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懸疑] 茅山宗師 作者:蕭莫愁(已完成)

 
uuuuuuuuuu 2013-5-19 11:33:18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6 134337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20 23:48
第十六章 金斷雷(六)


     馬五郎的三昧真火很弱,正常的像卜一缺這樣,火勢精白旺盛,但是馬五郎的已然變得枯黃衰弱,這是為什麼? !

    我再次向四周掃視,可是四周並未有什麼異常,這就更加奇怪了,按說唯一能使馬五郎變成這樣的原因就是有穢物作祟,可是人過留聲,鬼過留氣,這四周根本沒有看到一絲陰氣,難道是我剛剛打開天眼的緣故?一些普通的陰氣我可以看到,反而那些厲鬼冤魂的陰氣我看不到?

    暫時實在看不出什麼,我不得不考慮這個不能成為理由的理由,而此時,馬五郎明顯不想再聊下去了,是啊,人家正在為了新媳婦逃婚而過度悲傷,我們卻在這裡問些不疼不癢的問題,卜一缺也真是,什麼不好聊,居然扯到今年的莊稼長勢如何,難得這樣的屁問題都問的出,這不是等於在問一個剛被燙了手的人吃不吃火鍋嗎?

    馬五郎起身寒暄幾句便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撩開碎布門簾走了進去,我則和卜一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卜一缺似乎有什麼問題想問我,可是我還有問題要質問他呢。

    於是,我們幾乎同時開口問道:“你說。。。”“你問。。。”

    我一時無語,輕嘆一聲撲倒在床上,卜一缺看我這表情更加急了,忙問道:“我費了大半天勁拖延時間,你倒是看出了什麼啊?”

    和人家扯莊稼的長勢,我實在不覺得這些問題還需要費勁才能想出來,我搖了搖頭,道:“睡覺吧,我看師父就算是派我們來查探的也沒用,因為我什麼也沒看到,居然連一絲陰氣都沒有,真是奇了怪了!”

    卜一缺皺起眉頭道:“怎麼可能呢?我明明看到馬五郎的天庭昏暗,而且他的神色也很弱。。。”

    我精神一震,一躍而起坐在床上,道:“什麼?你也看到了?”

    卜一缺老實地點了點頭,道:“雖然我開天眼沒有你快捷,但是不開天眼還是能看出一個人的氣色的,馬五郎的氣色壞到了極點,一看就是注定倒大霉的樣子。”

    我甩掉鞋子,掀開被窩鑽進去,隨口嘆道:“可不是,快過門的媳婦硬是把他給閃了,這要不算倒大霉,那就只有臨死那會兒才能算了。 ”

    卜一缺打了個大哈欠,也甩開鞋子鑽進另一個被窩,隨口拋了一句道:“我看還是早點睡吧,這兩天趕路快累死了,好不容易停下來幾日,要好吃好睡才行,反正有楊道長在呢,快睡。。。”

    說著說著,卜一缺的聲音越來越小,我伸頭向另一頭看了看,卻發現這傢伙已經睡熟了,嘿!這傢伙真有速度啊!

    我想想也是,反正有師父在,能出多大亂子啊?

    甩開外套剛欲睡下,床那頭頓時響起一道道打雷般的呼嚕聲,嘿!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在外面荒郊野外露宿都是各自找個清靜地兒,可是這裡就這麼一個房間,一張床,我豈不是要整夜聽這雷音滾滾?

    看來明日我要讓馬五郎給換個床鋪睡才行,不然就這呼嚕,早晚把我打死,再不然。 。 。我去找劉老頭擠擠,也好藉此機會懷念一下孫爺爺。 。 。

    “¥%#@……”

    我翻來翻去,最後想個招弄點棉花塞進耳朵裡,但是這傢伙的雷音太響了,幾乎把床都能震得直晃蕩,我徹底無語。 。 。

    。 。 。 。 。 。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飛起一腳隔著被子踹向卜一缺的屁股,沒想到還真管用,卜一缺暫時停息雷鳴,但是翻了個身,又繼續劈裡啪啦起來。 。 。

    簡直被這傢伙攪得一點睡意都沒有了,只有疲累的感覺在襲擊著大腦,這些天的趕路實在很累,真走起路來害不覺得,但是一停下休息就會很累,一絲絲陰涼的氣息自窗沿飄下,一旁的桌案上,枯黃的油燈微微搖曳,我忙起身將燈芯挑了挑,這睡又不能睡。 。 。我突然看向隨身斜挎的法袋,那可是師父的全部家底,都在裡面呢,看了一眼法袋旁的布邪寶劍,嘿嘿,也不知道這法袋裡都是裝的什麼呢?

    我入門也有很長時間了,師父總該教我一些淺顯的秘術了吧?倒不如趁此機會,我自己找本看看,先參研一下,這好歹也方便師父日後傳授嘛,嗯,就這麼辦。 。 。

    我將法袋拿到身邊,翻開一看,裡面果真是百寶箱啊,幾乎珍貴驅邪的傢伙什都有,畫符所用,符紙,毛筆,符刀,桃木劍,居然還有個奇怪的墨斗,另外還有不知名的,我翻來翻去,最後在最下面找到一個用黃布整齊包裹的幾疊書籍,竟都是手抄本,但是字體工整,我見過師父寫字,這和他的字跡很像,莫不是這些書籍都是他自己的摘抄筆記?

    咂了咂嘴巴,感嘆之餘,我拿起第一本,上面工整地寫著三個字:《上清經》

    這不是茅山顯宗主修的上清經嗎?不是說密宗只修習驅邪鎮鬼的攻擊秘術嗎?怎麼師父也帶這個?

    我倍感恭敬地翻開第一頁,咦!有個紙條,紙條是單面夾在裡面的,上面幾個字我自然認得,這。 。 。

    只見上面寫的是:“臭小子,就知道你耐不住性子一定會偷看,但修道者除了一個'誠',還有一個'勤',你既有勤修之心,那便可以參研這些道本了,為師已經將順序給你調整清楚,切記,修習任何秘術道法前,皆務必要認真研讀《上清經》,此本經卷日後每天都要默誦一遍,此乃修心真本,可穩固你的道心,不至於他日走上邪路。。。”

    原來師父已經算到我會忍不住提前偷看,這個師父簡直成妖精了,我笑著咂了咂嘴巴,然後將紙條就著油燈焚燒掉,開始正式研讀《上清經》:夫道生於無,潛眾靈而莫測;神凝於虛,妙萬變而無方,杳冥有精而泰定發光,太玄無際而致虛守靜,是之謂大洞者歟。及其歛精聚神,御祖炁以徊旋;鍊神會道,運祥風而鼓舞;無中歘有,呼吸散萬神之形;動極復靜,恍惚圍帝一之妙。 。 。 。 。 。

    不知為什麼,我參研起這《上清經》時竟能保持精神意識完全集中,甚至我感覺參研起來竟是越來越輕鬆,直到將最後一張尾篇閱完,我全身的疲累感覺怪異地消失了,而看了這麼久也沒覺得累,我沒有懈怠,直接拿起第二本,果不其然,這裡也有一個紙條,上面是師父的字跡:茅山道法總體上由秘法和符咒形成,其中有符、咒、降妖、攝魂、靈圖、鎮邪等秘術數十種,而上面幾十種又分為數百種小秘術,你此時根基未穩,先從畫符和念咒開始修習,切記貪功冒進。 。 。

    我重重點頭,暗暗回應著師父,我一定會腳踏實地地修習茅山秘術!

