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匹夫的逆襲 作者:驍騎校 (連載中)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3-8-4 10:30
第二十五章 機動部隊

  耿直三十來歲,正科級緝毒大隊長,警銜職務比石國平都低,但是說話肆無忌憚,毫無壓力,也難怪,江東警界屢立戰功,多次化裝臥底潛伏毒販內部的公安英模,他有這個資本。

  「我靠,一盒煙都不夠,那你要甚麼?」耿直擺出你丫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委屈樣子,盤腿坐在椅子上,撕開包裝開始抽煙,「看清楚,3字頭的中華,後悔死你。」

  石國平伸打火機過來,替他點火,「老耿,你們緝毒缺人我知道,可也不能這麼急啊,好歹是我們防暴大隊委培的新人,讓我先用一段時間成不成?」

  「不成,在你這兒呆久了,一身的警察氣,我就不好用了。」耿直搖頭拒絕。

  石國平明白了,耿直這是要劉漢東去做臥底啊,緝毒警察的傷亡率是各警種裡最高的,面對的往往是持有尖端武器窮凶極惡的毒販,甚至懷揣手榴彈,面對抓捕玉石俱焚,沒有一身虎膽,確實幹不了這一行,這批新人裡,也就劉漢東符合要求。

  「好吧,我答應把人給你,以借調的形式,不過不能便宜你,我要兩條中華,3字頭的。」石國平道。

  「靠,兩條啊,沒有,要命就有一條。」耿直見石國平鬆口,頓時耍起了無賴。

  「先欠著也行。」石國平笑道,「不過也要問問小伙子本人,他不願意,我也沒轍。」

  耿直說:「不願意就傻逼了,到緝毒大隊,我能給他轉正,行政編,警銜,配槍,省城戶口,立功受獎,任務津貼,甚麼都有,除了不能發老婆和房子,其餘的我全包。」

  石國平說:「得了吧,別顯擺了,都知道你們干緝毒的條件好,行,我把人叫來,你問問吧。」說著拿起電話,打到防暴大隊辦公室,一問才知道,劉漢東所在的一中隊配合巡警出去巡邏了,晚上才能回來。

  「不急,我明天再來。」耿直起身走了,將那包拆開的中華也帶走了。

  「媽的,一毛不拔。」石國平罵道。

  ……

  劉漢東和幾個相熟的戰友被分配到防暴大隊一中隊,中隊長邢志峰,分隊長叫姬揚,以前是駐派出所的刑警,警察學院畢業,年齡和劉漢東差不多大,二級警司的警銜,不過卻掛著一級警督的肩章,這也不奇怪,警隊裡的夥計們,只要有條件就給自己弄一副高級警銜掛著,反正也沒人管。

  防暴大隊是巡特警支隊下面一支比較特殊的武裝力量,普通交巡警中隊的編制大概是四五十人,但特警中隊卻有八十人,其中一半是聘用制人員,警力比較充足,適合執行鎮暴、維持大型場合秩序的艱巨任務。

  劉漢東所在的五分隊十二個人,乘坐一輛黑色塗裝的十三座依維柯警用麵包車,車門上貼著特警的標誌,人員都戴防彈頭盔,穿防彈背心,警用多功能攜行具,配備武器也比較豐富,一個分隊裝備97式防暴槍、79微型衝鋒鎗、92式手槍若干,不帶槍的警員配警拐、橡皮棍和盾牌,可謂武裝到了牙齒。

  依維柯停在路邊,特警們在附近執勤,他們的功能就像香港警察EU和PTU的綜合體,是市局直接掌握的配備強大火力的機動部隊,以巡邏車為核心,駐守在市區各個節點,有110民警和交警解決不了的案件,可以立即呼叫特警進行支援。

  今天是劉漢東等人第一次正式上街執勤,一個個意氣風發手癢癢,恨不得遇到銀行劫案這種驚天動地的大事,可是讓他們失望的是,一天下來也沒甚麼動靜,直到下午六點,坐在依維柯裡吃盒飯的時候,指揮中心才發來指令,到一個街區外的路口協助交警維持秩序。

  同志們立刻將盒飯一丟,精神抖擻,司機拉響警笛,載著大家來到案發地點,分隊長一聲令下,警員們下車將圍觀群眾分開,十餘名人高馬大的特警到場,頓時鎮住了場面。

  案子有些棘手,一輛軍牌奧迪Q7違反交規逆行,撞到社會車輛,本來事情不算大,但軍車司機極度囂張,打傷了車主不說,還將來調解的交警帽子也打飛了,對講機也給砸了。

  圍觀群眾很憤怒,紛紛拿出手機拍攝軍車的牌照,兩個穿軍裝的傢伙坐在車裡索性不出來了,阻礙了交通,造成極大的擁堵,交警中隊長來了也是於事無補,人家坐在車裡洋洋不睬,根本不搭理你。

  交警尋求支援,指揮中心調遣最近的特警來協助,當然不是為了抓肇事軍車司機,而是為了維持秩序,不讓憤怒的群眾幹出甚麼出格的事情。

  秩序是暫時壓住了,可是軍車拒不配合,誰也沒轍,分隊長姬揚似乎見慣了這種事情,用對講機報告大隊,說遇到了軍車,得通知警備區糾察大隊才能處理。

  警方和軍方的協調沒那麼通暢,需要時間,現場已經很混亂,群眾們向警察起哄,劉漢東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他是野戰部隊的汽車兵,不是這種大城市的機關兵,也最看不慣這種人的作為,簡直就是給部隊臉上抹黑。

  劉漢東將裝著實彈的79微衝往後背了背,抽出警拐敲了敲奧迪Q7 的車窗,很用力,很粗野,簡直就是在砸。

  車窗玻璃降下,露出一個兵傲氣無比的臉龐,襯衣領子敞著,臉上長著青春痘,是個下士。

  「媽的,敲甚麼敲!」下士喝道。

  劉漢東不答話,動作迅如閃電,將警拐伸進去勾住了下士的脖子猛力一拉,車窗就關不上了,他順勢將手伸進去打開鎖著的車門,卻並不將人拉出來,而是自己擠了進去,一記肘擊,下士鼻血長流,坐在副駕駛位子上的小子正要動手,被他用戴著頭盔的腦袋撞了一下,頓時頭暈目眩,滿眼都是小星星。

  車門開了,劉漢東打了聲忽哨,戰友們很默契的疾步上前,將兩個肇事傢伙拖出來塞進了依維柯,整個過程不超過十秒鐘,並且很巧妙的遮掩住軍人的領花肩章臂章,不讓群眾的手機拍到。

  現場一片掌聲,交警們將Q7移到路邊,疏導交通,此時主幹道已經堵成了長龍。

  姬揚很緊張,軍車駕駛員和交警的衝突發生過不少,每回都是警方吃虧,這回手底下人私自行動,搞不好要熱大麻煩,不過他也是年輕人,也早看這幫兵痞不順眼了,所以由著劉漢東去做。

  「小劉,悠著點。」姬揚道。

  「放心吧,我就是部隊出來的,門清的很。」劉漢東上了依維柯,砰的一聲關上了車門。

  兩個小兵被拖進了警車依然囂張萬分,暴跳如雷,脖子上青筋乍現,吵嚷著要讓小警察們好看。

  劉漢東進了車,摘了頭盔,罵道:「媽了個逼的,開個Q7了不起啊,老子當了八年兵,最他媽看不起你們這幫拉稀擺帶的機關小車班的孬種慫蛋。」

  司機大怒,跳起來去踢劉漢東,當然立刻被按住,沒踢著。

  「銬起來。」劉漢東道。

  林連南和王晉水給兩個兵上了背銬。

  「媽的,敢銬我,行,你小心點,知道這是誰的車麼?也不看看牌照,你一個小黑狗子惹得起麼?」司機瞪著劉漢東,氣焰萬丈。

  劉漢東冷笑:「誰的車?反正不是你的車,你牛逼個甚麼勁,你不就是個開車的小兵麼,你別給我耍橫,回頭讓警備區軍務處到特警支隊領人,我看你回去怎麼給你們領導交代,丟了車不說,還讓警察銬了,把你們部隊的臉都丟盡了,還指望領導給你出頭?做夢吧你,我要是你,就找塊豆腐一頭撞死。」

  林連南哈哈大笑起來:「倆逼貨還覺得自己是個人物,鬧到電視新聞上,要不了個把星期就得脫衣服滾蛋。」

  倆小兵終於傻眼了,開始求饒。

  「班長,放我們一馬吧。」

  「現在想起來喊班長了,晚了。」劉漢東冷笑。

  林連南從倆小兵身上搜出了士兵證,軍人駕駛證,但沒有派車單,屬於違規用車。

  「公車私用,罪加一等。」劉漢東說。

  「沒有帶車幹部,不符合制度。」林連南幫腔道。

  「軍容風紀不整,光這一條就夠軍區通報批評的了,嘖嘖,你倆中大獎了。」

  倆兵哭喪著臉,早沒了剛才的氣焰。

  姬揚敲敲車窗,劉漢東下了車,只見兩輛軍牌捷達轎車駛來,車上下來八個人,有軍官有士官,大概來的比較匆忙,都沒戴帽子,穿著翻蓋皮鞋,捲著袖子,大概是司機叫來的援兵。

  警方這邊有十幾個交警,一個分隊的武裝特警,槍械齊全,軍人們立刻偃旗息鼓,賠禮道歉,請求放人。

  近江市這幾十年來,屢次發生軍警衝突,幾乎都是軍車違章引起的,據傳八十年代的時候,因為交警扣押了部隊的吉普車,導致交警大隊辦公室被軍隊砸了個稀巴爛,總的來說,警方是屢戰屢敗,見到軍車就像見到韓國隊的國足一樣,人家一瞪眼,這邊就萎了。

  按照以往的套路,軍人違章之後,直接開車走人,屁事沒有,要麼就把車門一鎖,呼叫支援,交警也不敢怎麼樣,到時候還是乖乖放行。

  這回不一樣,一個愣頭青特警硬是把倆小兵從車裡抓了出來,一下子被動變主動,警方扣人又扣車,得理不饒人,幾十年的積怨,豈是你一兩句客氣話能消解的。

  現場最大的交警大隊長,他向指揮中心報告,發生這麼大事,連總隊長都出馬了,坐鎮指揮中心,盯著監控屏幕,現場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眼中。

  「王大隊請示如何處理,車輛是軍區醫院小車班的。」接電話的警官報告道。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朱總隊身上,聽他的決斷。

  「把人送到警備區糾察連,把車扣了。」朱華標斬釘截鐵道。

  大夥兒士氣高昂,差點就當場鼓掌了。

  朱華標帶著幾個手下走出指揮中心,在休息室裡點了一支煙:「媽個逼的,揚眉吐氣啊。」

  幾個老部下知道朱總隊的老底子,八十年代扣軍車引起衝突的年輕交警,就是他朱華標。

  「誰抓的人,老子要嘉獎他。」朱華標今天興致很高。

  「聽說是巡特警支隊的人,普通民警。」一個部下道。

  朱華標眉毛一揚:「屈才了,調交警總隊來,給他個中隊長幹幹。」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3-8-4 10:31
第二十六章 再立新功

  黑色特警依維柯警車載著兩名「俘虜」前往近江省軍區大院,省軍區和警備司令部是兩塊牌子一套班子,天色已晚,但有值班參謀在,門崗放行,警車開了進去,在值班室雙方進行了交接。

  兩名灰頭土臉的小司機被移交給糾察隊,人高馬大束著白色武裝帶的糾察將人接過來,當場戴上手銬,押進禁閉室,等待他們的將是軍紀的嚴懲。

  至於那輛奧迪Q7,則被交警暫扣,等軍醫院領導前去協調解決,估計不撈夠面子和好處,這車是不會放走的。

  特警們完成任務,得勝回營,路上一連遇到幾輛交警的車,都向他們鳴笛致敬,回到支隊駐地,分隊長姬揚帶著參與行動的幾名特警前往大隊長辦公室。

  大隊長笑呵呵的給他們發煙:「幹得不賴,給咱們特警長臉了。」

  大家紛紛表示是大隊長領導的好。

  大隊長很高興,說你們有甚麼要求,我盡量滿足。

  「放假吧,從集訓到現在,還沒正式休息過呢。」劉漢東真提出了要求。

  大隊長爽朗的大笑:「別的要求我都能答應,放假可不行,警力實在緊張,我都要親自上街執勤呢,換一個。」

  「那給我們轉正吧,弄個三司的肩章帶帶。」劉漢東嬉皮笑臉,摸走了大隊長桌上的一盒煙。

  「那還是談談放假的事兒吧。」大隊長脾氣很好,笑呵呵的,「你們是執勤表是這樣的,連續上三天班,然後輪休一天,其實休息還是挺多的嘛。」

  姬揚插嘴道:「大隊長,這只是賬面上的數字啊,真要能做到干三休一,我們也不說啥了,天天值班,天天備勤啊,好歹有點時間就訓練,這是把人往死裡用啊。」

  大隊長說:「你給我訴苦,我又找誰訴苦去,社會上都覺得警察光鮮,威風,誰又知道一線民警壓力有多大,就拿我說,元旦春節清明五一六一國慶中秋,我就從來沒休過,十天半個月住在支隊不回家是常事兒,我媳婦說了,你就是把家當旅館也得隔三差五回來住住啊,我咋辦,沒話說啊。」

