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懸疑] 茅山宗師 作者:蕭莫愁(已完成)

 
uuuuuuuuuu 2013-5-19 11:33:18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6 134336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19 20:04
第十章 解惑之人


     定親算是定下了,可是大牛說什麼也不同意,直把周二嬸氣倒在地,在床上不吃不喝躺了三天,這下大牛沒招儿了,無奈地隨著老媒婆去陳家見了秀巧,當時秀巧是滿心歡喜,待大牛相親走後,秀巧就羞澀地應了此事。

    相親完畢,大牛腦殼一熱,居然直接回到孫家找蘭蘭,並把白天相親的事說了一遍,蘭蘭當時就哭暈過去了,孫家老人提著鐵鍬將大牛砸了出去,可是大牛沒有走遠,而是在孫家院門口足足站了大半天,此舉著令得暗中觀察他的孫家人感動不已,更加讓蘭蘭心疼不已。

    孫家老人走出去語重心長地說道,大牛你這孩子應該多孝順父母,爹娘把你拉扯大不​​易啊,以後我們蘭蘭不會再見你了,你也是即將要成婚的人,為了不讓外人說閒話,還是別來家裡了。

    就這麼,大牛被勸回了家,次月黃道吉日之際,新娘子歡歡喜喜地迎進門,但新郎官大牛卻突然不見了人影,周家人那個急啊,週二叔一想之下,立時跑到孫家,果然見到了大牛,當即在孫家小院裡大罵孫家人不要臉,大牛都是要成婚的人了還往你們家拐,孫家人不要臉了是咋的?

    周二叔這麼一鬧哄,可是把孫家人的臉面給徹底撕碎了,孫家兩口子齊齊跪在周二叔的面前求道,這都是孩子自己的意思,求您別在這裡罵了,咱們家蘭蘭就是一輩子不嫁人也不會再找你們家大牛了行不?

    周二叔一邊罵著孫家人,一邊扯著大牛的耳朵給扯回了家,孫家的女人當即氣得昏倒在地,就在大牛成婚的當夜,孫家走出了消息,蘭蘭哮喘病發作,一口氣沒提上去就那麼倒下了,所謂禍事不單行,沒有出三日,孫家的女人,也就是蘭蘭的老娘腦出血過世了,一夜之間,孫家男人滿頭黑髮盡皆變白,大半夜的,孫家男人喝醉酒在院子裡大聲詛咒著周家人,一定要讓周家人斷子絕孫、不得好死!

    大牛覺得愧對蘭蘭,僅僅在家呆了半個月,就悄然背了個包袱離家出遠門了,直到如今周老太爺去世,週二叔連大牛身在何處都不知道,更別說通知他了,所以,周二叔認為害自個家的就是那近乎發瘋的孫家男人。

    這還僅僅是去年的事,當時村裡人只知道孫、周兩家不和,此刻在場之人皆沒想到他們兩家私底下竟還有著這段動人心魄的恩怨糾葛,我只道周二叔是個心地善良、和藹可親的長輩,但沒曾想他在自己兒子的事情上竟然犯下了如此嚴重的錯誤,看著已經老淚縱橫的周二叔,大家皆已明白他在悔過,但蘭蘭已逝,逝者已矣,而大牛也音信全無,周二叔光是悔恨也無補於事了,只是苦了人家秀巧,現在又有身孕在身,難不成讓人家就這麼為周家人守寡一輩子?

    最後這些自然是我自己的想法,定是不能在周二叔面前說出來的,何況事情已經發生,我也是抓耳撓腮地不知該說些什麼,就連喜歡打圓場的吳大先生,此時也陰沉著老臉,沒有再說一句話。

    周二叔擦拭掉眼淚,說道:“楊先生,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早知道今日,當初我說什麼也不會阻止孩子的想法,楊先生,此事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孫家人把我害成這樣,我也算還完了孫家的孽債,還是找孫家人來吧,馬夫子來也沒什麼用的。”

    楊遠山靜靜地看著周二叔,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片刻後突然深深嘆了一聲,道:“唉!若是知道有這麼一樁子事,我是斷然不會幫助你們周家解災厄的,除非你是真正心善之人。。。不過事已至此,我也不得不管下此事,馬夫子這個人有沒有用只需你再回答我一個問題便可知曉。”

    “什麼問題?”周二叔急急問道。

    “老周哥,你,你找我什麼事啊?”突然,遠處孟黑子帶著馬夫子來到,馬夫子此人身高一米七多,皮膚黝黑,絡腮大鬍子,身材壯碩且滿臉橫肉,若是再提著他那把殺豬刀,會給人一種非常凶悍的氣勢,但本村人都知道,馬夫子憨厚老實,就是心裡那點小九九也是出自他管家婆的,這句話正是馬夫子離老遠喊出來的。

    看到馬夫子來到,周二叔立刻平復一下情緒,上前道:“老馬啊,這位是茅山宗師楊先生,讓你來是楊先生的意思,楊先生有問題要問問你,希望你看在鄉里鄉親的份上協助一下楊先生。”

    周二叔此話一出,馬夫子頓時愣住了,視線掃視一圈,最後落在楊遠山的身上,馬上伸手撓了撓後腦勺,尷尬地道:“咱是個粗人,也是個笨人,不過若能幫到你們老周家,咱也沒二話,楊先生有什麼想問的請問吧。”

    楊遠山微微點頭道:“老馬哥過謙了,我想問老馬哥的是,您是否和孫家人是鄰居?”

    “孫家人?這。。。”馬夫子聞聽楊遠山此話,頓時慌了神,而後看向周二叔,周二叔立刻補充道:“老馬,你不就和孫碾子家挨著嗎?”

    馬夫子不自覺地咂了咂嘴巴,低頭左右看了一眼,有些支吾地道:“是。。。是啊,但不知道楊先生為什麼這樣問?”

    我們這些人都糊塗了,而周二叔更加摸不著頭腦地問道:“楊先生,老馬和孫家人是鄰居不假,但是我們現在不是應該趕緊找孫碾子嗎?現在怎麼在老馬身上浪費時間。。。”

    孫碾子就是蘭蘭的老爹大名,二貨是小名,農村人生了孩子為了好養活,很多都是取一個賤名,也就是小名,比如狗蛋、二憋、屎臭。 。 。現在孫家人唯一還活著的人,而且。 。 。已經活得瘋瘋癲癲,我已經好久沒見到他走出家門,村頭村尾恐怕再也看不到他在人群中調侃的笑聲了。

    楊遠山搖頭嘆了一聲:“我知道老周哥的擔憂,但孫碾子惹出這麼大的禍事,你認為他還會呆在家裡等著你去找他嗎?老馬哥昨晚沒有應承前來壓墳的活計,若是我說的不錯,這一定是孫碾子告誡你不讓你來的吧?或許他請高人前來佈置陣法害人的事也告誡你了,鄰居一場,他還不想害你,是嗎?”

    馬夫子雙腿一軟,差點憑空癱坐在地上,但好在他迅速穩住了身形,急忙道:“我我我。。。我。。。老周哥,我真的不知道碾子要害你們周家啊,我。。。”

    說著,馬夫子大臉通紅地耷拉著腦殼,卻是無法自圓其說了。

    楊遠山步步緊逼道:“既然孫碾子告誡你而使你倖免於難,那就說明他並沒有瘋癲,請了一個如此厲害的高人,不但能讓周家人家破人亡,更會絕門絕戶,這樣的結果孫碾子雖然如願,但是如何保證那位高人不會怕走漏消息為求自保而陷害自己,所以孫碾子不會傻到連條後路都不給自己留,他要逃離這個村子,但又怕走的遠了就是被那位高人害死也沒個人撿屍首,所以他一定會把要去的地方告訴你,老馬哥,我說的對嗎?”

    馬夫子猛然抬起頭,此時,周二叔的雙目已經佈滿血絲,但他還是強壓著怒火,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在馬夫子面前,淚眼模糊地道:“老馬啊,哥在這裡求你了,現在只有你知道碾子去了哪裡,若是今晚找不到他,我們周家人可真的要家破人亡了啊,老馬,求求你告訴我們吧!”

    馬夫子頓時張大嘴巴,忍不住叫道:“啊?老周哥,真。。。真的像你說的這麼嚴重嗎?這,這個孫碾子真是缺了心眼壞了腦了,人死不能復生,為什麼非要讓老周哥一家斷子絕孫呢?老周哥先不要急,趕快起來趕快起來,此事正如楊先生所說,碾子昨夜就連夜跑了,但在臨走之際的確告訴了我地點,我知道碾子在什麼地方!”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19 20:06
第十一章 符咒


     楊遠山抬頭看了看天色,夕陽已經被遠方的山峰遮擋,龍溝這裡的光線有些暗了,隨即看向馬夫子說道:“你一個人還不行,村子裡的漢子再找上兩個,三個人去接回孫碾子,切記一定要快!”

    像是又想起了什麼,楊遠山再次囑咐道:“老馬哥,最好帶上你的殺豬刀!”

    “呃?嗯。。。”馬夫子有些詫異,雖然不知道楊遠山為什麼要讓他帶上殺豬刀,但馬夫子沒有多想什麼,立刻重重點頭道:“先生的話咱記住了,老周哥你們都請放心,不出一個時辰我就能把碾子帶回來!”

    說完,馬夫子大步走下山道,漸漸遠去--

    楊遠山當即又說道:“老周哥,你現在立刻找人弄一些石灰粉來,別忘記帶上清水,既然村裡找不到硃砂,那便為我準備一碗黑狗血吧,最好在接回孫碾子前將這些所需材料全部弄來。”

    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著令大家茫然無從,好在這些石灰粉什麼的並不難弄,週二叔對楊遠山的道行自然是深信不疑,所以楊遠山所說的話他沒有半點反駁和遲疑,立時招呼幾個莊稼把式去尋找石灰粉,而他自己則親自去弄黑狗血了,所謂人多好辦事,這麼略一安排便各自去忙活張羅了,場地內,則只剩下楊遠山、吳大先生還有我三人了。

    吳大先生見周二叔他們都已走遠,這才開口問道:“楊先生,子時之前破解此陣還來得及嗎?”

    楊遠山聲音凝重地道:“此陣的玄妙所在便是黑竹奇陣與壽棺內的屍體以陰煞之氣遙相呼應,若是貿然破解屍體身上的煞氣,那麼黑竹奇陣便會將方圓內的陰宅盡數毀掉,就連這條清水龍脈恐怕也會就此被破壞掉,但若是貿然破解黑竹奇陣,那壽棺內的屍體便會屍變,聚煞成怨,那樣的後果一樣很麻煩,所以此事急不得也慢不得,還必須要在子時前破解,現在只能希望一切順利,我倒是不擔心無法破解此陣,我擔心的。。。卻是那個佈置此陣的人,沒想到許久不見,他對我還是視若仇敵,唉。。。”

    說完這些,楊遠山背負著雙手,緩步走到山坡邊緣,獨自仰首望天,此刻,我分明看到他的面容上湧現一絲複雜的憂愁之色,難道那個布陣害人的人,楊遠山認識他不成?

