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匹夫的逆襲 作者:驍騎校 (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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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夫的逆襲》作者:驍騎校

【作者簡介】:

  電力自動化工程師,江蘇省作協會員,中文在線簽約作家(17k小說網大神作家),筆名:驍騎校,曾在魯迅文學院培訓學習。自2007年至今共著有:《鐵器時代》《武林帝國》《橙紅年代》《國士無雙》等作品。幾年間共發表作品字數近六百萬,在讀者中享有很高的讚譽。第一屆網絡文學聯賽導師。

【小說類型】:都市生活

【內容簡介】:

  向前跑 迎著冷眼和嘲笑
  生命的廣闊不歷經磨難怎能感到
  命運它無法讓我們跪地求饒
  就算鮮血灑滿了懷抱
  繼續跑 帶著赤子的驕傲
  生命的閃耀不堅持到底怎能看到
  與其苟延殘喘不如縱情燃燒
  為了心中的美好
  不妥協直到變老

【內容簡介2】:

  身患絕症最後一搏的老警察,
  為嬰兒奶粉和房貸不擇手段的私家偵探,
  陰魂不散的神秘殺手,
  三路人馬的目標都是租住在城鄉結合部出租屋內的大叔與蘿莉,
  暴雨來臨前傍晚,每一個人都站在了命運的三岔口,
  誰是盟友,誰是敵人,
  是引頸就戮還是絕地逆襲,
  無路可退的黑車司機劉漢東面臨最後的抉擇。

【作者其他作品】:(按照作品發佈時間順序排列)

鐵器時代
武林帝國
橙紅年代
國士無雙
匹夫的逆襲



4本小說是有關係(《鐵器時代》是《橙紅年代》主角劉子光一個人的前傳,而《國士無雙》是整個《橙紅年代》的前傳,而《匹夫的逆襲》是劉子光表弟劉漢東(劉驍勇的孫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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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按照作品發佈時間順序排列看
《鐵器時代》→《橙紅年代》→《國士無雙》→《匹夫的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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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夫的逆襲.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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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評分區必火,占樓先圍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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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3-5-3 22:11
作品相關  新書5月11日更新

  5月11日更新,請大家先註冊帳號收藏,到時候網站有活動

「卡提諾論壇」裡面的有很多最新的vip書觀看,轉帖勿刪」

向前跑,迎著冷眼和嘲笑

  匹夫的逆襲,其實就是屌絲的逆襲,屌絲這個詞受限,而且用的過濫,所以以匹夫代之。

  書名直白,簡單易懂,一本書,重要的不是什麼內容,而是想表達什麼精神。

  《匹夫的逆襲》所想表達的,一首歌可以淋漓盡致的體現,大家可以網上找找聽聽,感受一下。

  向前跑

  迎著冷眼和嘲笑

  生命的廣闊不歷經磨難怎能感到

  命運它無法讓我們跪地求饒

  就算鮮血灑滿了懷抱

  繼續跑

  帶著赤子的驕傲

  生命的閃耀不堅持到底怎能看到

  與其苟延殘喘不如縱情燃燒吧

  為了心中的美好

  不妥協直到變老

  PS:歌名《追夢赤子心》,歌手是Gala樂隊。

  視頻:
[Youtube]N49C1hP_r3s[/Youtube] 本帖最後由 kelvin12354 於 2013-5-3 22:15 編輯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3-5-11 12:16
湊字文檔1

