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無限武俠夢 作者:春秋散人(連載中)

 
aszk555249 2013-4-21 11:23:35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8 141392
aszk555249 發表於 2013-9-28 21:39
第七十章 守株待兔

 夢淵進了大廳,袁承志連忙引見了,他的名聲並不如袁承志這般響亮,但單鐵生畢竟年老成精,看到袁承志無意中流露出來的那一點敬畏,知道這個人是個不可輕視的角色,也表現得很是恭敬。

  這位老公差是個六十來歲的老頭,鬚髮都白了,一隻左眼炯炯有神,看上去十分的精明幹練。只聽他道:「小老兒做得冒昧,不過確實有件大事,想請袁相公與各位鼎立相助,不過小老兒和各位素不相識,只得出此下策,不想卻招惱了各位,就此謝罪了。」說著便要跪下磕頭。

  袁承志連忙扶起,正要問他所求何事,卻聽夢淵忽然「咦」了一聲。便站起身來,繞著單鐵生走了一圈。

  那單鐵生被他看得渾身發毛,連忙問:「這位先生不知有何見教。」

  夢淵擺擺手道:「見教不敢,不過夢某人卻有那麼一點觀人識氣的小小本事,我方才便覺得閣下身上頗有幾分不詳之氣,唯恐有誤,才仔細地看了看。」

  單鐵生黯然一笑道:「小老兒確實是霉運纏身,先生所言不假。」

  夢淵冷笑一聲道:「霉運?何止是霉運,我看你是死星照命,凶兆已顯,不僅近日有血光之災,恐怕老命也難保。」

  單鐵生打了個哆嗦道:「先生莫要嚇我。」

  夢淵冷聲道:「短則一日,長則三日,自有分曉。」

  袁承志好奇,便要問個明白,卻見外面跑來一個捕快,滿臉憂色,對單鐵生道:

  「單老師,不得了了,今天丟了五千兩庫銀啊。」

  單鐵生聞聲咕咚一聲坐到地上,對夢淵袁承志連連作揖道:「請兩位救小老兒和弟兄們一救,小老兒死不足惜,但可憐這幫弟兄們啊。」

  袁承志上前相扶道:「袁某尚不知單頭兒所求何事,但請明言。」

  單鐵生一怔,從懷中取出一張信箋道:「小老兒昨日收到袁相公來信,一言中的,怎會不知?」

  袁承志接過一看,那信上只有兩個大字:

  「庫銀」

  卻是夢淵的手跡。

  袁承志道:「夢兄,你意下如何。」

  夢淵點點頭,對單鐵生道:「對此事我確實已略知一二,不過此事的對手並非易於之輩,我卻是怕我等出手,有些得不償失啊。」

  單鐵生連忙道:「只要閣下能夠給些指點,救我等兄弟性命,只要是單某兄弟能做到的,哪怕是要單某這條老命,單某也是在所不辭。」

  夢淵笑道:「我要你性命何用?不過你等久居京城,該是有些門路,如果能依我三事,我幫你們一把也無妨。」

  單鐵生應道:「先生請說,小老兒聽憑吩咐。」

  夢淵微笑著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件事,我要消息,京師裡有捕快數百,與三教九流人員都有往來,想來打探點消息應該不難,從明天開始,我每天要看到一份關於京中發生大小事務的報告,只要是異常的,礙眼的事和人,尤其是江湖人,他們的穿著打扮,男女老幼,落腳地方,我都要能夠在當天知道。我和袁盟主也會讓你們找人或者找特定的事的下落,也包括一些地方的地圖。」

  單鐵生道:「這事小老兒還是有些把握的。」

  夢淵伸出第二根手指道:「第二件事,我要材料,這次的對手很棘手,即使我親自出手,也難保在座各位和你們的人沒有死傷,所以我需要一些藥物,還有材料,我這裡有一份清單,你們要盡快準備妥當。另外所有的行動開銷,都由你們承擔。

  單鐵生接過夢淵遞來的清單,看了一眼,有些吃驚,但還是說:「這是自然。」

  夢淵伸出第三根手指道:「第三件事,我要權力,當然,僅限於要求你們,在處理這件事上,我要你們怎麼做,你們就怎麼做,不得陽奉陰違,不得質疑我的做法,我會看情況出手,但做到什麼程度由我決定。我會讓你們有人犯交差,但我對抓到的犯人,有優先處置的權力。」

  單鐵生猶豫了一下,一咬牙道:「信人不疑,既然先生說了我們這次都有性命之憂,我還怕什麼,我代我那幫兄弟們應下了。」

  夢淵邪邪一笑道:「老單你是個聰明人,既然如此,我就趟了這趟渾水。」

  一邊沙天廣,胡桂南忍不住了,問道:「軍師,你們在說的,到底是什麼事,不明不白的?」

  夢淵哈哈一笑,便讓單鐵生把整件事的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原來上個月開始,戶部大庫接連三次失盜,每次都劫去數千兩庫銀。天子腳底下幹出這等大事來,立時九城震動。皇帝過不兩天就知道了,把戶部傅尚書和五城兵馬周指揮使狠狠訓斥了一頓,諭示:一個月內若不破案,戶部和兵馬指揮司衙門大小官員一律革職嚴辦。北京的眾公差給上司追逼得叫苦連天,連公差的家屬也都收了監。不料衙門中越是追查得緊,庫銀卻接連一次又一次的失盜。眾公差無法可施,只得上門磕頭,苦苦哀求,把久已退休的老公差獨眼神龍單鐵生請了出來。

  單鐵生一番勘查,知道盜銀子的必然不是尋常盜賊,而是武林高手所為。一番尋查,便知道了最近來京的好手就只有袁承志一夥。

  青青大怒道:「原來你們是懷疑我們做的。」

  單鐵生連連賠罪道:「後來知道了袁盟主的身份,知道錯了,就趕忙送禮賠罪補過。結果還是惹惱了袁盟主一行,查了小老兒的名號,撒名帖懲戒了小老兒一頓。」

  夢淵暗自好笑,知道這是青青為了出氣所為,便道:

  「老單知錯就改,善莫大焉。不過這事,可不僅是盜官銀那麼簡單,內中更有玄機。」

  單鐵生獨眼一亮,忙問道:「請先生指點。」

  夢淵嘿嘿笑道:「如是尋常盜賊所為,必然一次或幾天內多次盜到所想要的數字,然後揚長而去,豈有這般連盜一個多月,每次幾千兩的道理。按照老單所說的,只能說明一件事。」

  青青和單鐵生同時叫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正是如此,那麼老單,如果這案一直破不了,有誰會得益,有誰會倒霉?」

  單鐵生沉吟道:「倒霉的當然是我們捕快弟兄,還有就是,戶部傅尚書和五城兵馬司周指揮使。至於得益麼,戶部侍郎,還有五城兵馬司副史是誠王爺的人,如果傅尚書和周指揮使被革職問罪,他們是最有可能上位的。」

  夢淵笑道:「老單果然不凡,一點就通。那麼誠王爺這樣做的好處呢?」

  「這,這,難道是?」單鐵生呼地跳了起來,滿臉都是冷汗。袁承志卻是替他說出了答案。

  「圖謀不軌?」

  單鐵生搖了搖頭:「先生所說,恐怕不差,但卻沒有實據。」

  夢淵冷笑一聲道:「要證據還不簡單,那誠王爺在京都附近有哪些產業,其中適合他勾結的那些武林人物居住的也不會太多。而且,今日他們敢盜五千兩,這意味著什麼,難道還要我一一道明麼。」

  單鐵生道:「先生的意思是?」

  「無他,守株待兔,不過,只怕待來的不是兔子啊。」

  單鐵生立刻明白了夢淵的意思,如果來的是真正的高手,別說抓捕犯人,連自己眾人是否能全身而退都是問題。

  他卻是個老江湖,知道自己是不適合開口求袁承志等人出手相助的,而且方才聽夢淵一番話下來,知道這人雖然年輕,但確實有獨到之處,他是萬萬不敢得罪的。

  他們正在聊著,就聽見洪勝海在外面叫道。「先生,盟主,不好了,程幫主被人打傷了。」

  夢淵眉峰一皺,對單鐵生道:「你不妨去找下傅尚書和周指揮使,問他們借些個高手來用用,另外,我要的材料,快去準備,忙完以後,還是回到這裡來。」

  單鐵生連聲道謝去了,就看沙天廣和洪勝海兩人架著程青竹,匆匆跑了進來。

  夢淵一看那程青竹臉上灰濛濛的籠著一層黑氣,雙目低垂,呼吸微弱,也是一怔,忙轉身拿出朱睛冰蟾和燒酒來。袁承志解開程青竹上衣,眾人都吃了一驚,只見他右邊整個肩膀已全成黑色,便似用濃墨塗過一般,黑氣向上蔓延,蓋滿了整張臉孔,直到發心,向下延到腰間。肩頭黑色最濃處有五個爪痕深入肉裡。

  胡桂南看到夢淵拿出冰蟾,喜道:「還好此寶到了夢軍師手裡,不然被我送了孟伯飛,程幫主就危險了。

  夢淵將蟾嘴對準傷口。伸手按於蟾背,潛運內力,吸收毒氣,只見通體雪白的冰蟾漸漸由白而灰、由灰而黑,待得冰蟾變成黑色,把它放入燒酒中,便有縷縷黑水從蟾口中吐出,待得一碗燒酒變得墨汁相似,冰蟾卻又純淨雪白。這般吸毒浸毒,直浸了四碗燒酒,程青竹身上黑氣方始褪盡。

  家丁來報說來了個郎中,原來那單鐵生聽到有人受傷,便去找了個頗有名氣的郎中前來。那郎中也有些本事,開了點解毒清血的藥,程青竹吃了便沉沉睡去。

  沙天廣等人大怒,便要出去查訪,卻被夢淵攔了下來,笑道:

  「讓老單去查只比我們做來更好,到時我們只要去幫老程報仇即可,大家這些天不要單獨外出,以防遭人暗算。」

  眾人想到以程青竹的武功都吃了大虧,又見夢淵收服了單鐵生,便也聽從了他的意見,只是連聲咒罵,準備找那傷了程青竹的人報仇。
Babcorn 發表於 2016-6-3 17:51
第七十一章 惡客

     夢淵並沒有閒著,而是回房拿出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來,小鈴鐺,小鉤子,細線,木盒子,小旗子,應有盡有,就在宅子里布置起來。青青看得有趣,便上前詢問。

    夢淵放下手中擺弄的東西答道:「程幫主帶著傷跑回來,難保我們這裡不被對方知道,做點準備,總比讓人家殺上門來,我們一無所知的好。」

    青青一想正是,便也幫起手來,這雖然是相當簡單的佈置,卻把府中眾人的住所,廚房,水源等重地,都保護了個嚴實。

    到了晚餐時分,單鐵生一頭是汗地跑了進來,還帶來了不少材料,說是告知了傅尚書和周指揮使,他們已經派出高手,守衛官庫,讓單鐵生輕鬆了不少。

    夢淵留下了單鐵生,本來,即使五毒教的人傷了程青竹,夜裡來襲的可能性也只是有而已,但夢淵昨天晚上以單鐵生名義做的那些事,卻足夠讓任何人抓狂。所以,五毒教的人今夜來襲擊官庫,殺單鐵生的可能性,絕對過五成!

    有道是天時,地利,人和,既然已經決定了五毒教對一場,那麼這一架在哪裡打,當然不能不考慮。推己及人,夢淵做的這番佈置,也有著預警和給對方製造些麻煩,給自己方面增加些優勢的作用。單鐵生現在還不能死,這麼好的誘餌,被殺了再到哪裡去找個?

