥爪般的雙手,居然就這麼從那個口子裡硬插了下來,絲毫不理邵一子凌厲的劍式。

  邵一子臉色變了,他感覺劍上似乎輓了千鈞重物,以他的內力,這柄劍卻再也進不了分毫。

  他的身子忽然向後變向著退去,一退就是七步,每退一步,先前的位置就炸開一團碎泥。

  總算他經驗豐富,算是沒有被高立一招秒殺。

  高立的身形飛快,他似乎真的化身為一隻大鳥,一團狂風,呼嘯著跟了上去。

  邵一子不住運劍,這位老人,在這緊要關頭,當真是使出了全身解數,一朵朵劍花不斷化出,炸開,算是頂住了三四個回合。

  驟然間,邵一子悶哼了一聲,他手中的劍,經不住如此沉重的壓力,居然從劍尖位置,噼啪響著斷裂開來。

  他怒吼一聲,半截殘劍,當空鬥出了五朵劍花,但劍光黯淡,顯然是到了強弩之末。

  他的對手卻放不過他,獰笑聲中,高立忽然當空幻出了幾個影子,盤旋著落下。

  那是猶如五雷轟頂的氣勢,在一聲巨響中,邵一子只覺得天旋地轉,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了高立猙獰的笑臉。

  然後,他暈了過去。

  “大師父,可以了。”夢淵低聲說了一句。

  “好,這老小子,敬酒不吃吃罰酒。”高立一把扯下邵一子背後的包袱,找出一個紙卷道。

  “嗯,就是這個,這應該是古藏文。如果我料想不差,這裡附近,應該有一個精通古藏文的人。”夢淵道。

  “嗯,那我們把他找出來?”高立道。

  “嘿嘿,他會幫我們去找。只要我們如此這般。”夢淵指指地上的邵一子,低聲說了幾句。

  “嗯,是個不錯的主意,兩手準備,總比一手好。”

  夢淵走進茅屋,一指點上大柱子暈穴,又走到馬廄,在馬背上邵一子的行囊中翻動片刻,找出一個鐵匣。他小心地打開鐵匣,取出一本薄薄的卷冊,飛快地看了幾遍,口中默默念誦。這本原著中最具神秘色彩的卷冊,僅僅只有十二頁,以夢淵此時的記憶功夫,一枝香功夫,足夠把這本秘笈,囫圇吞棗地背下來了。背完這本秘籍後,他又原樣收好,才出去和正翻看著寶圖的高立回合。

  (“叮,夢淵獲得二天門傳承秘籍。”

  “叮,夢淵失去二天門傳承秘籍。”)

  “你個小子,狡猾得緊,不過老子喜歡,呵呵。”高立一巴掌按在夢淵頭上,笑嘻嘻道。

  “嗯,下面大師父休息一下,讓我替您準備入藏的用品。譯文我弄到了馬上傳給您老人家。”

  一老一少並肩而去,僅留下地上躺著的老人,那個青年回頭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有一絲憐憫。

  在兩人經過的樹林中,躺著一具冰冷的屍體,那像是一個讀書人,穿著一件沾血的青布長袍。

  
aszk555249 發表於 2013-4-21 11:38
第26章 傳功

距離高立小鎮奪圖已經過去了七天,回來那天,夢淵找來了周邊一名頗有名氣的測繪師,按照原圖,製作了一張內容分毫不差的藏寶圖來,他沒有去做一張假圖,畢竟邵一子得到這張圖已有多年,對上面的每一處標記,都是了若指掌,用假圖,容易留下破綻。然後他思索片刻,寫了一封信,把地圖和信箋,一併放入信封,用火漆封了口,親自送了出去。
  之後,在他的一道道命令下,梟記龐大的資源,開始飛快地運轉起來。

  藏邊一行,日程,地點,人員,後勤,在高立出發之前,一支數十人組成的先遣小隊,已經派了出去。這些東西,夢淵安排起來,當真是頭頭是道,比他的那身功夫,都還高明了不少。

  現在的梟記,可不是當年的那個幾個大強盜帶隊的烏合之眾了,在確定了本次大島主高立親自出行,二島主宮一刀後續出發接應的原則後,藏地的情報收集,一下子被放到了重要的地位。

  早在明太祖朱元璋在時,明朝就在藏族地區設立了都指揮使司、衛、所的行政體制後,陸續委任藏族首領擔任都指揮使司和衛所的官職。並有了川藏,青藏兩大入川路線,大大加強了與藏地的商業往來,尤其是提高了川藏線的地位和作用。西藏使團進貢、回賜頻繁。與此同時,茶馬貿易繁盛,藏區一次市馬有上萬匹之多,換茶數十萬斤,官民貿易均極活躍。

  尤其是茶葉,在明代大規模傳進西藏,對西藏當地土人的生活起到重大影響。明朝在雅州、碉門設置的茶馬司,每年有數百萬斤茶葉經由康區而入西藏。

  在梟記勢力進入中原未久,夢淵就一力堅持,在川藏邊界,設定了一處分號,並實現了鴿路的往來通訊,到得今日,梟記藏邊分號的發展仍然不能和南方主要市阜相比,卻也有了一定的收益,而這次行動,負責接待,打通關係的,就是梟記的藏邊分號。

  第七天晚間,夢淵收到了藏邊分舵和宮一刀的回覆,於是,高立帶了兩個輕功騎術傑出的侍從,踏上了藏邊之行的道路。宮一刀也將於三天后啟程,前往藏地。這時,風來儀同朱翠一行,順利地抵達了杭州分舵。發來了回覆,而夢淵,也將於三天內出發,前往杭州與之會合。

  “不知不覺,離開不樂島已經有一個月了啊,還不知道幾時能回去。放下手中的筆,他慢悠悠地品著當地的劍毫,一邊開始仔細地校核。他這人無聊的毛病還是沒改,雖然腰纏萬貫,但每天除了練武之外,這茶就是唯一的嗜好了。