    我正在遐想萬千之際,卻見吳大先生舉止怪異地走到楊遠山身邊,說是舉止怪異,那是平時的他根本不該有的謹慎且恭敬,他在這一帶多少也是有些名氣的,若是提到土地廟的吳大先生,七鄰八村的人還是滿含敬畏的,只是他此時倒像個蹩腳的小媳婦,雙手不自覺地搓弄著在楊遠山身邊低聲說了什麼,由於他的聲音實在太小,而且距離我現在的位置也不近,所以我壓根沒有聽到吳大先生和楊遠山說了什麼。

    見吳大先生嘀咕完,楊遠山竟是回頭上下打量了吳大先生一番,然後搖頭笑道:“多謝道友這麼看得起在下,只是我有祖師遺命在身,你既已修持其他道法,我密宗術法是斷然不能外傳的,呵呵。。。”

    楊遠山為什麼會對吳大先生說出這麼一番話來?莫不是吳大先生要向楊遠山學習破解黑竹奇陣的辦法?這樣的話。 。 。日後他在這一帶定然又少不了一番顯擺了,這個雞蛋殼剝出來的傢伙,除了摳門就是小氣,還總愛扮高人大師,不過這次他雖然弄巧成拙的把我弄成這樣,但這也說明他是個非常善良的人,不想我死吧,這個可愛又可氣的傢伙。 。 。

    “來了來了!”周二叔的聲音適時傳來,見他雙手端著一碗黑狗血,邊走邊激動地喊道。

    周二叔的身前,兩個莊稼把式抬著一袋非常沉重的東西,我想定是楊遠山所說的石灰粉吧,後面還跟著一個人,是孟黑子,孟黑子提著一個小木桶,裡面的清水由於路上的顛簸而不時散落幾滴出來,見孟黑子累得滿頭大汗,且不停地騰出一隻手擦拭汗珠,我急忙上前接應。

    “初七,還是你夠意思!”這是我接下水桶後,孟黑子開心地說出的第一句話。

    我伸手拍了拍孟黑子的肩膀,笑道:“你為周二叔的家事忙前忙後,是你夠意思才對。”

    “嘿嘿。。。”孟黑子如煤炭般的大臉上咧嘴露出兩排白牙,但就在他轉身之際,突然腳下被什麼絆到,我擠著眼扭頭看去。 。 。

    “撲通!”。 。 。 “恁娘!這裡怎麼有石塊啊?初七——”

    楊遠山把石灰粉放在一邊,然後端著黑狗血來到法壇前,並對吳大先生說道:“道友若是不介意,可否在一旁護法?”

    吳大先生聞言頓時像打了雞血似的連連點頭道:“甚好甚好,能夠從旁協助楊先生乃是在下的榮幸!”

    楊遠山苦笑著搖了搖頭,將黑狗血放在桌案上,然後點燃三柱清香,我好奇心的促使下,忍不住上前看個仔細,只見楊遠山雙手捏出一個怪異的手印,向法壇拜了三拜,然後左手中指和無名指內彎至掌心,大拇指輕輕按住中指指尖,這個怪異的手印捏出後,楊遠山立時急急念出咒語:“吾將祖師令,急往蓬萊境,急召蓬萊仙,火速到壇筵,倘或遲延,有違上帝,唵,哈,哪,咆鬥!”

    我不知不覺挪移到吳大先生身後,咂了咂嘴巴,用極小的聲音問道:“算命的,楊先生先前捏的是什麼手印呀?還是現在念的是什麼呀?”

    吳大先生被我這麼一問,當真嚇了一跳,但馬上揮手小聲急道:“什麼捏啊捏的,那是掐,掐出的道指,咒語是開壇咒,小孩子不懂快走開,打擾了楊先生畫符後果很嚴重,若是符咒不靈驗可都是你的過錯喲!”

    我連忙閉上嘴,若是因為我打擾而誤了楊遠山破解周二叔家的災厄,那我定會悔恨到死的,見我退開,吳大先生卻是一瞬間得意地一笑。

    楊遠山拿出空白黃紙,並提起毛筆,點了點黑狗血,吳大先生突然適時問道:“楊先生,你這第一道符咒奉的是什麼咒哇?”

    楊遠山左手頓時掐出一個怪異的指印,和先前在我肚皮上畫符時所掐的一樣,並隨口道:“第一道咒奉請斗姥天尊,第二道咒奉請諸天神將,有勞道友為我從旁護法了。”

    不讓我多說話,臭算命的自己都不管好自己的嘴,我暗自對著算命的張口無聲地炮轟一番。

    說完,吳大先生立刻老實地站在楊遠山三尺之外,謹慎地為其護法,下面只見楊遠山落筆開始畫符,口中急急念道:“天則靈靈,地則靈靈,左手持北斗,右手指七星,天上二十八宿是我領,頭戴三十六罡,腳踏七十二煞,吾是上界真人子,吾是下界解厄人.霽時吞豆人不見,霽時心豆便是正!”

    第一道符咒一氣呵成,緊接著,楊遠山沒有停下,直接開始畫出第二道符咒,並同一時間念出咒語:“天地合我,我合天地,神人赴我,我赴神人,精氣合全,神氣合群,杳杳冥冥,天地濟主,聞呼即至,聞召即臨,焚香召請,功曹使者,遞奏神員,聞今召請,速赴壇前.仰頭傳香,拜請九天玄女,歷代流旅尊師,合諸仙眾,下赴壇前,有事相請,速去速來,急急如律令!”

    接下來,楊遠山右手無名指從中指指背穿過,食指勾住無名指,指尖向下,大拇指、小母指指尖皆收入掌心,中指朝上,此手印和先前在我肚皮上方點的手印隱約相同,只是當時我被身體內的煞氣鼓弄得疼痛難忍,所以沒有看清,這下繼續看著,只見楊遠山托起手印向上一尺處伸,然後向下點向畫好的符咒,連點三下,至此,楊遠山終於停了下來。

    而他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一排細小的汗珠,不知為何,難道就這樣畫畫符咒也很累嗎?我自然不得而知。 。 。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19 20:10
第十二章 解怨


     符咒畫畢,楊遠山微微鬆了口氣,他四下看了一眼,卻是如此的謹慎和不安,我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樣,難道這裡還有什麼值得他擔憂的嗎?當然,這都是我心中所想,還不至於上前詢問,況且此時此地也沒有我說話的份兒。

    “老周哥!楊先生!碾子給我們帶回來了!”馬夫子興奮的聲音遠遠傳來,他身後隨行的是兩個莊稼把式,中間捆綁著一個皮膚黝黑身材精瘦的男人,我一眼便識得,此人可不就是蘭蘭的老爹孫碾子嗎。

    周二叔臉色一陣突突,嘴唇蠕動一下,卻是沒有說出話來,倒是楊遠山苦嘆一聲道:“老馬哥,你怎麼把老孫哥綁回來了呢?快為其解綁。”

    馬夫子頓時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急忙轉身要為孫碾子解綁,但此刻,周二叔突然開了口:“老馬慢點,是我老周家對不起碾子,就讓我為老孫哥解綁吧。”

    碾子叔的臉色異常憔悴,本該健康的小麥色面容,此時卻是無比的蠟黃消瘦,看來這兩天他也不好過吧,原以為碾子叔就這麼被綁著肯定會大吼大叫地怒罵周二叔,但。 。 。

    我知道我想錯了,周二叔眼淚止不住地流了出來,雙膝跪倒在孫碾子的面前,哭喊著叫道:“老孫哥,是我周大根對不起你們老孫家,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現在蘭蘭已經過世,大牛那孩子也了無音訊,不知跑到哪裡流浪,兒媳婦雖有身孕,但整日思念大牛而不斷消瘦,苦了。。。苦了孩子們啊。。。嗚嗚~~~這都是報應,都是對我周大根的報應啊!”

    碾子叔被捆住雙臂,只有雙腿還能動,此時禁閉嘴唇,但我看得出,他的嘴唇和臉龐都在顫抖,兩行熱淚瞬間滾落而下,碾子叔和周二叔一樣跪下了,二人跪在了一起,不知怎的,這麼會兒我的眼淚竟也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嗚嗚嗚~~~嗚嗚~~~”碾子叔沒有說出話來,而是悶聲趴在周二叔的肩膀上大聲哭泣。

    就這樣,兩個老爺們,兩個老男人,沒有再說話,只有用無盡的淚水和哭聲,來洗刷十幾年來兩家人的恩怨情仇,當年兩家人是多麼的親近,到最後的反目成仇,家破人亡,而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呢?此時此刻,沒人能夠說的清。 。 。

    孫碾子恭敬地為周老太爺上了一炷香,然後跪在壽棺前悶聲不吭地磕了三個響頭,然後眼含熱淚道:“都是後輩人不懂事,咱不該這麼做,如果還能彌補,咱願意為老周家做任何事!”

    吳大先生皺著眉頭道:“老孫哥,你難道真的願意看到周家人家破人亡嗎?你可知道現在因為你一時的過錯連累了多少無辜人?”

    孫碾子站起身歉意地說道:“都是咱老糊塗了,但當時那位大師說了,鼓弄這些玩意兒也只是讓周家破破運道,最多人丁不再興旺,咱真的不想弄成現在這樣,若是知道結果會是這樣,咱就是老死在家中也不會出來幹這麼壞心眼的事啊。。”

    楊遠山未再聽下去,徑直走向前問道:“老孫哥,你可知道現在那位大師在什麼地方?”

    孫碾子禁不住多看楊遠山兩眼,或許是第一次見而感到陌生吧,但馬上就點頭道:“那位大師和我一道走的,就在十多里外的廟岔集鎮上住了一晚,本來。。。本來我覺得惹出這麼大的事就是死在外面也不再回來了,可是那位大師說只有過了今天才能高枕無憂,不然哪也不能去,當時我就覺得那位大師言辭和舉止都很奇怪,我擔心他會加害我,所以在他出去弄吃食的時候,我悄悄離開了廟岔集鎮,去到和老馬說的地方,正巧老馬在那裡等我,就。 。。就這麼被他們綁回來了。。。”

    說到最後,孫碾子麵帶歉意地看向我,道:“初七,實在對不起你啊,大師讓我把一些粉末灑在你的身上,但他說那只是致人昏迷的麻藥,現在看到你沒事我就心安了。”

    殊不知,若不是楊遠山,我就被那些奇特的粉末害死了,但現在這個時候,也沒人給他解釋那些粉末就是“神麻”的事了。

    “呼~~~”

    突然之間,一股劇烈的陰風自壽棺之中席捲而出,在昏暗的夜晚裡顯得異常的詭異!

    “不好!”楊遠山驚愕地叫道:“看來周老太爺對於老孫哥的悔過並不領情啊!”

    孫碾子渾身一抖,腳步不停地向後移動,而周二叔則大步來到孫碾子的身前,吃驚地叫道:“楊先生,那現在該怎麼辦?!”

