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無限武俠夢 作者:春秋散人(連載中)

 
aszk555249 2013-4-21 11:23:35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8 141375
aszk555249 發表於 2013-4-21 11:39
第30章 歸途

天一天天地涼了,江南的天空,時不時下起雨來,讓人的心中,也不由得泛出層層愁意,正是秋風秋雨愁煞人。
  兩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卻是彌足珍貴的。它讓弱者變強,而強者更強。

  金烏刀法8級,先天無極心法4級,鷹翅功4級,這就是夢淵這兩個月的收穫,除了每天的情報閱讀和教朱翠一些心得外,他把每一分空余時間,都花在了練武上。

  潘幼迪的刀法心得,這些日子以來的實戰經驗,終於被他完全吸收消化。隨後開始練習先天無極心法和鷹翅功,以他的內力造詣,兩個月時間,終於將這兩門功夫練到了第一次瓶頸的程度。

  他開始對主神世界的武學有了一定的認識,黃級的武學基本不存在什麼瓶頸,只要反覆的練習和適當的實戰,就能夠練到圓滿。

  玄級的武學開始,就出現了瓶頸,無論怎麼練習,都不能繼續提高。需要大量的實戰來進行體會,或著師傅的指點和輔導,或者一些契機,比如說觀摩高手的對決,通過領悟來突破,但總體還算不難突破。

  地級武學同樣是9級左右會有瓶頸,但突破難度要高得多,甚至需要外力的幫助或著特殊的機緣,比如說天才地寶之類的輔助,加上自己的領悟才能達到。一旦突破,練到最高境界,能夠達到地級巔峰,或天級最低水平的強度。

  天級武學就是所謂的絕學了,在4級巔峰就會出現一處瓶頸,難度相當於地級武學9級時的水準,而突破後,就可以達到天級武學的水準,到了9級處,再一次出現瓶頸,則需要長期的磨練和領悟,甚至要數年或書十年,還需要有特定的機緣,才可能突破,一旦突破,則能夠達到一代宗師的實力。

  至於再往上的,他沒有接觸過,但二天門的那鐵匣秘籍,應該是引導進入那個層次的東西,但以他現在的實力,還沒有能力去練習那種等級的東西。

  他沒有考慮下去,因為外面的風變了,來自西北的風,帶了一陣陣寒意,也讓他需要踏上回返兩廣的道路。還沒有高立和宮一刀消息,讓他的心裡頗有不安。好像是自己疏忽了些什麼一樣。

  這些天唯一的進展,恐怕就是對柳家的謀略了。依憑手上的巨大財力資源,他已經逐漸摸清了這個杭州豪門的底細。

  居然是個龐然大物!正所謂少有千年的王朝,但有千年的世家,這柳家歷唐,宋,元,明四朝,根基深厚,枝繁葉茂,更是江南絲綢,茶葉的最大貢戶。柳家現代家主的長子,亦在朝中擔任戶部侍郎一職,堂堂的正三品大官。柳家家底豐厚,也擅長專營,與劉瑾,谷大用等關係亦頗為和睦。

  當時陶淵看完這份情報,在貢戶的字樣上劃了個大大的圈,然後發回了裴王兩人,那裴管事還在猶豫,王管事已是眼中一亮。

  一周後,柳氏的貢品倉庫著了一場大火,其中累積的當年秋貢數千匹絲緞焚毀。借得這個機會,梟記通過織造司管事結識了柳府中人,以一個相對公道的價格,將一周內周邊收羅的絲緞,割讓給了柳府。以獲得了柳府中人的好感。

  隨後,在柳府上京納貢途中,遭遇倭寇作亂,貨物再次被劫。又是梟記的錢掌櫃等人,義伸援手,再次提供了貢品。

  一來一往,這梟記兩個字,在柳府中的份量,可就真的不一般了。在柳老爺的盛情邀請下,夢先生終於現身相會。兩個豪商當真是一拍即合,夢先生親自替柳家,打開了貨物通向南方的通道。

  最後自然是皆大歡喜的結果,在夢先生聲情並茂地表達了對義母的一片孝心後,柳老爺子終於松了口,讓柳舒卷父女遺骨得以回葬祖墳,風來儀的名字,也列入了柳氏的家譜。

  (得到精元點數1000點,玄級命運情節1個)

  夢淵讓朱翠參與了這項任務的執行,在她面前演示了一把什麼叫商人和金錢的魔力。僅是調用部分資金和少許人力,當了一次土匪,把同批貨物賣了兩次給同一買家,就當了一把救世主。雖然有教唆之嫌,但事到臨頭,也顧不得許多了。

  終於,在西北風中,夢淵,朱翠一家,風來儀一行,登上了海船,踏上了南行的歸途。

  與來時的輕衣簡從不同,這次回歸,不論是風來儀,夢淵的身份,還是朱氏一家的尊貴,抑或是財力的顯示,都讓梟記顯露了一下排場,一條金碧輝煌,長二十餘丈,船身好像一堵墻的三桅大船,在碼頭上徐徐升起了風帆,六十餘名古銅色皮膚,身材健壯的水手,分別站立兩側船舷。佩戴橙色徽記的管帶對諸人端端正正地行了一個軍禮,把諸人接入艙內。在上百名大小商戶掌櫃的歡送下,這艘船舷漆著巨大梟記徽標的海船,開始了她的航程。

  這已經是到了晚秋時節,但南方依舊溫暖,航行在浩瀚的海上,沒有絲毫寒冷的意思,徐徐吹來的海風中,仍然有著些許的暖意,那翩翩飛舞的海鷗,追逐著船後那浪花拍擊船聲,噴吐開來的銀色泡沫。

  午後時分,用罷午餐的眾人都走出了船艙,新鳳扶著娘娘沿著甲板慢慢地走著,時不時停下來張望那海天一線的遠方。夢淵抱著調皮的朱蟠,站在船首的五色遮陽棚下,說著些海上男兒的故事。

  風來儀和朱翠則是並排坐在一起,前方放著固定了支架的畫板,一手托硯,一手持筆,在板上不住地畫著什麼。時不時小聲地嘀咕兩句,風來儀的臉上洋溢著微笑,在海與陽光下,顯得那麼的和藹可親,朱翠則是一個充滿了青春氣息的少女,秀麗的臉龐上,好像有著淡淡的光芒。

  他們這時才算徹底地放鬆了下來,縱使是以往的繁華,也不及這海上的安逸,此時的心中,想的不是那紛繁的心事,而是一種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了。

  夢淵吹起了口哨,好像是一隻水鳥,在呼朋引伴,一隻海鷗翩翩飛下,停在他舉起的手臂上,白色的羽毛在陽光照耀下,燦爛如銀。

  朱蟠興奮地叫起來,拿起些散碎魚肉,喂著鳥兒吃了,他在夢淵的指點下,摸著它的羽翎,滿是天真的笑容。

  朱翠匆匆地畫下了這一幕,然後也上前去,歡笑著加入了玩鬧的一行。

  “我們島上各種各樣的鳥兒多得是,到了以後,我帶你們去婁管事那邊玩個夠。”風來儀笑道。

  “嗯,老婁調理鳥獸的功夫當真不差,我這幾下,全是他那裡學來的。”夢淵說道,他說的老婁,就是四大管事中,負責木部的“山老”婁空。

  幾人玩得正是高興,卻見那隻海鷗忽然受了什麼驚嚇般,呼地掙脫飛了起來。

  同時,一聲鷹鳴,響徹當空。

  幾人抬目望去,只見一隻比常見的鷹小了許多的白色細胸鷹從遠方飛來,通體純白,沒有一絲雜色,在陽光下就像是白銀般閃爍。那鷹雖小,速度卻快得驚人,如一支箭般從眾人頭頂掠過,轉眼變成了一個小點。

  “好漂亮的鷹。”朱翠姐弟兩人都驚呼出聲。

  “翠妹,當心點,那隻鷹像是人養的。”微微皺了皺眉頭,夢淵目光已經望向了風來儀。

  風來儀也似乎想起了什麼,見夢淵望來,輕輕點了點頭。

  幾乎同時,那只好像已經消失在天際的鷹,去而復返。

  速度比前一次更快,一聲刺耳的鷹鳴聲中,那隻鷹如同飛星天降般,爪喙齊出,直向朱翠頭臉襲來。

  朱翠已是心中警惕,身子一閃,右手抬起,待要出手間,夢淵已經快了一步。

  並指如刀,照著來勢虛空一劃,發出了輕輕地一聲“嗤”響。

  那鷹卻是有異人豢養,受過嚴格的訓練,見夢淵的右手一動,立刻一拍翅膀,在空中作了個滾翻。

  “細胸巧翻雲”

  高立那套“百禽掌”中有一式精妙的招式,就叫這個名字,而“細胸”,指的就是眼前這種鷹。

  銀羽,金睛,喙爪如鉤,額上的一蓬角毛,綻放如菊,當真是神駿極了,

  那鷹見夢淵出手,卻是立刻更改了目標,向夢淵撲下,凌厲的風聲中,如刀的翅尖,直指夢淵雙眼。

  夢淵笑了,在他的笑容中,好像一切都寧靜了下來,他身子不動,就是右手當空一圈,好像是一把緬刀,溫柔如水,卻又暗蘊鋒芒。

  “鎮海伏波訣”

  如果潘幼迪或宮一刀看到夢淵這以掌刀使出的這一招,恐怕會驚呼起來,不錯,這正是夢淵在與潘幼迪切磋中學會的一點皮毛,雖僅是一點皮毛,但已經有了幾分原招的神韻。

  在眾人眼中,那隻鷹的速度似乎一下子慢了下來,就好像是衝到了一團粘稠的液體中,也好像是進入了一張網。

  這隻鷹卻精明得厲害,覺察不對,一聲鷹鳴,雙翅齊振,一飛沖天,夢淵的這一招顯然火候不足,被它一舉衝破。

  這種程度的妨礙顯然不足以嚇退這隻銀鷹。在眾人頭頂盤旋一周,它再次疾撲而下,就像是一支勁弩射出的利箭。

  這次,夢淵整個身子都動了起來,帶起一種寧靜安詳的感覺,在他揮動的身姿下,他的前方,忽然張開了一張由氣機布成的網。

  那隻鷹,就一頭撞進了這張無形的網裡,立刻奮力掙扎起來,羽翼的破空聲,凌厲的鳴叫聲,不停地響起。

  夢淵沒有停手,他的右手就只是慢慢地轉動著,如同推搡著一隻大球,那隻鷹就在這隻球中央左衝右突,卻終究掙扎不出這方寸之地。

  “叮,夢淵領悟絕世刀法‘鎮海伏波訣’,等級為1級(地)。”

  鷹鳴中忽然響起夢淵的朗朗笑聲,如海濤綿綿不絕。

  
aszk555249 發表於 2013-4-21 14:40
第31章 小品

朱翠等人看夢淵玩得高興,朱蟠甚至已經在鼓掌了,一旁的風來儀卻是有所發現了:“小鬼頭越來越了得了,動作快點,我們有客人來了。”
  夢淵應了一聲,緩緩揮動的右手,忽然帶起了一陣輕微的震動,好像是水波,起了一陣漣漪。只見得那隻銀鷹如被電擊般在空中頓了一下,就炸著羽毛,掉落下來。

  夢淵伸手一抓,已將這隻被震暈的鳥兒抓在手中。

  “翠妹,給我根絲帶。”有些惡作劇地,夢淵向朱翠要來一根頭繩,把這隻鳥兒結結實實地捆了起來。

  “小鬼頭,打狗要看主人,打鳥也一樣。”風來儀見兩人胡鬧,也笑著說道。

  話音剛落,遠方傳來一聲口哨發出的尖銳聲音,一隻葫蘆頂的方頭快船,出現在海面上。

  緊接著,又一聲哨音響起,那隻鷹兒聽到了這聲哨音,也昂首叫了一聲,就又被夢淵一個爆慄再次敲暈了。

  微笑著向風來儀看了一眼,得到對方的許可後,夢淵開口發出一系列命令。

  “停漿,落帆,火弩手就攻擊位置待命。”

  舵手發出了一聲吆喝,眾人坐下的那首大船船頭一偏,以側前方對著來船,二十名健壯的水手,飛快地跑到舷邊,呈前後兩排站定,每人的手中,都端著一具強弩,鋒利的箭鏃後方,是一團浸滿油脂的引火之物。前方的十張強弩已經平舉著架上了船舷,每個水手的左手上,都拿著一具千里火。

  “來的是敵人?”朱翠見這架勢,出聲問道。

  “哼,在海上敢惹我梟記的,除了和曹羽相關的,還真想不到別的。”夢淵毫不在意地答道。

  那快舟來得極快,乘風破浪,向這邊行來。

  夢淵臉上露出一個邪邪的笑容,高高地抬起了手,那些個弩手,一起將手中的強弩,瞄向了來船,同時打著了火,向箭鏃湊去。

  那船來得快也停得快。見勢不對,“嘩”地下了帆,在十丈外停住了。眾人這才看見,那快船的船頭上,一排站著五個人,四個勁裝漢子,擁著一個老人,此時望著那十支閃亮的箭鏃,神色頗為尷尬。