  “把這個發給大師父,我這裡的活就算結束了。”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得意的笑容,像一隻偷到了雞的狐狸。

  “大人,有你的一個朋友帶著您的信物,在打聽您。”門外傳來了敲門聲。他抬起了頭,有些疑惑地道:“好的,我這就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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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無顏正在整理行裝,但他的一雙眉頭,卻牢牢地緊鎖著,這幾天發生的事,件件看似合理,但他細細品味,卻總覺得有些不對。

  這種感覺是今天才有的。他是一個十分自信的人,他分明是覺察到,這個地方,有外人來過了。但是,那兩個急吼吼的老頭兒,卻毫無所察,也沒有發覺少了什麼東西。

  這一切就好像是在做夢,幾天前,他收到了那姓夢的古怪傢伙,親自交來的一封古怪的信,說是要他去周圍的一個小鎮,救一個老頭,轉交一樣東西,隨信還附上了一張有著許多奇怪文字的手繪地圖。那個傢伙似乎很急,丟下了那封信,就火燒屁股般跑了。

  海無顏就這麼稀裡糊塗地被卷了進去。匆匆地趕到那個信裡提到的地方,見到了那名老頭。赫然是西域武林頗具俠名的邵一子,老頭傷得不算重,但年紀大了,被人用獨門手法點了穴道,又在野地裡躺了大半天,才被發現抬進屋裡,身子受了點寒,心裡一氣一急,居然病倒了。

  海無顏在船上被夢淵除去了病根後,妥善調理,這些日子來,身體逐漸好轉,功力也上了一個台階,高立的手法雖然高強,卻是難不倒他,但堂堂海大俠當了幾天孝子,才搞明白是怎麼回事。原來那個夢先生,居然是平生大敵高立的弟子,來找這老頭,是要一張藏寶圖,說要幫著改善藏邊的民生問題。說了半天,忽悠得邵老頭將信將疑,但終究是沒答應。那夢先生,不由分說,召喚出那隻白鶴來,把老頭兒給扁了一通,搶了圖去,但也是那個夢先生的原因,向來心狠手辣,手底下少有活口的高立,居然留了老頭一條命。

  邵一子看著海無顏拿出來的手繪圖,和記憶裡比較了半天,才確認這張圖和原圖一模一樣,竟是真的。

  這時,瀾滄居士童氏夫婦,老猴子任三陽先後找上門來,海無顏只得出手,逐退了三人,又表明了自己身份,得到了老頭兒的信任。接下來幾天,海無顏陪著老人,找到了他此行要找的人,一個姓左的假瞎子。

  海無顏終於明白了點其中的來由。原來二十年前,邵老頭機緣湊巧,得到了一份羊皮地圖。他也算見多識廣之人,但整整研究了十年,才弄明白了這張羊皮地圖,關係到五十年前,布達拉宮的一筆數量巨大的藏寶傳說。而這傳說,是真實的。

  接下來幾年,他四處打聽,收集資料,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他手頭有藏寶圖的消息,就這麼傳了出去。

  於是,他所到之處,都充滿了凶險,武林人也好,隱居的奇人異士也好,只要是自認了得的,都會不甘落後地追尋他。好在他本身實力高強,在西域又有一股不弱的人脈勢力,要想從他手裡搶東西,也沒那麼容易。

  直到後來,他從一個朋友那裡,知道了這漢陽附近的七里鋪附近,有一個姓左的異人,精通古藏文。於是帶了信物,他到了這裡。要與那位姓左的異人相會。

  不料想,消息比人走得還快,居然惹出了高立這個魔頭,能活下來,還能拿到了一份真實的地圖抄本,固然有夢先生的一份人情,但也算是命大了。

  最讓海無顏啼笑皆非的是,那位翻著一雙白果眼的盲目高人,在得知原圖被搶後,竟然當場取下了雙眼的偽裝,急吼吼的拿過圖看起來。

  說起這位所謂的高人,名叫左光鬥,還真的和這份寶藏有著淵源,他的祖父,是當時老王的親兵教習,而他本人,也是當時參與建築寶庫的七十二名武士之一。當時宮中風聞朝廷要對西藏用兵,藏王害怕之下,把宮中千年來積累的財寶,轉埋到了雪山中的一個地穴中。再由宮中的一個策士,用古藏文繪製了地圖和注釋,記在那張羊皮圖上。

  而這個左光鬥,就是從祖父處,學到了古藏文,也是唯一一個,從地穴密道中逃得性命的武士!

  因為這幾年藏中天災不斷,邵老頭卻是個好人,想把這筆財富盡數用於救濟災民。如今被高立搶了圖去,卻是不由得海無顏袖手了。

  但是,就是左光鬥譯完注釋的那天,海無顏卻感覺到有人在窺視,這不是說他真的發現了窺視者的蹤跡,而是他功力進境到一定程度的一種神奇的能力。兩個老頭都八十左右了,邵老頭又身子虛弱,置辦行裝的事,當然落到了海無顏的身上。這一忙起來,進進出出,也就不可能總和這兩老頭在一起,想要查出點什麼,當然是更不可能了。

  “無顏啊,我們幾時起程啊。”屋裡傳出邵一子的聲音,說也奇怪,這邵一子的性子也算比較孤僻,卻和海無顏極為投緣。幾天下來,就親熱得有了幾分爺兒倆的味道,讓那個姓左的假瞎子,看得頗不是滋味的。

  “嗯,老爺子,今晚休息,明早起程。”海無顏答道。

  “哦,好好,我這把老骨頭,這幾天感覺好多了。”邵一子笑道,“只求辦好這最後的一件事,我老頭子這輩子,就算沒白活這一趟了。

  海無顏心中有些黯然,他知道,這位高尚的老人的身子骨,經過前些天那場病,已經到了要油盡燈枯的程度,所剩下的,也只是一點執念罷了,他就像是那最後時分的燭火,在燃燒著無幾的生命。

