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類神 作者:沁紙花青 (已完成)

 
mk2258 2013-4-22 22:39:10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27 75645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1 13:27
第二十章 體罰

    李真來到訓練場的時候,關心願教官已經在點名了。參加訓練的都是高年級學生,除了李真與可松之外,其他人早就同特務府簽署了畢業後的就業協議書,因此算得上是半個在編成員了。

    因而教官對于這些人的要求似乎格外嚴格,以至于大竹野和金成恩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還是那副灰頭土臉的模樣,就已經在兩部跑步機上開始“鍛煉”了——

    他們兩個在“鍛煉”,其他人則站成兩排听教官訓話……這種“鍛煉”的性質不言而喻。

    李真將他的身份ID卡在門口的讀卡機上刷了一下,走進寬敞明亮的場地里。正試著站去隊伍的最末端,便看到關心願那兩道刀子一樣的目光掃過來。

    他面無表情地大聲說︰“先去給我跑完兩萬米。”

    李真微微一愣。

    體罰哎。自己原來待的那個高中都不這麼干了。

    他沒想好要不要在上課的第一天就當眾頂撞自己的教官。然而若要他乖乖地去和那兩個奇怪的人一起跑步,他也是萬萬沒法兒接受的——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要接受懲罰?

    于是他想了想,大聲說︰“報告教官,我和他們倆的事情沒關系——我是勸架的。”

    關心願盯著他,而站成兩排的十幾個人則鴉雀無聲。

    “能進入高中部,就意味著你已經簽了就業協議。簽了那東西,你就是準軍事部隊的成員。你沒看懂協議上究竟寫了什麼嗎?我不管你之前有什麼樣的家庭背景,又是怎麼來到這里的——但這是命令,立即執行!”

    就在這時候,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之中響了起來︰“報告教官。我們是試讀,沒簽協議。”

    清亮亮,脆生生,在大廳當中回蕩。理直氣壯、中氣十足——這是可松的聲音。

    那些“高中生”們都不禁微微轉頭,去看那個隊列中間面無表情、扎著干淨利落的馬尾、穿了一身和執行官制服類似的、剪裁合體的訓練服的女孩子。

    然後微微騷動起來。

    關心願在她的身上掃了一眼,喝道︰“肅靜!”

    然後一群人就立即安靜下來。

    “出列!”

    可松背著手,向前踏出一步。

    “姓名。”

    “張可松。”

    “性別。”

    “……女。”

    “年齡。”

    “十八歲。”

    “那麼,張可松。”他又看著李真,“李真。你們兩個給我听好了。”

    “這里是中華帝國特別事務府,北方基地附屬學校。你們所在的這片訓練場,是一個培養這個國家最頂尖能力者的訓練場。從這里走出去的每一個人,今後都可能接受炮火與鮮血的洗禮。哪怕你們兩個——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混進來的——沒有簽署就業協議,但既然站在這里,就意味著你們也是能力者。就會在以後面對各種突發的危險狀況。”

    “現在我正在做的、和將要做的,就是把你們從一個自以為是的普通人,變成一個接受過嚴格訓練、知道如何使用自己的能力、不至于在面對危險時驚慌失措的合格能力者。”

    “所以我對你們的要求是,對我的命令無條件執行。如果你們現在不理解——沒有關系。等你們以後上了戰場,真正處在那種流彈橫飛的狀況當中而又沒被嚇尿褲子的時候,就會明白我今天為什麼對你們這樣嚴厲。”

    “現在我說得夠清楚了嗎?”關心願以這樣一句話結束了自己的“長篇大論”。

    李真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戰場麼……他早經歷過了吧。雖然不是什麼兩軍對沖那樣的壯觀場面,然而有兩位王者出場……大概是這些人一輩子也不到的。

    但難得這位關教官竟然說了這麼多。雖然有專橫武斷之嫌,可這也許就是軍人的特點之一。何況听起來也是為了自己好。

    他總不能在現在就說,我是某某,我的稱號的是某某,我曾經怎樣怎樣——

    那麼干的話,他自己都會覺得臉上發燙。

    于是李真就微微嘆了口氣,看了可松一眼,將腰一挺,大聲回答道︰“是!”

    然後踩著光亮的黃色地板,大步走到一台跑步機前……同那兩個奇怪的家伙一起開始了漫漫征途。

    接下來,剩下的十七個學生就開始“分組練習”。李真第一次上這種課,不知道“分組練習”是什麼意思,但听到身後的關教官時不時傳過來的略顯嚴厲的教導聲,他也能大致推斷出他們正在做什麼——

    似乎是將能力相似的人分成了若干個小組,然後按照既定的課程,以各種儀器輔助開始針對性訓練。

    只是不清楚可松那樣的能力,該怎麼練習。

    其實A級以下的能力者所具有的的異能種類並不太多。最常見的是強化身體——變得力大無比,或者擁有驚人的彈跳力,或者擁有超好的視力、可以看清高速運動的物體。

    這樣的人即便在使用異能的時候看起來也與正常人的分別不大——比如旁邊那兩個一邊跑步,一邊時不時地相互瞪上幾眼的金成恩、大竹野。

    另一類就是像應決然,和李真這樣,可以變得“刀槍不入”的類型。大多是身體上覆蓋了鱗片或者外骨骼一類的東西,有效抵抗刀劍劈砍,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抵抗小口徑手槍的遠距離射擊。

    而更為特殊的,便是那種在自然界里也很罕見的能力——比如放電、聲波、電磁波。

    總之A級以下的異能,實際上是沒什麼“新意”的。在對面普通人的時候也許具備壓倒性的力量,然而在面對訓練有素、全副武裝的士兵時,單個能力者就會顯得力不從心。

    只有A級……擁有了A級的靈能、那種超越了物理規律的靈能之後,才稱得上是真正的“強大”。然而即便強大如大地之王威廉,也沒法抵抗李真那種類似大炮抵近射擊一樣的攻擊,身死隕落。

    所以李真也就能夠理解關教官的嚴厲態度——擁有異能不等于無人能擋。在真正戰斗的時候總會發生種種意外狀況,使得一個強大的能力者以意想不到方式敗亡——對于這一點,他的印象簡直是太深刻了。

    盡管真正去體會的則是別人。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1 13:27
第二十一章 進修生

    李真跑完了三千多米的時候,關心願從旁邊走了過來。背著手冷冷地看看他們,對旁邊兩位一歪頭︰“你們兩個,跟我來。”

    然後在李真的跑步機面板上按了兩下︰“這種速度,你想跑得過誰?”

    還是像之前一樣,沒給他說話的機會便轉身走開了。

    李真嘆了口氣——

    我主要是用飛的好嗎……

    金成恩和大竹野跟著關教官走到了大廳西邊的一個角落里。然後規規矩矩地立正、站好。關心願面無表情地瞅著他們,直到兩個人下意識地微微低了低頭,才說道︰“要是在外邊,你們兩個已經夠得上判刑了。”

    “種族歧視、暴力傷害、能力犯罪——你們真以為基地里治不了你們?別以為——你們是進修生就能無法無天。這兒是中國,不是日本也不是高麗——把你們在老家的那一套都給我收起來。況且就算你們是進修生——畢業之後一樣在中國服役,期滿十年才能回國。按著現在的樣子,你們能指望十年之內不被踢出軍隊?”

    大竹野低著頭听了一會兒,鼓起勇氣抬頭︰“報告教官。”

    “說。”

    “我覺得有人搞鬼。”

    “呵呵……搞鬼?又想把責任往別人身上推?”關心願冷笑起來。

    “報告教官,我也是這麼想的。”小胖子金成恩也抬起頭來,努力把腰一挺,“我現在還記不大清楚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就好像……是被人催眠了一樣。”

    “胡說八道!”關心願劈頭蓋臉地斥責道,“你們的擔當呢?責任感呢?打了人就給我慫了嗎?滾回去——再給我跑兩公里!”

    關心願眉頭一豎,兩個人噤若寒蟬。當下住了嘴,一人敬了一個禮,然後跑步離開了。

    他背著手站在原地,看著兩人重新回到跑步機上,又看了看李真。

    微微點了點頭。

    是個好料子——跑了將近兩公里,一滴汗都沒出。

    但這點心思很快被拋到腦後,他又看向遠處的學生們,喊了一聲︰“龍浩天,過來!”

    這一聲喊得挺響亮,傳遍了整場。于是李真差一點兒被自己的口水嗆著了。

    龍浩天?這名字起得……

    然後他就看到一個黑黑瘦瘦的男生以相當標準的姿態跑到了關心願身前,敬了一禮。

    于是心中釋然了。

    噢……是那個印尼人。挺多外國人移民來中國之後都會給自己起一個中國名字。但是又對漢語不是很精通,因此起名的時候也就偏重考慮那種听起來霸氣、威風的字眼兒。

    比如這個印尼人。李真覺得,他應該還是注意了一定影響的,不然他該給自己起名叫龍傲天,而不是龍浩天。

    但無論如何,這樣的名字配上這樣的一個人……總覺得有些滑稽。

    關心願打量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學生,想了想,開口道︰“這個班級里,只有你們三個是進修生,對不對?”

    龍浩天答道︰“是!”

    “你們平時私下里,有沒有什麼交流?——你有沒注意到他們兩個有什麼反常的地方?比如……服用違禁品?”