    現在看了畫符所需忌諱的事宜,不免讓我心驚肉跳,先前看師父畫符​​時如行雲流水一般自如灑脫,原來這裡面竟是暗含這麼多的禁忌奧妙,就是在畫符前的準備工作和謹記事宜都有幾大條,比如畫符時務必保證身正心正,而且要有一顆無比虔誠的心,否則心不正者,畫出的符非但沒用,反而會引禍上身,另外還要有證道憑證,否則你請的神仙也不知道你是誰,無法幫到你,這個只是省略,我想我正式拜入茅山道門後便是證道的憑證了吧,最後是畫符中有時需要踏罡步斗來輔助,所以踏罡步斗也要提前修習,還有畫符時需要配合的指訣,以及敕符指訣。 。 。

    現在我終於知道師父在畫符的時候為什麼左手總是掐來掐去那幾個指訣,原來第一道指訣為日君訣,第二道指訣為月君訣,第三道指訣天罡訣,日君為太陽星君,月君為太陰星君,天罡訣可吸收天罡氣,使畫出的符咒威靈大增,普通的指訣為食指彎曲掐住大拇指指根與虎口連接處,大拇指則掐向無名指根部,剩餘三根手指平伸壓向符紙,後者畫出的符咒明顯沒有前者的威靈大。

    畫好符咒則是敕符程序,若是畫完後不敕符,那靈氣就是很快消退,敕過符咒後,靈氣便會凝聚不散,而且靈氣還會大大增強,一般敕符是掐金剛指或劍指敕符,金剛指為無名指穿過中指指背,由食指壓住,大拇指與小拇指彎曲掌心,中指平伸敕符,劍指為小拇指和無名指彎曲掌心,由大拇指壓住二指指甲,食指和中指平伸敕符,敕符的方式有很多種,前者是上佳之法,當然還有是將毛筆倒頭,用筆頭連點符紙三次,然後將符紙繞過香爐三周,才算完成敕符。

    看完畫符程序,我迫不及待地要看踏罡步斗篇,以及咒語篇,有了這兩樣,我就可以嘗試畫第一道符咒了。 。 。

    不知何時,我竟然迷迷糊糊起來​​,也不知我看了多少,記了多少,總之我感覺意識好昏沉,這或許就是老人們常說的,半陰半陽,說睡著了吧,腦殼還有些清醒,但若說沒睡,可全身已然懶的不能動了,俗稱半睡半醒。 。 。

    “咯咯~~~咯咯咯~~”

    迷迷糊糊的,一絲絲小娃娃的笑聲傳進我的耳朵裡,我緩緩睜開眼看向窗沿,猛然看到窗沿外居然趴著一個身穿紅肚兜的大胖娃娃,這個娃娃說不出年齡,因為他的面容很白,不對!應該是很青才對,而且還有些發綠--

    “鬼?!”我張開嘴想大叫,試圖喚醒卜一缺,但是我驚愕地發現我張開嘴卻喊不錯任何聲音,可是我已經害怕到了極點,人都說那鬼不分大小,不是有句俗話叫人小鬼大嗎?說的是不管鬼有多小,他的怨氣和陰氣和大人的陰魂是一樣的,原來這裡真的有鬼!

    我再次大聲喊叫,可是我感覺胸口像是壓住了一塊大石,怎麼也喊不出聲來,這下我急了,只見那個小鬼還在看著我,他的雙眼是完全發黑,沒有頭髮,沒有眉毛,簡直活脫脫的一個皮包骷髏,而且,他還在對我笑--

    “咯咯~~~咯咯咯~~~”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20 23:54
第十七章 金斷雷(七)


     “。。。肅清肅清!”

    神思錯亂之際,我猛然想起上清經中的一道凝神譯文,此經文有凝神定心之效,自然也有摒除雜念之精妙所在,我使出全身力氣仰天大叫一聲,這次終於喊出了聲音,急中生智,我伸出左手按照書中所述,立時掐出一道三清指訣,揚起,然後在胸前一打--

    “呼!”猛地睜開眼睛,我幾乎全身一陣巨顫,口中深深吐出一口悶氣,身上這麼會兒好熱,滿身滿腦殼都是豆大的汗珠,我來不及擦拭,憑藉著枯黃的油燈四下掃視,最後急急停留在床邊上方的床沿,外面黑乎乎的哪裡有半個鬼影。 。 。

    。 。 。原來是做了一個怪夢啊!

    待我回過神,又是長長地舒了一口大氣,擦拭掉腦殼上的汗珠,我看了看床那頭的卜一缺,卜一缺還在鼾聲如雷,看來他倒是睡的很香啊。

    我靜靜地坐了會兒,腦殼裡短暫地陷入一片空白,隨後仰身躺在床頭上,我仔細回想剛才的夢,真的太真實了,就像是剛剛發生的一樣,我可是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這次。 。 。這次是為什麼呢?

    低頭看了一​​眼胸前的木牌牌,這是老爹給我做的將神牌,也是鎮壓衰氣的玄武牌,不是說戴上這塊木牌牌就不會再倒霉了嗎?那剛才的夢又說明了什麼呢?

    撫摸著將神牌上面的深刻紋路,一時竟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但眼下我至少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這所宅院肯定有問題,而且還不是小問題,師父一向神機妙算,想必也考慮到了這一點,可他為什麼不親自來解決此事,反而讓我們兩個初入道門的毛小子來探路呢?他究竟在想什麼?

    剛才的夢太真實了,以至於我情急之下打出了三清指訣,我抬起左手,也不知我剛才是否真的打了這個指訣,這還真是活學活用,我嘿嘿一笑,也幸虧我沒有早睡,也幸虧卜一缺打呼嚕讓人無法入睡,不然我還無法明白師父的苦心,難道這就是師父常說的機緣造化?

    雖然嚇了一跳,但是我還是很開心,因為我終於會用基礎的道術護身了,此時此刻我對自己可以說是信心倍增,想當初替別人壓墳時候的膽子也再次找回了,而這些,都是有茅山道術作為依仗!

    越是如此,我反而越羨慕師父,若是他遇到這樣的事,基本這些道術都沒必要用的,因為普通的孤魂野鬼根本不敢近他的身,面對一代宗師,它們也只有掉頭逃跑的份,哪會像我這樣啃口泥巴吐不出的樣子,差點沒給我憋死。 。 。

    想來想去,我先前那點睏意也一掃而空,剛才用道術震碎夢境的一幕讓我開心不已,這麼會兒反而更想再見到那個小鬼,然後再在它的身上試試我新學的道術,心血漸漸沸騰,我毅然走下床,將一切收拾妥當,然後穿好衣服,今晚大不了不睡了,我一定要幫馬五郎找到這所宅院的問題所在,也從而省得師父再操勞,嘿嘿!

    打定主意,我伸手掐出道指,師父說過,在沒有任何機會施展符咒法術的時候,便可請地氣,地氣一出,可鎮邪驅鬼,我先掐出指訣,待會兒萬一有什麼狀況,我也提前有了準備,直接猛跺地面就是,反正我也沒有什麼符咒護身,目前也只有這點計劃可行,可是想想怕個屁啊!

    現在好歹身為茅山宗師的弟子,人家都欺負到家門了還無動於衷,更待何時呢? !