    “這。。。”或許連楊遠山也沒有料到此時會發生變故,一時竟有些遲疑。

    陰風像是一團黑色氣旋,將上面的天師印刮得呼呼作響,但卻沒能吹開天師印,我驚愕地發現,天師印又發出一些淡淡的紅芒,那團黑色陰風像是非常懼怕,一個旋轉之下衝出壽棺,一瞬間,四周盡皆掀起一抹強烈的山風,和黑色陰風一道將場內的一切刮得凌亂飛揚,我雖然膽子不小,但那都是在從未見過鬼怪的情況下練大的,此時心底沒由來的升騰起一抹恐懼,慌忙躲到吳大先生的身後,而吳大先生也顧不得其他,看情況是要躲到楊遠山的身後。

    場內的人都慌作一團,幾個莊稼把式轉身就跑出幾丈之外,陰風“嗚嗚~~”作​​響,讓人不禁寒毛倒豎,冷汗直流,我不知道別人是什麼樣,總之我感覺手心裡全是冷汗,剛才還是晴朗的夜空,轉眼就是一團黑色的陰風席捲來去,不害怕那是假的!

    楊遠山似乎有些不忍地看著陰風,就在他剛欲有所動作時,此時站在周二叔身後的孫碾子突然推開周二叔,迎著陰風大聲叫道:“周老叔!是後輩人不懂事,一時壞了腦殼,如果周老叔非要降罪,我孫碾子沒有二話——”

    孫碾子的話還沒有說完,卻見那股陰風直撲而下,也就在這個時候,楊遠山怒喝一聲:“走開!”

    此話也不知是說給孫碾子還是周老太爺的陰魂,楊遠山飛起一腳狠狠地將孫碾子踹到一邊,隨即揮手掐出一個怪異手印放在胸口,然後急急地在地面連跺三下!

    我死死地盯著那團陰風,只見楊遠山每跺地面一下,陰風竟莫名地晃了晃,第三次跺下後,那團陰風“呼~~”地消散無踪——

    “是地氣!嘿!我怎麼沒有想到呢?”吳大先生激動地砸了砸拳頭,低聲嘀咕道。

    楊遠山震散陰風,立刻神色凝重地道:“時間快來不及了,馬上準備破解黑竹奇陣,石灰粉!”

    兩個莊稼把式將石灰粉抬到壽棺前,楊遠山隨手拿起畫好的兩道符咒,繼而來到我身前,滿臉慎重地道:“初七,下面要辛苦你一趟了!”

    我愕然一愣,當即有些摸不著頭腦地問道:“楊先生,我,我能做什麼呢?”

    此時周二叔也來到我身邊,道:“是啊楊先生,初七這孩子現在的情況也不好,有什麼要做的讓我來吧。”

    楊遠山頓時搖頭道:“你不行,必須要初七才能做,這或許也是天意,他的體內吸入了黑竹奇陣中的陰煞之氣,由他進入壽棺才不會被陰煞之氣排斥和束縛!”

    “什。。。什麼?!讓我進入壽棺裡面?”我感覺嘴巴裡像是給塞了一塊青柿子,又澀又麻,但心裡卻是一種極度的恐懼,剛才的陰風那麼厲害,再說裡面可是一個死人呢,我雖說要報答周老太爺的恩情,但這。 。 。這也太嚇人了吧?

    周二叔臉色一白,腳步不自覺地後退幾步,我感覺到他也在害怕,而他的聲音也有些乾澀:“初,初七啊,既然。。。既然楊先生這麼說了,那,那你委屈你一下吧。”

    “可是我。。。可是。。。”我一時也說不出話來,但退又退不得,感覺兩隻手放哪都彆扭,最後乾脆一個撓後背,一個撓後腦勺。

    楊遠山似乎看出了我的膽怯之意,但試問誰遇到這樣的要求不害怕啊,進入壽棺內那就是和死人面對面呆著,那麼狹小的地方萬一屍體要是屍變什麼的我抽身逃跑都麻煩,楊遠山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溫和道:“放心吧,就算要屍變也要過了子時,況且你的身上有護身符庇佑,不過。。。你要切記一點,千萬不要讓屍體吸入你口中的陽氣,不然。。。”

    “不然會怎樣?”他越是說的慢我就越急,趕忙追問道。

    楊遠山沒有開玩笑的意思,直截了當地道:“就會詐屍!人死之後就是少了氣,現在若是你把你的氣給他,他身上的陰氣和你的陽氣混合在一起,特別是他體內並非只是陰氣,還有極其陰邪的煞氣,詐屍是一種假死的狀態,那樣他的陰魂就無法進入地府,活當然不是真的活,頂多算是個活屍,一時三刻還是會斷氣,不過老人家都已經壽終正寢,沒必要折騰他了。”

    聽完楊遠山的話,我連忙伸手摀住嘴巴,但一想摀住嘴又不能說話,這不又放下了,我問道:“楊先生,那你讓我進入壽棺幹什麼呢?”

    楊遠山立刻指向那袋石灰粉道:“你下去後,把石灰粉塗抹在周老太爺的全身,然後即刻抽身出來,只待石灰粉將周老太爺的腐化之後,便會露出全身骨骼,黑竹奇陣的陰煞之氣匯聚在屍體體內八個穴位,皮肉消失後骨骼之上便會有痕跡,只有找到哪八個穴位,才能知道從什麼地方下手破陣!”

    我一想逃也逃不過,索性一咬牙點頭應承下來,希望經過這件事以後,村裡人能夠不再討厭我吧。

    見我開始準備,楊遠山向周二叔抱拳道:“老周哥,周老太爺的肉身只能這樣處理,如果有不敬之處,您多擔待,不過您若是不同意這樣做,現在說出來還來得及。 ”

    周二叔連忙開口道:“那。。。那若是解決了此事,我爹還能否安葬?”

    楊遠山安慰地點頭道:“這個自然,如果順利解決此事,此地的清水龍脈自然也不會有事,到時再遷移到一塊好地就行了。”

    周二叔聞言立刻滿口答應:“那就好那就好。”

    我拉著石灰粉來到壽棺面前,只覺這裡的氣溫要比那邊的低很多,也不知是不是我心裡害怕所起的作用,總覺得一股極其陰涼的氣息將我緩緩包裹在內,而且越是接近壽棺,陰涼的感覺就越盛!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19 20:15
第十三章 黑色霞衣


     我緩緩伸出頭,憑藉著微弱的光線,我看到了壽棺內的周老太爺,這麼些年的壓墳活計,讓我見識了不少的死人,但那些都是在正常的情況下,沒有什麼怕不怕的,這次的周老太爺則不同,早上的龜血釘已經將我嚇呆了,先前又親眼所見的那團陰風,讓我的的確確地相信吳大先生平日裡神神叨叨的並非是唬人,原來,原來世上真的有陰魂存在!

    眼前的周老太爺,哪裡還是那個面容慈祥,總是在茶餘飯後講些神神怪怪的老爺爺,他的眼窩凹陷的很明顯,臉上的皺紋彷彿凝固,額頭上的抬頭紋早已消失不見,整個面容發青發乾,彷彿一張薄薄的皮覆蓋在上面,讓人不寒而慄。 。 。

    周老太爺的壽衣很是體面貴氣,一雙雲頭靴平整輕盈,或許能讓他在陰間走路不那麼累吧,我感覺全身都在打冷顫,雙腿竟然如篩糠般無法向前挪動分毫,而我的雙手似乎比死人的手還要冰涼,我回頭看了一眼他們,楊先生,周二叔,算命的,馬夫子,碾子叔,還有村裡的幾個老叔,還有黑子。 。 。他們都在看著我,看著我即將用石灰粉親手把周老太爺一點點地融化掉,只留下森森白骨!

    本來我為了報答周家人對我的周濟之恩,自告奮勇地為周老太爺壓墳,他是我如此敬仰的老爺爺,但此時此刻我竟要。 。 。雖然周老太爺已經過世了,但。 。 。

    “初七!酉時即將過去,只剩下戌亥兩個時辰,你不能再浪費時間了!”楊先生嚴厲地斥道。

    我不自覺地回頭又看了一眼他們,然後回過頭,這次我咬了咬牙,對著周老太爺低聲默道:“周老太爺,初七接下來要做的,可是為了破解你們周家人的災​​厄,希望你能明白。。。當然你也要保佑我們順利的破解那個該死的黑竹陣!”

    默念完,我立刻捧起一團石灰粉,彎身爬到壽棺內--

    石灰粉先從頭塗抹,厚厚的一層石灰粉塗抹在上面,不消片刻便熱的燙手,我立刻加快速度,也顧不得下面這位是不是受人敬仰的老爺爺,我只知道,現在是在解救周二叔一家走出災厄,祖宅之禍福蔓延子孫後代,如果周老太爺泉下有知,也希望他能諒解並支持後輩人這麼做!

    我本想向下挪移一點,因為我的臉在周老太爺的頭正上方,楊先生說不能讓屍體吸入我口中的陽氣,這麼會兒我連喘氣都是要扭一下頭,突然!膝蓋所壓的位置莫名一滑,我猛然低頭一看,立時驚叫道:“呀!我居然壓到周老太爺的手臂上了——”

    “唔!”

    我急忙揮起袖子摀住嘴巴,我居然說話了!我居然對著屍體說話了!我慌張之下,視線急急地掃向周老太爺的嘴巴,或許是因為噙口錢的原因,周老太爺的嘴巴是微微張開一點的,所以我也不清楚他是否吸入了陽氣,我有點不知所措了,但我知道此時再也不能說話了,我微微彎身,將耳朵緩緩貼近周老太爺的嘴唇,我聽聽,我聽聽他是否在吸。 。 。

    一絲絲細微到極點的氣流自我的耳朵邊緣掠過,然後進入到周老太爺的口中,我大驚之下立時張大嘴巴,突然! “咕。。。咕。。。”這一奇怪的聲音居然在周老太爺的胸口響起,我猛然將口中憋的一口大氣嚥下,慌忙抬頭看了一眼楊先生等人,這時,我滿腦殼都是滾落的大汗珠子,後背也已濕透,但我沒有感覺到熱,還止不住冷得發抖!

    楊先生說了,就算周老太爺要詐屍,那也不是真正的活過來,我咬了咬牙,雙手捧起一團石灰粉重重地將周老太爺的面部塗抹下,然後我再也沒有停下,一團團的石灰粉塗抹下,胸口。 。 。腹部。 。 。

    “吱。。。吱。。。”

    一絲絲細微的摩擦聲音清晰地傳入我的耳朵裡,我大驚之下騰地跳了起來!

    只見周老太爺的雙手指尖竟在用力地抓向壽棺底部,他的手指已經變得黑青色,指甲更是黑得反光,異常的滲人!

    我雙腿顫抖著,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什麼,也不知是哪來的一口氣力,雙手以最快的速度將石灰粉大團大團的扒下來,就這樣,雙手,而後是雙腳,都被我壓著厚厚一層石灰粉,然後手腳齊上,腳底碾著,雙手塗抹著,我感覺我額頭上的汗珠子在不停地流下,融入到石灰粉上,每一滴汗珠子滴下去,都會冒起一絲細小的白煙出來,我不敢大口喘氣,憋得難受,所以手下的活計也就不斷加快,最後一團石灰粉塗抹下,終於把周老太爺像包粽子般包了起來。

    我的雙腿已經發麻,準確的說是不聽使喚,依靠雙手爬出壽棺,恰在此時,一隻手一把將我拉了出去,並適時傳來一道聲音,我聽得出,是楊先生的聲音:“初七,辛苦你了!”