  “白鶴”高立,這筆寶藏,卻是不能落在你的手裡,我們的帳,也順便算一下吧。

  “無顏啊,你到我馬背上鞍子裡,把一個牛皮筋綁著的鐵盒子拿過來。”

  海無顏應了一聲,在老人那匹黑色的伊犁馬鞍座裡,找到了那個鐵匣,用牛皮繩綁著。

  “無顏,老夫自知,自己是有點力不從心了,不過你可知道,老夫出身什麼門派麼?唉,這次去西藏,可能還會對上高立那個魔頭,你的武功雖然高強,但相較高立,卻勝算不大啊。”

  海無顏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又何嘗不知高立的厲害,這幾年中,他幾乎每天都會夢到自己被高立擊敗的那一天,那妙絕天下的醉金烏,那張猙獰的老臉。

  “你可曾聽過,七八十年前,有個門派,叫二天門的。”

  “什麼,您老居然是二天門的傳人?這我倒是不知,那個門派自乾坤二老去世後,就再沒有出現在江湖中了。”海無顏愣了愣道。

  “嘿嘿,豈止你不知道,這個秘密沒第二個人知道。”邵一子接下去道:“本來我不想說的,但看著你這孩子,你的那顆正義的心,就好像看到年輕時的自己啊,這次去西藏,危險重重,老夫又沒什麼能給你,我終於忍不住了。”

  “我二天門武功神秘高深,老夫資質平庸,雖有至寶在手,卻只是略知皮毛而已,這是我一生最大的遺憾啊。”

  海無顏驚訝地望著這位瘦削的老人,他的一雙老眼之中,居然流下了兩行淚水。

  “當年,老夫只不過是二老身前一個童子,想當年二老窮盡一生,都在找一個好的傳人,把我二天門的功夫,流傳下去,可惜天不假年,他們的心願臨走都未能實現,最後才勉強將我這個不成器的人收為門下。”

  見邵一子老淚縱橫,海無顏低聲安慰著。

  “終於,在我臨死前,我遇到了你,這秘籍就給你了,希望你能珍視它,把他傳下去。”

  “我會的”海無顏沒有推辭,他知道老人為什麼這個時候把這樣東西交給自己,這位老人,已經將自己的生命置於度外,不管此行成敗,他都難看到結果了,此時做的,是託付身後之事了。而同樣的,他也希望自己能夠再進一步,能夠具有和高立一決高下的實力。

  “叮,任務,雪山寶藏,幫助高立和海無顏於1個月內獲得寶藏地圖,譯件,完成,獲得精元點數2000點,玄級命運情節1個。

  將譯件用信鴿發出,夢淵如期聽到了手錶的提示,他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匆匆走下樓去。

  “特殊實驗體,1號,奪舍重生。

  夢淵

  力量520

  意念1100

  靈性900

  反應630

  根骨590

  相性35(偏邪惡)

  功法:陰----80-----陽

  魂體屬性:迅75烈90神20魔60魂100

  內功:餐霞功10級(玄),金烏訣9級(地)

  心法:歸空(不可升級),金烏化日大法9級(地)先天無極心法1級(地)

  徒手:百禽掌10級(地),掌刀10級(地),醉金烏7級(天),鷹翅功2級(地),梅花掌(需要金烏訣10級,金烏化日大法十級,一項地級以上拳掌功夫達到10級)

  輕功身法:金烏行天身法10級(地),提呼一氣功6級(天),守宮盤龍戲10級(玄)

  兵器:斷海斬10級(地),金烏刀法7級(天)。

  暗器:飛刀3級(黃)

  特殊:清音訣8級(玄),奇門遁甲7級(玄),茶道6級(黃),廚藝9級(黃),機關學4級(黃)

  精元點數:29640

  命運情節:天級3個地級1個,玄級1個,黃級1個。

  聲望:不樂島聲望崇拜,

  明朝官府聲望中立,

  白道武林聲望冷淡,

  與海無顏關係尊敬。

  與潘幼迪關係友善。

  公主府關係崇拜。

  大內侍衛關係仇恨。
aszk555249 發表於 2013-4-21 11:38
第27章 傷情

黃鶴樓,這時已過了申時,天邊的落日晚霞,將燦爛的金紅,如水般潑灑下來,為這座千古名樓,鍍上了一層金裝,那柔和的金色,灑落在廳堂之間,也如雲霞,披在一個個身影上。
  夢淵走進這間雅軒,就看到了那個人的背影,一個人默默地坐著,手中端著一個小小的酒杯,慢慢地喝著,不知喝的是酒,是淚。她的身形清冷,她的眼波迷離,說不出的,是那孤單與寂寥。連得那金色的柔和,都不能驅散她心中的哀傷。

  “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黯鄉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慢慢地走到她的身邊,低低地吟出范仲淹的《蘇幕遮》,未吟完上闕,她也出聲和道。待得吟完整闕,她的那張清水瓜子臉上,已全是淚痕。這闋詞,原是範文正公思鄉之作,但此時寄託心情,來表達眼前人那股子憂愁與哀傷,也有同工之雅。

  “小弟,是你麼。”她抬起頭,望著身旁青年那張猶帶著些許稚氣的臉,和那雙溫和的眼睛,此時的夢淵,深黑色緞子衣衫,外面披著一襲灰色絲絨披風,不再是初次時,那副山野村夫的打扮,觀這一身行頭,說是公子王孫,富貴中人,也不為過。

  “姐姐,是我。”在潘幼迪一旁坐下,夢淵未有多話,只用一雙眼睛,關懷地看著這位憔悴而美麗的女子。

  初次相見,雖僅有短短數日,夢淵本身對這位原著中女俠的偏愛,逐漸轉化為一種衷心的祝福。至於那位可憐的海大蝦,當然不知道這位已經與潘幼迪有了一些姐弟,或兄妹之情的神秘傢伙,心中對他的怨念,如果真的知道,恐怕是要心驚膽戰吧。(潘幼迪此時已年近三旬,夢淵的生理年齡不到二十,但實際活的年齡認真算的話要快五十了。)