    我將指訣一翻背在身後,然後緩步走出隔間門簾,再拉開正屋房門,平地一股清冷氣息迎面吹來,剛才嚇出的一身大汗瞬間給席捲一空,四周一片漆黑,本來天空還是有著朦朧的星月的,只是被院牆外一棵巨大的什麼樹給遮擋了,由於先前來時就已經天黑,所以也看不清是椿樹還是槐樹,總之初生的枝葉間,只能透射出一絲絲細微的光線。

    走進院子,四周的景色勉強可以看清,回過頭,隔著窗櫺看了看屋子裡枯黃且弱小的燭光,我放棄了再回屋端油燈的想法。

    緩緩打開天眼,我再次四下掃視,這次光線下場景果然有所變化,但是看過才知道,我先前為什麼看不出任何異樣,原來。 。 。原來我先前所看到的普通氣場就是陰氣形成,而非正氣!

    卜一缺的三昧真火之所以旺盛,是因為他也是道門子弟,有祖師庇佑,所以置身在漫無邊際的陰氣中才會如此的格格不入,才會將三昧真火燃燒得異常旺盛。

    想通這些疑問,我冷不丁地打了個激靈,這四周。 。 。四周的陰氣幾乎將這所宅院全部覆蓋,但卻異常的稀薄,冷薄的月光還是能夠穿透下來,按說這樣的陰氣也不會造成太大的問題,但依照馬村長所說,這個村子裡的人不管誰家有了雙胞胎都會無端夭折,直教那陰陽大先生都束手無策,這又該怎麼解釋?

    師父曾說過,事從因,禍從源,我只要找到這些陰氣來自何處,想必就可以找到剛才那個小鬼了,現在,我已經越加的深信剛才並非一個簡單的噩夢了。 。 。

    漸漸的,我沿著那些陰氣湧動的方向,尋根究源,視線繞過土坯小廚房,再順著破舊的青瓦房房檐一路直下,突然!我猛地轉身,視線緊緊鎖定前面不遠處的那口古井!

    嘿!果然在古井之中,我歪頭想了想,難不成是淹死的?水鬼?仔細回想那個小鬼的模樣,全身的毛髮一根不剩,或許正是在水中浸泡的緣故了,心中一定,我背著指訣一步步走向古井。 。 。

    若是離的遠些還不怎麼發現,但是到了古井的邊緣才發現,其中蔓延而出的陰氣真可謂是直衝中宮,我不禁閉了閉氣,以免吸入體內太多陰氣,面對著這麼個場面,要說我心裡一點底都沒有,若是普通的孤魂野鬼可以藉地氣驅散,但是這口井本身就在地下,也不知地氣還能否借成。

    但既然來了,也只好硬著頭皮上前看看,就算無法驅散它,相信跑還是來得及的,我顫顫巍巍地向前挪移著,距離井口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了。 。 。

    就在井沿前,我忍不住停了下來,然後猛地喘口大氣,心下一橫,怕個屁啊!看就看!

    猛地探出腦殼一看,因為我現在是開了天眼,如果井裡真有什麼我一定能夠看到,一定能。 。 。咦?這下面黑漆漆的一股股陰氣往上冒,陰氣倒是看出來了,可是天眼也不能透過陰氣看到最下面啊,那我該如何確定呢?

    我不再往下看,並退後幾步,思忖一下,要不要現在就去找師父來?還是直接先叫醒卜一缺?但是。 。 。如果千呼萬喚的把師父弄來,萬一師父一來那東西縮下去不出來怎麼辦?可不叫師父來單憑我和卜一缺兩個半吊子也不成事啊,嗯,不如先叫醒卜一缺,讓他蹲守住,我再去叫師父!

    主意打定,正欲轉身離去之際,我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回頭又看了一眼,這次我要再確定一下,仔仔細細地看了一番,確認實在看不透裡面後,我便有些失望地欲轉身離開,但就在這時!

    “嗤!”的一聲尖銳的劃破,我急急仰身,但胸口的衣領卻已然被一隻乾枯發綠的手爪死死抓住,力氣之大一下子將我抵在井口沿上,而且還在一點一點地向井裡拉,我心裡頓時慌著一團,指訣不知何時鬆開,趕忙伸出兩隻手向那隻鬼爪掰下--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20 23:58
第十八章 金斷雷(八)


     乾枯的手爪死死地抓住我的胸口衣領,與此同時,井口內急速湧出一股股黑漆漆的氣團,沿著那隻手爪攀沿而上,然後將我包裹在內,我幾乎看不到一切,就連身下的手爪也漸漸看不清了。 。 。

    我的心神徹底慌亂,雙手不停地扒著那隻手爪,但是觸手是冰寒入骨的森冷感覺,可是我已顧不得那麼許多,整個身子被一點點拖進井裡,我只想盡力擺脫它,可是這隻手爪如金鐵打造的鐵箍一般,竟是堅硬死牢,任憑我如何大力掰它扒它,甚至一個個扣它,但。 。 。仍然沒有一點效果。 。 。

    直到我上半截身子已經被拖進井裡,我頓時意識到事情嚴重的程度絕非我現在所想,趁著我還能勉強探出頭,趕忙向著外面大聲喊叫:“卜一缺!馬五郎!你們快來救我啊--”

    眼下我只能向他們兩個呼救了,因為師父還在馬村長家住著,唉!若是有他在就好了。 。 。

    “卜一缺!馬五郎!你們。。。”

    隨著我一個失神,那隻手爪猛地往下一拽,我哇呀!一聲跌出大半截身子,情急之下,我雙手奮然扒住井口邊沿,幸好這個井不算太大,手臂伸開之後正好可以架在上面,由此,我再次和那隻手爪僵持起來!

    “大膽孽嬰!”

    突然!我精神一震,一道熟悉之極的聲音自我身後響徹而來,我知道,這是師父,是師父的聲音!

    “斗姥臨壇起兵咒,咒請南天降神兵,神火雷電,破禁誅邪!”

    一股凌厲的勁風伴隨著聲聲怒喝,隨之,一道道黃符自我左右灑落而下,這次開了天眼,我竟能看到那黃符上面的符文閃耀著璀璨的金色雷芒,如熾烈火焰在然後,如金鐵重創的悶雷之音,在我耳邊轟轟響起--

    “嗤!”的一股黑煙冒出,這股黑煙正是由那隻手爪所化,隨著四周的滾滾黑氣,登時向井底急急鑽下,我胸口一鬆,只覺肩膀卻是一重,整個身子被一股大力猛地掀了起來,我一個趔趄急退幾大步,然後一個站立不穩癱坐在地,這時我終於看清,正是師父站在我身前,那剛才把我掀起來的人,也一定是他了。

    師父沒有回頭看我,而是低著頭緊緊盯著那口井,許久之後,正屋內突然傳來一聲大叫:“初七!發生了什麼事?!初七!初--”

    我回過頭,看到卜一缺身披著一件外套赤腳衝了出來,看著他一臉驚慌失措的模樣,我沒由來的苦笑一聲,看來卜一缺入道門這麼些年還未修習任何道術,這個應該是可以理解的了,我同時也非常理解李道長的壓力。 。 。

    師父對著那口井看了半天,隨後緩緩背負著雙手,仰首看向天空,北方的大勺子星這會兒尤為明亮,我順著大勺子星看下來,見師父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當即有些急了:“師父,你怎麼還不去抓住那個鬼嬰啊?”

    誰知師父沒好氣地看了我一眼,道:“抓個屁啊,井底連著那棵大槐樹,大槐樹的根又是四通八達連著地下的氣脈,現在還不知道它跑到哪去了呢,就算我現在肯下井去追,也不過是弄濕一身衣服罷了,唉!”