    就像是一隻大網裡等待獵物的蜘蛛,夢淵,袁承志,單鐵生三人就盤坐在了大廳的中央,而其他人則紛紛和衣而臥,枕戈待。如果對方前來夜襲,那麼藉著地利之便,夢淵是不會介意讓對方吃個大虧的。

    這廳中圍坐著的三人表情各異,袁承志雙眉緊皺,正襟危坐在正中,夢淵面色平淡,手中忙個不停,在拿那些個材料,做著一個又一個小零件,單鐵生則有些焦躁和不安地坐在一邊,時不時地起身張望些什麼。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過去,聽得傳來三聲梆子響,原來已經過了三更,夢淵,袁承志兩人內功精湛,又早已抽出時間打坐休息,單鐵生卻是身心皆疲,這時有些精力不濟了。

    「夢先生,你說他們今天真的會來這裡嗎?」打了個呵欠,單鐵生揉了揉眼睛道。

    夢淵抬起頭,看了看他道:「你的神氣比早上好了點,不過依然沒有擺脫凶兆,所以這兩天有麻煩找上你是必然的事。連程幫主的身手,都被暗算重傷,說明對方很有些個高手,加上你今天也算是揭破了他們的計畫,他們對你下手的可能性很高,所以我留了你下來,有袁盟主跟我在,要殺你就沒那麼容易。另外,對方昨天晚上盜的庫銀比平時多很多,說明對方的計畫已經到了後期,所以,很有可能今天晚上繼續襲擊官庫,和守候的官府高手衝突,就會造成對方分兵,對我們來說,這是一個消減對方實力的機會,當然,如果對方不來,那我們也沒什麼損失,等程幫主醒了,只會給我們更多的情報。」

    他並不是專門回答單鐵生的問題,而很大程度上,也是在將這些東西告知袁承志,以取得他的認同,擅長於運用手頭資源的他,又怎麼會對身邊如此巨大的助力視而不見?

    他的話音沒說完,面前放著的九枚小鈴中的一盞,就好像是被風吹過似的,出了一陣清亮的鈴聲。

    鈴聲響起的同時,夢淵便露出了笑容道:「客人來了,只可惜是越牆來的,恐怕要吃點苦頭了。」

    果然,就聽到外面一陣亂響中,還有幾個人的悶哼聲。

    「行了,雖然是不之客,既然來了,我們做主人的,還是去迎接一下好了,省得他們怪罪我們不懂禮數,哪怕砸壞了院子裡的花花草草,總是不好。」

    潘秀達和岑其斯是五毒教中的左右護法,昨天晚間,他們帶領童兒,盜了官庫五千兩銀子,滿載而歸,卻看到了被砸的大門,滿屋子的菸灰,和密道中那被擊殺的十幾條斗犬,這些斗犬豢養不易,爪牙都含有劇毒,只是抓傷咬傷人,就能致命,但沒想到,這些斗犬沒對付了敵人,反而咬傷了不少幫眾,縱然解救及時,也死了兩個童子,三個幫眾。還驚動了教主。當看到單鐵生的名帖和那把腰刀時,幾乎所有人都氣得狂。

    「打人打臉,傷樹傷皮,你們偷我們的庫銀,我就燒你們的大門。」這樣的挑釁,又怎麼是他們這些個自恃極高的人所忍得住的,本來要白天就殺上門去,但教主何鐵手卻是個慎重的人物,不願將這五毒教的糗事,鬧將出去,於是夜裡,由錦衣毒丐齊雲璈率隊襲擊官庫,潘秀達和岑其斯兩大護法帶了教中幾位執事,來取單鐵生性命。

    到了衙門,單鐵生卻不在其中,這當然難不倒潘岑兩位護法,抓了兩個捕快,很容易問出了袁承志的住處,那捕快當然不會詳細解說袁承志一行的來頭,潘岑兩人也是性子剛強,竟然就幾個人直撲袁府而來。

    這畢竟是京城之內,極多達官顯貴,而且距離老巢遙遠,不利於放活的毒物進攻,潘岑兩人是教內有數的好手,又練有毒功,便決定翻過牆去,殺個雞犬不留,沒想到剛一落在瓦面上想要向裡張望,就好像拌到了一根細線。

    「哧」地一聲輕響,潘岑兩人還沒有意識到這意味著什麼,異變忽起。

    那是極細微的一點火光,猛地蔓延開來,騰起了足有一尺來高的一道火幕,雖然時間只有幾秒,但除了潘岑等二三人及時避開,剩下的幾個人,同時都中了道,就看到火焰一下包圍了雙足,然後就是灼燒的劇痛。

    當人的肢體碰到了火,第一個反應通常是不需要經過大腦。這幾個人也不例外,足有四五個人,腳下一空,就下意識地跳進了牆內。

    不得不說五毒教的人忍耐力相當不錯,尤其是在一腳踩中牆腳下撒的鐵蒺藜的時候,還沒有人叫出聲來,只是出了幾聲悶哼。也是有前車之鑑,潘岑等幾人,沒有再中這些簡單的設計,而是相互扶持著,到了前院。這也意味著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殺人的計畫,破了產。

    那是忽然亮起的四盞明燈,從前院的四角逐一亮起,讓潘岑兩人吃驚的是,他們居然沒有看見點燈的人。正驚疑不定,就聽到了廳中傳出的聲音。

    「閣下等人雖是不請自來,我等倒也不願怠慢,就請閣下等人報上名號,也好讓我等知曉,來的是哪路人物。」

    在燈光的照耀下,廳中走出幾個人來,在院中站定,每個人衣裳整潔,精神飽滿,顯然是早有準備。

    為的是袁承志,左手站著一身黑衣的夢淵,右手是女扮男裝的青青,然後是沙天廣,胡桂南,啞,劉培生,單鐵生。洪勝海則在照顧程青竹,而且他的身份特別,夢淵沒讓他出來。

    潘岑兩人明知對方準備充足,而己方有幾人已經受了輕傷,但還是沒有把眾人太放在心上。潘秀達指了指單鐵生道:

    「把他交出來,留你們全屍。」

    此言一出,除了單鐵生臉色難看外,其他眾人都笑了。

    「你們是什麼東西,好大的口氣。」沙天廣嘩地打開手中的摺扇,他那把扇子看似文雅,扇面上卻畫了個骷髏頭,乃是他成名的兵器。

    「哼,雲南五毒教左護法潘秀達,右護法岑其斯,單鐵生,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夢淵忽然出一連串笑聲道:「兩位一口一個死字,想必是殺人不少,但不知,今天白天傷了程幫主的,可有你們的份?」

    潘秀達道:「青竹幫那個老不死的?那是本教何總護法下的手,怎麼樣,是不是已經毒身亡了?」

    夢淵的聲音冷了下來道:「這倒沒有,不過既然是你們所為,那你們兩個就留下來,其他的人回去報信,叫你們何教主來領人好了。」

    潘岑兩人有些吃驚地相互望了一眼,點了點頭,潘秀達道:

    「你是什麼人,認識我們教主?」

    夢淵點點頭道:「說起來,夢某人和你們五毒教多少有點淵源,對你們教主,我也是神交已久,她既然沒有親自來,我也不好做得太過,但你們傷人在先,我卻是要找她要個說法的。至於單鐵生,他今天開始為我做事,所以我答應保他不死,你們教主有意見,讓她自己找我說。」

    潘秀達道:「既然如此,我們兩個就領教高招,如果閣下勝了,我們就按閣下的意思,如果我們兄弟勝得閣下,便請閣下交出單鐵生,由我們處置。」

    夢淵笑道:「好,二位請。」說著往前邁出一步,到了場中。

    潘岑兩人臉色有些凝重,他們方才明明看見夢淵只是走了一步,但這一步卻足足走了一丈之遙,以他們的眼力,都沒看清楚夢淵這一步是怎麼走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6-6-3 17:51
第七十二章 繃緊的弦

     潘秀達率先出手,雙掌一搓,有金鐵之聲,他的十指之上,赫然帶著尖刺指環,刺上隱約有青綠色,分明是淬有劇毒。

    袁承志道:「夢兄,用刀,他手上有尖環,也算是兵器。」

    夢淵搖搖頭道:「他們如能逼我用刀,就算是他們勝了一招。」說著雙臂一張,擺出了白鶴晾翅的架勢。

    單鐵生大急,生怕夢淵有失,潘秀達已然出手

    一掌拍出,掌力雄渾,掌風中腥氣撲鼻。

    夢淵雙肩微動,已經到了兩尺開外道:「毒掌有了幾分火候,但離爐火純青還差得遠,要練到掌色如常,出掌不帶半點腥味,那我也要懼你幾分。

    潘秀達心中驚駭,他這路毒掌練到大圓滿,正是如夢淵所說,但即使前任教主,也沒能把這路毒掌練到那種程度。更心寒的是,他根本跟不上面前這個人的度。接連攻出數招,連衣角都沾不上對方半步。他卻是不知道,夢淵這時所用的步法,乃是結合了金烏行天步和天道步法的第一層境界。

    「咫尺天涯路」

    而另一點,則是院中的那四盞明燈,暗合四象之位,在燈光照耀下,夢淵的動作,更是詭異得可怕。

    岑其斯一看不對,立刻也加入了戰團,但夢淵的身法,卻是如同鬼魅一般,瞻之在前,忽而在後,瞻之在左,忽而在右,飄忽不定。

    「他不是人,是鬼。」數招一過,潘岑兩人已經成了背靠背的姿勢,而夢淵,則只是在他們外圍踱著步子,但在他們眼裡,夢淵每一邁步,就帶起一片殘影,他的周圍,像是被風圍繞著,不時出呼呼地響聲。

    「你們打了這麼多掌,也接我一掌試試。」兩人已經知道今天恐怕難以取勝,卻聽到對方說道,夢淵的聲音在風聲中並不明顯,但兩人幾乎同時感覺到了一種危險。

    那是一種非常特別的姿勢,潘岑兩人確信,自己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掌法,夢淵一直沒有動過的雙掌,同時翻了起來,五指張開,指尖微屈,形如梅花,說不出地幽靜,卻充滿了森森寒意。

    快,說不出的那種快,雖然兩個人同時出掌封擋,但那個人的手臂周圍,似乎包了一股風,把兩人的手掌,震偏了些許。

    一觸即收,潘岑兩人幾乎同時感到前胸紫宮穴上,被夢淵的手掌按了一記。並不疼,但兩個人同時感到自己的心臟,在那一刻,重重地震了一下。

    人影一收,夢淵已經跳出了圈外,含笑看著兩人。

    潘岑兩人相互看了一眼,面如死灰,誰都知道,如果方才夢淵有意要他們性命,他們現在早已經死了。

    夢淵感到自己的雙腿有些軟,他這場看似是完勝兩人,其實是絲毫沒有放水,除了沒有動用醉金烏的底牌外,他的那一身輕功,方才幾乎是揮到了極致,更是用了梅花掌,擊中了兩人,一架下來一身內力消耗過半,趕忙不動聲色地調息著。

    「閣下輕功高明之極,我們既然敗了,就此服輸,還請閣下按照先前說的,讓我這些手下,回去報訊。」那鄉下人打扮的岑其斯道。

    「那是自然,讓他們自去便是。」夢淵指了指大門,原來這棟大宅的大門,根本就只是虛掩著的,那些個教眾便相互扶持著離去。

    袁承志道:「夢兄,這兩位如何處置?」

    夢淵嘆道:「不瞞袁盟主,說起來家師兄青年時,做了件不怎麼地道的事,算是有些對不起五毒教的人,所以看在師兄面子上,不好隨便下死手。當然,一碼歸一碼,如果他們太不知進退,我在還了師兄的人情後,該怎麼做,還是怎麼做,至於程幫主那邊,只好請他包涵一次了。」

    青青驚道:「什麼,你是說我爹爹對不起他們,這怎麼可能?」她以前因為身世不明,引以為恥,但聽母親說了當年的經過,對父親佩服之至,如今聽到夢淵說她父親當年做了錯事,立刻出聲道。

    潘秀達兩人完敗在夢淵手裡,又蒙他手下留情,此時聽他對師兄的過錯直言不諱,對他的武功為人也有了些欽佩,便問道:「夢先生對我兩人手下留情,我們心中有數,但不知方才先生所說的師兄,以及這位小兄弟的父親,是哪位高人?」