  “原來是這個老不死的,小鬼頭,讓我和他應付幾句。”風來儀看看夢淵手中那隻被綁得像只粽子的銀鷹,再瞅瞅對面船上那個老人,樂了。

  對面那個銀發的老者,已經發出了一陣蒼勁有力的笑聲:“前面船上,可是不樂島的三娘娘,我們十年沒見,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了,呵呵,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風來儀卻不動,甚至都沒有從她那張椅子上站起來。只是淡淡地應道:“原來是貴州府的‘神鷹’葛兄,葛兄自貴州不遠千里來到這裡,風某倒是失敬了。”

  她口中雖這樣說,但她的身子,依然是一動不動。

  那號稱“神鷹”的老者望瞭望依舊指著自己的箭鏃,梟記的船比他的船要高出許多,此時說話,需要仰著頭,心中又羞又怒,卻是不得不再次開口:“三娘娘,葛某此來,卻是專門有事來見娘娘,不知葛某能否上船一敘。”

  “哦,既然有事相商,那好,你就上來吧。”風來儀微笑著擺了擺手,那些個水手迅速收回弩弓,在她的身後一字排開。

  那老者望瞭望遠在十丈開外的大船,臉色微微一變,原來原本他是想要和四名弟子一併登船,但此時相隔十丈,如果自己的船靠過去,則無形中就是栽了,如果要直接登船,那除了他自己外,他那幾個弟子無人能夠有這份功力。

  好在他不愧是老江湖,臉皮厚度了得,硬是忍著眾人的目光,把船靠了過去,然後五人騰身而起,躍上了大船。上得船來,見得風來儀笑嘻嘻地居中而坐,夢淵朱翠兩人分別坐在她身側,微微落後,再後面是那二十名水手。

  侍者端來了椅子,老者拱了拱手坐下,那四名弟子則礙於輩分,分左右坐到了老者身後。

  那老者落座寒暄了兩句,一雙眼睛就落到了朱翠的身上。

  “這位姑娘是?”

  風來儀一笑道:“葛兄明知故問了,葛兄此來,所為何人,當我不知麼?”

  葛老人拈了拈鬍子,笑道:“看來我這點心思是瞞不過人了。”

  他站起身來,抱了抱拳道:“老朽沒認錯的話,這位相必就是名滿天下的無憂公主了,幸會,幸會。”

  朱翠含笑道:“閣下想必就是貴州黃天嶺‘神鷹老人’葛白翎了,久仰,久仰。”這自然是夢淵先行告訴了她來人的身份了。

  葛白翎一愣,呵呵笑道:“沒想到姑娘倒也知道老夫這個化外之人的名字。”

  朱翠臉色微沉:“前輩既然號稱神鷹,那我倒是有一事請教。”

  葛白翎臉色一僵,卻又笑道:“公主但問無妨。”

  “就在方才,有一隻銀色的鷹兒,好生凶狠,差點傷了人去,我看那鷹兒長得和前輩頗有幾分相似,不知前輩可知它來歷?”朱翠淡淡一笑道。

  葛白翎的臉色變得頗為難看:“不瞞公主,老朽確實養了一隻鷹兒,太久沒有帶它出來,性子野了,老朽一不留神,就不知飛到何處了,驚擾了公主,但望見諒。”

  “哦,既是如此,請前輩找回後好生管教,既然已經回歸山嶺,就少來人世紛擾,不然再蠻性大發,被人打了,於前輩名聲顏面,都是不美,前輩以為如何?”

  葛老人一張老臉呼地紅了,像他這樣的老江湖,怎麼聽不出朱翠語中的真正意思。他這輩子頗為自負,在貴州地區,黑白兩道,算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一身功夫,更是少有敵手,沒想到這次應邀出山,就是連連吃癟,還在朱翠這個小輩身上,碰了一鼻子灰去。

  他望了風來儀一眼,卻見風氏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望著自己,一言不發。只得打了個哈哈,轉向風來儀道:

  “難怪三娘娘擺出如此陣仗,原來卻是老朽不是在先,老朽在此賠罪了。”

  風來儀微微一笑道:“葛老兄,你多年不問外事,翠丫頭話雖不好聽,卻是有幾分道理。你今天為什麼來,我也猜到幾分,我想說的是,這是我們和他們之間的事,不要把你葛兄摻合進來。看在我們之間的交情,你葛兄說一聲置身事外也好,願意站在我們這邊也好,你的那隻寶貝我做主還給你,今天的事就此揭過,你看如何?”

  風來儀話說完,夢淵站起身,拍了拍手,一個廚師打扮的漢子從艙中快步走出來,手中赫然提著那只可憐的鳥兒,望見主人,叫得好不凄慘。

  “三娘娘吩咐,那隻鳥兒先慢點殺,唉,還沒吃過這麼漂亮的鳥兒。”夢淵抱著滿是遺憾地口氣道。

  葛白翎這輩子活這麼大,還沒有這麼狼狽過,他見到夢淵的手撫上了那隻鳥兒的脖子,笑吟吟看著自己,看著邊上漢子那間白色的廚師服,聽著這隻伴了自己十來年之久的鳥兒,不住地哀鳴著,看向那個青年的眼神中,滿是畏懼。老臉上的每條皺紋,都抽搐起來。

  “娘娘何必如此。”搓著手,葛白翎幾乎是哀求了,“那姓曹的不錯是與我有那麼一點交情,可自他當了官,發了財,我就沒再見過他,這次他親自找到我葛某人家裡,拿幾十年交情的帽子扣下來,老朽還真不能不跑這一趟。老朽想著與三位島主過去有一點情面,也只是無可奈何幫著他說個情。”

  說著,他招呼了身邊一個漢子道:“去把帶來的東西,給三娘娘收下。”

  他的一個弟子答應一聲,解下背後一個紅色木箱,打開蓋子,雙手平托送上。

  “這是幹什麼?”

  風來儀臉色好了些,轉向葛白翎問道。

  “這是我那位曹兄弟備的一份禮物,算是希望娘娘能給他一個機會,希望娘娘收下吧。”葛白翎道。

  “哦,如果是你葛兄的,那我看在我們的情分上,我不能收,至於是姓曹的送的麼。無名!”

  夢淵上前兩步,伸手去接,那箱子似乎是粘在了那漢子手上一般,分毫不動。夢淵知道這是他們連連吃虧,心中不忿,想找回些顏面,但顯然找錯了對象。他眼中流露出一絲不屑。就聽得那漢子低哼一聲,箱子已經到了夢淵的手中,那漢子的一雙手,像是被燙了般,手心變得紅腫起來。他羞愧地望了葛白翎一眼,退回去了。

  葛白翎裝著沒看見,笑道:“上好赤金一千兩,請三娘娘笑納。”

  “嗯。”風來儀面色不變,“就一千兩赤金,還勞煩你葛兄跑一趟,他曹羽真好意思。罷了,收禮的畢竟不能嫌少,我收下就是了。”

  葛白翎的笑容再一次僵住了,剛要說些什麼。卻聞得風來儀沉下臉來道:“葛老哥,你這專程前來,不是就為姓曹的傳話吧。方才我說的話,你給個答覆。如果你還顧念我們的交情,願意站在我們這邊,我歡迎。如果你願意置身事外,兩不相幫,我也會很高興,那是我在你眼裡,還有點份量。以後相見,大家也仍然有個情面,你看如何啊?”

  葛白翎還在為難,卻聽夢淵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走上前去,把那隻鳥兒放到了葛白翎手中道:“葛前輩,在下有一句話相告。”

  葛白翎接過銀鷹,一時間驚喜交加,點頭道:“你請說。”

  “前輩之所以為難,不外是兩方都與前輩有交情,前輩是個講舊情的人,夾在中央,難免左右為難,不知晚輩所說可對。”

  “小哥你說得對。”葛白翎被噎了這麼久,聽到夢淵說了兩句好話,臉色終於好看了些。

  “前輩受曹羽之託,所為的主要是老朋友的情面,當然曹羽也會許些其他好處,但是,我想說的是,前輩一心為朋友講交情,但曹羽卻欺騙了前輩,讓在下看在眼裡,頗為前輩不值啊。”

  葛白翎老眼一睜,問道:“老朽卻是不明白了,曹羽怎麼欺騙老朽了?”

  “朱翠姑娘早在三個月前已加入本島,曹羽他明知如此,卻不告訴前輩,讓前輩來此為難,試問,他是何居心?”

  葛白翎大吃了一驚,“此話當真。”

  “不錯,我已闔家加入不樂島,前輩當真是被騙了,朱翠不知前輩是意氣深重之人,方才有所冒犯,請前輩原諒。”朱翠見葛白翎望來,點頭說道。

  “翠丫頭說得不錯,你葛兄這把年紀,他還把你當刀使,實在是居心險惡。”風來儀道。

  “想必曹羽找上前輩,是近日之事吧?”

  “是一周前了。”

  “如此,他找前輩遠在他得知朱翠加入我幫之後,卻是不假了。嘿嘿,區區千兩金子,就讓前輩這樣的武林耄宿為他買命,他這算計也未免精了些。若前輩答應與本島合作,以前輩的威望,每月的收入也該不止此數吧。”

  “好個曹羽,老朽當他兄弟,他卻欺騙老朽,他不仁在先,就休怪老朽不講交情了。”葛白翎臉色一變再變,終於咬著牙道。

  “葛前輩遠來不易,在下此行倉促,倒是沒有準備什麼孝敬,好在那曹老賊送來的禮物,就由在下借花獻佛了,請前輩笑納了。”夢淵拿起那個木箱,塞進葛白翎手中。

  “這,怎麼好意思。”

  “前輩領袖貴州武林,年高德勛,以後在下多有求教,請前輩多多指點。不瞞前輩,我們梟記在貴州頗有些生意,正好與前輩合作。”

  “好啊,老夫這張老臉,在貴州還是有點份量的。”

  …………

  不久後,葛白翎滿面紅光,大笑著告辭,夢淵拱手相送,兩人的稱呼,已經從前輩,閣下,變成了老哥,小友。

  望著老葛遠去的船影,夢淵嘆了口氣:“這老哥,好人啊。”

aszk555249 發表於 2013-4-21 14:41
第32章 大計

“小鬼頭,真有你的,這老不死的出了名的難纏,沒想到被你說得一愣一愣的。”風來儀含笑道。
  “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啊,實在是好。”夢淵笑道。“我會把他牢牢地綁在我們梟記的戰車上,有了他的幫忙,黔地的各方勢力,不難入我手中了。嘿嘿,青霞劍主李妙真,神鷹老人葛白翎,不知道下一個會是誰,風姨,曹老兒看來已經知道翠妹一家在我們手裡了。我看,時間應該快到了。”夢淵收斂了笑容,正色道。

  “你想發動了?”

  “這次到廣州,就開始造勢吧。雖然我們陸路的軍力處於劣勢,但就憑手中十五萬海軍,便已立於不敗之地了,我們現在手中已經握有了兩廣和福建,以及浙江的大部,大明的東南海岸,幾已盡在掌握中。”

  “夢兄,師傅,你們在說什麼?”朱翠有些不明地問道。

  “也該和你講講當前的局勢和我們的計劃了,你來看。”夢淵取出大明疆域圖,在桌上展開道:“如今天子昏庸無能,劉瑾等奸宦當道,朝政糜爛之極。更愚蠢的是,他們重文而輕武,兵事松弛,倒行逆施。早在十數年前,東南沿海的倭寇,僅只不過些許化外流民,勾結當地勢力,就屢擾我大明東南一帶,他們行蹤不定,手段凶狠,武器精良,官府也束手無措。而他們的發源地,是在這裡。”他指了指地圖上倭國的位置。

  “三年前,我梟記以武裝商船船隊,開闢了倭國航線,以沿海絲綢瓷器茶葉,換取倭國的金銀銅鐵等礦藏,並在四島均建立了武裝商社,隨後,收買,控制倭國水寇,為我所用,如今,倭國之鹽鐵錢糧命脈,盡在我們梟記手中,而沿海倭寇,也為我等清剿一空。憑著倭國的商業攻勢成績,我等可調用,完全補給的水軍,就有五萬之眾。均配鐵甲戰艦,裝備火繩槍和西洋大筒炮。

  他又指向東南,“這裡是東番(台灣),為大明東南最大島嶼,原為紅毛國蠻人(西班牙)所占,前年方為我幫收回,東番氣候宜人,是我幫最大的糧食產地之一,我幫從南洋導入番薯,玉米等物後,產量更高,僅東番一地產量,即可供五十萬大軍使用而綽綽有餘。也是我梟記水師東南沿海的駐地,目前駐有戰艦五千餘艘,水軍五萬,配有紅夷火器。”

  最後,他指向了南海,“這裡是南海郡,我不樂幫根基要地。有居民百萬之眾,分別來自南洋,東番,琉球及當地,為一龐大商阜,日交易額達千萬兩之多,僅此一地,每日就供給梟記上百萬兩白銀。更駐有陸軍五萬,水軍五萬。”他頓了頓,加了一句“雖然只有十萬水陸兵力,然則這十萬軍力,皆為精銳,每人的戰力,都與貴府侍衛相當,其中更有萬名。赤徽級弟子,他們識字,還都熟讀兵法,且對本島忠心耿耿。”

  “至於內陸,我梟記分號已遍布大江南北,其中兩廣,福建,浙江大部,軍政勢力,已在掌握之中。只消秉大義之名,登高一呼,立時應者如雲。”

  夢淵繼續說道:“原先我所擔憂的,不過是兩樣,”他伸手在南昌指了指,“一為大義之名,朱氏得天下百餘年,有雄主名臣,不可低估啊,以勤王之名行事,要比改朝換代阻礙小得多。二是江南各地的藩王勢力,在劉瑾的清剿下,碩果僅存的,就是寧王朱宸濠了。此人野心頗大,羽翼已成,又與令先尊,安化王朱寘番交好,三人遙相呼應,互為翼助,我梟記陸軍勢力單薄,不敢妄動,如今安化王,令尊被昏君奸宦所殺,這江南大地,誰能與我等為敵!”