    “您是指……毒品?”龍浩天皺了皺眉。隨後微微一頓,“報告教官,我不知道。也不會惡意地去揣測我的同學、我以後的戰友。”

    “唔。”關心願點點頭,“這樣想是好的。但是,我也建議你,在私下里能夠與他們兩個多溝通。你們都是進修生,如果心理壓力大,可以去找心理醫師,也可以相互開導——他們兩個的對立情緒現在很嚴重。你又是三個人里唯一一個與周圍同學相處得不錯的人,所以你可以……”

    他頓了頓,試著找到一個適合的詞語︰“可以向他們傳授你的經驗,學會如何正確地處理種族矛盾。”

    這話說出來有點兒別扭。他自己也這樣覺得。然而事到如今他暫時能做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要不是因為那兩個家伙是進修生,他早就向上級建議把那兩人清理出去了。

    今年下半年,是他第一次帶這一期的學生。雖然沒有特別出類拔萃的優秀人才,然而也算看得過去。可令他頭痛的就是大竹野與金成恩。一個來自日本,一個來自高麗。都算是在本國內比較有影響力的家族的孩子,被送來中國進修……

    卻總給他惹麻煩。

    就從一個月前開始。

    日本人和高麗人麼,一直都相互看不順眼。這種情緒在民間也不少見。可是像目前這兩位這樣——在他的訓練課上搞風搞雨、動不動就大打出手、以命相搏的情況……

    真讓他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

    他當然是鼓勵學生們相互競爭的,對一些由小矛盾引發的爭端,只要還在可接受的範圍內,他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比如眼前的龍浩天——來自印尼的孩子。日本人和高麗人互不待見,卻又都相當鄙視印尼人。二戰的時候這兩個國家都曾經出兵印度尼西亞,並且幾乎佔領了全境。日本軍隊和高麗軍隊在印尼的國土上勾心斗角,印尼人的流亡政府就只能意大利苟延殘喘,直到戰爭結束。

    因而這三個進修生里,處境最不好的應當是龍浩天。一來是因為他的背景,二來……其實他的能力也相當怪異,甚至可以說是全然無用。他的異能類似于一種自然界的甲蟲,可以從身體當中釋放出具有高度腐蝕性的液體。

    但如果他能像那種甲蟲一樣,將那液體噴濺出兩到三個身長的範圍也就罷了。但偏偏……只是他的唾液具有腐蝕性。雖然他的身體也發生了變異,使其可以抵抗自身唾液的腐蝕,然而真正在戰斗之中,總不能依靠口水噴人吧?

    不過幸好進修生為的也只是學習中方的先進經驗,而整個印尼其實也就只有他一個C級能力者……基地就勉強接受了。

    然而也許後來是他的謙卑與退讓贏得了眾人的好感,最近——至少是在他的訓練課上,幾乎已經沒人找他的麻煩了。

    如果那兩個家伙能像他一樣……

    關心願皺了皺眉,然後擺擺手︰“就這樣,你歸隊吧。”

    龍浩天向他敬了一禮,跑步回去了。

    他捏了捏褲兜里的那瓶噴霧鎮定劑,心里還是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兩個人說的……似乎也並不完全是為自己開脫——那是少見的一致看法。

    真是受到了什麼影響?而不是服用違禁品?

    後者他還是肯定的,至少站在現代科技的角度上來看,每周的常規體檢都沒有發現兩個人的體內存在違禁的藥物成分。只是那種暴躁的狀態也無法得出合理的解釋。于是他再次憂心忡忡地看了看跑步機上的兩個進修生,在心里猶豫起來。

    要不要上報呢。

    僅憑自己的臆測,就報告上去,又沒有確切的證據……弄不好,就被扣上個種族歧視的帽子。也許上級還會質疑自己的能力——平陽那件事兒的獎懲結果還沒出來,他實在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給自己找麻煩。

    但就這樣放縱下去,一旦哪一天真出了事……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1 13:27
第二十二章 晚飯

    他重重地嘆口氣,大步走到場地中央,拍了拍手︰“各分組注意了。十五分鐘以後體能訓練,有特殊情況的提前請假。”

    然後才終于走到李真的那台跑步機旁邊,看了看面板,點點頭︰“倒還不錯。還能跑下去?”

    李真面無表情地答道︰“應該沒什麼問題。”

    “那麼跑完這個兩萬米,你和那個張可松就地解散。”關心願微微點頭,“下周訓練課之前,把你們的資料給我帶過來。”

    李真一愣,沒想到這人就這樣放過了自己。

    似乎也不算是一個特別討厭的家伙……只是想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吧?

    在這種全部是能力者的班級里,這樣做也許是有必然的。然而對于自己……

    呵呵。他在心里苦笑。自己可沒興趣跟那些家伙攪在一起。畢竟,見過了血與火的人,就很難再提起興趣同那些“孩子”爭狠斗勇了。

    在體能訓練之前,李真跑完了剩下的路程。其實兩萬米對于他來說並不算是難事。他可以飛翔,但不意味著體能就會比那種純粹的**強化的能力者差——至少他有電。

    電流可以刺激肌肉,足以令他在短時間里爆發出不可思議的強大力量以及速度,也可以以溫和的方式為他提供足夠的動力。

    他關掉了跑步機,從一邊的架子上取了一條干淨的毛巾擦掉額頭的細汗,然後走到場地東北角的一個不知名裝置面前。

    看起來這裝置倒像是一台游戲機。大屏幕上不斷閃現各種看起來幾乎一模一樣的細小符號,大約持續一秒鐘,便會隱沒在顏色復雜的背景當中。而可松與那個印尼人分別戴了一副遮擋了半張面孔的視鏡,似乎在以這種動態視覺捕捉裝置對屏幕上的符號進行識別——

    一動不動,就好像在對著屏幕發呆。

    看著一輪結束,李真伸手在可松的肩上拍了拍︰“可松。”

    張可松摘下了視鏡,微微一愣,然後瞥了瞥遠處的關心願︰“咦?他放過你了?”

    “呵……”李真微笑道,“本來我就沒做什麼。他說我們可以先下課了。下周之前把資料交給他就好。”

    “噢……”于是可松把視鏡放在裝置旁邊的隔板上,同一邊的印尼人打了個招呼,“那麼我們就先走了,龍浩天。”

    龍浩天的目光在李真與可松的身上轉了轉︰“嗯,好的。再見。”又特意向李真點了點頭,“李真同學也再見。”

    他抿嘴微笑著,看起來好像特別害羞。

    倒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有禮貌的——在這學校里。李真對他原本只算平平的印象也就稍微好了些,向他微微一笑︰“好的。明天見。”

    兩個人走出訓練場的大門,李真也就把剛才的事情告訴了她。可松“哦”了一聲︰“小北我倒真不認識。可能是在我離開這邊之後她才來的吧。北川家倒是有那麼些印象——從前听……爸爸說起過。”

    可松頓了頓︰“是日本的一個挺有影響力的家族。第一次見小北的時候我倒沒往那邊兒想——北川這個姓在日本也挺常見。可是听你這麼一說,哇,她竟然很有背景的嗎?”

    李真搖搖頭︰“我去哪知道呢。不過她不想說,我也不想問。”

    “倒是今天的事兒……”

    兩個人一邊零零碎碎地說著,一邊拉著手沿路走。反正街上的活人近乎絕跡,就感覺像是走在末世的城市里。即便經過了幾座檢查站,那些士兵也都目不斜視。就好像把這對基地里少見的小情侶當成了空氣。

    他們倆沒去食堂,而是在校內的超市里買了些食材,打算回到宿舍去做。

    這還是李真第一次讀“寄宿學校”。他當然申請過,到爸媽那邊去住。然而似乎上級還不打算為他再次破例,于是他與可松就在中年級的學生宿舍里安頓下來。

    一棟四層的小樓,只住了很少的人。二層是男生公寓,三層是女生公寓。每人有大約四十多平、一室一廳的小居室,配備了齊全的生活設施。這讓他有點兒心疼起自己在舊城區租的那套房子來——還住了不到一個月。

    回到他二層的居室里,照例是可松炒菜、他負責洗菜、擇菜。開工的時候還是午後,但等食材準備完畢就已經是夕陽西斜了。這當然得怪李真——他以剛剛跑完兩萬米肚子餓為借口,在工作的時候偷吃了不少東西,使得可松大廚的菜單一改再改,最後從四菜一湯變成了兩菜一湯。

    但好歹還是下了鍋。可松不想他偷師,把他推出了廚房。于是李真偷了一個西紅柿,站在窗邊一邊慢慢吃著,一邊看窗外的風景。

    其實不過是這幾天見慣了的操場與綠地罷了。然而卻有幸福感從心里升騰起來——

    和爸媽團聚了。可松正在廚房里忙碌著。

    嗤啦啦的炒菜聲、輕微的油煙味兒從門縫里傳出來,慢慢鑽進他的鼻孔。窗外的橘紅色陽光慢慢移到地板上,曬得身體微微發熱。

    這就是最尋常不過的幸福了吧。

    他吸著西紅柿里酸甜的汁液,嘴角翹起來。

    真想就這麼一直下去——能夠保護身邊的人,有一兩個好朋友。看到與眾不同的世界,在新生活里找回從前的感覺。

    于是李真看著操場上,三三兩兩正走回來的那些還談不上熟悉的“同學們”,覺得自己可能已經做好某個決定了。

    吃過晚飯以後,兩個人照例在一起玩了一會游戲。當然還少不了親親抱抱之類的曖昧動作。可松一直顯得有些羞澀——似乎上個月她的那一次主動用掉了全部的勇氣。反倒是李真像每一個初嘗甜蜜滋味的男孩子那樣,變得越來越膽大。只是雖然又佔了不少便宜,卻也免不了被可松用指尖與指甲“狠狠”報復的下場。

    到了晚上九點多鐘,李真把可松送到了三層的樓梯口,然後兩個人又膩了一小會兒,便分開了。

    一切看起來都很平常。

    然而事情卻往往不會按著人們預料好的那樣發展。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1 13:27
第二十三章 血跡

    李真還沒走到自己房間的門口,就听到樓上傳來了一聲驚叫。然後是可松的聲︰“李真,李真!”

    這兩聲便如刺耳的警報一樣在他心中響起。他連一秒鐘都沒有動耽誤,轉身、蹬地、踏步——兩秒鐘之後就飛躍上了往三樓的樓梯。心髒激烈地跳動起來,皮膚上滲出細密的鱗片,微弱的電流在肌肉當中流竄——

    已經做好了應對一切可能危險的準備。

    晚上九點多鐘,絕大部分人都已經回到自己的寢室了。可松這一聲,聲音又很大,因而在李真飛奔上三樓走廊的時候,已經有那麼兩三個女生打開門一探究竟了。

    然後就感到一股勁風從身邊刮過去。一個人影飛撲到走廊正中張可松的身邊,抱住了她的肩頭。

    之後,無論是打開門來看的女生,還是李真,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因為平日里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竟然出現了一道長長的、散發著濃重血腥氣的血痕。從三樓第二間房門外開始,一直通向走廊的盡頭,就好像有一具尸體被人拖著走,還在地上留下了不少血肉的碎末。

    尖叫聲頓時此起彼伏,另有一人的嘔吐聲。這種程度的聲音又喚出了其他的女生,頓時走廊里變成了恐怖片的拍攝現場,七八個女孩子的叫聲險些掀翻了棚頂。

    但可松與她們相比已經顯得極其鎮定了——畢竟她也是親眼見到了李真為了就她而舍命拼殺的人,此刻雖然依舊無法做到面不改色,卻也能緊緊抓著李真的胳膊、遏制喉頭的叫喊,顫聲問︰“是人嗎?”