  接過夢淵遞來的手巾,拭去面上的淚痕,潘幼迪有些勉強地擠出一個笑容。

  “小弟,你這是?”看見夢淵全然不同的打扮,她有些好奇地問道。

  “不敢瞞姐姐,這座黃鶴樓,是小弟名下產業,姐姐在這裡,儘管隨意好了。”抬手召來侍者,吩咐添上酒菜碗筷。又替潘幼迪和自己斟滿了酒杯。

  “我就說了,一擲萬金的不樂島少島主,怎麼會弄得和農夫差不多。”打趣了一句,潘幼迪笑著舉起了杯子。

  “打扮什麼的,小弟向來不注重這些,不過在自己的地盤,穿一身破舊,陪在姐姐這樣的美人身旁,未免不雅。”夢淵笑了笑道:“來,我敬姐姐,人生得意,固須盡歡,些許失意,也當盡興。”

  潘幼迪舉杯相迎,夢淵用盡心思,妙語如珠,他具兩世閱歷,又曾周遊列國,說起些海上趣事,異鄉風情,極是吸引人。到得最後,也有些喝高的夢淵更是找來一面古箏,彈起李白那首名聞天下的《將進酒》來: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千金散盡還復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君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側耳聽。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

  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彈得興起,兩人縱聲長歌,相視大笑起來。

  夜已深,但兩人興更濃,潘幼迪,似乎是將心中無限的委屈和抑鬱,都發泄了出來。

  夢淵看著已經開始有些迷糊的潘幼迪,又看了看自己已經彈得有些紅腫的五指,彈起最後一首曲子,這卻非是當時存在世上的曲調,而是夢淵轉生前寫的一首作品了。

  人生百態千姿,有諸般幸福快樂,誰人不去憧憬?

  然萬事如意者,世上絕無僅有。

  苦多樂少,是人生的必然。

  人來世一遭,免不了挫折風險。

  茫茫征途人生路,充塞著艱難困苦。

  更有時候,漫漫長路,看不到一絲星光。

  在失意的日子,在淚水將竭,前途茫茫時,莫沉溺於無邊愁苦中,

  豁達自信,笑對人生,

  種種苦難和逆境,只勇敢去面對,

  世間的千般煩惱,萬種憂愁,譬如過眼煙雲。

  “這首曲子很好聽,叫什麼名字?”嘀咕著,潘幼迪問了一句。

  “笑看人生,很俗的名字吧。”夢淵答道。

  “不俗,剛剛好。”潘幼迪半夢半醒地回了一句,她睡著了。

  解下身上的披風,輕輕地替她披上,夢淵搖了搖有些發脹的腦袋,抓起一張椅子,放到門口,靠在上面打起盹來,他終究是不放心這個如姐姐般的女子,不願意讓她一個人獨處,也不願一覺醒來,她已離去。

  “這一對歡喜冤家啊,鬼知道會怎麼收場。”嘀咕了兩句,酒意上涌,他也睡了過去。

  天空有了縷縷曙光,像淘氣孩子的手,撫弄著瞌睡人的臉龐,黃鶴樓外,偶爾傳來一兩聲鳥兒的啁啾。

  潘幼迪眯著眼睛抬起頭來,宿醉的頭疼,像一把木槌,敲打著她的腦袋,不由得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好在昨日一番發泄,此時心情好了許多,就像外面的天,那一縷縷曙光,驅散了心中的烏雲。

  習慣地,她警惕地張望了下周圍,沒有發現異常,只有門口坐著的那個青年人,和他平和悠長的呼吸。

  她站起身,理了理褶皺的衣裳,那一襲絲絨披風,滑落到腳邊。

  她撿起披風,剛要走過去。卻見到夢淵緊閉的雙眼,警醒地睜了開來。

  “姐姐,你醒了,昨天我們喝得晚了,見你已經睡了,就將就一下了。”說著,夢淵拉了拉門邊的一根細索,一陣清亮的鈴聲從遠處響起。

  侍者送上了洗漱的熱水,鏡子,青鹽和牙梳。夢淵點了點頭,禮貌地走了出去。

  美麗的女人,時時都會注意自己的儀容,片刻之後,精神煥然一新的潘幼迪,坐到了早餐桌前。

  “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在夢淵的吩咐下,這頓早餐,充分地體現了精細這兩個字,

  三鮮豆皮、雲夢炒魚面、熱乾麵、東坡餅,配上些許小米粥,每一道餐點,用料,手工,火候都無可挑剔,讓潘幼迪讚不絕口。

  餐後,夢淵輓起衣袖,親手為潘幼迪泡了一番湖北劍毫,端起茶盅問道:“姐姐,我即將離開此地,去杭州一行,不知姐姐是否願意同行?”

  潘幼迪猶豫了一下,沒有說什麼。

  夢淵輕嘆一聲,“姐姐,你見到他了。”

  潘幼迪的眼睛有些發紅了:“我見到他了,他卻沒有理會我,好象我只是一個幻影,被他視而不見。”

  夢淵道:“不瞞姐姐說,我前些天見過他一次,還和他喝了一場酒,應該就是你見到他的第二天。”

  潘幼迪關心地問:“他怎麼了。”

  “和你昨天的樣子差不多。”夢淵據實說道。

  “哦”潘幼迪的眉毛好看地皺了起來。

  “嗯,也許,他還沒有準備好面對你吧。”夢淵說道。

  “沒有準備好?”潘幼迪重複了一遍問道。

  “我也不知道,他只是喝酒,到喝醉,一句話都不說。”攤開雙手,他心說,我總不能告訴你他中了高立一掌,傷到了腰腎,能不能治好只有天知道。

  “如果姐姐想要再去找他,我也可以查出他的下落。”他補充了一句道。

  “也許,正如弟弟你所說,他有什麼原因,或者什麼事要做吧。”潘幼迪搖了搖頭,“他是個外冷內熱的人,打定主意,固執起來,誰都攔不住他。”