  大家都沉默了。

  「咱們特警忙,基層派出所更忙,加班那是家常便飯,有時候出去追逃,三個月不能回來,患各種職業病、慢性病的太多了,積勞成疾英年早逝的比比皆是,有啥辦法,難道辭職不幹?偷懶耍滑?總之這一行,苦啊。」

  大隊長說完,感慨萬千,伸手去拿煙。

  「我的煙呢,誰給我順走了!」

  大家一哄而散,全跑了。

  特警們住集體宿舍,二十四小時備勤,警報一響,就得像消防隊員一樣迅速穿上戰鬥裝具,拿起武器,從樓上順著桿子滑下來,坐著警車奔赴事發地點,如果不是上街執勤的話,就在駐地操場上訓練,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傳說中的休息根本沒有,這也不奇怪,姬揚在派出所的時候,因為沒結婚,被所長要求住在所裡,二十四小時待命。

  這種節奏,讓很多人開始後悔,不該來當特警。

  洗漱完畢後,姬揚從兜裡摸出一副肩章遞給劉漢東:「給你。」

  是一副三級警司的刺繡肩章,一槓一花,比兩道折的肩章威風多了,警察們隨便佩戴肩章是常事兒,但也有一定潛規則,新來的毛頭小子就掛個兩毛二,肯定要被猛剋,要是掛警監肩章,那就是失心瘋了。

  劉漢東以他的表現,獲得了分隊長姬揚的認可,給他肩章的意思就是這個。

  「以後分隊裡你替我管著點。」姬揚說。

  隊裡一半是集訓隊出來的,自然聽劉漢東的話,這樣一來他就分擔了姬揚的工作,但也分了一部分權力,姬揚這一點上還是很聰明的,與其爭權奪勢,不如一起立功,劉漢東是有背景的人,早晚會轉正調走,搞好關係山高水長。

  「謝了。」劉漢東將肩章塞進兜裡。

  晚上睡覺,宿舍是大通鋪,十六個人一間屋,條件比警院差多了,洗手間在走廊盡頭,年久失修,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騷臭味,一到夜裡,走廊裡響徹打鼾的聲音,都是年輕力壯的小伙子,累了一整天,睡得死沉,打呼嚕一個賽一個的響。

  正睡的熟,忽然刺耳的電鈴聲響起,有任務!

  大家條件反射一般跳起來,胡亂抓起衣服往身上套,一邊繫褲子一邊往外走,拿了鋼盔,拎了武器,從樓上順著不銹鋼滑竿溜到樓下,上了已經發動的警車,疾馳而去,在車上再慢慢拉拉鏈,扣扣子,整理內務。

  原來市內發生一起惡性殺人案,罪犯潛逃,指揮中心命令全市警察進行布控,巡特警作為機動力量增援各個卡口,劉漢東他們負責的是蘊山方向的出城卡口。

  這裡原有一個交警卡口,幾名警察帶著協警在此攔車檢查,但白帽子不佩武器的交警沒啥威懾力,戰鬥力也比較弱,巡特警的加入使局勢大為改變,黑色戰鬥服配微沖,往那裡一戳,出城車輛還不乖乖停下接受檢查。

  劉漢東遇到了老熟人,蘊山交警大隊的吳良海和譚家興。

  「喲,劉漢東穿上警服了,三級警司,升的夠快啊。」譚家興在劉漢東肩章上彈了彈。

  「我這是戴著玩的,你那才是真的。」劉漢東笑道。

  譚家興也笑了,摸了摸自己肩膀上的一槓一花,悄聲說:「其實我這也是假的,和你一樣,聘用制交警。」

  兩人哈哈大笑起來,互相掏出煙來:「抽煙。」

  此時已經是凌晨兩點鐘,來往車輛稀少,譚家興時不時打著哈欠,煙抽個不停,眼皮都快打架了。

  「怎麼,沒睡覺啊?」劉漢東問。

  「別提了,連續加班三天了,連天加夜的幹,沒合過眼。」譚家興又打了一個哈欠。

  遠處有車燈閃爍,有一輛長途大客車從市區方向駛來,眾人急忙上前,揮動螢光棒示意車輛停下,巡特警上車搜查。

  劉漢東背著79微衝上了車,這一刻他忽然想起去年和馬凌通過淮江一橋的時候,也是在客車上機智應對特警的搜查,沒想到過了半年,風水輪流轉,該自己搜別人了。

  這是一輛外地過境的長途臥鋪車,雖說交通部門已經禁止長途臥鋪車上路,但實際操作中卻是屢禁不止,這種車輛不經過市區,不會停下來拉客,所以殺人犯藏在車上的可能性很低,上車搜查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同時,同事們也在下面檢查著行李艙。

  劉漢東用手電照著熟睡中的旅客們,狹窄的舖位上,旅客們昏沉沉的睡著,偶爾有一兩個人沒入睡,用手遮擋著手電光,露出忌憚和不解的神情,這是旅客正常的表現。

  一個三四歲大的孩子吸引了劉漢東的目光,他抱著營養快線的瓶子睡著了,睫毛長長的,皮膚白皙吹彈可破,穿著精緻考究的童裝和小皮鞋,劉漢東不懂童裝品牌,但能看出這種衣服肯定不會便宜。

  男童的家長是個中年婦女,穿的也算乾淨整潔,但總覺得差了那麼一點,而且這張臉看起來,慈祥中透著一股狡黠,她在裝睡,因為她手中的手機屏幕還亮著,肯定剛才還在打電話或者發信息。

  當然這些都是說服力很差的疑點,劉漢東沒有當過刑警,他只是以自己的邏輯分析能力做出判斷。

  這個婦女,很可能是人販子。

  下面的同事已經搜查完畢,拍拍車廂:「下面查好了,上面怎麼樣?」

  劉漢東做了個稍等的手勢。

  大家都有些煩躁,大半夜的查車不是好活兒,這輛長途車沒超員超載,沒拉違禁物品,也不可能藏著殺人犯,還不趕緊放行,給自己找甚麼麻煩啊。

  劉漢東用手電照了照那個婦女:「身份證出示一下。」

  婦女依然裝睡,更讓劉漢東確信有問題,心裡沒鬼怕甚麼檢查啊。

  他用手電戳了戳婦女:「說你呢,醒醒。」

  婦女醒了,滿口外地方言,喋喋不休的說著甚麼,不過還是蠻配合的,拿出了身份證。

  身份證顯示她叫何翠姑,是廣西人,籍貫和這輛長途車的終點站是相符合的。

  「這小孩是你甚麼人?」劉漢東問道。

  「是我孫子,叫狗剩,兒子媳婦工作忙,我帶回老家去照看一陣子。」何翠姑會說普通話,不太標準,但意思尚能表達清楚。

  沒甚麼紕漏,孩子大概是出自鳳凰男家庭,白領夫妻不方便照顧孩子,讓奶奶帶回老家去養。

  外面卡口帶隊的交警副中隊長已經很不耐煩了,示意長途車司機,放行通過,司機發動了汽車,回頭看著劉漢東。同事們也喊道:「老劉,查完了麼?」

  劉漢東將身份證遞回,和藹的笑道:「當婆婆的,和兒媳婦不好相處吧?」

  何翠姑隨口答道:「是啊,我那媳婦兒是大城市人,嫌這嫌那的可不好伺候了。」

  「下車。」劉漢東說。

  「啥子?」何翠姑裝沒聽懂。

  「我說下車,接受檢查,我懷疑你販賣兒童。」劉漢東冷冷道。

  「天老爺啊,可冤枉死我了。」何翠姑立刻吵嚷起來,驚醒了不少旅客,弄明白事情原委後,很多人開始替何翠姑說話,說這孩子是她親孫子,祖孫倆一起上的車,說說笑笑的,孩子根本沒哭鬧,不可能是拐賣的。

  劉漢東說:「既然是親的,還怕甚麼檢查?心裡有鬼才會怕,我只需要給孩子父母打個電話,確認無疑就會放行,耽誤大家的時間很對不起,但希望大家為了孩子的安全,能配合一下。」

  這麼一說,旅客們紛紛贊同,七嘴八舌讓何翠姑跟劉漢東下去接受盤查。

  」大姐,既然是親的,怕啥。」

  「就是,一會兒就好,大家也心安。」

  何翠姑無奈,只好抱著熟睡的孩子下了車。

  劉漢東沒事找事,非要盤查旅客,卡口的副中隊長很不滿意,這些特警是來配合工作的,沒有執法權,不過他還是沒說甚麼,畢竟關係要處理好。

  卡口配備了一個組的特警,都是集訓隊的兄弟,聽劉漢東的差遣,何翠姑被他們圍在中間,滿臉委屈。

  「給你兒媳婦打電話,我要確認你和孩子的關係。」劉漢東道。

  婦女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響了一陣子之後,有人接了。

  劉漢東搶過電話:「我是江東警察,何翠姑是你甚麼人?」

  「是我婆婆,怎麼了?」女聲普通話很標準。

  「你兒子和何翠姑在一起,是這樣麼?」

  「是啊,我和我老公太忙,只好交給婆婆帶。」

  「你兒子叫甚麼名字?」

  「小名叫狗剩,到底怎麼了。」

  「我們懷疑何翠姑拐賣兒童,需要確認一下。」

  劉漢東示意戰友叫醒孩子,和母親通話確認,但那孩子卻怎麼晃也不醒,睡的也太沉了。

  手機裡傳出聲音:「警察同志,你們誤會了,那確實是我婆婆,不是人販子,我們兩口子都在銀行工作實在太忙,就讓婆婆帶孩子回老家住一段時間。」

  劉漢東說:「好的,知道了,不好意思了。」

  掛上電話,何翠姑笑瞇瞇說:「民警同志,搞清楚了吧,你們這麼負責,老百姓也放心。」

  戰友們也都放鬆下來,準備將孩子抱上長途車了。

  「銬起來!」劉漢東厲喝一聲。

newei1235 發表於 2013-9-20 08:09
第二篇 第二十七章 劉漢東成了香餑餑

劉漢東一聲令下,兩名特jǐng條件反射一般撲了過去,將何翠姑按翻在地,上了背銬。
車上的旅客和卡口的交jǐng都被這一幕驚呆了,說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變臉抓人了?也沒證據表明這個何翠姑就是人販子啊。 =波=斯=小=說=網= bsxsw.com

何翠姑唾沫星子橫飛:“憑什么抓我,這是我親孫子!”

劉漢東威風凜凜站在她面前:“我就讓你死個明白,你兒子媳婦都是銀行的金領,一個月大幾千上萬的,放著飛機高鐵不坐,讓孩子坐這種又累又不安全的長途臥鋪?你兒媳婦是大城市人,和你關系不和睦,就算工作再忙,人家還有親媽,會把三四歲的兒子交給你這個鄉下土鱉婆婆?你以為和同伙串通好就能瞞得過jǐng察么?那個所謂兒媳婦的手機號碼也是廣西的,你以為我安卓智能手機是白吃干飯的?還開口就是小名狗剩,我問小名了么,你們把所有拐來的孩子都叫狗剩吧?還有這瓶營養快線,里面要是沒加料,我名字倒過來寫!”

何翠姑癱倒在地,雖然人販子很精明,設計了許多偽裝,但再狡猾的狐貍也斗不過好獵手,只要遇到細心的jǐng察,他們這些手段就會破綻百出。

人販子的行李從車上拿下來,長途車開走了,被拐賣的孩子因為被灌了安眠藥,依然昏睡不醒,戰友們圍在劉漢東身邊,問他怎么看出的問題。

“孩子小名叫狗剩,這是農村的習俗,現在城市孩子都跟寶一樣,哪有叫狗剩的,這是其一,最大的問題還是長途臥鋪車,這種客車都是私人的,上車就走,方便快捷,人販子得手之后往往在第一時間就乘坐最便捷的交通工具離開城市,人到了外地,丟失兒童的家長還在本地到處找呢。”

劉漢東的分析讓大家五體投地。

“劉漢東,你不當刑jǐng都可惜了。”譚家興說。

人販子被關起來,昏睡的小孩放在jǐng車里睡覺,干jǐng們繼續執勤,一直到早上八點,消息傳來,殺人犯在其親戚家被刑jǐng抓獲,jǐng報解除,特jǐng們返回駐地,人販子和小孩也一并帶回。

人販子何翠姑沒人關注,直接丟進羈押室,一個小孩子的到來倒讓年輕的jǐng察們頗感興趣,尤其是那些女jǐng們,一個個母性泛濫,這個抱來那個抱,小孩子醒了倒也不鬧,瞪著溜圓的眼睛到處看。

“寶寶,你叫什么名字?”趙良璇抱著小孩,嗲兮兮的問道。

“我叫小寶。”孩子奶聲奶氣。

站在一旁的劉漢東擺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孩子根本就不叫狗剩,他的判斷是正確的。

特jǐng大隊聯系了長途車發車城市的jǐng方,詢問有沒有失蹤報告,那邊查了查說確實有,就在昨天,一個四歲男孩丟失,家人心急如焚,正在四處尋找,已經報jǐng處理。

核對了體貌特征和服裝之后,這邊說不用找了,孩子在我們這兒,來領吧。

食堂內,眾jǐng察正在吃早飯,吃完要去補覺,忽然支隊長石國平帶著幾個人走進來,“起立!”有人喊道,一片桌椅響動,jǐng察們都站了起來。

“都坐下,慢慢吃。”石國平微笑道

稀里嘩啦,大家又坐了下來繼續進餐。

石國平坐在了劉漢東對面:“劉漢東,這位是緝毒支隊的耿大隊,你們見過的,耿大隊有話和你說。”

劉漢東放下筷子:“支隊長好,耿大隊好。”

石國平說:“好了,我還有事,你們慢慢聊。”起身走了。

耿直慢吞吞拿出煙來,在桌子上磕著:“你吃你的,邊吃邊說。”

劉漢東繼續吃飯,狼吞虎咽,氣吞山河如虎。

“聽說你昨天一天就立了兩個功,揍了當兵的,抓了人販子,小伙子可以嘛,你不當jǐng察簡直都是浪費。”耿直點上煙,瞇著眼睛看著劉漢東道。

“呵呵。”劉漢東這樣回答他。

耿直點著煙抽了一口,漫不經心道:“聘用制防暴特jǐng,每月工資兩千塊,加班費是一天五塊錢,管吃管住是不假,可二十四小時備勤,連談對象的空都沒有,你今年二十七了吧,防暴特jǐng的年齡上限是三十歲,這一期合同滿了,你就得下崗,想好下家了么?”