  “翠妹,你要牢牢記住,也要讓你弟弟牢牢記住,要取這天下,最重要的,不是那些個士人舉子,錦繡文章,而是兵權和錢糧。”

  “我們到得廣州後,就可以聯繫寧王,一同起事。到時我等只需通過梟記商戶,提供寧王糧草軍餉,就不難助他在短期內,攻略贛,徽等地,而我們則可興起於兩廣,北上黔地,佯攻湖南湖北。同時,我會讓駐倭水軍西進,直逼京畿重地,東番水軍居中策應,封鎖水路,南北呼應,你看此計如何?”

  朱翠已經被驚呆了,雖然她跟夢淵學習兩月之久,但無論是梟記勢力的龐大,還是夢淵算計的凌厲,都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

  “你是想讓寧王,當這個出頭鳥?”朱翠鎮定了下心神道。

  “當然,寧王此人野心勃勃,與他結盟,拿他來當我們兩廣的屏障,早期是合則兩利,分則兩害,我想他應該看得清此中輕重,令尊為鄱陽王,原有的封地,到時正好名正言順取回,如他不同意,則需要擔負不義的名聲。到得那時,這湘鄂兩地的歸屬,可就由不得他了。”

  夢淵娓娓道來,這奪取天下的大計,在他口中,只不過是一場尋常的對弈罷了。而在聽的眾人耳中,這個計劃卻是那樣的匪夷所思。極度強調水軍的作用,以陸路攻勢為輔,掩護水路的攻勢,一劍封喉,這實際是近三百年後,發生在華夏大地那場浩劫中一場戰爭的預演,被夢淵搬到了現在而已。而這個計劃中更可怕的,是隱身其中的梟記勢力,可以說不論誰勝誰負,梟記都是最大的控制者和得利者。

  在了解了這場顛覆整個明朝的陰謀後,朱翠只覺得手足發冷,全身乏力。但是,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時,一雙溫暖的手扶住了她。“不要怕,這一切,將來都是你們的。”風來儀的笑容,給她帶來了一點暖意。

  “還記得你說過的嗎?不管我是神明還是魔鬼,你都已經決定了,你加入了我們,就會和我們一起瘋狂。”夢淵拉住了她的手,將一股陽和的內力傳到她的手心,溫和地道。他的目光中,充滿了關切,不再是方才那個指點江山如無物的陰謀家。

  朱翠閉上雙眼,兩行珠淚沿著她的臉龐流下,她點了點頭,不再迷惘。

  船過東番海峽,風光無限,大小千百島嶼,星羅棋布地散落在廣大的海面上,這些大小鳥嶼,色澤各有不同,在陽光照耀下,一座座狀如琥珀、瑪瑙,交織出一片五色繽紛。這等美景朱翠一行前所未見,當下泊舟島岸暢快地玩了一通。

  原來這些石島最大也不過數十丈方圓,小者不過尺許,與其說是島嶼,不如說是礁石來得恰當,除了供人觀賞,什麼價值。人家不能居住,倒是引來了無數海鳥。

  風來儀,夢淵同著朱翠、朱蟠等把大小石礁踏玩一遍,連衣服都被潮濕的霧氣弄濕了。諸人都有些童心未泯,在這些礁石間盡情嘻玩了一陣,又捉了一些蝦和螃蟹,用竹簍子裝著,這才又返回大船。

  大船起纜,緩緩離開時,夢淵指著海面上這片琉璃世界道:

  “可惜現在時間不對,如果映著朝陽,那景致更是美不勝收,所謂人間仙境,想來也不過如此。”

  風來儀笑道:“現在時候不對,要是在春天,這裡更好玩兒,這些石頭還會變幻各種顏色!”

  “真的呀!”朱蟠驚訝地叫著,高興地笑了。

  夢淵道:嗯,我和風姨上次經過這裡,這些石頭有的變藍了,有的變黑了,紅的紅,白的白,確實美極了!”

  說話之間,只聽見“嗚”地響起了一聲號角。一艘雙帆二桅,鐵甲裝身的快舫,由遠方劃出了一個弧度,其快如矢地直向眼前馳來。

  朱翠心裡一動,暗忖著這一路上事情還真多,莫非又有什麼人來找茬不成?

  “嗚”卻見一個水手也拿出一個東西,吹了一聲,這一次朱翠看清了,敢情站立在船頭上的那個人吹的不是什麼號角,是一隻大海螺。

  船頭上那個人頭上纏著金色的布,身上也是一派金光,除了他之外,倚立兩舷船身還有多人,也都與他一般模樣,金衣金帽,連帶著高豎當空的一片三角形旗幟,也都是金色,看上去卻是氣象壯觀之極。

  “這是我們的船!”夢淵一笑道:“也許你還不知道,過了東番海峽,到了南海,就是我們的地盤了!”他一指南方無比廣大的區域,自豪地說。

  那艘銀色鐵甲快舫已風馳電掣地來到了眼前,八隻快槳同時向外一探,同時掄起、落下,只一下已把疾飛快馳的船身定在了海上,距離朱翠所乘坐的大船隻不過丈許左右,這等熟練的操舟法,的確令人嘆為觀止。由於船速過疾,停的勢子又過猛,一下子涌起了丈許來高的浪頭,嘩啦一下潑上了大船的船頭,整個船頭都打濕了。

  大小二船都還在快速的起伏之中。快船上立在船頭的一名金衣漢子,倏地拔身而起,起落之間已來到了大船上,先是向著風來儀抱了一下拳,緊接著單膝下跪道:“巡海第九小隊,領航員侯騰參見三娘娘,大執行者!”

  “起來吧。”風來儀點頭道。

  “高執事大人估摸著娘娘和執行者大人應該快到了,命屬下與七,八,十等小隊出海接引護航。”

  “嗯,小高做得不錯,見過這位朱翠公主,也同時是娘娘的傳人。”夢淵道。

  侯騰猛吃了一驚,同樣是上得前來一膝跪地,恭恭敬敬行了個禮道:“侯騰見過公主殿下,聖女大人。”

  朱翠一驚,連忙扶他站起道:“別這樣叫我。”

  “好了,你下去吧。”風來儀道。

  “夢兄,這聖女是怎麼回事。”朱翠不解地問道。

  “哦,這是我的安排,要讓我梟記上下衷心奉你為主,為你而戰,單憑一個大執事,少島主的身份還差了些,你需要一個超然的身份,所以你將成為我梟記的精神領袖,聖女,在你的號召之下,我們都將為你而戰。”夢淵有些惡趣味地笑著解釋道。

  
aszk555249 發表於 2013-4-21 14:41
第33章 消息

農曆八月初一,廣州街頭,不,是珠江流域的每一個城鎮,這一天都張燈結彩,街頭巷尾,樓台茶館,那些個說書先生也好,江湖郎中也好,鄉間婦人也好,都在交口傳說著一件盛事,媽祖娘娘顯靈了,選出了她行走人間的弟子。
  日前,落難的鄱陽王郡主,無憂公主朱翠,偕鄱陽王妃沈氏,參拜了位於湄州島的媽祖廟,其時,媽祖金身光芒大盛,有白色光柱從天而降。罩定朱翠,當她轉身出殿時,有仙樂響起,白霧升騰,無數香花從天而降。

  同日朝拜的香客見狀紛紛向其朝拜,據在場者說,似乎聽到了媽祖娘娘的聲音,說此女乃是她駕前龍女下凡,受天命護佑沿海蒼生。也有多人說,他們看到了在她的身後,有媽祖娘娘的影子。

  一傳十,十傳百,無數來自各方,素不相識的漁夫,海員,旅客,商家,都在訴說著當日的情景,其中又多有相似之處,不由人不信。

  據說,南海上的那個不樂島,那三位神魔般的人物,已在數年前,被媽祖娘娘顯聖渡化,從此改邪歸真,不再胡作非為。

  據說,他們也是受到了媽祖娘娘的神諭,協助未來的聖女,治理南海。

  據說,這次梟記的三娘娘,特地遠赴江南,就是去迎回聖女大人的。

  神明之說也許虛幻,但那位聖女大人到得廣州那日,港口海面,萬船來朝,聖女大人身著宮裝華服,肩披霓裳,雍容華麗,如同女神降臨的景象,卻是有無數人看到的,連尊貴的三娘娘,兩廣總督,以及梟記兩廣大執事高大人,都恭敬地陪在一旁,就知道那傳說即使並非十分,也有七八分是屬實了吧。

  那麼,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此時在幹什麼呢?

  南國之秋,不似北地之寒,雖已入秋,除了池中荷葉,到處綠油油的一片欣欣向榮。經過大門,順著一條花崗石鋪地的迂迴花徑,穿過眼前這片碧茵的綠地,就進入了梟記精心布置的這處行館,以朱翠的眼光,這所行館,都當得起規模龐大,氣勢雄厚八個字。

  這片龐大的院落裡,共有格式不一的六座樓閣,乍看上去各踞一方,各有一條專達的甬道通過去,並不像有什麼特別的布置。但第一次踏入這裡,朱翠卻察覺到這裡面是大有名堂。

  每條甬道的形式都不一樣,而樓與樓之間對映得更是十分有趣,儘管每一幢樓的格式不相同,卻有一扇相同的門彼此連鎖呼應,像是一個整體,另外,每一幢樓的頂樓瓦面之上,俱都裝有一個晶光四射的珠子,乍看上去六點星光,刺人眉睫。

  這裡就是梟記為朱翠一家安排的宅所。一棟真正地,集攻防為一體,暗藏陣法埋伏的豪宅。陣法的諸般變化,早已由風來儀和夢淵,教授給朱翠了。

  這時的主廳中,赫然坐著梟記兩廣地區最重要,最核心的幾個人物。圍繞著一張大號的紅木圓桌,在風來儀,夢淵,朱翠三人對面的,是一個高高的中年漢子,一雙眼睛神光閃爍,顯得是個極精明的厲害角色。朱翠聽過夢淵介紹了,這位就是所謂的小高,姓高名桐,四川人,高立的遠房侄子,一個非常有能力,又忠於不樂島,忠於梟記的狂熱死士,雖然是黃徽弟子,但在黃徽中,排名第一的強者。

  這位高執事,是夢淵唯一指定的執事,與夢淵私交極好,雖然年齡有些差距,但當真是親密如兄弟一般,他雖然年近四旬,卻精力充沛,所以夢淵常戲稱他“小高”。久而久之,這小高之名,也就被每個梟記高層所記得了。

  這次夢淵交待給朱翠一行安排住所,這位小高居然直接將自己住的執事府讓了出來,還精心布置了一番。當真是極盡華麗之餘,又固若金湯一般。

  在高桐的邊上,是一名年齡相若的中年冷面漢子,他姓劉名江,同樣的黃徽弟子,他不是別人,正是不樂島劉氏夫婦的嫡子,也是兩廣地區情報組織“鬼梟”的統領。一身功夫得到父母真傳。也惟有在兩廣,這兩個人之間的聯繫是相對公開的,無論是忠誠,還是能力,都只能用優秀來評價。

  夢淵輕輕敲了敲桌子,笑眯眯地開口道:“小高畢竟是小高,這次的造勢做得真他姥姥的漂亮。唬得那幫孫子是一愣一愣的。現在我們控制的地方,沒有人不認得我們聖女大人了。”

  “你小子少拍馬屁,誰不知道你就鬼點子多,喜歡折騰人,這可是郭,晏兩大執事的心血作品,佛光普照系列啊。想當年,南洋那麼多土著,只要我們祭出這一手,再頑固的王八羔子,也會老老實實地趴地上磕頭。”高桐笑罵道。

  “做得好還怕誇啊,而且再則說了,我如果有功不誇,恐怕就有人要抱怨說我不恤下屬辛勞了吧。”夢淵含笑道。

  “也就是唬弄一下那些個沒文化的,話說回來,他們還就是吃這一套。”高桐顯然是近墨者黑一類的貨色。與某人交情深了,說話也是一樣的腔調。看得一旁的朱翠,風來儀直翻白眼。

  “那是當然,你看過去那些個開國皇帝,哪個在發動前,不裝神弄鬼一番。這次的動作,關係到我不樂島百多年的前途,當然是要下點功夫。”夢淵揮了揮手,算是結束了這個話題。

  “贛州那邊的動作怎麼樣?”神色一肅,夢淵問道。

  “嗯,很不錯。據那邊線報,朱宸濠扣下了來宣旨召他進京的欽差,我們的人也已經把沈娘娘的信,交到了他那邊。”

  “他的開價?”