    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但我不知道自己的面容上是否真能擠出笑容,剛欲站起身,但雙腿不爭氣地一軟,正值一個熟悉的身影來到,將我攙扶起來,這個人正是吳大先生。

    周二叔趕忙弄點水給我洗了一下雙手,然後和吳大先生一道將我攙扶到一邊休息,楊遠山看了一眼壽棺內被石灰粉包裹的周老太爺,然後有些不忍地回頭看了我一眼,道:“你小子沒有讓我失望!但是。。。你休息過後還要做一件事!”

    我愣了愣,現在全身倒是恢復了一些知覺,低頭想了想,最可怕的屍體也即將被石灰粉腐蝕掉皮肉,現在還能有什麼可怕的嗎?想罷,我立刻抬起頭問道:“我還能做些什麼嗎?”

    楊遠山慎重地點頭道:“周老太爺的皮肉雖然消失,但是陰煞之氣還在,所以別人還無法進入壽棺查看是哪幾個穴位,只有你才能做到!”

    什麼?鼓弄完肉身又讓我去面對周老太爺的全身骨頭架子? !我渾身一哆嗦,翻眼瞪了一眼楊遠山,眼看這個人還沒把黑竹奇陣破解,倒是快把我弄死了,誰知楊遠山卻是朝我微微笑了一下:“你可以的!”

    這個不苟言笑的當代高人居然也會笑?自從見到楊遠山以來,我心目中已經把他定位成活神仙般的人物,他應該是對凡間的一切都不為所動,不管多大的災劫在他看來都不過是小事一樁,但他的笑容說明他也有世俗間的喜怒哀樂,也是個凡人而已,這麼一想,我頓時覺得楊遠山給人的感覺親切不少。

    反正死一次是死,死兩次也是死,要死的活不成,要活的還不該死,我一番安慰自己,然後挺起胸脯重重點頭應承下來,但有一件事我沒有告訴楊遠山,那就是周老太爺吸入了陽氣。 。 。

    大概過了一個時辰,大家都覺得戌時應該快過去了吧,而先前壽棺內白煙四起的景色也不見了,看來周老太爺的肉身已經化掉,這時我也休息的差不多了,便在楊遠山的示意下走到壽棺前,看著模糊不清的一切,我一陣陣地趕到噁心,好在我沒有乾嘔的衝動,週二叔給我找了個東西,我緩緩將那些腐爛物撥開,漸漸露出周老太爺完好無損的森森白骨。

    楊遠山抬頭看了看天色,立刻道:“已經是亥時了,初七,你快點找到周老太爺骨骼上面的印痕,記得從上往下找!”

    我慌忙開始尋找,但一些腐爛物還沒有徹底清除,我擔心把第一個說錯,所以我從頭骨開始一點點地向下找,時間慢慢地流逝,遠處的周二叔和吳大先生也在不停地催促,我急得焦頭爛額,可是這個活計急又急不得,楊遠山沒有再說話,但我知道他現在也一定很著急吧。

    瞬間!我摸到一個細小的凹缺處,仔細一看,只見一個黝黑且發青的原點正是在胸口上方的骨骼上,我急急大叫道:“璇璣!”

    “哈哈哈。。。楊遠山,沒想到我佈置的一切還是即將被你破解了啊!”一道爽朗且尖銳的聲音緊隨我喊出的聲音傳來,我心頭一驚,猛地抬起頭看去,卻見到一個身穿黑色霞衣的老年人出現在楊遠山的對面,這些話無可厚非就是他說的。

    此人怪異的打扮很是惹人眼球,我雖然不識得,但是我看到他身上斜掛著的和楊遠山一樣的小布袋,布袋上同樣有一個黑白雙魚圖,原來他這是道士的打扮,他的頭髮花白,年齡應該在五十開外,身材不高也不算矮,一米七左右吧,臉上的皺紋疊起,一縷黑色鬍鬚掛在下巴上,看他那一臉的陰笑,我現在就想上去把他的鬍鬚一根根揪下來,這一切災厄,這麼多人跟著受苦受累,竟都是因為這個人,這個臭道士!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19 20:18
第十四章 布邪寶劍


     楊遠山面露震驚之色,緩緩將身邊那個插在地面的黃布條子拿了起來,隨即沉聲說道:“果然是你。。。谷掌門!”

    谷掌門?難道是吳大先生先前所提到的茅山顯宗掌門,谷潭? !吳大先生還說了,千百年來顯宗和什麼密宗明爭暗鬥,也不知是為了什麼,反正都是茅山正道人士,何必要反目爭鬥呢?想不通,實在想不通,而現實,也容不得我這個不入流的倒霉小子去想!

    身穿黑色霞衣的老者也不謙虛,略一抱拳道:“不愧是當今的密宗宗師楊遠山啊,我佈置得天衣無縫的局中局、陣中陣還是被你識破了!”

    楊遠山將手中的黃布條子往胸前一橫,聲音逐漸冰冷地道:“識破又算的了什麼,我還要破解這個害人不淺的黑竹奇陣!谷掌門,既然你此刻現身,又佈置這些禁術、陣法將我脫不開身,想必你已經找到那樣東西了吧?”

    老者頓時有些動容地怒道:“哼!這裡根本就沒有那樣東西,看來這次你我二人錯在了一起,哼哼~~~”

    楊遠山粗布衣袖猛然一甩,勃然怒道:“谷潭!你是你,我是我,你為了困住我,不惜殘害無辜的老百姓,你這樣做,即便被你找到所有的信物又怎麼樣?祖師爺是斷然不會同意將茅山門戶傳給你這個自私自利,且不管世人生死的敗類手裡!”

    “楊遠山!”老者突然怒吼道:“這一切還不都是你造成的?如果你不來這裡,我便無須用禁術殘害無辜,想方設法拖延你的時間,這些人的生死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不管他們是生。。。還是死,那都是他們的造化!”

    楊遠山上下打量老者一眼,冷聲道:“既然你沒有找到那樣東西,那你此刻來,卻是為何?”

    老者滿臉的怒容瞬間一凝,繼而陰冷地笑道:“我此來,當然是阻止你破解黑竹奇陣的,最好你死在這裡那就更好了,那些東西就等著我一個人去尋找了,哈哈哈。。。”

    楊遠山緩緩抬頭看了一眼天色,繼而猛然看向老者,怒道:“谷掌門,你已種下惡根,如今,還要背道而馳嗎?!”

    老者背負雙手,態度決然地道:“楊遠山,背道而馳的人是你吧?難道你不是來尋找那件東西的嗎?”

    楊遠山緊緊握著手中的黃布條,道:“這是祖師遺命,我自然要竭力為之。”

    老者冷笑一聲:“接到遺命的並非只有你一人,再說。。。你認為你還能破解此陣嗎?”

    楊遠山再次看了一眼天色,面色頓時一緊,閃身向著黑竹奇陣衝去,突然!老者背負在身後的手一閃便取出一把水波盈盈的長劍,劍鋒陡然一劃,竟詭異地攔在楊遠山的身前,楊遠山似乎早有準備,手中的黃布條攔路劈去,身子再次向黑竹奇陣挪移了幾分,但他卻無法再進一步,因為老者的掌印已經隔空拍下,楊遠山瞬間揚起左手迎上,兩掌對在一起,楊遠山腳麵緊貼著地面“嗤”的一聲滑出尺把距離,而老者也被迫退後兩步,楊遠山立時拿出一張早已準備好的黃色符咒,揮手向不遠處的黑竹奇陣打下!

    “嘭!”

    憑空一股子悶雷般的炸響之音席捲四周,我被震得耳膜生疼,急忙看向那幾根黑竹,卻發現還有三根完好無損,也就在這個時候,楊遠山急急叫道: “還有三個!初七,快說出第六個穴位所在!”

    楊遠山說完,已經和老者纏鬥在一起,但老者手中的長劍似乎蘊藏著一道青光在空氣中不停地閃耀,每一次閃出時,皆晃得人眼生疼。

    “泥水劍?!”楊遠山步步後退,眼看已落入下風,聲音不由得急促地道:“谷潭,沒想到祖師爺留下的泥水劍都被你請出來了,看來你對那些信物是志在必得了!”

    谷潭劍花如雨,在楊遠山面前舞得密不透風,聞言不免冷笑道:“彼此彼此!”

    我呆滯了片刻,當即不敢再有所延誤,趕忙扒開骨骼上面的腐爛物,苦苦尋覓著第六個穴位,楊先生說從上到下找,那麼眼下就有一個,在玉堂穴,這個當然不是,這個只是第二個,我趕忙再向下找,中庭。 。 。鳩尾。 。 。巨闕。 。 。下面在哪呢?我急得抓耳撓腮,左右扒開腐爛物,都沒有,那我繼續向下找。 。 。

    突然!手指莫名地接觸到一個凹缺處,我剛欲仔細看下,一瞬間,我的左臉竟生生被一塊硬物砸中,我還未來得及痛呼出聲,整個身子便連番撞在壽棺的沿邊,然後在地面翻滾幾週,渾身如一灘爛泥般仰躺在地上,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誰砸的我,另外還想痛叫一聲,但沒有機會叫了,因為當我回過頭時,已經看到那個老者收回了腳,原來是他踢的我!

    楊遠山將老者逼退幾步,然後急急問道:“初七!第六個穴位是什麼?”

    是。 。 。我真的沒有看清楚,不知道是不是,但看到楊遠山已經體力不支,那個老者的長劍太厲害了,我心裡一急,脫口而出道:“在神闕!”

    正在與老者纏鬥的楊遠山聞聽此話,揮掌打出一道掌印,竟將老者連連逼退三大步,但楊遠山也因為這一道掌印的拍出,嘴角不自覺地溢出一絲血跡,對於這些他不管不顧,取出早已準備好的第二道黃符,對著其中一根黑竹猛然拍下!

    “嘭嘭嘭!”

    “嗚嗚~~~”

    這次我聽得清楚,三根黑竹居然連響三聲,先前的無根黑竹也不過響了一下,而這次。 。 。爆炸過後,黑竹奇陣所在的位置,竟詭異地掀起一團漆黑如墨的陰風,凌空發出讓人膽戰心驚的慘呼聲,像是無數個厲鬼陰魂在其中咆哮怒吼,詭異的一幕遠遠不止這些,我看到那團陰風在不斷的壯大,好像還有外來的東西鑽進去,這下我的心算是徹底跌到了谷底。 。 。

    “不好!第六個穴位不是神闕!”楊遠山焦急地叫了一聲。

    老者突然滿意地笑了起來:“楊遠山,黑竹奇陣並未破解,那些陰煞之氣還在不斷壯大,怎麼樣?如果你肯答應我不再尋找那幾樣東西,我可以助你消滅這些陰煞之氣!”

    楊遠山突然單手撐起那個神神秘秘的黃布條,聲音堅定地道:“祖師爺的遺命楊某不敢違背,谷潭!你我原本同宗同門,可是如今卻落個。。。現在你步步近逼,休怪我不顧同門之誼了!”