  《土匪的歷史》作者:張耀銘

  在土匪這個特殊的群體裡,容納著從主流社會裡逃離出來的各種各樣的角色,光怪陸離。英國的菲爾‧別林斯裡把土匪類型分成「偶爾為之者」和「職業土匪」兩種類型,他說,偶爾為之者把土匪活動看作臨時的出路,因為他們行竊或是面臨飢餓的威脅,藍天是遭遇短期的財政危機,大部分匪徒都屬偶爾為之者。目錄——第一部分土匪的類別積匪義匪兵匪外籍土匪政治土匪海匪、湖匪、山匪第二部分土匪劣跡種種搶劫綁票勒索攤派販毒第三部分土匪的紀律規約對違紀者的懲處入伙儀式第四部分土匪的組織結構小股土匪的組織結構大股土匪的組織結構作為匪首的條件第五部分土匪的信仰和習俗神靈崇拜圓夢與占卜語言和行為禁忌報號衣食住行婚喪禮俗第六部分匪患的肅清歷代政府的治理方略中國共產黨肅清匪患第一部分、土匪的類別傳統上,人們當土匪都是逼上梁山的結果。只有逢荒年亂世的時候,人們才會鋌而走險,搶些財物賴以為生,所以,土匪種類比較單一。但到了近世中國,由於社會控制的嚴重削弱,再加上自然災害等原因,土匪種類逐漸變得繁多起來。在土匪這個特殊的群體裡,容納著從主流社會裡逃離出來的各種各樣的的角色,光怪陸離。英國的菲爾‧別林斯裡把土匪類型分成「偶爾為之者」和「職業土匪」兩種類型,他說,偶爾為之者把土匪活動看作臨時的出路,因為他們行竊或是面臨飢餓的威脅,或是遭遇短期的財政危機,大部分匪徒都屬偶爾為之者。職業土匪則把土匪活動看作長期的生活方式。如果按土匪所從事活動性質或身份的不同劃分,那麼可以劃分為積匪、義匪、兵匪、外籍土匪和政治土匪等不同類型。專門從事搶劫燒殺、子繼父業的,是為積匪。義匪是指那些頗具正義色彩的俠盜,他們奉行「替天行道、殺富濟貧」的信條,但是,這些人在「殺富濟貧」旗幟的掩護下,又有著先天克服不了的缺陷。舊時代,一些被裁撤的軍隊、潰敗或嘩變的士兵因生活無著而淪為土匪,以及脫下軍衣、換上匪裝,為非作歹的士兵,是為兵匪;外籍土匪主要是指為本國殖民侵略政策服務但又在中國境內橫行無忌的日本人和在中國進行不法活動的白俄匪幫以及朝鮮土匪。目的不是佔地為王、搶掠財物,而是懷揣國民黨頒發的委任狀,極端敵視人民、民主和進步的土匪,則稱為政治土匪。如果以土匪活動的地域特點來劃分,則有橫行於沿海的海匪、混跡於湖泊港汊的湖匪和嘯聚山林的山匪等不同稱呼。一、積匪所謂積匪,也就是世匪、慣匪。這種土匪,往往受家庭環境的影響,世代為匪,長期專門從事搶劫燒殺、綁架勒贖活動。他們以匪為職業,以匪為生活,窮凶極惡、詭計多端,所到之處,不分貧富良莠,將財物洗劫一空,使不少人陷於傾家蕩產、家破人亡的悲慘境地。綏遠興和縣南區大灘村,有一戶姓盧的人家,族大人多,世代以搶劫為生,人稱傳統匪、世襲匪。盧家人十分崇尚為匪之道,他們信奉的信條不是中國傳統的仁、義、禮、智、信,而是:「生而為強盜,做鬼也不冤。」「寧我欺負人,不能受人欺。」「年輕不刁人,到老後悔遲。」「王八水蛋(罵人語),有錢的就是好漢。」「丈夫不怕死,死後早托生。」「不能搶奪人,一輩子長受窮。」「與其死於病,無聲無息;不如死於匪,落得英名千古。」基於這種思想觀念,盧氏一家人把橫行搶劫、殺人越貨當做家常便飯,不足為奇。在1909年至1949年的40年裡,盧氏家族中,祖孫、父子、叔伯、兄弟、子侄相率當土匪的很多,其中剿匪中被割去的人頭就有30餘顆之多。(劉錦魁:《綏遠五十年間匪禍見聞》)1、湘西王湘西是個風景秀美的地方,同時也是一個社會經濟發展水平較低的地區,這裡素有「九山半水半分田」的說法,土地貧瘠,可耕地稀少,偏遠的地區甚至尚未擺脫刀耕火種的生產方式。社會經濟長期以來一直處於低水平階段。在天災不斷、缺衣少食的情況下,不少人被迫鋌而走險,落草為匪。湘西還是個多民族雜居的地方。為了對苗族、土家族等少數民族實行有效的行政管理,從南宋開始,歷代封建王朝都實行土司制度。到清雍正年間,才實行「改土歸流」政策,「廢除土司,設置流官」,以由中央政府任命的有一定任期的流官,代替當地土司的世襲制度。封建王朝的「以土製土」政策,加劇了偏遠地區的封閉性,新流官又帶有嚴重的民族歧視成分。各族人民辛勤勞動的大量成果,不是被土著頭人掠奪,就是遭到滿漢流官的侵吞。他們有苦難訴,有冤難書,上告無門,最終紛紛走向了社會的對立面,淪落為匪。無論在土司、流官統治時期,還是在民國時期,湘西苗族、土家族各村寨、家族之間一直存在著嚴重的武裝械鬥事件和殘酷的血親復仇。土司和流官常常利用這種家族間的流血鬥爭為自己謀取好處,而械鬥的雙方卻兩敗俱傷,許多鬥敗的家族成員外出流為匪幫。複雜的地理環境,紛亂的社會現象,使得湘西產生了許多積年老匪,他們山地活動經驗豐富,又掌握四季變化,出沒無常,進退裕如,官軍很難追剿他們。他們當中有的自動為匪,有的半路出家;有的一生為盜,成了積年巨匪,有的世代相傳,竟為綠林世家。「湘西王」陳渠珍,又名陳有木,陳巨金。清朝末年,他曾擔任過駐西藏的清軍統領,後駐軍潰敗,他逃回湘西老家上山為匪。在民國初年的一次強行抓逼中,他強迫沅陵的大批農民上山當土匪,使該地區幾乎成了一個「女兒國」。他曾在名義上統一過全湘西土匪,故人又稱「陳老統」。第二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陳渠珍曾糾集了5萬之眾的匪徒,配合國民黨軍隊「圍剿」紅軍。到全國解放前夕,陳渠珍年屆七十,為匪長達40年之久。2、姚大榜電視連續劇《烏龍山剿匪記》中的匪首田大榜的原型——姚大榜,也是湘西著名的一代積匪,他是受了家庭環境的「熏陶」,才成為這種類型的土匪的。姚大榜,字必印,號占彪,1882年生於湘西晃縣(現新晃侗族自治縣)方家屯鄉楊家橋的牯牛溪。姚家世代為匪,前後相傳24代,專以搶劫為生。俗話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會打洞。」姚大榜從小耳濡目染,為匪之道,早已精通。對他來說,當土匪並不是什麼丟人現眼的事,倒是作為一種祖傳的謀生手段被天經地義地繼承了下來。姚大榜原來並不叫「大榜」,是後來別人根據諧音給叫成的。因為他小時候長得濃眉大眼,楞頭楞腦,兩腿滾圓,兩個膀子尤其粗大,父母特別疼愛他,就叫他為「大膀」,「膀」、「榜」諧音,因此得了「姚大榜」這個名。姚大榜長大成人後,外表看上去特別兇惡:高顴骨、大嘴巴、厚嘴唇,下巴像把鏟子似的朝前凸出一大截,兩個腮幫子凹進去又像猴,除了兩顆大門牙外,其餘的牙齒都掉光了;鷹勾鼻子,幾根既長又黑又粗的眉毛,一雙賊溜溜的眼睛充滿了殺氣。由於一個哥哥早先夭折,姚大榜自小便被視作家中的獨生子,嬌生慣養,少年的時候就養成了好逸惡勞、吃喝嫖賭的壞毛病。他讀過私塾,認得幾個字,看了些雜七雜八的書,但好的沒學會,卻把綠林好漢殺人越貨的那一套本領學會了,並把那些殺人的草莽英雄稱為「強人」,萌發了要做「強人」的念頭。姚大榜16歲時,進入貴州講武學堂學習。在那裡,他學會了一套耍刀弄槍的本領,並且行走如飛,登山如同走平地。傳說他年過花甲後,仍能步履如飛。有一次,他和手下幾人從芷江回晃縣路中,看見一條狗在前面跑,便問手下:「誰能把前面的狗抓住?」眾人個個搖頭,以為他是說著玩的,誰想姚大榜捲起衣袖,三步並兩步向前追去,不一會兒便將狗抓回,手下見了都驚愕不已。姚大榜第一次殺人,是由於一個叫蔡建狗的人偷了他一頭牛,姚大榜知道後,就到蔡家門上去討牛,蔡家依仗人多勢眾,不僅不退他牛,反而口出狂言威脅姚大榜:「要退,只有拿白魚崽(意指小刀子)退你。」這一來,激怒了姚大榜,用土夾板槍把蔡建狗打死了。接著,他一不做,二不休,又從晃縣有名的大土匪唐青雲那裡搞到20條槍,夥同牙生矮子姚國安和富林麻子姚本富,上山開始了其長達50多年的土匪生涯。起初,姚大榜因為自己的羽毛未豐,更加上殺了人怕在當地別人找他麻煩,便帶槍跑到貴州岑鞏縣等地打家劫舍,殘害百姓,並從此發展成為害一方的大土匪。為了便於作惡,他把家也從晃縣搬到湘黔兩省交界的偏僻地區——方家屯所棚居住。此地山高林密,人煙稀少,利於活動。隨著搶來的橫財的增多,姚大榜的勢力也越來越大,他不僅買田置地,修建房屋,還掌握有200多土匪武裝,並在新民、學堂坪和張家寨等地開辦兵工廠,鑄造槍枝,成為聞名湘黔邊界的大地主、大惡霸、老慣匪。湘西由於地處偏僻、交通閉塞,野蠻落後的風氣較其他地區更嚴重,所以土匪多如牛毛,十分猖獗。但在眾多的土匪當中,姚大榜卻被尊為「榜老爺」、「榜公」、「老前輩」,別人都不敢直呼其名,即使是芷江警備司令楚漢宮龍頭大爺楊永清,後來雖然成了姚的上司,但在場面上,還要以長輩相待。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同一般土匪相比,姚大榜殺人經驗更豐富、越貨手段更毒辣,而且老奸巨滑、手段高明。有道是「兔子不吃窩邊草,老鷹不打腳下食」,姚大榜也懂得這個保身之計,他不允許外人或手下人在方家屯一帶為非作歹,如果他聽說有誰在這附近胡作非為,非追查到底,決不輕饒。有一次,他手下一個姓吳的土匪,在他管轄範圍內殺了一個過路商人,外人傳言說是姚大榜干的,他氣壞了,追查到姓吳的頭上,那個姓吳的嚇得面如土色,全身發抖,磕頭如搗蒜:「我真該死!我真該死!請老輩子饒命。」姚大榜為殺一儆百,不再追問,就說道:「好,你回去吧。」姓吳的以為姚大榜饒了他,沒想到剛轉身要走,姚就開了兩槍打死了他。還有一次,離方家屯不遠的陳老滿家被貴州匪首潘橋橋搶劫。姚硬是在大年初一把潘等三個匪徒捉來,勒索五百塊銀洋後又當眾將他們殺掉。為了籠絡人心,掩人耳目,他在晃縣、玉屏、石山交界的三角地區,辦了一所玉屏中心學校,自任「校長」,表面上說得好聽,為了解決附近兒童讀書難的問題,不明真相的人,還真以為他是一個大好人,給地方辦了一件好事。殊不知他是以此為據點,與各地土匪勾結,坐地分贓。國民黨政府為統一湘西,屢次對姚進行招安,想利用他在土匪中的聲望來籠絡各地股匪。1918年,龍溪口商號也把他籠絡起來,以免後患,請他擔任晃縣保商大隊的中隊長。姚表面上答應保商,暗地裡勾結了一些紳士商號的頭面人物,不擇手段地向商家要供給,以肥私囊。當大批錢物到手後,姚把人槍全部拉走,與玉屏匪首曹雲周合股為匪,駐紮玉屏縣城。國民黨無奈,進行招安,封他為湘黔邊區晃縣、玉屏、萬山聯防辦事處的大隊長,主持三縣聯防。姚大榜的隊伍得以擴大,武器裝備得以充實,私囊中飽後,又反水上山,重操舊業。1926年,北伐軍第十軍軍長王天培在貴州天柱招兵買馬,姚大榜便帶其嘍囉投奔,被封為國民革命軍陸軍新編第十師一團一營營長,得了不少槍彈軍餉之後,又連人帶槍拉回老巢為匪。1934年,國民黨政府為了堵截紅軍,又一次對姚大榜進行招安,委為「晃縣鏟共義勇總隊副隊長」。第二年7月,他又拖槍上山為匪,重操舊業。對於姚大榜的反反覆覆,屢招屢叛,國民黨束手無策,毫無辦法。其實,姚大榜根本無意做官。俗話說「天高皇帝遠,猴子稱霸王」,姚大榜為匪成性,自有其無限樂趣。他曾得意地宣稱:「老子是江湖上的狼,綠林裡的虎,逍遙法外,自由自在,快活得很。榜老爺放個屁,你縣官州官,誰敢說一聲是臭的?」招撫不成,國民黨只好改用清剿。但這條「比狐狸奸,比泥鰍滑,比老虎凶,比蛇蠍毒」的惡狼,自有一套對付清剿的招數。1940年8月,姚大榜從萬山搶來一民女,在霧城過夜。國民黨政府派陸軍獨立一旅三團前往捉拿,姚大榜在屋子裡正在與那女子尋歡作樂,清剿隊靠近屋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屋子給圍了個嚴嚴實實。姚大榜聽見外面有響聲,知道事情不妙,吹熄燈,迅即爬上屋頂,憑著能在瓦屋上奔跑無聲的輕功避險,並將一床爛棉絮捆成一個大包裹,往房子另一頭扔去。包圍房子的士兵叫喊著「抓活的」,一窩蜂地向那個黑影衝去,沒想到中了姚大榜的「聲東擊西」之計,而姚則趁機從容地溜掉了。還有一次,天下著毛毛細雨,清剿隊獲悉姚大榜已回到家裡,一大早就把隊伍開到姚大榜的寨前。早已起床的姚大榜一看情況不好,急中生智,順手搭起一個斗笠,披上蓑衣,把兩枝快慢機槍放在裝滿糞水的桶裡,裝扮成一個老農,挑著糞桶就往外走。清剿隊並沒有懷疑,還向他打聽看見姚大榜沒有,姚回答道:「他剛起床,正在抽大煙哩。」清剿隊信以為真,到他家裡一搜,只看見他的幾個小老婆和子女,哪裡還有他的蹤影?問他老婆姚大榜在哪裡,他老婆說:「剛才挑糞的不是嗎?」隊長一聽,連呼上當,趕快讓士兵去追,可為時已晚,姚大榜早已過了兩條田埂,逃之夭夭了。「黑吃黑」是姚大榜聚斂財富的一貫伎倆。1942年秋,晃縣「同善社」社長秦宗炳聯絡姚大榜及當地其他匪幫,發動「黔東事變」。姚大榜為獲取錢財,假意與秦共事,但當秦給了他7萬元的經費後,他不僅不出兵,反而向玉屏縣長李世家告密派兵鎮壓了這次事變。秦宗炳發現是姚在背後搞鬼,氣得仰天長歎,投河自盡。龍溪口各商號為了走私紗布,暗地裡尋找姚作靠山,給他大量錢物,讓他押幫。而狡猾貪婪的姚大榜卻多次押幫搶幫,一次,姚帶人押運一船紗布去玉屏,天黑時在小地(地名)住宿。到了半夜,姚又安排另一夥人把紗布搶走,並嫁禍於與之毫無關係的無辜民工,硬說是他們搶了紗布,並當著貨主的面把民工殺了。這種「黑吃黑」的陰險手段,對於姚大榜來說,可謂家常便飯。姚大榜殺人越貨,整天生活在緊張的氣氛之中,養就了機靈、詭黠、奸詐和不輕易相信別人的特徵。為了免遭不測,他每晚睡覺前,總是把線香切成幾寸長一段,將一截點燃捆在手指或腳趾上,作為他的報警器。等香燒到手或腳燙時,他便驚醒更換睡覺地方,往往一夜間轉移好幾個地方使偷襲者無從捉摸。這也是他家世代為匪的傳家寶。他與人說話,也總手不離槍。有一天,他在一個客店與一客商談話,對方由於感冒,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伸手到口袋裡取手帕,而姚以為他心懷不軌,頓時掏槍將其擊倒在地。外邊人聽到槍響,擁進店裡問是怎麼回事,他氣呼呼地說「你們看,他的手在口袋裡掏搶,我不打死他,他必打死我。」眾人扶起死者,抽出衣袋內的手,捏著一張手帕,無不為之愕然。甚至吃飯時,姚也端著飯碗蹲在屋角,靠近無人過往的地方,以防萬一。1949年冬,人民解放軍進入晃縣剿匪,敲響了姚大榜的喪鐘。姚大榜拒絕人民政府和軍隊的政治爭取,夥同其他匪股拼湊「芷晃剿共游擊總隊」,負隅頑抗,其長子姚應科曾就讀於貴陽大學,思想進步,勸他放下武器接受寬大處理,他非但不聽,還破口大罵姚應科是逆子,說:「人說虎毒不食子,今天我就要吃了你。」說完掏槍就要打,幸虧手下有一人抬高了他的手腕,姚應科才得以活命。在解放軍的追剿下,晃縣土匪陷於重重包圍之中。1950年八、九月間,解放軍發動「雪涼合圍」一役,將蟻集在湘黔邊界涼傘的5000名土匪予以殲滅性打擊。在隨後的壕慶灣一戰中,姚的人馬幾乎喪盡,家當輸光,姚僅帶幾十名匪徒到達十家坪,在此他又集結了一些散匪,妄圖到六龍山繼續作惡。當晚,在渡河時,遭到解放軍的猛烈射擊,姚大榜落水而死。積匪姚大榜一死,標誌著晃縣百年匪患的消除。(參見楊長光:《湘西巨匪姚大榜》)二、義匪在人們的心目中,土匪一向以凶殘狠毒著稱,一提起土匪,總要和殺人放火、搶劫姦污等惡行聯繫在一起,殊不知,土匪之中也有義士。英國的馬克思主義者、著名的社會史學家霍布斯鮑姆把那種劫富濟貧、伸張正義、頗具俠義心腸的土匪稱為「社會土匪」。他認為:「社會土匪是一些被國君和政府視為罪犯的農民歹徒,但他們存在於農民社會之中,並被人們奉為英雄、勝利者、復仇者、為正義而戰的鬥士,也許甚至被看作解放的領導人,並且總是受到欽佩、幫助和支持」。老百姓把這種梁山英雄式的綠林好漢稱之為俠客、義士,我們稱之為「義匪」。他們中有些人家產豐厚,也受過一定的文化教育,性格豪爽,喜好交友,路見不平,常拔刀相助,往往得罪了官府或地方實力派,惹來官司。還有人性格倔強耿直,不肯趨炎附勢,受到奸妄之徒的攻訐和迫害,激憤之下,與仇人刀兵相見,然後淪入綠林。1、形形色色的義匪據《老殘回憶錄》記載,甲午戰爭後,遼寧省牛莊有一位鐵匠,叫趙志剛,為人有膽有識,遇有不平之事,常據理力爭,甚至拔刀相助,深得當地貧苦群眾的愛戴,稱之為趙義士。當地有個姓范的惡霸地主逼令佃農白老頭將其女兒菊花押為侍女,引起趙志剛的憤慨。有一天夜裡他探知范氏夫婦毒打菊花,便逾牆潛入范宅,殺死范惡霸,救出菊花,隨後聚集貧苦群眾數十人組織窮人隊。趙志剛本人親自率領青壯年殺官濟貧,為窮人報仇。老弱婦孺則由白老頭率領,到處吃大家,聲勢頗為浩大。趙志剛後來加入同盟會,參加反清鬥爭,表現很勇敢,辛亥革命時,不幸因被部下出賣而犧牲。遼寧省還有一位名叫高鵬振的義士,家境富有,性情豁達,曾就學於瀋陽文登書院,返鄉後廣交俠客義士,習文練武,以詩酒酬唱為樂。民國11年某日,高鵬振在郊外射得一隻狐狸,被東北軍混成第二旅的一位營長知道了,非要奪為己有不可,高鵬振說什麼也不給他,這位營長竟惱羞成怒,派人搶去狐狸,還把高鵬振綁至營中,毒打了一頓。高回家以後,越想越氣,心思一橫,持槍尋回軍營,將營長及其小老婆擊傷,然後拉起一支綹子,報號「老梯子」,只搶大戶、不擾百姓,他為匪10餘年,據稱從未殺過一名平民百姓,沒有燒過一次民房,沒有姦污一名婦女,被當地民眾稱作「大爺」。(參見王希亮:《土匪秘錄》,第8頁,廣東旅遊出版社,1990年版)象趙志剛、高鵬振這類人物,由於對社會現實的嚴重不滿而又找不到一條正確的道路去改變這種現實而淪落的土匪,以行俠仗義為己任,抒大丈夫之胸懷,標榜以手中武器掃盡天下不平。這些人率領的匪幫多是只搶大戶,不掠民眾,故而被百姓稱之為「義匪」。義匪之所以能夠博得「義」這一好名聲,受到人們的歡迎,同他們打出的口號和制訂的紀律也是有關係的。他們不僅打出了富有正義色彩的口號,如「殺富濟貧」、「替天行道」,體現老百姓願望,而且,還規定了許多不同於一般土匪的清規戒律,以維護這一宗旨。如擁有「中州大俠」美譽的河南巨匪王天縱,他在伏牛山初拉桿匪隊伍時,規定了三條禁令以約束匪眾:「一禁奸**女;二禁在保護區和公道範圍內劫搶;三禁私吞公財(即手下人所經手的任何糧錢物品收入,都必須如數交公)。」(張鈁:《中州大俠王天縱》)遵循「兔子不吃窩邊草」、「老鷹不打腳下食」的搶劫準則,也為他們博得了或多或少的好名聲。類似這樣的準則,雖然大多數土匪都實行,但作為「義匪」的土匪,實行起來則更嚴格一些。更有些匪首,有著很強的兄弟情誼、江湖義氣等封建道德觀念,當別處匪幫在其家門口騷擾的時候,他們還充當了本地利益保護神的英勇角色。辛亥革命時期,豫西有一個與「中州大俠」王天縱齊名的俠盜,叫丁老八。丁老八18歲時,因岳父毀親,投身綠林。丁老八宣稱「打富濟貧,替天行道,得財不傷主」,專以殷實富戶為劫掠對象,對窮苦百姓不僅嚴格遵守「兔子不吃窩邊草」的規矩,還深表同情,曾於積雪盈門時到古廟,送點搶來的糧食接濟他們。丁老八在土匪中有極高的權威和聲望,一言九鼎。他約束匪眾「不准採花攝朵,不准路劫商旅」,如有誰膽敢違抗,則必受到最嚴厲的處罰。有一次,土匪張老二、張安父子劫掠了一個過路的基督教神父,被丁老八知道了,他將張氏父子扭獲梟首,將首級掛在樹梢上。從此,丁老八的轄區內路劫商旅者幾乎絕了跡。至於土匪的採花行為,更為丁老八所不容。「只要一採花,腦袋就搬家;只要你採花,難瞞丁老八。」這是當時民間流傳的兩句民謠,而丁老八也因此獲得了「戴花英雄」的美稱(苗培萌:《清末民初的洛寧綠林人物》)義匪綁票也不像別的土匪那麼兇惡。和王天縱結拜為義兄義弟的欒川人柴老八——柴雲升為籌集糧餉,提出了「仁義借款」的口號,即向老財富戶「飛葉子」,令其仁義解囊,繳送銀糧資助他們的造反隊伍,否則就綁架家屬。有一次,柴率眾奇襲了盧氏縣范裡鎮,劫走了號稱富貴之家的劉吉的母親,作為「仁義借款」的人質。柴奉劉母如上賓,親自陪她看戲、聊天,用轎抬她出外遊覽和去溫泉洗澡,還指派傭人精心侍候。後來劉吉籌措了10袋銀子送到柴部,將其母贖回。臨別時,柴雲升還認劉母為乾娘,派部屬護送劉母安全返回范裡鎮。(王鳳梧口述、李玉瑞整理:《柴老八與家民揭竿造反》)洛陽一帶的名匪黃全貴,因結冤仇殺,被迫拉桿當了土匪。有一次,他拉回一張肉票,是個老人。老人愁眉苦臉,食不下嚥,坐不安席。黃全貴見狀,百般安慰,老人才放下心來。黃全貴還專門給老人請了一個廚師做可口的飯菜吃,久而久之,老人竟樂不思蜀了。幾個月後,他的兒子們差人帶了很多銀兩來贖老人,老人說什麼也不願意走,並說道:「把銀子放下你們回去吧,我在家親兒親女也沒有像黃家對我這樣好,我不走了。」後經黃全貴好言相勸,他才答應回去。(王兼三:《憶洛陽市郊匪患》)2、東北義匪東北的馬賊也有不少值得頌揚的故事:吉林雙陽的「大來好」是一支綠林土匪綹子。他們人多,槍好,打頭的心正,他們也「綁票」、「砸窯」,但主要綁有錢的主,砸那些「掛旗」的人家。還往往「救票」(幫助一些窮人從小綹子裡索人要票)。一次,雙陽的邪岔子「紅山幫」,把黃榆家一個豆腐店老頭的孫子給綁去了,還搶走了拉磨的驢。這天,正好「大來好」路過,聽屋裡哭得傷心,問明了事由,就親自到紅山地界要票去了。到了那兒,他斥責紅山說。「缺錢花就『漲』(擴大)隊兒,去碰響窯,也別欺負老百姓啊!」一席話噎得紅山白眼直翻,啞口無言,只好把孩子交了出來。這家見小孩子要回來了,不知怎樣感謝「大來好」才好,聽說「大來好」沒成親,就要把17歲的閨女許配給他,「大來好」堅決不同意,說:「我救人是應該的,我就是這樣一個綹子。我弟兄和我的脾氣也一樣。你們可以聞一聞,我『大來好』的身上一輩子沒臭味!」(曹保明:《土匪》,第22~24頁,春風文藝出版社,1988年)義匪在起局時,往往沒有明確的投靠共產黨或國民黨的政治意圖,為的是吃喝玩樂,逍遙法外,一般不騷擾老百姓,只是砸大戶人家的窯,綁有錢人家的票。可是一旦民族矛盾一起,他們也會良心發現,覺得應該對付外來的敵人,於是轉到抗敵救國的道路上,並得到人民群眾的支持和愛戴。1937年,在吉林的敦化、汪清一帶的山裡,出現的「野馬」綹子,就是典型的救國救民的「義匪」幫。「野馬」與「老三省」、「江南好」、「包打一面」、「黑星」等綹子聯合起來以後,於是年舊歷正月初六,直奔延吉,襲擊了那裡的日軍。他們打了一個勝仗,戰果赫赫:殲敵250人;繳獲野炮1門,輕重機槍各6挺,手槍、騎槍270枝,軍馬刀75把,彈藥60箱,鋼盔270頂,軍馬76匹,焚燒兵營一棟。(曹保明:《土匪》,第22~24頁,春風文藝出版社,1988年)出現在遼河沿岸、名震東北大地的「老北風」也是一位典型的具有較強民族意識的「綠林英雄」。老北風,名張海天,原名張賀年,1890年出生於遼寧省海城縣九台村(今屬台安縣)一個貧苦農民家庭裡。1912年,遼河發了大水,九台村一帶顆粒無收。為求生存,張海天的父親乃帶領一家人遷到鄭家屯附近一個村子落了戶。張海天23歲那年,到警察分所去當雜差。由於他年輕氣盛,性情耿直倔強,不甘忍受所長的打罵,於是決意投身綠林,去做一條殺富濟貧的好漢。決心既定,他先把妻子趙氏休掉,讓其另嫁他人,然後從警察分所偷出幾枝搶,投到報號「老頭票」的匪伙,幹起了打家劫舍的營生。「老頭票」的首領是一個姓劉的山東人,他們不僅殺富濟貧,而且經常與日本侵略者作對。他們在搶劫日本人時,專要日本銀行在東北發行的「金票」,這種「金票」上印有日本「武內大臣」的頭像,俗稱「老頭票」,他們即用「老頭票」作了他們的報號。張海天身材高大魁梧,遇事膽大心細,為人大度,精於騎射,深得眾望。他曾多次參與對日本奸商的搶劫和綁票,還同眾人一起搗毀了設在鄭家屯、洮南附近的日本特務機關以及軍火、鴉片販賣所。張海天十分能幹又很講義氣,不久便被推為「炮頭」,成為匪隊首領之一。1928年,張海天離開「老頭票」匪幫,第二年他又參加了紀興玉的「西勝」匪伙,仍當「炮頭」。不久,他的報字「山河」的三弟張海貸、報字「黑龍」的四弟張海秋以及五弟張海遲也參加到「西勝」匪幫之中。1931年,日本帝國主義發動九一八事變,20餘萬東北軍奉蔣介石之命,沒作任何抵抗即退入關內,日軍很快佔領遼寧全境,橫行肆虐,殘害中國百姓。張海天聞知日軍發動九一八事變的消息後,悲憤異常,怒髮衝冠,決心拚死抗擊。他召集部下說:「原來當土匪是想陞官發財,這回鬼子打進來了,國沒了,家也沒了,還升什麼官?發什麼財?要不打日本,還有什麼人性?還算什麼好漢?」眾人一齊響應,打起「抗日自衛軍」的旗號,報號「老北風」,開始了抗擊日本侵略者的英勇鬥爭。「老北風」這個報號含意深遠。「北風」本是麻將術語,為本莊的上家,本莊能否吃上牌,全看北風位置上的人出牌如何,北風是可以控制本莊的。發動九一八事變的罪魁禍首是日本關東軍司令官本莊繁。張海天取報號「老北風」,正是取麻將牌的北風克本莊之意,暗含一定要克敵制勝、打敗日本侵略者之意。「抗日自衛軍」成立後,吸引了許多綠林豪客,不久就發展2000餘眾。日軍佔領瀋陽後,一方面繼續向吉林、黑龍江進攻,一面提出了「以華治華」的方針。