劉漢東嘴里都是食物,咕噥咕噥只顧著吃。

“當防暴特jǐng是威風,可是具體都干些啥你知道么,拆遷維穩,攔上訪的,配合抓賭抓piáo,時間一長,無聊乏味,虛度青chūn,還是干緝毒的強,各種尖端武器任你挑,小rì子過的是驚心動魄,扣人心弦,隨時都可能掛掉,但是比防暴特jǐng的挑戰性高太多了,和我們比,你們就是小孩子過家家。”

周圍投來憤怒的目光,耿直才不管他們,探過來問劉漢東:“現在就這么個機會,讓你接受這種挑戰,你愿意么?”

劉漢東咽下一口食物,剛要說話。

“你不要急著答應或者拒絕,你考慮一下,跟我干緝毒,一年內給你轉正,近江戶口沒問題,工資待遇崗位補貼,都是最優厚的,你想想吧。”

說完,耿直站起身來,不經意露出腋下的快拔槍套,那是一把glock19手槍,奧地利制造,容彈量15發,可靠性與便攜性都比國產92要強,香港jǐng察中的cid就使用這種武器,沒想到近江的緝毒jǐng也配備了。

耿大隊丟下一張名片,揚長而去。

同事們端著碗湊過來:“劉漢東,緝毒要人你去不去?”

“聽說緝毒很危險,去年犧牲了三個。”

“緝毒的待遇是不錯,在市局領導跟前都橫著走。”

大家七嘴八舌,劉漢東心中也有些遲疑,緝毒jǐng確實是個危險而刺激的行當,與最瘋狂的毒販打交道,稍有不慎就是死亡,不過這種刀口舔血的rì子,倒是蠻對自己的胃口。

還有待遇方面的考慮,雖然沈秘書保證過會給自己轉正,但這要等到猴年馬月還不一定,萬一人家忘了,還能找上門去不成?再說耿大隊一番話說得對,當特jǐng沒啥挑戰性,和在部隊當兵差不多,二十四小時備勤,就是國家暴力機器上的一枚螺絲釘,而劉漢東不想當螺絲釘,他要當利刃,當子彈頭。

雖然嘴上不說,但心里已經打定主意,加入緝毒隊伍!

吃罷早飯,勞累了一天一夜的特jǐng們拖著疲憊的雙腿回宿舍睡覺,劉漢東卻被中隊長叫住:“小劉,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大隊長辦公室里,已經坐了兩個白帽子交jǐng,jǐng銜不低,兩個都是一級jǐng督,和顏悅色,細皮嫩肉,一看就是坐機關的領導,而非街上站崗的一線交jǐng。

“你就是劉漢東吧,我們是交jǐng支隊的……昨天你為我們近江交jǐng出了一口氣啊,有禮有節,處理的很好,總隊領導很欣賞你,組織上決定給你一個機會,交jǐng需要你這樣的后起之秀。”

這回劉漢東有經驗了:“我考慮考慮吧。”

“行,給你一天時間考慮,我們朱總隊長對你可是看中的,小伙子,機會難得啊。”交jǐng領導語重心長,拍拍劉漢東的肩膀,戴上帽子走了。

大隊長送他們出去,回來臉色一變:“好不容易出個人才,一個個都來挖墻腳,太過分了,小劉,你好好干,咱們大隊也能想辦法給你轉正提干的。”

“是!”劉漢東沒敢多說什么,敬禮轉身,回去睡覺了。

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了,宿舍門被人砸的山響:“劉漢東,快起來,有人找。”

劉漢東迷迷糊糊爬起來,穿上作訓服出去,來到大隊值班室,只見門口停了三輛車,一輛是外省jǐng車,一輛是民牌轎車,還有一輛電視臺采訪車,都是風塵仆仆的樣子,值班室里坐滿了人,大隊長、中隊長他們都在,還有趙良璇等幾個女jǐng,正抱著孩子和哭哭啼啼的家長們說話呢。

原來丟失兒童的家長得到消息后,在當地jǐng方的帶領下,第一時間就開車過來了,這家人在當地也算小有能量,居然把當地電視臺也給搬來了。

大隊長熱情介紹道:“這位就是智擒人販子的小劉同志,我們防暴大隊的優秀jǐng員。”

一對老人顫微微就要跪下:“恩人吶,你救了我們全家啊。”說著就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站在旁邊的年輕夫妻從包里掏出一捆現金,估摸著有五六萬塊的樣子,拼命塞給劉漢東:“jǐng察同志,這點心意務必收下。”

劉漢東忙著攙扶老人家,還得謝絕巨款,手足無措的樣子被電視臺的攝像機拍了下來,一個女記者對著鏡頭動情的說:“孩子找到了,一個頻臨破碎的家庭得以保全,人民公安功不可沒,下面就讓我們采訪一下截獲人販子的公安干jǐng。”

中隊長邢志峰站到了鏡頭前:“咳咳,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我們中隊奉命在卡口布控,夜里兩點三十,一輛外省牌照的長途臥鋪車通過卡口,我們公安特jǐng上車例行檢查,發現了蛛絲馬跡,立即進行盤查……”

“請問,我們公安干jǐng是怎么發現蹤跡的?”女記者問道。

“這和中隊平時的訓練分不開,時刻保持jǐng惕性,不能麻痹大意,不能放過任何一絲疑點,我們根據省廳精神,市局指導,在支隊領導關懷下下,本著科學發展觀來訓練隊伍,建設隊伍,打造出一支政治過硬,技能達標,召之能戰,戰之能贏的鐵軍……”

女記者打斷他說:“好了,我們來采訪一下在現場的民jǐng。”然后指揮攝影將鏡頭對準了劉漢東。
newei1235 發表於 2013-9-20 08:10
第二十八章 當不當緝毒警
    面對電視鏡頭,劉漢東並沒有侃侃而談,而是像個靦腆的兵蛋子那樣撓撓後腦勺說︰“其實沒什麼好說的,我就是瞎貓遇到死耗子,蒙著了。”

    女記者不甘心︰“你是怎麼察覺孩子是被拐賣的呢?”

    “我也不知道,蒙的。”劉漢東憨厚地說。

    女記者被他打敗了,只好將話筒繼續伸向中隊長,鏡頭也移了回來,邢志峰繼續唾沫星子橫飛,眉飛s 舞起來。

    旁人都覺得劉漢東傻,其實他心里有數的很,這種外地縣級市電視台的采訪,對自己的事業發展一毛錢的作用都沒有,何必搶中隊長的風頭,不如裝傻充類,把露臉的機會讓給需要的同志。

    但是在外地刑jing同行詢問抓捕經過的時候,劉漢東卻沒再裝傻,將事情娓娓道來,刑jing們都很佩服他︰“你這樣的應該去干刑jing。”

    孩子家長千恩萬謝,終于帶著小寶回去了,那五萬塊錢劉漢東自然沒收,硬推了回去,這回戰友們沒有嫌他傻,人家電視台攝像機都來了,再想要那錢也不能收啊。

    小劉的表現大家有目共睹,剛來兩天就屢立奇功,說來這些事情並非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比如軍車事件,屢屢發生,每次都沒人敢出頭,只能忍氣吞聲任由對方橫行,事實證明,當兵的也不是惹不起,劉漢東處理的就非常好。

    再說人販子事件,是和個人素質有著莫大的關系,治安卡口每天經過成千上萬的車輛,沒有一雙火眼金楮是看不出門道的,劉漢東只是一名防暴特jing,抓人販子不是他的任務,他能發現端倪並且擒獲人販子,並不能說明大隊的訓練出s ,只能證明這個小伙子心細如發,膽大包天,敢負責,敢攬事兒,假以時ri,必定出人頭地。

    想到這些,支隊長石國平倒有些後悔了,不該答應耿直把人調過去,不過說出的話不能往回咽,只能看劉漢東怎麼選擇。

    劉漢東和戰友們商量了一下,大家一致建議他去緝毒大隊,到底是一腔熱血的青年人,挑戰與壓力對他們來說就是前進的動力。

    “緝毒大隊可不是誰都能去的,只有最強的刑jing才能干緝毒,你要不願意去,咱們換換。”姬揚這樣說。

    “就憑那待遇也得去,都說傷亡率高,可車禍還死人呢,也沒見誰不開車。”林連南也極力慫恿劉漢東去。

    其他人也強烈建議劉漢東去緝毒大隊而非交jing支隊,說的難听點,交jing是各jing種最沒地位的,最拉風惹眼的還是刑jing,而緝毒jing是刑jing中的戰斗機,近江緝毒jing察,是可以ziyou選擇武器的,隨身都帶兩把槍,那威風比交jing不知道強多少倍。

    其實劉漢東心里已經打定了主意,向大家咨詢不過是尋求支持罷了,他悄悄出去給馬凌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要轉行,不當特jing了,干緝毒去。

    “你真的假的?有沒搞錯,緝毒jing太危險了,不行不行。”馬凌當即反對。

    劉漢東很意外,本以為馬凌會支持自己的。

    “你听我說,人家答應我,過去能轉正,上戶口,最主要是有ziyou支配的時間,當特jing和當兵是一樣的,完全沒有私人時間,想見你一面都困難,再說了危險不危險,還不是自己掌握,我有這個自信,不會出事。”

    听了劉漢東自信滿滿的一番話,馬凌也松動了,“好吧,我幫你打听一下,你自己也再考慮考慮。”

    打完電話,馬凌看了看坐在客廳里看電視的爸媽,猶豫著要不要告訴父親這個消息。

    客廳牆上掛著嶄的52寸夏普led平板電視,是王玉蘭用投資的利息買的,畫質極好,音效也不錯,省電視台的主持人正播報重要聞,江東省任省委書記徐和的履歷。

    徐和,男,1953年出生,zhongy ng黨校研究生學歷,歷任中學教員、縣長、市委書記……

    王玉蘭拿起遙控器,啪的換了台,湖南台的娛樂節目。

    馬國慶皺起眉頭︰“正看著呢。”

    “看什麼看,聞有什麼好看的。”王玉蘭白了他一眼,娘們家對政治漠不關心,省里一把手換人,對她來說沒有一毛錢的關系。

    馬國慶嘆口氣,他在家里本來就沒地位,王玉蘭投資賺了很多錢之後,他就沒地位了,不看就不看吧,他走到陽台去抽煙,馬凌悄悄走過來,背著兩手,期期艾艾的︰“爸……”

    “有事?”馬國慶道。

    “嗯,有個朋友,要調到緝毒大隊去,想找你咨詢一下,那邊工作怎麼樣?”

    “是劉漢東吧?”馬國慶點著煙,陽台沒開燈,煙頭一明一暗,他的臉在黑暗中若隱若現。

    馬凌知道這些事情都瞞不過父親,索xing道︰“是他,人家緝毒大隊主動要他去麼,能轉正升級調戶口。”

    jing察圈子就這麼大,馬國慶自然听說過劉漢東最近的傳奇經歷,什麼好事兒都讓他攤上了,看來這小子不但是個惹禍jing,還是個福娃哩。

    馬國慶從jing這麼多年,一直在基層默默聞,最風光的一回就是翻了幾頓垃圾幫人找回意中丟棄的巨款,還上了一回電視聞,劉漢東的所作所為,是他年輕時候的夢想,如今老了,已經過了做夢的年紀,但內心深處何嘗不羨慕這樣的驕人戰績。

    如果他是我的兒子,該多好啊,馬國慶有時候會這樣想。

    但劉漢東不是他的兒子,而是馬凌的男朋友,這樣的關系就讓馬國慶很為難了,緝毒jing危險系數極大,犧牲負傷是常事兒,他可不想讓女兒年紀輕輕守寡。

    “如果只是普通朋友的話,我建議他去干緝毒,相對容易干出成績來,三十歲升到副科不是難事,但是劉漢東的話,這小子太莽撞了,我怕他干緝毒活不過三個月。”

    這話說的夠狠,就是想打擊女兒,讓她明白嫁給劉漢東的嚴重後果。

    當夜,馬凌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她是jing察的女兒,知道緝毒jing的艱辛與危險,干了緝毒jing,意味著常年不能回家,不能照顧妻兒老小,還要冒著槍林雨與毒販殊死搏斗,嫁給這樣的人,以後的ri子辛苦不說,還得提心吊膽。

    可是防暴特jing確實不是長久之計,三年合同期,期滿續簽,劉漢東的年齡已經達到上限,干一期就得下崗,而且這種聘用制jing察和義務兵是一樣的,常年住在營地,根本不能回家,工資也很低,每個月兩千來塊錢,買房子結婚就是做夢。

    緝毒jing的待遇雖然也不高,但比特jing強很多,還有轉正、升職的可能xing,緝毒大隊那麼多人,那麼多jing嫂,人家能扛著這份危險,這份艱辛,為啥自己不能,為啥人家的丈夫、男朋友活該就頂在緝毒第一線,就得冒著犧牲的危險為人民掃毒緝害。

    想到這里,馬凌豁然開朗,以劉漢東的能力,一定能當好緝毒jing,自己應該支持他才對。

    她拿起手機,也不顧時間已經是深夜一點鐘,發了條信息過去︰支持你!