    話音還未落下,楊遠山手臂一震,黃布條掙脫而開,我微微睜大眼睛,原來那裡面卻是包裹著一把長劍,可是這把劍很是奇怪,雖然我從小到大未見過真劍是什麼樣的,都是根據老人的口中所說來認識,但是這把劍和傳說中的劍根本不一樣,這是一把通體精黑的寬柄長劍,長劍一出,楊遠山突然彎身“哇!”地噴出一口鮮血,神色像是瞬間老了許多!

    “布邪寶劍!”老者驚呼出聲:“楊遠山,難道你忘記了祖師爺的告誡嗎?布邪劍雖然可以斬妖伏魔,但是它本身卻有著極其陰邪的劍靈,不但自傷元氣,而且連你的壽命也會驟減十年,你,你。。。”

    楊遠山沒有再理會老者,揮起長劍迎面劃下,老者幾乎連抵擋的心情都沒有,但劍鋒臨近,他只好迎起泥水劍硬扛下來,兩把劍稍一接觸,泥水劍陡然迸射出三滴晶瑩水珠,老者頓時心疼地大叫一聲遠遠後退,憤然道:“楊遠山,這次你請出布邪寶劍我敵不過你,但我倒要看看你是否每次都能依仗布邪寶劍,哼!”

    說完,老者閃身急退,看似一步步地走開,但每一步的距離竟是相差三四米之距,眨眼之間,老者正如昨夜的楊先生,出現在南面的山道上,化為一個黑點,遠遠消失不見。 。 。

    楊遠山轉身看向黑竹奇陣的上空,一團如鍋底大小的陰煞之氣還在不斷地壯大,再沒有任何猶豫,楊遠山伸出手咬破左手食指,然後將血口按在劍柄之上,用力劃到劍尖,長劍破空一點,然後被楊遠山閃電般刺入陰風之中——

    無聲的潰散,在楊遠山的四周如一朵淡淡的黑雲,眨眼消失無踪,而楊遠山,依舊仗劍站在那裡。 。 。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19 20:29
第十五章 小龍脈


     吳大先生快步趕到楊先生身邊,剛欲上前攙扶,卻被楊先生緩緩揮手制止了,只聽他的聲音有些虛弱地道:“雖然黑竹奇陣已經破解,但周老太爺還需盡快遷移墳地重新安葬,這個墓穴已經成為不祥之地,陽間如此破壞,陰間的秩序只怕也早已亂了,但我現在元氣大傷,接下來的事,就有勞道友代為安排吧。”

    聞聽此話,吳​​大先生連忙點頭道:“就是楊先生不說,我也不會讓楊先生再過辛勞,下面的事就交給我吧!”

    一番安慰,吳大先生便轉身來到周二叔的身邊,開始著手安排遷移墳地的事宜,而楊遠山則再次將收起的黃布條拿出來,一點一​​點地將手中的長劍包裹起來,做完這些,楊遠山緩步來到我身邊,彎身向我伸出一隻手來,我此時還在地面上癱倒著,看到楊遠山溫和的笑容,我也不再感覺到疼痛,咧嘴一笑,伸出手被拉了起來。

    我和楊遠山在一旁休息,而吳大先生則忙前忙後,一邊讓人小心翼翼的下到壽棺內收集起周老太爺的骨骼,一邊則在抱著一個破舊的羅盤前後左右跑上跑下,最後吳大先生終於在不遠處的一塊空地前停下,然後向周二叔微笑著點了點頭,此舉再明顯不過,說明他已經找到遷往的墓穴了。

    最後吳大先生算出明晚酉時三刻是安葬吉時,不過從現在到明晚安葬之間,這裡要搭建一個簡易的靈棚,因為周老太爺原本已經是下地的老人了,若是明日太陽升起,那可是斷然不能曬到陽光的。

    周二叔一一記下並著手安排,看來今晚大家都沒有覺睡了,當然,我是不敢再偷懶睡覺了,楊遠山坐在一旁的大石塊上,我則坐在一個小石塊上。

    我不住地盯著他背上背著的那個黃布條,現在我終於知道那裡面原來是一把很神奇的寶劍,但我清晰的記得,先前那會兒楊先生和老者打鬥的時候,那位老者的長劍明顯滴出三滴清水,長劍怎麼會滴出水來呢?泥水劍泥水劍,難不成那把劍就是泥水做的不成?

    或許是注意到我的視線一眨不眨地停留在他的長劍上,楊遠山微笑著道:“你一直盯著我背上的劍,難道你很喜歡這類的鐵玩意兒?”

    我不明白楊先生為什麼這麼問,當即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道:“楊先生,你說那位老先生為什麼一見到這把劍就嚇跑了呢?嘿嘿,對了,他的什麼泥水劍難道真是泥水做的嗎?”

    原想我問出這般愚蠢的問題楊先生一定會嘲笑我,試想天下的鐵玩意兒怎麼會​​是泥水可以做出來呢,但是楊先生並未有嘲笑的意思,竟然點了點頭,說道:“那把泥水劍要追溯到數百年前的茅山顯宗第十一代宗師潘師正時期,潘師正祖師五歲時,其父死於攻打南朝·陳的戰場上,家道由此衰落,其母魯氏帶著他回歸贊皇老家,母子相依為命,潘母當時信奉道教,潘師正祖師自然耳濡目染,以《道德經》為行事處世的標準,十三歲那年,潘母去世,當時潘師正祖師孤苦無依,恰巧遇到北上傳道的茅山道士劉愛道,潘師正祖師欲拜劉愛道為師,但劉愛道卻婉言笑道,非是我不願收你為徒,而是你根器盈厚,他日可是要成就大道得其正果的,為了表示對潘師正祖師的厚愛,劉愛道當即信手在路邊捏起一把泥水,化泥水為三尺長劍相贈,並言道,他日若你得證大道,這便是我對你的賀禮了,而後不久潘師正祖師遂拜入高道王遠知門下,成為正式的茅山弟子。”

    說到這裡,我自然明白了下文,那把泥水劍定然是潘師正祖師傳下來的,誰知楊先生立刻正色地道:“泥水就是泥水,而化三尺長劍,卻是藉假修真之道,世間奸邪穢物,但凡遇到泥水劍必遁逃千里,或是歸於原形,為斬妖鎮邪的至上法器,但是潘師正祖師傳下來時曾言道,劍從雙鋒,正邪則存一念,為了日後此物不落入修心不定的人手中,此物不得離開山門,更加不能出現在世俗之中。”

    或許是楊先生興之所至,竟將泥水劍的來歷給我講述一遍,但我哪裡懂得這些,若非日後。 。 。恐怕我永遠不明白楊先生的這些話。

    我不免驚愕地張了張嘴,其實我很想知道,既然泥水劍都這麼厲害,那這把黃布條包裹的長劍一定又是大有來頭了,,可是還未等我問出聲來,楊先生卻已站起身道:“初七,再幫我做一件事吧。”

    我趕忙起身問道:“楊先生,做什麼事啊?”

    楊先生扭頭看向遠處的山道,說道:“我來時發現南邊有個小水灣,岸邊有一些柳樹,你幫我取一些柳枝來吧。”

    柳枝?我雖然不解,但還是糊里糊塗地應承下來,反正今天所發生的事沒有一件我能明白的,索性也不去想,楊先生說的那個地方我知道,叫流水溝,岸邊的確有幾棵大柳樹,想罷,我立刻動身向流水溝趕去。 。 。

    來去耗時少許,我取來柳枝,楊先生已經在法壇前等候了,先前周二叔帶來的清水,此刻也已經倒出三大碗,整齊地擺放在桌案上,楊先生沒有轉身,更加沒有理會我,而是伸手捏起三柱清香,左手掐住食指第二道手紋,低聲念道:“謹請日宮太陽帝君,降布九芒真氣,入吾水中,助令解穢”,念完咒語,只見他抬起左腳,橫於右腳腳尖前踏下,面朝東方再次念道:“榮日之光,赫赫煌煌,消除邪穢,保守吉祥,急急如律令!”

    做完這些,楊先生便如入定老僧般站立不動,我好奇地走上前,卻見他的嘴唇不斷的蠕動,像是在默念什麼,只是我聽不到,片刻後終於停下,然後手指一翻,用指尖輕輕點了點三碗水,而後再次捏起三柱清香,這次他的左手掐住小拇指最上面第一道紋,口中立刻念道:“謹請月府太陰星君,降布十芒真氣,入吾水中,助令解穢”,念完咒語,他左腳腳跟一轉,與右腳腳尖觸碰在一起,接著念道:“皓月生明,至清至靈,添精保魄,邪滅正生,急急如律令!”

    看到這裡,我以為楊先生這些怪異的舉動應該停下了,誰知他竟和剛才一樣,站在原地不動,又只是嘴唇蠕動,直到片刻後,才手指一翻,用指尖輕輕點了點三碗水,然後再次捏起三柱清香,口中繼續念道:“天罡天罡,上帝真王,波羅天尊,統鎮北方,身長萬丈,著紫羅裳,披髮赤足,手執神芒,朝呼北斗,夜觀不祥,吾今取氣,萬邪滅亡,急急如律令!”

    這次他總算沒有重複先前的舉動,卻是端起第一碗水輕輕呼了一口氣,然後繞香爐轉了一圈,三碗水如法炮製,如此這般,楊先生頭也不回地伸出手,我略一慌亂,但馬上將柳枝遞到他手中,楊先生拿起柳枝繞香爐一周,然後在三碗水中各點一下,每點一次,皆提出幾滴水撒向左右,三碗水點過,楊先生這才停了下來,轉身對我說道:“初七,你將三碗清水圍繞這片墓穴撒下,最後所剩則在法壇四周灑完便可。”

    我。 。 。我端起一碗水,忍不住問道:“楊先生,這是。。。這是做什麼呀?”

    楊先生隨口道:“此地墓穴已經沾染了陰煞之氣,而這個小龍脈也多少受到了一定的影響,此法水可驅散陰煞之氣,將這個清水龍脈的祥瑞之氣再次請出來。 。。快去吧。”

    正說著,或許是發現我呆滯的模樣,因為我一句也沒有聽懂,楊先生立刻話鋒一轉,吩咐我去撒水就是,我也不再問下去,只覺得問的越多,就糊塗的越厲害,眼下只好悶著頭去撒水了。 。 。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19 20:32
第十六章 拜師


     待我撒完水回到法壇前,我看到楊先生的臉色已經漸漸發白,難道那個老者所說的並非在唬人?黃布條內的那把長劍不但傷了楊先生,還讓他減掉了十年壽命?

    雖然這一切災厄都已破解,可是我身體的陰煞之氣還沒有驅除,如果楊先生真的受了傷,那我。 。 。我該怎麼辦呢?

    楊先生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微笑道:“初七,你想什麼呢?是不是在為你體內的陰煞之氣煩惱?”