    青青昂然道:「金蛇郎君是我爹爹。」

    潘秀達臉色大變,怒喝道:「他人在哪裡。」

    夢淵咳了一聲道:「家師兄已然故去,有道是人死恨消,不應牽連到別人,當然如果貴教一定不願甘休,身為掌門,我也會擔代一二。」

    潘秀達愣了愣,聲音也低了下來:「他已經死了?他怎麼可以死?」

    袁承志打圓場道:「金蛇前輩確實已經去世了,夢大哥說得不錯,過去的恩怨,既然人已經故去,就不要再計較了。」

    潘秀達兩人還想說些什麼,但沙天廣,單鐵生等人充滿了警惕和敵意的目光還是及時提醒了他們此時的身份。

    夢淵將兩人安置到了自己居所邊上,便依舊穩穩地,等待著曙光的到來。

    那單鐵生一早便坐不住,出去打探消息了,袁承志怕他有失,便讓沙天廣、胡桂南兩人陪同齊去。其他人正在廳中議事,就看到洪勝海進來報告,說程青竹醒了。

    眾人連忙前去探望,見到程青竹睡了一晚,此時已能坐起身子來,氣色也好了不少,已經能開口說話,於是便講起中毒的經過來。

    原來前兩日他聽了夢淵的話,便讓他在京都的些許幫眾,暗中留意起京中的異常來,其中便有回報,說京師裡近日多了不少偽裝的江湖人士,而引起他注意的,則是扮作乞丐的一男一女。

    那男丐有將近四十年紀,行蹤不定,經常穿一條犢鼻褲,**著上身,形貌凶惡,據說他前天為了抓一條金色小蛇,被那小蛇咬傷了臂膀,就直接一刀剜下了傷處,神色絲毫不變。分明不是尋常人物。

    那女丐則是有人在禁官門附近見過,是個黑衣的老乞婆,形象醜惡之極,滿臉都是凹凹凸凸的傷疤,行蹤詭異。

    程青竹便親自去禁官門一帶查看,看到人聲喧嘩,是一個大漢和一個小個子為了打翻一桶豆腐花打架。他便上去規勸,誰知道那兩人忽然抓住他的雙手。

    程青竹知道不好,連忙想要甩脫兩人,背後就傳來風聲,但他拖了兩人,身形不便,就覺得肩上奇痛入骨,他雙臂用力,把那個小個子舉了起來,直往那個大漢頭上砸去,同時猛力前衝,才算擺脫了二人,回身看時,正是那個老乞婆,面目猙獰,兩眼上翻,冷笑著舉起十隻尖利的爪子,又向他猛撲過來。

    說到這裡,程青竹心有餘悸,臉上也露出驚恐的神色來,青青聽得一聲驚叫,連袁承志,劉培生聽得都「嗯」了一聲。

    程青竹繼續道:「我便要反擊,哪知道右肩完全沒了知覺,那老乞婆就怪笑著衝過來,我急中生智,一腳踢起豆花桶,向她頭上罩去,又趁她躲避時打了她兩支青竹鏢,就覺得眼前黑,喉嚨腥,知道中了劇毒,就往家裡猛跑,然後就不知道了。」

    眾人聽得又驚又怒,袁承志道:「這五毒教如此惡毒,想來絕非善類,好在夢兄擒下了他們的左右護法,如今他們投鼠忌器之下,想來會收斂些許。」

    夢淵點頭道:「這個五毒教是雲南地方的一個厲害邪教,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程幫主的傷,自然是要討回來的,不過大家和他們交手,要當心他們的淬毒兵器,毒爪毒物,如沒有必要,不要空手和他們動手。不過昨天我和他們左右護法聊過,卻現這個邪教的一個致命的弱點。

    青青等人大喜,青青昨天聽夢淵說自己的父親做過對不起五毒教的事,心中一直悶悶不樂,但此時聽他如此說法,分明是有了對付五毒教的心思,連忙追問。卻聽夢淵微微一笑,道出一番話來。

    尚未到午時,單鐵生便匆匆忙忙地和沙胡二人跑了回來,滿臉驚惶之色。原來在昨天夜裡,官庫出了一樁大事。數十名武林高手,在一個乞丐和五名白老頭的帶領下,襲擊了官庫,正撞上在守株待兔的官府高手,雙方一場血戰,死傷多人,官府的數十名高手,供奉,侍衛,被盡數擊殺,被搶官銀二萬餘兩,一時全京轟動,崇禎皇帝大雷霆,當場拿下了周傅兩位大人,還把內廷的侍衛都派遣了出來,並命令京師戒嚴,全力搜捕這幫無法無天的江洋大盜,唯一幸運的是,那幫捕快們因為武功低微,昨天又被差遣了開去,加上單鐵生通報在先有功,這板子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反而只是被訓斥了幾句了事,傷亡亦不到十人。

    單鐵生見到官庫中屍橫遍野的慘狀,當真是嚇得魂不附體,如果不是昨天他投到夢淵麾下,此時地上的屍體中,難免會有他一號,想到此處,對夢淵是又驚又佩,再不敢有絲毫二心,做事更是麻利了不少,於是,整個京城的消息,便源源不斷地匯到了夢淵等人的手中。
Babcorn 發表於 2016-6-3 17:52
第七十三章 湊齊的線索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更新快|\老單,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啊。」在桌上分好的一疊疊條子裡,挑出幾張,放到一起,又在一張白紙上,比劃了半天,夢淵忽然抬起頭,對單鐵生道。

    「夢先生,你現了什麼線索沒有?」

    「嗯,走,去找袁盟主,這整張圖,都已經拼齊了。如果我料想不差,闖王的軍隊,應該在不久前攻下了潼關,消息傳到京裡了。」夢淵指了指那幾張紙說。

    單鐵生好奇地看了看那幾張紙,就看見上面用筆圈圈點點畫了很多線和圓圈,主要是一些近期在京師附近出現的武林人物,所攜帶的包袱大小數量,出現的時間,地點。官銀失竊的時間和數量,總計。京中這些天官員們的互相走動情況,以及早上週傅兩個官員的下獄情況等等。他卻是看不明白,這其中有哪些是和闖王的進軍情況相關的。

    夢淵也不解釋,只是自顧自地走到了廳裡,是下午未末申初時,眾人吃完了午飯,舒坦地聚在一起聊著天。

    就看見袁承志一臉喜色地走進來說:「好消息,闖王大軍已經攻破了潼關,兵部尚書孫傳庭戰死,不日就將進軍京師。」眾人神色震動,單鐵生已經啊了一聲叫了出來。

    「闖王要進京,這確實是一個好消息,不過不是對我們,而是對滿清韃子。盟主,今天晚上,這京中就會生一件大事。」

    夢淵的話,就好像是一大盆涼水,對正在興奮中的諸人當頭澆了下去,眾人吃京之餘,就看見夢淵從懷中拿出了一張寫得滿滿的紙來,卻是一張標明各方關係的圖紙,中心位置畫了個豬頭,頭頂兩個字,赫然就是「崇禎」。

    正指著崇禎名字的,是一個粗大的箭頭,箭頭的另一端,是一個更大的豬頭,頭頂的是誠王二字,下面兩行,分別寫著內庭宦官和武林人物,在武林人物下方,寫滿了小字,有五毒教,石樑溫家,方岩呂七先生等等一大堆名字。在那箭頭邊上,標註著兩個大大的紅字-----「篡位」。

    在崇禎的名字後方,寫了幾個名字,分別是傅尚書,周將軍,和幾個這些日子因各種原因獲罪的臣子。被夢淵用一個圓圈圈了起來,然後畫了一個大大的叉。圓圈的下方,寫了「搆陷」兩個字。用線連到了誠王一行的名字上。

    所有這一切,都被用一個更大號的圓圈圈了起來,看上去有些像豬圈,外面標註了「京師」二字,在這個圈外面,是一隻畫得有些滑稽的螳螂,上面寫著「闖王」兩字,而在它的另一邊,有一隻巨大的黃雀,上面寫著「韃子」字樣,用一個粗大的箭頭,連接到了誠王為的那個大豬頭上,箭頭的下面,是「引狼入室」四個字。

    畫風充滿了漫畫風格,字體也不怎麼漂亮,但這張充滿了幽默與諷刺元素的畫,在眾人看來,卻是一點都不覺得好笑。一個個都覺得喉嚨有些干,說不出話來。

    袁承志兩眼直地看著夢淵,這幅畫,讓他感到手足都在冷和抽搐,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因為這讓他想起在雨花台的那個夜晚,這個一身黑衣的傢伙也是帶著現在的表情,在師父的面前,打開了那個包袱,那麼不可一世的二師兄夫婦一脈,就在師父的雷霆之怒下,在他的眼前灰飛煙滅。

    「夢大哥,你說,我們應該怎麼辦。」還是青青打破了這冰塊般的沉默,將眾人的注意力從那幅畫裡拽了回來。

    「不錯,我們絕對不能讓他們的陰謀得逞。」袁承志一拳打在桌子上,兩眼通紅地道。

    夢淵嘆了口氣道:「這已經不是陰謀了,孫傳庭一死,明朝的最後一根棟樑也折斷了,即使孫武重生,諸葛在世,也沒有辦法挽回現在的局面。我們所能做的,只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袁承志道:「成事雖在天,但謀事仍然在人,我們既然已經知道了,就是死馬,也要當活馬來醫。」

    「盟主說得有理,至少我們也應該做點什麼,爭取點時間都是好的。」

    夢淵冷笑一聲道:「辦法不是沒有,我有上中下三策,但所能用的,只不過是一條下策而已。」

    袁承志道:「夢兄只管說來。」

    夢淵接過青青端來的茶水,邊喝邊道:「我的下策其實不難,說到底就是『釜底抽薪』四字,安排高手潛入城中,破壞誠王的篡位行動,不過如遇上誠王網羅的那些武林高手,以我們現在的人手,恐怕會寡不敵眾。本來救崇禎出來是最好的,但崇禎這人剛愎自用,又是個十足的蠢貨,所以我的主意是不管崇禎,而把皇太子朱慈烺帶出來,帶到我們的地盤去。千萬不要忘記拿到證明他太子身份的東西。那麼萬一崇禎掛了,也能夠保下大明的一點骨血,你們做完後就離開京城,到程幫主那裡會合。」

    程青竹道:「不好,如此說來,那阿九也在京城裡。」

    夢淵看了他一眼道:「那就把她一起帶出來,至於崇禎,能救就救,不能救死了也算了。」

    大夥聽他一口一個崇禎,叫得順口之極,知道他連皇太極都殺了,又怎麼會把崇禎放在眼裡。只有單鐵生聽得在一邊直翻白眼,心說你這傢伙簡直比五毒教的那幫人還邪門。

    袁承志還要問他上中兩策,夢淵想了想,終究沒有說出來。

    其實他確實定了上中下三策,上策是他扮成韃子刺客,快刀斬亂麻刺殺李自成,牛金星,劉宗敏等一干闖軍中的蟊蟲,藉機讓李岩上位控制闖軍,同時讓其與滿清結下深仇。他再尋找機會,從中協調。中策則是利用袁承志的關係,挑動闖軍內亂,在入京前將其中的矛盾全部激出來,再用雷霆手段一股作氣收攏,穩住腳步,待時機成熟再進京。但這等手段實在有些駭人聽聞,更容易把自己弄成千夫所指的目標,說不定還會惹上穆人清這種人物,所以他還是打消了主意。

    好在眾人都是身手敏捷,行事果斷之流,夢淵沒有費什麼唇舌,便把所有人調動了起來,只有青青眼見著這自己親手佈置,卻沒住多久的大宅子,有些戀戀不捨地說了一句:「那這裡的宅子怎麼辦?」

    夢淵古怪地道:「你把房契地契帶走就是,經過昨天的佈置,一會我會把這裡弄成鬼屋,保證沒有人敢進來,以後有機會拿回來就是。」

    在袁承志的指揮和單鐵生,程青竹的協助下,眾人對入宮,偽裝和行動,撤離的一些細節又議論了一番,便紛紛啟程離去,臨走夢淵還拉住胡桂南,吩咐了幾句,說得他連連點頭。

    等夢淵佈置完了一切,這偌大的宅子裡,已經變得空空蕩蕩,除了夢淵和潘岑兩位護法,再沒有第四個人。

    這時已是黃昏時分,路上行人漸少,天將黑未黑。天地昏黃,萬物朦朧。一輪紅日已落西山,只留下少許紅暈,在西邊天際閃動。而在另一邊,一輪明月已經掛在了天空中,夢淵靜下心來一算,才現今天赫然是農曆八月十五,中秋佳節。亂世之中,即使是京華煙雲之地,也少了許多節慶氣氛。不知不覺間,自己來到碧血劍的世界,也已經過了半年了。