    ……

    公安廳家屬區,宋劍鋒的書房依然亮著燈,省里人事大大變動,江東省迎來了第二個zhongy ng空降的省委書記,這在歷史上也是含有的。

    任省委書記徐和,祖籍安徽碭山,據傳是北洋上將軍徐樹錚的子孫,他是不折不扣的紅二代,父親徐庭戈曾任江東省政法委書記、副省長之職,文革期間,徐和下放插隊,1979年恢復高考,徐和考入北清大學,畢業後進入仕途,從此一發不可收拾,他和前任書記鄭杰夫是好朋友,一條戰線上的人,所以他的繼任,說明zhongy ng對江東的工作持發展和肯定的態度。

    宋劍鋒點燃一支煙,苦苦思索著,徐書記來上任的時候,非常低調,非常謙和,只帶了一名秘書,一名司機,履已經一段時ri了,還沒展開的人事部署,讓人猜不透他的真實思路。

    鄭書記宣布就任能源委主任後,孫家政就開始布棋了,雖然他是江東歷史上最弱勢的省長,但後來居上,不顯山漏水的發展勢力,整合力量,省委常委里,很多都是他的人,非常委的重要崗位上,也遍布孫省長的棋子,比如近江市長金沐塵,自己的副手詹樹森等。

    宋劍鋒敏銳的預感到,自己的公安廳長要當到頭了,他必須未雨綢繆,布下棋子,首先要安排的就是自己的秘書沈弘毅,先解決正處級別,然後給弄一個下面市縣公安局的實職一把手。

    還有其他嫡系部署,都要盡力提拔,宋劍鋒手上有一個名單,上面幾十個名字,都是和自己關系較近、能力較強值得培養的公安系統人員,排在最末尾的一個名字,叫劉漢東。

    劉漢東最近一段時間的表現,都被沈秘書搜集起來,送到宋劍鋒的案頭,這個小子簡直天生就是當jing察的料,連續干了兩件事都很出彩,據說緝毒和交jing都想調他過去。

    具體基層人員工作安排,宋劍鋒不宜直接插手,但他可以施加影響,讓事情的最終結果和自己的預期保持一致。

    這個劉漢東,就讓他到緝毒大隊去歷練一下吧,如果他能適應這種節奏,將來必當大任,成為一把真正的正義之劍。
Jerry0101 發表於 2013-10-13 11:24
巡特警支隊駐地,急促的警報聲響起,特警們已經習慣這種​​緊張的生活,迅速穿衣起床拿了裝備上車,抬頭看看牆上的電子時鐘,早上五點半。

黑色依維柯駛向蘊山腳下,清晨的道路車流稀少,警車鳴著淒厲的警報風馳電掣,特警們繫著頭盔下頜帶,整理著警容風紀,檢查警械。

分隊長姬揚坐在副駕駛位子上,扭頭向後給大家介紹警情:

“接110指揮中心通知,有兩頭猛犬撕咬群眾,出警社區民警無法解決,就讓咱們上了,大家注意安全,能不開槍就不開槍,以免驚動群眾,造成不好的影響。”

  “是!”特警們齊刷刷的回答。

很快抵達現場,已經有一輛桑塔納警車停在路邊,兩名民警和兩個協警束手無策,他們只有警棍和胡椒噴罐,不敢對付猛犬。

遠處,倒臥著一個人,身上血跡斑斑,紋絲不動,一旁丟著大掃帚,附近是兩頭雄獅一般龐大威風的藏獒,獒頭都被鮮血染紅了,冷酷無情的眼睛掃視著圍觀群眾。

  “開槍吧。”劉漢東摩拳擦掌。

“先了解一下情況。”姬揚上前和派出所民警溝通,得知兩頭藏獒突然出現在群眾晨練現場,咬傷了一名環衛工人,現在不清楚人是不是活著。

“藏獒大概是從附近別墅區跑出來的,已經去聯繫主人了,到現在沒回音。”民警說。

“知道了。”姬揚一擺手:“防暴槍準備,用殺傷彈。”

“小姬,最好別動槍。”民警勸道。

“現場群眾這麼多,已經危害到公共安全了,再說那個人還沒死,這樣拖著怎麼行?”姬揚很不解。

“這兩頭藏獒起碼一兩百萬,打死了誰負責?再說那個環衛工人應該已經死了,要我說,等狗主人來了再說。”民警小聲嘀咕著,卻被附近的劉漢東聽到。

其實民警說的沒錯,這種價值不菲的藏獒不是尋常老百姓養得起的,動輒幾百萬上千萬,就連配個種都要上十萬塊了,藏獒在近江乃至全國,是身份地位和財力的象徵,前段時間近江某位富豪從西藏請來一頭純種藏獒,租的灣流專機,動用了一支由賓利和悍馬組成的車隊浩浩蕩盪從機場接來,排場比省委書記都大哩。

藏獒值錢,相比之下人命一錢不值,死的不過是個環衛工人,說不定連近江戶口都沒有,咬死就咬死了,最多賠個十來萬,藏獒配一次種就賺回來了。

如果開槍擊斃藏獒,在法律上固然站得住腳,但是真鬧大了,誰和你講法律,這些財大氣粗的主兒都是手眼通天的角色,隨便一句話就讓你個小民警脫衣服,賠錢,兩頭天價藏獒,賣了房子都賠不起。

這些道理,姬揚都是明白的,他立刻猶豫起來。

“再等半小時,狗主人還不來就請動物園馴獸師來,用麻醉槍。”民警建議道,這個方案比較靠譜,不用傷到名貴藏獒的性命。

正在此時,躺在地上的環衛工人抽搐了一下,人群一陣騷動,遠處跑來一個臟兮兮的七八歲小女孩,嘶喊著奶奶,我要奶奶。

群眾們拉住了小女孩,怕她跑過去被藏獒傷到。

“冷靜,不要衝動,不要激怒藏獒。”民警好心勸說群眾,讓他們不要發出噪音,刺激到這種極其暴躁,智商負數,服從性為0的野蠻動物。

劉漢東按捺不住了,抓過同事手中的97式防暴槍,從攜行具上摸出殺傷彈一枚枚填進去,腳下不停向前走去。

“小劉你幹什麼!站住。”姬揚一扭頭看見劉漢東擅自出動,立刻喝止。

劉漢東頭也不回,端著防暴槍過去,嘩啦一聲上膛,藏獒察覺了他的敵意,沒有任何徵兆就撲了過來,如同草原上捕獵的雄獅,敏捷而雄健,只取劉漢東的咽喉。

圍觀群眾發出一陣驚呼,與此同時槍響了,劉漢東雙手端著防暴槍,連續擊發毫不停頓,18.4毫米殺傷獨頭彈接連擊中藏獒的頭部,龐大的身軀轟然落地,劉漢東身子一側,防暴槍脫手滑下,順勢抽出腿部的九二式九毫米手槍,朝另一頭撲過來的藏獒連射。

九毫米子彈的停止效應遠不如大口徑的防暴槍,藏獒中彈後毫無反應,繼續撲來,劉漢東邊打邊退,與此同時戰友們迅速沖上來,端著防暴槍、微沖對著藏獒就是一頓猛射,幾十發子彈打下去,藏獒腦袋成了爛西瓜。

劉漢東的手槍彈匣打空了,空倉挂機,槍口青煙裊裊,他一按釋放鈕退出空彈匣,左手掏出實彈匣裝上,回膛,上保險,插回槍套,一氣呵成。

小女孩撲了上去,趴在環衛工人身上嚎啕大哭。

姬揚上前,踢了踢藏獒的屍體,責備劉漢東:“你怎麼說開槍就開槍,鬧出事來怎麼辦?”

劉漢東鐵青著臉,一言不發,他在責怪姬揚沒有第一時間下令開槍,沒有擔當。

救護車開了過來,醫護人員將奄奄一息的環衛工人抬上了車,開走了。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男子才匆匆趕來,見到地上的藏獒屍體,臉色頓時大變。

“司令!將軍!”男子蹲在地上,痛心疾首,如喪考妣。

兩頭價格超百萬的天價藏獒被打成了血葫蘆,滿身都是彈孔,死不瞑目。

男子氣的渾身顫栗起來,擦擦眼淚猛然站起來質問道:“誰把我家的藏獒打死的!”

劉漢東上前要去揪他的領子,好好教訓一頓,立刻被戰友們拉住,姬揚和派出所民警上前交涉,原來這人並不是狗主,而是高價聘請的飼養員,今天正好有事出門,關在院子裡的藏獒因為難耐炎熱氣候,跑了出來咬傷了人。

“這可是從馬俊仁藏獒園買來的純種獒,我跟你說,你們攤上大事兒了!知道這是誰的狗不?李老闆的!”

住在蘊山別墅的李老闆只有一位,就是近江市娛樂業大亨,旗下開了幾家夜總會、洗浴中心、迪廳、酒吧的李隨風。

李隨風和龍開江是一個輩分的混混,九十年代初期開始混出名堂,現在已經有了政治身份,是市政協的委員,家產巨萬,黑白通吃,他喜歡玩,家裡世界名車十幾輛,淮江里有遊艇,據說下一步還打算買私人飛機哩,這兩頭藏獒是李老闆的愛物,也是顯擺身份的重要工具。

李老闆家一個養狗的都如此驕橫,可見其勢力之大,普通小民警哪敢和他叫板,不過今天這個事情鬧大了,必須有個交代才行,特警們任務完成,上車走人,剩下的清理現場、疏散群眾的事情就交給派出所了。

打死兩頭狗,本不算什麼大事,劉漢東也沒往心裡去,寫報告是姬揚的事兒,他還惦記著調動工作的事情,摸出耿直留給自己的名片,直接打了過去。

  “耿大隊,我是劉漢東。”

  “想好了?”

  “想好了,我願意幹。”

  “好,你等通知吧。”

電話打完,劉漢東神清氣爽,自己的事業一帆風順,前途廣闊,他有信心干好緝毒這份有挑戰性的工作。

今天中隊在駐地備勤,不用上街巡邏,但也不能休息,一上午都在訓練,到了下午,劉漢東就被叫到了大隊長辦公室。

“你行啊,早上帶頭開槍,一共打了五十八發子彈,靶場上沒打夠,跑公園裡過槍癮去了,這回過癮了?”大隊長似笑非笑,不知道啥意思。

  “過癮了。”劉漢東答道。

大隊長說:“你是過癮了,給大隊可惹禍了,藏獒主人來鬧事,只能先給你停職了。”

劉漢東才不在乎,他已經聯繫好了下家。

“到了緝毒那邊,給咱們特警爭臉!”大隊長起身,拍了拍劉漢東的肩膀,眼中盡是欣賞之色。

  “是!”劉漢東敬禮。

劉漢東就這樣被停職了,從後門離開駐地,開著他的富康繞了一圈來到支隊大門口,只見外面堵了幾十號人,打著白幡和橫幅,寫著抗議特警暴力執法,導致群眾財產蒙受巨大損失之類的話,還有兩張巨幅彩照,是“司令”和“將軍”坐在悍馬和賓利車上的英姿,風吹起倆畜生脖子上的長毛,儼然一副王者風範。

群眾堵門鬧事,支隊毫無辦法,只能安慰交涉,承諾調查,並且告訴他們,帶頭開槍的臨時工已經被停職。

“呸!”劉漢東啐了一口,駕車離去,他不忙著去緝毒大隊報到,可以先休息兩天。

他是一拍屁股走的干淨利索,支隊長卻要面對無盡的麻煩。

李老闆帶著律師來找石國平,出示了兩頭藏獒的血統證書,國際大賽上的獲獎證書、錦旗,文字資料,視頻資料,每天的伙食清單,打過的進口疫苗,飼養員的工資單,配種的收入證明,以及購獒的原始**,司令是一百五十萬人民幣,將軍是一百八十萬人民幣,加上這些年在獒犬身上的投入,總共是四百一十萬。

這兩頭藏獒都是兩歲的成年犬,預期壽命在十年以上,光是每年損失的配種費用就高達百萬,加在一起,沒有一千萬的賠償下不來。

李隨風和石國平認識不少年了,這回一點面子也不給他:“石支隊,獒咬人是不對,可它們是畜生,人能和畜生一般見識麼,你們那麼多特警,就不能找個棍子把它趕走?非得開槍,開一槍還不夠,他媽的打了幾十槍!媽了個逼的在我獒身上過槍癮啊!”

石國平說:“李老闆,你的獒犬傷人在前,狗再值錢,也不能和人命比。”

李隨風一拍桌子說:“你這話對,我不是不講理的人,被咬傷的清潔工我包賠她醫藥費,該多少是多少,一分都不會少!可是我也得要個說法,你們特警打死我的兩頭名貴純種藏獒,到底怎麼說?”