10月,日本關東軍司令部利用漢奸、上海《國民日報》駐瀋陽特派員凌印清,指使他收編各地胡匪,為日軍效力。凌印清隨後在遼寧省海城縣沙嶺鎮成立偽「東北民眾自衛軍司令部」,由日軍提供步槍300枝、手槍24枝、機槍6挺、子彈7萬發。老北風、項青山等人為獲取凌匪的軍械,假意接受了他的收編,均被任命為旅長。在獲得了凌的軍械供給後,他們暗地裡與在錦州的遼寧警務處長黃顯聲將軍取得了聯繫,相約合力消滅凌印清和日本特務。1l月18日,老北風和項青山以宴請為名,將凌印清和日本顧問官崗繁太郎等16人一網打盡,全部槍決。各股胡匪頓時分崩離析,偽東北民眾自衛軍隨即瓦解。老北風此舉,極大地鼓舞了遼河兩岸人民的抗日鬥志,抗日隊伍迅速發展到5000多人。12月,日軍關東軍精銳第二師團主力偷渡遼河,攻佔田莊台和大窪。老北風、項青山聞訊率部同日軍展開激戰,義勇軍不顧敵人炮火猛烈,英勇衝殺,經三進三出的拉鋸戰,日軍敗退。老北風的義勇軍第一次與日軍作戰即取得勝利,對當地人民來說,是一個極大的喜訊。田莊台和大窪戰鬥後,老北風等率領義勇軍在營(營口)溝(溝幫子)線上,與日軍第二師團第三十九聯隊多次進行戰鬥,使日軍每向北進犯一步,都要付出一定代價。但由於蔣介石的不抵抗主義,一再電令東北軍退入關內,致使日軍得以長驅直入,12月31日,錦州門戶溝幫子落入敵人之手,錦州危急。在此緊急關頭,老北風、項青山以東北民眾義勇軍名義通電全國,慷慨陳詞,譴責國民黨政府一再退讓,坐視東北淪陷的滔天罪行。1932年1月3日,關外重鎮錦州城陷於敵手。東北軍全部退入關內後,老北風被隊伍拉到敵後,繼續浴血奮戰,同時還取得了北平「東北民眾抗日救國會」的援助與支持。1月16日,老北風進攻駐沙嶺鎮的日偽軍,收復沙嶺鎮。2月18日,老北風率部直搗牛莊,繳獲了許多軍械物資。不幾日,他又乘勝出擊圍攻營口。這期間,救國會派出高鵬、馬宏德等軍政人員到老北風的部隊工作,成立政治宣傳處,加強了政治領導。5月初,老北風被東北民眾抗日救國會任命為第二軍區第三路司令,下轄10個旅,20個獨立團。老北風率領的這支抗日隊伍活動於遼河兩岸,取得了一系列勝利,名震長城內外。5月,老北風聯合吳三勝等襲擊遼中縣,佔領了老鸛坨、六間房村。6月,老北風率部攻克台安縣,打開監獄,救出被關押的抗日愛國人員,焚燒了偽縣府的文書檔案,抄走現款及貴重財物。7月襲擊海城,打敗了前來圍剿的日偽軍,並將閔家房的偽警隊繳了械。8月,老北風在項青山等部的支持下進攻營口,戰鬥中將日軍少佐陰山、少尉忠直等10餘人擊斃。老北風的抗日義勇軍,成了日偽軍的心腹大患。為消滅這支抗日武裝,日軍於10月間,派第十六旅團長川原少將指揮所部和王殿忠的偽軍共萬餘人,進犯高力堡子抗日根據地。老北風率部與敵激戰3小時後,因寡不敵眾,退入海城界內。為保存勢力,老北風奉軍團之命率部退入熱河,後被國民黨四十一軍孫殿英部改編。1935年5月,馮玉祥、吉鴻昌等在張北組織察哈爾抗日同盟軍,老北風率400餘人前去參加,不久隊伍被打散,老北風回到北平。後他又參加了平西抗日游擊隊,在與日軍作戰時負傷,回到北平治療。此時,救國會亦被國民黨強行解散,使其經濟來源斷絕。1939年5月28日,老北風在悲憤與絕望中死去,時年50歲。(參見潘喜庭、魏福祥:《走上抗日之路的「老北風」》)3、悍匪白朗民國初年,中州大地崛起的一代悍匪白朗,是一位令後人無法蓋棺論定的「義匪」(參見《白朗起義》)。白朗,字明心,漢族人,當時的統治者又誣稱他為「白狼」。1873年出生在河南寶豐縣大列村一個比較富裕的家庭。白朗在家排行老二,上有一姐。白朗幼年時讀過一年多私塾,後輟學參加農業勞動。成年後娶關姓女子為妻,有一子四女。青年時的白朗,身高五尺有零,背微彎,臉圓微黑,雙目圓大,眉濃黑,膂力過人,喜歡弄武玩槍,崇威尚武,對朋友很講義氣。白朗25歲時,因和本村地主王真發生口角,被王家眾人痛打一頓,白朗氣不過,就找了一幫朋友找王家評理,王家七八十歲的老父親出來阻攔,被白朗推到在地,抬回去不久就死掉了。王父死後,王家兄弟為此投訴公堂,白朗遂被逮捕,蹲進監獄,直至一年以後家中變賣百餘畝地將其贖出。期間,白朗受盡獄卒的百般折磨與**,舊仇新恨,使白朗發誓非報此仇不可。河南南部自古以來就土地貧瘠,百姓貧窮,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1911年,寶豐一帶兵荒馬亂,群匪趁機興妖作怪。著名的匪桿有杜啟斌、泰椒紅、牛天祥、郭以德、董萬川、張黑子等,其中尤以杜啟斌槍多桿大。白母這時不放心家裡積攢下來的錢物,為了保險,便打點了托兩個人送往城中,準備存在女兒家。孰料不僅錢物中途被清鄉的官軍搶走,而且送財物的兩個人也被綁在站籠裡囚死。這件事更加刺激了白朗,使他忍無可忍,加之朋友們再三慫恿,便一狠心,當了土匪。白朗剛拉桿時,勢力很小,只有二三十個人,衣衫不整,武器也很簡陋,除了一枝快槍,其餘全是笨炮和大刀。但是到1912年,他率領手下繳獲了土豪楊小瑞的十餘枝快槍,同時還以綁票的方式,向卸任的縣令張禮堂勒索了新式五響鋼槍十枝,勢力一時大增,人數迅速擴到70多人,(參見《白朗起義》)成為僅次於杜啟斌、獨踞一方的著名匪桿。1912年10月,河南當局宣佈對土匪實行「結社整編」,答應把境內的桿匪改編為官軍,充實軍械,發給軍餉,原來的大小頭目則根據桿槍的多少酌情分給官職。大部分匪徒和匪首為之所動。在這節骨眼上,白朗按兵未動,密切注視著事態的發展。他似乎感到這是一個圈套,所以當杜啟斌等十八桿首率眾進城接受官軍招編時,明智地沒有隨同前往。十八桿首果真中了當局的騙局,全被豫督張鎮芳砍頭,所部匪眾亦被改編或遣散。由於匪眾無所依歸,加之白朗待人和善,性格沉穩,嚴於律已,很得人心,所以紛紛投奔白朗一桿。從此,白朗一桿聲勢更加壯大,槍多人眾,影響日大。白朗一度與以反袁復清為己任的地下組織「宗社黨」合作,下決心為大清帝國復仇,殺死許多不留長辮的大清國叛逆。同時,還向西式學校興師問罪。1913年,資產階級革命派為維護共和,發動「二次革命」。為阻止袁軍南下,黃興親自修書致白朗,希望白朗軍佔據豫鄂之間,破壞鐵路。白朗為反袁,也派人南下湖北漢口,與革命黨人取得了聯繫,開始與共和主義者合作。(參見杜春知:《白朗起義》,第35、226頁;《鄒永成回憶錄》,載《近代史資料》1956年第3號)期間,白朗帶領匪徒攻城陷寨,南衝北突,不僅洗劫無數富豪,還綁架了八名外國傳教士,還有一名法國牧師由於意外也死在白朗匪幫的刀下。白朗匪幫的活動引起中外震驚,由於外國傳教士的遭綁架和遇害,有關各國也不斷地向北京政府施加壓力,要求立即根除匪患,救出人質,否則便派兵到中國來保護自己僑民的生命財產安全。更由於白朗的活動威脅了袁的統治,袁世凱被迫開始鎮壓白朗匪幫。共和派為配合長江下游的起義,建議白朗把隊伍開進四川建立根據地以引開那裡的政府軍隊。在隨後的一段時間裡,白朗匪幫長途跋涉,不斷遭到官軍的剿伐和民團的打擊,特別是到了甘肅,遭到了致命的打擊,白朗被迫率領餘下的匪徒沿原路返回到河南老家。到1914年8月初回到寶豐時,身邊只剩下百餘名追隨者,不久,這支曾經威風一時的殘餘股匪亦被徹底擊潰,白朗在混戰中中彈身亡。白朗死了,但他卻以一個頗有爭議的歷史人物留在人們的腦海裡。一方面,他被認為是具有較強社會性的「好土匪」。他提出「專打官長,不打弟兄。」的口號,也曾經公開倡言「劫富濟貧」,事實上在很多時候,白朗軍也做到了這一點,「所到之處皆能實行」。(《白朗起義調查報告》,載《開封師院學報》,1960年5月)在白朗的綠林生涯中,他從不置房買地,蓄財肥己。為匪之初,手下匪徒曾將所掠財物用牲口駛至其家。白朗拒不接收,讓他們散發給貧苦農民。他說:「我白朗不是為買產業才幹起來的,只要咱窮兄弟都有吃的有住的,咱自己要房子要地幹啥。」(《大自由報》1914年1月8日)白朗以身作則的精神不僅極大地鼓舞了白朗軍,而且也獲得了許多下層民眾的歡迎。從官方的評論中也能看出這一點,「該匪以劫富濟貧為惟一手段,故所至之處,貧苦小民均極歡迎,並樂為耳目。」(杜春知:《白朗起義》,第56頁)「白匪復假行仁義,見奴小民。」(杜春知:《白朗起義》,第56頁)這些評論雖不乏侮蔑、譭謗之詞,但多少也反映出了白朗軍與一般土匪幫伙的行為是相區別的。他也曾經張貼佈告宣稱:「嗣後本軍過境,爾商民等但能簞壺迎師,不抗不逃、本大都督亦予以一律保護,決不燒殺。」(杜春知:《白朗起義》,第224頁)在白朗軍所經之處的不少地方,也的確做到了如佈告所宣稱的那樣。三、兵匪在舊中國,有句俗語叫「好人不扛槍」,而扛槍的不是「兵」,就是「匪」。被稱作「兵匪」的,不外乎兩種人;一種是原先是兵,後轉變為匪;另一種是指雖身為士兵,但其具有與其軍人職守不相符合的違法行為。不同之處,前者是以前曾經作過兵,後者名義上仍是士兵。近世中國,各種戰亂連綿不斷,國無寧日。有人曾作過統計,僅從1921年到1933年,四川一省就發生大小戰爭479次,平均每年達20次以上。大小軍閥為了爭權奪地,無限制地擴兵。有兵就有權,兵越多則權益大,仗越打越大,兵越招越多。民國時候,各省軍隊之多,駭人聽聞。也有人作過統計,1922年四川省有8個軍,30個師,33個混成旅,兵額30餘萬;1924年,山西省有3個軍團,共轄12個軍,17個師,12個騎兵師,7個獨立旅,計20餘萬人;山東省有軍隊20餘萬;1925年,河南駐軍也超過20萬。僅以四川、山西、山東、河南四省而言,軍隊已達百萬以上,其他各省的情況也就可想而知了。全國各地區的大小軍閥,一旦干戈擾攘,必有勝負,「勝敗兵家事不期」嘛!潰敗的士兵,解散的部隊,在那兵荒馬亂的歲月,找不到生活出路,往往淪落為匪,成為土匪的重要成員和主要骨幹。1、山東兵匪齊魯大地自古以來民風剽悍,在疆場上征戰衝殺的山東男兒幾乎個個都是英雄好漢。因此,在民國成立之後的連年戰亂中,那些擁有「雄才大略」的軍閥政客們都相中了能打能拼的山東大漢,爭相來山東招兵買馬。結果就如記者們在報上所報道的:各省招兵多半在山東,而遣散一兵,山東即來一匪,是在招兵未戰之時已伏蹂躪山東之種子。據陸軍部1918年的調查,山東土匪主要由定武軍(即張勳率領的辮子軍,復辟失敗後被遣散)及在逃兵士、退伍兵士與難民結合而成,其中以定武軍勢力最大。當時的報紙也指出,山東境內的土匪,不是被遣散的民軍,就是潰散的定武軍。有鑒於此,1923年山東省議會曾建議行政當局,拒絕外省來魯招兵,並禁止本省居民應募,這當然完全是一紙空文,毫無實際意義。「今日殺,明日戰,替官長做了一碗現成飯。官長日肥兵日瘦,半年軍餉全刻(克)扣。你督軍,我司令,裝滿腰包不嫌重。」官長的剝削和壓迫使得軍隊中不斷發生「兵變」。據統計,從1911年至1922年間,全國各地就發生了177次兵變。參加「兵變」的士兵,大多投奔土匪,有的則乾脆整隊地加入土匪隊伍。這些加入土匪隊伍的士兵,武器精良,訓練有素,比一般的土匪更加凶悍,所以當時的政府「很難用軍隊來剿滅他們」,而只好改用招撫、收編的辦法。例如,山東悍匪毛思忠,手下擁有的萬餘匪徒,原先屬於被解散的張勳的定武軍。他們熟悉地勢,槍械又利,縱橫於蘇、魯、皖、豫四省交界。北洋政府派張敬堯為剿匪督辦,集聚了四個省的勁旅會剿無效。後經官匪雙方達成協議,將毛思忠的部隊收編成一支「新編陸軍」。許多時候,軍隊素質極差,缺乏嚴格的紀律,不但不能保護民眾,反而乘時局混亂,發國難財,成了比土匪更加凶殘的「兵匪」。據說,湯玉麟的兵卒駐熱河時,經常不發餉,官兵們的活路就靠勒索搜刮百姓。2、川黔兵匪1923年,四川省的一二十名軍閥,如楊森,劉存厚、劉成勳、熊克武、劉湘、劉文輝、賴心輝、周西成等,大打內戰,軍隊不僅無力剿匪,反而千方百計拉攏、利用土匪,許多官佐都是匪首出身,因而軍紀廢弛,士兵行為等同土匪。當時四川有兵之處即有土匪,有戰亂之地即有匪禍,全川178個縣幾乎全部陷於戰爭。因此,報章曾稱四川為「盜匪世界」。1925年,蔣介石在致國民黨軍委會的建議中,對軍閥的軍隊作了如下評語:「兵無實額,槍非實數。隊伍零落,系統紊亂。升降不均,賞罰無則。……虛報軍額,吞沒軍餉。強劫稅收,庇賭包煙,通盜運私,干涉民政,霸佔機關。……人民畏兵甚於畏匪。」事實也確如蔣氏所言。1923年,一向把貴州當作自己「勢力範圍」的唐繼堯,派其弟唐繼虞率張汝驥、吳學顯部進入貴州,趕走了駐當地的袁祖銘部。唐繼虞命號稱三路總指揮的滇軍張汝驥、王潔修、吳學顯,率隊到鎮遠駐紮。吳學顯部是由收編的雲南土匪組成,到達鎮遠後,匪性不改,成為穿軍裝的土匪,平常在大街小巷上浪蕩轉游,強買強賣,敲詐勒索,燒殺淫掠,無所不為。當地縣太爺因應付不了這幫「匪軍」的軍差,只好棄官潛逃。後來,張汝驥和王潔修率隊返省,黔東各縣只剩吳部駐防,更是肆無忌憚地擾亂危害老百姓。在鎮遠駐防的彭管帶、皮司令等部的幾千人,向老百姓逼糧逼款,無休無止,有的士兵假銀元當真銀元用,沒有人敢說個假字。更令人切齒的是,這些匪部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張膽地搶掠姑娘,大商號劉聚金家的三姑娘被逼得跳了河。1923年冬季,吳學顯部撤走,老百姓剛吁了一口氣,不想,又有一個自稱支隊長的梁惠卿來鎮遠收編匪眾,其部惡行不亞於吳學顯部。東門口的一條街被其放火燒燬;文明書院被毀得只剩斷壁殘垣,所存書籍損失慘重。「民之畏兵,尤甚於畏匪」,是對這類軍閥部隊「匪類行為」的真實寫照。(梁鼎、黃永錫:《鎮遠的兵匪之亂》)更有甚者,有些軍官為了鼓勵士兵打仗賣命,不僅放任士兵姦淫搶掠,有的乾脆讓部下換上便衣,扮成土匪到民間去搶,使當土匪成為士兵的「第二職業」。傳說民國15年,吉林雙陽一帶,青草沒踝時,土匪成群的起來興風作浪,當地駐軍一營長非但不去打匪,還把他手下的班長找來幾位說:「明天換衣服,你們出去!」班長們聽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換衣服幹啥?」「混到土匪裡也行!佔山為王也行!」經這一提醒,班長們才開了竅,原來營長是讓他們扮作土匪去搶劫。就這樣,班長們各自帶著手下高高興興地出去了兩個月,每人回來時都帶回了一堆白花花的大洋,還美其名曰「執行任務」,這可真是應了那句俗話:「兵匪一家呀!」3、河南兵匪在豫西,「兵匪」尤其猖獗。這裡先後湧現出了像劉鎮華、張治公、孫殿英等名噪一時的「兵匪」匪首。劉鎮華是嵩山北麓的鞏縣人,辛亥革命以後他收編了嵩山一帶的大小土匪,參加到「陝西軍政府秦隴復議軍東路大都督」張鈁的部隊裡,後又分化出來,命名為鎮嵩軍。鎮嵩軍的三路標統分別是柴雲升、張治公、憨玉琨。他們都是揭竿而起的桿首山大王,都稱老架子(總頭目)。為了擴充勢力,又都放出些「外隊」。所謂「外隊」,就是把已編好的連長、營長,講好條件,暗中給他們些槍彈,再放出去拉桿子,等人、槍拉多了,再把他們收撫回來。這樣,連長放出去拉一個時期的桿子,收回來可編為營長,營長放出去拉一個時期,回來可編成團長,部隊像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這些「外隊」到處燒殺、姦淫、搶掠、「拉肉票」、「下帖子」,為所欲為,弄得民不聊生。豫西山大王之多,就是因為以劉鎮華為首的鎮嵩軍這種惡風使然。當時人們有個口號形容鎮嵩軍的官長出身,說是「嵩山大學畢業」,這是諷刺凡是鎮嵩軍官長,無不是在嵩山上拉過桿子的山大王出身。張治公是洛陽龍門南衙村人,是著名桿首張黑子的侄兒。他在鎮嵩軍當第二路標統之前也拉過桿子。1917年,他隨劉鎮華入陝,駐省垣附近,當時陝甘兩省鴉片煙很多,他就利用勢力,用數輛「轎車」不斷地從陝西運煙到河南賣,發了橫財,成了洛陽縣的頭號大地主、大富翁。1925年,張治公升為鎮嵩軍第二師師長,隨劉鎮華參加了所謂河南胡憨之戰。他們失敗,劉鎮華隻身逃到山西,張治公則潛伏豫西,又做起放桿子的勾當。1926年間,劉鎮華投到直系軍閥吳佩孚手下當了「豫陝甘剿匪總司令」,張治公就地收編的槓子並到劉部,劉叫張當了「陝潼護軍使」,駐洛陽繼續收土匪,同時收官匪。當時伊陽縣民團統帶王建昭所部,就被張收編為「陝潼護軍使」屬下的第九混成旅。以後,劉鎮華又把張治公編成了一個軍長,隨劉去陝西,參加了圍攻西安8個月的殘酷戰鬥,遭到慘敗,不得已,張治公又回轉豫西把舊部下再放出去拉桿。另一方面他又投到西北軍宋哲元部下當了「豫西剿匪司令」。他一面放匪,又一面剿匪,亦兵亦匪,一舉兩得,這可真到了兵匪一家、兵匪莫辨的地步了,而對於老百姓來說,就只有遭殃的份了。(參見王凌云:《兵匪橫行禍豫西》)下面是援引自《民國匪禍錄》中的「孫殿英禍亳一案」,這段文字可以說是民國時期兵匪一家、兵匪難分情形的最真實的寫照。安徽亳州是老北洋系、毅軍首領姜桂題的老家。這裡在隴海鐵路通車前,因有渦河流過,成為連結豫、皖的東西交通樞紐,故而眾商雲集,市面繁榮。姜桂題在亳州附近的豫、皖各縣招募了許多子弟兵,其中有一個就是在民國時期臭名昭著的孫殿英。孫殿英是河南永城縣人,在姜桂題的部隊裡當過機槍連連長,投入毅軍將領丁香玲部,不久即當上機槍連連長。毅軍紀律敗壞,豫皖一帶百姓稱「吊兒郎當混毅軍」。而孫殿英從軍前就在地方上賭博、販毒,結識土匪、流氓;從軍後,依然故我,繼續與歹徒往來。1922年前後,孫殿英率部嘩變,拉到河南省陝州、鞏縣、寶豐、魯山一帶,當了土匪頭子,人數達萬人以上,孫殿英自稱旅長。他因當初曾駐過亳州,深知此地富庶,於是決定東下亳州。亳州駐軍這時是老安武軍(原倪嗣沖部)第五旅,旅長華毓庵聽說孫殿英有意東下,便打算收編該部,以擴充自己的實力,因此,帶信要孫殿英速來。1926年冬,孫殿英桿匪長途跋涉到亳。城裡官員士紳認為有一旅官兵加上警備團、商團、民團等武裝,自不必擔心,故未理睬孫殿英。卻不料兵、匪雙方早已暗中默契;華毓庵故意將該大部調往十河、雙溝一帶,僅留張拱臣一團駐防城北;一名老毅軍將領的兒子李大瞎住縣城內,與孫殿英夙為友好,此時特地派人送孫一車彈藥;孫殿英在亳州的狐朋狗友陳益齋、白仿泰、湯雲龍等人,則勾結了當地匪徒百餘人,埋伏在東門內的小巷裡,準備接應;駐防城南的警備團長李傳運在巡邏時,發現這批不三不四的傢伙,卻佯裝不知,有意避開……陰曆十月二十三日夜,孫殿英指揮股匪攻城,槍聲如炒豆子般炸響。城內居民認為有駐軍防守,安全當不成問題,因此都十分平靜。這時,早已潛伏在東門附近的匪徒即縱火焚屋,到處亂喊:「失火啦!」「孫殿英進城啦!」附近居民驚慌失措地地擁上街頭,見縱火狂呼的為首者是幾個地痞流氓,便怨聲斥責。不料,那夥人中竟有人當即出槍射擊,打死打傷居民。於是人群大亂,波及面愈來愈廣,許多地方都謠傳土匪進城,準備逃跑。縣地方警備團團長蔣震之、李筱庵,商團團長蔣遜之以及東台鎮守衛軍官,聞訊後立好召集隊伍,保護自己的眷屬匆匆起逃河南商丘。城外匪徒在城內歹徒策應下,攻入北關,大肆縱火搶劫。北關是亳州商業富庶區,本是匪徒搶劫重點,但由於城北尚駐有正規軍一個團和部分警備團、商團,匪徒不敢多停留,便突入城東、城西、城南各處,搶劫大商號和民宅。按說北關商業區因此可以保護下來。然而這裡的官兵見城內大亂,商民無主,放著土匪不打,竟也趁火打劫,成了土匪。亳州城城裡一時出現了城南土匪搶、城北官兵搶,雙方互不干擾的局面。官兵搶得大量財物後,就在渦河上徵集民船裝載,由士兵押運到蚌埠窩藏,事後分贓。由於搶的東西太多,有一部分堆在碼頭上,他們怕留下罪證,竟放火把大量物品燒燬揚棄。時任安徽督軍的陳調元派軍進剿,但官軍行動遲緩,使孫殿英在亳州姦淫燒殺搶劫達18天之久,還能安然撤離,事後,亳州有關軍政官員雖受到罰款、撤職、關押、槍斃等不同處分,但真正受難的還是黎民百姓。省裡撥給5萬元善後款,與亳州人民受的損失相比,真是九牛一毛。被搶、被殺、被燒、被奸的姑娘且不說,便是被架走的400名人票,也還得各家自己籌款去贖。孫殿英禍毫一案,自始至終都是與兵、匪勾結有關。起初是官軍勾引孫殿英來亳;其次是官軍或有意撤防,或無視匪情;隨後是軍官臨陣逃跑;接著是官兵趁火打劫;最後是官軍救援遲緩。如果說,這場匪禍是兵、匪共同製造的,是再恰當不過的了。四、外籍土匪這主要是指潛伏在中國為本國殖民統治者服務,同時,其活動又具有土匪特徵的日本人。近代以來,日本帝國主義為吞併中國,實現它的所謂「大陸」政策,除了進行政治、軍事、經濟的侵略活動以外,還慫恿、支持一大批法西斯軍官、政客、浪人潛入中國,喬裝成中國人,嘯聚徒眾,組成匪幫,干擾中國政局,殘害中國民眾。1、日籍土匪二十年代,在日本流傳的一首《馬賊之歌》,歌的大意是:我要前去你也去,狹小日本無生計。隔海彼岸是中國,四億人民期待我。……告別故國少年華,征塵僕僕滿傷疤。……故鄉別離十餘載,屹立滿洲大馬賊。出沒高原密林間,叱吒風雲兵五千。今日吉林城郊外,馬啼聲聲幾徘徊。明日急襲奉天府,長髮迎風馳騁出。飛奔疆場舞刀槍,壯龍灑血黑龍江。(王希亮:《土匪秘錄》,第122頁。)這不僅充分體現了日本帝國主義侵略中國的野心和罪行。而且也唱出了那些所謂「大陸志士」的日本浪人到中國投身匪幫,「建功立業」的動機。他們是寄生在中國大地上的惡性毒瘤,犯下了罄竹難書的罪行。王希亮在《土匪秘錄》一書中介紹了許多有關日匪的的例子。如江大辮子、「天鬼」隊、鐵甲等等。道見勇彥是負有勾結和聯絡土匪任務的一個日本人。他有一個綽號,叫「江大辮子」。清末民初,東北民間男人還都留有一條長長的辮子,要喬裝成中國人,這條辮子是至關重要的,日本間諜王小辮子和林大辮子,就是經過幾年潛伏,蓄起辮子後才獲得了護身符,從此混跡在中國人之間進行不可告人的罪惡活動。道見勇彥,也是靠了一條辮子蒙騙世人,然後組織一支土匪隊伍作亂東三省,為日本帝國主義獨佔東北效了大力。道見勇彥是日本明治維新「三傑」之一西鄉隆盛的部將道見十太郎之子,其父在明治十年日本西南戰爭中為主殉葬。此人性格暴戾乖張,中學時就充當過暴力團頭目,以充任打架鬥毆的指揮、逃學鬼、降級大王而聞名。後來,道見致力於學習漢語,研究中國問題,「立志投身於中國大陸的諜報活動」。1902年進入中國,在上海充當出版中文書籍的作新社成員,期間先後到中國的漢口、宜昌、重慶、香港、廈門、台灣等地旅行,並開始模仿中國人的生活方式,蓄髮留辮子,還起了個中國名字——江倉波。1904年,日俄戰爭爆發後,道見以為大顯身手的時機來到,便辭去作新社工作,跑到北京日本使館求見武官青木宣純大佐。青木其人打著駐華武官的招牌,實則是日本派駐中國從事間諜活動的頭目,他的「青木公館」專門招徠法西斯狂徒和失意的日軍政界人士,刺探中國的政治、軍事、經濟情報和從事各種破壞活動。早在日俄之間劍拔弩張之際,青木便搜羅了數十名狂熱的「大陸志士」,組成「特別行動班」潛入東北刺探俄人軍事情報,破壞重要交通橋樑,以策應日本海、陸軍的軍事行動。然而,由於俄人防範十分嚴密,「特別行動班」功敗垂成,竟無一人生還北京。道見的到來引起青木的興趣,一則此人是日本將門之子,堪可信賴;二來道見已經蓄了一條又長又黑的大辮子,又操流利的中國話,可掩世人耳目。因此,道見即成為青木的最好人選,隨後被派潛入東北,協助日軍中佐橋口勇馬,收編東北匪隊,組成一支「東亞義勇軍」,攪亂俄軍後方。道見早在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學習時,就認識了橋口勇馬。當年道見臨近考試,違犯了校規,校方決定開除道見。有人勸道見去請鹿兒島同鄉、當時為少佐的橋口勇馬說情,道見由此同橋口結識。沒料到今天二人竟在異國他鄉為了一個共同目標又碰在了一起。在熱河的六家子山寨,兩人見了面。橋口身披黃色袈裟,頸掛黑色念殊,一副僧人打扮,化名喬鐵木,是負責組織「東亞義勇軍」的總頭目,人又稱喬總帥。道見從此留在橋口的匪隊中,以軍火、日元為誘餌,收羅虹螺山區的數支匪隊,掛起「東亞義勇軍」的旗號,開進遼西的劉龍台,在這裡撒開人馬刺探俄軍的軍事部署,炸毀遼河大橋,襲擾俄軍的運輸隊。與此同時,附近村屯的民眾也遭受這股匪隊的洗劫,而腐朽的清政府卻標榜「中立」不敢得罪這支由日本人控制的匪隊。可憐遼西一帶的民眾橫遭蹂躪,水深火熱。1904年8月間匪隊闖入巨流河以西九門村,在這裡殺雞宰羊,大吃大喝,沒料到俄軍哥薩克騎隊襲來,匪隊登時作鳥獸散,橋口、道見指揮不靈,只好顧命要緊,逃回錦州日本軍部。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3-5-11 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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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政治土匪