    他解開了潘岑兩位護法的穴道,對他們說道:

    「看來你們已經成為棄子,你們教裡的那些弟兄是顧不上你們了。」

    潘秀達眼睛一瞪道:「此話怎講。」

    夢淵便將他的推斷簡單解釋了一下道:「今天晚上就是誠王下手逼宮的日子,他們失敗,那當然是萬劫不復,崇禎絕不是個寬宏大量的人,如果成功了,那麼弒君的罪名,當然是這些個武林人物背的,到時就如老話裡說的『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連你們教主,都未必能全身而退,哪裡還能顧得上你們兩個。雖然我師兄和五毒教有點糾纏不清,但你我之間卻沒有什麼過不去的梁子,我幹嗎留你們下來送死,不如放了你們,迅逃命去。」

    潘岑兩人見到熱鬧的屋子裡此時已經是人去樓空,知道夢淵說的話即使沒有十分是真的,恐怕也是有了**分。那岑護法便一抱拳道:

    「江湖上人人當我們五毒教是邪門外道,對我們都是畏如蛇蠍,我們技不如人,落到你手上,本來是抱了必死之心。而你雖然贏了我們,卻沒有為難我們,今天還出言提醒,這份情我們兩人記下了。」說著兩人行了個禮,便出門離去。

    夢淵微微一笑,從屋中搬出一張小幾,放在院中,對月獨酌起來,雖然時辰已經不早,但對自己的信心還是讓他沒有馬上離去,他在等一個人,一個理應到來的人。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

    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

    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

    永結無情游,相期邈雲漢。

    花彫香醇,月光如水,不知什麼時候,夢淵放下酒杯,在院中邊歌邊舞,歌聲清亮,一如遠方高樓上裊茫的輕煙,舞姿如夢,帶起翩翩殘影,說不出的空靈虛幻。

    在這之後的一兩天,附近的鄰居見大門敞開,空無一人,便有人入內查看,不料經常會在其中迷路,夜間更有鬼火閃爍,想起前天夜裡的歌聲,便以為是鬼,於是,一個鬼屋的恐怖故事,就這麼產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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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有女鐵手

     「月明星朗,先生有此等興致,實為難得的雅人,不知小女子此時來訪,是否會壞了先生的興致呢?」

    夢淵一曲方盡,便聽到了那個嬌甜中帶著幾分慵懶的女子聲音,他抬起手,理了理有些散亂的頭,又拿出一根銀色的絲帶,將頭鬆鬆紮起,便笑著答道: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值此風清月白之夜,有佳人如卿前來相會,正當浮一大白。|\()更新快|\」說著,他拿起幾上酒盅,一飲而盡,方才轉過身來。

    在門口那房簷的陰影中,正站著一個身著白色紗衣的美貌女子,約有二十二三年紀,鳳目含春,秀眉入鬢,漆勝墨,直披到肩頭,用一枚金環,束在腦後,她**著小腿和一條右手小臂,左手則掩在白紗之下,看不真切,膚色白膩,在月光下晶瑩如美玉。每條手臂和足踝上,都套著兩枚黃金圓環,出細微的錚錚聲。她的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望著夢淵。

    這個男人雖然長相平常,但有著一雙深邃的眼睛,像是星光在閃動,就那麼散漫地站在那邊,卻偏偏有一種說不出的不真實的感覺,一陣晚風,便好像要乘風而去一般。

    「夢相公見召,小女子怎敢不來,不知閣下相邀,有何見教?」白衣女子碎步前行,走到院中站定,她的體態婀娜,姿容俏麗,說不出地動人。

    夢淵放下手中酒杯,欣賞地打量了對方一眼道:「不知夢某人該稱呼你是何姑娘呢,還是何教主?

    那女子微微一怔,笑道:「如果夢相公稱小女子一聲教主,那小女子不是該稱相公一聲掌門了?」

    夢淵一愣,隨即露出一個有些尷尬的笑容道:「原來教主已經知道夢某人的底細,不過我一向不喜歡別人叫我掌門或相公,就請叫我一聲先生或夢先生就行。」

    何鐵手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像是在暮色中綻開了一朵鮮花,柔聲道:「如此也好,小女子此來卻是為了那兩個不成器的手下,不知先生可否將他們交還?」

    夢淵點了點頭道:「教主過謙了,潘岑兩位護法性情率直,武功出眾,夢某不過是僥倖勝了一招而已,更是不打不相識,算是有了點交情,又怎麼會留難他們。他們已經在教主來前不久離去,相信教主很快就會見到。不過教主此來,想必不會是僅僅為了他們兩個而來。」

    何鐵手小吃了一驚,昨天那些執事回來報告,說一個自稱姓夢的黑衣人憑著一手奇怪的步法,拿下了潘岑兩人,並要她前去接人。她連忙打聽,才從一個參加過金陵大會的武林人物那裡,得到了夢淵的消息。沒想到對方居然會直接放了人,一時間難免有些驚疑不定。

    聽到夢淵此時直奔主題,她也是正中下懷,便問道:「先生在金陵宣稱,金蛇郎君乃是先生師兄,可有此事?」

    夢淵坦然道:「確有此事,夢某人邀教主前來,一半便是為當年師兄與貴教之事。」

    何鐵手眼珠一轉道:「聽說令師兄尚有一子,不知可在此處?」

    夢淵迫前半步,神色一肅道:「青青乃是師兄遺孤,更對師兄當年之事一無所知,請教主不要牽連於她,夢某人身為本門掌門,門中弟子與教主結下的梁子,夢某自當給教主一個交代。」

    何鐵手笑道:「夢先生願意擔當,自然是好,不過小女子卻怕教下弟兄,不答應呢。」

    夢淵露出一個有些古怪的笑容道:「教主聽錯了,夢某人是說,門下弟子與教主結下的梁子,夢某自當給教主一個交代。」

    何鐵手面露驚容問道:「這有何差別?」

    夢淵擺擺手道:「我要化解的,是教主和夢某師兄的梁子,不是貴教的梁子,只限於何教主你本人。至於其他人如何,與夢某人無關,難道你還作不了你自己的主麼。」

    何鐵手想了想道:「我聽明白了先生的意思,但即使小女子應允了先生,先生就不怕小女子反悔麼?」

    夢淵哈哈一笑道:「何教主卻是小瞧了夢某人了。」

    何鐵手嫣然一笑道:「先生卻是對自己很有信心,不如這樣,小女子聞聽先生輕功不凡,想請先生指點一二,如果先生勝了,小女子便不再找那金蛇公子如何?」

    夢淵點頭道:「便請教主劃下道來,夢某人這身功夫,以輕功為最,雖然教主一身功力不凡,但要在輕功上勝得夢某,恐怕並非易事。」

    何鐵手一躍而起,縱出了七八丈去,格格嬌笑道:「夢先生,我數到五十,如果你追上小女子,便算你勝了如何。」她身法奇快,到得最後一個字,早已到了數十丈外。

    夢淵有些糗大地摸了摸鼻子,也不見他屈膝作勢,已經拔地而起,腳尖在簷上一點,雙臂輕輕一拍,清風起處,已經包裹住了他的身軀,就像是一隻掠波的飛燕,直向何鐵手身後追去。

    他跑得似乎並不比何鐵手快多少,當何鐵手數到三十時,兩人的距離,不過由原來的五十來丈,縮到了四十丈左右。

    何鐵手轉頭望來,連聲嬌笑,腳下絲毫不停,度提了起來,數到四十,兩人間的距離,幾乎沒有變化。

    只聽得夢淵口中出一聲鶴唳,他的雙臂,忽地張了開來,他的度,一下子快了幾乎一倍,當何鐵手數到四十五時,兩人間的距離,竟然拉到了五丈之內。

    何鐵手大驚,全力狂奔,口中更是加快報了下去,就見夢淵雙肩搖擺,整個人呼地飛了起來,當空劃出了一片殘像,轉瞬過了何鐵手道:

    「何教主輕功果然不凡,夢某人盡了全力,才略勝一籌。」此時何鐵手不過數到了四十八而已。

    何鐵手面上微紅,她知道夢淵即使如他自己所說,盡了全力,但那只是最後的那一瞬間而已,這不僅是給了自己幾分顏面,更是防止了自己從中動手腳,無論是輕功造詣,還是心計,這人都不在自己之下。

    「夢先生輕功當世無雙,我算是服了你了,便如你所說,我本人不去找那金蛇郎君的公子報仇,也不會下令教內弟兄去找他,但如果教中有人去找那夏公子,我也不會阻止。」

    夢淵點頭道:「這正是我所要求的,如此便謝過何姑娘了。」

    何鐵手話鋒一轉道:「不過如此一來,小女子的父仇,便全然落到了先生頭上,但不知先生想要如何擔當呢?」

    夢淵笑道:「便請何姑娘吩咐便是。」

    何鐵手柔聲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便請先生自我了斷,好嗎?」

    夢淵哈哈笑道:「何姑娘卻是在詐我了,令尊之死,確實與夢某師兄有些關係,卻並非夏師兄親手所殺,而是和貴教中人同樣有關,況且夏師兄亦已經去世,他的死因,也與貴教中人有些關係。一來一往,說夏師兄有負何姑娘和令尊,在下承認,但想就此要夢某性命,卻實在過了,更何況夢某如一死了之,對姑娘又有何好處?」

    何鐵手神色大變,心頭狂震,幾乎就要叫出聲來,她父親因何而死,乃是教中一件重大的機密。當年金蛇郎君夏雪宜到五毒教偷取蛇毒,被教主的妹妹何紅藥覺。那金蛇郎君是個英俊瀟灑,倜儻風流的人物,何紅藥一見鍾情,愛上了夏雪宜,很快墜入愛河。為幫夏雪宜向石樑溫家報仇,何紅藥不惜違反教中禁令,兩人偷偷潛入禁地,盜取了金蛇劍,金蛇錐和寶藏地圖。夏雪宜後來離去向溫家報仇,遇上了青青的母親,深深地愛上了她,才有了青青。而何紅藥則因事,被萬蛇噬體,更要乞討三十年。教主當時練毒功到緊要關頭,聽得此事急怒攻心,走火入魔而死。何紅藥後來聽到金蛇郎君的消息,便一路尋去,在石樑溫家,找到了被暗算關押的夏雪宜,將他和那三寶一起救出,藏到了華山那個山洞裡。結果何紅藥現夏雪宜愛上了別的女人,對他百般折磨。夏雪宜依然不肯說出青青母親的名字,最後更是將自己封在洞中之洞裡。何紅藥遍尋他不著,便以為他逃脫了。直到金陵金龍幫聚會,金蛇郎君的死訊流出,才知道他已經死了。而夢淵對這其中的密辛,居然一口道出,聽在何鐵手耳中,當真是又驚又佩。

    何鐵手年紀輕輕,能坐上教主位置,一方面是她是老教主的女兒,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她的智慧,原著中如果不是金大宗師令她擺了個天大的烏龍,愛上了女扮男裝的青青,鬧了個眾叛親離的下場,最後不得不拜了袁承志為師。但夢淵的話,卻說明他看出了原著中兩點,一是何鐵手的智力和手段不低,二是她對當年的仇其實並不十分執著。所以他這番話一說出,便正中了何鐵手的心懷。

    果然,如夢淵料想的,何鐵手很快轉變了臉色,柔聲笑道:「先生明察秋毫,小女子極是佩服,誠如先生之言,先生的性命,對我毫無意義。本教教務繁忙,令小女子疲憊不堪,不知先生可有意加入本教,本教以總管之位相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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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誘惑