    李真示意她退後,然後臉色凝重地蹲下去,用指尖蘸了一下地上血跡,聞一聞。

    沒錯兒,是血。不是顏料。

    或許是他的冷靜感染了在場的女生。她們有的已經將門關緊了,但還有那麼四五個人從門縫里探出頭來,用帶著哭腔的聲音問︰“……怎麼回事啊?出了什麼事啊?”

    李真站起來,看了她們一眼,輕聲道︰“你們有這一層同學電話的,打電話問一下,看看有沒有人出事。”想了想,又大聲道,“在屋子里的,離窗口遠一點,離門口近一點。有樓下保衛室電話的也通知一下。”

    他當然不喜歡麻煩。然而更不能一走了之。他也自然沒法從這血跡上分析出事情的來龍去脈。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只是做個樣子罷了——身為在場的唯一一個男生,總得負起自己應該擔當的責任吧。

    地上的血跡相當濃厚。即便是“拖著走”,也應該是走得很慢,讓尸體里面的血液慢慢流出來。已經見識過了能力者的世界,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有人殺人了。又擔心凶手會潛伏在外圍的窗口附近,因而才那樣多囑咐了一句。

    卻沒想到就因為這句話,那些女生都把他當成了主心骨——紛紛驚慌地跑到門口,把門開了一條縫,好像能夠看到他就多了些安全感。

    直接到這些驚慌失措的女生相互打了電話,確認每個人都是安全的時候,樓下听到叫喊聲的男生才跑了上來。

    一共跑上來六個人——李真卻沒想到竟然就有一個人也吐了出來。

    平時都在訓練些什麼啊……他皺著眉頭在心里想道。

    不過倒是有一個人看起來挺鎮定——但李真從他微微跳動的眼角上看得出,那的確也只是“看起來”而已。

    那人是他們的班長李雲龍。這個高高大大的男生皺著眉頭,走到李真面前問︰“這是怎麼了?”

    李真搖搖頭︰“不清楚。上來的時候就這樣子了。我已經讓人通知樓下的保衛處了,應該一會兒就能上來人。”

    “不過這一層的同學也都沒事。”他又補充了一句。

    李雲龍似乎松了口氣,開始試著掌控局面︰“誰第一個看到的?”

    可松在李真身後小聲道︰“是我。”然後深吸一口氣,“剛才我走上來,就發現地上有這些東西了——”

    “剛才?”李雲龍皺眉,“這麼晚了你才上來?你都干什麼去了?”

    這口氣嚴厲,像是在審訊犯人。李真一握可松的手,替她答道︰“剛才她在我那里。不過晚歸似乎和這事兒沒關系。”

    後一句其實沒什麼營養。但他對對方的語氣覺得反感,純粹是為了發泄心中不快罷了。

    對方顯然感受到了他的情緒。又注意到他指尖的血跡,微微後退了半步︰“你倆在一起?又是第一個看到的?你手上的血又是怎麼回事?”那神情活生生就是把眼前的兩人列為最大嫌疑人了。

    李真忍不住笑了一聲︰“呵……怎麼了?你以為這是推理小說?第一個到現場的人最有可能是凶手?”

    卻沒想對方正好抓住這個把柄︰“看見這場面你還笑得出來——你覺得呢?”

    李真干脆懶得理他,一翻白眼︰“隨便你怎麼想。樓道里還有監控錄像呢。懶得跟你廢話。”

    他不想計較,門里面的女生卻有了意見——一群男生趕了上來,又暫時沒發現有人出事,膽子都大了不少。于是唧唧喳喳地開始聲討起李雲龍,說他瞎推理、冤枉好人。

    李雲龍似乎有點兒惱羞成怒,大吼了一聲︰“別說話!”

    聲音在走廊里回蕩了好幾次,嚇得那些女生還真就閉了嘴。

    也是在這個時候,李真覺得有點不對勁兒。

    這些天下來,雖然他與可松跟這些同學的交往都不算密切,然而總歸能大致弄清楚什麼人都是什麼樣的性格。李雲龍是班長,露臉的機會也就多了些。即便李真對他了解不深,也知道……

    這人平時脾氣還算不錯。

    可為什麼今天晚上卻顯得情緒暴躁、疑心重重?

    再看那些女生,和那個吐出來的男生。見到一地的血跡雖然沖擊力蠻大,然而……

    應該是這種反應嗎?

    這種,像是見到了一具活生生的尸體一樣的反應?就連手心里,可松的手掌都還在微微發抖。這也不像平常的她。

    似乎就連自己都有些沖動了。按照他的性格,懶得跟對方廢話的心理的確是會有的。然而就那樣說出來……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1 13:28
第二十四章 漫長的一夜

    這時候響起急促的腳步聲。眾人轉頭看過去,是樓下保衛處的保安來了。說是保安,其實也是軍隊里的戰士——然而是那種混得並不得意,四十多歲沒混到士官長的普通士兵。平時見他總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此刻臉上卻的確帶上了幾分凝重,甚至腰上掛了一把電擊槍。

    他一改往日的頹廢,先是簡短地詢問了幾句話,又自動過濾了李雲龍的“推斷”。俯下身也像李真一樣蘸了蘸那血跡,然後放在嘴里嘗了嘗。之後板著臉,小心翼翼地貼著牆邊兒往前走了幾步好不踩到那些血痕,蹲了下來。在一灘碎肉末里扒拉一會兒,用指頭捻出一團毛發來——

    女生們紛紛低呼,轉頭不敢看。

    保安沒理她們,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再次扒拉一遍。

    最後站起身,整個人仿佛一下子就垮下來了,重新變回平時的模樣,皺著眉罵了一句︰“他嗎的哪個小兔崽子搞的事兒。”

    李真連忙問︰“這是……”

    保安揮揮手︰“散了散了吧,不是人。是猴子。等明天我看了監控知道是誰給我搞的這麼一出兒,我饒不了他。”

    ……猴子?

    李真跟可松對視了一眼。猴子?

    猴子在北方基地里倒是不少見。這附近原本就是偏遠山區,人跡罕至。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又是軍事禁區,周邊地帶更不允許一般平民出入。因此附近的生態環境倒是極好,據說在夏天的時候,因為缺少天敵,基地里面還會有“兔災”和“鼠災”——那些小動物都是打洞的能手,繁殖得又多,因而它們弄出來的錯綜復雜的地下通道就會破壞地面,甚至影響基地的地下管道。

    所以到了夏季的時候,基地里的人咋閑暇之余就會去“打獵除害”。而猴子這東西……大多數是從附近的山里跑進來的。今年冬天尤其寒冷,前兩天李真還見到一只猴子在學校里翻垃圾桶。

    但這是猴子的話……至少得兩三只吧?誰會惡心又無聊地做這種事?

    保安又把眼楮一瞪︰“不信?我在這干了十幾年了,是人是猴子我還分不出來?你們瞧瞧這毛——”

    他把手一抬,一塊血淋淋的皮毛就被他拎在了半空中,還往下滴著粘稠的血液,惹得那些女生又驚叫起來。

    于是李真看清了,那的確是個什麼動物的皮毛。

    保安在他們當中掃了一眼︰“是誰干的,最好今晚就去樓下跟我說清楚。消消停停的不行?弄這一地血……”

    他按著腰間的電擊槍,又打個哈欠,一邊繼續嘟嘟囔囔地說著些什麼一邊大步走下去了。李真喊了一句︰“那這些血怎麼辦?”

    保安的聲音從樓道里傳進來︰“明天找保潔!我能給你們弄干淨了還是能咋地?反正今晚我不管了,誰還有事兒去我那領鑰匙。”

    這麼一場虛驚于是就暫且過去了。

    而李真也在之後弄明白了保安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果然有幾個女生跑去樓下的保安室領二樓或者一樓的鑰匙。看起來是不想待在看起來陰森恐怖的三樓,而打算去其他樓層找個空房間住。

    反正都是一樣的配套設施,湊合一晚上也無妨。

    而這小插曲……倒是把他心里別的念頭給驅散了。因為他意識到了另一件事——

    可松呢?自己那間房,左邊和右邊都住了人。如果她今晚也不想待在這一層……總不能在別人旁邊找間屋子吧?

    反正,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涌上心頭,這使得他的臉忽然變得微微發燙,就連心髒也通通地加速跳了起來。走廊里就剩下他倆了。李真努力做出一本正經的樣子,轉頭去看可松︰“那你……是打算……”

    張可松看看地面,又看看自己在走廊更深處的房門,再想想那些已經跑下樓去的女生,臉微微紅了紅。抿抿嘴,咬了咬小白牙︰“我……今晚不想在這兒了。”

    的確是情勢所迫啊。一見到這地上的血跡,心里就沒來由地慌張。如果說原本還能咬咬牙捱過一晚上去,然而現在這層樓其實也不剩幾個人了……她的勇氣也就消失得更快。就好像被嚇了一大跳——明明已經知道是無聊的惡作劇,卻總也放不下心。

    于是李真干咳了一聲,拉著她的手︰“嗯,那我們走吧。看起來倒是挺嚇人的。”

    可松就跟在他身後,隨著他一級一級台階走下去。兩個人都沒說話,其實心里都緊張得要命——

    還是第一次在一起過夜。

    ※※※※※※※※※※※※※※※※※※※※※※※※※※

    浴室里響起嘩啦啦的淋浴聲。而李真則坐在電腦前,把音箱里的聲音開得很大。想了想,又打開了電視機。

    這樣做有點掩耳盜鈴的意思,然而他其實是在心里害怕可松會害羞。再想到一會自己也會去洗澡……權當是“利人利己”了。

    他的盯著屏幕,眼神卻忍不住往一邊沙發里、可松的外套上看過去。可松是穿著里面的衣服進浴室的——當然也是因為害羞。

    但此時,沙發上那兩件在平日看來普普通通的外衣卻忽然變得充滿了別樣的意味……

    怎麼說呢?李真一看到它們,就想到可松脫外套的時候,不經意間展現出來的美好曲線。又會禁不住聯想到,是可松將它們脫掉了的。然後,更里面的衣服,也會是脫掉了的。再然後……現在她在洗澡。

    肯定什麼也沒穿吧……

    這個念頭一跳出來,他覺得腦袋輕輕地響了一下。然後趕緊扭頭往浴室門看了看,又微微彎了彎腰。

    呃……竟然……

    他的臉有點兒發紅。可松知道了我想的這些,說不定會生氣的。

    浴室里的水聲已經停了。可松推門出來就會看到自己。按理說自己應該起身去洗澡,然而……

    他略顯狼狽地伸出手去按了按。該死……一會我該怎麼站起來啊?