  政治土匪一般是指那些帶有政治色彩的匪幫。他們為了尋找政治出路,過榮華富貴的生活,往往為一些在野或垂死的勢力所收買、扶植,除給以金錢武器外,還授以軍職、軍銜,給以軍隊編制和番號,用以參加爭奪統治權的戰爭,因而由單純的搶劫土匪演變為政治土匪。這種現象,在近世中國,屢見不鮮。

  1920年皖系軍閥在對直系的鬥爭中失敗後,派出一批政客、軍官到各省去聯絡土匪,授以「×省建國自治軍」、「×省公民救國軍」等番號,與直系政權作對。殺人如麻的一代惡匪「老洋人」張慶和孫美瑤都曾標榜過這類旗號。

  國民黨統治集團也是如此。他們收撫各地土匪,或組成「民團」,或改編為「國軍」,用以屠殺進步人士和共產黨人。

  1、陳漢章和陳光中

  湖南懷化大土匪陳漢章,在1923年前後被唐生智屬下何健收編其部為暫編第六師,陳被委任為師長。從此,陳漢章改頭換面,從土匪一躍而成為正規軍的師長。陳被收編後,盡力為主子賣命,成為屠殺進步人士和共產黨人的劊子手。馬日事變後的5月24日,漵浦縣黨部為了改善與陳部的關係,決定邀請各界人士聯合召開慰勞陳部的大會。即日上午,漵浦縣城各機關、團體代表和部分學生約百餘人,由黨務特派員、共產黨員劉積成率領,抬著酒肉,放著鞭炮,繞街遊行一周,最後來到考棚樹陳漢章的司令部,舉行慰問聯歡。代表們滿以為這是搞好軍民關係的一個盛會,誰知陳部戒備森嚴,殺氣騰騰,當鞭炮燃放得正烈時,陳的部下中有人上前踩熄,不准燃放,入內代表也被置於武裝監視之下,不許自由行動。陳漢章密令部下,代表們只准進不許出,並假惺惺邀請劉積成講話。劉講話還不到幾分鐘,陳便喝令將到會者一律捆綁。當慰問隊與官兵搏鬥時,陳率隊追至外院,下令用機槍把住門口,向內掃射。十幾分鐘後,許多代表便橫臥於血泊之中。這次遇難的烈士共有30餘名。隨後,陳又先後到常德、綏寧、長沙等地大肆屠殺,負下纍纍血債。(韓衛貴、歐玉琳、張化云:《陳漢章其人其事》)

  湖南另一名臭名昭著的慣匪陳光中,也幾度被蔣介石政府利用,成為**反人民的工具。陳光中1918年後在當時駐防常德的賀耀祖部所辦的學兵營當學兵。受訓後即在第1團當班長。1923年,當部隊由漵浦移駐湘陽時,他夥同湘陽人顏藻生合謀劫奪同團2營營長馬弁的一支駁殼槍跑回家鄉,開始了其長達26年的土匪生涯。陳光中在力量壯大後,受到國民黨政府的青睞,被任命為「湘東剿共司令」、「**先遣司令」、「中國人民**救國軍總司令」等職,成為攻打紅軍、殺害革命幹部和群眾的劊子手。

  至於解放戰爭時期,隨著革命反革命兩種力量大較量的展開,被國民黨收編用以挽救其失敗命運的帶有政治色彩的匪幫更是比比皆是。

  在中南,國民黨政府垮台前後,又廣為收羅土匪武裝。蔣介石在退出大陸前,曾親自寫信要湘西匪首陳子賢「堅持游擊戰爭」。他還指示湘鄂川黔邊區軍政長官宋希濂,將湘西地區的大股土匪武裝整編成3個暫編軍、12個暫編師,將一批匪首委以「司令」、「軍長」、「師長」等職務。1949年7月,國民黨華中軍政長官白崇禧又帶著10萬銀元和大批槍械,親赴芷江,收買湘西土匪,為他們打氣,妄圖變湘西為「**游擊根據地」。

  2、於福

  在東北,許多日偽時期的大漢奸、警察、憲兵、特務、被清算之地主惡霸、大部隊中被清洗之壞分子以及慣匪,在國民黨的慫恿和利用下,組成了一個又一個的以**為目的的政治匪幫,興風作浪,公開進攻襲擊人民軍隊,破壞新生的人民民主專政,干擾減租減息,劫奪火車,破壞交通,燒殺姦淫,危害人民,無惡不作,像一群群四處猖狂奔突的狼群,雙手沾滿了人民的鮮血。其中罪惡最大的當屬於福匪幫。

  於福原來是國民黨中央先遣軍三十三師三團的分隊長。1945年12月,先遣軍被我遼東人民自衛軍通化支隊一團擊敗後由長春潰逃到撫松榆樹河子村時,於福拉出17人,攜槍17枝上山為匪。

  於匪匪幫拉攏偽警察、地痞流氓,招兵買馬、擴充實力,並極力與國民黨地下組織掛鉤,取得贊助。到1946年春節前,這股土匪擴充到30多人、30多枝槍。他們干擾、襲擊我軍和人民民主政府,對我山區的人民民主政權機構成嚴重威脅。為盡早消滅於福匪幫。穩定社會治安,撫松縣人民政府採取兩項措施:一是指令縣大隊將匪首於福之妻抓捕,誘使於福等匪徒投降;二是派出李紅光支隊、縣大隊深入於福匪幫活動的山區追剿。時值嚴冬,又近春節,於福匪幫被我剿匪部隊追擊得無處藏身,匪徒軍心浮動。於福迫於內部壓力,擔心「局底」一旦洩露,將會被一網打盡,想來想去,決定採取暫時棲身的緩兵之計,率匪徒向政府偽裝投降。

  我政府誤認於福真心悔過,放棄了對於福的監督管理,使他得以利用投降的合法身份,探親訪友,出入機關和逛市場,多方探聽國共兩黨和兩軍的情報,權衡雙方的軍隊、裝備、經濟等各方面的力量。最後他決定投靠國民黨,不僅通知原降匪徒攜家眷重返山裡為匪,並串聯原日偽殘餘勢力多人拉進匪窯,誓與共產黨和人民武裝為敵到底。

  國民黨軍北犯時,於福四處用寫信、派匪徒聯繫等手段勾結活躍起來的偽警察杜學儉、於景龍、楊致忠以及偽官吏季元德、土豪李長勝、惡霸李會海等人,收編一些小股土匪,策動我縣大隊、公安隊叛變,使這股土匪擴大到100多人。他們自稱「東北剿共游擊大隊」,於福自封為大隊長。

  5月,「剿共軍」匪幫在撫松仁義砬子被我撫松縣大隊擊潰後,殘匪在砬子河會合,投到於匪的「東北剿共游擊大隊」。這時於福匪幫已達到150餘人,有機槍2挺、長槍120餘枝,短槍20餘枝。6月,國民黨長官部派少將王紹武潛入撫松,收編於福匪幫為國民黨東北長官部第三團,於福為上校團長。

  這股反革命武裝襲擊我松江、東崗區政府,殺害我2名區長,l名區幹部。他們以茂密的森林為掩護,晝伏夜出連續不斷地襲擾我地方政府、部隊和縣大隊,打死、打傷並俘去我幹部、戰士多人。撫松縣人民武裝指揮部決定,要在盡短時間內剷除於福這股反動勢力,即部署我公安局集中主要偵察力量,摸清這股反動武裝的活動規律。

  6月中旬,這股匪幫竄到靖宇縣伏擊我軍,打死我雙陽縣長喬海濤,俘去戰士9人,劫去機槍1挺,長短槍12枝。這股匪幫得手後與黑瞎子戰匪幫相勾結,並在撫松抽水區鹼場集合,威逼群眾殺豬宰羊,大擺宴席,大吃大喝。酒席上於福還勸黑瞎子戰匪首胡新春投到他們幫中。公安局偵察員在人民群眾的支持下,查清了這一情況,火速報告指揮部。指揮部派出李紅光支隊、縣大隊等700餘人當夜趕到,將鹼場村團團圍住。經一夜激戰,擊斃匪徒13人,打傷40餘名匪徒,俘虜10餘名匪徒,我無一傷亡。

  經過這次圍剿,這股反動勢力龜縮到小南崗一帶。7月,王紹武派鮑玉海來撫松傳達命令,令這股匪徒到輝南集合待命。這一情況又被我公安局偵察員偵察到,李紅光支隊奉命追擊,在途中擊斃匪徒5名。追至望鄉台時展開激戰,戰鬥整整打了1天,打死、打傷匪徒20餘名,只有匪首於福帶40餘名匪徒逃到輝南。

  12月,撫松縣公安局在輝南鎮將於福抓獲,押回撫松縣審判,於福被處死刑。(宋永春、李元東、楊萬元:《於福匪幫的剿滅》)

  在西北,國民黨政府為了搶奪熱河,一方面大肆收編偽軍、偽警,給漢奸頭目封官加委,組成國民黨各種名目的「先遣軍』、「別動隊」,繼續與共產黨、八路軍和熱河人民為敵;另一方面,則大量收編日本投降後蜂擁而起的土匪,委以各種番號,破壞熱河人民的和平生活。因此,在解放戰爭時期,熱河土匪數量之多、範圍之廣,聲勢之大,危害之深,是前所未有的。據不完全統計,全省先後有450股土匪,有匪徒50758名。蒙古地區的土匪則被國民黨收編為地方保安團隊,其第一中隊長老鐵及分隊長郎布黑塔二人,均系土匪出身。他們被收編後,任意搶掠蒙民財產,並綁架旗札薩克。1946年5月2日,土匪老鐵等揚言八路軍十隊進攻土默特旗,迫令旗札薩克攜眷出走。老鐵率隊七八十人,將其綁架至庫倫旗。老鐵等還綁架了旗札薩克的長子並且到處搶掠、騷擾人民。在蔣介石發動的反革命內戰中,他們在各地屠殺革命人民,犯下了滔天罪行。隨著內蒙、熱、察綏地區的解放,他們有的受到懲罰,有的則得到重新改造。

  六、海匪、湖匪、山匪

  1、海匪

  海匪,顧名思義是指在海上進行搶劫的匪幫。這類土匪一般以沿海的島嶼為基地,擁有船隊和武器,不時出海劫掠過往的商船,偶爾也爬到岸上來劫掠陸地民戶。近世中國,沿海地區,自北到南,幾乎都有海匪肆虐。

  在西方一些電影和歷險記中,海盜往往被描述成為富有正義、傳奇色彩的反抗者,過著羅賓漢式的英雄生活,即使刀光劍影,硝煙瀰漫,船沉海底,也似乎顯得並不那麼可怕。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到民國前後,在規模上,中國沿海海盜同西方海盜已相差無幾。他們打劫客船、漁輪,掠奪錢財貨物,曾給中國海洋運輸業、漁業、鹽業帶來恐怖和災難,他們已變成真正意義上的歹徒、殺人狂和強盜了。清朝晚期和民國初年,沿海各省都設有靖海水勇以對付海盜的騷擾。

  在渤海地區,老百姓稱海盜為「三兒」,有時不敢直呼,就叫「黑臉子」、「馬架兒」,或打手勢,叫「三加一」。

  這裡的許多海匪是出於無奈,才走上為匪之路的。如唐山地區南堡漁民郭善貴,曾被海匪許三頭子的手下綁架,後來因為海上刮起了大風,多數海匪暈船,郭善貴趁機串通了幾個夥伴,一舉消滅了匪徒,才逃出來。

  郭善貴有心繼續治漁為業,可考慮到眼前海匪遍佈的情況,以後免不了還要遭到海匪的欺負。於是,他與幾個船友,一狠心當了海盜,幾年之後,他竟成了統領幾百人的海盜首領。

  除了這種情況,海匪中有為報仇雪恨走上匪途的;有犯了法、做了孽,為匪躲罪的;有游手好閒,不務正業,蛻變為匪的;有因家庭不和,出走為匪的;也不乏趁世作亂,趁火打劫之徒。

  30年代中期,冀魯沿海的土匪海盜形成了「四大團」,各團千八百人不等,各吃一塊海灘海域,而且匪匪勾結,官匪連為一體,整個海域烏煙瘴氣。他們多不定位,隨政治氣候,潮汐規律和自己的實力情況,時而乘船出海,時而登陸作惡。哪裡得吃就吃哪裡,只不過有主有副,時間有長有短。

  1937年下半年,日本侵略軍先後侵佔大沽口、塘沽、煙台、龍口等地,駐守渤海海域及沿岸地區的國民黨海軍沈鴻烈部棄海逃走。國民黨設在海上及沿岸港口的政權和海關行政機關都封閉門戶,文武官員紛紛遁逃,冀魯邊沿海處於極端混亂的局面。海域、岸邊、草窪除了那些老牌的大匪盜,又冒出各色各樣的雜牌武裝。他們各立旗號,自封司令,真可謂:「兔子王八滿地跑,土鱉司令如牛毛」。其中,山東老牌海匪傅瑞五部,是最出名的一股。

  傅瑞五,又稱傅老七,山東省沾化縣傅家莊人,自幼家貧,父母早亡,生活無著,到處流浪。為了填飽肚皮,他十幾歲就加入了匪伙。由於他聰明機靈,主意多,頗受頭目重視,很快就嶄露頭角。他的妻子是當地一個地主家的女兒,是傅瑞五在一次搶劫中碰上的。當時,有一小匪欲非禮她,傅見其姿色秀麗,當下心中愛慕不已,便把她帶回自己房中。地主的女兒看傅瑞五年輕英俊,加之自己身陷賊穴,遂許身於他。時間一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女人也練得一手好槍法,能使雙槍。在她的幫助下,傅瑞五很快便獨樹一幟,成為擁有千餘人槍,有船隊,佔據魯北、沾化、無棣一帶沿海及海域的大海盜。

  1931年8月的一天,傅瑞五夫婦兩人混入天津港口內,偷偷登上一艘叫「順天輪」的英國船,暗藏在貨艙內。輪船駛出大沽口,傅與妻子突然出現,各使雙槍,將商船劫持到陶兒河口,掠奪了船上所有財物。自此,傅瑞五的名字,震撼渤海。其他零盜散匪,紛紛投奔入伙。

  英駐我國使館,獲知順天輪被劫,不由勃然大怒,向國民黨政府提出了嚴重抗議,要求中國懲治罪犯,賠償損失。國民黨中央政府連下通緝令要求沾化縣政府迅速捉拿傅瑞五歸案。沾化縣黨部書記趙載方接到上司命令後,不敢怠慢,帶領工作人員下鄉催租,把賠償費轉嫁到老百姓身上,老百姓怨聲載道,紛紛痛罵傅老七作孽。傅聽說後,痛恨官府,便帶人襲擊了國民黨沾化縣城,將國民黨部書記趙載方及其工作人員10多人殺死。自此,他與官府更結下了不解之怨。

  抗日戰爭爆發後,他更加活躍,兼併其他小匪伙,通吃水陸兩路,成為渤海西岸最大的霸主。為了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對付全民族的敵人,我冀魯邊區黨委先後派出無棣縣委書記傅潔塵、沾化縣委領導人張榮廷、耿同臨和軍事幹部賈乾瑞及大批地下工作人員進入傅部工作。在我黨的說服教育下,傅瑞五一度與我軍達成互不侵犯的協定。與此同時,日偽軍也紛紛拉攏他。經不住日偽的拉攏與誘惑,傅與偽軍勾結,配合敵人的蠶食政策,進攻我抗日根據地。我軍對傅部嚴厲打擊,消滅其一部,傅瑞五本人也被生擒。經過我軍8個月的教育,他的思想有了很大轉變,表示決心在共產黨的領導下,積極參加抗日鬥爭。我軍將其釋放,他收拾舊部,組成「山東抗日自衛隊第三旅」,後改編為「八路軍渤海軍區第四分區獨立團」。從此,這支部隊正式成為人民的軍隊,打了許多漂亮仗,解放戰爭後,進軍湘鄂雲貴,成為解放西南和建設西南的一支勁旅。(王新華:《渤海土匪與海盜》)

  閩浙海匪的活動自有特色。他們打劫過往客商,炸沉輪船,殘害生命,十分猖狂。國民黨無奈,只好收編從溫州到台州海面上的毛止熙和王獻金兩股海匪,組成「浙江外海護航隊總隊」。過往客商不僅要向護航隊交納所謂的護航費,還要向海匪交「片子兒」費。因為據說護航費是給官方的,而「片子兒」的收入,才是海匪本身的「衣食來源」。此外,對護航船隻的衛隊,還要給「順風錢」。經過這重重盤剝,對商人來說,每運一擔貨物所得到的利潤已微乎其微。

  護航隊的總隊長,海匪首毛止熙,利用手中職權,任人唯親,其中護航隊小隊長的人選,都由他保薦充任;同時,他還結交官府和惡勢力,浙江省主席沈鴻烈、台州專員杜偉、溫州專員張寶琛都和他有私交,台州張樂、王獻金、郭小玉等小股海匪亦和他勾搭成奸,進行走私活動,以攫取更多的財富。當時,他們手中只需持有「毛」字名片,或船上高掛「毛」字大旗,便可暢通無阻。護航隊都知道這其中的奧秘,每人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加阻攔。為了獨佔走私之利,毛止熙還一手策劃了劫持江東輪船事件,打擊利用江東輪走私的副總隊長戴福權,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當時從福建洋面至洞頭一帶的浙閩洋面還另有烏軍騷擾。

  烏軍以台灣人蔡光為首,他在抗戰初期,流落福建,不務正業,吸食鴉片,窮困潦倒。他會講一口流利的日語,於是就趁日本侵略中國之機,利用這點特長,冒充日本浪人,糾合當地惡棍,組織流氓集團,招搖撞騙,無惡不作。其勢力隨著日本侵華的進展而大漲,後來發展至海上,聯絡小股海匪,盤踞分駐台山、南麂、北麂等島嶼,蔡光自任司令。他們專在浙閩海面打劫航行商船,還不時上岸搶掠,並勾結奸商進行走私生意。

  1944年,蔡光又勾結陳榮博,發給陳槍支彈藥,令其擴充烏軍。陳即糾合當地鄭亮、江聲等流氓無賴,組成烏軍一大隊,陳榮博任大隊長。到這時,烏軍發展到頂峰,人數多達五六百人。他們四出洋面劫掠商船,搶到貨物後與日軍平分,助紂為虐,十分可惡。一年後,日本投降,烏軍被國民黨溫州專員張寶琛收編,大隊長陳榮博被當地百姓所殺,蔡光在解放時,被人民政府處決。(陳於濱、蘇宰衡:《記浙閩海匪》)

  2、綠殼

  在浙江,人們對海盜還有另一種稱呼,曰「綠殼」。

  「綠殼」一詞源於咸豐元年(1851年),廣東海盜駕船入侵海門,定海、黃巖、溫州三鎮清軍水師抵擋不住,致使廣東海盜佔據海門十天,焚燒數日,直逼至黃林洋。因海盜船形如蚱蜢,船殼塗成綠色,沿海漁民便貶稱這種船為「綠殼」,後演變成對一切海匪的代名詞。清末民初,「台州綠殼」影響頗大。

  咸豐元年(1851年),台州各縣土豪劣紳為鎮壓太平軍,大辦團練。一批地痞流氓紛紛參加民團,橫行鄉里,魚肉百姓,充當屠殺太平軍的劊子手。至同治元年(1862年),太平軍兵撤台州,民團更是肆無忌憚,「四出勒捐,不從者即被焚掠」。因而,有人說民團就是土匪。後來,清兵將民團作為土匪來圍捕,這些人就成了「綠殼」,為害極大。

  民國初期,政局動盪,社會秩序混亂,「綠殼」活動更為囂張,成分也十分複雜。一部分以搶劫勒贖為生,無惡不作,嚴重危害了社會秩序。另有一部分以劫富濟貧為宗旨,響應辛亥革命。如浙江光復會員陳贊清招撫天台周永廣、仙居鄭萬枝等「綠殼」在台州起事,不久,他們又參加了攻打南京的戰鬥,立下戰功,周永廣任浙江討袁總司令,後來周、鄭兩人都壯烈犧牲。