石國平很無奈,李隨風不是社會小混混,而是有頭有臉的企業家,政協委員,他真要較勁起來,整一幫律師打官司,或者找一幫人堵大門,在網上發帖子污衊,自己還真沒什麼好招。
Jerry0101 發表於 2013-10-13 11:27
石國平被李隨風糾纏的心煩意亂的時候,劉漢東已經回到了鐵渣街,剛把車停下,就看到路邊站著一個醉醺醺的紅臉漢子,正對著花壇撒尿,那不是闞万林麼。

“嚴禁隨地大小便!” 劉漢東將車門重重一關,厲聲喝道,他穿著警服,警銜警號齊備,不怒自威。

闞万林嚇一跳,淋了一手,慌忙提起褲子,回頭一看,喜笑顏開:“我以為誰呢,東哥啊,把我尿都嚇回去了,這要是陽痿了你得包我看病。”

劉漢東笑道:“陽痿了也不​​怕,讓梅姐給你治,包好。”

闞万林說:“來得正好,一起喝兩杯。”說著伸出還沾著尿的手去攬劉漢東的肩膀,。

劉漢東急忙躲開:“你們先喝著,我換了衣服再過來。”

闞万林說:“我懂,公安五條禁令。”指一指屠記牛肉村,“趕緊過來,酒給你留著。”

“行,等著我。”劉漢東擺擺手,快步走向108號​​,樓下牌局繼續,包玉梅叼著煙瞟一眼點點頭,就算打過招呼,上二樓,朱小強捏著手紙從屋裡出來,蓬頭垢面,消瘦無比,鬍子拉碴,看見劉漢東突然出現,下意識的想躲,但已經遲了,只好尷尬的笑:“東哥,我……我手頭緊,借你那四百塊錢,還得再緩緩。”

“沒事不急。”劉漢東很體諒的拍拍朱小強,繼續上樓,小麗不在,現在是下午兩點,估計在洗頭房上班呢。

四樓自己的房間鎖著門,打開掛鎖,裡面煥然一新,屋頂加裝了一扇朝北的天窗,通風透亮,四面牆重新粉刷過,床上鋪著乾淨的藍色碎花床單,很有些家的感覺了。

這三個多月,自己沒住在這兒,房租也沒交,包租婆卻依然為自己保留著這間屋,看來她粗鄙市儈的背後有著一顆善良溫柔的心啊,這一刻,劉漢東居然有點小感動。

忽然聽到蹬蹬蹬上樓的聲音,而且是直奔四樓來的,劉漢東回頭一看,就見火穎迎面而來,水綠色長袖T卹熱褲板鞋,露出一雙白的晃眼的大白腿,青春無敵,二話不說,直接撲過來一蹦,雙手勾著劉漢東的脖子,兩條蔥白一般的大腿順勢盤著劉漢東的腰。

劉漢東咽了一口唾沫,雙手不知道往那兒放了,前面是波濤洶湧,白浪滾滾,下面是白皙亮眼,滑不留手,往那兒擱都不合適,最尷尬的是幾個月集訓苦熬,早憋不住了,下面頓時有了反應。

“東哥,你硬了。”火穎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嬉皮笑臉說。

“我拳頭硬了,再不下來就打你。”劉漢東佯怒道。

“嘻嘻,打吧,打壞了賴上你。”火穎還來勁了,兩條腿反而更加用力的盤緊他。

劉漢東心說再這樣下去可就要犯錯誤了,就是特殊材料鑄就的黨員幹部也禁不住這種考驗啊,兩手掐住火穎的小蠻腰一陣亂撓,火穎怕癢,笑的花枝亂顫不由自主放鬆了腿上的力道,被劉漢東順勢端起直接丟到了床上。

咣當一聲,床砸得山響,火穎眉頭緊皺,好像摔疼了。

  “怎麼了?”劉漢東上前一步。

火穎忽然展顏一笑,兩條腿又盤過來夾住劉漢東,像一隻八爪章魚一般吸住他,劉漢東向下俯身,兩人四目相對,氣氛非常曖昧而尷尬。

“憋坏了吧,要不我幫你?”火穎吹氣如蘭,故意露出半個肩膀來。

“怎麼幫?”劉漢東下意識的問道,一出口就覺得不妥。

“你想怎麼幫?”火穎笑的很狡黠,讓劉漢東忽然意識到自己正在落入陷阱。

劉漢東脫掉了藍色的警服襯衫,露出一身強健的肌肉。

火穎閉上了眼睛,嘟著嘴,一副任君採擷的誘人樣子。

過了半天沒動靜,睜眼一看,劉漢東從衣櫥裡拿了件格子襯衫,披在身上推門倉皇而去。

火穎追出來,看到劉漢東落荒而逃的樣子,不禁莞爾。

劉漢東匆匆下樓,躲之不及,到二樓忽見朱小強站在門口,期期艾艾的:“東哥,和你商量點事行不?”

“走,下樓說。”劉漢東生怕火穎追下來,拉著朱小強下樓出了院子,點了支煙,這才定了神,暗自慶幸自己有節操,火穎不比旁人,屬於窩邊草,絕對吃不得,吃了就是大麻煩。

“東哥,我三天沒吃飯了。”朱小強可憐巴巴的說。

這話有些誇張,不過朱小強確實境況很差,估計寫網絡小說沒賺到錢。

“走,跟哥吃飯去。”劉漢東正要去牛肉村喝酒,索性帶著朱小強一道兒過去,店里山炮和闞万林等一幫黑車司機正在喝酒,地上散落著空啤酒瓶和牛骨頭,看見劉漢東進來,山炮急忙招呼小伙計再切一盤牛肉,炒個牛雜,抬一箱啤酒。

“我哥們,朱小強,作家。”劉漢東拍拍朱小強的肩膀,向大家引見,大家看見作家這副蓬頭垢面的德行,都不禁肅然起敬,作家果然甘於清貧啊。

一箱啤酒抬來,瓶蓋全部打開,每人面前擺了一瓶,山炮豪氣萬丈:“先乾一瓶再說話。”

大家都仰脖乾了,朱小強也有樣學樣,緩了兩口氣才將一瓶酒喝完,他肚裡沒飯,經不住啤酒的刺激,一扭頭噴了出來,吐的胃酸都出來了。

劉漢東幫他拍著後背:“作家,悠著點,還行不?”

“我沒事。”朱小強是要面子的人,抹一下嘴角的嘔吐物,滿不在乎道:“我在學校也是海量,今天發揮失常,再來!”

劉漢東說:“作家三天沒吃飯了,喝的猛了點。”

大家表示理解,山炮讓伙計端了一碗牛肉湯,多擱牛肉,掰半塊壯饃,讓他先吃著,朱小強一見食物,唾液分泌旺盛,狼吞虎咽起來,其餘人繼續推杯換盞,喝的痛快。

一大碗牛肉湯下肚,朱小強緩過勁來,精神抖擻,主動拿起酒瓶向大家敬酒,闞万林問他:“作家,你寫的啥玩意?”

“書名叫絕世至尊特種兵,講一個叫葉楓的特種兵王者歸來,統一黑道,建立商業帝國,收復釣魚島,滅日屠美的故事……”朱小強興致勃勃的講著,別人卻聽的不耐煩,山炮舉起酒瓶:“大東,走一個!”

只有闞万林瞪著眼睛聽的津津有味,朱小強強打精神繼續講解:“最後葉楓在釣魚島上和眾美舉行集體婚,全書完。”

“什麼破逼玩意。”闞万林眨眨眼睛說。

朱小強很傷自尊,但他很能隱忍,只在心裡罵道,一幫沒文化的土鱉,你們知道C形包圍圈麼,知道第二島鏈在哪兒麼,知道什麼是四代機麼,知道九段線劃在哪兒麼!

所有的憤懣,都化在酒裡,被他一飲而盡,狠狠一抹嘴,等我簽約上架掙大錢了,我就……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就怎麼樣,只能繼續喝悶酒。

作家的心理活動大家並不知道,此刻劉漢東滿腦子都是火穎的大白腿,一股邪火從小腹升起,蠢蠢欲動總想干點什麼,這大概就是**們所說的精蟲上腦吧。

喝完了酒,山炮又要去按摩,闞万林強烈響應號召,搖搖晃晃站起來,按住朱小強的肩膀:“作家,去採個風。”

朱小強打個飽嗝:“啥,採什麼?”

闞万林剔著牙,鄙夷的看著他:“切,還作家呢,采風都不懂,就是下基層體驗生活,積累生活素材知道不?”

“我就不去了吧,還有點事,挺忙的。”朱小強經常路過洗頭房,從沒膽子進去過,此時扭扭捏捏的婉言謝絕,眼神卻透著渴望。

“拉倒吧你,你能有啥事,你們這些作家我還不清楚,除了上個H網擼個管子還能有啥出息,走,跟哥采風去,咱瀟灑走一回。”闞万林扒著朱小強的肩膀往外走,朱作家半推半就,也就跟著去了。

梅姐洗頭房內,小麗和小雅正坐在裡面抽煙,倆失足都穿著暴露的短裙,露著雪白的大腿,時不時向路過的老實人招手:“來啊,來玩玩。”看到老實人驚恐​​萬分的逃走,她倆就開心的前仰後合,哈哈浪笑。

一夥漢子醉醺醺的過來了,小麗立刻站起來拽拽裙擺,掐滅香煙,笑道:“山炮哥,万林哥,喲,還有東哥啊,老日子沒見你了。”

一幫人進了店子,小雅關上了門,招呼客人們坐下,梅姐搔首弄姿的從裡面出來,看到劉漢東也在,立刻喜逐顏開:“大東稀客啊,妮兒天天念叨你,我耳朵都起繭子了。”

劉漢東說:“一直在忙,沒空過來看她。”

梅姐回頭扯著嗓子喊道:“妮兒,你哥來了。”

浣溪從裡面出來,依然清純如白蓮,朱小強當時眼睛就直了。

“帶你哥進去好好嘮嘮吧。”梅姐坏笑著將浣溪和劉漢東推進了一間屋,還畫蛇添足的關上了門,然後折回來拍拍手,又走過來兩個新來的失足,年紀不大二十來歲,身材相貌也還湊合,就是難掩一股土雞味兒。

  “讓作家先挑。”闞万林嚷道。

朱小強猶猶豫豫,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心裡惦記著浣溪,卻不好意思說。

“小兄弟挑花眼了,姐姐親自接待你。”梅姐嘿嘿一笑,拽著朱小強進去了。

“嘖嘖,梅姐還想嚐一口童子雞哩。”闞万林唏噓道。
Jerry0101 發表於 2013-10-13 11:29
浣溪的單人房間是整個院落最僻靜的所在,六平方的小屋,擺著床和書桌,到處都是學習資料和試卷,但是歸置的井井有條,乾淨溫馨,那像是洗頭房裡臥室,倒像是高中女生的閨房。

“哥,你喝酒了?我給你絞個手巾。”浣溪聞到劉漢東身上的酒氣,就要出去打水,被他一把拉住。

“陪哥坐坐。”劉漢東今天酒喝得不少,半斤白的,五瓶啤的,現在頭昏腦漲,慾念卻更加強烈,如果浣溪再像那天那樣,劉漢東不敢保證能把持的住。

浣溪有些害怕,用蚊子一般的聲音說:“哥,疼。”

兩邊隔壁的房間都傳來熟悉的啪啪聲,還有誇張的叫聲,讓劉漢東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眼神也有些迷亂了。

“哥,我下月就高考了……”浣溪小聲說。

如同一股清泉淙淙流過,劉漢東忽然變得清醒了,浣溪的身世已經很可憐,境遇已經很可悲,自己還要輕薄於她,還是人麼,簡直就是禽獸,不行,自己絕不能做禽獸。

“哦,要高考了,準備的怎麼樣了?”劉漢東隨手拿起桌上的模擬試卷看起來,浣溪是理科生,這是一張物理試卷,後面幾道題比較刁鑽,但浣溪都解開了,而且用的方法比較巧妙,物理通常是女生的弱項,沒想到浣溪在邏輯思維方面還挺強。

“哥,你考我吧。”浣溪將牛津詞典遞給劉漢東,頗為驕傲的看著他。

劉漢東半信半疑,這丫頭也太託大了吧,整了本英語詞典來說事,他也是高考過來的人,知道背熟一本詞典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這可是牛津詞典啊。

詞典扉頁上寫著凌子傑的名字,劉漢東不禁一笑,隨便問了幾個比較常規的單詞,浣溪對答如流,於是劉漢東又問了一些不常用的,浣溪依然能背出對應的單詞並且加以拼寫。

“我就不信了。”劉漢東翻了幾翻,找出一個極生僻的詞兒,這回才難住浣溪,不過對一個高中學生來說,浣溪掌握的單詞量已經超出所需,至少達到英語八級的水平。

浣溪是個聰明的女孩,她剛來近江的時候,只會說普通話,現在已經能用一口地道的近江方言和賣菜小販討價還價了。以前在鄉下上學,英語口音都是跟老師走的,自然不夠標準,現在用電腦自學,聽的都是標準英國倫敦音,自然純正許多。

桌上擺著一台筆記本電腦,是劉漢東集訓之前放在這裡的,因為平川鄉下極其貧困,中學裡沒幾台電腦,浣溪之前幾乎不會操作電腦,對電腦的認識也停留在“打字” “五筆字型”的認知階段,不知道這幾個月學了多少。

“浣溪,電腦用的怎麼樣了?”劉漢東掀起蓋著筆記本的枕巾。

“會用了。”浣溪掀開筆記本,開機進入,劉漢東一愣,本來裝的是WIN7系統,現在已經重裝成WIN8了。

“瞎鼓搗,弄壞了,我就買盤重裝了,人家說這是最新的系統。”浣溪小心翼翼道,還以為自己闖了禍。

“挺好,都會重裝了,還會幹啥,給我演示一下。”

“會打字,用OFFICE,會上網,會下載軟件,我還申請了QQ號和郵箱哩。”

  “不錯,有出息。”

“她們以前都去網吧,現在都在我這兒上網,和家裡視頻聊天。”

梅姐的洗頭房經過去年被抄的事件後,因禍得福,派出所不管,村委會不問,生意也好了起來,現在有四五個小姐加盟,整天門庭若市的,小姐們有很多是生了孩子出來賺錢的,家裡買了電腦,沒事就和老人孩子視頻一下,以解相思之苦,但她們不會用電腦只能去網吧,如今在洗頭房裡就能操作了。

兩人聊著電腦,聊著學習,兩耳不聞啪啪聲,一心只問學習事,劉漢東問浣溪打算考什麼大學?