     夢淵微微一笑道:「這個提議倒是可以商榷,只可惜夢某人身為蛇鶴門一門之長,更有要務在身,不能長期留在教中,不過可以掛個名頭,為姑娘盡些綿薄之力,算是補償。」

    何鐵手笑道:「如此便請夢兄擔任名譽長老之名,但不知小女子可否與聞,先生有何要事,如果小女子幫先生達成這項事務,先生可否正式加入本教。」

    夢淵眼睛一亮,仔細地打量了何鐵手一番道:「很好!很好!!很好!!!」他竟然是一連道了三個很好,何鐵手吃驚地望著他,卻聽他繼續說道:「也許這也是冥冥中的一種緣分,既然你問了,那就是說明,你有了這個機會。」

    在何鐵手的眼裡,這時的夢淵,一臉正經,在他平常的臉上,此時正閃爍著興奮和虔誠的光輝,那雙眼睛,就好像是先前在院中一人狂舞時的那樣,明亮如星,狂熱如火,目光牢牢地盯著自己,像是要把自己看透一般。

    她的心狠狠地收縮了一下,似乎感覺到了,眼前這個男人接下去要說的話,要做的事,將會改變自己的命運。

    「我蛇鶴一門,傳自一個神秘的所在,分蛇支,鶴支,每支每代僅傳一人,一脈相傳,已有上百年之久,每代傳人,均有一身絕學。但傳到師兄一代,因為他的死,沒有指定傳人,作為當代掌門,我便承擔起尋找合適的傳人,繼承他的這一脈道統的職責。但這些日子來,直到今天,才找到了一個可能配得上我蛇鶴門絕學的傳人。」

    夢淵的語聲雖然平靜,但他說出的每一個字,都似乎有著神奇的魔力,讓何鐵手聽得清清楚楚,就像是一枚枚釘子,牢牢地釘到了她的腦中。

    何鐵手大驚,她當然明白夢淵在說什麼,但這一切,又未免有些匪夷所思了。

    夢淵卻是根本不給她仔細考慮的機會,從懷中取出蛇鶴令,望著她的眼睛,接下去道:「我可以對著本門信物誓,如果你繼承了我師兄的衣缽,我不但會將金蛇劍,金蛇錐歸還給你,還將我師兄那一身橫行天下的絕學,盡數傳授於你如何?」

    何鐵手此時已經有些懵了,她望望夢淵那一副肅然的神色,又望瞭望他手裡的那塊精美的紫檀木令牌上,那條活靈活現的蛇,以及那充滿了不可一世氣勢的「蛇騰**」字樣。她的心,從來沒有跳得這麼快過,連她的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對武林中人,最吸引人的,不是金錢,財富,不是權力,地位,而是武功,尤其是武林前輩,絕世高手的武功秘籍,是每一個江湖人孩提時就開始的夢。

    何鐵手自父親死後,耳中聽過最多的名字,不是別人,正是夏雪宜,這些年,教中一直沒有停止過對這位金蛇郎君的打聽,這其中就包含了他的武功和行事。所以說,夢淵知道,何鐵手是在金蛇郎君的影子下長大的,那麼金蛇郎君的武功秘籍,對於一個年輕,卻又肩負重擔的女子來說,意義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沉默了片刻,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何鐵手咬了咬嘴唇,雙眸望向夢淵道:「先生的條件,小女子真的是難以抗拒啊,可是……」

    「可是還有一點不甘心,一點不安心,是不是?」夢淵上前了一步,目光如劍,直指人心。

    何鐵手點了點頭:「我已經知道先生的誠意了,但是,我還是想和先生打一場,如果先生勝了,我就同意奉先生為掌門。」

    夢淵讚許地點了點頭道:「很好,師兄的傳人,就應當有向任何人挑戰的勇氣,出全力,讓我看看你的真正實力。

    何鐵手欣喜地道:「好,我也想要見識先生門中功夫的神奇。」

    夢淵只是點了點頭,神色一肅,拉開了架勢。

    何鐵手嬌叱一聲,右手探出,帶起一片濃濃香味,手掌白膩如玉,五枚尖尖的指甲上,還塗著粉色的鳳仙花汁,向夢淵面上拍來。左手則在袖中抬起,橫揮夢淵腰際。

    夢淵只是腳尖一點,已經騰身而起,雙足凌空蹬向何鐵手肩頭。何鐵手轉身抬頭,左手虛劃,扣向夢淵小腿。夢淵這才看到,她左手手掌被利刃割去,裝了一隻手形鐵鉤,五爪俱全,爪尖藍光閃動,寒氣森森,淬有劇毒,揮舞間虎虎生風。

    他有意看何鐵手功夫深淺,卻也不敢大意,便將先天無極罡氣的功夫運起,這門功夫他雖然只練到了第三層境界,已是效用不凡,一經運用,體表便布下了一層薄薄的氣流,有抵禦刀劍氣勁之功。

    只見何鐵手右手練的是五毒掌功夫,出掌間帶著濃濃香味,她的五毒掌造詣要比那潘護法高了不少,毒性內蘊,只在掌勁吐出時才一而收。手掌的色澤,也已經接近正常。左手鐵鉤卻很是沉重,走的是剛勁路子,講究鎖、砸、拉、戳、撕,頗為凶狠。她的身法在夢淵看來都當得「出色」的評價,來去如風,丈許方圓內進退自如。

    夢淵與何鐵手交手十餘合,對她的打法已是成竹在胸,道一聲留神,身形已如鷹隼般撲下。

    何鐵手待要招架,卻只覺得勁風撲面,夢淵的來勢,便如一隻蒼鷹合身撲擊,又如一塊巨石當空落下,強悍之極,她知道自己即使能讓對方中毒,但一旦被對方這樣的架勢撞上,自己必然是骨斷筋折的下場,只得側身閃避,同時鐵鉤向身後斜揮。

    只覺得手臂一震,夢淵的右腳,已經踏到了她的鐵鉤上,身子好像沒有骨頭般,忽地彈起翻了過來,雙掌拍她天靈,雙肘擊肩頭,同時雙膝一併,直落而下,撞向小腹。

    何鐵手還是第一次對上如此詭異的招式,驚叫一聲,身子一個鐵板橋,又一個懶驢打滾,才算是躲過一劫,只見夢淵左腳下壓,在地面一踏,雙臂振處,已經又騰起來一丈多高,就勢一個前翻,小腿如戰斧般連續揮劈下來。

    何鐵手見夢淵一招一式,如狂風暴雨般落下,僅是腿上帶起的勁風,就讓她有呼吸被壓迫的感覺,被連連迫退了數步,更令她心驚的是,她和對方臂腿接觸,感覺對方體表像是覆著一層無形的甲冑,分明是護身的真氣,讓她的鐵鉤,每每近身,便覺得手上沉重,像是要破開阻礙一般。

    這時夢淵百禽掌法已經展開,身形當空飛舞翻滾,每一落下,勁氣四溢,他下擊時的力量,甚至可以和歸辛樹的拳頭相抗衡。何鐵手見到這等聲勢,不敢硬接,只得展開游鬥,但夢淵輕功遠在她之上,又哪裡是躲得了的。只聽夢淵口中出一聲鶴唳,何鐵手雙肩一沉,已經被扣住了一雙肩井穴。

    夢淵雙手一觸即收道:「掌法威力不弱,招式也很精巧,但鉤法過於沉重呆板,真不知是哪個混蛋讓你割個手去裝個鉤子的,遇到對方內功比你強,輕功比你高的,你虧就吃定了。你的步伐輕捷,但缺少變化,很容易讓對手摸清你的走向,我師兄秘籍中的金蛇游身掌和金蛇游身步法,正適合你用,至於那個鉤子,簡直是個累贅,如果對方手裡有神兵利器,對著你的左手,你怎麼應付?」

    何鐵手一怔,黯然道:「我的手是被我爹爹砍去了的,他說兵器拿在手裡,總不如裝在手上靈便,我練了十三年,還不大成。」

    夢淵嘆道:「雖然有些對令尊不敬,但這種說法,夢某卻是不敢苟同,徑寸鐵指,不亞於三尺青鋒。」

    他走到一棵合抱大樹前道:「用你的鐵鉤,砍倒它試試。」

    何鐵手見那竟然是一顆木質堅硬出名的櫟樹,不由得吸了一口涼氣。別說用她的鐵鉤,就是拿把大斧來,要砍倒這顆樹也非易事。

    夢淵見她為難,微微一笑,一掀袍袖,露出他的左手小臂來。他的這條小臂,雖然是血肉之軀,竟然有著一種淡淡的金屬色澤。

    他吸了口氣,將手臂倚上樹幹,運起鷹翅功來回扯動,如同拉鋸,便有木屑不斷落下,只十數息功夫,樹幹上就多了個足有數寸深的口子。

    他收回手臂,退了半步,忽然騰身而起,左手捏梅花掌擊在斷口上方分寸所在,只聽得一聲悶響,那櫟樹從斷口轟然倒下,再看那斷口上方,內部的木心已經爛成一團。

    何鐵手又驚又恐,如果方才夢淵用這等掌功擊在她肩上,哪裡還有她命在。

    夢淵放下袖子道:「你可以想像一下,你右手握金蛇劍與人動手,左手運此等掌功待,或者金蛇錐,是怎生威力,和你的鐵鉤子比,威力孰強孰弱?」

    何鐵手臉色黯淡道:「先生說這些,對小女子不嫌太晚了麼。」

    夢淵笑道:「如果說了無用,我又何必說這些欺你,我知道一個神秘所在,有通天的醫術,即使是手斷了,也能再接上去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6-6-3 17:52
第七十六章 恩威兼施

     何鐵手驚奇地道:「先生此話當真,莫要欺我。」

    夢淵道:「我又何必欺你,不過那個地方卻不是那麼容易去的,你如果有那個機緣,我自當為你設法,方才比了拳腳,我看你腰間鼓鼓,應該是帶了軟兵刃,背後的背囊裡,也有一件兵刃,我蛇鶴門在兵刃上,也頗有獨到之處,也一概比比好了。」

    何鐵手此時較先前恭敬了許多,柔聲道:「是,請先生指點。」她探手腰間,抽出一條軟鞭道:「這是蠍尾鞭,刺上有毒,請先生小心。」

    夢淵點頭道:「金蛇劍是家師兄的兵刃,我卻是用不來的,好在我先前得了把好刀,就用它會會你的諸般兵刃好了。」

    說著,將得自皇太極的那口名刀「大夏龍雀」連鞘拿了出來,握在手中。

    何鐵手手腕翻動,那條軟鞭出一聲呼嘯,直奔夢淵前胸,那鞭上滿是倒勾細刺,只要帶上了,便能扯下一大片血肉來,更不要說是淬了劇毒,原著中袁承志用瓦片能加住對方的鞭子,夢淵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來玩。

    他刀也不出鞘,只是握在手中擋開長鞭前端,如此過了數招,何鐵手低叱一聲,長鞭抖成一個個鞭環,便向夢淵不住套來。

    夢淵道一聲好,手中帶鞘長刀便劃了幾個圓環,居然是以環對環。

    「觀濤心法」

    「鎮海伏波勢」

    他忽然一刀揮出,帶起一片旋風,就像是大海中的漩渦,牢牢地吸住了何鐵手的長鞭,就這麼且戰且進,直向對方逼去,捲入的鞭梢部分,越來越長,那長鞭只要被他帶起的刀環捲過,便如同死了的蛇般耷拉了下來。忽然刀尖一挑,那鞭梢便一跳而起,向何鐵手手背抽去。

    何鐵手只得撒手扔鞭,手掌迎風一抖,撒出十多條非金非絲的繩索來,化作一個羅網,向夢淵當頭罩下道:「看我的軟虹蛛索。」

    夢淵眼睛一亮,何鐵手的這路兵器功夫倒真的是很令他見獵心喜,只見那十多條蛛索有攻有守,環環相扣,連成一片,竟是攻守一體的路子。

    他也不搶攻,而是一邊繼續走著防守的路子,仔細看她的蛛索手法,他的鎮海伏波勢乃是攻守兼資的絕學,鬥得數合,夢淵故意去碰那些來攻的蛛索,是已經看出了其中的奧秘。

    「手法絕妙,但威力不足。」評價了一句,他一刀擋開蛛索,已經雙手握刀斬出。

    「斷海斬」

    雖然沒有蓄氣,但這路以力破巧的打法,卻穩穩地克制住了對方的軟索。

    何鐵手悶哼一聲,原來夢淵故意讓她纏住刀鞘,用力揮砍,將那蛛索奪了下來。他手腕一振,那些蛛索便紛紛落在地上。

    她反手一抽,右手中多了一柄金光閃閃的鉤子。

    夢淵含笑道:「姑娘法寶層出不窮,讓我眼花繚亂啊。」

    何鐵手嬌笑道:「這叫金蜈鉤,手上那叫鐵蜈鉤,一起用還是有點威力的。」

    說著,雙鉤齊揮,一併攻上,她在這對鉤子上的功夫要比先前那些強了不少,一道烏光,一道金光上下翻飛,將夢淵逼得連連後退,只聽到一聲裂帛聲,卻是夢淵的一隻袖子,被她撕了下來。