  民國後期,隨著革命鬥爭的蓬勃發展和抗日戰爭的風雲突變,「綠殼」的性質變得更為複雜。一部分「綠殼」在中國共產黨的團結領導下,或參加了打擊國民黨反動派的武裝暴動,或投身於抗日烽火之中。另一部分綠殼流竄成性,成為為害極大的慣匪。著名「綠殼」陳季甫,又稱麻皮奶王,他橫行溫黃兩縣沿海10餘年,給人民帶來了深重災難。還有一部分「綠殼」是國民黨兵淪落而成的。駐棚浦的浙省抗衛團第三團六連連長,自恃抗日有功,因得不到陞遷而懷恨上司,於1940年6月20日夜間佔領路橋區公所、鄉公所、電話局,並在交通路口佈置機槍,然後大肆搶劫店舖金銀細軟及地方銀行20餘萬元,綁架鎮長及群眾30多人,黎明時呼嘯而去。

  解放後,大多數「綠殼」改邪歸正,但少數人在慣匪的欺騙威脅下,跟隨匪首顛覆新生的人民政權。他們發動暴亂,搶劫騷擾,殘殺幹部,燒燬房屋,罪行滔天。

  自1949年7月至1951年底,中國人民解放軍二十一軍六十二師與地方武裝、民兵一道圍剿各股「綠殼」,發動了四省多次剿匪戰,殲滅了黃巖境內的「綠殼」,又在土改時,懲辦了一批匪首、慣匪。以後,隨著沿海島嶼的全部解放,海盜失去巢穴,台州的百年「綠殼」匪患終於肅清。(嚴振非:《台州「綠殼」》)

  廣東沿海海盜活動也甚為猖獗,其中,最為著名的是打著「三合公司」招牌的南澳海盜。

  三合公司匪首吳品三、陳順、曾伯崇,早年均是南澳島深澳(縣署)的地棍劣紳。吳品三體格魁梧,力氣過人,曾在福建詔安縣署前當眾抱起重達100公斤左右的茶花大盆。他留二撇鬍子,人稱「八萬」。陳順身材矮壯,善輕功,行動敏捷,能攀桅尾,騰躍過船,撐竿翻牆,步履如飛。他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其妻有一夜在補衣服時把針丟了,遍尋不獲,正在吸鴉片的陳順輕易地從地上撿起,其妻便同他開玩笑說:「真是賊目,一看就著。」一句話犯了陳順的忌諱,立即遭到他的槍殺。土匪的心思就是這樣令人捉摸不透,身為賊卻忌稱賊。曾伯崇為人老謀深算,陰沉寡語,人稱「烏面」。

  吳、陳、曾三人一同在青年會練過拳,習過武,後又一起到潮音寺拜武術高強的僧人友然為師,所以,在關係上也算是師兄弟。1913年,青年會由於橫行鄉曲,作惡多端,被南澳知事俞文炳解散,其魁首友然和尚、洪二爺、曾昭榮也被槍決。吳品三、陳順、曾伯崇等人亡命海上,開始了其罪惡的海盜生涯。

  吳品三、陳順、曾伯崇各自統領一夥人,在海面進行劫掠,有時,又聯合打出「三合公司」旗號對過往船隻收行水,每艘經過南澳海面的潮汕、閩南船隻,每年被迫要繳交一定錢銀,領取牌照——一支印著「三合公司」的小紅旗,掛在船上作標誌,否則,就會被斬盡殺絕、洗劫一空。

  不幾年,他們即成氣候,匪眾發展到二三百人,擁有大烏底賊船10多艘。

  一些遠海貨船也常被騎劫(海盜在輪船上劫持該船,操縱並控制船的行動,猶如騎在馬上,故稱騎劫)至南澳近海。1920年農曆四月一天早上,陳順在汕頭港,混進了一艘開往暹羅的大貨船。船出港後,他乘人不備入駕駛室,把駁殼槍口對準舵公,裝腔作勢地喊道:「其他人免來,我一人對付舵公就行了!」令舵公把船開往南澳前江灣。航公聽他口氣,誤以為船上賊人很多,嚇得大氣不敢出,被迫把船改變方向,駛至前江灣,由吳品三、曾伯崇派手下駕小艇前來接應,搬卸了花生、白糖等100擔左右的貨物,搬完後,陳順為顯示自己是「孤膽英雄」,竟然對舵公說;「你把船開回汕頭港,說是我陳順單人劫船的,誰要比高低,就請他到南澳來!」

  最令人震驚的是1928年10月13日發生的搶劫漢陽號輪船事件。漢陽號是行駛於倫敦、香港、廈門之間載重約2000噸的英國貨輪。該輪航行到上海時,饒平縣虎頭山盜魁等十幾個人,假扮為乘客,混進該輪。船在海上航行時,楊狄一夥海盜,分頭出動突襲警衛班,控制無線電台、駕駛室等,搜刮去船上金、銀、藥材等珍貴財物。為轉移目標,他們又把漢陽號劫持到南澳島青澳灣竹棲肚海面,吳品三等同黨干了三晝夜,掠去了船上一半的白絲、綢緞、手錶等貨物,為迅速藏好贓物,吳品三竟然令青澳保長強迫全鄉男女200多人去挑布。到第四天拂曉,漢陽輪才被放行,向香港駛去。漢陽輪返英後,英國政府向中國政府提出抗議,澳港報紙也極力渲染這一事件。中國政府自知理虧,為息事寧人,被迫賠償英國政府50萬元。

  三匪魁盤踞南澳,作惡多端,引起了不少有識之士的憤慨。1925年,在汕頭市《嶺東日報》當校對的深澳鄉人吳桂東以筆名在報上發表了一篇鞭撻「三合公司」的文章,籲請清政府剿辦。不想,這一行動卻使三魁首誤以為是南澳知識界名流林少顏、章肇華、蔡等元所寫。他們視林少顏三人為眼中釘、肉中刺,必欲殺之而後快。

  1926年3月2日,林少顏被誘請到曾伯崇處,遭到綁押。第二天,林少顏的金蘭契友章肇華前往探聽林的下落,途中又被曾設計軟禁起來。兩天後,章在深澳海面遭到槍殺。

  林少顏在被誘捕的第五天,被匪徒在深澳槍殺後破腹,沉屍海底。在林少顏被綁架的當夜,蔡等元也被陳順率領的30多名匪徒,拖至青澳竹棲澳沙坡,匪徒殘忍地斬斷了他的頭和四肢,屍體被拋入大海。

  多行不義必自斃。號稱三魁的吳品三、陳順、曾伯崇最終逃脫不了滅亡的命運。

  1926年底,陳順率領匪徒12人在廈門偽裝乘客上了一艘輪船,圖謀不軌,但這次卻沒有那麼好運。船開之前,陳在後艙小便,捋起闊褲筒時,被一名水兵發現了暗繫在小腿上的駁殼槍,密投船長後,船長急忙引來了武裝警察,陳順被當場捕獲。幾天後,陳順在廈門被宣判死刑。在處決時,這個亡命之徒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叫囂「十八年後再相會!」真是凶頑異常。

  1928年,曾伯崇被官軍追剿後逃往他鄉。藏匿於揭陽棉湖鎮。一天夜裡,隔壁抓賭,曾伯崇做賊心虛,以為是來抓他的,在翻牆逃跑時,從牆上摔下,跌斷了腿,束手就擒後,在揭陽被槍決。

  陳順、曾伯崇死後,吳品三的滅頂之災也已來臨。他偕心腹幾人逃到福建。1933年春的一天,他竄到詔安縣其義弟林國光家避難。林為獲得政府之懸紅厚賞,在家中設宴招待他,暗中卻向官軍報密,正在觥籌交錯間,伏兵四起,吳匪落網。官軍怕他逃走,用鐵線貫穿了吳品三的雙掌,並剪斷後腳筋。押往汕頭槍決。「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至此,橫行閩澳沿海20載,罪惡滔天的「三合公司」才徹底覆滅。(《廣東文史資料》第16輯,第39頁)

  3、湖匪

  洞庭湖、鄱陽湖、太湖以及大大小小的湖泊,如微山湖、洪澤湖、巢湖等,則又有湖匪混跡其間。其中巢湖土匪頗有代表性。

  巢湖水面遼闊,地形複雜,又系交通要道,解放前,歷來為流寇土匪出沒之所。抗戰之前,湖匪只是零星小股,一般三五成群,活動也較隱蔽。後來隨著日軍鐵蹄踐踏江淮,濱湖各縣相繼淪陷,巢湖周圍,一時成為國民黨、日偽、新四軍犬牙交錯的三角鬥爭地區。國民黨統治區和敵占區,政治局面、社會秩序均異常混亂,逐步發展起了郭道發、夏作三、夏可三三股湖匪,氣焰極為囂張。

  湖匪的大小頭目,多系蔣軍、偽軍的官兵轉化而來,因而他們也採用部隊的編制形式。郭道發成立一個「大隊部」,自稱「大隊長」,下轄8個分隊;夏可三則一度設「司令部」,自稱「司令」,並豎起大旗;夏作三也成立了「大隊」,自稱「巢湖大隊長」。

  三股湖匪住所不定,日間散處港汊,晚間則集中民船幾十隻,聯在一起,浮居水面,四周設崗。為了便於活動,他們依據天然形勢和具體情況的不同,劃定各自的活動範圍。郭道發佔據巢湖西湖一帶,夏作三佔據南灣一帶,夏可三佔據東湖一帶。在劃定界線以內,互不干擾,並訂立信約:凡經某方征過「稅」的商船,互憑收據或路條放行,不得留難阻撓。

  湖匪同陸匪相比,更具天然優勢,他們既可以在水面上以星羅棋布的港灣湖蕩作掩護,攔路行劫,又可在陸地上貼票綁票,此外還可登門擄掠,比起陸地上的土匪,有過之而無不及。

  抗戰時期,巢湖土匪還勾引淪陷區的日本三井、三菱、大丸、安元等洋行和買辦商人,把布匹、食鹽、火柴、煤油、肥皂、香煙、啤酒等,通過湖匪盤踞區運往其他城鎮,或由其他地方收購土特產物品,運往敵占區,從中抽取15—20%的「護航保險費」,以擴大財源。

  到了抗戰末期,在各種政治勢力的打擊和爭取下,加之內部矛盾迭生,互相火並,三股湖匪隊伍發生了根本動搖和分化。當時由於湖匪同蔣軍和偽軍氣味相投,本質一樣,所以兼接受了蔣方和偽方的「招安」,最後都落得個可恥的下場。

  日本投降後,新四軍奉命北撤,國民黨重又實行黑暗統治,對廣大人民進行殘酷壓搾,巢湖地區,民不聊生。有些殘匪餘黨,又開始興風作浪,同時濱湖居民中,因不堪國民黨壓搾,也有少數人被迫淪落為匪。不到兩年,巢湖匪患又逐步滋生蔓延。所幸不久,解放大軍南下,迅速解放全國,巢湖地區群眾在共產黨和人民政府領導下,通過反匪反霸運動,才真正肅清了巢湖土匪。(凌厚全口述、蔣伯舉、黃庭宣整理:《巢湖土匪》)

  山匪,一種是指以山寨為根據地的土匪,如雲貴川一帶的土匪;一種是指以山寨為根據地,但他們的活動並不完全局限於山寨狹小地域,如宋江率領的綠林好漢。他們在地勢顯要的水泊梁山安營紮寨,同時也四處出動打家劫舍。這類土匪,近世中國十分常見。如製造民國第一匪案的元兇孫美瑤,把大本營設在只有一線鳥道可通的抱犢崮上。為虎作倀的殺人魔王劉黑七則以山東省中南部的蒙山作巢穴。此外,鄂西巨匪高沖道、惡魔張結巴都曾是為害一方的山匪。由於篇幅所限,茲不贅述。

  近世中國,大大小小的匪幫充斥全國的各省、縣,甚至鄉鎮,橫行霸道,為非作歹。他們中的大部分人一不做工,二不務農,三不從事正當的經商活動,卻常常有美味佳餚、華美衣飾,有一批匪首甚至腰纏萬貫,過著奢糜無度的生活。正像民國時期曾流傳著的一首歌謠中所唱道的:「當鬍子,不發愁,進了租界住高樓;吃大菜,住妓館,花錢好似江水流。……」那麼,他們的財物是從哪裡來的呢?

  土匪聚斂財物的方法很多。

  攻打富戶、洗劫城鎮、收水打單等無賴手段是他們坑害百姓的家常便飯;綁票勒贖、硬性攤派、販賣毒品是他們駕輕就熟的拿手好戲;更有那姦淫燒殺、毆鬥兼併,本領可謂「博大精深」。

  一、搶劫

  暴力搶劫是歷史悠久的土匪行動方式。

  在要道僻靜處,這是傳統土匪經常使用的一招。叢林中突然閃出一位膀粗腰圓的彪形大漢,嘴裡喊著:「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若要從此過,留下買路錢。」一般膽小的客商早已嚇得屁滾尿流,成了一灘泥,豈能不乖乖地卸下貨物,扔出錢兩。即便是膽大的,在匪徒那先入為主的聲勢要脅下,又怎能不服貼呢?況且人家還振振有詞呢!

  貴州省織金縣化起鎮有個姓李的獨匪,叫老亂,經常扛著一把馬刀,一個人攔路「宰線子」(搶劫)。1947年冬天,老亂得知有8個湖南的小商販,將要由小鼠場來化起鎮,就在其必經之路文家丫口埋伏。山丫口兩邊山上都長滿了樹,老亂用茅籐把一些小樹串聯起來,把一個籐頭拴在路邊的一棵小樹上,然後就蹲在小樹旁專等小商販來上鉤。早上七八點鐘的時候,大霧籠罩著山丫口,那伙小商販挑著包籮,一步一喘地走過來,正走到山丫口中間,離老亂還有丈把遠,老亂就猛的一下跳將起來,把大馬刀一晃,大聲喊:「不許動!」然後用一隻手拉住拴在小樹上的籐頭,狠扯幾下,把那些串在一起的小樹扯得嘩嘩響,又大聲喊叫:「弟兄們快下來!」這伙湖南人雖然人多,但因不明就裡,以為山上有許多土匪,頓時被嚇得心驚膽顫、六神無主。老亂手腳很麻利,把馬刀藏好,一把小尖刀含在嘴裡,用預先準備好的茅籐,順著把商販們一個個都很快捆起來。隨後把尖刀往腰間一插,就進行搜身,嘴裡還不斷喊弟兄們快下來呀。搜完錢、銀之後,揀一小捆白布挾著,拾起馬刀來就跑了。等他跑遠之後,這些湖南商販才發覺,原來土匪才一個人,互相解開後,想追也來不及了。(周道祥:《回憶我家鄉的匪患》)

  1、喬日成

  喬日成在其老家山西應縣,也是出了名的劫匪。同老亂相比,他的手段直接、毒辣,充分顯示了土匪那種殺人越貨的卑鄙伎倆,而老亂的手段則很有些欺騙性,甚至還帶有點戲謔的味道。

  1926年,喬日成借同學於孝先的中學文憑,改姓換名考入太原閻錫山的北方軍校,不到一年,他就對軍校單調枯燥的生活產生了厭煩心理,終因違犯軍規,被校方開除。被開除後的他,整日無所事事,手頭日見拮据,遂萌生了攔路搶劫的念頭。其時,於孝先的胞兄於紹先,是喬日成的幼時夥伴,時任晉軍連長,也同他混在一起。一天,他對於紹先說:「看那些洋人肥頭體胖呢裝革履,個個都是有錢的闊人,把你的手槍借給我,我去搶他們些錢,咱就不受窮了。」說干說干,他們提了手槍就到了大街上,正好看見一個大腹便便的洋人提著皮箱朝太原火車站走,喬幾步趕上去,用手槍逼著洋人到了他的住處。洋人為保全身家性命,只好乖乖地讓喬和於搜身翻箱,眼睜睜地看著他倆將其所有貴重物品掠去,隨後,喬、於移居他處。

  當晚,山西省政府就接到了那個洋人的控告,他們感到事情重大,就電報了北洋政府及外國使館。第二天,《晉陽日報》就登出了有名軍人持槍搶了一個瑞典傳教士的新聞。此事轟動了太原城,引起國際交涉,在巨大的壓力下,當局馬上通令太原軍營及憲兵嚴查流浪軍人,但最終不了了之。

  年僅17歲的喬日成初次搶劫得手,第一次感受到了有錢的快樂,不免洋洋得意。他每日裡下館子,逛妓院,上賭場,看名旦,只幾個月的光景,就將錢揮霍一空。在於紹先的勸說下,喬日成又考入太原私立中山高中。1927年冬季,奉軍攻打晉軍並佔領了雁北地區,致使在太原求學的雁北籍學生因郵政和交通阻斷無法得到家庭接濟。山西督軍兼省長閻錫山下令補助每個學生30銀元,由學校造冊領取。喬日成見有機可乘,除領取個人的一份外,還開據其他不到校的雁北籍同學名單,向校方強要代領。會計不准並與之爭吵。喬懷恨在心,於當天下午身著軍裝持槍到校財務室將會計打死,搶走銀錢若干。一不做,二不休,喬從學校出來後又轉到原所在軍校王教官家。他見王太太一人在家,就說是王教官讓他來取錢發餉,並順手從爐旁拿起一根火柱朝王太太頭部猛擊一下,並舉槍威脅說:「不准叫嚷,趕快拿錢,拿不出打死你!」王太太嚇得魂飛魄散,趕忙開櫃拿錢,還將手上的金戒指取下給了喬。臨走,喬讓王太太趴在地下,不許起來哭叫,然後他從容地逃之夭夭。當晚,喬到一家旅店換上便衣過夜,第二天又搶了郵差的一輛新自行車,騎車跑到綏遠省。到此時,人們還以為搶匪叫於孝先。後來,於孝先被捕,供出借給喬文憑考入軍校一事,人們才知其真名叫喬日成。

  喬日成接二連三地搶劫,一時成為全省奇聞。閻錫山下令抓捕喬日成,但因綏遠省是奉軍的勢力範圍,所以一時也奈何不得他。

  1929年冬的一個黑夜,喬日成糾合另外兩個小匪,又到渾源縣南山界板溝搶了種中藥黃芪發財的王美堂家。王美堂的兒子在太原當官,聽說家中被搶,分析面貌口音,認定是喬日成所為,就報告了省府。為免遭輯捕,喬日成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乾脆跑到太原投軍去了。時值中原大戰,閻錫山大搞擴軍,喬日成沒費什麼周折就當上了閻軍第十五軍第三旅旅長王鋪的貼身副官。不到半年,閻錫山戰敗,被迫下野,閻軍由張學良收編由原來的15個軍縮編為4個軍。另外,在太原成立了一個編余軍官教導團收容所有的編余軍官,喬日成被編余後不願入團受訓,閒住太原。到1931年,年僅22歲的他因經濟來源斷絕,又變得囊中羞澀,於是重操舊業,搶了與他有嫌隙的原所在三旅三團的鄧友蘭家。鄧友蘭知道後,呈報山西省主席徐永昌,徐永昌嚴令縣政府緝拿喬歸案,但在喬的老家應縣根本沒見到喬的蹤影,於是移文綏遠協助抓捕。當時,傅作義主政綏遠不久,公務繁忙,且口外的土匪多如牛毛,哪裡還顧得上一個喬日成?因此,口外一帶成了喬日成的避風港。他搶了鄧友蘭家後,由太原直奔綏遠省省會(今呼和浩特市),又盡情享樂起來。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3-5-11 12:17
第一章 黑車

  劉漢東退伍之後當起了黑車司機,他開一輛九六年出廠的報廢普桑,變速箱老掉牙,發動機大修過好幾次,檔位很難掛,風擋玻璃上貼著一排褪色的年檢標和交強險標,懸掛調的很高,方便走城鄉結合部的爛路。

  八月的最後一天,也是劉漢東開黑車的第七天,晚飯後,他停在南郊長途汽車客運站附近的路邊打瞌睡,別的黑車都是等在出站口主動攬活兒,但劉漢東跑車全憑心情,這會兒他有點睏,不樂意湊那個熱鬧。

  劉漢東正在迷迷糊糊,忽然聽到有人敲車頂,抬頭一看,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滿嘴煙熏黃牙,趴在車窗旁對自己說:「師傅,走不走?」