“第一志願報江東大學。”浣溪興奮地說,“梅姐能經常去看我。”

“以你的成績,我覺得北清大學也能考上。”劉漢東說。

浣溪搖搖頭:“不敢保證,去年就發揮失常了,今年保險點,就江大了。”

劉漢東暗自苦笑,還保險點就上江大,這可是985,211的名校,雖然不比北清,但在國內排名也是能排進前二十的

“下個月,也就是六月份就要高考了,你得回老家考吧?學籍什麼的安排好了麼?”

劉漢東隨口一問,浣溪卻驚叫一聲:“哎呀,忘了!”

這丫頭,智商雖然高,大事上卻犯迷糊,都快高考了連學籍都沒有辦理。

“趕緊去辦啊,讓你梅姐出馬把學籍辦好,千萬不能耽誤高考。”劉漢東正色道,“我找她說,這事兒不能耽誤。”

  推門出去就找梅姐。

梅姐正在砲房里和朱小強聊天呢,朱小強雖然飢渴難耐,但是眼光還挺高,平時擼管用的素材都是頂尖級的******,蒼老師他都看不上眼,何況是徐娘半老的梅姐。

不過梅姐倒是蠻想嚐一口童子雞的,追著朱小強滿屋亂跑,抱著亂摸一通,把個朱小強摸的拳頭都硬了,最後急眼了來了一句:“我可沒錢啊。”

“不要緊,姐不要錢,還給你紅包哩。”梅姐笑嘻嘻的點燃一支煙,看著朱小強,如同看盤子裡的菜。

朱小強往後縮了縮,問:“那個……那個跟東哥進去的女孩,也是你們這裡的?”

梅姐笑了:“怎麼?相中了?學生娃娃眼光不賴哦,妮兒才十八,嫩著哩,不過你是別想了,妮兒只接東哥的業務。”

朱小強痛心疾首,如此出水芙蓉冰清玉潔的女孩,竟然是隻雞,是雞也就罷了,可是還不接其他人的業務,這不活生生急死個人嘛。

“不過聊聊天,交個朋友也是可以的,常來玩就是。”梅姐拋了個媚眼過去。

  “她叫什麼名字?”

  “浣溪,姓藍,名字好聽吧?”

“藍浣溪。”朱小強默默念著這個名字,記在了心底,他連路邊五十塊錢的民工雞都耍不起,更別說進這種“高檔”洗頭房了,只能把藍浣溪的名字寫在自己的書裡,盡情的意淫一下。

“砰砰”有人敲門,是劉漢東來了,梅姐上前開門,彈著煙灰,“啥事,這麼快就完了?腎虛啊東子?”

“別瞎扯,我問你,浣溪學籍在哪裡?高考在哪兒考?”

“哎呀我操!忘了個乾淨!”梅姐一拍大腿,“趕緊收拾行李,我帶浣溪回家弄學籍去,這事兒不能耽誤,下午就走。”

朱小強納悶的看著他們,什麼學籍,什麼高考,不是雞麼?雞高考個什麼勁?

事不宜遲,梅姐帶著浣溪當即回老家辦理高考的事情,鄉下學校不比城裡,很多事情都寬鬆的很,只要禮到位,什麼都能辦妥。

胡亂收拾了幾件衣服,梅姐帶著浣溪匆匆出了洗頭房,劉漢東也跟著出來,拿起車鑰匙按了一下,富康迪的一聲打開了。

“哥你喝酒了,不能開車。”浣溪道。

“沒事,我送你們去長途車站。”劉漢東滿不在乎道。

“大東,你現在是警察,要注意影響,俺們打個車就好。”梅姐也勸道,三人在路邊拉拉扯扯。

這個時間很少有出租車路過,即便有也是載著客人的,眼瞅著梅姐就要妥協,忽然一輛拉著客人的出租車駛來,司機停下來道:“小劉,上哪去?”

原來是和劉漢東有過一面之緣的老司機張愛民。

“送我妹妹去長途車站。”劉漢東說。

“上車。”張愛民回身打開了車門,副駕駛位子上的乘客抗議了兩聲,不過看到浣溪這麼個水靈靈的妹子後,又緘口不言了。

“路上小心。”劉漢東拍拍車頂,目送出租車遠去,心中略有悵然。

忽然手機響了,是個陌生的號碼,接了一聽,是耿大隊。

“劉漢東,馬上到緝毒大隊來。”

“現在麼?”劉漢東問道,那邊卻已經掛斷了,耿大隊的辦事方式可見一斑。

下午喝了不少酒,算得上醉駕級別了,劉漢東不敢開汽車,駕著摩托前往緝毒大隊,大院內停了不少汽車,人來人往,都是生面孔,劉漢東推開一扇門,裡面的警察都在忙碌。

“請問耿大隊在麼?”劉漢東問道。

“樓上右手第一間。”一人頭也不抬的說道。

劉漢東上樓,耿大隊正在屋里和幾個便衣緝毒警開會,見劉漢東進來微微點頭道:“找地方坐。”

投影屏幕上,是一處居民小區,耿直指著其中一座樓道:“毒販就藏在樓上,情況比較複雜,我們採取查水錶的偽裝方式進入戶內,控制所有人員,一定要注意安全,毒販很可能有武器。”

劉漢東想笑又不敢,還查水錶,一听就是假的,不過耿大隊既然要裝查水錶的,肯定有他的道理。

耿直部署了人員配置,沒有劉漢東的份兒。

“耿大隊,我幹什麼?”劉漢東舉手問道。

“你負責後勤支援,我查過你的檔案,你車開的不錯,就跟著當司機吧。”耿直說。

劉漢東滿心不高興,憑自己的能耐,當第一突擊手還差不多,怎麼就當個後勤。

  耿直看看手錶:“出發!”

隊員們魚貫而出,耿直走過來鼻子聳聳:“你喝酒了?”

“喝了一點。”劉漢東老老實實答道。

“你不要開車了,跟著看吧。”耿直面色一寒。

大隊人馬下樓,分別上了兩輛民用牌照的汽車,劉漢東坐在其中一輛麵包車裡,緝毒大隊的便衣們有說有笑,沒人搭理他,大家在車裡檢查著防彈衣和槍械,劉漢東更加失落,向一個面熟的年輕警察道:“給我把槍用用。”

那警察正是上回借給他56C的小方,他看看劉漢東:“編制裡沒有你的槍。”

劉漢東說:“你們很多人都帶兩把槍,勻給我一把不行麼?”

  小方笑了,大家也都笑了。

“老大,老大,新人要配槍,給他不?”小方拿起對講機呼叫前車。

“給他個球。”耿大隊立刻回复。

  大家笑得更歡樂了。

小方拿出一把電擊器遞給他:“你拿著這個吧。”
Jerry0101 發表於 2013-10-13 11:30
劉漢東接過了電擊器,按一下開關,劈裡啪啦藍色火花亂閃。

“小心別把電放完了。”小方說完,躺在座位上閉目養神。

二十分鐘後,車輛抵達市區某居民小區,這是一座上世紀八十年代建設的老小區,沒有物業公司管理,這樣的地方水電煤氣都是公司直接上門查表記錄的。

正是下班高峰期,小區裡停滿車輛,不少居民牽著貓狗下來散步,很有生活氣息,緝毒大隊的汽車在中心花壇附近停下,兩輛車隔得很遠,便衣警察們若無其事的下車,四散而去。

小方帶著劉漢東來到一棟樓前,這裡是小區的邊緣,緊挨著一條臭水河。

“你在這兒守著。”小方將對講機塞給劉漢東,扭頭走了。

充當外圍人員,劉漢東很不服氣,但他是知道好歹的人,緝毒工作沒那麼簡單,自己初來乍到,就是學徒的命,想不當後援當突擊手,那就得亮出本事給人家瞧瞧。

劉漢東將空氣導管耳機戴上,聽到了耿大隊的部署命令,他們說話都用暗語代號,這會兒已經組隊上去“查水錶”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完事兒,他百無聊賴,點了一支煙抽著,琢磨著晚上約一下馬凌,爭取推倒。

忽聽遠處一聲巨響,某居民樓二層的空調外機砰然落地,六樓窗口探出一個人的上半身,手裡還拿著槍,正是小方,只見他毫不猶豫的爬出窗戶,順著排水管和下面的防盜窗,動作敏捷的往下爬。

劉漢東把煙一丟衝了上去,不用想也知道是罪犯逃脫了,看這架勢是從樓上跳下來的,身手絕對不會差。

果不其然,一個中等身材的彪悍男子迎面奔了過來,路上遍布障礙,停著汽車、電動車,小攤販的推車,下棋的老人,推著嬰兒車的婦女,男子動作極其矯健,一路疾奔沒有任何停頓,居然什麼都沒撞上,一輛汽車斜刺裡衝出,來不及剎車,男子居然一個漂亮無比的前空翻直接躍了過去。

  跑酷高手!

劉漢東自忖追不上他,只能出其不意,他迅速躲在一輛汽車後面,等男子衝過來的時候突然扑出,徑直撞過去,將對方掀翻在地。

男子的反應極快,在被撲倒的一瞬間就捲曲了身子,屈膝猛踢,這一招兔子蹬鷹極其霸道,被踢中胸腹的劉漢東連退幾步,就覺得氣血翻湧,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男子並不戀戰,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繼續逃竄,兩米多高的圍牆在他面前形同虛設,奔過去腳在牆上蹬了兩下伸手按著牆頭,身子一躍就過去了。

”我操,燕青羽啊!”劉漢東狠狠罵道,這是一個抗日諜戰狗血劇中的人物,名叫《國士無雙》,最近在各大衛視輪番轟炸觀眾的視覺神經,連不看電視的劉漢東都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物。

劉漢東不服輸的勁頭上來了,緊跟著追上去,他個子高,一跳就能抓住牆頭,現在先進的小區都安裝了電子圍欄,但這個老小區依然是玻璃碴子防盜,劉漢東的手頓時被割傷,但他依然不顧疼痛爬了上去,跳下圍牆又差點崴了腳,氣的他眼睛都紅了。

跑酷男子跳進了臭水河,這是一條沒加蓋的陰溝,裡面什麼臟東西都有,泡沫浮萍垃圾飲料瓶子,水都變成深綠色了,河水不深,只到腰際,但是下面是厚厚的淤泥,根本無法走動,男子索性雙手划水,以蛙泳姿勢前行。

劉漢東遲了幾秒鐘,等他跑到河邊的時候男子已經快要上岸了,這傢伙動作太利索,被他鑽進對面棚戶區就抓不到了!劉漢東腦子裡閃過這個念頭,緊跑幾步,以標準游泳入水姿勢跳進了臭水河。

  兩岸很多群眾都發出驚嘆之聲。

緝毒警小方也追了過來,他沒有劉漢東那麼衝動,看到牆上的玻璃碴子,飛快脫下夾克上衣纏在手上,這才跳上去,剛騎上牆頭就看見劉漢東奮身跳進臭水河,禁不住讚了一聲:“我靠!”

臭水河不寬,跑酷男子已經上了岸,踩著淤泥上去,渾身濕透惡臭,手上腳上都沾滿爛泥,甩都甩不掉,他倒也光棍,直接將運動鞋踢掉,穿著襪子繼續跑。

劉漢東那一躍拉短了差距,但還是慢了一拍,上了岸也有樣學樣甩掉鞋子,赤腳繼續追。

臭水河的另一側是個年頭很久的棚戶區,低矮的平房比比皆是,巷道密密麻麻如同八卦陣,跑酷男子大概不認識路,索性跳上一棟房子,踩著屋脊往前跑,瓦片被踩得稀里嘩啦,屋頂上曬太陽的野貓避之不及。

正是吃完飯的時間,住在平房裡的人被驚動,紛紛出來觀看,只見兩個渾身濕透的傢伙正一前一後的在屋頂上追逐著,紛紛大罵,有人還拿起手頭的東西砸過去。

劉漢東心裡這個惱啊,人家警察都是威風凜凜風度翩翩,自己可好,第一回跟緝毒辦案,就弄一身惡臭,還被老百姓拿臭雞蛋爛白菜砸,簡直糗到了極點。

跑酷男子體力極好,他肯定必須絕對是練跑酷出身的,動作簡直太利落了,而且身體輕盈,不是那種肌肉型的壯男,劉漢東這種部隊五公里越野練出來的體能和塊頭,根本追不上啊。

但他還是咬緊牙關追過去,不為別的, 就為爭一口氣!