  “嗯,江西北部今天收成很差,有旱災,租子又重,他們有點缺糧,想買五十萬石糧食。我答應了,以平價給他們。”

  “嗯,這個價格還可以,主要是搭上線了就好,要把他們的軍備糧食采購,盡數控制在我們的手裡。告訴他們,錢不夠的話,用人口抵帳。”夢淵道。

  “這個主意好,我也是這個點子,嘿嘿,他們只嫌難民多,要吃飯,我們卻他媽的缺人。”高桐連聲贊道。

  “冰塊劉,該你了。”夢淵轉向劉江道。

  “首先是各郡發來的報告,今年北方有普遍的旱情,尤其以陝西,山西,河南等地為嚴重,這裡有詳細的報告。另外,浙地土地被占嚴重,有輕微的民變跡象。

  “南方怎麼樣?”

  “南方諸省盤剝今年比去年上升近二成。湘郡北部有輕微旱災跡象,江西北部有旱災……”劉江好像是背書一樣,把每個郡的天災人禍,起因,影響程度,如數家珍一般報來。

  “說說寧王。”

  “外松內緊,不時有探馬往來王府和軍營間,如不出意料,寧王舉事,就在三日之內。”

  “很好,做好準備,一但寧王起事,立刻宣告呼應,按計劃行事。”

  夢淵滿意地點了點頭:“冰塊劉,我讓你查的事有消息了沒?”

  “嗯,陝北盜寇,老猴子任三陽已經發現進入廣東境內,還有幾個黑道中與曹羽的角色,像狼狽兩兄弟,獨腳大盜陸歆幾個,也來了兩廣,應該是為了聖女大人來的。”

  “眼皮底下的那些呢。”夢淵顯然對這些還不滿意。

  “對了,南劍桑太和家的那口子和小崽子,這些天好像不太正常。”

  “嗯,給我盯住了,要知道。。。。。。”

  “先下手為強。”高桐,劉江兩人齊聲道。

  夢淵點點頭,喝了口茶道:“大爺,二爺去了這麼久,有消息了沒?”

  劉江的臉色忽然變得有些古怪。

  “這裡都是自己人,說吧。”風來儀道。

  “是,這次藏邊之行不順利,據說二爺栽了,大爺也沒討到太多便宜。”

  “我要詳細的消息。”夢淵道。

  “這就是那邊傳來的詳細的消息了。”劉江有些無奈地道。

  “藏邊分舵看來該調整一下了,讓那邊負責情報的人員去學習一下吧。”

  “嗯,我已經安排了。”劉江道,“我的線報說,二爺被人廢了,大爺心情很差,還斃了個我們的情報員。不過按時辰,再有個五六天,應該能到這裡了。”

  “那些我來處理,小高安排好舉事的細節,冰塊辛苦點,關注一下最近這一畝三分地,還有島子上的情況,如果有異常的,立刻告訴我。我會在這裡呆一陣子,什麼時候回島,等大爺來了再說。”

  整個兩廣的情勢,就像是一張弓,逐漸地繃緊了弦,一場席捲整個大明南北的風波,即將展開了。藏邊的壞消息,兩廣地區的危機,讓夢淵的神經,也開始緊張了起來。

  後院傳來一陣陣哭聲,那是朱翠的家人,從朱宸濠處傳來的噩耗,終於證明了鄱陽王的死訊。換上了素服的眾人,讓這個華麗的院落,蒙上了一層愁雲慘霧。
aszk555249 發表於 2013-4-21 14:42
第34章 奇陣(上)

似乎是昭示著將要發生點什麼,晚間時分,開始下起雨來。連綿的雨水像是一張張連接天地的水簾,把一切跡象都掩蓋在水中央。落在池塘裡,荷葉上,花早已凋謝,只有那片片圓葉,在風雨中搖曳。
  被這股子氣氛影響了,心頭沉甸甸的,睡不著,朱翠披上了外衣,上了小樓,卻見對面的樓內,燈火依舊閃亮。卻在這雨水中,有那麼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幾天發生的事實在太多了,多得讓她有點茫然,畢竟是不習慣啊。雖然這裡的生活絲毫不遜色於原先的王府,雖然所有人對自己都很和善,她依然沒有找到把自己完全地融進去的感覺。

  “公主,這麼晚了,你還沒有睡?”是新鳳那個妮子,輕聲招呼著,走過來,一雙眼睛紅紅的。

  “你喝酒了。”聞到她口中的淡淡酒味,朱翠問道。

  “嗯,先前也睡不著,想到樓裡有酒,喝了一杯,才勉強睡了會,公主,以後這裡就是我們的家了嗎?”

  “哦,那也給我來一點吧。你問我的,我也不知道,這地方雖然不錯,比起我們原來的家,還是缺了很多。但我們總歸是沒有落到曹羽那個老賊的手裡,還能有這樣的生活,也算是難能可貴吧。”

  “嗯,就是這裡到處都是埋伏,雖然公主你幫我們解釋過了,但還是好複雜啊。馬杜那兩個笨蛋前面出去晃悠,就被困了一個多時辰,還是夢大哥把他們帶出來的。”

  “嗯,聽他說這陣子不太太平,寧王要起事了,我們這裡也會起事呼應,按他的說法,就在這一兩天裡。這一打起來,一定會更亂,這個宅子越是複雜,娘和弟弟他們就越安全,雖然麻煩點,倒也不是壞事。

  “公主,你說,寧王爺,會成功麼?”

  “寧王雖然有準備,但他以一郡之兵,要對抗整個大明,恐怕是不太可能。最理想的結果,是攻下一兩個郡後宣布獨立吧。他只是一隻棋子,他能走到哪裡,不過是看下棋的人,想把他放到哪裡罷了。

  “那誰是下棋的人?”

  朱翠指了指對面的燈光。

  “你是說,夢大哥他們。”

  “除了他還會有誰,有時我很擔心,小弟還沒有長大,還不懂事,但現在我倒覺得慶幸,他還小,還不懂事。”

  新鳳端來一個小壺,兩隻酒杯,斟滿道:“這是白日裡青荷姐姐拿來的,是島上釀的,叫‘二頭芬’。很好喝。”

  “哦”,朱翠舉杯就脣,抿了一口,問道:“為什麼叫這個名字,還有青荷是不是服侍三娘娘的那個青荷?”

  “是她,她說這酒上來第一口,就能香到喉嚨,喝完以後,嘴裡還是有酒香,所以叫‘二頭芬’。”

  “嗯,確實很好喝。”朱翠慢慢地品著,側著身子,目光飄移到了外面。

  “什麼人?”無意間,眼角余光掃到房檐上似乎有一人影閃動,朱翠呼地站起來,一把抓起身邊的長劍,喝道。

  那人影聽到喝問聲,向這邊望了一眼,朱翠隱約看到,那是一個白白瘦瘦的漢子,頭上戴著一頂斗笠。看到朱翠,卻是猛吃了一驚,像只受了驚的老鼠般,只是閃動幾下,就消失在夜雨中了。

  “翠妹,你看見了什麼?”聽到了朱翠的呼喝,夢淵出現在對面的樓台上,四下張望了片刻後一縱身,就到了朱翠兩人的身旁。

  “不知道是不是府內的僕人,我看到一個年輕的漢子,方才從房檐上經過。”朱翠道。

  話音剛落,忽然一旁響起一陣奇怪的響聲,像是有節奏的六種不同聲音,一起響起來,在夜裡顯得格外地清晰。夢淵微微一怔,一抹冷笑出現在嘴邊。

  “不錯麼,居然開張了,我正愁大軍起兵,缺幾個祭旗的,還真就有人送上門來。走走走,你既然睡不著,跟我去小高那裡看熱鬧去。”

  朱翠也在擔憂這裡的安全,畢竟這座府第以後就是她全家大小的住所,“好,我們這就去。”

  三人下了樓,撐起油布傘,穿過一條小徑,外面的風雨頗大,只是一小段路,兩女的衣衫下擺,都已經被雨水淋濕。

  朱翠看到,夢淵的身體周圍似乎有著一層薄薄的氣機,像是一個琉璃罩子,把他整個罩在其中,那雨水落到上面,就順延而下,一路流下去了。好奇之下,她也運起護體游潛,同樣也能做到風雨不侵,但那雨水落下來,就是被紛紛彈開,而不是像夢淵這般不溫不火,不帶一點煙火氣了。結果沒走兩步,一旁的新鳳身上,反而被濺上了不少雨水,只得停了下來。

  見朱翠頗有些孩子氣的舉動,夢淵點頭道:“你的內力火候,已經達到了要求,所需要的,是對內力運用的技巧。不瞞你說,我也是那天在船上逗那隻鳥兒,才領悟到了這門運用內力的法門。”說著,他就講了幾句其中的重要門檻。

  朱翠用心地聽著,她卻不知道,夢淵此時所說的,就是觀濤閣的不傳之秘“鎮海伏波心法”,當初潘幼迪運用這套功夫,甚至能夠抵擋住宮一刀金烏刀法中的“氣海刀波”可見這門功夫的厲害。當然,以夢淵此時的火候,也就是隻能伏伏雨水罷了。

  快要走到小徑盡頭,就見前方人影晃動。

  “是誰?”夢淵沉聲喝道。

  “無名大人,聖女大人,是我。”來人作了一揖道“莫青荷。”

  夢淵望了她一眼,此女是這座執事館裡的一個比較精靈的丫頭,頗得風來儀青睞,卻一直不為他所喜愛。原因自然是此女的父母是被高立所殺,而她則從小被擄到了島上管教。對於高立這種殺其父母,擄其子女的做法,他極是憎惡和不安,於是在他上位後,將這些個與高立有著血仇的後裔,盡數弄出島去,到得兩廣幾個分館中充當侍從,又暗中吩咐高、劉二人留意。但他畢竟不是高立,心中還留有一些不忍,並沒有把這些個人物盡數誅絕,而是好生優待。當然,如果這些個人物表現出對島上的仇恨和敵視,他夢淵也不是什麼心慈手軟之輩。

  因為這個原因,在高桐,劉江的眼皮底下,就有了這麼一群特殊人群。而莫青荷,在得知父母死亡真相後,並沒有表現出強烈的復仇願望,反而對現在的優裕生活,頗為適應,逐漸地,成了這裡的一名高級侍女。

  “嗯,前面怎麼樣。”

  “有外人闖入本公館,被困在六光陣中,高執事大人已經去了,娘娘已經休息了,方才吩咐說讓大人看著辦就是了。”

  “哦,是怎麼樣的人?”夢淵望著她說。

  “這個,婢子還不知道。”青荷道:“高大人既然到了,想來也是手到擒來。”

  “呵呵,你很會說話,但願如此。”夢淵點了點頭道。

  後面的樓宇朱翠白天裡已經來過,雖然聽夢淵說得厲害,但此時親眼看來,卻是另一般景象。

  數十盞色彩各異,懸掛得高低不一的彩燈,與走廊中原有的掛燈,形成了一片五彩斑斕的迷離燈海。只是看著,就讓人有眼花繚亂的感覺。到得中央石樓,走進門去,其中亮如白晝一般,從黑暗中走到大廳,那種光暗的變化,直刺得人張不開眼。

  幾名青衣侍者,各抱長劍,見到夢淵和朱翠,紛紛行禮。

  “那人怎麼樣了,出來了沒有?”

  “還沒有。”

  “高執事呢?”