  「去哪兒?」劉漢東問了一句,有些不悅。

  「溫泉鎮。」大黃牙笑瞇瞇道。

  「一百塊。」劉漢東獅子大開口,溫泉鎮距離這兒不過十公里,但正在進行道路拓寬工程,還有交叉立交橋項目,路很難走。

  「便宜點。」大黃牙掏出煙盒來彈出一支遞給劉漢東,四十五一盒的蘇煙,劉漢東接了放在鼻子下嗅一嗅,架在了耳朵上,道:「這已經是最低價了。」

  「行,權當交你這個朋友了。」大黃牙回頭招手,劉漢東也扭頭過去,發現路對面停著一輛黑色漢蘭達,駕駛座上是個瘦高男子,面龐被墨鏡遮住大半,依稀能看到側臉上的刀疤。

  副駕駛位子上下來一個粗壯青年,從漢蘭達後備箱裡提出一個巨大的紅藍彩條編織袋來,雙手提著走過來。

  劉漢東下車,打開普桑的後備箱蓋,隨口問了一句:「自己有車怎麼不去? 」

  「借單位領導的車,不敢跑爛路。」大黃牙這樣解釋。

  編織袋放進普桑尾箱,劉漢東上車發動,大黃牙坐上了副駕駛的位子,提袋的青年男子鑽進了後座,普桑吭哧吭哧了半天終於啟動,大黃牙笑著說,你這車還是四個前進擋的,怕是用化油器的吧?劉漢東說開不壞的桑塔納,修不好的切諾基,別看車老,關鍵時刻不掉鏈子,到溫泉鎮有幾個土坡,我普桑能上去,你漢蘭達不一定能爬上去。

  兩個人就都笑了,劉漢東瞥了一眼後視鏡,路邊漢蘭達漸漸遠去,後座上的男子二十七八歲年紀,胳膊上有紋身,笑的有些心不在焉。

  開了一會兒,大黃牙打個哈欠,隨口問你們開黑車一個月能掙多少錢,劉漢東沒搭理,因為他感覺後備箱裡有細微的顫動,不是貨物因為顛簸而產生的位移,而是活物在扭動掙扎。

  一腳剎車,普桑停在路中央,劉漢東問道:「你們拉的什麼貨?」

  後座上的男子猛然雙手伸過來,手裡早就預備好了一根細細的繩索,勒住劉漢東的脖子猛絞,鄰座的大黃牙也拔出匕首捅了過來,劉漢東被勒的眼睛都凸了出來,右手格擋著匕首還不忘掛檔,腳下油門離合一踩一鬆,平時總掉鏈子起步慢半拍的普桑這回出奇的給面子,蹭的就竄了出去。

  起步太猛,脖子上的絞索驟然一鬆,劉漢東緩過一口氣,鄰座上的刀子又捅過來,劉漢東索性也不擋了,迅速升檔提速,一腳地板油,普桑如同離弦之箭一般在空曠的夜路上狂奔,脖子上的絞索又勒緊了,劉漢東一打方向盤,汽車徑直撞向路邊堆積著的建築材料。

  普桑一頭撞上修立交橋用的水泥預制板,高速衝擊下,副駕駛位子上的大黃牙撞得血頭血臉昏死過去,匕首脫手而出,後座上的傢伙更是一頭飛出來,撞破了風擋玻璃,栽在水泥預制板堆上,面部被鋼筋貫穿,血流在預制板上,兩腳痙攣著。

  劉漢東繫了安全帶並無大礙,但也被震得七葷八素,破車根本沒安全氣囊,車門變形了,安全帶也解不開,他撿起匕首割斷安全帶,從車窗爬出來,拿出手機想報警,諾基亞1110沒電了,繞過來探身進去搜一下中年男子身上,摸出一個手機按了一下,居然要輸入開機密碼,氣得他把手機一扔,再去翻預制板上那傢伙,一部蘋果手機已經摔成了碎片。

  試一試那傢伙的鼻息,還有氣,劉漢東先不管他,一瘸一拐來到車後,打開尾箱看那個編織袋,袋子已經不動了,劉漢東拉開拉鏈,裡面是一個蜷縮著的小女孩,初中生的年紀,白T恤牛仔褲上沾了不少灰塵,嘴上貼著膠帶,手腳用尼龍繩綁得很牢,長長的睫毛顫抖著,一雙驚恐的大眼睛瞪著劉漢東,工地碘鎢燈照耀下,能看見她白皙皮膚下的綠色血管。

  劉漢東扯下膠帶,用匕首割開小女孩手上腳上的綁繩,說:「別怕,我不是壞人。」

  忽然兩道刺眼的光柱射過來,轟隆隆的馬達聲由遠及近,是運渣土的土方車,劉漢東趕緊揮手攔車,哪知道土方車根本不搭理他,明明看見發生了車禍,剎車都不帶踩一腳的,擦著劉漢東的身子呼嘯而過,揚起的塵土讓他滿嘴牙磣。

  媽了個逼的沒道德,劉漢東啐了一口,回頭再看,車裡哪還有小女孩的身影,只剩下一個空的彩條編織袋,四下裡看看,喊了兩嗓子沒人應,這個路段正在修路,路燈不亮一片漆黑,又是城鄉結合部,灌木莊稼樹木很容易藏人,八成這小女孩把自己當成劫匪一夥的了,躲起來也合情合理。

  劉漢東很鬱悶,居然攤上車禍外加綁架案,他覺得還是得趕緊報警,又是一輛土方車從旁經過,這回他學聰明了,箭步上前抓住了土方車車廂上的加強筋,免費搭乘一段路。

  走出去不到三公里,迎面一輛交警巡邏車閃著警燈開過來,劉漢東急忙躍下來,揮舞雙手攔下警車,報告說自己遇到劫案,兩個劫匪受傷就躺在前面,交警非常重視,讓他上車前往查看。

  開到剛才發生車禍的地方,普桑依舊在,可是兩個劫匪卻不見了,連預制板上面都乾乾淨淨,一滴血沒有,面對交警疑惑的目光,劉漢東也傻眼了。

  「你喝酒了吧?」交警問道。

  「駕駛證行駛證出示一下。」另一個交警說。

  劉漢東沒有駕駛證,他靈機一動說證件被劫匪搶走了,又指著自己被血浸透的汗衫給交警看,說我跑這麼遠找你們報警,還能騙人不成,交警看他樣子不像醉駕,車裡有急救包,匆忙包紮起來,然後說你這個案子屬於治安案件,我們送你去派出所吧。

  最近的是溫泉鎮派出所,夜裡九點半依然亮著燈,藍底白字的牌子上寫著近江市蘊山區溫泉鎮派出所,交警停下車,鑰匙都沒拔,帶著劉漢東走進值班室報案。

  劉漢東先把凶器---帶血的匕首交出,然後顛三倒四嘰裡呱啦一通說,倆值班警察聽的是暈頭轉向,拿出一張紙來不耐煩道:「你先想清楚,把案發經過寫下來。」

  交警和派出所民警都是認識的,隨便聊了兩句正準備走,那邊劉漢東拿著筆抓耳撓腮還一個字沒寫,忽然門口一陣轟響,一輛黑色漢蘭達停了下來,車上下來一人,個子挺高,夢特嬌T恤領子上掛著墨鏡,藏青色褲子,手裡拿著手包,腰帶扣上是銀色的警徽,更重要的是,他臉上有一道疤。

  劉漢東認出了這個人,愕然停筆,慢慢站了起來,那人也認出了劉漢東,當即指著他大喝一聲:「就是他,抓住他!」

  警察們還沒反應過來,劉漢東就抓起椅子擲了過去,趁著對方躲閃的空當衝了過去,頭也不回的竄到門口,大路上車水馬龍,無處可逃,劉漢東來不及多想,拉開車門鑽進交警的桑塔納,擰鑰匙啟動,掛檔踩油門猛打方向盤,汽車發出一陣怪叫,輪胎冒出一股青煙,警車如脫韁野馬一般從派出所停車場射了出去。

  交警和派出所民警急忙上車追擊,拉響警笛緊追不捨,劉漢東看著後視鏡裡閃爍的警燈,也打開了自己這輛車的警燈,兩輛警車外加一輛漢蘭達在夜間公路上疾馳,警笛尖叫不已,社會車輛還以為警方辦案,趕緊讓出道路,反倒方便了劉漢東逃命。

  這輛交警的桑塔納志俊是2.0排量,檔位清晰,車況很好,比劉漢東的黑車強出不知多少倍,很快速度就上了一百六,但後視鏡裡追兵依然緊咬不放,前面卻有堵車,十幾輛渣土車擋住了去路。劉漢東一咬牙,單手猛打方向盤,同時猛然提起手剎,一陣焦糊味飄出,警車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甩尾。

  劉漢東鬆手剎,猛轟油門,緊盯著對面的警車,忽然掛檔迎面衝了過去,對面慌忙讓開,兩車擦肩而過,將左後視鏡都撞掉了,但緊隨而來的漢蘭達卻並不避讓,閃著大燈面對面撞過來。

  媽的,遇到硬茬子了!劉漢東見計策不好使,一打方向盤衝下路面,朝著遠處的鐵路開過去,一列長長的運煤貨車正在疾馳。

  警車向道口狂奔,劉漢東緊咬牙關,猛踩油門,眼瞅著巨大的火車頭越來越近,甚至能感覺到那股磅礡的氣勢,如果撞上去,桑塔納定然粉身碎骨!

  劉漢東突然降檔加速,桑塔納咆哮著撞破單薄的攔路道桿飛過道口,幾乎是同一瞬間,火車從道口呼嘯而過,氣浪逼人,尾追而來的警車被迫停下,民警從車裡鑽出來,摔帽子暴跳如雷。

  火車很長,足有七十節車廂,況且況且的鐵軌與車輪撞擊聲令人發狂,終於一切安靜下來,火車漸行漸遠,道口對面,靜靜停著一輛桑塔納警車,警燈依然閃爍,卻早已人去車空。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3-5-11 12:17
第二章 無處藏身

  東去的運煤火車上,劉漢東喘著粗氣驚魂未定,短短一個小時內發生的事情太多,他的腦子處理不過來了,右手又開始流血,腰間的傷口被汗水浸濕,火辣辣的疼。

  劉漢東腰上綁著一個帆布腰包,裡面放著他所有的家當,正是這些退伍證、身份證、銀行卡、鑰匙、手機、墨鏡,硬幣還有一枚三等功獎章擋住了大部分刀捅,讓他僥倖活命。

  脖子上被勒出一道淤痕,微微腫了起來,如同戴了條肉項鏈,對方是下了死手的,因為綁票被發現他們要滅口,這個借口似乎有些牽強,劉漢東覺得對方從一上車就準備殺自己。

  他們為什麼要綁架那個小女孩,劉漢東並不關心,他現在自身難保,綁匪的同夥分明是警察中的敗類,他能迅速運走受傷的兩名劫匪,說明一直有人在後面跟蹤……想到這裡劉漢東腦子裡靈光一閃,這幫人分明是要嫁禍給自己。

  昨天的淮江晨報上有一則消息,說不久前在郊區猥褻殺害年輕女乘客的黑車司機某某被起訴,或被判處死刑,劉漢東沒有電腦,手機不能上網,報紙是他惟一的消息渠道,這則不經意看到的新聞出現在腦海裡,讓他迅速聯繫在一起。

  劉漢東不敢相信警方的偵破能力,撞毀的汽車是自己的,帶血的匕首上有自己的指紋,拒捕逃亡的也是自己,跳進淮江也洗不清,綁票加上殺人,妥妥的槍斃死罪。

  他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分析,那輛報廢普桑是自己花五千塊從小修車廠買的,黑市交易連身份證也沒出示,大架號無從查證,車牌照更是花四百塊買的假貨,警察想從這些線索入手查到自己的身份並不是很難,但起碼需要一些時間。

  沒人能證明自己的清白,即便是找到被綁架的小女孩也於事無補,因為她很可能沒見過綁匪,或者不清楚綁匪有幾個人,自己難保不被她誤認為是壞人一夥,若非這樣,她就不會逃跑。

  火車繼續向東行駛,警察們如果不傻,一定知道自己扒車逃跑的,車上並不安全,劉漢東瞅了個機會跳了車,沿著火車道慢慢往回走,天開始下雨,越下越大,天際有閃電劃破夜空,緊跟著是滾雷陣陣,附近有一座涵洞,每到晚上躺滿了拾荒者和無家可歸者,淋透的劉漢東走過去,在涵洞下找個空位置坐下休息。

  旁邊睡著的老頭爬起來盯著他看,夜幕下眼鏡片閃著幽光,劉漢東有些警覺,往後挪了挪,那人問:「受傷了?」

  「嗯。」劉漢東不想多說話。

  「消消毒。」老頭遞過來一個250毫升裝的二鍋頭白酒。

  劉漢東接了,掀起衣服淋在腰部傷口和右手上,酒精的刺激疼得他猛地縮了一下,老頭從自己被子裡扯出一坨棉花,用打火機點燃,示意他別動,一把按在傷口上,很神奇,血竟然止住了。

  「謝了,拾荒的?」劉漢東道。

  「上訪的。」老頭轉身躺下,又睡覺了。

  天不亮的時候雨停了,劉漢東從涵洞離開,外面道路泥濘難走,他走了很久才搭上一輛進城的私人長途客車,花了五塊錢到長途客運站,轉乘公交車回到自己租住的房子,這是一棟六十年代的四層筒子樓,劉漢東住在西頭頂層,夏天酷熱難當,廁所是公用的,經常堵塞,惟一的好處是房租便宜。

  房子裡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就兩套換洗衣服,一床被褥,被子是劉漢東的媽媽親手套的,他估算警察不會這麼快找上門來,所以想把自己的東西拿走。

  剛把被子疊好,樓道裡就傳來密集的腳步聲,早上八點出頭,樓裡不可能來這麼多訪客,他探頭出來,看見下面樓梯上一群男子魚貫而上,一水的黑T恤,板寸頭,金鏈子,一看就是混社會的。

  劉漢東直覺這些人是來找自己的,筒子樓只有一條樓道無法逃命,他住的這間屋窗戶裝了鑄鐵欄杆出不去,唯一的通道是上天台,順著排水管或者防盜網爬下去,可是出來一看,通往天台的鐵門掛了一把大號三環鐵鎖,此路不通。

  混混們已經上來了,看見劉漢東之後,慢慢拿出了包在報紙裡的長刀和鍍鋅鋼管,一言不發走過來,劉漢東後退幾步,從自家門後抄了一把大號扳手猛衝過去,他知道此時不拚命,就沒有命可拼了。

  對方沒料到劉漢東這麼生猛,連退了幾步,但後面的人還在繼續上,領頭的彪形大漢用刀指著劉漢東道:「剁死他!」

  劉漢東腦海裡突然出現一幅畫面,自己被砍成一堆殘肢斷體,媽媽在旁邊痛不欲生,一瞬間他渾身充滿了力量,瞥一眼樓下,猛然撲過去,將那彪形大漢撞向欄杆,六十年代的老樓欄杆早已腐朽不堪,在大力撞擊之下斷裂,那人從四樓跌下,劉漢東緊跟著他一起躍下,兩個人重重摔在下面水泥地上,有了人肉墊子做緩衝,劉漢東依然摔得眼冒金星,耳朵裡嗡嗡直響,回頭看去,樓上那幫人正狂奔下樓,其中一人從腰間拔出了手槍。

  「砰砰」兩響,第一發子彈打在水泥地上濺起一團碎渣,第二發子彈打在劉漢東後背上,就感覺被火燙了一下,不很疼。

  身下的彪形大漢口鼻滲血,紋絲不動,劉漢東爬起來就跑,奔到樓前就見遠處兩輛警車疾馳而來,趕緊掉頭跑,他搬到這裡住的頭兩天在附近轉悠了好幾圈,地形摸得很熟,很快就鑽進了賣雞鴨青菜的早市,擺脫了追兵。

  後背中了一槍,現在開始疼了,劉漢東從路邊晾衣架上扯了件衣服披上,在人流中穿行,跳下四層樓那一瞬間的勇氣已經消散,現在是深深的後怕和疑惑,先前綁匪要殺自己還能想通,今天還窮追不捨就有些難以理解了。

  一個小女孩從面前經過,劉漢東忽然醒悟,綁匪肯定以為那個肉票被自己藏起來了,他們不是來殺自己,而是來找人的。

  無端被捲入一場突如其來的案件,劉漢東覺得自己的運氣壞到了極點,眼下誰也指望不上,要活命,唯有靠自己。

  他走到一家賣煙酒的小鋪前,看到公用電話,想到昨天還沒給媽媽打電話,猶豫片刻,他還是打了一個電話,是繼父接的,劉漢東直接掛掉了。

  丟下一塊錢硬幣,劉漢東拿了一張淮江晨報直接翻到八版案件聚焦欄目,依然連載著黑車司機殺人案的後續,沒有昨夜案件的任何報道。

  晨報案件聚焦欄目的記者平時閒的蛋疼,雞毛蒜皮的鄰里糾紛都要報道,昨夜這麼重大的案件居然不報道,只有兩個可能性,一是警方仍在破案不想擴大影響,二是有人把案子摀住了,就像那兩個憑空消失的劫匪一樣,這事兒的水比自己想像的要深得多。

  後背刺疼,劉漢東伸手摸了一下,子彈隱隱在皮下並未深入,想必是六-四小砸炮的威力太弱,流血很少還能堅持,劉漢東決定到昨夜案發現場去看一下,興許能發現蛛絲馬跡,還是那句話,現在只能靠自己了。

  路邊停著一輛不起眼的奇瑞轎車,車上積滿灰塵,起碼一月以上沒人動過,劉漢東將鑰匙串握在手裡,防盜門的四稜鑰匙尖從手指縫裡伸出,走過去一拳打碎車窗玻璃,鑽進駕駛座,拿下儀表板下的擋板,扒拉出幾根電線來,找出兩根一擦,汽車發動了。

  半小時後,劉漢東來到了昨夜案發地點,道路上依然車水馬龍,塵土飛揚,挖土機轟鳴著,頭戴安全帽的工人來往穿梭,一派繁忙景象,撞毀的普桑早已被拖走,現場看不出絲毫發生過車禍的痕跡。

  劉漢東把車停在路邊,下車觀測現場,他打量著那堆水泥預制板,昨晚後座上想絞殺自己的傢伙甩出去,臉被鋼筋貫穿,但並沒有當場死亡,想在短時間內救走他幾乎不可能,因為貿然拔出會造成二次傷害,除非……把整個預制板抬走,他再次觀察,這一堆預制板比其他堆積預制板要少一塊,自己的猜測沒錯,對方具有在短時間內動用工程機械的能力,興許這工地上都是他們的人。

  再看周圍情況,現在是夏末,樹木繁茂,莊稼茂盛,不遠處有一個村莊,人在黑暗恐懼無助的情況下一定會向著光明的方向走,編織袋裡的女孩很可能在那村莊裡。

  劉漢東回到車裡,正要發動,忽然從後視鏡裡看到後座上有個人,急轉身,一雙似曾相識的眼睛正盯著他。

  是昨晚那個女孩。

  踏破鐵鞋無覓處,要找的人竟然送上門來,劉漢東抑制不住的激動,他一邊發動汽車一邊說:「你得幫我作證,不是我綁架你的,別害怕,我送你去派出所。」

  女孩一聽派出所三個字,立刻露出驚恐神色,猛搖頭。

  劉漢東一腳剎車停下,問她:「你家住在哪兒?我送你回去。」

  女孩依然搖頭,看起來焦灼萬分。

  「這也不去,那也不去,你到底想幹什麼,你叫什麼名字,你會不會說話?」劉漢東怒道,這女孩怎麼問都不說話,真急死個人。

  女孩依然搖頭。

  劉漢東明白了,這女孩是個啞巴。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3-5-11 14:42
第三章 大公交

  劉漢東決定帶女孩去公安局報案,他不信壞人能收買整個公安系統,這十二個小時他水米沒沾牙,精神高度緊張,再撐下去恐怕要崩潰。

  說出意圖後,女孩點頭表示願意,劉漢東駕著偷來的汽車徑直來到近江市公安局,把汽車停好後到來到大門口,被門衛保安攔下,問他們找誰,有預約麼。

  公安局的門不好進,要出示身份證填寫會客單,打電話叫人來接才能進去,門口兩個制服保安受門衛大爺節制,這是一位穿著舊式警服的老頭,氣派十足的問劉漢東來找誰,幹什麼,得知要報案後說你該去轄區派出所報案,市局不管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劉漢東扒掉褂子露出背上的槍傷,說我讓人開槍打了,這是涉槍案,還有這個小女孩是被人綁架的,這都是大案子,我們要找刑警支隊的領導說話。

  門衛大爺看看他的後背,嗤之以鼻道:「鋼珠槍打的吧,這算什麼槍案。」話雖這樣說,他還是接通了內線電話,不大工夫,一個年輕便衣從市局大院裡出來接人,劉漢東剛要進去,大爺道:「等等,身份證。」

  劉漢東拿出身份證押在門口,帶著啞巴女孩跟著警察進了大樓,那年輕便衣英俊幹練,一身正氣,領他們進了會議室,倒了兩杯純淨水,拿了一疊信箋,擰開筆帽,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微笑著說:「不要緊張,有什麼事,慢慢說吧。」

  「昨天晚上我在長途汽車站附近拉活兒,遇到一個人攔車……」劉漢東將事發經過娓娓道來,包括失蹤的劫匪,開漢蘭達的疑犯,以及自己被迫駕駛警車逃跑的事情全都說出,任何細節都沒落下,刑警認真在紙上做著記錄,聽他講完,轉向女孩:「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在哪裡?」

  女孩搖頭不語。

  「她不會說話。」劉漢東解釋。

  刑警問:「你被人綁架了?」

  女孩點頭。

  刑警又問:「見到綁架你的壞人,你能認出來來麼?」

  女孩還是點頭。

  刑警嗯了一聲,將記錄紙撕下來拿在手上,道:「你們稍等一下,我請領導過來。」說著出門去了,會議室的門關上了。

  劉漢東長吁了一口氣,終於可以放鬆了。

  忽然女孩將留在桌子上的信箋拿過來,撕下最上面的一張看了看,一把伸到劉漢東鼻子底下。

  劉漢東一愣,旋即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仔細看這張信箋紙,上面殘留有第一頁的筆跡壓痕,完全是無規則的塗鴉,那刑警根本就沒認真記錄!