    浴室里傳來輕輕的聲音︰“我出來了啊。”

    “啊……哦,嗯!”李真連忙應了。

    然後可松就走了出來。

    于是李真覺得身上的血液都涌到了頭頂上——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見到可松這個樣子。

    她的頭發沒洗,也許是覺得不好吹干吧。就那樣松松地盤在頭頂,露出天鵝似雪白細膩的頸子來。身上穿了一件厚厚的白色睡衣,系帶松松地系著,將胸口的肌膚露出來——他的確不是有意的,然而仍看到了衣領下面的起伏……讓他口燥舌燥的美好曲線。

    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可松的皮膚可真好啊。

    剛剛出浴,白皙的肌膚被蒸出了微微的粉紅色,上面還帶著溫潤的小水珠,就像一只可口的隻果,仿佛湊過去咬一下,就會嘗到滿口的甜蜜汁液。

    可松被他的眼神瞧得不自在,兩手抱在胸口,像只輕巧的貓兒一樣跳上船,鑽進被子里。兩只修長白皙的小腿不小心露出了出來,她就又看到李真“怪怪”的眼神,于是觸電似地縮進去了。

    裝模作樣地看了一會電視,見李真還沒有走開的意思,便抿了抿嘴說︰“我是過來借宿的啊……你要記得你媽媽的話。”

    李真覺得自己的腦袋快要當機,想了好一會兒,問出一個蠢問題︰“啊……哪句話?”

    可松微紅著臉等他一眼︰“當然是那句——不能太早……”前半句說得理直氣壯,但到了後半句聲音就弱下去了。

    然後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哎呀。他都還沒說話,我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來。天哪。

    然而這話竟然令李真更覺得嗓子發干,思緒像脫了韁的野馬,一下子跑到天邊去了。直到可松又說了一句,才緩過神兒來——

    “你要是、你要是……今晚不听話,你看我今後還搭不搭理你。”

    李真連忙“哦哦”幾聲,趁著可松說完之後強作鎮定地拿遙控器換頻道的機會,抓起早擱在一邊的浴袍,別別扭扭地半側著身跑進了浴室里。

    于是可松又胡思亂想起來——剛才是不是說得太生硬了?他那種樣子……不是生氣了吧?

    卻想不到李真在浴室里給自己涂了好多的沐浴露,生怕可松覺得自己身上有“臭男人”的味道。

    他折騰了半個小時才小心翼翼地走出來,發現可松已經關了電腦和電視機,躺在床一邊睡著了。

    不過,長長的睫毛微微顫著……是在裝睡。

    于是他一聲不吭地關了燈,就穿著厚厚的睡衣,悄悄掀開另一側的被子也躺了進去。

    月光從窗戶照進來。房間里除了兩個人的呼吸聲,沒有半點兒雜音。

    李真仰面朝天地躺了一會兒,然後一寸、一寸、一寸、一寸……地轉過頭,看到可松的頭發散亂地鋪在枕頭上,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于是他慢慢往她那邊挪了挪。沒想到床晃得這樣厲害——他趕緊停住了。

    其實平日里,兩個人倒不是沒有過將對方撲在床上,然後嬉笑著咬嘴巴的經歷。然而眼下都穿著睡衣,又關了燈,不知怎的,就連踫一踫她的手的勇氣都沒有。

    所以他又睜著眼,盯著天花板,躺了好久好久——至少他感覺,是好久好久。

    接著,慢慢攢出了一點兒勇氣,深吸了一口氣,一轉身,將手搭在了可松的腰上。同時嘴里“嗯”了一聲——裝作是在睡夢里翻身。

    可松還是一動沒動。然而他的手感覺到了驚人的熱量——隔著軟軟的睡衣,他覺得底下那個誘人的女孩像是快要燒起來了。

    因而身上帶著因為興奮與激動而引發的微微麻木感,他慢慢把手向上滑過去、滑進去……最後終于觸到了滑滑膩膩的肌膚。更燙了。他再一閉眼,手向前一伸……

    覺得掌心被填滿了。心里也像是被填滿了。手掌里的每一寸肌膚,都感覺到了那種美妙的、舒服得令他想要發抖的觸覺……那樣的火熱、柔軟、彈性……然後還有那麼一點點的硬度,抵在掌心里。

    他終于忍不住整個人都貼上了可松的身體,抬起上身,看著她。

    然後就發現女孩兒的眼楮睜得大大的,在月色下閃著清澈的光亮,也看著他。

    還要猶豫、說些什麼呢?

    李真一低頭,就吃掉了可松兩瓣柔軟甜蜜的嘴唇。

    月光變得黯淡,就好像害羞地扯了片雲,躲起來了。

    房間里的呼吸聲漸漸變得急促,然後女孩兒的聲音響起來︰“別……”

    于是李真溫柔地“嗯”了一聲,右手停在她光滑平坦的小腹上,沒再繼續深入。兩個人的睡衣都已經落到地上了,于是年輕的身軀糾纏在一起,釋放著驚人的熱量。

    當可松又從一個長吻當中解脫出來,再一次捉住李真的右手,哀求似地說︰“別……我們再等等……”的時候,李真也就只好在心里懊惱地嘆了一口氣,然後安安靜靜地抱住了可松,將下巴擱在她滑滑的肩膀上,聞著她發間的香味兒。

    只是一只手還不肯老實,在可松的身上慢慢地滑來滑去,就好像在巡視自己剛剛征服的一片領地。

    所謂“愛不釋手”……大抵如此吧。

    兩個人這樣躺了一會兒,可松在她懷里動了動,小聲說了句什麼。

    她這一動,李真更覺得身上某個地方被蹭得相當難受。實際上……兩人身上眼下僅剩的一小塊布料也都屬于可松。

    就這樣“親密無間”地貼在一起,感受到可松火熱光滑的肌膚、縴細窈窕的腰肢、柔軟飽滿的胸脯……有好幾次他都覺得自己快要忍不住了。然而更擔心可松會生他的氣……于是他就只能讓自己這樣待著。

    于是他又問了一句︰“嗯?什麼?”

    可松把頭往枕頭里埋了埋,過了好一會兒,悶聲悶氣地重復了一遍︰“你是不是很難受。”

    都不知道這是今晚第幾次血液沖上腦袋了。李真得自己再這樣下去就要腦溢血了……他愣了好一會兒,拿臉在可松的肩膀上蹭︰“嗯……是啊……”

    然後就感覺一只熱熱軟軟的小手慢慢伸過來,滑過他的胸口、小腹,帶出一片因為興奮而生出來的小顆粒……

    最終停在那里。

    害怕似的用指尖踫了踫,就好像每一下都戳在他的腦袋里,弄得他頭腦嗡嗡作響。接著……一下子握住了。

    李真覺得頭腦發懵,身上所有的感覺都統統消失不見,只有那里的觸感……或者說暢快的感覺,如排山倒海般的涌進意識里,再因為女孩生疏地、輕輕地上下那麼動了幾下——

    他身子一縮,趕緊逃離出來,然後一溜煙兒跑進衛生間。

    只剩下臉蛋紅紅的可松躺在溫暖的被窩里,眨著眼,想了好久才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兒,噗嗤一聲笑出來、又趕緊掩上嘴。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1 13:28
第二十五章 大竹野之死

    李真覺得相當不好意思,在衛生間里待了將近十分鐘才走出來。而那時候,可松又在裝睡。他上了床,湊過去抱緊女孩的身體,然後安安靜靜地躺著,臉上發燙。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就這樣過了很久,在可松小心翼翼地翻了下身的時候,李真才說︰“你還沒睡啊。”

    于是可松終于可以放心地將發麻的胳膊抽出來,然後輕聲道︰“是啊。”

    其實時間還不算太晚,不到十一點鐘而已。所以他們兩個就開始聊天。從最初的略顯羞澀到後來的歡聲笑語,房間里總算恢復了平時的氣氛。

    然後就說到了晚上的那場“惡作劇”。其實都已經不能算是惡作劇了——更像是某人的變態行為。

    “我覺得不應該是女生干的。”可松縮在他懷里,輕聲道,“三樓的女孩只有兩個我不認識,其他的都算是學妹。以前都在初中部,雖然差了一個年級,但是人很少的,也就在一起上課。我仔細想了想,誰都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的。”

    “也許過了三年,人會變的呢?”李真在她耳邊說。

    可松認真地想了想︰“這倒是真的。你還記得白天你跟我說過的金成恩、大竹野吧?還有那個龍浩天。”

    李真“嗯”了一聲。

    “以前他們就總被欺負——你知道的,有些人看不起日本或者高麗人。印尼人就更受欺負了。”可松說道,“可是現在回來,也許是因為長大了,倒是沒人表現得那麼明顯了。”

    “龍浩天這個人倒是不錯。”李真笑了笑,“就是名字有點搞怪。不過進修生是怎麼回事?”