  “如此,不如姐姐和我去杭州一行,一方面排遣下心情,一方面,我的師妹可是對你仰慕得緊。”夢淵想起了什麼似的,勸道。

  “你的師妹?”潘幼迪問道。

  “嗯,就是無憂公主朱翠,你聽過她的事吧。”夢淵解釋道。

  “哦,我知道,我知道,本來我這次來漢陽,一方面是找他的消息,一方面也有幫那個女孩子一把的心思,她在你這裡?”潘幼迪點頭道。

  “已經到了杭州,和她的家人在一起,很安全,她已經加入了我們,我的三師父很喜歡她。”

  “那麼你呢?”潘幼迪笑著問道。

  “我?”夢淵一笑道,“她就像是個少經世事的小妹妹,畢竟是金枝玉葉麼。”

  “說得你有多大似的。”潘幼迪笑著伸指點了點夢淵的額頭,“我想好了,也許就像你說的,他還沒有準備好面對我,我會繼續等他,不管他是怎麼想的,我都要聽到他真實的意思,在那之前,就陪你去杭州走走,看看你那位小師妹吧。”

  夢淵高興地笑了,雖然他不會故意妨礙潘海兩人的感情,但同樣地不願讓潘幼迪捲入到即將發生在雪山深處的那場腥風血雨中去。朱翠的身邊,有這樣的一名姐姐在,當然是一件好事,而他自己的內心深處,又何嘗不是如此。只不過,他自己都還不知道而已。
aszk555249 發表於 2013-4-21 11:39
第28章 廟會

江水東流,輕舟勝馬。潘夢兩人,乘著一隻小舟,從武昌逐流直放杭州。不同於來時的逆水急駛,這一路順江而下,是說不出的悠閑。
  說些個江湖逸事,武林趣談,觀些個山風水景,風土人情。喝著美酒清茶,品著新鮮的山河珍肴。放下了紛爭,遠離了憂愁。

  幾天的旅程,終於到了終點,看到杭州碼頭的那一刻,兩個人的心中,不由都產生了一種留戀的心情,只希望這旅途,能夠再長一些吧。

  但兩人都非是尋常男女,四目相投,會心一笑中,各個都將這些日來的那種淡淡的情愫埋到了心底深處,也許,對他們而言,在若干年後,這將是一段溫馨的回憶吧。

  也許是不願意立刻擺脫此刻的心情,回到這個紛繁喧鬧的塵世,夢淵沒有立即去梟記在杭州的分號,而是偕潘幼迪一路走來。靜靜地體會著這江南水鄉,人間天堂的韻味。

  也算是來得甚巧,正逢西湖邊上,龍王廟會,一路上扎著彩排,各樣的小販,雜耍,戲法,把個西湖周邊,擠得滿滿當當。

  龍王廟前,有幾個和尚,敲著木魚,不時地念著阿彌陀佛,就在一聲聲阿彌陀佛中,他們前方的箱子,一點點滿起來。

  輪到夢淵經過時,他忽然想起了什麼,摸出一錠足有二兩的金元寶,放入到了功德箱中。

  “阿彌陀佛,二位施主請留步,觀二位施主儀表不凡,請入內一坐,小廟雖小,廟內神佛卻頗為靈驗,兩位何不試試去求個簽,問個前途如何。那和尚眼前一亮,行了一禮道。

  “也好,我們就去求個簽看看。”潘幼迪點頭道。

  “好,好,施主請進。”那和尚喜笑顏開道。

  這廟雖不大,但香火興盛,大殿中香煙繚繞,各方善男信女擁擠一堂,十分熱鬧。

  兩人點了檀香,逐個向神佛行禮,潘幼迪有了心事,做得頗為虔誠,至於夢淵,則一邊陪同,一邊目光四處掃視,像是在尋找什麼。

  行至問簽處,潘幼迪輕輕搖動簽筒,晃出一支簽來,尚不及拾起,就聽得內殿傳出低低打鬥之聲。

  她遲疑了一下,沒有去拾起那隻簽,而是隨著夢淵,快步向殿內奔去。

  “你這尼姑好沒來由,我們素不相識,為什麼要用此等下劣手段對我?”朱翠將手中茶碗向對方頭上砸去。一面提聚真氣,怒視著對方問道。

  在她的邊上,新鳳已經人事不知地倒在地上,一盅青瓷茶碗在邊上摔得粉碎。

  她們兩人在分號中已住了數日之久,一向無事,不免覺得無聊起來。聽到外面喧鬧,於是主僕兩個,就出來逛這廟會。

  她兩人姿容俏麗,衣著華貴,自然是引人矚目的對象,到得這龍王廟前,心血來潮下,新鳳這妮子也提議去抽支簽來。

  拜完佛後,一個廟中僧侶說她們兩人貴不可言,恰逢金面居士在廟中觀法護禪,想與兩人一見,好奇之下,她們進得內院,見到了這位金面大師。

  這位金面大師頭戴金冠,雙手貼著金箔,十指上各帶金色指甲,面戴金色面具,身披金色袈裟,端坐在那裡,如果不是一雙眸子精光閃爍,幾乎和神像一般無二。

  那金面大師見得二女,道得幾句禪機,就吩咐一旁侍立女尼上茶,不料新鳳喝茶後便麵色蒼白,手中茶碗摔得粉碎。身子也倒在椅中,人事不省。

  朱翠也覺得一陣陣暈眩,知道是喝了含藥的茶水,但一則她只喝了一口,二則她一身內功,也到了登堂入室的境地,那茶中藥力雖強,一時卻也奈何她不得。

  “嘿嘿,你放心,這茶只是讓你們睡上一個時辰,畢竟在曹大人那裡,你們活著要比死了值錢多了。”那金臉人揭下面具,露出一張瘦瘦的中年女子臉龐,朝向那個端茶來的中年女尼,“慈一,你去伺候公主睡下吧。”