    我頓時氣餒地嘆道:“那我豈不是活該倒霉了?對了!馬五郎天天住在這裡為什麼沒有事呢?那個鬼嬰為什麼不找他的麻煩?”

    師父頓時一驚,急急叫道:“差點忘了,快進屋看馬五郎!”

    卜一缺就站在房門前,聞言急忙轉身向屋子裡衝,但馬上自門口傳來一聲殺豬般的嚎叫:“哎喲!恁娘的!這地上什麼時候放了把鋤頭啊? !我的腳板割破了,腳板。。。”

    “撲通!”一摔倒聲傳來,我忙扭頭看去,只見卜一缺已經抱著大腳丫子坐在地面哼哼唧唧起來,地面上當真是流了不少血,我揪著心咂了咂嘴巴,心想這卜一缺一通大覺睡的怎麼還染上倒霉勁了,那鋤頭仰著臉朝上就沒看到嗎?

    倒霉?他怎麼突然間這麼倒霉?

    我急忙向胸前摸索,這一摸索不要緊,我震驚地發現,胸前佩戴的將神牌不見了!

    四下掃視,最後視線急急落在那口井上,再回想剛才的情景,我恍然醒悟,恨恨地捏起拳頭砸向地面,這個該死的鬼嬰,居然把我的將神牌扯掉了,一定是剛才情急之下將繩索扯斷了,這個該死挨千刀的鬼嬰,將神牌怎麼沒有砸死它啊,這該如何是好?沒有了將神牌壓制,我的霉氣一定會帶給身邊的人,難怪卜一缺這麼倒霉,原來還是因為我,我只覺得一口悶氣瞬間壓住胸口,讓我難受得無以復加。 。 。

    悔恨無益,我忙爬起身,急急查看卜一缺的傷勢,此時師父已經走進馬五郎的房間,卜一缺連連擺手道:“快別管我,快幫你師父找出那個髒東西,我這不疼,不疼。。。”

    說著,卜一缺的嘴巴已經咧到耳朵根上了,說不疼才怪了,但我現在也很想找出那個鬼嬰,待查看卜一缺腳板上只是一個小血口子後,忙找到一撮棉花按上,並弄塊布條給他裹上,至此,我才迅速鑽進馬五郎的房間。

    按說師父也來這麼一大會兒了,怎麼這個房間裡還沒有點燈啊,四周陰暗潮濕,而且還有一股子發霉發臭的怪味撲鼻而來,我輕嘆一聲搖了搖頭,也難怪,一個大男人沒有婆娘照顧,再說又是個不修邊幅的莊稼把式,屋子裡難免是這味兒。

    馬五郎的床舖是南北通長擺放的,正好靠在假山上,床頭正對著窗櫺,而師父此刻正站在床邊,一動也不動地看著馬五郎睡覺,也怪了,我剛才叫那麼大聲,連鼾聲如雷的卜一缺都叫醒了,愣是沒把馬五郎叫醒。

    只見馬五郎直直地平躺在床上,全身幾乎連一絲彎都不帶打的,看似和死人差不多,說是死人,因為這個房間安靜的程度,我估摸著掉根針都能聽到,而莊稼漢馬五郎粗人一個,睡覺即便不打鼾,呼吸也應該很粗,那就應該聽到才是,可是我走到師父身邊,竟連一絲細微的呼吸聲都聽不到。

    看他這樣,我不禁有些滲得慌,前幾個時辰我們還在一起聊天來著,不會就這麼會兒就被那個鬼嬰勾走了吧?

    我緩緩湊到師父耳邊,極力壓低聲音道:“師父。。。馬五郎怎麼樣了?”

    “嗯?”師父的聲音極其正常化地應了一聲,然後略含喝斥地道:“說話怎麼這麼小聲?晚飯沒吃飽嗎?”

    我愕然張了張嘴,敢情師父生怕吵不醒馬五郎啊,立刻恢復聲量道:“師父,馬五郎他。。。他怎麼樣了?”

    師父毫不忌諱地冷哼一聲,道:“沒怎麼樣,就是死不死活不活的樣子,你現在就是在這裡放鞭炮也弄不醒他,哼!難道你沒看到床下那東西在幹什麼嗎?”

    被師父這麼一提醒,我差點忘記了自己還有天眼,忙再次打開,這下我頓時傻眼了,只見馬五郎正被一團濃郁的陰氣層層包裹著,而馬五郎的身下,竟是背靠背緊貼著一個小鬼娃,這個鬼娃我一眼就認出了它,可不正是先前在夢中嚇我,然後在井口拖我下水的那個鬼嬰嗎!

    可是它怎麼這樣和馬五郎貼在一起,而且並不懼怕我們的樣子,反而對著我咧嘴發笑,無聲的笑,笑得很冷,很冷!

    “鬼壓床?!”我腦子裡和嘴裡幾乎同時想出並喊出口。

    這個鬼壓床我是當初在十八里村時聽吳大先生說的,那時候村子裡就有人被鬼壓了床,最後吳大先生。 。 。總之以我目前的經驗來看就是鬼壓床無疑了。

    師父卻是冷笑一聲,道:“若是普通的鬼壓床就好了,這個鬼嬰可是要侵占馬五郎的身體,若是我現在打散了它,那它一定會連同馬五郎的魂魄散掉,馬五郎何其無辜,唉!你看看他的三昧真火都即將要熄滅了,看來這個鬼嬰是決心拿馬五郎和我們對抗了!”

    “初七--”

    我還想說什麼,但突然間,院子裡遠遠傳來一道聲音,這是卜一缺的聲音,他在叫我,他怎麼跑到院子裡了?再說他讓我進來幫師父的忙,怎麼這會兒突然叫我了?

    我來不及多想,卜一缺腳板被割到,我要趕快去看看他有什麼事,師父正值盯著那個鬼嬰,我張了張嘴,也不好說什麼,剛才那一聲估計他也聽到了,沒有解釋,我扭頭跑出屋子。

    “卜一缺?卜一缺?!”我將正屋和西屋都看了一遍,然後又跑到院子裡掃視一周,竟沒有看到卜一缺的身影,這傢伙跑哪去了?他腳上還有傷呢,我憑空喊了兩聲,但卻沒有人回應,這下我更加摸不著頭腦了,今晚上發生的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我正值焦急尋找著卜一缺,突然!一絲絲細微的嗩吶聲傳進我的耳朵裡,我忙豎起耳朵聽,不錯!的確是敲鑼打鼓的聲音,我仰頭看了看天色,現在至少也是下半夜了,那大戲班子怎麼還在唱啊?不是過了亥時三刻就閉燈嗎?

    糊里糊塗的,我竟向大門口走去,臨近大門,竟發現門開了一扇,半虛掩著,師父剛才是怎麼進來的我不會糊塗,門是從裡面上的門閂,師父只能越過院牆跳進來,那這大門一定不會是師父開的了,那會是。 。 。卜一缺? !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21 00:02
第十九章 金斷雷(九)


     嗩吶過後,一道道淒婉悠長的唱腔自馬村長家的方向飄蕩而來,我不免錯愕地瞅了瞅,那邊若是還未閉燈,就應該能看到些亮光才是,莫不是被房屋樹木遮擋下了?

    這個卜一缺,腳上有傷還跑這麼快,大半夜的怎麼自個跑去聽戲了,現在馬五郎家的事還沒弄清楚還要去找這傢伙,真不讓人省心,唉!