    “進修生啊。中國人口多,所以能力者出現得也多,系統化的教育也就走在前面。不論是日本還是高麗都沒法兒和我們比,所以就會派來進修生啊。類似唐曾取經那種。不過來的也都是在國內挺有影響力的那種家族的後代——”

    李真點點頭︰“這麼說龍浩天這個人就是真不錯了——從那樣的環境里來到這邊兒,總被人欺負還能像現在這樣知禮。那兩位麼……呵呵……今天看見他倆我還以為是小學生呢。”

    “嗯……龍浩天。其實他也挺好玩的,你記不記得白天他跟我們說話的時候總抿著嘴?因為他的能力啊……”

    “哈哈哈哈……”听可松描述了一遍,李真忍不住笑出聲。倒不是鄙夷,只是純粹地覺得,能力者的世界果然無奇不有。

    “至于那兩位……我可不喜歡。”可松眯起眼楮,“要是我的話,我就覺得是他倆里面某一個干的。初中的時候金成恩還把死蛤蟆放在我抽屜里嚇唬我,後來……”

    她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到最後變得含糊不清,漸漸轉為夢囈似的聲音……睡著了。

    鎭?那這個小胖子可是真可惡。李真憤憤地想。然後又在心里笑起來——我總不能連從前揪過可松辮子的人也要查出來吧……哈哈……

    年輕人在之前那麼“發泄”了一下子,懷里又抱著美麗可愛的女朋友,心里覺得幸福又安穩,于是也慢慢覺得眼簾沉重。

    最後恍恍惚惚的記憶碎片紛至沓來,現實與夢幻交替,也是要睡著了。

    然而也許是因為之前的那場虛驚造成的印象太深,他在半夢半醒之間還能听到隱隱約約的驚呼——

    就好像剛才發生過的事情又在二層的走廊里重演了一遍,令他有些不滿地在嘴里嘟囔了一句。

    可是夢境頑強地繼續著。那驚呼聲音一個接一個,以至于令他終于睜開了眼楮。一秒鐘之後,心中一跳——

    不是夢,是真的有人在發出聲音!

    可松听不到,然而他是能夠听得到的。他現在的視覺和听覺都超好,以至于雖然這些房間的牆壁厚實,隔音也做得不錯,但以前他還是能時不時地听見隔壁屋子里開大的音樂聲。

    那時候只要將另一只枕頭壓在耳朵上,側身睡就好。然而現在……

    那聲音似乎就是從這一層的走廊里發出來的!

    李真愣了幾秒鐘,然後輕手輕腳地下床,只套上了長褲和毛衫。接著推開臥室門,沒有關上。來到走廊里既能打開房門、又看得到可松的地方,將門開了一條縫,往外看過去。

    發現隔了五個房間的另一側門外,已經圍了四個人。

    他低聲喊了一句︰“喂,怎麼了?”

    站在最外面的李雲龍轉頭遠遠看了他一眼,臉色鐵青地說︰“大竹野死了。”

    他不是在開玩笑。李真看得出來。是真的出人命了——就在這棟樓里。

    他當即把門關上了,然後反手打開了走廊里的燈,又打開了臥室、衛生間、廚房里的燈,統統檢查一遍,確認沒有什麼別的人的之後,可松已經被驚醒了。她迷茫地揉著眼,撐起身子︰“怎麼了?”

    李真把她脫在沙發上的衣服一股腦地搬到了床上,一邊穿衣服,一邊對她說︰“大竹野死了。我們先別睡了,把衣服穿好。”

    可松低低地驚叫一聲,又看看他的臉色,然後一邊把衣服往自己身上套,一邊低聲問︰“怎麼回事啊?什麼時候的事?”

    “應該就是剛才。”李真緊皺著眉頭。

    “會不會和之前的事情有關系?”

    “嗯。我也在想。”他穿好了衣服,想了想,拿起電話來,撥了一個號碼。

    然而傳來的卻是一片忙音。

    他本想打給應決然的。可眼下看起來他應該是在基地外,信號被屏蔽了。基地里還熟悉的人就只有安若素和爸媽。他不想讓二老擔心,至于安博士……

    他還是把手機揣進了衣兜里。

    兩個人走出房門的時候,大竹野的房間外已經圍了一群人,至少有十幾個的樣子。班長李雲龍正在同保安說話,神情看起來有些激動。他拉著可松靠過去,透過七嘴八舌的聲音,大致弄清了李雲龍在說什麼。

    他又在推理。他覺得凶手應該是至今尚未出現的金成恩,建議這些人先去把那個“高麗胖子”給揪出來。但保安堅持先讓所有人回到房間,然後同基地保衛局聯系。

    只是當李真看到大竹野房間里的情景時候,覺得他推理得也算有道理。

    雖然這整件事都顯得有些不可思議。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1 13:28
第二十六章 躁動

    仰面倒在地上的大竹野穿著睡衣,鮮血流了一地。致死的原因是心髒部位的一個傷口——現在還不斷有鮮血涌出來,匯入到積血里,沿著門檻流淌成一條線。

    也許是這樣的情景不像上一次那樣有震撼力,也許是見到同學死去,人都被嚇傻了,周圍的人竟然沒有表現出多少驚恐畏懼的情緒,反倒是參與進了與保安的爭辯當中。

    那個中年人抵不過周圍一群學生的七嘴八舌,氣惱地一揮手︰“你們這些小兔崽子懂什麼?我不跟你們說,我先上報!”

    然後就轉身往樓下走。他一走開,李真與可松也就看到了之前被他擋住的木質門板——那里有一個破洞。似乎就是什麼東西穿過了門板,然後射進了大竹野的心髒,才一擊致命。

    而李雲龍的推斷也就由此而來。

    大家都沒有听到槍響,說明和並非火藥武器,更不會是弩箭。因為門板上的破口幾乎是一個橢圓形,弩箭的箭頭可不是這個形狀。

    那麼就只有一個嫌疑人,或者可以說是罪犯了。小胖子金成恩——C級能力者。異能︰局部強化。

    他的能力可以特殊強化他身體某一部分的肌肉——當然僅限于肌肉,不包括軟組織或者其他組織——然後就可以用腕部肌肉,射出具有極高初速度的細小物體。

    這能力李真今天才剛剛見識過——他丟出去的石子,威力幾乎比得上小口徑的手槍了。

    所以說李雲龍那樣想,也是沒錯的。而金成恩似乎又與大竹野有矛盾——白天的時候兩個人還那樣拼命。

    然而也正是白天的那件事,令李真有些疑惑。他早覺得兩個人不正常……好像是被什麼東西影響到了。如果真是他的話……是又被什麼影響了嗎?

    于是這個念頭令他的反應稍微慢了一拍。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李雲龍和另外幾個男生已經粗暴地撞開了金成恩的房門。

    驚呼聲從房間里傳來︰“你們干什麼?!不是我做的!”

    “少廢話,早些時候也是你,對不對?變態!”

    金成恩的接下來的話很快被打斷了——就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而李真又听到了可松的聲音︰“肯定就是他!就該好好治治這樣的變態!”

    她的聲音不大,卻滿含憤怒,就像是說給自己的听的。李真轉臉看了看她。女孩的臉上浮起潮紅,顯然是情緒激動所致。她一只手抓著李真的胳膊,另一只手捏著拳頭,在自己的身邊揮了揮。

    他略微猶豫了一下,低聲喚道︰“可松?”

    于是可松就轉過頭︰“啊?怎麼了?”

    “沒事。”李真勉強笑笑,再次仔細地看看她,“可能是我多心了。”

    然而真的是自己多心了嗎?在他看來,這一群人都是被什麼東西影響了——就連可松都變得沖動起來。可為什麼自己同她說話的時候,她神色自如,看起來的確還是清醒的呢?

    不同于白天見到的大竹野與金成恩,那完全是不正常的癲狂——他們連眼都紅了!

    而李雲龍現在做的事情……真的不過分麼?

    眼下他抓著今成恩的頭發,將他從房間里拖了出來,一臉的憤怒之情。另幾個男生還在用拳腳招呼他,甚至有人的背部肌肉微微隆起,顯然是使用了能力。

    起初金成恩還能辯解幾句,但後來就變成了高麗語。再往後,已經只顧得上痛呼出聲了。看起來可松之前說得沒錯兒——這些學生果然都不喜歡這個高麗人。

    然而他從之前小胖子的只言片語當中也得到了某些信息。比如他一邊掙扎著一邊大叫︰“我就是知道你們要懷疑我,才沒出來”、又或者“你們都清楚我倆的事情,我會傻到去殺他嗎?”

    听起來像是狡辯,但同樣可以理解為是實情。

    可圍著他的人似乎越听他“胡說八道”就越氣憤,下手也就愈發凶狠。便是那些女孩子,也許是之前在心中積郁的驚恐一下子找到了發泄的渠道,現在都大聲叫嚷著,甚至有幾個人會時不時地踢上幾腳。

    李真對他們談不上熟悉,也就不清楚這樣的反應是否應當是情理之中。

    可他也清楚,這種情況下,自己不能沖進去“裝好人”。一旦把對方的怒火引到自己身上……自己倒是不怕打,可松就危險了。

    所以他也就只能站在原地、拉著可松看著,同時在心里焦慮不堪——

    保衛處怎麼還沒來?

    這樣下去,會把人打死的吧?

    然而無論如何他都沒想到,竟然會有另一個人站了出來。那人出現在人群的另一側,先是看看冷眼旁觀的李真與可松,又一臉焦急地跺了跺腳,最後終于忍不住大喊出聲︰“別打了!再打要死人了!”

    他的聲音原本就有些沙啞,這樣一喊,更顯得慌張無措、勢單力薄。然而正大打出手的學生們都禁不住微微一愣,抬頭向他看去。

    因為誰都沒想到,這個時候會是那個印尼人,龍浩天站了出來。

    被十幾雙飽含怒意的眼楮那麼一看,他情不自禁地縮了縮身子。然而下一刻又挺起胸膛,習慣性地抿了抿嘴︰“哪怕就是他也好,不是還有保衛局嗎?把他打死了你們怎麼辦?”

    小胖子金成恩在地上虛弱地附和︰“對……把我交給保衛局,他們肯定能查得出到底是誰干的——樓下還有監控錄像呢……”

    然而一個男生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閉嘴!”然後又抬頭嚷道︰“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只印尼猴子管我們中國人的事了?”