    我沒有否認,當即點了點頭,或許一個人來到世上,唯一的目的就是活著吧,所以沒有人是想死的,我這麼多年都捱過來了,自然是非常珍惜這條爛命的,如果可能,我心裡唯一所想就是找到生我的父母,或者知道我是誰,我來自哪裡,我曾經的家在什麼地方,甚至。 。 。我很想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名字,一個有姓有名的名字,而不是被人隨口叫的初七。 。 。

    “楊先生。”我在楊先生面前低下頭,有些憋屈地道:“我還能活多久?”

    誰知楊先生竟然呵呵笑了起來:“初七啊,你能活多久要看上天給了你多久的壽命,我又不是執掌生死簿的判官,怎會知道呢?不過我知道,至少眼下你死不了。”

    我猛然抬起頭,激動地問道:“楊先生!我真的。。。真的不用死嗎?你能救我嗎?”

    楊先生隨口笑道:“當然,不過呢。。。初七,我要救你便要使用茅山道術,茅山祖師說過,我宗道術不可外傳的,後世子孫自然也不能違背,所以,你若要使用我茅山道術,就務必要拜入我門下,成為茅山弟子,這樣我就可以傳你秘術自救,不過若是用別的方法倒也可以,那樣便不必拜師入門,只是我擔心你的時日不多,唉。。。”

    我眼睛一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再次看向楊先生,只見他非常誠懇地看著我,我心裡沒由來的一暖,從小到大我都生活在別人的厭惡和排斥中,有時沒有吃的會跑到十幾里外的野山頭上摘果子,有時挖草根吃,有時。 。 。則連日挨餓,至今我十六歲,可是什麼樣的苦我都吃過了,什麼樣的罪我也受了,難道這就是老人們常說的什麼苦盡甘來嗎?

    楊先生的本事這麼大,如果以後跟著他,那就不會整天挨餓了,說不定還有地方住,說不定。 。 。還有一件像樣的衣服穿,想著想著,我的眼淚不自覺地流了出來,楊先生看向我的眼神微微詫異,或許他不明白我現在的感受吧,那是因為太激動太高興了。

    我“撲通!”一聲跪在楊先生的面前道:“楊先生,我願意拜您為師,您就收我做徒弟吧!”

    還在詫異的楊先生聞言卻是禁不住一笑,道:“我還以為你是擔心身體內的陰煞之氣治不好呢,呵呵!既然你願意拜入我門下,說明我們確是有師徒之緣,你天生奇命,倒霉的運勢依傍周身左右,但凡接近你的人都會倒霉透頂,或許這也是你與道有緣的原因所在吧,我楊遠山不才,便收你初七為正式入門弟子!”

    我連忙激動地磕頭作揖道:“謝謝師父謝謝師父!”

    楊先生適時拉起我,苦笑著道:“既便我現在就收你,也沒有你這樣的拜師方式啊,嗯,時間緊迫,那些繁文縟節能免則免吧,想必祖師爺會諒解的,原本我宗門要為你雕刻一塊寄魂符籙牌的,只有手持寄魂符籙牌才能算是茅山宗正式入室弟子,但。。。也罷,為師可暫時將你列入記名弟子,他日再為你做一塊寄魂符籙牌吧。”

    我頓時疑惑道:“師父,什麼是寄魂符籙牌啊?”

    楊先生似是很滿意我這一聲“師父”的稱謂,當即開心地笑道:“寄魂符籙牌就相當於一個人的身份象徵,再比如現在每家都有戶口證明,我們茅山宗的寄魂符籙牌不但向世人昭示,而且九天之上的祖師爺那裡也有了你這個道門徒孫的印記,以後做法上通神明下入九幽地府,人家也知道你是幹什麼的,呵呵,至於寄魂符籙牌的其他妙用為師暫時就不說了,日後你自會明白的,好了,現在你就憑藉此地法壇,先向茅山祖師爺上香叩拜吧。”

    我按照楊先生吩咐,點燃三柱清香,向著法壇拜三拜,然後又磕了九個響頭,至此,我站起身,欣喜地叫道:“師父!”

    楊先生,也就是我如今的師父,滿意地點頭笑道:“嗯,以後你就是我茅山密宗第四十五代記名弟子,待日後師父為你做一塊寄魂符籙牌,你便是我門下親傳入室弟子了!”

    恰在此時,還未等我應答,只見吳大先生匆匆跑了過來,隨即搓捏著雙手走到師父身邊道:“楊先生,連倒霉鬼初七你都收了,那我先前和你說的事。。。”

    師父苦笑著搖頭道:“道友的修持之心並不比我差到哪去,我們當以同輩相稱,若是日後對道法有何心得,盡可與我一起切磋。”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吳大先生也不好再說什麼,我倒是不明白吳大先生在這裡吃喝不愁,我拜入師父門下一來是為了治癒我的病痛,二來以後也有個依靠,不至於餓死,那吳大先生圖的是什麼呢?想不通。 。 。

    周二叔著人搭建好靈棚,便來到我身邊笑道:“初七這孩子命苦,十幾年來孤苦無依,現在既然有楊先生代為照顧,那我也就放心了,初七,以後難免要和楊先生學本事,千萬記住要多行善事,造福百姓,這次的事,也希望你時刻牢記。”

    周二叔一家人多年照顧我,在這個村子裡不是親人卻勝是親人,雖然我不太明白周二叔說的什麼意思,但我還是重重點頭答應。

    師父走上前,向吳大先生和周二叔略一抱拳道:“此事一了,我要盡快幫助初七驅除體內的陰煞之氣,所以我們也該走了。”

    “怎麼?”周二叔有些驚訝且不捨地道:“楊先生,這大半夜的可不能走啊,您幫了我們周家這麼一個大忙,我們還沒有好好報答您呢,村裡雖然不富裕,但也讓我聊表寸心,在這裡住幾天再走吧?”

    師父搖頭笑道:“你們周家人本不該有此厄運,此事皆因我密宗與顯宗爭奪一件。。。況且我雲遊四方慣了,你們多保重吧!”

    說完,師父未再有任何停留的意思,扭頭之際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跟在後面,如此,我就這樣跟著師父上路了,走了幾步,周二叔的聲音突然再次響起:“初七!等一等!”

    師父沒有再停下,徑直走上山道,而我停下並轉過身,周二叔快步來到我身前,伸手塞進我手裡一個小布袋,我疑惑地摸了摸,頓時驚訝地張大嘴巴道:“這是。。。大銀元?!”

    周二叔苦笑道:“二叔也沒有什麼家當,這個一是表達對你師父的感謝之情,另一個。。。初七啊,不知道日後咱們還能否見面,二叔也沒有本事再幫到你了,你記得好好活下去啊。。。”

    說到此處,周二叔的眼眶已經紅潤了,我的眼淚卻早已滾落臉頰,我慌忙將銀元塞還給周二叔,道:“二叔,我現在有師父了,再說你家也不富裕,這錢我不能要,你拿回去吧。”

    周二叔頓時眼睛一瞪,說實在的,周二叔發起脾氣我還是怕上三分的,但馬上他又和顏悅色地將小布袋塞進我手裡,並囑咐道:“好好拿著,以後多聽師父的話,走吧。”

    我的眼淚不爭氣地再次湧出眼眶,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扭頭向師父追去——

    不知為何,我此時還走在屬於十八里村的山道上,這種感覺竟是如此的美妙舒服,彷彿天下間再也沒有這樣的好地方,再也沒有這般對我好的周二叔了。 。 。

    我快步追上師父,並將眼淚擦拭掉,此時師父的步履好像很沉重,和我昨夜見到他時的模樣完全不同,好像他的每一步都是非常的艱辛,而且。 。 。他的臉色更加慘白了,難道那把劍真的把師父傷了嗎?我趕忙跑在前頭,急切地問道:“師父,你怎麼了?”

    師父緩緩揮了揮手,道:“我被我背上的布邪寶劍傷了元氣,眼下要盡快找到一個安靜的地方休息一段時間才行,嗯,我現在倒是想到了一個人,我們可以去他那裡,而且,你需要他幫個大忙呢!”

    “大忙?師父,他是什麼人啊?”我不明白什麼人要幫我的忙,難道還有什麼是我師父幫不到的嗎?

    師父見我問起,竟是莫名嘆了一聲,道:“提起這個人,唉。。。他當年正是你的師伯,也就是我的師兄,而現在。。。卻是茅山棄徒! ”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19 20:35
第十七章 茅山宗


     “茅山棄徒?師父,既然師伯已經被山門拋棄,那我們還去找他幹什麼呢?”我暗自認為那位便宜師伯一定是犯了什麼宗規之類,不然怎麼會被茅山宗所棄呢?

    清冷的月光灑下,山路崎嶇不平,我和師父走得異常艱辛,幽幽深山,就我們倆人,在山道上不停地走著,雖然四周的場景充滿陰森之氣,但我現在和一派茅山宗師在一起,自然不會再有任何懼意了。

    師父聞聽我問起,便輕聲嘆道:“並非是山門拋棄他,而是他自願丟棄山門,做個普通的世俗翁,初七啊,說起你的師伯,為師也該和你說一下我們茅山宗的歷史過往了,世人皆道我們茅山宗師乃是混吃騙喝的神棍,殊不知我們茅山正道的傳奇過往怎會輕易示人呢?”

    看著師父長吁短嘆的架勢,我也不好打斷他的話語,只有聽著他講訴茅山宗的創派來歷和極其富有傳奇色彩的興衰史--

    句曲之金陵,是養真之福境,成神之靈墟,此為句曲山,西漢年間,陝西咸陽茅氏三兄弟茅盈、茅固、茅衷來句曲山修道行善,益澤世人,後人為紀念茅氏功德,遂改句曲山為三茅山,簡稱茅山,而茅氏三兄弟亦被後世稱為茅山道教之祖師。

    後齊梁隱士陶弘景集儒、佛、道三家創立了道教茅山派,唐宋以來,茅山一直被列為道教之“第一福地,第八洞天”!

    茅山宗人才輩出,其影響日漸擴大,唐宋時期益盛。唐代茅山道士王遠知、潘師正、司馬承禎、李含光等,尤其宋代茅山派歷代宗師多得宋室所賜“先生”稱號,至劉混康任嗣法宗師時臻於極盛。

    茅山宗從南朝梁至北宋,鼎盛數百年,一直為道教主流,南宋以後,逐漸衰微,但仍傳承不絕,且時有高道名於世,茅山宗承上清派,是上清派以茅山為發展中心的別稱,傳入後世,自明、清時期,道家傳承受到了執政者的極力排斥,遂以茅山多流派的萌生,但茅山宗的《上清大洞真經》一直傳承至今,以茅山顯宗著稱,茅山宗共有嗣法宗師四十五代,第一代稱太師,第二代稱玄師,第三代稱真師,其後各代皆稱宗師。

    清末時期,茅山顯宗與密宗的正統道門之爭逐漸顯出端倪,顯宗秉承《上清大洞真經》以思神、煉丹、誦經為主,而密宗以修持秘術、玉符、古禁咒隱世不出,為何時至今日真正的道士越來越少,反而那些假道士、真神棍們卻越發的猖獗起來,以至於世人對茅山誤會加深,把好端端的茅山宗弄的面目全非、烏煙瘴氣,追溯尋源,逃脫不開神秘且富含傳奇色彩的密顯之爭。

    所謂密顯之爭,乃是茅山兩大分支顯宗和密宗為爭奪茅​​山正統門戶而不斷的明爭暗鬥,要說為什麼爭鬥,原因無他,只是兩大分支宗派皆沒有正統道門傳下來的掌門信物,說起掌門信物,那便要提起兩個字“密顯”,原本茅山開派祖師創派以來,並未有顯宗和密宗之分,正是因為那段長達數百年的興衰史,在明、清時期,修道者多受排擠,也是茅山派走向沒落的時期。

    茅山弟子沒有賴以生存的源泉,直弄得殘破凋零,弟子或奔走他鄉,或帶著密卷自立門戶,總之,到了後來,以茅山為名的各大流派紛紛顯出世面,比如萬靈派、如意門、九龍宗、龍虎宗等等,但他們都各成一派,而還在依附茅山門戶的兩大分支密宗和顯宗,則一直在尋覓著當年名動一時的茅山鎮山八寶,以及秘傳信物“密顯羅盤”。

    我微微瞪大雙目,道:“師父,那你這次來十八里村,是認為你們茅山哦不對。。。咱們茅山派其中一件信物密顯羅盤在十八里村?”