  “遵命”那尼姑一欠身,閃身到了朱翠近前,施展擒拿手法,向朱翠兩肩抓來。

  “給我滾”朱翠提起精神,一掌劈去過去,卻被那女尼搖身閃開。

  那女尼是那個金袍女子的得力弟子,一身功力不低,也是得手太過容易,不免小瞧了朱翠這位金枝玉葉的公主,避開朱翠手掌後,雙手加力,如一雙鳥爪抓過去。

  朱翠冷笑一聲,卻是已經準備好,要給這個女尼一個厲害,她先時劈出的那掌,居然是個虛招。只見她身子微微一蹲,另一隻手揚起一揮,如一朵蘭花,綻放開來。與此同時,那劈出的手握掌為拳,如錘般擊向女尼耳門。

  那慈一尼姑眼前一花,都是朱翠揚起的掌影,才知道厲害,但兩人距離如此之近,哪裡還閃躲得開。

  一旁的金袍女子也是低估了朱翠的厲害,見她誤服自己調配的迷藥在先,也樂得讓徒弟練手,此時見狀,怒哼一聲,身子騰空衝出。

  “好膽”

  這位金衣女子猶在空中,就聽得一聲呵斥,寒光閃爍間,一支飛刀直奔自己肋下而來,刀風迅急,顯然蘊含了極強內力。

  她不敢怠慢,收回拍向朱翠的一掌,右手大袖揮動,將那柄飛刀卷住。左手一抓,已將那女尼後背抓住,向後高高拋起,甩了出去。即使這樣,朱翠的那一拳也落到了女尼小臂之上,叭地一聲,那隻臂膀就垂了下來,顯然是斷了。

  那金衣女子惱怒地望去,卻見得一名灰色披風黑衣青年,懷抱朱翠,滿面怒容地望著自己。在他的身旁,是一名面蒙輕紗的黑衣女子。

  “是你。”朱翠見到來人,松了一口氣,藥力上涌,她身子後仰,也暈了過去。

  小心地將朱翠的身子放在椅上,夢淵向前跨了一步,正對著金衣女子,濃重的殺意,如怒海狂濤般,從他的心中升了起來。

  “青霞劍主李妙真,你好大的膽子。”感覺到身邊這位青年的憤怒,潘幼迪同樣上前一步,兩人互為犄角,牢牢地鎖住了對手。

  李妙真臉色鐵青,那個女子身上發放出來的氣機,已經擺明了是一個不下於自己的強敵,但真正讓自己害怕的是那個青年的眼光,冷漠,殘酷,好像是看著一個死人,他雖然沒有像那個女子那樣放出氣機,但只是站在那裡,就好像是一把刀,而這把刀的刀鋒,正對著自己。

  “阿彌陀佛,二位就這樣闖進來,不怕菩薩怪罪麼。”雖然心中惴惴,但這位被稱為李妙真的中年女子卻是毫不慌張,反而振奮精神,出言責怪起來。

  “姐姐,麻煩你照顧一下她們。”口中交待了一句,夢淵冷笑起來:“李妙真,你膽子很大,真的很大,連我們梟記的人都敢動,想來是真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了。”

  李妙真這才注意到,朱翠的前胸部位,居然佩戴著一隻小小的翠玉貓頭鷹胸針,而新鳳的,則是橙色,至於這個青年的胸前,則是一隻藍色的貓頭鷹徽記。

  “梟記,哼,我知道你們勢力不小,但你知不知道,她們可是欽犯,是內廠曹大人要的人。識相地把她們交給我,看在江湖同道面上,我也不會向曹大人稟報你們窩藏欽犯。”李妙真毫不示弱道。

  夢淵點了點頭,冷聲道:“李妙真,說得好,看來這幾年,我不樂幫的威名,已經讓人淡忘了。很好,那就從你開始,且看看我不樂島的威風,是否還在吧!”

  “你說什麼,不樂島,梟記,原來梟記就是不樂幫。”李妙真臉色大變道。

  “不錯,敢動我們的人,還敢威脅我們,你這是自尋死路。”夢淵解下披風,雙手平平伸展開來,如一隻鶴,張開了它的雙翅。

  “白鶴晾翅”

  最尋常的招式,但是李妙真知道,這個姿勢代表著怎樣的一個人物,一個被稱為魔王的人。

  “如果是高立在此,我當然不是對手,但你不過一個小輩,也敢口出狂言。”李妙真口中嘲笑,卻是絲毫不敢大意地拉開了式子。

  夢淵沒有再等,他已經撲了上去,日前高立與邵一子一戰,讓百禽掌已達圓滿境界的夢淵,徹底掌握了這門絕學。此時在室內,他的醉金烏不便施展,卻把這套掌握了神髓的功夫,用了出來。

  不是用手,不是用腳,而是全身的每一處,都是發力的源泉,天地為一洪爐,自身為一乾坤,全身上下,為一個整體,那股子周身各處涌出的氣機,有如一陣緊緊包裹自己的風,把自己的身子抬起來,如同飛鳥在空中飛翔,每一撲擊,都是全身之力。那種衝擊,能夠將前方的一切粉碎,這就是白鶴高立的成名絕學,百禽掌法。

  在李妙真眼裡,對方的那個青年就好像變成了一隻大鳥,時而有鶴的優雅,時而有鷹的凶猛,時而如隼的穿刺,時而如燕的靈巧。。。。。。自己不像是和一個人在較量,而是和一隻巨禽在搏鬥。

  五下,十下,李妙真居然一上來就被如此凌厲的攻勢所壓製,只是苦苦支撐著一次又一次地衝擊,一次比一次沉重,她似乎能夠聽到自己骨骼的呻吟聲。而自己的反擊,那強勁的氣機,則只是把他衝開而已。

  慈一呻吟著,把未斷的那隻手伸入懷裡,摸到了一枚菩提珠,那是一種六稜珠,灌注內力,打到人身上也是十分要命的東西。

  “我勸你最好不要動,不然我不介意殺了你。”她剛要有所動作,那個黑紗蒙面的女子已經盯住了她,然後,一股比冰水還冷的氣機當頭罩下,她頓時不敢動了。她曾經在自己師父身上感覺過這股力量,而眼前這個女人的力量比師父更強大!