距離越來越遠,忽然跑酷男子一個不小心踩空了,從年久失修的屋頂上陷了進去。

劉漢東大喜:“摔死你丫的!”加快速度追上去,只見男子從院子裡跑出來,直奔大街而去,腿一瘸一拐的大概受傷了,速度明顯減慢。

繼續猛追,不遠處就是一條車水馬龍的大街,跑酷男子衝過快車道,汽車紛紛急剎車,猛烈鳴笛,男子一邊舉手示意攔住汽車, 一邊回頭查看追兵,不料從停下的一輛車裡衝出個男子,猛撲上去將他按倒在地。

劉漢東心裡一樂,援兵來了,撲倒毒販的正是小方,這小子夠機靈的啊。不過憑他的身板怕是對付不了跑酷男子,自己還得趕緊上去搭把手。

從路邊到這裡不過十幾米距離,但這十幾米竟然成了生與死的考驗。

從車裡又下來一個警察,幫忙按住跑酷男子,從腰帶上摸出了手銬,抓住毒販一隻手腕砍下去,大勢已定,劉漢東氣喘吁籲,步伐也慢了下來,剛走到跟前,忽見毒販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另一隻沒被按住的手裡捏著一枚卵形的草綠色手榴彈!

單手拉不響手榴彈,毒販將其伸到嘴邊,一口將拉環咬下,坦然攤開了手。

小方和同事在同一瞬間發現了手榴彈,但是為時已晚。

拉環拔下,握柄鬆開,這枚美國陸軍制式手榴彈再過幾秒鐘就會炸響,這可是人流量極大的馬路,車多人多,後果不堪設想!

生死存亡的一霎那,一隻腳踩住了手榴彈,是劉漢東,他迅速俯身撿起了手榴彈,順勢就地一滾,將手榴彈壓在身體下。

所有人驚呼慘叫,小方和同事也閉上了眼睛,電光火石之間,劉漢東就會被炸的不成人形,不過有他的捨身付出,傷亡會降到最低。

時間彷彿凝固,空氣彷彿停止流動,在場全部人似乎都能聽到秒針滴滴答答的聲音,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過去,手榴彈還是沒炸,劉漢東慢慢爬了起來,舉起了右手,手中握著一枚沒有拉環的手榴彈,但是握柄緊緊握住,不會爆炸了。

毒販眼中閃過絕望之色,拉環還在他嘴裡,小方迅速拿出手槍,倒轉槍柄砸下去,毒販腦袋一歪,腮幫子鼓起用力一吐,金屬拉環被他吐得老遠,在平地上滾了幾圈,居然落進了路邊的下水道。

同事拔出電擊器,狠狠在毒販脖子上電了一下,終於將他制服,反剪兩手上看了背銬,這還不放心,又用一副手銬將他的雙腳鎖住。

警笛鳴響,麵包車開了過來,耿直從車上跳了下來,表情極其嚴肅的質問道:“怎麼回事,追個人都追不上!”

小方將手槍塞回槍套,道:“抓著了,還繳獲一個好玩意,在新丁手裡呢。”

劉漢東獻寶一樣衝耿直晃了晃手中的手榴彈。

“我操!”耿直上前將劉漢東拉進汽車,親自坐上駕駛位,一踩油門,汽車發出一陣怪叫衝了出去,他緊握方向盤,掃了一眼後視鏡中的劉漢東,叮囑道:“千萬握住了,別撒手。”

劉漢東滿不在乎的一笑:“放心吧。”其實腿都僵了,內衣全部濕透。

汽車開走了,從麵包車裡出來兩個人,一個端著攝影機,一個拿著話筒,拍攝著現場情景,小方大聲道:“大家不要恐慌,我們拍電視呢,這是一次模擬演習。”

圍觀群眾半信半疑,在交警的催促下散開了,緝毒警察們押著俘虜,也踏上了歸程。

劉漢東四仰八叉坐在汽車後排,一手握著手榴彈,一手摸出煙盒,香煙全被臭水泡過了。

“耿大隊,給支煙。”劉漢東大大咧咧道。

耿直頭也不回,拋過來一盒軟中華。

劉漢東叼了一支,可是打火機也濕了擦不著火,耿直又拋過來一個zippo,劉漢東點了美美抽了一口,順手將打火機放進自己兜里。

耿直在打電話:“老李,通知市局拆彈小組,讓他們做好準備,我們馬上到。”

對方大概問了一句什麼,耿直道:“美造M67手榴彈,拉環沒了,在一個愣頭青手裡捏著呢,就坐我後排。”
Jerry0101 發表於 2013-10-13 11:32
第三十三章 奔雷手
耿直放慢了車速,開的極穩,他擔心急剎車會導致那枚手榴彈脫手,那可就全完了,瞟一眼後視鏡,那個一身爛泥的傢伙優哉游哉,一手捏著手榴彈,一手居然在擺弄手機,嘴裡還叼著煙,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年輕人愛現,故意裝出這幅樣子,耿直很理解,他年輕的時候也這德行,就算心裡再緊張,也要裝的很不在乎,很大條,顯得自己老牛逼了。

“我操,手機泡水,完蛋了。”劉漢東大怒,馬凌買給自己的酷派手機用了不到一年就報廢了,一兩千塊錢哩,全怪那個跑酷男子,回頭一定狠狠揍他一頓。

電話響起,是市局打來的,通知耿直前往警察學院,那裡有全套的拆彈防爆設施,交警部門也緊急協調,動用了兩輛摩托車在前面開道,兩輛警車一前一後夾著緝毒大隊的車,以防路上出現意外。

警用摩托拉響警笛,開道車裡坐著的是一位大隊長,拿著麥克風厲聲喝令一切社會車輛靠邊,所有的路口紅綠燈全部停止,由交警手動指揮,車隊一道,其他方向立即禁行,保障載著手榴彈的車輛安全通過。

“媽逼的,這是省委書記的待遇啊,咱也牛逼了一回了。”劉漢東感慨道。

“這面子不是給咱的,是給你手上的玩意的。”耿直冷笑道。

一路綠燈,車隊保持五十公里勻速前進,很快抵達警察學院,大門早早打開,耿直駕車直奔大操場,市局拆彈小組已經就位,寬闊的大操場上空無一人,不過臨近操場的教學樓上全是人,每個窗口都趴著看熱鬧的學員。

拆彈小組五個人,穿著厚重的防爆服,帶著全封閉頭盔,已經嚴陣以待,附近擺著一個巨大的鋼製圓筒,這是銷毀爆炸物的容器,能耐受高爆炸藥的衝擊。

汽車穩穩停下,有人上來打開車門,劉漢東握著手榴彈下車,嘴裡叼著煙,嘀咕道:“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

拆彈小組檢查了他手裡的手榴彈,這玩意只要鬆手就得炸,延時不過四秒鐘,足夠投進容器然後離開。

”小伙子,得你自己投進去,記住,投進去之後立刻臥倒。”拆彈小組的警官說道。

“知道了。”劉漢東狠狠抽了一口煙,扔掉煙蒂,向操場中央的鋼製容器走去,閒雜人等全都撤離,保證足夠的安全距離。

劉漢東走近容器,隔了還有幾米就投了進去,準確投入,他轉頭就走,順手點了一支煙。

“臥倒!”拆彈小組的警官遠遠的喊道。

耿直搖搖頭,他知道這個愛現的傢伙絕不會臥倒的。

劉漢東也是這樣考慮的,電影裡那些硬漢,在引爆了炸彈之後從來都是扭頭就走,哪管背後火光沖天,絕不會臥倒,也絕不會回頭,這是裝逼的首要原則。

今天上千雙眼睛瞅著,劉漢東絕不會放棄這個顯擺的機會,他微微皺眉,走的虎虎生風,威風八面,心裡卻默念著秒數,如果轟然炸開,下意識的躲避,那面子可就全沒了。

四秒鐘後,鋼製容器內的手榴彈炸響了,只是一枚普通軍用防禦型手榴彈,沒啥大不了,威力有限,容器開口處冒出一股火光,大部分彈片都飛濺在內壁上,只有很少的飛出來,角度也是衝著天空的,傷不到人。

劉漢東連眼皮都不眨一下,步子依舊穩健,心中自鳴得意。

回到車前,耿直根本就沒誇他,冷冷道:“上車!”

劉漢東頓時覺得很沒勁,按說耿大隊應該拍著自己的肩膀贊一聲好樣的,自己淡然一笑說句沒什麼,這才完美啊。

上了車,耿直一路開回緝毒大隊駐地,路上也沒和劉漢東說一句話,搞得他有些納悶,難道我做錯了麼?

回到駐地,上樓進辦公室,大家都在忙碌,耿直問道:“招供了麼?”

  “沒有,一個字都不說。”

  “好吃好喝招呼著。”

劉漢東忍不住了:“我去審他。”

耿直看看他:“你集訓三個月,連預審也學了?”

“沒教,審人誰不會啊,揍就是了。”劉漢東滿臉無所謂。

“販毒五十克以上就能判死刑了,販毒分子不同於普通罪犯,這些人是亡命之徒中的亡命之徒,身上都帶著槍械炸彈,隨時準備和警察同歸於盡,你覺得他會怕你的拳頭?”

耿直說完,徑直進了內室,把劉漢東晾在外面。

過了一會兒,小方和另一個同事進來了,他們的態度截然不同,小方拍了拍劉漢東的肩膀說:“哥們,你是這個!”

挑起大拇指,另一隻手遞過來一枚手榴彈保險銷:“留作紀念吧。”

  劉漢東接過來,裝進兜里。

他到現在沒換衣服,身上一股淤泥的臭味,大家都掩住鼻子,忽然耿直出來了,手裡拿著一套警服,丟過來道:“樓下有盥洗室,去洗洗換一身衣服。”

又有一個長得還不錯的女警官遞過來洗髮水和沐浴乳,向劉漢東點頭一笑:“好樣的!”

  劉漢東飄飄然了。

“他不能用沐浴乳,得用這個。”小方拿了一塊黃色的洗衣服的臭肥皂出來。

“還有這個。”又一名同事拿出襪子和皮鞋來。

劉漢東道了謝,下樓洗澡,狠狠的洗了半個鐘頭,終於將異味洗去,舊衣服直接扔了,換上乾淨的警用襯衫,制服褲子,襪子皮鞋,不過沒穿內褲,感覺怪怪的。

上了樓,將洗髮水和沐浴乳還給女警官,順便瞟了一眼人家胸前的工作牌,上面的名字是宋欣欣。

“宋警官,謝謝你啊。”劉漢東道。

“不客氣,叫我宋姐就行。”女警官笑著說。

  “你有我大?”劉漢東奇道。

“應該是比你大,雖然我沒看過你的檔案,但是根據你的體貌特徵,大概在二十六七歲左右,所以,你比我小。”宋欣欣很確信的說道。

“這麼神,你是刑警?”劉漢東道。

“不是。”宋欣欣笑了笑,忽然發現劉漢東手上的割傷,這還是小區圍牆上的玻璃碴子害的,又泡了髒水,糊了污泥,現在雖然洗過了但還是觸目驚心。

“等一下,我給你處理。”宋欣欣說。

辦公室裡就有碘酒紗布酒精棉球,宋欣欣幫他用酒精清洗傷口,塗上碘酒,纏上紗布,動作很利索,也很溫柔,劉漢東注意到她的手指很纖細修長,就像彈鋼琴的手。

宋欣欣給他包紮完就走了,高挑的身材消失在樓梯口,劉漢東還意猶未盡。

“怎麼了哥們,看上了?市局的冰山啊,二十八了,不過想追的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小身板。”小方湊過來低聲道。

“我這身板還不夠么?”劉漢東奇道。

“倒不是這個意思,宋欣欣是法醫,整天摸屍體的一雙手,在你身上摸來摸去的,你能不起一身雞皮疙瘩?”

劉漢東抖了一下,這麼一雙美麗的手竟然是摸慣了屍體的,真有些毛骨悚然。

“劉漢東,過來!”耿直遠遠的喊道。

劉漢東走進了大隊長的單人辦公室。

在領導面前,他昂首挺胸站得筆直,收起了吊兒郎當。

“其實手榴彈沒這麼可怕,找個回形針都能別住,下回別整這麼緊張。”耿直淡淡說道。

被揭穿了的劉漢東有些不好意思,他是軍人出身,怎麼能不清楚處理這種類型手榴彈的辦法,只是想藉機牛逼一把而已。

耿直從抽屜裡摸出一把裝在牛皮快拔槍套裡的七七式手槍,拍在桌上。

“你還沒有刑警的持槍資格,但我們緝毒的工作比較特殊,這把槍你拿著,相關文件我會盡快補辦。”

“是!”劉漢東驚喜萬分,配槍,表明耿直已經接受了自己。

不過這把七七式太遜了,容彈量小,威力有限,槍體積也過小,沒有威懾性。

“報告耿大隊,能不能換一把九二?”