  “在裡面。”

  夢淵不再多話,拉著朱翠就走了進去。

  乍然一走進後,朱翠只覺得一陣眼花繚亂,周圍所見者,除了燈還是燈,好像涉入了燈的海洋一般。

  她定了定心神,仔細打量之下,才算看清了眼前一切。那些炫目難開的五色燈光,全是來自四壁的反射所致,而致使燈光反射的原因卻是由於四壁表面,都是大大小小的銅鏡。

  銅鏡的形狀凹凸各異,所影射的燈光,自然也就不同。這些反射出來的燈光,再經過高懸中廳的一個六角形的明珠折射,便形成了眼前如夢如幻,泛如置身星海的奇妙世界。

  這座大廳整個形狀亦為六角形,每一面都似乎有一排同樣形勢的軒窗,只有一面

  開著,其他五面都垂著銀光閃爍的篩幔。

  那位高執事,正自靠窗站著,向敞開著的窗外察看。

  他兩隻手把持著一個形若羅盤樣的銀罩聚光燈,射出匹練般的一道光華,搜索著敵人蹤影。三人一直走向他身邊,他才轉過身來。

  “小高,怎麼樣,見到人沒有?”

  “見到了,還不止一個,一個是個矮矮的老頭,帶著兩隻猴子,還有兩個不是他一夥的,一高一矮,那個矮的好像腿腳不靈便,由高的那個背著。

  夢淵笑了:“說曹操,曹操就到,那個耍猴的,應該是任三陽,還有兩個,多半是嶺南狼狽那對活寶兄弟了。

  “怎麼樣,陪他們玩玩?”高桐把手裡那盞燈往夢淵手裡一塞道。

  “也好,好久沒玩這個了。”夢淵也不客氣接過來,對朱翠道:“仔細看,這個陣叫六光陣,這個陣的控制中樞,就是我手裡的這面聚光燈,現在,我把陣裡的那幾個傢伙,全給弄出來。”

  他嘴裡一邊說著,拿起一邊一面三角令旗,在窗口揚了兩下。頓時即見到由另五面樓*出了數道燈光。這幾道燈光卻是全數集中正中射來。一時光華人盛,像是早已演習好了一般。燈光交集之處,正是夢淵手裡那個六角鏡燈,頓時幻化出百十道奇光異彩,萬千點星光,一股腦兒地全向著當前院落內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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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奇陣(下)

這一刻才看出夢淵手裡那張鏡燈的厲害來,聚集在燈罩上的強烈光芒,在夢淵手臂的搖動下,化作百千光網,猛地一網就兜了下去。只聽得下面一陣驚叫,四五個人影蹭蹭地從暗處竄了出來。
  前頭的是個身材矮小,穿著皮襖的老頭,和兩隻活蹦亂跳的猴子,後面則是一個長著四隻手的人,仔細看才明白,那是個身高八尺左右的漢子,穿一件羊皮夾襖,露出兩個膀子,在他的背上,背著一個十分矮小的人,竟然是個大腦袋的侏儒,那侏儒的兩條麻稈樣的腿子,就圍在那個高大漢子的腰上,只把兩隻比常人還長了些的手臂,搭在那漢子肩上,猛一看去,就像長了四隻手一樣。

  夢淵直把手中燈盤往他們身上晃去,每次罩定他們,就有極細小的火花,從四面八方射出來,向燈光照著的地方落下,那點點火光,有如撲火的飛蛾一般,每一落到他們身上,就是一個焦黑的點子,人和猴子,就像沒頭的蒼蠅一樣,在院子裡亂撞。

  任三陽,也就是帶猴子的老頭兒,本是甘陝道上一個大盜,幾個月前被海無顏修理了一頓後,本來要另外找些個買賣,卻知道了曹羽發出暗花的消息。原來曹羽自在漢陽吃了大虧後,感到力量薄弱,就發出了賞格,高價收買朱翠一行的性命。因為夢淵先時沒公開自己的身份,而江湖道上,知道這個夢先生厲害的人也不多。頗是引動了幾個有些手段的人物。如李妙真就是其中之一。

  後來,雖然有些個明白不樂幫底細的人物,知道厲害,不再插手,但也有些個頗有點功夫的人,一路追了下來。這任三陽,還有狼狽兄弟,就是其中好手。

  話說這狼狽兄弟卻是出身長白武林,乃是雙胞胎,弟弟有些弱智,哥哥卻是個不利於行的侏儒,自小被父母遺棄,結果倒遇到了長白天池的一個厲害老怪,把這對兄弟收為弟子,還傳了他們一身的好功夫。

  老怪去世後,這對兄弟就到了江湖之上,弟弟傻,哥哥殘,不免吃了許多苦頭,也養成了兩人極為凶狠偏激的性子,結果得了個狼狽兄弟的匪號。

  朱翠等人在廣州弄出如此動靜,當然瞞不過人,這兩個大盜,就這麼闖到了這個行館裡,被陷入了這個奇陣中。

  “任三陽,狼狽兄弟,這兩個名號我倒是聽說過,也算是北面道上字號響亮的人物,沒想到在這陣裡這麼狼狽。”朱翠見到下面三人兩猴上竄下跳的模樣,才知道這個陣法的厲害。

  “嗯,這個陣法可不那麼簡單,現在還只是困陣,能夠削弱陣中人的功力,擾亂五感。如果配合高手入陣,或者訓練好的十二個弟子發動的五雷天心陣,還能夠提高我們的戰力,或者直接變成殺陣,將對方擊殺。”夢淵解釋道。

  “無名,時間不早了,這幾個傢伙怎麼處置?”高桐問道。

  “那狼狽兄弟不是什麼好東西,殺掉算了,至於那老猴子麼,抓起來,閑的時候解解悶也好。”夢淵略一沉吟道。

  “沒想到你對這老猴子還有興趣,好,狼狽兄弟給我,你要猴子就自己去抓。”高桐拿起了邊上一把長劍,笑道。

  “嗯,翠妹,你看明白了,這裡就你來主持好了。我和小高去把他們打發了。”夢淵把鏡燈交給朱翠,又吩咐了幾句道。

  朱翠點點頭,按照夢淵所教的搖動了一下燈盤,下面火花飛舞中,任三陽和狼狽兄弟之間,就被一道明亮的光幕隔了開來,有隻猴子只是碰到了一下光幕,就好像被火燒了屁股般蹦開了,嘴裡不停叫著,好像極是疼痛。

  夢淵和高桐齊聲冷笑著,從窗口一躍而出,像是兩隻空中翱翔的大鳥,對著各自的目標直撲而下。

  這高桐雖在江湖中默默無名,在梟記中也是以出色的統籌安排管理等能力聞名,但一身功夫卻當真不含糊,以此時梟記的實力,也能夠排進前十之數。

  他就那麼抱著手中的長劍,大剌剌站到了那對狼狽兄弟跟前。

  被困得上天無路,下地無門的兩兄弟也是被激發了凶性,見到來人,不由分說地,弟弟一拳打出,迅如奔雷,直擊高桐面門,哥哥冷笑一聲,雙臂齊揮,十指曲如虎爪,拍向高桐肩頭,出手間,帶起一陣古怪的嗚嗚風聲。

  朱翠在上面看得分明,那兄弟倆拳爪上寒光閃動,竟是帶了精鐵的指環。

  高桐只是橫了橫手中長劍,他的動作竟是快得出奇,那柄連鞘長劍在他十指間擺動著,就一個動作,輕鬆地擋開了哥哥的兩抓,同時敲到了弟弟的拳頭上。發出悅耳的當當當三響。

  高桐身形如風車般轉動了一圈,在他抬起的袖子下面,一蓬寒光就那麼潑灑出來,在這兩兄弟眼中,對方的身子,在強光照耀下忽然變成了好幾個,然後,萬蓬奇光,千道劍影,沒頭沒腦地罩了下來。

  原來這高桐已經占到了有利位置,在陣法配合下,每一出手就帶起多個幻像,讓對方眼花繚亂,自亂陣腳,而在這個陣中,那無疑是自蹈死路。

  痛哼聲中,弟弟的肩上已經挨了一劍,血花飛濺,疼得他向後退了一步,連帶著哥哥的第二次攻擊也走了空招。

  高桐一擊得手,毫不停留,第二劍緊隨著跟出,那是一種非常古怪的出劍方式,憑著手腕的轉動,手中的青鋒,如同斜斜打開的扇面。

  在兩兄弟的眼中,前方的敵人忽然消失了,只有如同太陽般的強光,像一道道光墻,直向自己蓋下來。急怒之下,哥哥喊了聲什麼,弟弟大吼著,雙拳向前方連環搗出,一氣打出十數拳之多。

  “嗷”在弟弟的慘叫和高桐的冷笑中,血光一現,高桐這一件,赫然斬下了對方的一隻拇指。

  卻是在這時候,不甘待斃的哥哥突然發出了他的反擊,十指齊揮下,套在他枯瘦手指上的那些個精鐵指環,一起脫手飛了出來,射向對面的光幕。

  叮噹之聲不絕於耳,掩住了高桐一聲低低的悶哼,這等距離之下,就是功力遠在兄弟倆之上的高桐,也未能一劍擋下所有指環,一隻鋼環,重重打在了他肩頭,打得他一陣搖晃。好在他一身青衣卻非比尋常,鋒利的鋼環,竟然不能穿透那看似薄薄的布料。

  縱使如此,也打得高桐極為疼痛,一雙眉毛,都皺了起來。這對於他來說,無疑是恥辱。

  冷笑聲中,高桐的劍,顫抖著刺了出去,在燈光映照下,這一劍當真有千鋒貫刺的威力。

  “啊”慘叫聲中,地上赫然多了一條斷臂,高桐的這一劍,竟然把狼狽兄弟中弟弟的一條上臂給齊肘斬斷。

  這也是狼狽兄弟煞星高照,只見得對方站在萬千祥光彩氣中,一柄長劍每一揮動,就有萬千劍影斬落。雖然知道這大多是幻影,但假中帶真,才是真正險惡的地方。

  本來以狼狽兄弟的功夫,如同長了四條胳膊的高手,指上又帶著精鐵打成的指套,能抵禦刀劍,更能飛出傷人,也是個頗為厲害的角色,但在這個陣中,就像是俎上魚肉,任由高桐宰割,幾無還手之力。

  高桐臉色陰沉,顯然是動了殺機,要把對方,在數合內斬殺劍下。

  在另一旁,夢淵與任三陽的對決,也將要分出高下。

  讓朱翠將主要精力,聚集到了高桐身上,夢淵就像是一隻大鳥,從天而降,還沒有落到地上,僅是那股子當頭罩下的疾風,就讓任三陽冷不丁打了個哆嗦。

  見來敵如此凶猛的勢頭,任三陽怪叫一聲,往後一蹦,手中一對判官筆化作兩團烏光擋在胸前。同時,兩隻猴子向著夢淵的身後,一起撲了過去。

  夢淵的雙臂一齊張開,就像是一隻白鶴,當空打開了翅膀,下落的勢頭,立時一緩,就這一緩之下,那兩隻猴子的身子,就從他的身下撲了過去。

  朗笑一聲,夢淵雙臂一振,身子就那麼在空中打了個滾兒,好一式“細胸巧翻雲”,隨著這個式子,一團勁風,將他的身子牢牢裹住。

  下一刻,如同是一隻鷹,將它剛硬的翅尖,拍到了那兩隻猴子的背上,雖然留了幾分力,這一下子,就讓那兩隻猴子向前打個個滾,以狗吃屎的姿勢趴到了地上,一時起不來。

  “任三陽,我知道你這一號。”夢淵徐徐落到地上,一雙眸子冷冷地鎖住對方瘦小的身子。

  “你認識鵝?鵝們見過?”檢查了下地上的兩隻猴子,見到還有氣,任三陽頗有些戰戰兢兢地望著眼前的這個人,那張臉,好像有點眼熟。

  “你也是一把年紀了,還這麼沒出息,真不知道你這把歲數是怎麼活的。”夢淵雙手抱胸,以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要不是看在你這把年紀的份上,你的下場就和那對兄弟沒啥兩樣。”

  聽到傳來的殺豬般的慘叫,任三陽光禿禿的腦門上,滲出一層汗來。

  “鵝,鵝……”那個“我”字在他的嘴裡聽上去總是那麼彆扭,讓夢淵不由得有些好笑。

  “這樣吧,放下你的那對棒槌,乖乖地把手舉起來,否則……”語中帶著未盡的意思。
aszk555249 發表於 2013-4-21 14:43
第36章 怪客

任三陽顯然有點發懵,行家伸伸手,就知有沒有,如果說開始看有人來,還有拼一下的意思,但看來人如此輕鬆地收拾了他的一對猴子,就知道自己是踢到鐵板了。
  雖然被奚落了一頓,但他卻明白了,只要自己識相,自己這條老命,應該是能夠保住。

  “鵝今天看樣子是要栽了,朋友,你報個萬兒吧,也讓鵝知道是栽在誰的手裡。”任三陽的一張猴臉漲得通紅,一雙小眼睛嘰裡咕嚕轉著。

  “怎麼著,你還想記下我的名字,跑了以後再來找場子?”夢淵笑了。

  “不樂島你聽過沒有。”

  任三陽頓時如同泄了氣的皮球般萎了下來。他長這麼大,再不長進,江湖經驗和閱歷還是不少的,聽到這個傳說中的門派,當然是心中大震。

  “不樂島的大名鵝自然是聽過,早知道這裡是貴島的地盤,打死鵝鵝都不敢來。我說兄弟啊,鵝知道你心地不差,你看能不能看在鵝這把年紀份上,又沒兩下子,這把骨頭連熬湯都寒摻,能不能放了鵝啊,鵝發誓,以後看到不樂島的牌子,鵝都繞著走。”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任三陽求道。

  “任三陽,男人要有骨氣,不就是死麼,拿出點氣概出來,而且,我也沒說要殺你。”夢淵瞪了他一眼道。

  “是,是。”任三陽臉色好看了不少。

  “你猴子養得不錯啊?”夢淵點了點地上那兩猴子道。

  “嘿嘿,那可是鵝的兒……”任三陽聽夢淵問道他那倆寶貝猴子,膽子一下子大起來,咧開嘴就談起猴兒經來了。

  “好,既然如此,你就留下來,你這手養猴功夫,我挺喜歡,你以後就給我們島訓猴子吧。”見任三陽開始有些手舞足蹈起來,夢淵說道。

  “好啊……唔……你說啥?”