    我隨手帶上門,然後憑藉著依稀模糊的月光向馬村長家摸索著,記得先前來的時候就是一條小巷走到頭,現在我按照原路返回就應該很快找到大戲樁所在了吧。

    這一段路走起來還真是費事不少,因為小巷中根本沒有任何光線,所以高一腳低一腳的,時不時就會踩到水窪,或者絆到石塊什麼的,冷不丁的被一絲絲陰涼氣息席捲著,我都有點懷疑卜一缺是怎麼跑這麼快的,終於走出這條小巷,奇怪的是,這附近的人家都養著家畜,先前來的時候明明有犬吠聲,可是現在怎麼連一聲都沒有了,靜,靜得有些蹊蹺。 。 。

    總算依稀看到大戲樁的影子,而且此時也能清晰地聽到一聲聲唱腔了,仔細聽,這一段唱的是金山寺和斷橋,我嘿嘿一笑,唱的的確不錯啊,白娘子和許仙別離的傷痛和淒婉之情都淋漓盡致地揮發出來了,聽之既能讓人莫名跟著傷感,我快步來到大戲樁前面,頓時奇怪地發現,這裡還如白天那樣,一個人都沒有,哪裡有卜一缺的身影呢?

    那。 。 。那卜一缺去哪了?

    我四下踅摸一圈,確實沒有卜一缺的身影,而戲台上的配樂和花旦小生則正在熱熱鬧鬧地打著、唱著,我隱隱被戲台上的熱情演唱吸引住了,不免呆呆地望去--

    金山寺外,白娘子被法海困住,而許仙施救無門,二人長聲痛哭,看到這裡,我莫名地心裡一酸,恰在此時,白娘子手裡怎麼突然有把長劍,三尺長劍提在手的剎那,戲台上的場景竟詭異地變了,白娘子怎麼突然變成了一個妃子打扮,而許仙和那些小僧也消失不見,更奇怪的是,法海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長鬚大花臉,這。 。 。這不是金斷雷!這是霸王別姬。 。 。

    虞姬最後看了楚霸王一眼,然後身子連退幾步,飲劍自刎,我先前的情緒還未平復,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只見那虞姬竟真的一點點割破喉嚨,鮮血噴射而出,我瞪大雙眼,緩緩張開嘴,剛欲大叫,卻看到楚霸王雙手捧起虞姬的頭顱,突然!他抬起頭,一雙森冷的目光狠狠看向我,手臂一揮,竟將虞姬的頭顱重重向我砸來--

    “啊!”

    這一詭異的一幕讓我徹底心神大亂,幾乎本能地側身抱著頭,然後應聲驚叫一聲。 。 。

    奇怪的是,我停留了片刻,四周居然沒有聲音了,而且異常的寂靜,我慢慢睜開眼,四下一看,大戲台上一片漆黑,哪裡有什麼楚霸王和虞姬,哪裡有什麼人在唱金斷雷,這裡。 。 。這裡根本就沒有人!

    一股股陰涼的氣息襲上脊背,我全身忍不住冒著冰冷的汗水,回想一下,如果剛才看到的不是幻覺,那會是什麼?鬼? !

    戲台上有鬼? !

    心神正值高度緊張狀態下,只見大戲台後方緩緩冒出一絲火光,我猛地後退幾步,雙手同時慌亂地掐出一道指訣,就在我剛欲打出之際,馬上大呼一口氣,緩緩鬆開雙手,原來是人啊。 。 。

    一個乾瘦的身影挑著一桿煤油燈,步履蹣跚地走到戲台上,憑藉著燭光,我看清了來人正是劉老頭,劉老頭卻未看清我,提起油燈四下看了看,最後定格在我身上,操著蒼老沙啞的聲音問道:“那是誰啊?”

    一聽聲音,我再次肯定是劉老頭沒錯了,當即大喘著氣走上前道:“劉爺爺,是我初七。”

    劉老頭直把油燈放在我臉上看了半天,才輕嘆一聲,道:“是你啊,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沒睡,來這裡做什麼呢?”

    我。 。 。我該怎麼說?我總不能說是聽到你們這裡有人唱戲然後我就來看戲了,這裡明顯早已閉燈了的,我若說這些劉老頭也得相信啊,一陣抓耳撓腮之後,我謊稱是來找卜一缺的,並問道:“劉爺爺,你看到他了嗎?這傢伙割到腳了還亂跑,唉!”

    劉老頭靜靜地想了想,然後搖頭道:“沒有看到,我是被你的叫聲吵醒的,你告訴我,剛才你看到了什麼?或是聽到了什麼嗎?”

    我微微皺起眉頭,難不成劉老頭也聽到了?當即也不再隱瞞,直接說道:“嗯,我原本確是來找卜一缺的,我以為他來看戲來著,並且我在馬五郎家裡就听到這邊有人在唱戲,所以就找來了,剛才我看到。。。”

    話還未說完,劉老頭突然揮手制止,道:“先不要說了,跟我來吧。”

    我不明所以,趕忙上到戲台,跟隨在劉老頭身後向後廳走去,劉老頭一路無話,只是不住地唉聲嘆息,走進全是戲服化妝台的後廳,我驚愕地發現,這裡竟有七八個人都衣著整齊地等候在那裡,只是他們的眼眶很黑,臉色非常憔悴。

    這裡的人齊刷刷地看向我,然後臉色皆是疑惑不解地看向劉老頭,劉老頭沒有再說話,徑直走到眾人之後,我不知該怎麼說,只好生澀地向大家微笑著打下招呼,但這裡的人似乎並不友善,竟沒有一個人回應我,直弄得我不好意思地低著頭追上劉老頭。

    在一塊兒空地兒前停下,我抬頭一看,這裡居然有個神像,關於唱戲的行當所供奉的神像倒是聽師父說過,南方唱戲的皆供奉華光先師,華光先師乃南方赤帝,掌管火之神,一般南方戲棚都是用竹、木搭建,容易引火,所以就供奉華光祈福避災,而北方則供奉老郎神,所謂老郎神,白面無鬚,頭戴王帽,身穿黃袍,自古有很多種說法,最早有據可查的是尊奉老郎神為清源祖師,即是二郎神,為戲神,還有地方尊奉唐明皇、後唐莊宗、南唐後主、翼宿星君等。

    劉老頭默默地拿起三柱清香點上,並向老郎神拜了拜,並插入香爐之中,隨後,劉老頭在桌案前跪下,我訝異地看到,劉老頭流淚了,並哽咽地道:“有什麼惡果就讓我來承受吧,別讓他們再折磨孩子們了,求老郎神大發慈悲,嗚嗚~~~”

    我頓時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劉老頭說這些我一句也聽不懂,尷尬地站了站,我不免看向老郎神的神像,這一看倒是讓我一樂,據我所知,每一座神像都是有神祗護體的,也就是說我開了天眼是可以看到它們神像上的神光,但這座神像明顯。 。 。沒有!

    香火清氣直達而上,根本未被老郎神容納,因為老郎神根本就沒在這裡,但是即有香火供奉,即便這個神像沒有開光,也應該有靈氣凝聚在四周才是,那這是為什麼呢?

    我忙彎身攙扶起劉老頭,並開口安慰道:“劉爺爺先不要傷心,有什麼事起來再說吧,再說這座神像都沒開光,你拜的只不過是一具泥像而已,即便靈驗也不會靈驗了,起來吧。”

    劉老頭有些錯愕地看了看我,當即疑惑地道:“不會吧?這座神像早在三個月前就開過光了的,怎麼會。。。”

    說著,劉老頭緩緩站起身,而這時,四周的戲班子人員紛紛圍攏上來,異口同聲地問道:“您能看出這座神像沒開光,那你一定是有法力的大先生了? !”