  血忽地湧上頭,劉漢東站起來去開門,會議室的門被鎖死了,走到窗口,窗戶上是焊死的不銹鋼欄杆,下面是市局停車場,一輛黑色漢蘭達正停在車位上,車牌號碼正是昨夜狂追劉漢東的那個。

  自投羅網,劉漢東腦子裡跳出這個成語來,興許自己會成為明天淮江晨報法制聚焦的主角,絕不能束手待斃,他猛推會議室的實木大門,門鎖的很牢,估計很難撞開,即便撞開也會驚動大樓裡的人。

  啞巴女孩拉一拉他的袖子,指了指天花板。

  劉漢東抬頭一看,心中豁然開朗,跳上會議桌,試了幾次,終於打開一塊吊頂石膏板,女孩爬上桌子,很默契的讓劉漢東托著自己爬上了天花板,她身軀輕盈纖細,不足八十斤,很輕鬆就爬了上去,劉漢東蹲下擦掉桌上的鞋印,一個引體向上,也爬了上去。

  天花板上各種管道縱橫交錯,大概剛裝修不久,灰塵不多,來的時候劉漢東注意到會議室的西側是男洗手間,指了指方向,女孩點點頭,朝西側爬了過去,劉漢東跟在後面匍匐前行。

  同一樓層的辦公室裡,剛才做筆錄的警察正在打電話:「蘊山大隊麼,我市局小張啊,昨晚上偷你們警車的精神病就在我這裡,已經控制住了,回頭你們派人來認一下。」

  打完電話,正巧幾個女同事走進辦公室,手裡捧著局裡發的福利勞保用品,小張就和她們搭訕起來,聊的眉飛色舞。

  走廊西側男洗手間裡,兩個警察正靠在窗口抽煙,天花板上,劉漢東汗流浹背的等待他們離開,身陷虎穴的滋味驚心動魄,不過對於一名曾經孤身困在西藏雪原上三天之久的戰士來說,這僅僅是等待而已,他扭頭看女孩,黑暗中一雙亮晶晶的眸子正靜靜看著自己。

  倆警察聊了一會局裡的人事安排問題,將煙蒂掐滅在窗台易拉罐改成的煙灰缸裡,出門走了,劉漢東聽見洗手間門關閉的聲音,悄無聲息地掀起蓋板的一角,正要下去,忽然門又開了,一人風風火火進來,在小便池前解開褲子放著水,後面緊跟著又進來一人,並排站在小便池前。

  劉漢東小心翼翼的放下石膏裝飾板,就在放下的最後一剎那,他發現下面的人正是漢蘭達駕駛員,那個臉上有疤的傢伙!

  下面傳來對話聲。

  「老古,回局裡也不事先打個招呼,中午我安排。」這是先進來的人在說話。

  「來辦點事,中午還得回去,再說不是有禁酒令麼,新一把剛上任聽說管的挺嚴,咱們晚上再喝。」這是刀疤臉的聲音。

  兩人聊著,尿完出門走了。

  一陣寂靜,走廊裡悄無聲息,劉漢東掀開裝飾板,拉著女孩的手把她放下去,然後自己也跳了下來,打開洗手間門看了一眼,外面沒人,一招手,帶著女孩迅速走防火通道下樓,他們剛進樓道,小張就從辦公室出來了,喊了三個同事,來到會議室門口,用鑰匙打開門一看,大驚失色,人跑了!

  小張和同事趕緊到處尋找,刀疤臉走過來問道:「怎麼了?」

  「哦,老古啊,昨晚偷蘊山大隊警車的瘋子來報案,轉眼就不見了。」小張滿臉疑惑道。

  老古反應很快:「打電話給門衛,別讓他們跑了。」

  小張猛然醒悟,趕緊跑進辦公室撥打門衛室內線電話。老古則迅速下樓,森達皮鞋的皮質鞋底在大理石樓梯上敲出一串緊湊的節奏。

  公安局大門口,門衛大爺將身份證還給劉漢東,正想盤問兩句,電話鈴響了,於是擺手打發他們離開,慢條斯理拿起了電話:「喂,門衛室。」

  聽筒裡傳來急促的話語,大爺猛然站起,把桌上的茶杯都打翻了,他衝門口保安喊道:「快攔住那倆人!」

  市局門口道路車水馬龍,人流頗多,哪還有那一男一女的身影。

  一陣急促的喇叭聲,漢蘭達從院子裡開出,老古猛按喇叭,門衛大爺急忙按下電鈕打開大門,漢蘭達快速駛出,老古降下車窗問道:「王頭,人呢?」

  門衛大爺搖頭道:「眨眼的工夫就跑遠了。」

  「往哪個方向去的?」

  「西邊。」

  老古一打方向盤,反方向,朝東追了過去。

  保安問門衛大爺:「那誰呀,這麼牛逼?」

  大爺說:「以前干刑警的老古,犯錯誤扒衣服了,聽說現在什麼大公司當保安主管,混得不錯哩。」

  保安們就笑了:「人家也是保安,咱也是保安,差距咋這麼大呢。」

  漢蘭達在大街上疾馳,連續超過幾輛車,老古眼尖,一眼看到遠處公交站台上等車的劉漢東和女孩,一踩油門急追過去。

  劉漢東沒有再去開那輛偷來的汽車,一來開車目標大容易被追蹤,二來他把車停在市局門口就是想還給失主,他選擇乘坐公交車離開,並且故意兜了個圈子,先向西然後背道而馳向東走,520路公交車進站了,車上只有幾個背書包的中學生乘客,劉漢東帶著女孩上了車剛坐下,女孩就緊張兮兮的拉他袖子,指指後面,劉漢東回頭一看,陰魂不散的漢蘭達追過來了,他趕緊大喊:「停車!」

  公交車氣動門關閉了,墨鏡牛仔短褲打扮的公交車女司機一邊嫻熟的踩離合掛檔踩油門,一邊冷冷道:「不到下一站不能開門。」

  路上車很多,漢蘭達很快追了上來,想超車攔住520的去路,女司機大怒,轉動方向盤擠壓過去,漢蘭達雖然算是體型龐大的SUV,但在公交車面前還是不夠看,老古恨恨一腳剎車減速。

  劉漢東想跳車,可是又不想拋棄女孩,正左右為難,忽然女孩跌跌撞撞走到駕駛位邊,一手拉著欄杆一邊打著手勢,指指漢蘭達,又在自己脖子上做出割喉的手勢,楚楚可憐又驚惶失措的樣子讓年輕的女司機同情心氾濫,問道:「那黑車追你的?」

  女孩用力的點點頭。

  女司機朗朗道:「坐穩抓牢,看姐姐的車技。」

  公車裡五六個中學生乘客是520的常客了,聽到這話頓時興奮起來,抓緊了扶手,那副表情就跟坐上了過山車是一樣的。

  劉漢東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難不成大公交還要和漢蘭達飆一把不成?突然一股巨大的推背感傳來,公交車驟然發力,如同發狂的巨獸一般向前疾馳而去,就看到女司機的馬尾巴辮在前面晃來晃去,車上的人如同坐在風浪中的小船裡,時而被高高拋起,時而落在低谷,時而被離心力甩的差點摔出座位。

  大公交發起威來,社會車輛紛紛靠邊,躲之不及,很快漢蘭達就被甩在後面,老古氣的猛按喇叭,無奈根本沒人讓路。

  「下一站有下的麼?」女司機轉動著巨大的方向盤,頭也不回的問道。

  沒人應聲。

  520在空無一人的站台前呼嘯而過,劉漢東探頭出去看,漢蘭達早已沒了蹤影。

  「再下一站下。」劉漢東喊道。

  很快下一站到了,下車的時候,女孩伸出兩手大拇指沖女司機做出感激的手勢,劉漢東也說了聲謝謝,女司機戴著棒球帽和蛤蟆鏡,牛仔熱褲下一雙腿修長有力,她大大咧咧點點頭,駕著520絕塵而去。

  這裡是城鄉結合部的一個招手站,路邊豎著巨大的房地產廣告牌,畫面上是波光粼粼的湖水和精美的北歐風情別墅群,湖面上白帆點點,風景秀麗。

  一隊渣土車轟鳴著駛過,漫天揚塵,劉漢東大聲說:「還沒介紹,我叫劉漢東。」

  女孩指指廣告牌上的帆船。

  「你叫帆?」劉漢東問。

  女孩點頭。

  「姓什麼?」

  女孩比劃了一陣,劉漢東沒看明白,道:「就喊你小帆得了。」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3-5-12 11:09
第四章 鐵渣街

  白花花的大毒日頭當空照,秋老虎肆虐下的江城酷熱難當,劉漢東指指遠處一片雜亂房屋說:「找個地方歇歇腳。」說完抬腳就走。

  小帆乖乖跟在他身後,如同一隻溫順的小貓。

  這裡是近江市的東南角,十年前還是農村田地,近年來城市擴大規模,房地產業大發展,農田變成了小區,原來的村莊變成了亂搭亂建藏污納垢的城中村,到處是出租屋和洗頭房,路燈桿上貼滿野廣告,空中電線交織如同亂麻。

  劉漢東迫切需要一個地方休整,給手機充電,給傷口換紗布,氣候炎熱傷口很容易感染,必須進行處理。

  路邊的牌子顯示,這條街叫鐵渣街,道路兩側有很多家生產防盜門窗的作坊,電鋸聲不斷,電焊光閃爍,油漆味熏人,洗頭房裡的失足婦女蹲在門口刷牙洗臉,樓上陽台曬著各色衣物,公共廁所門口流淌著污水,光屁股的小孩和癩皮狗滿街亂跑。

  街上有房出租的廣告比比皆是,劉漢東選了一個標價最便宜的,走進路邊巷子,一扇鐵門內外釘著門牌號碼,鐵渣街一百零八號,還有一塊派出所頒發的出租屋許可證,院子裡遮陽棚下是麻將桌,四個中老年婦女正在搓麻,一個戴眼鏡學生模樣的矮胖子正在交涉,他要租一間帶網線的房子,包租婆坐在牌桌南風口,嘴裡叼著煙,一邊摸牌一邊道:「二百一個月,最低價了。」

  學生道:「包水電麼?網絡是網通還是電信?這地址能收快遞麼?」

  包租婆打出一張東風,鄙夷道:「二百你還唧唧歪歪個啥,願意租就租,嫌貴就再去看看。」

  學生沉默了一下,說我租。

  包租婆丟給他一把鑰匙,看了看劉漢東和小帆,眼中略有疑惑,劉漢東身高一米八二,體格彪悍,面部線條刀砍斧削一般硬朗,小帆身高不足一米六,小巧玲瓏我見猶憐,兩人對比非常強烈,不過包租婆顯然對牌局更感興趣,隨口問道:「租房麼?」

  「租。」劉漢東說。

  「租多少錢一月的?」包租婆槓了一張牌。

  「租最便宜的。」劉漢東身上沒多少錢了。

  「槓後開花,胡了,給錢給錢。」包租婆贏了一局大的,心情大好,一邊收錢一邊道:「最便宜的是頂層,九個平方,有水有電,算你八十塊一個月。」

  「租了。」劉漢東沒猶豫。

  包租婆從腰裡摸出一把鑰匙給他,鑰匙上貼著寫數字的膠布,那是房間號。

  「我身份證丟了……」劉漢東說。

  「不用身份證,付三押一。」 包租婆收了一把零錢,蘸著唾沫一張張點數。

  「租不了那麼久。」劉漢東說,其實是他身上錢太少,付出去四個月的房租三百二之後,吃飯的錢都沒了。

  「最低租一個月,付一押一,每月一百六。」 包租婆眼睛都不眨。

  劉漢東沒轍,掏出三百五十元遞給包租婆,這是他身上全部的錢了。

  包租婆找給他三張十塊的,繼續打麻將。

  這個院子是農村宅基地上蓋的樓房,原來兩層,後來又加蓋了兩層,共分成二十幾個房間,沒有廁所,自來水在院子裡,劉漢東租的房間在最頂層,屋裡熱浪滾滾,只有簡單傢俱,床上鋪著涼席,毛巾被上污漬斑斑,牆上糊著報紙,一張陳年海報上F4正對他倆微笑。

  劉漢東肚子咕咕叫,他問小帆:「吃飯沒?」

  小帆搖頭。

  「吃飯去。」劉漢東說。

  鐵渣街上有很多家小飯鋪,大多骯髒油膩,桌椅擺在外面,大師傅叼著煙顛著炒勺,蒼蠅亂飛垃圾遍地,劉漢東倒不在乎這個,不過現在物價飛漲,三十塊錢不敢進飯鋪,只能下米線攤子。

  找了一家米線涼皮攤子,劉漢東點了一份大碗米線,外加兩個燒餅,小帆看了半天才點了一份小碗涼皮,坐下等飯的時候,先前租房的矮個眼鏡男生也來了,點了一份米線,從背包裡拿出心相印的紙巾,很講究的擦拭著座椅,在茶杯裡倒了點水,刷了刷潑了出去。

  水潑在路中央, 濺濕了一個路人的褲子,那人一臉橫肉脖子上掛著黃色的金屬鏈子,走路橫行如同螃蟹,褲腳沾了水,頓時大怒,走過來削了一下眼鏡男生的後腦勺,怒喝道:「操你媽的,不長眼麼?」

  眼鏡男生面露懼色,忙不迭的說對不起,拿出紙巾要幫他擦,橫肉男指著自己的安踏運動褲道:「牌子,賠得起麼你。」

  劉漢東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他最見不得恃強凌弱。

  「欺負我弟弟是吧,你幾個意思?」劉漢東眼神凌厲,人高馬大,滿臉邪火,橫肉男知難而退,悻悻道:「下回長點眼。」夾著夢特嬌的手包罵罵咧咧走了。

  「謝了,咱還是鄰居呢。」眼鏡男生道,瞥了一眼小帆,忽然熱情起來「我叫朱小強,你們是?」

  「叫我東哥好了,這是我妹妹小帆。」劉漢東自我介紹道,他記得朱小強租房子強調要有網線,那麼他肯定有電腦,借用一下應該沒問題,因為現在網吧都要實名登記,和警方聯網的,劉漢東的身份證一出示,恐怕警察立馬就到。

  「小帆,這名字很有詩意啊。」朱小強道,向小帆投去善意的一笑。

  小帆乖巧的抿嘴一笑,劉漢東注意到朱小強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小帆雖然只是未成年蘿莉,但皮膚晶瑩剔透吹彈可破,秀髮順滑光潔,對於宅男來說殺傷力極大。

  米線和涼皮端了上來,三人匆匆吃了飯,劉漢東將一大碗米線吃了個乾乾淨淨,小帆卻只吃了一半涼皮,飯量比貓還小。

  吃完飯回付了帳,劉漢東還剩下二十塊錢,他需要買一些藥物,一個手機電池萬能充,外加紙筆,鐵渣街上賣性保健用品的商店比比皆是,真正的藥店卻找不到,走了很遠才找到私營藥房買了一小瓶醫用酒精,一瓶碘酒,一盒創可貼,一把小鑷子,這些就花了十八塊錢,只剩下兩塊錢買了一個學生練習簿和一支筆。

  回到鐵渣街108號的出租屋裡,劉漢東把襯衫脫掉,露出一身古銅色的健碩肌肉來,身上各種傷疤觸目驚心,小帆不像普通女孩子那樣膽小,眨著眼睛歪著頭,靜靜看著劉漢東。

  劉漢東對著衣櫃上斑駁陳舊的鏡子,手拿酒精和鑷子,準備將後背上嵌著的鋼珠取出,可是畢竟有些不得勁,夾了兩次沒成功。

  一隻柔軟的小手將鑷子接了過去,小帆小心翼翼的將一枚帶血的鋼珠從劉漢東後背肉裡夾了出來,然後用酒精清洗了傷口,貼上了創可貼。

  劉漢東打量著這枚鋼珠,尺寸較大,不是使用二氧化碳氣體的狼狗彈藥,很可能是土造火藥槍發射出來的,得虧自己皮糙肉厚,要是打中要害,也夠喝一壺的。

  背上子彈被取出,劉漢東輕快了不少,他拿出紙筆開始和小帆交流。

  「你家住在哪裡,父母電話號碼多少?」劉漢東問。

  小帆捏著圓珠筆在簿子上寫字,字跡娟秀宛如其人,她寫自己家住在溫泉鎮尚風尚水別墅,爸爸在美國,暫時聯繫不上。

  原來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啊,劉漢東恍然大悟,溫泉鎮上住的可都是富人,尚風尚水別墅更是本市最豪華的別墅區,家家戶戶都有溫泉浴室和地下游泳池,冬天用的是地下熱力采暖,這丫頭家有錢,綁匪一定是奔著錢去的。

  」怎麼就聯繫不上了?電話號碼你有麼,我幫你打,還有電子郵箱,我找樓下的夥計幫你給你爸發信。」劉漢東道。

  小帆飛快寫道:爸重病手術,他身邊的人不可靠。

  劉漢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媽的,這事兒還挺複雜的。

  「你媽媽呢?」劉漢東問了這句話就後悔了,因為小帆眼圈紅了,丫頭的媽媽肯定不在人世了。

  「對不起,咱們說別的,你知道是誰綁架你麼?」劉漢東趕緊岔開話題。

  小帆搖搖頭。

  「你認識哪輛黑色漢蘭達車麼,還有開車的刀疤臉,人家都喊他老古,高個子,很瘦,可能是警察。」劉漢東比劃著說道。

  小帆再次搖搖頭。

  「那你有沒有其他親戚,我送你過去,你也看到了,我就一開黑車的,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了,搞不好還被警察通緝,根本保護不了你。」劉漢東說。

  小帆看著他,眼睛裡蕩漾著淚水,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別來這套,我差點死了你知不知道,這趟渾水太深了,我還想要命呢,趕緊告訴我你家親戚地址,我送你走。」劉漢東可不是樓下宅男,他急著想把這個燙手山芋送出去。

  小帆緊咬著嘴唇,忍著不哭。

  劉漢東從褲袋裡掏出一包揉皺的香煙,點燃一支出去站在陽台上抽著,心煩意亂,小帆是挺可憐的,可是誰來可憐自己,無端被捲入殺人綁架案件,從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對方有錢有勢,還和警方勾結,自己一介匹夫根本無力抗衡,搞不好就成了替罪羊,不是槍斃就是死緩,妥妥的,還沒處說理去。

  小帆家雖然有錢,但父親重病手術,身邊連個信賴的人都沒有,也屬於弱勢一方,指不定外面光鮮,內裡背負巨債,還不如自己光棍漢一條來去匆匆了無牽掛呢。

  劉漢東胡思亂想,腦子裡天馬行空,忽然一個嬌柔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是樓下的租客,一個二十來歲的長髮嫵媚女子,穿著小吊帶露出深深的事業線。

  「帥哥,新搬來的?幫我拿一下衣服,被風吹上去了。」女子嬌滴滴道。

  陽台欄杆上掛著一條粉紅色的小褲褲,鐵渣街上的風真邪門,人家都往下掉衣服,這裡居然是往上飄,劉漢東提起來丟下去,女子接了,說:「謝謝,我叫小麗,帥哥你怎麼稱呼?」

  「我叫大東。」劉漢東敷衍道。

  「東哥,有空到我屋裡來玩撒。」小麗笑道,貪婪打量著劉漢東古銅色的匹夫和線條清晰的六塊腹肌。

  小麗被嘻嘻哈哈的室友拉了回去,一陣竊竊私語,然後是肆無忌憚的蕩笑,住在下面的鄰居,八成是倆失足婦女。

  劉漢東掐滅煙回到屋裡,小帆已經走了,桌子上攤開作業本,上面寫了兩個大字:謝謝。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3-5-12 15:38
第五章 乖巧的丫頭

  小帆不辭而別,這個不會說話的女孩外柔內剛,很有性格。

  劉漢東立刻下樓,匆匆下到三樓的時候,小麗正好從屋裡出來,一臉驚喜道:「東哥你來了。」劉漢東點點頭,逕直下樓,小麗趴在陽台上喊道:「東哥,你幹什麼去?」喊聲驚動了樓下正在整理網線和路由器的朱小強,抬起頭來扶一扶鼻樑上滑落的高度近視鏡,就看到劉漢東風一般衝了出去。