    師父聞言搖頭不已道:“不單是我來錯,就是如今執掌顯宗的谷潭也是來錯了,可是沒有理由我們都弄錯了呀,唉!真不知道密顯羅盤如今身在何地。。。”

    我急忙問道:“師父,那你可知道密顯羅盤的樣貌嗎?比如是方的還是圓的,是薄的還是厚的,是黑的還是白的,是。。。”

    師父頓時眼睛一瞪,我吐了吐舌頭,將還未說完的話咽進肚子裡,只聽師父訓斥道:“密顯羅盤乃是掌門信物之一,萬不可用言語戲之,不過真要說起來,我的確不知道密顯羅盤是什麼樣的,曾經聽我的師父說過,密顯羅盤已超脫一個'凡'字,​​因為他非金非木非銅非鐵,不在五行之中,卻能準確的算出五行之勢,有了它,再找到另外八件信物,便能將茅山宗發揚光大。。。”

    我微微張大嘴巴,道:“然後呢?”

    “咚!”的一聲脆響,在我腦殼上準確亮相,我疼的呲了呲牙,卻見師父又瞪了我一眼,道:“哪有那麼多的然後!好好趕路!”

    “嗯?”突然,師父停下了,只見他伸手摸了摸額頭,隨即放在鼻子跟前聞了聞,頓時溫怒地道:“鳥屎?!現在大半夜的怎麼還會有鳥屎? ”

    當即師父掐起了手指一算,卻又更加疑惑地道:“今天是丙子日,對我並不​​衝剋啊,怎麼會。。。初七,你。。。你還是走慢一點吧,和你走的太近,就是神仙也會倒霉透頂的。”

    說完,師父朝我歉意一笑,馬上快步向前趕路,我被落下一大截的路程,沒好氣地對著師父的背影無聲的叫了幾句,然後無可奈何地跟了上去,沒辦法,誰讓人家是師父呢。 。 。

    離開了小山村,離開了我賴以生存十六年的地方,我才發現,外面的世界是如此之大,大到我無法想像,從小孤苦的生活,練就了我對一切惡劣環境都能很快適應的基礎,我和師父楊遠山走了三天兩夜,眼看第三個夜晚漸漸降臨,我不由得喘著大氣喊道:“師父,為什麼我們老是走山路鑽老山林,就不能走一下正常點的路歇歇腳嗎?”

    眼前又是一望無際的深山老林,雖然月光一天比一天皎潔,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是很難透過層層疊疊的枝葉看到外面的天色,聽到我的聲音,楊遠山停了下來,轉身看了我一樣,淡然笑道:“就這點路就不行了?如果是百里之外有人需要你解救,就你這樣拖拖拉拉耽誤了大事,還不壞了我茅山宗的名聲啊?”

    我有些憋屈地道:“師父,就我這樣的身板怎麼能與您老人家相比啊?再說你還有那麼厲害的法術護身,我現在。。。就只有一個符印在肚皮上畫著! ”

    說著,我實在累得不行,便找到一塊大石坐下,並解開上衣鈕扣,這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倒是把我嚇得臉色鐵青,只見怪異的護身符咒下竟然有著一個拳頭大小的黑色圓點,又像是一個印記,我現在對黑色的太過敏感,特別是這個不知道什麼時候顯現出來的黑色印記,似乎印記周邊有著細細麻麻的黑絲在極力向外擴散,我才渾身冷不丁打了個寒顫,慌忙叫道:“師父,你快看這是什麼?!”

    楊遠山走到我身邊認真地看了一番,然後站起身道:“是天師真人護身符壓制的陰煞之氣,如果符印消失,那陰煞之氣便會瞬間控制你的心神,後果不堪設想啊。。。”

    我一聽騰地跳了起來,聲音不免顫抖地道:“師父,你看我們連續走了三天的路,我汗水也出了不少,眼看這個護身符就要淡化了,要不你再給我畫一個吧?”

    楊遠山搖頭道:“符咒沒有承接之力,所以現在畫也沒有什麼用,現在你還有四天的時間,我們要盡快找個地方幫你驅除這些陰煞之氣才行!”

    說完,楊遠山遙望一眼遠方烏漆麻黑的深山林,隨即點頭道:“嗯,如果中途不停,我們再有兩天便可到達古砲鎮,你師伯就在古砲鎮居住,我們到他那裡便可安心靜養,到時我再好好為你驅除陰煞之氣,如果你師伯高興,說不定我所想的那件事成了也說不定,呵呵,快走吧。”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19 20:38
第十八章 金絲手帕


     這麼休息一下,我再次上路卻感到腳下焦痛難耐,扶著一旁的樹幹脫下鞋子,卻看到腳板上起了兩個大血泡,心頭一緊,忙喊住楊遠山道:“師父,我腳下起血泡了,很痛啊!”

    原以為楊遠山會對我這個愛徒疼惜一下,誰知他下面的一句話差點讓我噴血:“嗯,我這裡有兩個布袋子,你去找一些碎石裝進去,然後每個腳腕上綁一個,以後跟著師父難免東奔西走,先練練腿腳上的功夫也好。”

    我氣得伸出五根手指抓了抓膝蓋,心裡立刻默念道:“他是師父他是師父。。。我要忍住我要忍住。。。”

    看著楊遠山真的從布包內取出兩個小布袋,我瞬間傻眼了,憋屈地嘟囔兩句,自然多是埋怨的話,當即無話可說,只好忍痛扭頭四下尋找著碎石頭,楊遠山則饒有興致地坐下來等著我,我那個氣。 。 。

    我找了半天,說是找,其實是在找那些石頭最輕就選那些,找來找去,漸漸的繞進了一片樹林裡,猛然抬起頭,卻不見了楊遠山的身影,心想你就等吧,我解開褲腰先撒泡尿再說,正當我解褲腰之際,地面上的一件特別的東西吸引了我,我彎下身看了看,隨即撿了起來,居然是一個潔白平整的手帕。

    我從未見過真正意義上的絲織品,我們村裡人穿的衣服都是小集鎮上最為便宜的粗製品,我拿起摸了摸,感覺竟然異常的柔滑綿軟,而且伸開後,上面還繡著一對嬉戲的鴛鴦,一旁有兩行小字,我生澀地念道:“在天願做比。。。鳥,下地願做連理枝”,這還是詩詞呢,不過。 。等等!

    我再次看向那對鴛鴦,還有那兩行字,然後找到一處透著月光的地兒,仔細一看,竟是驚呆了!

    “金絲?!”我喃喃叫道,用指甲掐了掐,果然是金絲!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連忙四下望了一眼,這裡是荒郊野外,而且還是深山老林,怎麼會有人落下一塊金絲繡成的手帕呢?

    楊遠山說我倒霉透頂,可是我現在的運氣也太好了吧?準確的說是好過頭了!

    但是以我從小到大遇到事上來分析,通常我有這樣的好運氣都是不可能的,要么是丟這塊手帕的人比我還倒霉,要么就是我又要有倒霉的事發生了!

    “呼~~~”

    突然間,一股陰涼的山風自我的脊背上掠過,我急忙轉身,透過昏暗的光線四下仔細掃視,卻什麼也沒有,難不成這裡是老人們常說的亂葬崗?而這塊手帕就是陪葬。 。 。

    我手指一抖,手帕順勢滑落,而懷裡捧著的碎石也“嘩啦!”一聲灑落一地,我記得冷汗直流,忙蹲下身去撿,但視線卻一分也離不開那塊手帕--

    “初七!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沒回來?”這是楊遠山在遠處喊我的聲音,雖然是不滿的催促,但是有這個厲害的師父在,我心裡的懼怕瞬間減輕大半,我撿起碎石,在臨走之際,猛地咬了咬牙,彎身一把抓起手帕跑了回去。

    “嗚嗚~~哈哈哈~~~”

    “嗯?”無端端地一聲聲又是哭又是笑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我猛地咽了嚥口水,前面還看不到楊遠山的身影,我心裡本已壓下的懼怕之意再度竄了上來,要說人倒霉喝涼水都會塞牙,腳下不知被什麼拌了一下,我整個人“撲通!”摔了個狗吃屎!

    冷汗順著眼瞼滾落,我顧不得疼痛,忙四下看了一眼,眼前閃過的一幕差點讓我把腸子悔青,事後想想回頭看什麼看,只見一個滿頭白髮的人影雙手抱著一顆連帶著血腸的長髮人頭,又是哭又是笑地快速跑過--

    那個白髮的人影我沒看清楚,但是那個長髮人頭我卻是看得異常仔細,長髮下面是個女人的臉,慘白且帶著一絲絲血跡的臉,斷裂的脖頸下面是一條還在滴血的腸子,我渾身一個激靈,分明看到。 。 。看到那個女人的臉在對著我笑,在對著我笑。 。 。

    “師父!”我再也忍不住大聲叫了起來。

    一道身影閃電般向我衝來,與此同時,空氣中漫天飛出五六道黃色符紙,向遠處分散打出,我還在驚慌失措的時候,一隻溫暖的大手將我的肩膀抓住,一把將我拉了起來,我心中激動,此人可不就是我師父,楊遠山!

    楊遠山上下打量我一番,臉色頗為震怒地道:“初七,你沒事吧?”

    我膝蓋上雖然有劃破的疼痛感覺,但這些小傷對我不算什麼,我搖了搖頭,道:“師父我沒事,但是我剛才看到。。。看到。。。”

    想起剛才那一幕,我仍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楊遠山點頭道:“此地怨氣橫生,陰氣瀰漫,看來多半是一處亂葬之地了,你沒事便罷,若是它們膽敢造次,就憑為師這點道行,將它們通通打入枉死城還是綽綽有餘的!”

    話音未落,楊遠山走到我身前,向著幽深無底的深山老林抱拳說道:“我乃茅山密宗楊遠山,路過此地本不願打擾,既是如此,只希望各位安分守己,正所謂塵歸塵土歸土,若真是鬧出什麼亂子來,就別怪我手下無情了!”