    “大先生?!”

    “原來是大先生,大先生快幫幫我們吧!”

    “。。。。。。”

    眾人七嘴八舌地向我訴著苦,但我卻聽不懂他們說的什麼,饒是劉老頭臉色一沉,揚手擺了擺,示意大家停下,然後恭敬地請我坐下,並吩咐一個青年男人去倒茶,坐定之後,劉老頭才深深嘆了一聲,接著苦笑道:“你剛才看到了他們,本來是想讓你給老郎神上柱香保個平安的,哪知你真是有真本事的大先生,這下或許也是我們的造化到了,大先生我們的事你可一定要管一管啊。。。”

    說話間,那人端著一杯茶來到我身邊放下,我微笑著點頭回禮,這被人尊敬的感覺還真不錯,不過我倒不是什麼有真本事的大先生,師父才是,我只不過是恰巧開了天眼,可以看出點什麼罷了,但劉老頭心誠意切,我被他,也被大家的傷感神色深深觸動,心想就算要師父幫忙,我倒不如先幫忙了解一下情況,當即我點頭道:“劉爺爺,您剛才提到的'他們',可是我剛才看到的那兩個髒東西嗎?還有,你們的臉色。。。難道你們很久沒有好好睡覺了?”

    還未等劉老頭開口,立刻有個聲音激動地道:“大先生,我們何止是沒有好好睡覺,這幾個月我們壓根就沒睡過,只有到白天才敢輪班睡一會兒,唉!”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21 00:05
第二十章 金斷雷(十)


     劉老頭點了點頭,道:“他說的不錯,三個月來,我們雖然每天東奔西走的出場,但是卻沒有一天安生過的,這。。。這可不都是他們害的啊。 。。”

    我疑惑道:“他們?劉爺爺,他們是指誰?”

    按照劉老頭所說,他們三個月來都沒有得安生,可是他們不過才來馬鞍村三天而已,那先前所見的兩個髒東西是大人的魂魄,而馬五郎家的卻是個鬼嬰,莫不是。 。 。莫不是這個村子並非只有一個鬼嬰? !

    可是也不對啊,他們既然已經被鬧了三個月,那他們之前是沒有來過馬鞍村的,這又是怎麼回事?

    劉老頭輕嘆一聲,繼續講述他們這個戲班子的遭遇,原來。 。 。

    這個戲班子可是在山西一帶頗具盛名的鄉間折子戲“紅滿堂”,為什麼叫紅滿堂呢?這要追溯一下此地的習俗,那就是“掛紅”,鄉間有一“掛紅”之說,意思就是但凡戲班裡有哪個花旦、小生唱“紅”了,深受一方好譽,當地群眾就會當場給他鳴炮奏樂、披紅掛彩,這叫做“掛紅”,掛紅的人一般會當即產生一個極為惹眼的藝名,比如十二歲掛紅,那就叫“十二紅”,再比如以地名掛紅等等,掛紅之後有著莫大的好處,至少聲譽大振,以後再去別的地方出演,單單賞子就會翻幾番,而各地的群眾對此人的期望就會更加大了。

    所謂“紅滿堂”,這也不是誇口,劉老頭說,他們戲班子九年前有個小生十四歲“掛紅”,緊接著第二年又有個小花旦十五歲“掛紅”,出了一個“十四紅”就已經是不得了,而後緊跟著又一個“十五紅”出現,那這個戲班子還不頂天了啊,劉老頭當時一高興,就把戲班子的名字“金滿堂”改成了“紅滿堂”,要說這也是實至名歸,誰人也不敢多加議論,就是攀交還來不及呢。

    此事的關鍵,就是這個“十四紅”和“十五紅”,十四歲紅起來的小生崔玉生,那長得是活脫脫的潘安在世,俊美之貌根本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再說這個十五歲紅起來的小花旦桂玉枝,這些都是他們的藝名,話說唱戲的進入戲行後都會由師父傳授藝名,藝名定下那就是永生永世的叫法,桂玉枝正值蓓蕾年華,長得那是粉雕玉琢,自從民國以後,群眾默認了女子也可唱戲謀生後,這個桂玉枝可謂是台上台下都是屈指可數的美人胚子,荳蔻年華都這麼俊俏,那長大了還了得,所以,戲班裡的人都戲稱這兩個掛紅小人兒乃是金童玉女轉世,長大了可不得走到一起。

    結果正如大家所期望的的,二人青梅竹馬一塊兒長大,幾乎各自都能撐起半邊天,既有才又有貌,郎才女貌形容他們兩個實在是恰到好處,二人情定終身,劉老頭身為班主,自然是看在眼裡喜在心裡,只期望他們以後能好好把這個戲班子帶上更大的地兒露露臉,但。 。 。

    凡事總是會有壞的一面,女人可以一心一意相中一個男人一生,但是一個既出眾又惹眼的男人呢?再說戲班裡又不是只有桂玉枝一人,自從戲班子的生意越做越紅火後,新加入的青年才俊也不逞多讓,自然有很多貌美如花的小女子吸引眼球,所謂一家女子百家看,但女子只有一顆芳心,而這顆芳心只寄託在名聲在外的“十四紅”身上,那就是剛入行不久的閨門旦小玉玉,在崔玉生和桂玉枝深受行內人祝福的同時,小玉玉卻一直沒有停下那顆思念至深的痴心,經常有意或是藉故請教崔玉生刷花槍和丟手帕,並每日天不亮就向崔玉生請教練聲,這個請教,可是足足請教了三年之久。

    這樣的情況就是瞎子也能看出來,小玉玉深深暗戀著崔玉生,那桂玉枝卻是個通情達理之人,認為自己還是有足夠甚至壓迫性的優勢勝過小玉玉的,而崔玉生果然一如既往的和桂玉枝郎情妾意,並讓桂玉枝放心,只不過是把小玉玉當成小妹妹看待,桂玉枝一時默認了這樣的關係,直到崔玉生和小玉玉的風流事被戲班裡的人傳的沸沸揚揚的時候,桂玉枝恍然醒悟。

    一日,崔玉生藉著酒勁走進桂玉枝的房間,和桂玉枝坦誠他已經和小玉玉好上了,這一生也不會再回頭了,並且也不想再回頭了,桂玉枝當即流著眼淚告訴崔玉生,她已經懷了他的孩子,崔玉生滿身的酒勁渾然一醒,如懸崖勒馬、浪子回頭,“撲通”跪在桂玉枝的身前發誓,發誓一定甩了小玉玉,並連哄帶騙把桂玉枝攬進懷裡。 。 。

    說到這裡,劉老頭的眼眶微微紅潤,我心裡也泛起驚濤駭浪,不住地問著自己的內心,世間真有這樣的奇事嗎?真有這樣的奇情嗎?如果故事只到這裡,那我只能輕嘆一聲,並暗暗祝福崔玉生和桂玉枝花好月圓,和好如初,幸福一生,但。 。 。事與願違,往往在極其美好的一面之後,總是會有讓人極其不忍看到的傷痕。

    崔玉生告訴桂玉枝,現在倆人正是紅極一時,指不定哪天就被人取代了位置,所以為了將來多賺點錢養活未出世的小傢伙,暫時不要告訴別人懷孕的事,但此為喜事一樁,總該慶祝一番,桂玉枝美滋滋地應允下來,第二天閉燈後,崔玉生就抱著一罈極品女兒紅回到家中,而桂玉枝也特地下廚弄了幾個小菜,二人鋪展著美如畫卷般的場景,各自倒下一杯美酒,桂玉枝先是推諉說懷孕期間不宜飲酒,但是拗不過崔玉生的勸好,二人只此一杯,寫滿了真情至意,裝滿了一聲執著,由崔玉生提議,喝一杯合卺酒,桂玉枝自然是喜不自勝,眼含熱淚一飲而盡,但崔玉生卻將自己那杯紋絲未動的一杯酒翻手倒在地上,地上隨即冒出一縷黑煙!