  劉漢東赤著上身來到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哪還有小帆的身影。

  他抬手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小帆一個身無分文手無縛雞之力的孤女,面對的是凶殘陰險的殺人綁架罪犯,此時肯定在滿城搜捕,現在把她推出去,自己還配當個男人麼。

  一支煙的工夫,再快也跑不到哪兒去,劉漢東朝北追去,因為這個方向是進城的,追出去五百米,依然沒找到小帆,興許是方向搞錯了,鐵渣街四通八達,小帆不熟悉地形,朝任何方向走都是有可能的,劉漢東換個方向繼續找,在外面足足繞了一大圈,依然一無所獲,心中懊惱自責不已,慢慢走回了出租屋。

  一進院子,就看到小帆和一幫婦女站在水槽旁洗衣服,她雖然不會說話,但用手勢和別人交流的很順暢。

  劉漢東如釋重負,又有點生氣,小丫頭並沒有不辭而別,而是和群眾打成一片,洗衣服去了,白費自己瞎跑一大圈。

  小帆全身上下的衣服鞋子都換了,現在穿的是人造棉的睡衣褲,上面印著灰太狼和喜洋洋,腳下是一雙水晶拖鞋,原來穿的t恤和牛仔褲都洗了,掛在晾衣架上,她也看到了劉漢東,表功一樣舉起塑料盆裡正在洗的衣服,是劉漢東的襯衫。

  「她大兄弟,把褲子脫了給你洗洗,連個換洗衣服都沒有,真造孽。」一個婦女說道。

  劉漢東臉上一紅,連說謝謝不用。

  婦女回屋,拿出來兩件沙灘褲和背心,丟過來道:「先拿去穿,有錢再給姐。」

  這婦女是在街上擺服裝攤的,這些衣服雖然都是山寨貨色,但質量還算不錯,劉漢東道聲謝,拿了衣服上樓換了,原先穿的牛仔褲沾滿灰塵污漬油漬,硬的象鐵,拿下來之後,小帆想洗,根本搓不動,還是剛才那個婦女搶了過去,丟在自己盆裡,一邊防水沖一邊說:「丫頭,你哥真邋遢,這褲子有年頭沒洗了。」

  遮陽棚下,麻將桌旁,包租婆扭頭吼了一嗓子:「節約用水啊。」

  大家嘻嘻哈哈,繼續洗衣服。

  劉漢東撓撓頭,覺得自己無事可做,忽然想到手機一直沒開機呢,便上二樓問朱小強:「你有萬能充麼?」

  朱小強說有,劉漢東便上樓將自己的諾基亞1110拿下來,取下電池充電,朱小強不禁鄙夷道:「什麼年代了還用1110,不如辦一個5230了,便宜又實用,性價比絕對高。」說著拿出自己的5230來顯擺著。

  劉漢東道:「哦,5230麼,不是那啥專用機麼?」

  朱小強笑了:「吊絲專用機是吧,那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就是吊絲,我為自己代言……」

  忽然擺在桌子上的神舟筆記本電腦右下方閃動起來,是一個QQ頭像,朱小強忽然興奮起來,撲過去顫抖著打開,不禁大失所望,對話框裡是自動回復:洗澡去了,有事請留言。

  朱小強悵然若失,打出一行字來:「你最近感冒了,多喝熱水早點睡,別熬夜。」

  又是自動回復,相同的話。

  劉漢東道:「小強,我能借你電腦查點資料麼?」

  朱小強忙關上對話框,說可以,你想查什麼,我幫你。」說著打開了百度搜索欄。

  劉漢東卻坐到了電腦前,先搜索了一個技術論壇,進去瀏覽一番,下載了幾個軟件,朱小強想抗議,但想想還是忍住了,心說待會兒自己刪除就是,不礙事。

  然後劉漢東上的是本地交管信息網,只見他眼睛盯著屏幕,雙手辟里啪啦一陣敲,網頁進入奇怪的界面,大串字符流水一般滾過,朱小強目瞪口呆:「你你你,你是黑客。」

  「我上大學的時候是計算機系。」劉漢東說。

  「哪所大學?」朱小強很感興趣,因為他也是一名大學畢業生,就出自附近的近江市交通運輸職業技術學院。

  「江大。」劉漢東道,兩手依然在鍵盤上敲擊,他通過負責交管網維護的金盾技術咨詢公司,進入了交管系統數據庫,查找著漢蘭達的註冊資料。

  朱小強有些失落,江東大學是百年名校,211和985都名列其中,比自己上的這種高中大專連讀的垃圾五類學校不知道強出多少倍來。

  「那你怎麼住這兒?」朱小強很不解,江大畢業生都是香餑餑,各單位搶著要,怎會淪落到住鐵渣街出租屋的境地。

  「我沒畢業,大一下學期就參軍了。」劉漢東簡短回答,他已經查到了想找的資料,那輛漢蘭達的註冊單位是世峰集團,這是一家集房地產開發,餐飲娛樂、物業管理於一體的大型企業,在近江市乃至整個江東省的房地產業都佔有一席之地。

  再搜索溫泉路拓寬工程,承建單位正是世峰集團下屬的建築公司,這下對上了,兩名重傷昏迷的劫匪肯定是被世峰集團的人救走了,那個頭部被鋼筋貫穿的傷者,應該是送往最近的醫院救治,這是一條線索。

  劉漢東又進了世峰集團的網站,這種企業網站基本不設防,順利進入人力資源部的數據庫,查找姓古的職員,只有一個姓古的叫古長軍,是集團公司保全部部長,年齡四十二歲,也對得上。

  真相呼之欲出,世峰集團的保安部長古長軍,出於職業需要和警方熟識,是他實施這次綁架,或許幕後還有別人,或許不單是為了勒索錢財,但這些都不是劉漢東需要進一步調查的,況且他也沒這個能力,這些是警察的事情。

  眼下最重要的是通知小帆的家人,劉漢東衝院子裡喊:「小帆,過來。」

  正在幫人家洗衣服的小帆走了過來,劉漢東先問她知道世峰集團麼,小帆茫然搖頭,劉漢東這才把電腦前的座位讓給她道:「給你爸寫封信吧,他會看到的。」

  小帆想了想,咬著嘴唇坐到電腦前,打開GMAIL郵箱開始寫信。

  劉漢東和朱小強聊起來:「兄弟,你做什麼的?」

  「我剛畢業,還沒找到工作。」朱小強道。

  「學什麼專業的?」

  「國際貿易。」

  「聽起來很厲害。」劉漢東瞥了一眼小帆,丫頭敲打著鍵盤,打出來的都是英文。

  「瞎混,破大專出來的,找不著工作,東哥你是做什麼的?」朱小強問道。

  「我沒工作。」劉漢東道,想到自己身上一毛錢沒有,晚飯還沒著落,便道:「小強,借我點錢,回頭還你。」

  朱小強面露難色,他窮學生一枚,家裡也不富裕,身上就五百塊錢,還另有重要用途,可是又不好意思拒絕,好在劉漢東察言觀色,看他這副便秘一般的表情,也就不強求了。

  「算了,我出去看看,小帆你在這兒玩,你別亂跑。」劉漢東穿著背心就出了門,在鐵渣街上轉悠,想幹點零活賺點錢吃飯。

  工作機會還是不少的,有招貨車司機的,有招熟練技工的,但都不能立刻拿到錢,劉漢東轉了幾個小時毫無收穫,悻悻回來了。

  朱小強坐在電腦前打DOTA,忙的不亦樂乎,小帆不在這兒,上頂樓一看,也沒有人,回到二樓問朱小強,回答說跟鄰居張大姐出去了。

  張大姐就是借衣服的那位熱心人,她的攤子擺在鐵渣街上,劉漢東走過去的時候,她們已經收攤了,小帆推著車子聽張大姐說說笑笑,自己只抿著嘴笑,見了劉漢東便掏出一張五十元的鈔票展示給他看。

  張大姐笑道:「別看你妹子不會說話,往那兒一站,我這生意蹭蹭的,一下午賣了五百多塊錢,趕以前一星期的量了,這是大姐給她的工資,你當哥哥的可不能拿去吸煙喝酒,別跟俺家那口子一樣,整天就知道喝酒賭錢。」

  劉漢東撓撓頭,心說這哪跟哪啊,老子無辜中槍。

  小帆笑的很燦爛,瞇起眼睛,露出兩排潔白整齊的小牙齒。

  已經是傍晚時分,張大姐兩口子帶著孩子住在二樓,孩子上小學,她又做生意又做飯洗衣服,還要接孩子放學,根本忙不過來。

  出租屋不通煤氣管道,做飯用的是電磁爐,小帆指著案板菜刀炒鍋,表示自己可以幫著做飯,張大姐欣喜萬分,給小丫頭指明油鹽醬醋的位置,匆匆接孩子去了。

  小帆廚藝很好,手腳麻利,做事井井有條,看切菜的動作就知道練過,煎炒烹炸樣樣精通,火候掌握的很好,炒出的青菜碧綠噴香,肉絲嫩滑可口,還拌了一碗黃瓜涼皮,放上蒜泥,淋了一些香油,等張大姐回來,一桌飯菜已經就緒。

  張大姐嘖嘖連聲,她兒子把書包一放跑到飯桌前,拿起筷子就吃,還說媽媽你今天做的菜真好吃。

  「是你小帆姐姐做的。」張大姐樂呵呵道。

  小帆解下圍裙,指指樓上表示要走,張大姐一把拉住她,按在飯桌前說:「一起吃。」想想又衝樓上喊道:「大東,下來吃飯。」

  劉漢東正在天台上給媽媽打電話,手機充好電開了機就接到一條信息,是媽媽用繼父手機發來的,讓他打電話回家。

  劉漢東的老家在江北市,他的親生父親八十年代死在雲南前線,小的時候,每年媽媽都帶劉漢東去麻栗坡烈士陵園祭掃,後來媽媽又找了一個男人,是個退伍軍人,劉漢東不喜歡他,和繼父基本不說話。

  媽媽在電話裡說,有人打電話找你,兒子你惹什麼禍了?

  劉漢東心裡一緊,知道警察根據身份證號查到了自己老家,興許這個手機號碼也被監控了,他忙說我沒事,媽你別擔心我,就這樣先掛了。

  掛斷電話,摳下電池,又把SIM卡取下,劉漢東才放心,這時聽到下面有人喊自己,下去一看,碗筷已經擺好了,張大姐笑瞇瞇說:「這都是你妹妹做的菜哦,今天做的米飯有點多,大東你多吃點,喝啤酒麼,大姐給你買去。」

  劉漢東忙說不用,謝謝大姐,端起碗來吃飯,疑惑的看了小帆一眼,這丫頭不像富貴人家的千金小姐,倒像是小保姆出身啊。

  吃完飯,小帆又搶著刷鍋洗碗,此時朱小強也吃完泡麵出來了,夕陽西下,鐵渣街上的洗頭房都亮起了霓虹燈,十元休閒,溫州髮廊的燈箱在夜色下閃爍,鐵渣街進入了黑夜模式。

  晚上如何睡覺,這是一個大問題。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3-5-13 09:58
第六章 老警出更

  不但睡覺成問題,洗澡也是一個難題,出租屋條件有限,沒衛生間,更沒有浴室,好在張大姐熱心幫忙,燒了熱水,借出自家的屋子給小帆洗澡,還特地把窗簾都拉上,生怕被人窺視。

  「這條街上壞人可多了,整天丟東西,還有偷看女人洗澡的流氓。」張大姐這樣說。

  天黑了,住在鐵渣街108號的租客們陸續回來,電燈一盞盞亮了起來,張大姐的丈夫開著一輛殘疾人車最先回來,將車鎖在門口電線桿上,一瘸一拐上了二樓,很快屋裡就傳出爭吵聲和砸東西的聲音,瘸子怒氣沖沖出來,開著殘的揚長而去,張大姐坐在門口哭天抹地:「殺千刀的,就知道賭,家裡有倆錢都讓你糟蹋了,王志剛你咋不出門讓車撞死的。」

  鄰居們端著飯碗在陽台上看熱鬧,包租婆家的老公提著鳥籠子回來了,一身拷綢中式褲褂打扮,優哉游哉,站在院子裡勸道:「張大姐你別說這話,真撞死了孩子就沒爹了。」

  「給我死進屋來,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包租婆揪著老公的耳朵把他拖進去。

  包租婆家的女兒也回來了,吊帶熱褲,濃妝艷抹,把書包往家裡一扔,說媽我出去玩了,頭也不回的走了,包租婆大罵道:「死出去別回來,還像個學生樣麼。」

  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三樓兩戶人家吵了起來,天井中充斥著污言穢語,大家習以為常,權當聽不見。

  202屋裡,朱小強戴著耳機打DOTA,彷彿與世界隔絕。

  四樓,劉漢東把房間和床鋪讓給小帆住,自己在天台上打地鋪,城市到處都在蓋樓和修路,滿天霧霾,看不見星星,劉漢東沉沉睡去。

  不知道過了幾個小時,忽然一聲尖叫劃破夜空,沉寂的院子裡紛紛亮起燈,只見包租婆的女兒從一樓房間裡跑出來,身上裹了條浴巾,大聲喊道:「抓流氓!有人偷看我洗澡!」

  一個健碩的男青年拎著鐵棍從屋裡出來,殺氣騰騰的跑出去抓流氓,這人是包租婆的大兒子。

  恰好此時王志剛也開著殘的回來了,逕直上樓找張大姐要錢回去翻本,張大姐和他打了起來,劉漢東被吵醒,趴在陽台上看熱鬧,小帆走過來,輕輕搖一搖他的胳膊,眼神中有央求的意思。

  劉漢東二話不說,立刻下樓,正看到王志剛揮起拳頭,他上前一把按住王志剛,拎著他的衣領子將其推在牆上,王志剛滿嘴酒氣的嚷道:「臭娘們,你行,找人打我,我報警!」

  張大姐也拿出了手機道:「報警就報警!」

  下面也亂成了一鍋粥,偷看洗澡的流氓被抓到了,被男青年揍了個半死,包租婆撥通了110,喊警察來提人。

  202屋裡,朱小強依然在電腦前目不轉睛的奮戰著,全然沒發現自己的諾基亞5230已經不見了。

  ……

  花火派出所,值班室裡,片警馬國慶坐在辦公桌前,萬念俱灰,他手上有一張胃癌晚期診斷書,當了半輩子警察,沒立過功,沒受過處分,老好人一個,為啥老天爺這麼不開眼。

  馬國慶的老婆在公交公司當售票員,已經退休,唯一的女兒馬凌也在公交系統當司機,自己一走,她們母女倆可怎麼辦啊。

  電話鈴突然響起,110指揮中心調度花火派出所到鐵渣街出警,有一起治安案件和一起家庭糾紛。

  雖然肩膀上扛著兩槓兩花,但馬國慶沒有行政職務,只是一線警員,他歎口氣,將診斷書疊起來塞進警服口袋,帶著兩名協警,開著破舊的桑塔納警車出去了,沒有鳴警笛,閃著警燈一路來到鐵渣街108號。

  作為片警,馬國慶對鐵渣街上的一草一木都熟悉無比,這條街上住了幾千人,大多是外來務工人員,因為地處城鄉結合部,情況非常複雜,是犯罪多發地區,賣淫嫖娼賭博吸毒打架案件層出不窮,派出所精力有限,根本管不過來,每回遇到打群架的,馬國慶都會繞著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這一行干久了,見的事情多了,早年的一腔熱血早就變得比三九天的淮江水還冷。

  今夜的案子不複雜,一個附近建築工地上的農民工偷窺居民洗澡,馬國慶很理解這些一年回不了幾次家的民工,性壓抑,***,又捨不得錢去洗頭房,不免做出這種事情,嫌疑人已經被居民打得半死了,讓協警銬起來拎到車裡就是。

  還有一起家庭糾紛稍微複雜一點,張大姐拉著馬警官的袖子哭訴說丈夫不但不管她們母子死活,還經常拿自己辛辛苦苦賺來的錢賭博,就在街上的遊戲機房裡玩賭博機,讓馬警官趕緊把賭博機抄了。

  馬國慶苦笑,賭博機是社會上的大哥們賺錢的玩意兒,背後還有人罩著,今天抄,明天就放回去,自己一個小小民警管什麼用。

  他勸了張大姐幾句,又批評教育了王志剛。

  王志剛借酒發瘋,但見了警察就老實了,承認了錯誤保證不再賭博,這事兒也就解決了。

  馬國慶照例詢問包租婆,家裡有沒有住進新房客,包租婆說新租出去兩間屋,二樓是附近的學生租的,四樓是兄妹倆。

  「馬警官您放心,我可是咱街道的治安積極分子,什麼樣的壞人我一搭眼就能看出來,絕對沒問題。」包租婆拍著胸脯保證道。

  「身份證登記了麼?」馬國慶問。

  「登記了,忘了扔哪兒去了,我這記性。」包租婆拍拍腦袋。

  「我上去看看。」馬國慶打著水手電上了樓。

  202,朱小強摘下耳機,惶恐不安的看著上門的警察,自己電腦裡上百G的東瀛歐美愛情動作片萬一被查出,那可是勞教的大罪。

  警察查驗了朱小強的身份證,沒說什麼,繼續上樓。

  三樓住著在美容院工作的小麗和小紅,今天很幸運,她們沒帶客人回來過夜,不然被警察查到不是勞教就是罰款。

  四樓是新來的租客,包租婆敲開門,站在屋裡的只有穿著睡衣的小帆,她以手勢告訴警察,自己沒帶身份證。

  馬國慶皺起眉頭,問和你同住的男的呢?其實他已經看到天台上的地鋪,這男的肯定發現警察檢查,躲出去了。

  這時,跟上來看熱鬧的張大姐說話了,喋喋不休說大東和小帆都是好人,熱心又善良,丫頭還幫自己做飯來著,馬國慶暫時看不出什麼端倪,也不願意多事,正好對講機裡又在呼叫他去處理一起交通事故引發的治安糾紛,便囑咐包租婆明天去派出所備案,就下樓去了。

  警車開走了,劉漢東依然沒有出現。

  劉漢東去尋找目擊證人了,第一站就是溫泉路拓寬工地,渣土車都是夜間運送的,哪輛目睹自己車禍的渣土車牌照劉漢東牢記於心,很容易就找到了司機。

  一幫膀大腰圓面目粗野的渣土車司機正聚在一起抽煙吹牛,劉漢東走過去道明來意,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瞪著他說:「是我的車,咋了?」

  劉漢東說:「現在警察要找我麻煩,你得幫我證明嗎,把你看見的告訴警察。」

  司機道:「沒錯,我是看見你車頭前躺著一個人,頭都讓鋼筋扎穿了,副駕上也倒了一個,可我憑啥幫你作證,我整天開車忙的要死,耽誤我一小時,起碼少收入上千塊,你得給我誤工費。」

  其他司機也跟著起哄,說最少給一千塊誤工費。

  劉漢東捏住了拳頭。

  司機狡黠道:「不讓你白給,我知道傷員送到哪去了。」

  劉漢東忙問哪裡,司機搖頭:「拿錢說話。」

  劉漢東說你等著,我會籌錢來的,轉身離去。走遠了才拿出諾基亞5230,調出錄音功能,重聽了剛才司機的一番話。

  這也是證據,劉漢東自言自語道。

  ……

  美國,田納西州孟菲斯,衛理公會大學醫院移植研究所,來自中國的癌症病人夏青石在這裡進行肝移植手術,他住在ICU病房,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女助理負責日常起居照顧,另有一個五人組成的團隊負責後勤工作。

  孟菲斯警察局的一名警官來到醫院,要求會見夏青石,女助理接待了他,以流利的英語進行交流,說夏先生目前的健康狀況不適宜會客,我是他的高級助理安娜,有什麼事情可以和我說。

  警官告訴安娜,他們接到一封來自中國的電子郵件,發信人自稱夏青石的女兒,此刻面臨綁架以及殺害的危險,委託他們通知其父。

  「你知道,這種離奇的事情不經常有,作為警察遇到越洋求助信,我還是頭一次。」警官道。

  「謝謝,我會告知夏先生,並且做出相應處理。」安娜說道。

  「對不起,我必須親自和夏先生說話,這是他女兒要求的。」警官依然堅持。

  「恐怕不行,夏先生剛剛進行完手術,還沒有甦醒。」安娜一攤手。

  警官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便不再堅持,道:「那就請你轉達吧,我會再來的。」

  安娜送警察出門,轉身回到病房,穿上無菌罩衣進到ICU,夏青石的換肝手術非常成功,立刻正躺在病床上休息,這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國男子,面龐消瘦無比,從面部線條依稀可以看出年輕時候是個美男子。

  「青石,你感覺怎麼樣?家裡一切都好,不用掛念。」安娜說。

  夏青石虛弱的點點頭。

  安娜從ICU出來,拿起電話撥通了086開頭的中國越洋長途,道:「我是安馨,立刻給我找近江最好的私家偵探,要那種當過刑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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