“不要得寸進尺,出去吧。”耿直低頭寫起了今天的報告。

劉漢東抓起手槍走了,剛到門口又被耿直叫住:“你今天的表現,如果不裝逼的話,能打九十五分了。”

  “嘿嘿。”劉漢東一笑出了門。

外面大辦公室裡已經在議論這位新人的精彩表現了,尤其小方,將劉漢東吹上了天。

“你們知道那個逃走的傢伙有多厲害?直接從六樓跳下去,踩著四樓的雨篷,三樓的欄杆,二樓的空調外機,簡直就是武林高手啊,我當警察這麼久,從沒見過身手這麼好的人,小劉真不含糊,一路追過去,硬是沒被他甩掉。”

另一個同事補充道:“那小子掏手榴彈的時候,我和小方都沒發現,小劉真是膽大心細,一腳踩住,緊跟著拿起來,你們知道美式手榴彈外邊那個薄薄的握把鐵片,彈飛了就完了,大家全得死。”

正好劉漢東出來,大家一起鼓掌,到把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哥們,正式認識一下,我叫方正,緝毒大隊一中隊探長。”小方伸出了手。

“劉漢東。”劉漢東沒啥可介紹的,只能報自己的名字。

“乾脆以後叫你奔雷手好了,勢若奔雷啊,尤其是投彈那個場景,我靠,扔了就走,頭都不回,太牛逼了,耍帥到爆啊,內網論壇上都貼出視頻了。”方正道。

有人提意見:“江北刑警二大隊的韓光,不就是叫奔雷手麼。”

方正道:“他們是他們的,咱們是咱們,天底下重名的多了,人家正版的紅花會文泰來都沒說啥,韓光能有意見?”

大家紛紛表示同意,於是劉漢東的綽號就坐實了。

樓下上來一個警官,進門就說:“拿手榴彈的小子先招了,原來是毒販特地花每月十萬塊聘請的保鏢,叫林小武,運動員出身,先練的散打,得過省冠軍,後來練的泰拳和跑酷,在澳門打過黑拳賽,拳台上活活打死過三個拳手。

大家不禁感慨,毒販果然兇殘無比,裝備先進犀利不說,連保鏢的檔次都如此高端。

“怪不得這麼狠,被逮到就要自爆,原來是殺人犯啊。”方正恍然大悟。

耿直從辦公室出來,道:“大家靜一靜。”

眾人停止七嘴八舌,聽大隊長訓話。

“省廳、市局、支隊領導均來電祝賀並口頭表揚咱們大隊,兄弟們有什麼要求嗎,趕緊提,過期不候。”

“有!”一人高高舉起手,“放一天假吧,連續幾天沒合眼,身上都餿了。”

嘩啦啦舉起一片胳膊,都是要求放假休息的,劉漢東也入鄉隨俗,跟著舉起了手。

耿直說:“這個案子大家盯了三個月,終於有了重大進展,現在是跟進的關鍵時刻,還不能放鬆,這樣吧,輪休,二拿最辛苦,三個月沒回家,放一天假,老白岳母病故,放一天假,狗子老婆快生了,也給一天假,大家有意見麼?”

“沒有。”大家齊聲回答,放下了胳膊。

一個中年漢子站了起來:“耿大,我還能撐兩天,洗個澡在沙發上瞇一會兒就行。”

劉漢東打量一下他,這人原本一直躺在長沙發上打盹,此刻站起來才看清,蓬頭垢面鬍子拉碴,眼睛裡滿是血絲,憔悴疲憊,知道的知道是緝毒警察,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兒逃出來的難民。

尼瑪這就是緝毒大隊“光鮮、體面、威風”的生活工作狀態?劉漢東頓時有一種深深的上了賊船的感覺。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5-7-4 17:27
第三十四章 子夜出擊

  上賊船容易下賊船難,入了緝毒大隊的門再想出去就難了,退一萬步說,劉漢東也不是孬種慫蛋,越是到了好漢扎堆的地方,他的勇氣和豪氣越是被激發出來,緝毒警察這活兒,對胃口!

  剛才說話的中年人是副大隊長,耿直的左右手,大家都叫他二拿,他堅持不願意休息,大隊長也不勉強,但另外幾個人必須強制回去放一天假,幾個人也不矯情,交代一下工作就離開了。

  「全體待命,不許亂走,手機不許關機。」耿直說完,親自下去提審犯人了,過了一會兒,有人送來幾十份盒飯,大家狼吞虎嚥吃了,大隊有一間休息室,裡面是大通鋪,吃飽喝足的警察們各自倒臥休息,很多人頭沾著枕頭就打起了鼾。

  劉漢東精神很足,負責值班看著電話,方正也沒睡,丟給他一個半舊的諾基亞1110:「先用著,回頭幫你申請新手機。」

  「這也行?」劉漢東高興起來。

  「當然行,公安局集團號,內部撥打免費,這可不是福利,是為了工作方便。」方正在旁邊坐了下來,拿起不知道誰的煙盒,遞了一根給劉漢東,自己也點了一支,開始給他上課。

  「我簡單給你科普一下吧,目前市面上比較流行的毒品有三類,第一類,嗎啡類,主要是金三角那邊過來的海洛因、鴉片,俗稱叫『菜』;第二類是氯胺酮類,就是常說的K粉,行話叫『KA』;第三類是甲基苯丙胺類,就是冰毒,常說的麻古就是冰毒的製成品,冰毒行話叫『肉』,麻古叫『果果』,『子子』。這三種硬毒品,除此之外,大麻搖頭丸這些成癮性不太大的,叫軟毒品。」

  劉漢東很虛心地聽著,方正主動來傳授自己這些知識,說明人家把自己當兄弟看待,這種時候是不適宜裝逼充大的,必須敞開心窩子面對。

  「現在玩菜的不多了,基本上都是些老道友,嗎啡類的用針扎,身上扎滿針眼,起初扎手,後來是大腿內側,甚至股靜脈,同時消瘦、膿腫、指甲脆化、睡覺磨牙,這都是吸毒者的特徵,稍微留意就能察覺,因為共用針頭的多,這個圈子裡各種病氾濫,肝炎、病毒性心內膜炎、敗血症,尤其是艾滋病,吸毒者吸的傾家蕩產,骨瘦如柴,家破人亡,沒啥可供吸毒的了,就賣淫,女的賣,男的也賣,道德淪喪到了極點,毒癮上來,為了一口白粉,讓他殺自己爹娘,殺親生兒子都不會猶豫。」

  方正說得很沉痛,劉漢東也領悟了為甚麼這些緝毒警察遊走在死亡線上卻義無反顧,因為他們看到的毒品造成的慘劇實在太多了。

  「我們現在主要打擊對象是冰毒,與嗎啡類不同,冰毒不是天然毒品,是在麻黃素化學結構基礎上改進而來的新型毒品,能當興奮劑用,也能當偉哥用,男女皆宜,近江市場上就是以溜冰為主,一幫男男女女聚在一起,用自製的冰壺吸食毒品,完了大家一起嗨,我們就見過這樣的情景,一個KTV包房裡,十幾個男女全不穿衣服,他媽的比日本AV還勁爆。」

  劉漢東頓時感興趣:「怎麼處理的?」

  「還能怎麼處理,全拉走戒毒去。」

  「我是說,你沒拿手機拍點甚麼?」

  「拍了,在電腦裡呢,我開給你看哈。」

  兩人趴在電腦前分析起「案例」來,嘖嘖稱奇,這些個吸毒人員,男的不說,女的個個都是絕色,無論身材相貌,拉出來都是校花級別的,讓人唏噓不已。

  正看的過癮,下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耿直帶著幾個人上來了,面色一如既往的嚴肅:「招了,製毒工場在平川,立刻召集弟兄們,準備出發!」

  「是!」小方跳起來去喊人。

  「你跟我來。」耿直招呼劉漢東,兩人來到地下室槍庫,值班警察打開鐵門,混凝土牆上掛著各式各樣的武器,包括但不限於所有國產輕武器。

  「挑一件重武器,最好以前習慣用甚麼就拿甚麼。」耿直說。

  劉漢東看花了眼,這裡有56沖,56C,81槓,03式,97式,85狙,88狙,各種手,54、64、77、84,包括著名的Glock系列,P228,M1911A1。

  「這個吧。」劉漢東拿了一支M1911A1軍用手槍,又拿了一把德國造MP5伸縮槍托的衝鋒鎗。

  「我不建議你用這個,衝鋒鎗壓不住毒販的火力,他們都用M4了,你至少得用這個。」耿直從槍架上拿下一支97式突擊步槍。

  「這個也行,就是在部隊用得太多,膩歪了,想玩玩德國貨。」劉漢東說。

  耿直一笑:「這不是德國貨,是重慶造的仿MP5。」

  劉漢東只好拿了一支97式突擊步槍,又將M1911塞在腰帶上。

  「走吧,這次任務,你是突擊手。」耿直在武器領取登記簿上簽了字,帶著劉漢東匆匆上去,弟兄們已經起床了,只睡了一個多小時的他們個個神情萎靡,無精打采。

  「夥計們,毒販招了,製毒工場就在平川,我們必須連夜過去搗毀它,不然以毒販的機警,明早就會察覺不妙,具體部署車上說,出發!」

  一聲令下,大家上了車,三輛汽車駛出了基地。

  劉漢東摸出諾基亞手機看看時間,現在是夜間0點二十。

  白天一共抓獲了三名毒販,除了那個林小武之外,另外兩個都是毒梟級別的人物,耿大隊以死緩為條件換取其中一人交代,他們的加工點設在平川,利用南方運來的原料製造冰毒,規模相當大。

  毒販警惕性很高,必須爭分奪秒,時間倉促,來不及調動武警,憑著禁毒大隊的戰鬥力,耿直相信可以攻克這個製毒工場,他展開一張草草繪製的地圖,向大家講解製毒工場的位置和佈局。

  「製毒工場位於平川郊區一處民營工業園,偽裝成食品加工廠,面積很大,有五名人員,四頭猛犬,裝備有輕武器,這兒是車間,這兒是臥室,這裡是大門,我們從四個方向突入,直接抓捕,拒捕的話可以當場擊斃,下面分派任務,方正、劉漢東,小勇,你們是第一組,從正面突入……」

  車開得飛快,任務佈置完,又迷瞪了一會兒,三點鐘抵達平川高速公路收費站,平川市局緝毒中隊的同行已經等在這裡,大家碰了一個頭,決定按原計劃行動。

  月黑風高,民營工業園內一片寂靜,經濟大環境不好,很多廠子都關張了,只留下一兩個守夜人,路燈也不亮了,大張旗鼓地進入恐怕引起毒販警覺,幹警們下車前行,很快聚集到製毒工場附近。

  耿大隊拿起夜視儀看了看,這家「食品加工廠」偽裝得很像樣子,大門和圍牆上都有攝像頭,牆上還有電子圍欄,碰到就會觸發警報。

  一名警員爬上樹,用熱成像儀器進行觀察,工廠內一共有五個人,辦公樓內兩人躺臥,車間內三個人半躺,還有四條犬隻在院內或走或趴。

  實際情況與情報符合,耿大隊看看手錶,點點頭,大家在車裡已經穿上了防彈背心,戴上了凱夫拉頭盔,全部裝備喉震空氣耳機,部分突擊手裝備夜視眼鏡,還有鋼製防彈盾牌和突擊步槍,外圍有狙擊手掩護。

  切斷電子圍欄這種活兒對緝毒警察來說很簡單,一分鐘後,四組人馬全部翻進院子,拋出加了特殊香餌和毒藥的肉包子,巡邏的杜賓犬猛撲過來一口吞下,不到幾秒鐘四頭全部麻翻,警報解除。

  工廠有一座車間,一座兩層辦公樓,劉漢東主攻的是車間,他背著突擊步槍,一手端著盾牌,一手舉著手槍,手腕一翻,M1911側九十度,通過盾牌上的防彈玻璃視窗瞄準前方,等待爆破手炸開大門。

  捲簾門下方安放了四塊黃色塑膠炸藥,插上導線,一按開關,連續炸響,兩名警察從兩頭掀起捲簾門,先投了一枚震撼彈進去。

  兩顆非殺傷性炸彈炸完之後,突擊組進入,劉漢東戴上夜視儀,持盾突入,黑漆漆的車間裡槍聲亂響,被震撼彈炸的頭暈目眩的毒販看不清東西,從床上爬起來抓起手槍胡亂開槍。

  一枚子彈擊中了防彈鋼盾,劉漢東立刻還擊,身後的同事也臥倒在地,用79微沖傾瀉了一個彈匣的子彈過去。

  車間裡子彈橫飛,通過夜視儀的鏡頭看見一個綠色的世界,到處堆滿了裝化工原料的塑料桶,毒販就躲在後面胡亂開槍頑抗,劉漢東迅速打完手槍子彈,將背後的突擊步槍拽過來,一個點射下去,子彈穿透塑料桶,毒販中彈不動了。

  三名毒販中彈被俘,辦公樓方向的戰鬥也結束了,兵不血刃抓獲兩名疑犯,其中一名為女性。

  行動圓滿成功,車間裡堆積如山的製毒原料讓大家驚歎不已,如果都製成冰毒流入市場,得造成多大社會危害啊。

  耿大隊當即提審,其他同事在平川同行的配合下徹底搜查此處,這些工作都不是劉漢東擅長的,他趁機躲個懶,到大門外找個旮旯抽煙去。

  此時才五點鐘,天濛濛亮,一輛江C牌照的轎車沿著工業園的柏油路開了過來,車裡就一個人,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

  劉漢東將煙蒂一丟,迎了上去:「哎,你找誰的?」

  他穿著警服外面罩著防彈背心,男子似乎嚇了一跳:「哎呀對不起,走錯路了。」

  「下車。」劉漢東喝令道。

  男子驚慌失措,伸手去解安全帶,一隻手卻握住了座位旁的上膛手槍,隔著車門就開了槍。

  耿大隊正在審訊毒販,那個女人哭天抹地說她是做皮肉生意的,在微信上談好價錢過來的,不知道這裡的人是幹啥的。

  糟糕,五個人少了一個!耿直暗道不妙,此時外面傳來一聲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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