    東邊日出西邊雨,倒是“有情”也“無情”,縱然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又如何?

    第二天,桂玉枝被人發現死在房內,要說戲班裡出了這事,就是天大的事也得往下壓,因為後面還有這麼些人要過活不是?若是官究,這個戲班恐怕就別想唱下去了,大夥該幹嘛就能去幹嘛了,此事正是劉老頭一手按下的,雖說悄悄掩埋了桂玉枝,但大家心裡卻跟明鏡兒似的,這事若非是崔玉生所為,應不著第二人選。

    幾天後,崔玉生和小玉玉的不潔之事在戲班裡傳得沸沸揚揚,而倆人也漸漸不再偷偷摸摸,幾乎當眾人是空氣一般,怎奈,人家崔玉生可是這個戲班的頂樑柱,誰敢多嘴?皆唯恐自保不及罷了。

    桂玉枝頭七的晚上,崔玉生突然上吊死了,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死了,而大家還在睡夢中時,不知是誰大叫一聲,這不,劉老頭才知道此事的嚴重性,立刻將小玉玉叫出來審問一番,這一審問就把上面的話一字不落地問了出來,桂玉枝之死,是崔玉生和小玉玉合謀為之,而崔玉生一死,小玉玉也徹底服軟,自覺罪孽深重,想自發投案自首,但劉老頭給攔了下來。

    沒有別的原因,只因這個戲班子還有十幾口子人要養活,雖然大家都知道小玉玉罪孽深重,但若是連她都不在了,那這個戲班就徹底垮了,小玉玉是繼桂玉枝之後的當家花旦,崔玉生死了就夠大家鬧心的了,現在說什麼也不能讓小玉玉出事,也算是為了這麼些人的生計,試想大家就這麼散了,那要不了多久就會相繼餓死,入了這一行,那就是一輩子的命。

    小玉玉當晚為桂玉枝和崔玉生守靈,並以孝女的身份跪在靈堂三天三夜,據人說,那三天的靈堂裡,連續刮著陣陣黑旋風,就一直沒停下,要說這樣怎麼沒出事,自然有劉老頭在旁協助,劉老頭奉請了老郎神,並開了光護佑在小玉玉身後,由此才沒有出什麼事,不然後果還不知道會怎樣呢。

    紅滿堂再也不復當年盛名,大家還是零零落落地走了幾個,還有幾個是實在沒有出路,離開這個戲班子就得餓死,不然谁愿意成天面對一個殺人兇手啊。

    再次出場後,紅滿堂的賞子越來越少,非但如此,請他們的群眾越加挑剔,沒了兩個支柱,就等於是沒了天,賺的少不打緊,總算有口飯吃,但是這樣還不算完,往後的出場,每晚過了子時以後,戲台上就會莫名地傳來一陣陣淒婉悠長的唱聲,這些聲音大家再熟悉不過了,可不就是已死的崔玉生和桂玉枝,要說他們陰魂不散也就算了,但每晚都是這樣,至攪得人莫名從惡夢中驚醒,然後事情越來越嚴重,似乎每晚的唱聲都在增加聲量,開始還是遠遠聽到,近來幾天,大家只覺得那些唱聲就如同在耳邊響起,震得人耳膜生疼,至此,大家人人自危,夜不能寐,只有等到白天輪流睡一會兒,劉老頭苦惱不已,他就是擔心此事牽連到主顧身上,若是如此,那他們這個戲班子就被想混下去了,所以不管到哪,堅決不允許戲班的人住進人家,吃進人家。

    讓我更加驚愕不已的是,此事正是三個月前發生的!

    我聽完劉老頭的講述,便陷入一片沉思之中,陰魂不散,他們想幹什麼?報仇?也是,這​​個罪魁禍首正是那個小玉玉,她不單拆散了一對美好姻緣,而且還搞得人家一屍兩命,最後什麼也沒得到,反倒把崔玉生也送進了地下,說是罪孽深重,真是一點不假啊。 。 。

    咦?三個月前發生的,那小玉玉一定還在這裡,恐怕了結此事的關鍵還需要她呢,我立刻向劉老頭問道:“劉爺爺,那小玉玉還在這裡嗎?”

    “在!”劉老頭臉色一沉,舉起旱煙袋猛然指向一旁的角落,冷冷道:“她晚上就躲在老郎神的神像後面!”

    “嗚嗚~~嗚嗚~~~”

    突然,一陣陣嚶嚶哭泣自劉老頭所指的角落斷斷續續傳來,我愕然一驚,慢慢站起身,終於看到了這個罪大惡極的。 。 。小玉玉!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21 00:12
第二十一章 怪事連連


     “嗚嗚~~嗚嗚嗚~~~大先生救我!嗚嗚~~~”只見一個身著紅色絲綢容貌俊俏可人的美貌女子顫顫巍巍地走出角落,當即跪在我身前失聲痛哭,邊哭邊苦苦哀求我救她,我著實呆住了!

    她就是小玉玉,她正是那個害得崔玉生和桂玉枝雙雙送命的小玉玉? !

    作為一個普通人的立場,我實在覺得這個美艷迷人的女子讓人不寒而慄,早知今日,當初便不該和崔玉生。 。 。唉!

    小玉玉見我不說話,立刻哽咽著道:“如果一切罪過都攤在我一個人身上我也認了,但是就這樣讓我給​​他們償命我心有不甘啊。。。如果說當初是我勾引崔玉生,那他崔玉生若是真的對桂玉枝一心一意,試問誰又能走進他的眼裡?!”

    “唉。。。”劉老頭深深嘆了一聲,道:“事到如今你抱怨又有什麼用?若非還有這麼多人要過活,你認為你這樣的話還能在這裡說麼?恐怕你只有下去和桂玉枝那丫頭說了,哼!”

    小玉玉臉色懼顫,急急道:“我。。。我。。。我不想死,嗚嗚~~~求求。。。求求你們救救我吧,我願意一輩子跟著這個戲班走,只要還有我一口氣在,我絕不會讓大家餓著,求求你們,求求大先生救救我吧,嗚嗚~~”

    我彎身將小玉玉攙扶起來,道:“劉爺爺能夠留下你也是想讓你保全這些人的飯碗,或許以德贖罪也是能讓你改過的辦法吧。”

    或許是跟師父這麼長時間,耳濡目染了他的一些秉性脾氣吧,也或許是我經歷過一些生生死死後,對人生有了新的認知,所以才能對小玉玉說這些話,其實我現在很想甩她兩個大耳刮子,破壞了人家的幸福生活還搞得人家家破人亡,倒還振振有詞,但這些我已經說不出口了,也做不出來。

    小玉玉眼含熱淚重重點頭,道:“大先生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只要別讓他們再來找我,我真的。。。真的快扛不住了。。。嗚嗚~~ ~”

    我心中一亮,像是想到了什麼,忙開口道:“或許他們來找的,並非你一人,不然也不會攪得所有人都吃不下飯,睡不著覺了,劉爺爺,這個戲班的人,還有誰是感覺不到他們存在的?”