  “我說,你以後就為我們島服務了,為我們訓猴子。”

  “呃,這麼。”任三陽傻了眼了。

  “怎麼,不願意?嗯,除了這個,你好像沒啥用的了。”夢淵不懷好意地道。

  “願意,願意。”

  “這才像話,為我們梟記辦事,我不會虧待你,照樣給你開薪水。”

  “兄弟啊,啥是薪水啊?”

  “就是工錢,包吃包住,一個月一千兩白銀開始,做得好還有獎。”

  任三陽苦笑道:“兄弟,別說一千兩,就一百兩,鵝都沒得選啊。”

  “跟我來,我帶你出陣。”轉過身,夢淵道。

  “哦,是,是。”任三陽抬眼看去,那個人雖然在前面只是慢慢走著,但每一步,都走出了差不多一丈去,在燈光的照耀下,就好像神仙中人一般。他見此才是真正打消了其他的雜念,一手一個提著兩隻猶自昏昏沉沉的猴子,邁開步子跟了上去。

  擺平了任三陽,夢淵回到大廳,下面的景象卻是讓他猛吃了一驚。

  先時占盡上風的高桐,居然陷入了苦戰。

  渾身浴血,那狼狽兄弟此時一臉猙獰,雖然弟弟斷了一條手臂,此時卻是用布條緊緊扎住了斷口,又封住了傷口附近的穴道,僅是揮動的時候,還有少許血液滲出,但他本是個氣血充足的大漢,在徹底激發了凶性下,失血已經不能抵消他的凶猛,他此時就像是一隻受了傷的猛虎,一拳一腳,都有開碑裂石之威,他背上的哥哥更是像一條被激怒了的毒蛇,枯瘦的手臂疾如蛇吻,每一探出,就是對方要害所在。

  而真正讓夢淵吃驚的,是這對兄弟此時腳下的步伐,居然是和高桐一般無二,這陣法的奧秘,好像已經被他們盡數掌握。

  反觀高桐,緊抿著雙脣,臉上凝重的表情,並不能掩蓋他的差異,一條左臂垂著,好像受了不輕的傷勢。手中的長劍,已經是守多於攻,好在他的一手劍法確實高明,又擅長鐵袖功夫,本身功力也在對方之上,仍然保持了個不敗之局。

  夢淵略一沉吟,從朱翠手中接過了燈鏡,連連變化,他對陣法的熟悉當然不是朱翠可比的,陣法一再變動,高桐怒笑一聲,劍隨身走,一連攻出數劍,頓時,陣中劍光四射,劍氣縱橫,在對方身上留下幾道傷口的同時,又占據到了上風。

  但好景不長,只不過幾個照面,對方似乎又適應了新的陣形,幾步生澀過後,腳下步子越發從容起來。

  夢淵更是發現,每每當高桐手中長劍,將作致命一擊時,便有神秘力量,震偏長劍落點,或是被對方洞悉先機,早早躲開了。

  一提氣,默運清音訣心法,夢淵吐氣開聲道:“那位藏頭露尾的朋友,我不知閣下與本門有何種淵源,但閣下私自將本門絕學授予此等角色,想是無視我金烏門之傳承門規了?夢某不才,以金烏門第三代弟子之名,請閣下現身一見。”

  “哼哼,沒想到金烏門後輩中,居然有這樣的人物,今天倒是見識了,想見我不難,跟著來就是。”夢淵耳中忽然響起一陣冷笑聲,聲音蒼老而低沉,如鐘鼓在耳中轟鳴。

  “也好,既然前輩相召,夢某人自當前往。”夢淵知道對方內力深厚,遠在自己之上,但他的性子雖然有溫情的一面,同樣也有冷漠剛強的一面,在毫不遲疑一口應承下來後,他把燈鏡交於朱翠,讓她去找風來儀來。朱翠離去後,夢淵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冷酷蕭殺。

  吸氣,縱身而起,他雙臂齊振,忽地掀起一股子狂風,拔地而起,卻是不由分說地向著場中撲去。在空中,他似乎喝醉了酒般一陣搖擺,在燈光中,化作一連串疊起的人影。

  好猛厲的一式“大星隕落”,在夢淵空中打開四肢的那一瞬間,整個院子的地面,都掀起了一層飛揚的塵土,高桐更是飛快地閃到一邊,只留下發怔的狼狽兄弟在場中。

  在他落下的動作裡,雙手,雙腳,雙膝,六個點,加上當空落下的那股子罡力,在響亮的氣爆聲中,就像是一座山,當空向對方罩落。

  “小子,敢爾。”空中忽然傳來一聲充滿了憤怒的大喝,一條幾乎不像人形的影子從暗處串了出來,自下而上,居然直直迎向夢淵的來勢。

  “轟”地一聲巨響,塵土飛揚,大廳中的幾個人都為這驚天動地的一擊變了顏色。

  這是夢淵以全身功力發出的一擊,憑著醉金烏的強橫,直接使用第七招“大星隕落”,即使是高立當面,恐怕也得要暫避鋒芒,不敢正面相抗,但是,竄出來的這個人,他居然就擋住了。

  “針尖對麥芒”這是夢淵的感覺,他感覺對方的勁力之威猛,就如同撞上了一塊巨大的鋼鐵,震得四肢發疼,忙騰身而起,如同一隻大鳥般在空中盤旋一下,又像是一幅畫,無聲無息地貼到了石壁之上,兩隻眼睛,搜索著下方。

  他如臨大敵,對方也不輕鬆,這位奇人的一身功力甚至還在高立之上,但為了救人匆忙出手,對上夢淵全力發出的醉金烏絕學,又吃了對方居高臨下的虧,這一下子直震得是氣血翻騰,兩眼發黑。知道自己卻是託大了,被對方算計,在這一擊中,吃了點虧。

  看了一眼已經被震暈的狼狽兄弟,這位奇人一把拎起兩人,卻是沒有了繼續糾纏的念頭。轉身就走,他對這個陣勢當真是熟練之極,如同己設一般。

  夢淵看到一個瘦小的大頭黑影迅捷如蛇,那兩兄弟在他一隻手中如同個螞蟻背著個大米粒,飛快地向遠處竄去,卻是沒有就此罷手的意思,他飛快落下,盤腰運掌,搖晃著向前跑去,他身子在晃,腳下也在晃,而在附近人的感受裡,似乎整個大地,都在他的腳步下,按著某種神秘的節奏,搖晃起來。

  前方的那個怪人忽地停住了,放下了手中的兩人,望向了後方,一雙眼睛如同兩盞小燈,死死地盯著靠近的夢淵,神色凝重之極。

  夢淵算是看清楚了這位異人,頭如笆鬥,眼似銅鈴,一頭散亂的黃發,滿臉的絡腮鬍,已經有些花白。他穿著一件灰布長衫,看不見腳,而最特殊的是,他不是站著的,而是像一條眼鏡蛇,半昂起了身子。

  死死地盯著夢淵的來勢,他同樣也開始深深地呼吸,矮小的身子一點點膨脹起來,一雙髒兮兮的手,在胸前不住舞動,那是一種小兒作耍的姿態,像是變戲法,又像是玩魔術,他的身子,開始模糊起來。

  通過他的雙手和不住搖動的身子,原本的一個人,變成了兩個,兩個變成了四個,四個變成了八個,越來越多,呈扇面狀向外擴散開來。

  而他的對面,夢淵做出了相同的動作,實在是太像了,就像是對著鏡子一樣。

  詭異,凶狠,兩人的目光同樣冰冷,沒有一絲猶豫和遲疑,只有淡淡的殺意和死亡的冷寂,迴盪在兩人之間。

  不錯,夢淵和對面的這個人所使用的,是完全一樣的招數,金烏門不傳之秘,醉金烏第八式“蜃樓魔影。”

  
aszk555249 發表於 2013-4-21 14:43
第37章 生死搏殺

不知道是誰先開了攻擊的動作,總之是兩個人幻出的無數人影,猛地向對方撲了過去。快,快到了極點,這不是人所能想象的動作,就像是無數個幽靈,迎頭撞在了一起。
  像是一連串的鞭炮般的響聲,每兩個撞在一起的人影,雙雙消逝於無形,卻在相撞的時候,將那飽含的一份內力,狂暴地釋放出來。氣機爆裂的轟鳴聲,不絕於耳。

  最後,兩個人的真身,不可避免地撞到了一起,四臂相交,發出了兩聲不響亮,卻沉悶無比的響聲,兩個身子扭了一下,忽地分了開來。

  夢淵的身子像斷了線的紙鳶一樣旋轉著飛了出去,沉重地落在地上,一大口鮮血噴了出來。他感覺就像是一架超高速飛行的飛機,一頭撞上了山,自己整個五臟六腑,都似乎在這一下中翻了個個。他抬手抹去了嘴角的血,發現手上也全是密密的血珠,竟然被對方那一擊,把身上的毛細血管都震破了不少,整個人,都像是沐浴在鮮血中。

  頭昏沉沉的,看東西有些模糊,但他還是硬撐著,站直了身子。

  “歸空”強迫自己進入到了這種奇特的狀態下,頭腦再一次冷靜下來。

  對方那個怪人的情況比他卻是好了很多,只是臉上也見了汗,嘴角掛上了一縷血絲。

  “高立,是你什麼人?”咳了一聲,吐出一口血痰,那個怪人的一雙眼睛就像是一隻狼。

  “他是我的師父之一。”

  “哼哼,你居然是高立的徒弟,難怪能夠接下老夫十成功力的一擊,小子,只可惜,你是高立的徒弟,我卻是饒你不得了。”怪人哼聲說。

  夢淵笑了起來,“看你的一身功夫,顯然與我門淵源不淺,應該是我大師父的故人,還和他有仇,也罷,師父結下的仇,徒弟幫他還,本來就天經地義。不過我金烏門下,向來沒有束手待斃之徒,所以,就算我功力不如前輩,也會和你拚個死活。”

  說著,他搖晃了幾下,接下去的動作,卻變得沉重之極。

  那是一種全身爛醉如泥,卻又沉重如山的感覺。他的雙手像是搬動著一個大球,又像是推著一坐山,臉面和雙手的每一處青筋,都凸了出來,皮膚變成一片青黑色。

  在他的身體周圍,那忽然爆發的氣機就像是一個熊熊燃燒著的火堆,灼熱而沒有一絲溫和,像是要將周圍的一切,都化為灰燼一般。

  他的雙眼牢牢地盯著對方,口中低低地吟起四句詩:

  金烏海底初飛來,

  朱輝散射青霞開。

  迷魂亂眼看不得,

  照耀萬樹繁如堆。

  每一個字從他的口中吐出,他的氣勢就上升一分,他筆直的身子,也在火焰般的氣浪中緩緩升起。在他緩慢卻沉重萬分的動作下,化生出萬千殘影,而這些殘影有合而為一,與他的真身重重相疊。

  醉金烏,第九式,終式“金烏隕”

  這是集醉金烏所有精華的最後絕招,當前八式用盡,仍然不能奈何對方的時候的最後殺招,使用此招者,必先將自己迫到山窮水盡,存與敵偕亡之心,才能發揮此招的精義。

  那怪人的心中,第一次有了這小子是瘋子,不該去惹他的想法,但這時卻是由不得他,不全力以赴了。

  再度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數十年精修的金烏真氣,像山洪崩發般以他為中心爆發出來,無數條殘影,呼嘯著迎了上去。

  “蜃樓魔影”