    如果說之前李真還在努力說服自己,這些人真的只是因為極度的憤怒、驚恐,才會情緒失控的話,那麼此刻他就更是可以百分之百地確定,他們已經受到某種影響了。

    因為就在這個那個男生大聲呵斥了龍浩天之後,他將手伸進了褲兜里,摸出一柄彈簧刀來。

    “錚”的一聲響,刀刃彈出。李真與龍浩天幾乎是同時開口驚呼︰“別!”

    然而下一刻,那男生將手一甩,小刀化作一道銀光,插進了龍浩天的大腿里。來自印尼的年輕人痛呼一聲,踉蹌著靠上了一邊的牆壁,難以置信地瞪大眼楮︰“你……”

    這不正常。這絕對不正常!李真拉著同樣蠢蠢欲動的可松後退了一步,又看了看身邊那扇門上的孔洞、地上大竹野的尸體、正試著掙脫自己的手,喘著粗氣高喊著︰“別理他,好好教訓金成恩……”的可松。

    然後將她攔腰抱起,不顧那雙用力捶打著自己的手,把她丟進了自己的房間之中,從外面鎖上門。

    可松在里面砰砰地砸著︰“李真!你做什麼,你放我出去!”

    然而他臉色鐵青,飛快地跑去了樓下。

    那個保安在做什麼?還沒上來?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1 13:28
第二十七章 混亂

    從那保安往樓下去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將近十分鐘。在平時這樣的時間並不算長,但這個節骨眼兒上,李真卻覺得度日如年。

    二樓到一樓,李真只花了六步。當他跑到明亮的大廳里,看見保安室的時候,總算微微地松了口氣。因為他能看到那人在窗戶里走來走去,似乎在翻找什麼東西。

    于是他沖了進去,然後大喝︰“你在做什麼?通知保衛局了沒?”

    保安被他的氣勢嚇了一跳。他皺皺眉似乎想要斥責李真,卻又像是被什麼事情困擾著,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別搗亂,先到上邊待著去,我正在聯系!”

    但李真可並非什麼都不懂。至少他已經注意到了胡亂扣在桌面上的電話。那話筒孤零零地躺在閉路電視的顯示台上,末端的白色數據線一直向下延展,延展到……半空中。

    竟是被切斷了!

    他意識到事情似乎變得更加嚴重,但頭腦反而愈發冷靜起來。微微後退一步,擺出全神戒備的姿態,冷聲道︰“這電話是怎麼回事?你到底通知了沒?監控資料呢?”

    保安似乎被他這三句話問得更加不耐煩,從屋子一邊的單人床旁直起腰,將床頭桌上的台燈、水杯、筆記本電腦一掃,大聲吼叫起來︰“我他嗎怎麼知道,我他嗎怎麼知道?!哪個混蛋干的?!”

    李真繼續保持著冷靜的語氣︰“那麼你現在在找什麼?”

    保安瞪著他,氣喘如牛。略顯迷茫地轉了轉眼楮……像是忽然被李真點醒︰“啊……我在找手機,我在找手機!電話線被切斷了,我在找手機!”

    這個人也不正常了。李真在心里下了斷言。

    但他仍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你看過監控錄像了沒?是誰做的?”

    這句話卻像是一瓢冷水,讓那原本情緒亢奮的保安一下子萎頓下來。他抱頭坐到單人床上,不到兩秒鐘的功夫就涕淚交加︰“我他嗎怎麼知道、我他嗎怎麼知道啊?我每天過了八點鐘巡完樓就看電影睡覺啊……怎麼就他嗎就今天出事兒了啊?我他嗎還有兩年就退休了啊……”

    罵罵咧咧地哭喊了幾嗓子,又猛地抬起頭來,雙眼布滿了血絲。惡狠狠地瞪著李真︰“錄像的存盤是你偷的,對不對?是不是你偷的?你們都想害我——把我害到這兒來看大門……還想害我上軍事法庭,對不對?!”

    李真問了他最後一句話︰“你能不能告訴我保衛局的電話——現在可以聯系得到的。”

    但保安已經猛地向他撲了過來。

    于是他嘆了口氣。微微側身,右手並立如刀,猛地在他後腦上一劈。

    這個中年男人就一動不動了。

    他沒學過如何把人打暈、卻又不會留下後遺癥。眼下這招純粹是跟著電影電視劇自學而來的。因此他在對方倒地之後又探了探他的鼻息——還好,沒死。

    然後取下保安腰間的電擊槍,揣進兜里。又把他床上的被褥、一些看起來無用的紙質資料文檔統統抱到一樓的門外,用身上帶著的打火機點著了。

    今天晚上沒有風,因此小火苗慢慢沿著被單升騰,似乎還得好一會兒才能變成熊熊大火。

    不過這也就是他僅能做的了。

    他倒是可以飛跑、甚至飛翔出去,花上十分鐘的時間抵達最近的檢查站,然後找那里的執勤士兵幫忙。然而,一則那些士兵不過是受過了特殊訓練的戰士,可能還得呼叫支援。二則,他自己倒更有可能先被盤問一番,又耽擱很久。

    但可松還在樓上。倘若自己帶著她遠遠離開這棟樓,靜觀這里的混亂場面繼續下去,且不說能不能過得了自己這一關——

    單是今後別人的鄙夷目光就能把脊梁骨戳破吧?

    更何況,他覺得自己似乎已經知道點兒什麼了。

    “每天”八點鐘巡樓之後便會睡了麼?

    看起來那個家伙對于這個保安不是一般的熟悉啊。

    拯救世界這種事情……究竟還要做多少次啊?他在心里微微嘆道。

    下一刻,已經化作一道殘影,飛撲向二樓。

    從他下樓到再上樓,大約花了五分鐘的時間。然而走廊里已經變得空空蕩蕩——這是指,學生們已經消失不見,但叫喊、呻吟、嘶吼聲還在各個房間、角落當中隱約響起。

    而金成恩的尸體就躺在他自己的房門口,全身腫脹青紫……是被活活打死的。

    當然還有可松的聲音。然而這個一小時之前還柔情似水的女孩子,此刻卻變得像一頭發怒的小母獸。她用力踢打著門,嗓子都有些嘶啞︰“李真!李真!你到哪里去了!你在哪?”

    他放緩了腳步,飛快地回了一句︰“我在這,你等我,別著急!”

    當可松那句“你快帶我出來——”傳進他的耳中的時候,他整個人已經掠出三米開外——來到大竹野的房門前。

    他借著室內燈光仔細觀察木質門板上的那個孔洞。

    這棟樓的門,都是雕花木門,里外兩側都有“五蝠報喜”的浮雕。而小孔就在其中一只蝙蝠的眼楮上——倘若不仔細看,還會以為那是原本就是一只眼楮。但孔洞並不是與地面水平的,而是略微向下,斜斜地穿透了門板。

    再繞到門板內側看,里面那一端的開口是一個橢圓形,比外面的開口更大。里側開口的上半部分露出了染血的白木茬,顏色與下半部分、外側邊緣的那種焦黑色明顯不同。

    李真伸出手指,在門外小孔的邊上抹了一下。

    指尖沾上了一些黑灰。

    再從大竹野尸體的睡衣上撕下一角布料、卷成細細一條,探進小孔里轉了轉、取出來——

    是血跡。

    于是他完完全全地證實了心中的那個想法。

    真是金成恩弄出來的穿孔麼?

    呵呵。

    當下再不遲疑,從衣兜里掏出電擊槍,大步跨進了距離他最近的一間房。房間里雜物落地、人體撞擊牆面的聲音不絕于耳,而他一腳踢開半掩著的房門,便看到兩個上衣都被撐破的肌肉男正纏繞在一處、相互瞪著、噴氣如牛——角力。

    力量型選手打架……果然毫無新意。也缺乏美感。他在心中這樣評價一句,抬起槍口,毫不遲疑地扣動扳機。

    藍白色的觸發型彈丸擊打在其中一位的身體之上,瞬間便釋放出強大的電流。兩個肌肉男一翻白眼,“  ”地叫了兩聲,軟軟倒下去了。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1 13:28
第二十八章 凶獸

    他沒有再看第二眼,順手從客廳的桌子上抓起半塊還沒吃完的面包塞進嘴里,然後大步踏出門去,循著聲音又找到了第二組奮力廝殺著的人。這兩位的運氣就沒那麼好了——似乎一個是速度型的能力者,另一位則偏向肢體變異。

    當李真走進門的時候,其中一個女孩子已經被對方用菜刀切掉了右手——那只手變得又長又細,還在地上微微顫抖著,似乎想要爬回自己身邊。

    手持菜刀的中學生一轉頭見到了李真,頓時一陣怒氣涌上心頭,大吼出聲︰“你這個小白臉,現在還敢來?!”

    他的面孔變得極度猙獰扭曲,身子一晃便化為一道黑影。手中的菜刀在燈光下潑灑出雪亮的寒光,直向著李真的脖子抹過來。

    然而下一刻,錚然一響,刀刃停在了李真的手掌當中,無法再前進分毫。

    狂怒的人從嗓子眼兒發出一聲悶吼,合身撲上,想要憑借身體的重量將菜刀切下去。

    但 的一聲響。他抽搐了一下子,癱倒在地。

    李真看了看地上另外那個已經陷入昏迷當中的女孩,嘆了口氣。

    那種無形的力量……是把每一個人心中最負面的情緒無限放大啊。他當然清楚這些所謂的同學是會對自己有些嫉妒、不滿的。可松那樣漂亮的女孩子,卻每天同自己膩在一起——從前又是“老同學”,他們心里對自己沒意見才是不正常。

    只是沒想到在如今的情況下,發展到了要揮刀相向的地步。

    他翻開地上人的眼皮——果然。也發紅了。

    不是什麼眼病,純粹只是充血而已。

    于是他又做了同樣的事情——吃掉了從這間屋子里冰箱當中翻出來的兩塊三明治,又沖出門外。

    接下來的十五分鐘時間里,他一共放倒了五對人——還沒有盡全力。

    一方面是憑借手中的電擊槍佔據了優勢,另一方面則因為那些失去了理智的家伙常常不會注意到自己這個“第三者”。更重要的是……他早就接觸過所謂的實戰了。

    在理性、勇氣、實力這三個方面都處于優勢,沒理由不把戰斗進行得輕松漂亮。

    更何況這一層里還有源源不斷的能量補充,因而在電擊槍打空之後,他便使用了自己的異能。雖然一時掌握不好電流的強度,似乎是重傷了幾位,然而他已經懶得去計較那麼多了。

    不過最後遇到班長李雲龍的時候倒是有些難纏——那家伙似乎在癲狂憤怒之余仍記得李真,竟然放棄了自己原來的目標朝他不要命地攻了過來。幾次試著手下留情都沒法兒迅速制伏他,李真只能嘆了口氣,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手臂上一陣電弧亂閃……

    最後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雖然暫時控制住了這些學生,然而盡快找到那個導演了這一切的家伙,才能結束這混亂的局面。

    這一層共有19人。除去自己與可松,還有17人。自己制伏了14人,還剩3人。

    大竹野、金成恩、龍浩天。

    而前兩者已經死去。

    他抬頭看向走廊更深處——那里原本沒有人住,燈也就關閉著。

    眼下走廊里唯一的聲音,就是身後隱約傳來的,可松“砰砰”的敲門聲。

    二層到三層,有三條樓梯。一條在中間,兩條在走廊的盡頭。于是他慢慢向黑暗中走著,一件一件脫去上衣,露出**的上半身。

    直到黑暗的走廊徹底地將他身形隱沒。

    下一刻,中央樓梯上忽然響起有人大跨步跳躍而下的聲音,  作響。四聲之後,一個人影飛速沖向正被可松砸得微微顫抖的那扇門,然後借著沖力往門上用力一撞——

    “轟”!