    楊遠山此番話語緩緩落下,我頓時發現,四周的空氣竟然沒有那麼陰冷了,好像從虛幻回到現實中那般安寧,我感激地看著楊遠山的背影,他的背影還是那麼的蕭條,但在我心裡,卻是​​那麼的偉岸和高大!

    原以為楊遠山轉過身會安慰我一番,卻不想又是一頓劈頭蓋臉的痛罵降臨下來:“虧你還是我茅山密宗的親傳弟子,一些孤魂野鬼就把你嚇成這樣,若是傳出去,為師的臉面還往哪放?!唉。。。我原本算好的路徑,一路平安無事,但沒想到你的倒霉命格真是逢煞必衝,逢災必厄,不過奇怪。 。。你師父我好歹也有點道行,剛才我所在之地距離這裡也不過十丈有餘,通常那些東西都是退避三舍的,這次倒是奇怪,奇怪啊。。。”

    說著,楊遠山搖頭嘆息地向回走去,我哪裡還敢愣神,急忙追了上去,這次可是把我嚇得差點敗了門頭,若非心中還有把持,那泡尿恐怕已經。 。 。若是那樣的結果就不是挨頓罵了,甚至被師父逐出山門也說不定,暗自慶幸一把,以後這樣的地方打死也不再亂走動了。

    按照師父楊遠山的要求,我的雙腳腳腕上各綁了一個沉重無比的小布袋,這下走路就更加累了,而且腳板上的血泡也越加的疼痛,我真有點懷疑,這算是哪門子師父啊,哪有這樣對待弟子的,一會兒護犢子護的那麼緊,一會兒虐待起來毫不妥協,總之,這個師父在我心裡除了某些時候顯得高大一點,更多的時候還是有一些可挑剔的毛病的,比如古板、嚴厲、古怪、臭脾氣、愛面子。 。 。

    走了大半夜,在下半夜的時候,我們終於在下山的途中,遇到一個前無村後無店的清冷宅院,說是清冷那是一點不假,這裡異常的寂靜,甚至路邊經常聽到的蟲獸叫聲,在這個宅院附近,竟然連個屁都聞不到。

    又薄又冷的月色已經漸漸西斜,楊遠山走在前面,率先趕到宅院的大門前,四周烏漆麻黑,連個非自然的光線都見識不到,這也不足為奇,畢竟現在都是下半夜了,誰還不窩在家裡睡大覺啊,也就我們師徒倆愣實,硬是沒日沒夜的趕路。

    楊遠山在大門前略一停頓,便隨手拍了拍門,問道:“有人嗎?有--”

    還未等楊遠山喊出第二聲,其中一扇門竟然被他手掌上的輕微力道拍開了,“吱呀”一聲古樸的木墊摩擦音傳來,讓人第一感覺就是,這家人為什麼不上門閂呢?

    “師父,這家人怎麼不上門閂吶?”我有點不自在地問道。

    楊遠山似乎並不奇怪地道:“那是自然,不然義莊還怎麼做生意呢?”

    看著楊遠山說完話露出的淡然笑容,我不免睜大眼睛,敢情這。 。 。這裡不是給人住的?而是給死人暫住的義莊啊? !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19 20:40
第十九章 義莊(上)


     “吱呀。。。”

    沉重的大木門被一點點推開,像是一股封塵許久的灰濛之氣在眼前蕩開,果然如楊遠山所說,憑藉著月光的斜射,眼前的正屋房檐下確是懸掛著一面略顯破敗的木牌子,上面歪歪斜斜地寫著兩個字“義莊”。

    我四下看了一眼,院落西側的木樁下有著一口不大不小的水井,水井北面是一個簡易的茅草棚,隱約可以看到鐵鍋瓢勺的跡象,我猜測這裡肯定有好多年沒有人居住了,不然也未免太過窮酸了吧,連個像樣點的家具都沒有置辦,但一想到這裡是義莊,也有可能義莊就是這樣的,或許誰來一趟就收拾一下,根本就沒有一個長期居住的人,試想又有誰會願意住在這種地方呢?

    誰知楊遠山並未走進正屋大門,而是極為恭敬地抱拳道:“在下茅山密宗楊遠山,帶小徒長途跋涉路過貴地,特向莊主求宿一晚,還望不吝收留!”

    我探著身子向屋內看了看,由於這正屋的大門根本就未關,所以除了看到烏漆麻黑的一片,別的什麼也看不到,當即我疑惑不解地說道:“師父,這裡壓根就沒有人住,你至於這樣嘛。。。”

    說著,我自告奮勇地走向前,突然,漆黑一片的正屋大門內緩緩亮起了一盞燭光,而正對門的一口黑色壽棺清晰地進入我的視線,我心頭猛地一揪,腳步不由得連連後退,堪堪在楊遠山的身後停下,小聲呢喃道:“還還還真有人住啊。。。”

    走進義莊之中,一股子異樣的腐臭氣息撲面而來,不用說,這些氣息定是自壽棺內的屍體身上散發出的,義莊內是通敞的三間大屋,裡面整齊的擺放著一排排壽棺,雖然我以前時常見到壽棺,但是還從未見過如此之多的數目,壽棺前後無依,屋子後面是一個內屋,內屋門口擺放著一個低矮的桌案,此時的那盞油燈,就是擺放在桌案上。

    一個身形略顯佝僂的白髮老人步履蹣跚地走上前,先是上下打量楊遠山一番,然後抱拳微笑道:“原來是大師啊,大師到此,陋室自然歡迎之至,不知大師要往何處去?”

    楊遠山笑道:“我與小徒正要趕往古砲鎮尋訪一友人,此來已奔波數日,還望老先生周濟一些吃食給小徒,在下不勝感激!”

    我暗自撇了撇嘴,死要面子活受罪,要吃的還以我的名義要,三天來早​​就把我帶的那點吃食用盡,我就不信你不餓,不過徒弟為師父擋一下面子也無所謂了,我則尷尬地立在楊遠山身邊,等待老者的回复。

    老者聞言微微笑了笑,便不再言語,轉身走進內屋,不一會兒端著一個小竹框框走出來,裡面是黑漆漆的窩窩頭,但對於幾天都沒吃飽飯的我來說,這可是比肥雞腿還要誘人百倍啊!

    “讓大師見笑了,實在沒有什麼好飯食招待,這點粗糧還望大師不要嫌棄才是。”老者樸實地笑著,並雙手捧了上來。

    我哪裡還會客氣,慌忙接過,並滿懷感謝地道:“謝謝老爺爺。”

    說著,我倒是先抓起一個窩窩頭啃了起來。 。 。

    “咕咕。。。”

    略微一愣,我抬頭仔細聽了聽,這不是肚子叫的嗎?接著我歪頭看了看楊遠山,只見他的喉嚨處不停地咽了咽,我頓時明了,端起小竹框框笑道:“師父請用。”

    楊遠山剛欲捏起窩窩頭,但馬上又向老者抱拳笑道:“老先生慷慨解囊,我等哪裡還敢嫌棄,如此便多謝老先生了。”

    他裝面子這會兒功夫,我已經啃了兩個窩窩頭了,心想這大師級別的人物活著真累。 。 。

    老者呵呵笑道:“那大師請先用,我去倒些茶水,看把這孩子餓的,慢點吃,呵呵。。。”

    說著此話,老者轉身走進內屋去了,楊遠山立時低聲斥道:“初七!注意舉止!”

    不知為何,我這會兒看到楊遠山一本正經的模樣老是想笑,趕忙端起小竹框框道:“還有三個了,師父你不來點嗎?”

    “嗯。。。嗯。”楊遠山還想說什麼,但我分明看到他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小竹框框,接著伸手拿了一個窩窩頭,找到一個木凳坐下,細細地吃了起來,他雖吃的慢,卻在三兩口之後,就把一個窩窩頭解決掉了,我不得不佩服師父的面子功夫真是比餓肚子還重要。

    我吃的差不多了,就是有點噎人,下面還有倆我沒動,放在楊遠山身邊的桌案上道:“師父,我吃好了。”

    “嗯。。。”楊遠山端正地坐著,聞言只是略微應了一聲,我​​看他臉色通紅,立刻問道:“師父你不吃了嗎?對了,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啊?”

    恰在此時,內屋的老者走出來,端著兩杯熱騰騰的茶水遞給楊遠山一杯,又遞給我一杯,下面我終於知道楊遠山為什麼臉紅了,敢情是吃的太急噎住了啊,看他咕咚咕咚地喝著茶水,我想笑實在憋得難受。 。 。

    喝了茶水,師父楊遠山又拿起一個窩窩頭細細咀嚼著,然後微笑著道:“老先生,這裡就您一個人嗎?”

    老者聞言輕嘆著點頭道:“是啊,原本我以前有個伙計的,他也是古砲鎮人士,但是這陣子方圓一帶連番出現禍事,小伙子就回家照顧老婆孩子去了,要說人家死人咱們這裡就有做不完的生意,但是小老兒一個垂暮之年的人了還沒見過這麼多的奇怪屍體,唉。。。”

    “哦?”楊遠山吃好後,又喝了一口茶水,這才整了整衣袖,然後認真地問道:“老先生,做​​你這一行的活計必定是經常見到不同模樣的屍體,但你此話卻不知是何意?”

    老者似乎見怪不怪地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為數不多的枯黃牙齒:“屍體我倒是見得多了,但是同樣的屍體,同樣的死法,而且還是同樣的慘不忍睹,這個倒是讓小老兒第一次見啊。”

    他們說著話,我則坐到一邊休息,抬起腳看了一眼依舊綁著的小布袋,痛得我呲了呲牙,可是師父一路告誡不讓我摘下,而且每個月還要不斷的增加重量,我一陣憋屈地抬起腳,腳下還有幾個血泡在鑽研著我的腦神經,我只好找些布條將腳板包裹起來,真不知道師父為什麼要讓我練什麼腿上功夫,茅山道術都是黃符木劍什麼的,哪有人還沒學習道術就先折騰倆腿啊?

    “轟隆隆~~~”

    老者在一旁看著,楊遠山將其中一口壽棺的蓋子應聲推開,我當即好奇地穿好鞋子走上前要瞧瞧,誰知楊遠山微微皺了皺眉頭,能夠讓他皺眉的屍體會醜成什麼樣呢?

    這下我更加好奇了。

    我剛想上前一看,誰知師父楊遠山並未阻止,而是用溫和的口吻問道:“你不怕嗎?”

    或許是有師父在身邊看著,所以我壯著膽子搖了搖頭,這不,師父讓開身子,我緩緩探出頭一看,憑藉著屋內的昏暗光線,我看到了壽棺內的屍體,眼前的一幕讓我渾身瞬間從頭涼到腳,這是一個女屍,面容發紫而且還有點青色,頭髮披散,更加恐怖的,是她的頭和身體連接的地方,明顯是被人。 。 。撕裂開的,為什麼說是撕裂開,那是因為血肉模糊的傷口處,是一塊塊拉扯過的碩大痕跡,突然!我看到一小截血糊糊的腸子還在她的頭顱下面壓著,我渾身一抖,再次看向她的面容。 。 。這。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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