    正所謂一寸短,一寸險,何鐵手雙鉤飛舞,逐漸搶到了上風,夢淵的鎮海伏波勢畢竟僅只有四層,抵擋起來已頗為吃力。

    只聽得夢淵道:「好,如此本事,夠資格讓我拔刀了。」他收刀在腰際,左手握住刀鞘,右手已經握到了刀柄上。

    一條青光如蛇般自鞘內射出,一出鞘便閃過兩道寒光,只聽得錚錚兩聲作響,已經撥開了來襲的雙鉤。

    這正是他攻略扶桑時習得的二段正反手拔刀術,一刀在手,手腕振動中,如虹的刀氣,就那麼瀑散開來。

    刀身如水,刀光如雪,如一朵朵浪花,化作片片波濤。

    「氣海刀波」

    夢淵手中的刀,在這一刻,似乎有了生機,在淅淅瀝瀝的刀聲中,像是一條靈動的魚兒,在刀光中遨遊,忽然,如魚躍鷹飛般,斬出了一刀。

    何鐵手大駭,只見到一條銀色魚兒,戲波踏浪而至,她明明能看見夢淵的刀,卻不知道這一刀攻向自己何處,只知道這一刀是萬萬躲不開的,那冰寒如水的刀氣,已經罩住了自己的全身。

    「沒想到天下居然有如此刀法。」她閉上眼睛,心裡想著,只是胡亂揮鉤抵擋,就覺得那股冰涼透體而過。

    「你做得已經很好了,睜開眼。」已經有些死活不知的何鐵手聞聲望去,見到夢淵已經收刀而立。

    何鐵手在生死邊緣走了一趟,此時說不出的身心清靈,當下拜倒在地道:「何鐵手拜見師叔。」

    夢淵點頭道:「沒想到你的兵器造詣竟然如此了得,更難得的是你在生死邊緣,還能夠不用你那歹毒暗器打我,這入門的考核,你是通過了,相信師兄得知他的一身所學有了傳承,也會很高興的。」

    何鐵手這才想起自己尚有含沙射影的暗器未用,心說哪裡是我不想用,而是我不敢用,後來則是刀光臨頭,又沒有感覺到對方的殺意,就乾脆豁出去了。也幸虧她沒有用,不然夢淵有罡氣護身,又穿了天蠶寶衣,還有朱睛冰蟾在手,何鐵手如果敢用這等歹毒暗器對他,反而會引動夢淵殺意,不要說收服,直接斬殺了事。

    夢淵從背上解下金蛇劍和裝有二十四枚金蛇錐的鏢囊遞交給她道:「這本是師兄從你教獲得,現在你也繼承了他的衣缽,這些東西合該你用,就先還給你了。」他又取出一本小冊子道:「這是師兄一脈的武學秘籍,包含了師兄的武學心得,你可自行研習。至於你的左手,待得此間事了,我會帶你去本門的源聖地,一個被稱為幻域的神秘所在,那裡不僅有至高無上的醫術,更有著本門的無數秘密。」

    何鐵手驚喜地接過這三件珍貴的寶物,如一個尋常的少女般看看這個,摸摸那個,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夢淵又轉身取出三件東西道:「這些說到底,是我代師兄收徒,轉交給你的,我身為掌門,又是你的師叔,當然不能讓你師父在下面說我小氣,這三樣東西,是我給你的。」

    何鐵手雙手接過,卻是三個不大的錦盒,紅色錦盒中,放著二十顆蠟丸。乃是夢淵得到的茯苓烏丸,為強身健體,調理內傷的聖品。綠色錦盒中,是一隻紅睛的雪白蟾蜍,何鐵手一見狂喜,這正是解毒療傷的靈物朱睛冰蟾,無價之寶。在最後一隻紫色的錦盒中,則是一隻樣式有些古怪的手環。

    「師叔,這是何物?」拿起那隻手環,何鐵手問道。

    夢淵神色凝重道:「這是本門最大的秘密,神使手環,相傳是天神留傳人間的神器,也是通向神人邊境的鑰匙,通過它,你可以獲得天神布的各種任務,完成後便可以獲得天神使用的貨幣,換取各種神奇的東西,你積累到足夠的貨幣,便可以讓你的左手重生,可以換取各種神兵利器,可以換取靈藥,也可以換取武功秘籍。當然,天神有獎勵,也有處罰,如果沒有能完成指定的任務,天神也會降下神罰。」

    說著他掀起袖子,露出一隻同樣的手環道:「只有被天神選定的人才能夠看到這隻手環,你已經通過了考驗,帶上它,你現在有這個資格了。」

    何鐵手驚奇地看著夢淵手腕上的那條手環,她記得很清楚,方才夢淵斬樹時,並沒有看到此物。但她同樣知道,在得知了這個秘密時,她其實已經沒有說不的餘地了,她點了點頭,將那隻手環套上了自己的右腕。

    似乎被一枚小針刺了一下,那條手環吸取了一滴血,便浮現出一排字來。

    「你已經開啟了被選者手環,成為幻域的一員,獲得精元點數1ooo點,玄級命運情節1個。」

    同時,夢淵的手環上也跳出了提示,你完成了任務,同伴,獲得精元點數5oo點,黃級命運情節1個。

    夢淵講解了一些主神空間的基本情況,並讓何鐵手交了5oo點精元點數和一個黃級命運情節,開啟了個人的空間。

    見到這神奇的一幕,何鐵手心中的那股不安,也被沖淡了許多,同時她也知道,自己和這位夢先生,算是拴在了一條繩上。

    「糟糕,沒想到已經這麼晚了。」何鐵手忽然想起了什麼,驚叫起來。

    「放心,還不算晚,其實我們去與不去,結果都不會有什麼差別,不過你不放心的話,就去看看好了。」夢淵不慌不忙地道。

    何鐵手這日吃驚太多,已經有些麻木了,點了點頭,才明白過來夢淵說了些什麼,驚訝地望向了夢淵。

    夢淵笑了笑,伸出左手道:「我帶你,這樣能快一點。」

    何鐵手笑了,伸出右手,牢牢地握住了他的手,夢淵的手五指修長,手心溫暖,乾燥而有力。

    夢淵握住她的手,那滑膩的感覺讓他心中也為之一蕩,但他的心性修為卻高深得多了,兩條手臂一交,右臂揮處,那股子熟悉的清風,便把兩人包起。

    「咫尺天涯路」

    「金烏行天步」

    肩並肩的兩條人影,像是一顆流星般掠過紫禁之巔。如果有人旁觀,就可以看到一條黑白色的人影,帶起一片殘像,每一起落,就掠過數座樓宇,直奔乾清宮而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6-6-3 17:53
第七十六章 找朋友?

     這時內宮已經亂成一團,數百太監和侍衛,手持兵刃,將乾清宮牢牢圍住,不時有小隊的侍衛,由外向裡衝殺,卻是隊形散亂,轉瞬便被砍翻。|\()更新快|\

    「夢軍師,這邊。」兩人落足在乾清宮外圍,便聽到有人呼喊,見到是胡桂南背著個包袱,在幾個宮中侍衛的追趕下沒命狂奔。

    「是師叔的朋友?」何鐵手問道。

    「算是一起來的同伴。」夢淵應了一句,已經邁出了一步,這一步,就跨到了胡桂南和那幾個侍衛之間。

    那幾個侍衛腳下絲毫不停,就那麼揮著手中的佩刀,直接向兩人頭頸斬去。

    「他們的衣服有用,不要見血。」夢淵左手一格,刀鋒與手臂相交,出了金鐵交鳴之聲。他的眼中閃過一縷殺機,右手伸出,如鷹爪般一把捏住了對方的喉嚨。

    「對不起,你們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事,所以必須死。」說著他五指一用力,捏碎了對方的喉嚨。

    何鐵手也是聰明的人,有樣學樣,左手鐵鉤擋住來刀,右手軟虹蛛索射出,纏住了對方的脖子。

    轉瞬之間,地上多了四具屍體。

    胡桂南詢問地向夢淵遞了個眼色,夢淵會意地道:

    「她是自己人。」便向何鐵手介紹道:「這位是聖手神偷胡桂南。」

    何鐵手聽夢淵說她是自己人很是高興,嬌笑道:「小女子何鐵手,久聞聖手神偷大名。」

    胡桂南還了一禮,忽然想到了什麼,駭得跳了起來:「何鐵手,五毒教主何鐵手?」

    何鐵手笑得花枝亂顫,夢淵也莞爾道:「還真是如雷貫耳啊,莫怕,她已經是我們的盟友了。」隨即問道:「情況怎麼樣?」

    胡桂南道:「沙兄和程幫主救了太子,已經和青青他們先行離開了,華山的劉大俠和啞俠士也一併跟了去,洪先生先前引開了侍衛,我才進了尚書房,已經拿到了您要的東西,不過出來時還是被現了,現在的宮裡很亂,到處都是侍衛。」

    說著他拿出一包東西,遞給夢淵。

    夢淵翻看了一下,指了指地上侍衛的屍體道:「好極了,你換上侍衛到約定的地方會合,袁哥兒在哪裡?」

    胡桂南一指乾清殿道:「盟主和阿九姑娘,去乾清殿了。」

    這時又有個人躲躲閃閃地走了過來,不是洪勝海是誰?夢淵一見便道:「如此我和鐵手混進去接應下袁哥兒他們,你們兩個盡快離去。」

    四人於是換上那些侍衛的衣裝,胡洪兩人匆匆離去,何鐵手穿上侍衛服,卻掩飾不了她婀娜的體態,揮了揮袖子笑道:「師叔,我們怎麼做?」

    夢淵將那包東西收入手環道:「你們是和那個曹太監合計著,擁立誠王?」

    何鐵手笑著點頭道:「是啊,那個誠王也不是好東西,胖得像頭豬,看人家的眼睛又像是條狼,結果我當他面毒死了兩個侍衛,還把他嚇尿褲子了。要不是他給的價碼不錯,我就把他也毒死。」

    夢淵笑了:「嗯,一會如果看他真的像你說的,你就把他毒死好了。」

    何鐵手一愣:「那他許下的好處?」

    夢淵冷笑道:「他篡位成功的話,那你們當然就是鳥盡弓藏,他要是失敗的話,你們就是亂臣賊子,這你還不明白。」

    何鐵手道:「我哪裡會不明白,還不是總護法他們倚老賣老,利令智昏,我看他們是教裡原老,多少要給他們點面子。

    夢淵問道:「我正想問你,教裡對你忠心耿耿的,有多少人,可有可無的,有多少人,不把你放眼裡的,是誰?」

    何鐵手想了想道:「我五毒教是教而不是幫派,那些低等的教眾,一向是以教主為尊,不過我父親死得早,總護法何紅藥,長老齊雲璈一直不怎麼把我放在眼裡,他們手下有不少教裡的老人,我不怎麼好動他們。