    門框和牆壁的結合部被這一下撞出了裂縫,灰塵地掉落下來。那人再次後退幾步,一咬牙,再用一撞——

    門框發出“喀拉”一聲響,似乎再經受一次這樣的沖擊,就會整個從牆體上脫落!

    他第二次後退,向走廊的盡頭看了一眼,打算徹底地破開這門。

    然而走廊深處忽然響起風聲。

    那聲音像是烈風呼嘯著穿過罅隙,又像是炮彈自重炮的膛管當中沖出——

    空氣似乎都被那高速運動的人影激蕩得發出陣陣嗡鳴,破門者只來得及微微側開一步,便看見一道白影從黑暗當中激射而出,然後他被來者一拳轟上了肩頭——

    清脆的骨折聲伴隨著慘呼,他自口噴吐出一長條鮮血。血未落地,人卻已飛出了三米外,撞到了牆壁之上!

    然後才是“嘩啦啦”一陣響,鮮血拍到了地上,化作一道觸目驚心的紅印。

    “好你個龍浩天!”李真怒視著他,大步向前走去,“你果然還想用人質來要挾我?!”

    龍浩天吐了兩口嘴里的血沫,用另一只手撐著地,不讓自己倒下,額頭因為劇痛而滲出汗水,喘息著說道︰“你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沒反應?”

    “反應?我當然有反應。比如我現在就打算把你的兩條胳膊統統擰碎,看看你能有什麼反應!”他憤怒地踏步向前,並且抬起了手,打算徹底剝奪對方的行動能力。

    然而就在此時。

    樓道當中傳來一聲如雷怒吼,整個二層的地面都微微發抖。伴隨著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一個魁梧雄壯的人影沖到了李真身後。然後大吼一聲︰“給我住手!”

    李真驚愕地回頭,然後看清了那個最後趕來的人。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來者應當是白天罰了他四萬米的關教官。

    只是此刻……已經不大看得出他的模樣了。或者說,他已經不像個人類了。

    而李真也終于明白,為何北川會說——他的外號是“黃金聖斗士”。

    因為現在他的身高已經暴漲到了兩米多,並且被一層看起來堅固厚實的盔甲包裹著。那是類似于某種甲蟲的盔甲,淡金色,在走廊的慘白燈光映照下、因為動作的關系流淌著七色光暈。

    他將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變換,然後听到了可松的聲音︰“李真,你放我出去!”

    于是李真心中一凜,而龍浩天則搶先說道︰“教官,就是他!他要殺了我們!”

    關心願的目光當中出現了剎那的猶豫。

    但這一絲猶豫也就足夠了。

    龍浩天發出像是嘔吐一樣的聲音,喉頭動了動,打了一個嗝。

    于是莫名的憤怒、沖動、狂躁在他的腦海當中升騰,關心願狠狠地眨了一下眼,咆哮道︰“你敢在這里撒野?!”

    然後像一頭凶獸一樣猛撲過來。
GGCMEAT 發表於 2017-3-11 13:29
第二十九章 事實

    看到他的雙眼變紅的那一剎那,李真就明白,倘若不打倒他,自己是沒法兒捉住龍浩天了。實際上這算是自己自作自受。

    他知道教官宿舍也在高中區,距離高中生公寓並不遠——相隔一片操場和一個網球場。因而他在一樓外面點燃了那些東西,希望一旦有人看到了火光,會趕來查看。雖然那時候他也認為自己便可找到元凶,平息這一場混亂——然而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卻沒想到龍浩天的影響力已經強到了如此地步……竟可以使人變成失去理智的野獸。

    遠比白天遇見的大竹野和金成恩受到的影響強烈。

    到了現在,便是這位B級血統的能力者,都變成了眼下的樣子。

    因而他的心里前所未有地凝重了起來。

    從某個角度上來說,這是他所面對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強者。

    無論是與翡冷翠的一戰,還是與大地之王的一戰,其實都是他的運氣實在太好。到了關鍵時刻,那尊骸骨總會出現在自己身邊、用共鳴的方式引發深藏于自己血脈深處的某種力量。便是那種力量,令他爆發出了驚人的潛力、強大了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一次又一次化險為夷、得到珍貴無比的戰斗經驗。

    但關心願是一個B級。這意味著,他已經擁有了隨時向A級突變的可能,並且已將自己的異能開發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在能力者的世界,高階血統誠然具有優勢。然而這種優勢卻不是絕對的。

    一個初次覺醒的A級靈能者有可能是一個嬰兒、有可能是一個看到危險會手足無措的少年,更有可能是一個**已經衰弱至油盡燈枯地步的老者。

    這樣的A級,面對B級乃至C級的奮力一擊,便連自保都是奢望。

    李真雖然自認為不屬于上述三種,卻也清楚與關心願這種訓練有素、經驗豐富的職業軍人相比,自己的戰斗經驗實在微不足道。

    唯一可以依仗的……

    便是百折不撓的勇氣,和早就經歷過了生死的堅韌決心了吧!

    因而奔騰的電流在那百分之一秒的時間里傳遍體內的每一塊肌肉、每一根肌腱,鞭策著它們統統振作咆哮、發揮出最大力量!

    而他的體表,一層甲片錚然作響,就在他腳踏地面,發力向前的一瞬間覆滿了身上的每一片空間,為他提供最堅實、可靠的防護,而後——

    轟——!

    兩人雙臂相交。

    李真的雙手牢牢抓了關心願的雙拳。在他勢若瘋虎的沖擊下,被他的體重與攜帶的慣性沖擊得滑出了數米遠。關心願腳下踩踏著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每一步都將那石板踏出蛛網般的裂痕,蠻橫地向前推進、再推進——

    一直將李真推至走廊盡頭!

    于是李真的腳跟抵上了堅實的牆壁。

    便是依靠這一點支撐,他終于暫時抵消掉了關心願的沖擊力,雙眼一瞪,爆發出一團明亮的電光。雙臂的肌肉在剎那之間鼓漲起來,生生遏制了關心願前進的勢頭。

    進入了剛剛被他評價為毫無美感的角力階段。

    在兩人剛剛接觸的一瞬間,他曾經試著用電流將對方擊暈。然而關心願身上的那一層“鎧甲”似乎可以絕緣,除了空氣中回蕩起一陣臭氧的味道之外,竟然沒有對他產生絲毫的影響。

    于是李真奮起全身的力量,雙臂微微顫抖著將那雙幾乎送到臉前的巨大拳頭一寸一寸地向後推回去,最終在對方沉悶的喘息聲里,曲臂壓至他的身前,對那個塊頭幾乎是他一倍有余的大個子怒吼︰“給我退!”

    雙臂的白色鱗片之下陡然爆發出一團血霧。關心願如小山一般的巨大身體,被他強大的力量生生推出了數米遠,震得走廊的地面隆隆作響、又將牆壁砸出了一片凹陷來。

    未等他再次找回平衡,李真飛身而至,半空當中身體伸展成一條長弓、淡紅色的雙臂高高揚起、雙手並立如刀——

    劈斬!

    “喀拉拉”一片脆響。肘部凸起的鱗片鋒銳邊緣化作破甲的鋸齒,挾著猛擊向下的力道,將關心願抬起的雙臂之上的一塊鎧甲切出了裂紋,又去勢不停,蠻橫地將對方的雙手壓迫至頸間,斬在他的頭顱之上——

    關心願原本光滑的“頭盔”上立即出現兩道裂痕。

    然而那盔甲卓越的防護性能阻止了裂痕的擴大,凶獸一樣的魁梧男子發出惱怒痛苦的低吼,身子猛然一低,頂在李真胸口,向對面的牆壁上狠狠撞去!

    “通”的一聲響。仿佛氣錘轟上了大樓表面。李真的小半個身子都被他抵進了牆壁當中,周圍道道裂縫向著四面八方延展,又在下一刻爆出一團又一團的煙霧。

    他听到了身體里胸骨與髒器碎裂的聲音,然後感到有什麼東西往喉嚨上涌過來。所幸強勁的電流已經麻痹了體內的大部分神經,除了破碎感、充血感,他覺察不到一絲一毫的疼痛。

    關心願把自己的腦袋當成了撞角,而粗大的雙臂則化成了兩柄鐵錘。李真一陷進牆里,他的兩只拳頭便如同撞機一般輪番不停地轟在李真的肚腹上。

    然而對方同樣擁有健壯到不可思議的肌肉群——它們在電流的反復刺激下緊緊繃起,如鋼鐵般堅固強硬,憑借著更上層那錚錚鱗甲,竟與關心願指節上的鎧甲踫撞出了火星,發出一陣又一陣的嗡鳴聲。

    然後李真被白鱗覆蓋的面孔上,閃過一絲微微的笑意。

    對打,拼消耗啊……

    呵呵。

    他就那麼被關心願抵在牆壁上,承受著他的大力轟擊,抬起了雙手。

    而後兩臂在剎那間化為道道白色殘影,接觸處電芒與火花四射,延綿不絕的“當當”聲化作一聲刺耳尖嘯,又轉為一聲脆響——

    “喀嚓!”