  憑著自己深厚的修為,僅次於“金烏隕”的殺招,這位怪人雖然沒有同歸於盡的想法,也已經是全力以赴,不敢再有絲毫小看對方的意思了。

  噼啪連響聲中,怪人迎上的真身,和夢淵下撲的式子,就那麼結結實實地撞到了一起,所不同的是這一次,兩個人死死地纏住了對方。

  掌,肘,肩,膝,足,兩人的每一個動作,都包含了萬千的細節,數不清的動作。

  夢淵已經徹底打瘋了,面對原著中的這位絕世高手,兩人的立場差異也好,主神的任務也好,此時的處境也好,都已經讓他毫不遲疑地選擇了與對方拚一場的決定。在歸空的狀態下,雖然對方的每次攻擊,都給自己造成沉重的傷勢,但帶來的傷痛,卻大大地減輕了。而自己的攻擊,也不住地對對方,造成傷害。

  真氣快要耗盡了,每一次呼吸都含著肺中涌出的血沫,口中預先含著的丹散,也已經服食殆盡。他卻是全然不顧,心頭依然一片清明,只是瘋狂地運轉著心法,催動著體內趨於乾涸的內力,那是一種不成功,就成仁的意念,是一名戰士,一名真正武者的心。

  “金烏化日大法”

  “金烏訣”

  這兩門早已到了瓶頸的功夫,那頑固的瓶頸,正在這瘋狂的戰鬥中逐漸鬆動,一縷縷真氣,就像是快要乾涸的海綿裡的水,被一點點擠出來。

  怪人已經開始有點後悔,本來是看到狼狽兄弟的慘樣,起了點同病相憐的心思,又和高立有著血海深仇,於是就指點了幾句。卻被夢淵毫不客氣地以大招直接破局,被逼了出來,打到這個份上,可真就有點兒騎虎難下了。

  “這小子還真不愧是高立的徒弟,功力差不多有記憶中高立的七八分了,手底下硬得要命,醉金烏這種功夫,都已經到了這個程度。還上來就是最強的招式,擺明了是來拚命的啊。再打下去,再這樣拚下去,只要一刻功夫,對方可能會死,但自己也要元氣大傷,自己已經七十多了,這身老骨頭,可不像年輕人了。罷了,今天算你命大。”

  怪人已經有了些許退意,而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功力十足的怒嘯。

  “又是一個強敵!”

  再沒有戀戰之心,知道想要擊斃這個瘋小子,至少還要數十招,怪人不甘地怒吼一聲,奮力擊退了夢淵,拼著挨了夢淵一掌,化作一串殘影,飛身而遁。於此同時,一個粉紅色女子的身形,高速衝來。

  看到怪人遠遁,和後方追來的身影,夢淵的一口氣,終於松了下來。笑著衝來人說了一句:

  “風姨,我沒有給我們金烏門丟臉。”

  他再也支持不住沉重的傷勢,一頭栽了下來,落入風來儀的懷中。

  行宮中,氣氛壞透了,六具弟子的屍體,蓋著白布,停放在院子裡,高桐一手夾著夾板,坐在大廳裡不停發出一條條命令,他的臉死沉死沉的,讓下面的那些人,不敢呼一口大氣。

  福無雙至,貨不單行,兩天前那個夜晚,發生的那次襲擊,讓所有梟記的人,都感到面上無光。

  一個神秘的怪人潛入朱翠等人的行宮,如入無人之境,無聲無息殺死六名弟子,並與大盜狼狽兄弟,打傷了高執事,更離譜的是,這名神秘人武功高強,直到最高執行者大人親自出手,才算是把對方逼了出來,一場大戰後,最高執行者大人重傷,至今昏迷不醒,對方負傷逃遁,不知所終。

  負責情報司“鬼梟”的劉大人當場暴走,一張巨大的搜捕網,在周邊的區域布了開來,兩天之內,不知有多少心懷不軌的江湖人物,被梟記搜捕擊殺,但那個神秘怪人,依舊蹤跡全無。心情大壞下,被丟下的狼狽兄弟,在被劉大人審到小時尿幾次床都說出來後,再被剁碎了喂狗。梟記的凶名,一時間甚至蓋過了原先不樂島的名聲。

  而這一切,在大島主,二島主兩人回歸後,再次到了一個頂點。

  空手而歸,尚且罷了,以梟記此時的財力,根本不在乎區區雪山寶藏的歸屬,但當人們看到二島主的樣子時,除了打個寒顫外,就沒有人再敢大聲地說一句話了。

  雙臂俱失,是的,這位刀法宗師,那條揮刀的胳膊,被人砍了。可憐以後這刀,該怎麼個拿法。

  宮一刀很平靜,平靜得不像是一個人,在被那個藍衣人,那驚艷的一劍,削下手臂時,他的心就已經死了。

  但是,當他回到這裡,看到躺在床上的夢淵的時候,他的一雙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除了那個藍衣人,還有誰敢這樣襲殺梟記的子弟,還有誰有這個能耐,把梟記的驕傲,他們三個人最心愛的弟子,智勇兼備的無名大人傷到瀕死的地步。

  高立的心情也不好,縱橫天下一輩子,居然在個後生小子的身上輸了一招,丟了寶藏也就算了,這臉就丟大了,結果還是那個後生小子,遇上了宮一刀,斬下了他唯一的一隻手,這不是把他給廢了麼。

  他雖然貪婪,狠毒,但不愚蠢,在覺勝算不大後,就沒有繼續糾纏,而是護送著宮一刀回來了,雪山寶藏雖然不少,但他現在的眼界,已經比十幾年前,不知道高了多少,不就是幾千萬麼,老子不在乎。老子一個月掙的,比那個還多!

  何況,他又何嘗不是有所保留,他的壓箱底功夫,還沒有用上。

  但是,回來以後,看了夢淵的傷,老白鶴坐不住了,他當然看得出來,夢淵的傷,是什麼手法造成的。

  埋藏在記憶深處的一頁,再次揭了開來。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好你個單昆,你居然還沒死,還敢打傷我的徒弟,殺我的部下。這次,老子可是留你不得了。”
aszk555249 發表於 2013-4-21 14:44
第38章 甦醒

已經是夢淵昏迷後的第五天了,這五天中,梟記的整個兩廣分部算是鬧了了底朝天,在議事廳中,聚集了不樂島所有的大執事及以上的人員。
  高立,宮一刀,風來儀,劉氏夫婦,郭,李,婁,晏四大執事,朱翠,高桐,劉江。這十二個人,加上夢淵,就是整個梟記的所有核心了。

  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憤怒和一點點的驚恐,一股凝重的氣勢,充斥著整個大廳。

  輕輕地發出一聲咳嗽,說話的是一身紫紅色緞袍的,年過七旬,鶴發童顏的劉公。

  “已經查明,日前闖入朱大執事行宮,殺死六名島內橙徽弟子,並打傷大執行者的,是失蹤多年的前金烏門叛門大弟子單昆,當年在和大島主爭奪門主之位中敗北,並被削去雙足後,被關在島上石牢中,後逃脫不知去向,經劉執事查明,他與已故的南劍桑太和遺孀有勾結,陰謀對本島不利,現桑氏母子,均已逃離原住處。我幫正全力通緝其行蹤。劉執事,你來說說具體的。

  劉江對高立行了個禮,道:“在下調查了那時的人員在場情況,發現安排服侍三島主的侍女莫青荷有重大嫌疑,經審問,此女與桑太和之子桑平,私下有往來,關係曖mei。當日,桑平於事發前約一個時辰左右,潛入館中與莫青荷私會,被朱大執事看到蹤跡,並告知了大執行者。據推斷,單昆潛入本館,很可能與其有密切關係。後來任三陽,狼狽兄弟闖入館中,被困於六光陣,單昆暗中指點狼狽兄弟陣法,被大執行者看破,並出手擊殺狼狽兄弟,逼單昆現身,大執事全力拖住單昆,力拚不敵受傷,同時讓朱翠通知了三島主來援。當天的情況就是這樣了。”

  “可以了。”高立點了點頭,夢淵的表現,讓他心疼之餘,也極為欣慰,換了他自己,恐怕所能做到的,也不過如此了。

  “海無顏的情報調查得怎麼樣了?”他問道。

  劉公站起身來道:“已經查清楚了,海無顏這個人出身嶺南,以劍法和一身乾陽內力聞名,在過去五到十年這段時間裡,為年輕一輩中的第一號高手,與出身觀濤閣的潘幼迪為情侶。五年前,忽然銷聲匿跡。”

  劉公頓了頓道:“據查,當年海無顏參加了差不多五年前那次對不樂島的攻擊計劃。”

  高立一拍腦袋:“停,老子想起來了,對,對,有這麼個人,當時老子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收拾了這小子,沒想到他居然沒死,你說他學過乾陽內力,這就不奇怪了。”他使勁搖了搖腦袋,一張老臉漲得通紅。

  “看什麼看,老子認錯,是老子手腳不夠乾淨,留下來這兩個禍根。”嘴裡嘟囔了一句,高立不言語了。

  “說說寧王那邊的事。”風來儀道。

  “是,寧王已於昨日起事,率二十萬大軍,兵鋒直指贛州北部,我們已按照約定,宣告兩廣自治,水步共十萬兵力,已到達兩廣預定位置,其中五萬陸軍,將於下午起程,進入貴州地區。”高管事道。

  “嗯,按照計劃行事,這事由你和朱大執事多下點功夫,四大執事會積極配合你們。”高立吩咐道。

  “報告三位島主,大執行者大人醒了。”一個郎中打扮的中年漢子,三步並作兩步衝進來道。

  高立皺了皺眉,剛要訓斥,腦中反應過來他剛才說了些什麼。

  “會開到這裡,我們去看看那小子去。”三人匆匆往後院跑去。

  這裡是這座行宮中最安靜的地方,同時也是布置了最森嚴陣法的地方,三座品字形的小樓,坐落在起伏的竹林中。

  寧靜小樓的床上,躺著一個臉色慘白如紙的青年,正是夢淵。

  他傷得實在太重了,醉金烏終式“金烏隕”是一種以自己傷一千,換敵人傷八百的功夫,他全身的筋脈,都受到了嚴重的創傷,身體的大量失血,讓他的皮膚,變得紙一樣白,渾身沒有一點力量。

  當然,請了最好的大夫,用了最好的藥,金錢雖然不是萬能,但還是有一定作用的,為了拯救這位梟記的大腦,不樂島的眾人當真是不惜血本。千年份,甚至萬年份的靈藥,只要有一點可能,都用上了,所以他的傷恢復得很快,連重傷的經脈,也在高價購得的萬年續斷作用下,逐漸地恢復過來。

  昏迷了五天,努力地睜開沉重如山的眼皮,外面的光是那麼地刺眼,讓他不得不再次閉上了眼睛,身子好像被切成了一片片,再用線連在了一起,說不出的痛,讓他不由得咬破了嘴脣,殷紅的血,順著嘴角流下來。

  試著運轉內息,卻發現丹田中空空如也,一身十餘年精修的內力,全都化為烏有。倒是體內的經脈,酥酥麻麻的,不怎麼疼了。

  仔細地回憶,確定自己的大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一顆懸起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我還活著,腦袋也沒出問題,那就行了,這一場,我是賭對了。”他還記得,在最後一刻,終於衝破了金烏化日大法與金烏訣的瓶頸。把這兩門功夫推到了大圓滿,連久久沒有進步的醉金烏,都突破了原來的水準,達到了第8級。計算下來,所真正失去的,只不過是十幾年的內力修為而已。

  “無名,你終於醒了。”門被推開了,一下子涌進來十來個人,夢淵努力地側了一下頭,看到了那十來張臉。

  高立,宮一刀,風來儀,朱翠,劉氏夫婦,高桐,劉江,晏七….老少美醜各不相同,但此時望向自己的目光都充滿關切。

  清了清嗓子,感覺自己此時的聲音是沙啞的,有氣無力,雖然如此,他還是能夠說出一些話,而這正是他此時所需要的。

  “呵呵,小子這次有些莽撞,讓大家擔心了,我睡了多久了?”他嘴裡問著,一雙眼睛已經望向了最後面的劉江。

  “已經五天了。”

  夢淵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只是繼續望著他。

  畢竟是物以類聚,劉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開始將這幾天的情勢,一件件講述起來。一邊的高桐,不斷地補充著。

  “小鬼頭。”風來儀輕呼了一聲,想要說些什麼,卻被高立輕輕地拉了一把,風來儀抬頭望去,卻看到高立的一雙鷹眼,此時也有些發紅,目光之中,滿是讚賞。

  待兩人講完,夢淵舒了一口氣,顯然此時的情勢,均在他意料之中。

  他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始道:“目前看來,海無顏雖然給我們帶來了些麻煩,但他對我們的威脅卻是最小的。”

  望著眾人狐疑的目光,他笑了:“海無顏這個人,是個俠客,他的武功雖然高強,但是他有一個俠客的通病。那就是他講究原則,而講究原則的人,通常是值得尊敬,但是又是容易對付的。他充其量,不過是一個人,但是,我們可不是單單的一個人啊,我們是一個整體,是一塊鐵板,是一個集團,將來更是一個國家。他再強,難道能夠比我們的力量更強大麼?”