    夢淵邪邪地笑道:「現在不就是個好機會,五毒教是你的根本,即使以後去了幻域,你還是可以找個合你意的教主,依然把它控制在手裡,時不時地過來檢查下工作麼。」

    何鐵手皺了皺眉,隨即明白了夢淵的意思,五毒教是個優秀的毒藥來源,更是何鐵手的根基所在,當然是要控制在手裡的。

    按了按頭上的帽子,遮住了大半邊臉,兩人就這麼正大光明的走了進去,遇上有人動問,便報上曹化淳公公的大名,自然是通行無阻。

    夢淵兩人進了乾清宮,見地上已經躺了好幾具侍衛的屍體,沿著血跡一路前行,到了崇禎平時批閱的書房外面。滿地鮮血,七八具侍衛的屍體就躺在血泊中。

    兩個門口站崗的錦衣衛見兩人行蹤詭異,喝道「站住。」

    夢淵與何鐵手已是一起出手。

    一道金光,一條銀虹閃得一閃,夢淵拔刀斬過了侍衛的脖子,何鐵手則是一鉤刺入了對方心窩。這兩人都是殺人無算之輩,在此等要地當然不會手下留情。

    只聽裡面有人道:「賊兵已破潼關,指日就到京師。你到這時候還是不肯借兵滅寇,是何居心?你定要將我大明天下雙手奉送給闖賊,是不是?你要斷送太祖皇帝傳下來的江山,咱們姓朱的個個容他不得。」

    夢淵微微一笑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們來得正是時候。」

    何鐵手柔聲道:「那說話的就是誠王。」

    夢淵點點頭,就聽裡面另一人嘆了口氣道:「朕無德無能,致使天下大亂。賊兵來京固然社稷傾覆,借兵胡虜,也勢必危害國家。朕一死以謝國人,原不足惜,只是祖宗的江山基業,就此拱手讓人了……」

    夢淵低聲道:「走,進去看看這皇帝老倌長得是怎麼個德行。」

    何鐵手捂嘴輕笑道:「好啊,我也還沒見過這位崇禎皇帝。」

    裡面的兩伙人正在對峙,一邊是個滿臉濃須的胖子,帶著七八個錦衣侍衛,另一邊則只有三人,一人三十四五年紀,面目清秀,一臉驚怒交加神色,望著那個胖子,在他的身邊,是一個明麗的少女和一名面目黝黑的青年侍衛,當然是阿九和袁承志了。

    那誠王拔劍出鞘,進逼一步道:「那麼你立刻下詔,禪位讓賢!」

    話音未落,便看到門打開了,兩個侍衛打扮的人走了進來。

    「你們幹什麼?出去?」一個錦衣衛衛士拔出長刀喝道。

    「哦,問我們?我們是來看朋友的,你們繼續好了。」夢淵笑嘻嘻地答道。

    「夢大哥?是你?」阿九一眼看到了夢淵,她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來,興奮地揮著手叫起來。

    「哦,已經找到了。」夢淵應了一聲,和何鐵手兩個笑著向阿九走去,袁承志見他來到,也是喜出望外。

    那侍衛又驚又怒,揮刀斬來,何鐵手笑著舉起左手,格開他手中佩刀的同時,在他的手臂上劃了一道口子,流出來的血,竟然是黑色的。

    那侍衛慘叫著,把刀交到另一手中,想斬下自己的右臂,哪裡還來得及,身子像打擺子一般一陣抽搐,已經倒在了地上,滿臉黑氣,一會便不動了,變了顏色的血從他的七竅中流了出來,見到他死得如此淒慘,眾護衛都吸了一口涼氣。

    那胖子狠吃了一驚,才認出眼前的人竟然是五毒教主何鐵手,伸出手指著她道:「你,你不是何教主?怎麼……」

    何鐵手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道:「那個小姑娘是我師叔的朋友,所以誠王爺,對不起了哦。」

    她人比花嬌,談笑殺人,風度優雅之極。阿九耐不住拉住夢淵的袖子道:「夢大哥,這位姐姐好漂亮,好厲害,她是誰啊?」

    夢淵伸手撫弄了下她烏黑的秀道:「那個什麼王爺說了啊,她是五毒教主何姑娘,你叫她何姐姐好了。」看著阿九較前時憔悴了許多的容顏,他也流露出一絲憐惜來。

    袁承志大驚道:「這位姑娘真的就是五毒教主?」

    夢淵笑著招呼道:「鐵手,來見見七省武林總盟主袁小哥兒。」

    何鐵手走到幾人身邊,打量了袁承志兩眼,柔聲道:「小女子何鐵手,見過袁盟主。」她又見到阿九明麗照人,格格一笑,拉起她的小手,到邊上說話去了。

    這逼宮篡位的大戲中,插入了一段故人相逢,當真是十分的滑稽,十二分的詭異。當然覺得最不好玩的,就是滿臉鬍子的胖子王爺了。至於崇禎皇帝,還有人記得他麼?

    那誠王爺本來見到大事將成,沒想到先是來了公主打岔,又忽然冒出兩個找朋友的怪人,其中一個還是重金請來的幫手,驚怒之下扯開嗓子叫起來:「外面的人,快來,快來啊。」

    他這一嗓子確實是中氣十足,聲音嘹喨,不消片刻,何紅藥,齊雲璈,溫氏五老,呂七先生一併衝了進來,然後,全部呆住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6-3 17:53
第七十七章 火拚

     這正是應了那句老話,張飛穿針-------大眼瞪小眼。

    呂七先生和溫氏五老見到袁承志,眼中如要噴火般,溫方達喊了聲:「先做了這小子。」六人就圍了上去。

    那誠王對著何紅藥,齊雲璈,指著地上侍衛的屍體,手舞足蹈地嚷嚷了一番,那兩人便臉色古怪地望向何鐵手道:「教主,這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殺誠王爺的手下?」

    何鐵手待要開口說些什麼,夢淵已經把臉一板道:「沒規矩,這是你們對教主的態度麼?」

    齊雲璈大怒道:「你是什麼東西?」

    只聽到「啪」地一聲,夢淵身形一閃,像是站在原地沒有動過,但齊雲璈的臉上,赫然多了一條五爪金龍。

    「本人姓夢,有個小小的名號叫玄鶴,現在受何教主所邀,擔任本教長老一職,你們兩個利令智昏,勾結漢奸,蠱惑教主,妄圖引韃子入關,陷本教於不義。現已為教主識破,現逐你二人出教,以後你二人所作種種,與本教無關。」

    夢淵這番話說完,何紅藥兩人兩張老臉都氣得綠了,讓人不由得擔心是不是一開口就要噴出血來。何紅藥望向何鐵手,一雙眼睛幾乎要從眼眶裡瞪出來。

    「夢先生說的,就是我的意思。」何鐵手點了點頭,出聲應道。

    何紅藥一眼看到何鐵手背後的金蛇劍,驚叫道:「金蛇劍,怎麼在你的手裡。」

    夢淵一起步,隔在她們二人之間道:「金蛇郎君是夢某師兄,何教主棄暗投明,已經繼承了本人師兄的衣缽。」

    何紅藥一口血噴了出來,舉起雙手,露出尖利的十爪,向夢淵臉上抓來,齊雲璈也是怒吼著一掌拍向夢淵胸口。

    夢淵挺身迎上道:「他們畢竟和你有些交情,就由我幫你打好了,你照顧下小阿九,高興的話去幫幫袁哥兒。」說著拔出了背後的寶刀「大夏龍雀」抵住了二人。

    袁承志在對方六大高手圍攻下,已經連連遇險,不知怎的,原著中被他打傷的溫方施,居然傷癒了也出現在了這裡,讓他壓力大增,好在這裡地方狹窄,擺不開五行陣去,袁承志手中,也多了一口利劍,以一對六,還能堅持不敗。

    在另一邊,齊何兩人,則是遇上了這輩子最凶險的對手,眼前的這個青年,是不折不扣的殺星。

    以半招斷海斬逼退兩人半步,持刀當兄,夢淵深深地吸了口氣,他的身軀,似乎都漲大了一分,持刀的手背上,一條條青筋鼓了起來,變成了鐵青色的大手,手中那口明亮的寶刀,在他充沛的內力灌注下,像是托在手中的一泓明月,在陣陣振動中,出淅淅瀝瀝的刀聲,一縷縷森寒的刀氣,就那麼散出來,如月光照耀下的魚鱗,出銀白色的閃光。

    「氣海刀波」

    而和這森寒刀氣,一起散出來的,是他毫不掩飾的殺意,那是一種充滿了冰冷和死寂,視生命如草芥的氣息。

    踉蹌地邁出了一步,他搖搖欲墜的身子,竟然帶起了片片殘影,結合了「咫尺天涯路」境界的金烏行天步法,帶著一種妖異的氣氛。

    他已經揮出了一刀,那是看似不著邊際的一刀,卻隱隱帶有風雷之聲,緩慢,沉實,有力,卻沒有準頭,但正當其衝的齊何兩人,只覺得渾身的寒毛,在這一刻都豎了起來。兩人不約而同地提起了全身功力,緊張地戒備著對方詭異的刀法。

    夢淵又斬出了依然不著邊際的一刀,那是由下向上,翻轉著揮出的一刀,齊雲璈冷笑一聲,已經不耐地衝了上去,想要一掌將這個故弄玄虛的傢伙料理了。

    他立刻就嘗到了厲害,那一刀,配合著夢淵蹣跚的步子,忽然斜斜捲起,劃過了一個半月形的弧度,齊雲璈的身子,正撞入這個弧度之中。

    血光頓現,齊雲璈的慘叫聲中,大片的刀光,如呼嘯的狂濤,捲過了他的半個身子,把他的左臂,連著肩頭,都一刀斬了下來。

    何紅藥嚇得魂不附體,怪叫一聲,手上套著的十枚淬毒指套,一股腦兒向夢淵飛出,轉身就逃,而齊雲璈已經咬著牙,從懷裡掏出一個竹筒來。

    夢淵卻沒有給他打開竹筒的機會,他蹣跚著,帶著一抹殘影,掌中寶刀,已經用出了下一招凌厲的殺招。

    「醉擺乾坤」

    那是搖曳著劃過的一個三角,一刀斬落了他的右手手掌,一刀砍下了他踢出的一條小腿,鋒利的月形刀光,毫不猶疑地抹過了他的頸項。

    夢淵更不停留,身形起處,便要向何紅藥殺去,卻聞得何鐵手叫道:

    「師叔,我姑姑畢竟曾經待我不薄,饒她一次好嗎。」

    夢淵停住了腳步,拾起了那個竹筒,讚許地對她點了點頭道:「也好,你饒她一命,算是報答了她這些年來對你的照顧。其實她是個可憐人,活著未必有死了快樂。」

    何鐵手默然,沒有回答,卻將目光轉向了袁承志那邊道:「袁小哥兒,你向後退點。」

    袁承志正被攻得左支右拙,聞聲連忙往後一縱,只聽得滋滋之聲大作,數以百計的鋼針射向六人。

    溫方悟,溫方施兩人當其衝,立刻被打得像篩子一般,那毒藥好不厲害,兩人倒在地上,十數息便滿臉黑氣,氣竅流血而死。

    原來何鐵手這效仿蟾蜍的毒蟾砂是無數極細的鋼針,機括裝在胸前,射時不必先取準頭,只須身子對正敵人,伸手在腰旁一按,一陣鋼針就由強力彈簧激射而出。真是神不知,鬼不覺,何況鋼針既細,為數又多,一枚沾身,便中劇毒。武林中任何暗器,不論是金鏢、袖箭、彈丸、鐵蓮子,射時總得動臂揚手,對方如是高手,一見早有防備。但這毒蟾砂之來,事先絕無徵兆,實是天下第一陰毒暗器,教外人知者極少,等到見著,十之**非死即傷,而傷者不久也必送命。他們本教之人稱之為「含沙射影」功夫,端的武林獨步,世上無雙。

    剩下的溫氏三老駭得狠了,連兩個兄弟的屍體都不要了,一個突前,一個斷後,向外就沖。奈何,卻是有人放不過他們。

    那是一道明亮的刀光,如天邊的明月,落到人間,這一輪明月,就握在那個渾身依舊散著殺氣的青年手中,攔住了三人去路。

    三個人不得不停下來,因為對方手中的那把刀,因為那個拿刀的人。

    那是一種**裸的威脅和壓迫,沉重如山的敵意和那冰冷刺骨的殺機,毫不掩飾地從對方這個青年的身上流露出來。

    「你想要幹什麼?」溫方山一晃手中的龍頭鋼杖,喝道。

    「石樑溫家,溫方山,溫方義,溫方達,我沒有叫錯。」夢淵冷冷地道。

    「不錯,既然知道我們溫氏五老之名,還不讓開?」

    「哈哈哈哈……」夢淵出一陣狂笑道:

    「如此就沒有錯了,我師兄邀請你們去見他,你們的兩個兄弟已經去了,你們還等什麼?」

    「你的師兄是?」

    「金蛇郎君-----夏------雪-----宜」夢淵話音未落,已經出刀。

    沒有絲毫猶豫,沒有絲毫憐憫,沒有絲毫保留。夢淵揮手的一刀,就讓溫方山的渾身寒毛豎了起來。

    那一刀是活的,有生命的。這是他最直接的感覺,他在那一瞬間,幾乎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刀。

    終究是他的身體先於他的思想作出了反應,完全是下意識地,溫方山手中的鋼杖就那麼斜斜地舉了起來,像是一堵牆,封住了整個前方。

    「咦」夢淵微微一怔,心中為這個老者的這一杖而喝了一聲采。但是他的伎倆卻遠不止此。

    刀與杖的相交只出了幾乎微不可聞的「叮」地一聲,像是一根大棒,打碎了水中的月影,散作片片,而這片片月影,就像是無孔不入的水銀一般,瀉在了溫方山鋼杖化作的牆上。

    刀光,月影,月影中醉態可掬的人像,構成了金烏刀法中的一記絕招

    「月影千重。」

    溫方義和溫方達忽然感覺到臉上似乎沾上了什麼東西,他們伸手一摸,才現那是殷紅的液體,是血。他們驚恐地看到,對方連人帶刀,在那一瞬間,都化作了片片殘影,而那冰冷的刀氣,卻像是三九嚴寒天的寒風般呼嘯著。

    風中有雪花飛舞,那血花卻是紅色的。

    溫方山不動,就像是一堵立著的塑像,看著夢淵重新顯出身形,手中依然有刀。

    似乎是有些累了,夢淵取出一顆藥丸,放入了口中,低聲地喘息著。

    溫氏二老大驚,伸手一拉溫方山,卻現他早已沒了呼吸。

    「三弟啊」兩老見已經死了三個兄弟,又悲又怒,溫方義性子剛烈,咆哮著沖上前去,溫方達卻是見夢淵刀法犀利,揮舞雙鐵戟,卻是擺出了防守反擊的架勢。

    無奈眼前的這個人根本就是他們命中的殺星,擺明了趕盡殺絕的意思,見溫方義來勢兇猛,卻是冷笑著,刀隨身走,踉蹌著走了一個圓弧。
Babcorn 發表於 2016-6-3 17:59
第七十八章 快刀斬亂麻

     像是大漠中掀起的一片狂沙,那個圓弧覆蓋下的溫老二方義的怒吼聲,在被圓弧捲過的剎那出了一身慘叫,他的一條膀子,就這麼被這一刀旋了下來。

    夢淵這一刀的後半勢卻是被及時出手的溫方達擋了下來,他的一雙鐵戟以一招「密雲欲雨」護住全身,插在了夢淵與他的二弟之間。

    夢淵刀走「醉擺乾坤」,手中長刀搖曳著劃出了一個扭曲的三角。溫方達一陣手忙腳亂,卻還是憑著深厚的功力和經驗,撐住了夢淵如潮的攻勢。

    「很好,接我的醉倒斜陽」。夢淵兩招無功,額頭上已經見了汗水,金烏刀法的巨大消耗,讓他已經感到有些吃力。

    於是,他毫不客氣地揮出了這沉重之極的一刀,在這一刻,他的整個人,與手中的長刀合二為一,那萬千的粼粼刀光,都呼嘯著,溶入到這雷霆萬鈞的一刀之中。

    溫方達見到此刀威勢,心中泛起一陣絕望,知道自己已經到了生死關頭。強自提起全身的功力,迎了上去。

    一條人影從他的身後突然衝出,擋在了他的面前。刀光閃過,那條人影一分為二,怒血濺了他一身。

    「方義!」溫方達大叫一聲,原來方才是溫方義,替他擋下了這必殺的一刀。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溫方達瘋狂地吼叫著,雙戟如輪,向夢淵猛攻著,連續死了四個兄弟,這位溫氏五老的老大,已經進入了徹底的瘋狂狀態。

    「師叔,要不要我出手。」見夢淵呼吸重濁,汗流如泉,頭頂冒起陣陣白煙,何鐵手知道他內力消耗過大,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夢淵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從他的目光中,何鐵手感覺到了他的讚許和固執,如果說先前的夢淵是無情的殺戮者,那此時的夢淵卻是一個真正的激了鬥志的武者了。

    「真是兄弟情深啊。」夢淵喘息著不住招架溫方達的雙戟道:「為了表達對你們兄弟的尊敬,我將讓你體會到我刀法的真正精華。」

    他手中的刀上的光芒消散了下去,露出了這口寶刀的全貌,他的身子,卻在又一次深深吸氣中,再次膨脹了一分。

    便在此刻,他出刀了,刀勢很慢,像是挽著千鈞的重物,但刀身上的那種冰冷刺骨的感覺,卻是較先前的那必殺的一擊,更是強烈了幾分,讓溫方達真切地感覺到了那股子死亡的氣息,那蘊含在其中的石破天驚的一刀。

    那是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像是能夠眼睜睜地看著那一刀,卻知道自己躲不開,似乎天地之間的一切,都只剩下了那慢慢砍來的一刀。

    溫方達沒有躲,他迎著刀撲了過去。

    刀斬落,戟刺出,人倒下。

    夢淵的刀,把溫方達整個頭顱都劈成了兩半,而溫方達的鐵戟,也劃過了夢淵的前胸。

    夢淵收刀,搖晃了一下,一張口,噴出一口鮮血。他伸手入懷,取出一顆妙仙丹,放入了口中,身形就像是風中的殘燭。

    何鐵手走到了他的身邊,扶住了他,他沒有拒絕,他已經無力拒絕,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這時的局勢已經沒有絲毫懸念了,夢淵在何鐵手攙扶下走到一邊,調息著恢復內力。袁承志一拳把呂七先生打得吐血,落荒而逃,那些個錦衣衛見到三人武功如此高強,知道今日事敗,已是無心戀戰,被袁承志打得落花流水,四散奔逃。

    「保護陛下」殿門開處,曹化淳帶著一批御林親兵衝了進來,袁承志驚道:「夢兄,何教主,阿九,我們保護皇帝殺出去。」

    夢淵輕輕地咳嗽了一聲道:「沒必要了,這位曹公公,可是個聰明人啊。」

    果然,那曹化淳大喊著「保護聖駕」指揮著御林軍和那些錦衣衛打起來。

    誠王驚得呆了,叫道:「曹公公……你……你不是和我……」一言未畢,曹化淳一劍已在他胸口對穿而過。這一來不但眾錦衣衛大驚失色,袁承志、何鐵手、阿九三人都是奇怪,只有夢淵輕聲對何鐵手道:「勝者王侯,敗者賊寇,這曹公公只是選擇了站在勝利者的一邊罷了。」

    何鐵手憡然一驚,連連點頭,算是明白了夢淵的意思,又聽他接下去道:「下面一步,當然是殺人滅口了,這批親兵早就安排好了,敗了的話,那就殺人滅口,他依然是他忠心耿耿的曹公公,勝了的話,就是鳥盡弓藏,兔死狗烹,把你們這些個弒君賊子一網打盡,然後英明神武的誠王千歲,為兄長報仇,剿滅了亂黨,得登大寶。」

    錦衣衛見誠王被殺,曹化淳變計,都拋下了兵器。曹化淳連叫:「拿下去,拿下去!」眾親兵將錦衣衛拿下。一出殿門,曹化淳叫道:「砍了!」霎時之間,參與逆謀的人都被殺得乾乾淨淨。

    袁承志等人聽著夢淵講解,看著曹公公行事,就好像在看一場說不出詭異的戲一樣,神色都是十分古怪,只有崇禎連聲讚歎曹化淳忠義。

    夢淵見塵埃落定道:「鐵手,盟主,我們該走了。」又轉向阿九道:「小妹子,跟大哥和你何姐姐出去玩兩天,散散心如何?」

    阿九臉上一紅,轉頭望向崇禎,崇禎見到夢淵臉色慘白,嘴角血跡殷殷,方才又是連殺四名高手,也知道自己這條命,多半是靠這幾個人保下來的。連忙問阿九道:

    「他們是誰,立下大功,朕重重有賞。」

    夢淵笑道:「夢某一介江湖草民,也是機緣巧合,認了阿九這個乾妹子,如今能幫陛下一次,是金蘭之義,份所當為。倒是這位袁公子,與陛下有些淵源,如果陛下想給些什麼賞賜,請一併與他即可,至於我們,則只是找阿九遊玩兩天罷了,陛下不必擔心。」他指了指滿地的屍體道,「陛下尚有事務要理,草民就不再打擾。」

    說著拉起何鐵手,對阿九使了個眼色,轉身向外走。阿九知道這姓夢的做事必有深意,便也向崇禎告辭,說是陪朋友遊玩兩天,崇禎心中事多且煩,知道阿九素有前例在先,又剛被人救了一命,當下允了。

    袁承志望著崇禎,想起父親捨命衛國,立下大功,卻被這皇帝凌遲而死,心中悲憤痛恨之極,細看這殺父仇人時,只見他兩邊臉頰都凹陷進去,須邊已有不少白,眼中滿是紅絲,神色甚是憔悴。此時大難得解,崇禎的臉上也還只顯得煩躁不安,毫無歡愉之色。袁承志心想:「他做皇帝只是受罪,心裡一點也不快活!」

    崇禎聽了夢淵的話,知道此人也是救駕功臣,便溫言問道:「你叫甚麼名字?在哪裡當差?」袁承志定了定神,凜然道:「我姓袁,是故兵部尚書、薊遼督師袁崇煥之子!」崇禎一呆,似乎沒聽清楚他的話,問道:「什麼?」袁承志道:「先父有大功於國,卻被皇上處死。」

    崇禎默然半晌,嘆道:「現今我也頗為後悔了。」隔了片刻道:「你要甚麼賞賜?」

    袁承志憤然道:「我是為了國家而救你,要甚麼賞賜?嗯,是了,皇上既已後悔,求皇上下詔,洗雪先父的大冤。」

    崇禎性子剛愎,要他公然認錯,可比甚麼都難,聽了這話,沉吟不語。卻聽得夢淵在外催促:「袁哥兒,你還真等陛下的賞賜啊,我們走了。」

    袁承志哈哈一笑,揮揮袖子,也揚長而去。這四人會合後,逕自出宮去了。

    四人說笑著出了京城,袁承志,阿九聽得何鐵手這樣一個美貌女子身為五毒教主,卻入了蛇鶴門,還傳了金蛇郎君的衣缽,都是嘖嘖稱奇,阿九羨慕之餘,望向夢淵的目光,更是多了幾分古怪,纏著何鐵手說個不停,何鐵手見她天真美貌,雖是公主之尊,卻完全沒有宮中的那些個驕狂紈袴習氣,也對她十分喜愛,說到後來,已經是親如姐妹,至於什麼輩份的,早就成一鍋粥了。

    到了京城郊外,何鐵手像是想到了什麼不快的事,停住了腳步,臉色逐漸黯淡了下來,和剛才言笑晏晏的神情大不相同,望了夢淵一眼,欲言又止。

    夢淵微微一笑,傳音道:「是不是有些不安方才放了你那個姑姑?」

    何鐵手對他的智力已經是心悅誠服了,連忙問道:「請師叔教我。」

    夢淵有些憐惜地道:「其實方法你也知道,不過你心中不忍而已。」他想了想道:「這也是你的一個機會,看看你那些部下的忠心,你一會自己進去,看他們怎麼說,如果他們識相,那不妨暫時放他們一碼,如果他們不識相的話,還記得方才崇禎和誠王的事麼?」

    「姐姐,你有什麼心事嗎?」阿九關切地問道。

    「是啊,何姑娘你既然已經是我們的一分子,有什麼為難的事,只管說出來,袁某能幫的,決不推辭。」袁承志也道。

    夢淵呵呵笑道:「看見沒有,你現在不是一個人,只管去做好了,不管怎麼樣,我總是支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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