    關心願頸後的一整片鎧甲終于裂成了暗黃色的碎片,露出其下粉紅色的肌肉來。

    于是李真將兩根手指搭上去,指尖電光一閃,飄起一陣焦臭味兒。

    面前的凶獸停止了動作。踉蹌後退三步,靠著牆壁、眼中血色盡數褪去,試著努力地睜大眼楮、晃晃頭,卻只覺得頭腦里仿佛有無數根細蛇亂竄、將腦漿攪成了漿糊。

    他試著抬起一只手,指著李真︰“你……你……”

    李真從牆壁的凹陷處退出了身子,看他一眼。然後一腳踹開隔壁的房間門,走進去。

    兩分鐘之後,他重新走出來。臉上的鱗甲已經消失不見,嘴唇上也有了血色。

    只是龍浩天似乎早在兩人開戰之初就已失去了蹤影。

    他微微他嘆了口氣,吐出一口血沫︰“龍浩天才是凶手,你不信我?現在倒讓他趁亂跑了!”

    關心願已經勉強站起身。似乎因為龍浩天的離去、再加上李真的電擊治療,他的理智重新回到了頭腦當中。然而他仍未褪去身上的盔甲,強忍不適,沉聲道︰“現在你們兩個我都不信。你到底是誰?我已經不信你只是個學生了。”

    李真搖搖頭︰“我沒殺你,還不能說明問題?”

    對方沉默地看著他,似乎還有些蠢蠢欲動的心思。然而李真只想盡快打發掉他,再去看看可松。她已經沒了聲音,或許是因為之前被龍浩天影響著耗掉了太多的力氣虛脫了,或者是……被當成人質捉走了。

    但是後者的可能性並不大——想必那個印尼人不會蠢到在逃亡的時候還帶上一個對保衛局來說無關緊要的女生。因而李真說道——

    “或者,我身上的鱗甲就是證明。熾天使這個名字有沒有說服力?”

    關心願一愣,然後冷哼一聲︰“鱗甲強化,這類能力者不少見。至于熾天使,不少人都知道他在北方基地。但是你說你是他的話……呵呵……”

    然而下一刻他就听到了一聲嘆息,看到了……

    眼前一雙砰然展開、雪亮炫目的羽翼!

    于是接下來的話哽在了喉嚨里。關心願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你……你……”

    但李真只是笑了笑。隨後雙翅一振、滑到自己的房間門前,又收攏了它們。

    一把扯開門、抱起一個女孩子之後轉頭問他︰“你上來的時候通知保衛局了沒?”

    關心願愣了很久。然後才怔怔答道︰“……上來太急——還沒有。”

    李真又嘆了一口氣︰“那麼,我現在誠懇地建議你,關教官,報警。”

    關心願又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直到確定剛才那一幕並非幻覺,終于褪去了身上的那層“盔甲”,又從特制的彈力背心兒里摸出一部手機,試了試。

    然而在剛才激烈的戰斗之中,手機已經報廢了——即便它同樣是特制的。

    不過他混沌的頭腦里想的卻不是如何聯系保衛局的事情——這邊搞出了這麼大的響動,執勤人員必定已經注意到了,不久就會趕來。

    他主要想的是——

    似乎我白天剛剛罰了他四萬米。還夸他“有潛力”……

    並且在課上告訴他們該怎麼訓練,然後才能應對今後的戰斗……

    可他竟然是熾天使?干掉了大地之王的熾天使啊……為什麼跑來這里上學?

    這是在坑人嗎?!

    難得軍旅生涯十幾年……他覺得自己的臉熱了起來。然後不知道該以怎樣的態度來面對不遠處那個年輕人。眼下的李真似乎並不完全屬于軍隊,而這位“熾天使”、那個女孩子,也都沒有簽署就業協議……

    況且對方又是那樣強悍的家伙。

    那個最近在能力者圈子里,被傳得神乎其神的家伙。

    因而他覺得相當尷尬,將壞掉的手機放回背心的格子里之後,找了個話題︰“嗯……手機壞了。不過不要緊,估計人也快來了,他跑不了多遠。”

    李真點點頭︰“那就好。”

    實際上他看得出對方的表情不大自然。于是為了緩解眼下的氣氛,又笑起來︰“你那幾拳可真夠狠的。”

    關心願訕訕地笑笑︰“我當時是……我當時是——”

    直到這個時候頭腦才完完全全地清醒過來,他皺起眉頭︰“不過你們這里到底是怎麼回事?”

    “九點多鐘的時候有人在三層弄了一地的猴子血,把這些女孩子都嚇得跑來二層睡覺了。”李真把可松抱在懷里,一邊輕輕為她撥開臉上散亂的發絲一邊低聲說,像是在理順自己的思路,“然後我們就發現,大竹野被殺了。”

    果然還是出人命了。關心願默默嘆了口氣︰“誰干的?龍浩天?”

    “據我所知,一切證據都指向他。”李真繼續說,“發現大竹野死了,懷疑的對象就成了金成恩。因為他是隔著門板,被刺穿了心髒。然後所有人都變得激動起來了——就像你剛才一樣。所以說,龍浩天是有這方面的能力?”

    關心願搖頭︰“不對……從前沒發現。不過要說這種能力的話……那就只能是最近才覺醒的。”

    “這事兒得交給保衛局去查了。我所知的就是,金成恩應該是被冤枉的。我看了大竹野門板上穿的那個洞——您也來瞧瞧。”李真指了指身後的門。

    于是關心願大步走過去——對于事件的關注暫時轉移了他的注意力,現在倒不像之前那樣尷尬了。

    “原先以為是金成恩用他的異能,把石子或者別的什麼小東西隔著門板射進了大竹野的心髒,可是我後來發現——這個洞是斜向下的,而且里面的開口被什麼東西戳破了,而且洞里還有血跡。所以說——”

    他說到這里頓了頓。因為發現關心願微微皺起眉頭,似乎有點兒跟不上自己的思路。于是在心里笑了笑。自己是重生了啊……打那之後腦子似乎變得靈活了很多,也能夠發現某些別人看不到的小細節了。

    所以還得稍微解釋一下︰“所以說,如果是被石子射穿的,這小孔應該是一條直線到底——石子穿過去,射進心髒,干淨利索。但依我看,其實是有人先在門上提前弄出了這個洞,然後去敲門。等大竹野走近了、打算開門的時候——再用什麼東西從洞里扎進去。然後抽回來。這樣,那東西上的血跡也就留在這小孔里了。”

    關心願點點頭︰“嗯……你說得對。不過這個和龍浩天……”

    “因為那洞是斜向下的。我還在邊上發現了被腐蝕的痕跡。”李真示意他摸一下,“又得鑽個洞,又得不出聲,我要是龍浩天就用自己的口水——一點點腐蝕下去。這個過程肯定不會快,口水也會往下流,所以這洞就是斜著的了。所以說,錐子、或者別的什麼東西穿進去的時候,里就會把里面的開口弄大——”

    關心願想了想,點點頭︰“有道理。換成我,壓根想不到這麼多。”

    然後他竟也來了興致︰“接下來呢?”

    這倒不是他沒心沒肺,而是……已經听到了樓外急剎車的聲音。來者至少有一個執勤小組。

    “然後就純粹是我的推測了。”李真又看了看可松。她的眼皮開始微微顫動,似乎是要醒過來,“九點鐘那一次,我們以為是惡作劇。但估計龍浩天是為了把人趕來二層——也許他的影響範圍還不能包括三層樓。二來就是為了把保安引上去,然後他跑去一樓保安室弄壞監控、切斷電話線、收走保安的手機——不是熟悉這里、熟悉那位生活習慣的人,萬萬做不到這一點。所以那個時候我就估計……凶手就是我們當中的某一個人。”

    “接下來,就像你看到的這樣,一群人被這些所謂的線索引導著,先是打死了金成恩。然後因為殺人之後的亢奮或者忐忑,心里恐懼憤怒的情緒統統被‘引爆’了……開始自相殘殺。可是——”他看向關心願,“他為什麼這麼干?”

    這時候走廊樓梯口忽然爆發出一陣大喝——

    “不許動!”

    “舉起手來!”

    “把手放在我看得見的地方!”

    然後就是幾道激光瞄準的射線在兩人的胸口上晃來晃去,嚇了他一跳。

    李真當然不能舉手。因為他一舉手,可松就從懷里掉下來了。好在關心願立即喊道︰“我是少尉執行官關心願,人已經跑了,分三個去追!”

    然而保衛局的執勤小組與執行官兼任教官的關心願其實並非統屬關系,因此對方還是有些遲疑。最終帶隊的隊長揮手分出了三個人下樓警戒,又沉聲道︰“關少尉,抱歉。這是你的一面之辭。現在請你們兩位放開手中的人,慢慢站起來。”

    其實以前倒不是這個樣子的。只是北方基地前段時間剛剛出了個內鬼,所以保衛局的人都有些神經緊張。時隔不久第二次搞出這樣的亂子,誰都不敢掉以輕心。

    李真看著地上的斑斑血跡,又看了看可松,皺起眉頭。

    然後說道︰“您可以打電話給應決然少尉,他能夠證實我的身份。”

    雖然應決然也僅是少尉而已——但李真一直覺得他可沒那麼簡單。且不說與那種一般執行官不同的從容氣質,便是僅從他可以代表保衛局與自己私下接觸這件事來看,他也認為那位“應大哥”是個背景相當深厚的人物。

    磕磕絆絆一年走過來,又對于這基地有了些了解,李真自然不會再用高中生的思維模式去考慮問題了。

    隨即他發現自己似乎猜對了。

    那隊長微微一愣,然後將手按在頸邊,一邊注視著他們一邊低聲道︰“接外頻。應決然少尉。”

    然後側身走到全副武裝的隊員身後,飛快地說了幾句什麼,再次轉過頭,摘下了那副摘住半張臉的視鏡︰“抱歉。是我們過于緊張了。這里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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