  “不好,他是想這樣耗死我。”看著眼前掠過的那張冷酷的臉,李妙真終於明白了夢淵的意圖。她現在好比是對著一柄不斷飛來的大錘,每一擊都帶上了上一擊的部分力量,越到後來,打擊的力量越是沉重。那種詭異又靈巧如飛禽的身法,不斷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但這種優美,帶來的卻是死亡。

  又接下夢淵一擊,李妙真已經不知道這是第幾次攻擊了,但這一下,打得她胸中一熱,一口血就這樣噴出來。她拼著受內傷,挨了一擊,終於把一口長劍握到了手裡。

  “哼,算你還有點腦子。不過,已經太晚了。”夢淵的聲音,如同死亡的宣告,在她的耳邊響起。前方那個人,忽然如同魚在水中般地當空一折,抬起的手中,赫然是一柄雪亮的長刀。

  李妙真卻是不甘束手待斃,喉中發出一聲尖嘯,手中長劍刷刷刷旋出了三團劍光,名為“三環套月”,絞向夢淵空中的身形。

  狂笑聲中,夢淵長刀旋舞,粼粼刀光,布下如雪刀幕,而他的身子,驟然一分為四。

  當李妙真的長劍絞碎三個人影時,夢淵的真身已經到了她的身前。

  那是一道如虹的刀光,映得劍芒黯然失色。

  李妙真駭然地望著那個倒在地上的金色無頭屍體,是那麼的熟悉,這是她最後看見的了。

  “師父”那個慈一尼姑悲呼一聲,向夢淵背後撲去。

  “你這是何苦。”嘆息了一聲,夢淵回過身來,同時亮起的,是一道環形的刀光。

  “叮,任務,援救完成,營救朱翠,新鳳,得到精元點數1000點,黃級命運情節一個。”
aszk555249 發表於 2013-4-21 11:39
第29章 最終的任務

“呼,好險,好險。”夢淵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心中連聲嘆道。
  “任務----營救朱翠與新鳳,完成得到精元點數1000點,黃級命運情節一個,新鳳死亡扣除命運點數3000點,玄級命運情節一個,朱翠死亡,抹殺。”

  這就是他方才在龍王廟門口時收到的任務,如果不是他忽然想起來原著中的一個相似情節,此時恐怕已經被抹殺了。

  “她們怎麼樣?”走到潘幼迪邊上,夢淵低聲問道。

  “不要緊,只是中了迷藥,過一陣子就會醒來的。”潘幼迪翻開兩女的眼瞼看了看道。

  “嗯,那就好。”夢淵看了看滿地狼藉。“這地方不宜久留,我們快點離開。

  潘幼迪望了一眼李妙真的屍體,有些不忍地道:“青霞劍主也算是個人物,可惜一念之貪,落得如此下場。”

  夢淵道:“如非她本性如此,又如何會去充當曹羽的爪牙,即使她活過了今日,難保明日會落得同樣下場。

  他拾起李妙真的那口長劍,見劍上光華如銀,一塵不染,知道是一口寶劍,微一沉吟,又拾起劍鞘,合劍入內,交於潘幼迪道:“這口劍名玉池,卻是一柄寶刃,海大哥手裡,正好缺這樣一口好傢伙,我就送給姐姐了。”

  潘幼迪臉上一紅,見夢淵態度堅決,就接了過來。

  “你們在這裡。”兩人剛要帶二女離去,一條人影縱入禪房來。白生生的臉,尖尖的下巴,年齡不小了,但仍然是個漂亮的女人。

  “咦,小鬼頭,你也在這裡。還有,這位美人兒是?”見到夢淵,她一雙皺著的眉頭舒展開了道。

  “風姨,你也來了,這位是潘幼迪,我認的姐姐。”夢淵笑了笑,介紹道。

  “前輩就是妙仙子風來儀,果然是風采照人。”潘幼迪也行了個禮道。

  “嗯,我聽說過你,二哥可是對你讚不絕口啊。”風來儀答了一句,目光落到朱翠身上,“小鬼頭,怎麼回事?”

  夢淵說明了剛才的情況,風來儀道:“你做得很好,我們雖然不像過去那樣隨意殺人,但別人惹上門來,卻是沒必要客氣,殺就殺了。李妙真這個人我也聽過,她在調制藥物上頗有手段,沒想到如此厲害。”

  她伸手往李妙真懷中摸去,找出一本薄薄的書卷和幾個小巧的玉瓶,看了看上面的標籤,打開一個,用指甲挑了些許紅色的粉末,彈在血泊中。

  一陣輕微的“嗤嗤”聲響起,淡淡的黃煙中,兩具屍體逐漸萎縮下去,最後連著衣服,都消逝無形,地上只留下一小攤黃綠色液體。

  “果然高明。”她嘆道,而一旁的夢淵已看得毛骨悚然。他只是從書中見過這類化屍散的描述,但親眼所見,還是第一次。如果自己晚來一點,不知道朱翠二人,是否也會如此。

  “我知道你不擅長此類藥物,這本是她的用藥的心得,你去看看,也可以長點見識。”風來儀翻了翻手中書卷,交於夢淵道。

  “得到無名藥經”