  他的聲音逐漸響亮起來,隨著他的語言,眾人的目光逐漸變得堅定而狂熱,先時因宮一刀斷臂,高立鎩羽而產生的些許畏懼,再也不能在每個的臉上看到。

  “這次他贏了二師父一招,當年他輸給大師父一招,對他來說,是扯平了,所以我想,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與二師父的仇,我們可以放到一段時間以後再來處理。在此之前,我們甚至可以和他保持一定的合作關係。至於這事麼,公主,就有勞你了。”

  眾人沉思了片刻,顯然都明白了夢淵話語中的意思,宮一刀點頭道:

  “從大局上說,我贊同無名小子的辦法,畢竟他是正正當當贏了我,雖然我心裡恨他,但是我們不需要再和他糾纏下去,我們要做的事還很多,沒必要為了仇恨而放棄更大的利益,我支持把這段過節先放下。”

  他一開口,其他的也是松了一口氣,正所謂江湖越老,膽子越小,尤其是去面對一個能與高立相當的強者,對於個個腰纏萬貫,生活得滋潤之極的人,絕對不是什麼好的選擇。對於他們來說,真正所看重的,還是那巨大的利益。

  “再來說寧王,他對我們的作用還是很大的啊。”夢淵說了一句,大家都笑了起來。“我們把目光放到貴州,然後是河南,同時進一步鞏固兩廣和沿海地區的勢力。保持一種相互呼應,互為犄角的態勢。同時,加強在北地的謠言攻勢,為我們的力量,在北地的擴張,奠定基礎。尤其是魯,遼等地,沿海城鎮,必須控制在我們手中。至於那些個官兵麼,我不認為他們能夠對付得了我們的無限制騷擾作戰。我們讓寧王打正面,又不能讓他面對更大的壓力,要充分表現我們的牽制能力麼。這件事,就有勞劉老夫婦和四位大執事了,為我們梟記開拓通向未來的門戶吧。”

  “為了梟記的未來。”劉氏夫婦和四大執事都開始興奮了,他們似乎看到了通向至尊寶座的那條平坦的大道。

  “至於最後,也就是最緊迫的,就是這次襲擊的事了。”說到這裡,夢淵的神色也開始沉重了起來。

  “那個單昆,是我們的心腹大患。一個武功如此高強,對我們充滿仇恨,可以不擇手段刺殺我們重要成員,又躲在我們眼皮底下的敵人,不管什麼原因,不管什麼困難,都必須要除掉,這次我雖然傷得很重,但他也中了我全力一掌,他年紀大了,恢復想必也沒這麼快,現在正是最好的機會。”

  夢淵的聲音有點沙啞了,但話中的決意與殺機,卻讓每個在座的人所為之吃驚和共鳴。

  “不錯,這個人,還有桑氏母子,還有其他和他們一窩的人。都必須除掉,這件事我親自來做。”高立握緊拳頭道。

  “那就有勞大師父了,我想說的是,任何方法,任何手段,要死的,不要活的。”夢淵加了一句。

  “我知道,小郭,老婁。”

  “當然,大島主。”

  高立點了點頭:“這裡就交給三妹了,還有老二,你也陪陪小鬼頭吧。”

  說著,他轉過身,向門外走去。

  宮一刀看著床上躺著的夢淵,他的神色變得有些複雜,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
aszk555249 發表於 2013-4-21 14:44
第39章 收官(上)

藍天,白雲,旭日,海鷗,濤聲,岸邊的一條小船,海邊的一間小木屋。這是可以入畫的景色,可以入詩的意境。
  充滿了海腥味的屋子裡,二老一少,躺坐著三個人。

  “老鬼,吃藥了。”瘦削的老婦人,從小泥爐上的藥釜中,倒出一碗稠稠的汁液,端到床邊,那個側臥著的老人身邊。

  那是個雙腿俱斷的老人,像是被齊著腳踝,斬去了雙足。雖然過去了多年,那紅紅的斷處,白生生的骨茬子,依然是那麼的恐怖。

  他了藥碗,也不在乎藥汁的冷熱,一口灌了下去。

  “老鬼,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還沒有遇到高立老賊,就一個小輩而已,就把你弄成這樣。”老婦人絮絮叨叨地接過了空碗,轉手放到了一邊。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最多還有個兩三天,就是高立來了,我也不怕他了。”老人捏了捏拳頭,發出一陣骨響道。

  “現在外面到處都是梟記的人,剛才我只是去買藥,就發現有人注意我了,繞了好幾個圈子,才把他們擺脫掉。他們找到這裡,恐怕只是個時間問題而已,真厲害啊。”那個年輕的漢子,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道,“也不知道,青荷妹子現在怎麼樣了。”

  “平兒,你忘了為娘說的話了,青荷那丫頭心眼兒活,爹娘死的時候她年齡還小,未必是和我們一條心。這次如果不是你偷偷地去會那丫頭,你單伯也不會去找你,我們也不會暴露得這麼早。”桑氏責備道。

  “你也別怪平兒,這些天我躺在床上,就在啄摸著那天的事,越啄摸,這心裡越是膽寒啊。我想,平兒那天,恐怕是被他們發現了啊。即使那天我沒有一時多事,他們也注意到我們了。高立的這個徒弟,當真是不得了啊。”單昆咳了一聲,嘆息道。

  “我聽青荷那丫頭提到過這個人物,梟記這麼大的發展,幾乎都是這個小子一手一腳拉巴起來的。雖然是梟記的第四號人物,但他的能力,讓老婆子也有點佩服。好在這次他碰上了老鬼,不死也廢了。”桑氏恨恨地道。

  “老妹子,恐怕不是你想的這樣,那天你真不知道,我本想把他引出來除掉,沒想到他直接就是用醉金烏把我逼出了來,當真是招招拼命啊,老頭子我用了全力,還受了傷才跑出來,如果不是風來儀那女人來得晚了點,而那小子功力不足,還真有可能把我留在那裡。如果他真的像你們說的那種性子,那麼那天的拼命,他都是故意為之,那麼他的傷,未必就有我們想象得那麼重,甚至也在他的考慮之中,這樣的話,那就實在太可怕了。”

  “老鬼,難道是說?”桑老太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都變了。

  “一招失誤,滿盤皆輸啊。”

  單昆掙扎了一下,忽然起了身來,道:“青荷那丫頭估計也已經落到他們手裡了。我們這裡也不再安全了,我們立刻到海上躲一陣子,等我的傷好了,我一定要先殺了那小子。”

  “只怕你們是沒有那個機會了。嘿嘿嘿,單昆,桑氏,今日,就是你們的死期。”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傳到了屋子裡,充滿了憤怒和殺機。

  “是高立老賊,糟了。”桑平臉色發白道。

  “怕個鳥,他不找我們,我們也要找他,和他拼了就是。”桑氏狠瞪了他一眼,從床邊摸出一把單刀斥道。

  “轟”

  象是被一把無形的大錘重重地敲中,木塊的碎片在整個空中飛舞,塵土飛揚中,一個高瘦的身形,象是一隻翱翔在半空的鶴盤旋著落下。

  白鶴高立,他方才的一掌,將整個小屋的大半幢,都化為了碎礫,看著廢墟中的三人,他頭上的那一束“角毛”整個都豎了起來,一雙鷹眼死死盯住中間那個似曾相識的人。

  “單昆,好久不見了,在老夫送你上路之前,還有什麼遺言,就交待吧。”桀桀一笑,高立惡狠狠地道。

  “高立,別太得意了,如果是三天前,你找到我,你還真贏定了,但是現在麼,已經有點晚了。”單昆昂起了身子,象是一條被激怒的眼鏡蛇,盯著他的死敵,強大的氣機如一堵墻,也象是一隻無形的大手,向高立握了過去。

  高立雙手環抱,向前推出,同樣強大的內力,針鋒相對地迎了上去,兩股大力糾纏在一起,場中的地面,就是一團面,被揉捏著不住變形。

  “平兒,快走,這裡的戰鬥,不是你能夠插手的。”桑老太愛憐地看著孩子,忽然一把將他推了出去。”

  桑平的兩眼通紅,他咬了咬牙,鮮紅的血順著嘴脣滴落到地上,他看著高立,象是要把這個人的樣子,牢牢地刻在心上。然後猛一甩頭,向遠處跑去。

  “高立老賊,我找你拼命來了。”桑氏拔出她昔日縱橫江湖的那把“潑風斷腸刀”,怒吼道。

  “嘿嘿嘿黑。”高立連聲冷笑:“桑嫗,你還是和當年一樣愚蠢,老子要把你放在眼裡,當年就不會讓你和你家的小崽子活到今天了,桑太和,不是老夫不守信諾,是他們自己找死,也罷,今天,南劍桑太和一脈自此而絕。”

  “你說什麼?”桑老太驚恐地望向桑平消失的方向,卻聽到了遠方響起的一聲爆響。

  “這原是為單昆準備的,沒想到卻是你家小崽子先嘗了鮮了。”聞得響聲,高立再也掩飾不住心中的得意,哈哈大笑道。

  從那個方向走來了一個中年漢子,一身紅色緞子華服,尖嘴猴腮,其貌不揚,兩隻大口袋,斜斜挎在腰部兩側。正是梟記大執事,火器主管,毒手神彈郭百器,他一手提著一根白樺木柄的鐵管,一手提著個人。嚴格地說,那隻能算是半個人了。他的雙腿齊膝以下,都已經不見了,大股的血,延著來路,形成了一整條紅色的帶子,這個已經快要死了的,不是剛跑了的桑平是誰?”

  和郭百器相對應的,另一邊也出現了一個老人,一身青色麻衣,長得瘦削枯乾,就像是一棵乾枯的老樹,背後背著一個大大的皮口袋,不住地動著,好像是有什麼活物在裡面,這個人,就是擅長馭獸的大執事,“山老”婁空。

  “老子出來前,小鬼頭認真地跟我說,你們是我們梟記的心腹大患,要我用任何方法,任何手段,弄死你們。所以,如果想跑,這就是下場。”高立獰笑著道。

  高立說什麼,桑氏什麼都沒有聽到,或者說,她根本就沒有去聽,她的眼眶都裂開了,血淚延著她的眼角,流過她的面頰,在撕心裂肺的吼叫聲中,這老婆子就像是一隻喪子的母虎,向著拎著她兒子殘軀的郭百器撲去。

  郭百器一臉不屑地抬起了手中的白木柄鐵管,將管口向著撲來的桑氏,扣動了扳機。轟鳴聲中,大篷灼熱的鐵砂子,衝向了桑氏。他手中提著的,赫然是一支火槍。

  幾乎是本能地,桑氏在對方手中火槍指向自己的時候感覺到了危機。但是,只是飛快地側了側身子,用自己的一側身軀,硬是擋住了火槍的轟擊,她已經不在乎疼痛,不在乎死亡,她甚至不再把自己當作一個人,而是徹底地化身為一隻野獸!

  郭百器錯了,他不明白,他此刻面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喪子的受傷母獸。尤其是這隻凶獸,又有著一身高強的武功的時候,將是多麼恐怖,他也為此付出了代價。

  見火槍的射擊,只是讓桑氏的速度略微緩了緩,見到此時桑氏那猶如九幽深淵出來的惡鬼般的臉,郭百器的臉色終於變了,丟下桑平和手裡的火槍,雙手齊揮,桑氏的身上,燃燒起了綠色的火焰,皮膚與肌肉的焦灼味道,充斥在空氣中。但是桑氏卻似乎渾然未覺,郭百器怪叫一聲,轉身就跑,桑氏已經丟出了手中的刀。

  “斷腸刀,刀斷腸。”這一刀從郭百器的右後腹射入,從左側腰間穿了出來。

  刀鋒上,還掛著郭百器的一節腸子。桑氏卻沒有罷休,而是整個人都衝到了郭百器的身上,用雙手,用牙齒,撕扯著他的軀體,那綠色的火焰,蔓延到了兩個人的全身。

  “轟”巨大的氣浪聲中,郭百器身上的火器袋被引爆了,巨大的氣浪,將他差不多已經變成碎塊的身子高高地掀了起來,而桑氏的身子,則被震倒在了她愛子的軀體上。

  熊熊燃燒的綠色火焰,勾勒出母子倆人的軀體,這位替愛子報了仇的母親,牢牢地抱住了兒子的殘軀。任由烈火將倆人吞沒,只留下灰白色的餘燼消散在海風中。

  “叮,桑氏母子死亡,達成部分任務目標,郭百器死亡,扣除精元點數2000點,黃級命運情節2個。”

  在行館中,靜養中的夢淵猛地睜開了雙眼,看著手錶的提示,臉色陰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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