  風來儀在醫道上的功夫果然不是夢淵和潘幼迪所能相比的,只是點了幾處穴道,僅片刻功夫,兩人悠悠醒轉。

  “行了,扶著她們兩個,我們走。”風來儀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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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無憂公主劇情最終主線任務啟動,不樂島的命運,限時一年,一年內,不樂島代表勢力上升至當朝最大勢力,幫助朱翠繼任島主位置,挫敗顛覆不樂島的陰謀,擊殺單昆及桑氏母子。完成獎勵精元點數5000,地級命運情節1個。逾時未完成,抹殺,朱翠,死亡,抹殺,高立,宮一刀,風來儀死亡,每人扣除精元點數3000點,玄級命運情節2個,劉氏夫婦死亡,每人扣精元點數2500點,玄級命運情節1個,四大執事死亡,每人扣精元點數2000點,黃級命運情節2個。”

  “我的天啊,看著手錶上的任務提示,夢淵直接一口茶噴了出來。在經歷了前些天那個讓他出了一身冷汗的任務後,他心裡已經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好像是主神看自己日子過得太滋潤了,想要獎勵一下自己似的,果然,在杭州分舵還沒有坐熱椅子,就接到了這個任務。

  “這個任務難度貌似不低啊,反覆讀了三遍,一滴滴冷汗從他的額頭滲出來。其中,貌似最容易的,也是幫朱翠繼任島主位置,但僅這一條,就已經是難度頗高了,雖然朱翠是個聰明的女孩,但現在的不樂幫可不是一個小貓三兩隻的島子,而是正式幫眾數萬,關聯滿天下的超大集團。要教一個不到二十的女孩能挑起這副擔子來,談何容易,又不是在拍武則天,恐怕要那位轉世重生,才能夠勝任吧。再看擊敗單昆和桑氏母子,那對母子也還罷了,自己如果逐個單挑,能有個七八分的把握,至於那位單老爺子,那可是不下於高立的超級高手,如果正面對上,以夢淵高不高,低不低的功夫,基本是死路一條。何況那位老爺子還是個暗殺高手,現在自己剛到3萬的精元點數,看上去很多,但這個任務即使完成了,估計也剩不了多少了。要知道按原著的話,劉氏夫婦加2名執事,就掛在單昆一人手裡。高立,宮一刀還在雪山和海無顏玩捉迷藏,能否全身而退還是未知。最後,什麼叫不樂島成為最大勢力,分明就是要謀朝篡位啊。還必須一年之內完成,那謀朝篡位的事,是一年能搞定的嗎?”

  “唉,夭壽啊,這次不能劃水了。”嘀咕了一聲,夢淵掏出一張紙,拿起支狼毫,在上面劃拉起來。

  “經濟學原理,金融學,商學,營銷基礎和集團管理,會計基礎…...”一套套講義提綱,就這樣編寫出來。

  “夢大哥,你在不在?”朱翠敲了敲門,發現門只是虛掩著,就推開走了進來。發現夢淵正專心地寫著些什麼,看見她進來,抬起頭,露出一個笑容。

  “夢大哥,潘姐姐要走了。”朱翠走到他身旁,有些難過地說。

  夢淵的手顫抖了一下,一點墨水從筆尖落下,在紙上留下一點墨團。

  “哦,知道了,今天晚上安排給他送行吧。”夢淵淡淡地道。

  “潘姐人真的很好,我有點舍不得她走。”朱翠低聲道。

  “她有她自己的路要走,我不能攔她,只能祝福她,幫助她,尋找她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夢淵的眼神變得有些迷離道。

  “嗯,希望海大哥,不要再辜負他,不然。。。。。。”

  “不然,下次見到他,我們兩個揍他一頓。”

  “這個主意好。”朱翠笑了,笑聲清脆,如銀鈴一般。她的眼光落到桌上的那些東西,奇道:“這是什麼?”

  “這些,是我整理出來的一些東西。你還記得,幾個月前,我在船上給你的三個選擇麼。”

  “我記得的。”

  “嗯,我答應過你,讓你成為不樂島的下一任島主,另外,如果你弟弟能行的話,幫助他坐上那個位置。”夢淵道:“如此,我將開始讓你接觸一些實質的內容,負責一些具體的工作了,在那之前,我需要教你一些東西,這些東西只有你可以學,你弟弟長大後也可以學,但除了以後的每位島主外,不要告訴任何其他人,你能做到麼?”

  “好的,我能做到。”

  “這些東西,是我學自一個南海小島,一處廢墟中,那處廢墟,已經在一次海嘯中沉沒了,好在我把大半內容都記了下來,過去的幾年,我就是憑著這些東西,把梟記擴張到今天的地步。我也希望,你和令弟能夠在合適的時候,擇取其中部分傳下去。這些東西和現在的儒家學說差別很大,但其中自有道理所在,不可把那些儒家的學說,硬搬過來。

  “你是說,這些東西,非是聖人之道?”朱翠問道。

  “你可知道,兩小兒辯日的故事?”夢淵反問道。

  “當然。出於《列子-湯問》麼。”

  “那麼,孔聖人之道,是否解答了小兒之惑呢?”

  “未曾。”

  “我們知道,太陽早晨大,中午小,早晨冷,中午熱,這是事實,之所以如此,其中自有道理。我們不可說,聖人之道不能說明的,我們就不承認其存在。”

  朱翠點頭贊同。

  “接下去的日子,你除了每天跟風姨學習外,還需要抽出兩個時辰,跟我學習這些管理和貿易的東西。”夢淵嘆了口氣道“現在全島的運作總綱都在我一個人手中,實在太過危險了。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我們不樂島後面的路就不知道會走向哪裡。”

  “你說什麼,你要離開?”朱翠驚問道。

  “我們都是江湖中人,難免會遇到些意外,即使一切平安,我也要於一年後放舟海外,遊歷天下,當然,我會經常回來看看,畢竟不樂島,是我的家。”夢淵抬起手,撫上朱翠的秀髮道。

  第二天清晨,一位黑衣女子縱馬遠去,行不數步,回頭張望,在她的後方,兩名十七八歲的青年男女舉杯高歌相送。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晨風拂柳笛聲殘,朝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別離多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問卿此去幾時還,來時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壺濁灑盡余歡,今宵別夢寒。

  歌聲響亮,連綿不絕,知己好友,此去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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