    劉老頭猛抽兩口旱煙,立刻搖頭道:“沒有,這個戲班子的人都在這裡,大家一到子夜時分都能聽到他們在前台唱戲,不過。。。他們只是攪合我們正常的作息,卻從未進來後廳,卻不知為何?”

    “哦?”我不免有些奇怪了,崔玉生和桂玉枝明顯是冤魂不散,按說他們本應該找小玉玉和戲班裡的人報復,但他們為什麼沒有向大家索命,而只是晚上攪合大家作息?老郎神的神像根本沒有開光,他們應該無所顧忌才是,可。 。 。

    對了!他們為什麼把我引到這裡來?為什麼讓我看到他們?難道說。 。 。他們想讓我幫他們什麼嗎?或是通過我。 。 。

    總之這太奇怪了,唉!有什麼明的和我說說不就完了?幹嘛搞得古古怪怪,莫不是他們根本無法說? !

    我心頭一驚,剛剛想到重點部分,突然間,戲樁外響起了卜一缺的聲音:“初七?初七你在這裡嗎?”

    被卜一缺的聲音這麼一攪合,我腦殼裡頓時又變成了一團漿糊,這傢伙怎麼現在才吱聲?這麼久跑哪去了?我倒是要好好問問他!

    戲班的人都在大眼瞪小眼看著我,我忙抓了抓腦後勺,不好意思地道:“現在天色也快亮了,等天亮以後讓我師父來瞧瞧,要說讓我做法收服他們是不可能的,因為我壓根就不懂驅鬼的道術,這事兒恐怕還得我師父出馬才行,劉爺爺您放心好了,如果我師父肯管這個事,就沒多大問題的,只是他若是不肯​​管。。。我現在就去找師父說去!”

    劉老頭一聽立刻激動道:“那麻煩你了初七,只要大先生肯管這事,要多少錢我們就是砸鍋賣鐵也會湊夠的!”

    四下裡的人也頓時跟著激動點頭應承,紛紛表示願意拿老底出來相助劉老頭,特別是小玉玉,看她那心神錯亂的表情,就差點說要賣身了。

    我趕忙搖頭道:“劉爺爺,千萬不要和我師父談錢的事,他的脾氣我太清楚了,若非是大善之人,若非大善之事,他一般是不會管的,倘若您拿世俗的眼光看他,那您就甭指望他出手了,放心吧,我一定說服我師父管這個事!”

    劉老頭和眾人皆張目結舌看來看去,見我轉身離去,劉老頭忙吩咐先前那個倒水的青年人道:“虎子,快送送初七小師父出門!”

    我客氣兩句,那名青年人還是執拗不過非要送我出門口,直到木樁邊緣,我轉身抱拳道:“虎子大哥別客氣了,回去吧。”

    “哎!”青年人虎子憨厚地應承一聲,正欲轉身之際,突然腳下一步踏空,只因他們這個戲樁是在木樁只是鋪展的薄薄木板,虎子或許是踩到一塊腐朽板塊,竟是一腳踩了下去,他驚慌一閃身,淬不及防伸手抓住一旁的繩索,而那繩索正是固定布篷的關鍵,被他這麼猛地一拉,“咔嚓!”一聲斷裂,我反應過來再想衝上去挽救已經是來不及了,直看著後廳上方的布篷“嘩啦啦”倒了下來,而裡面的全部人,則盡數被蓋在下面。 。 。

    聽著裡面不斷傳出的抱怨和吵鬧聲,我舔了舔乾澀的嘴唇,這。 。 。這又是因為我嗎?我忙低頭看了看胸前,是啊,將神牌不在了,那。 。 。誰再和我走的近可不就得。 。 。倒霉透頂了!

    我不敢上前攙扶虎子,生怕再傳染給他霉運,當即扭頭疾步下了戲樁,東邊的天色已經漸漸泛亮,而我迎面看到卜一缺正拄著一根木棍一瘸一拐地走來,看到我,卜一缺又看了看那個塌陷下去的戲棚後廳,臉色頓時一顫,還未等我停下,他已經連連急退幾步,似乎看出了什麼?看出了什麼?

    卜一缺苦著臉問道:“一個大晚上的你跑哪去了?我都快把整個馬鞍村翻過來了。”

    我愕然抓了抓額頭,忙疑惑道:“不是你先前喊我一聲嗎?我聽到你喊我,所以就出門找你,結果找不到,然後我就听到這個戲台有人在唱戲,我以為你小子來聽戲了,所以來瞅瞅,嘿!是我在找你還差不多,那你說,你那會兒跑哪去了?”

    卜一缺無辜地張了張嘴,道:“我。。。我哪也沒去啊,哦對了,那會兒你進屋給楊道長幫忙,我正趕上鬧肚子,就去了一下茅廁,結果回來後我就進屋看看你們,楊道長說你出去了,這不,我就負責找你了,唉,初七不是我說你,大半夜的你不睡覺亂跑什麼啊?害得我。 。。”

    說著,卜一缺扛著臉打了個打哈欠,接著立刻驚愕道:“對了!你剛才說你那會兒聽到了這裡有人唱戲?這。。。這不可能吧?我可是將整個村子都找遍了,路過這裡時也沒聽到什麼人唱戲啊?不會是這裡有。。。那個東西吧?!”

    卜一缺說完此話,臉色頓時大變。

    我狐疑地看了看卜一缺,怎麼他就沒聽到呢?這也太說不過去了,眼下實在有很多問題想不通,還是找到師父再好好問問,打定主意,我立刻說道:“走,找我師父說去!”

    卜一缺還等我說什麼,結果我一走,他也只好跟著走,我看他一瘸一拐的走著不利索,再加上他也找了我一夜,心裡難免有些過意不去,我立刻上前攙扶,道:“來,我扶著你走。”

    “不不不。。不用!”蔔一缺一隻腳連連“咯噔”著後退,根本不讓我靠近,並急道:“楊道長說了你的事,說你離開玄武牌就會很倒霉,但凡靠近你的人都會倒霉透頂,我我。。。我還是自己走吧。”

    我頓時那個氣,師父也真是的,怎麼優點從來沒在人前給我宣揚一下,反倒是一個小小的缺點還特別告誡別人知道,一會兒我倒是要好好說說,這樣下去誰還敢和我做朋友啊?

    強忍著一肚子氣不發,我嘿嘿笑著:“你客氣個屁啊,還是我來扶你走吧,來!”

    “不用不用。。。哎喲--”卜一缺像是踩到尾巴的耗子,一竄之下猛地後退,但剛不巧身後一塊爛石頭掛在後腳跟上,就這樣,卜一缺四仰八叉地直直摔倒,一時痛呼連連,我狠狠地抓了抓後腦勺,這下我說不出話來了,回頭看了一眼從塌陷的戲棚下鑽出的戲班人,又回過頭看了看躺在地面上的卜一缺,忙賠笑道:“那。。。那還是你自己走吧。”

    回到馬五郎家,正值師父和馬五郎緩步走出房門,見到我,師父一臉謹慎地道:“你怎麼現在才回來?”

    我想上前說話,但是師父明顯和馬五郎後退幾步讓了開去,並道:“你站在那裡說就是了。”

    我那個氣啊。 。 。沒辦法,我已經習慣了,唉!

    看著馬五郎一臉平常的表情,似乎昨夜根本沒有發生任何事似的,我忙問道:“師父,五郎大哥怎麼樣?是不是沒事了?”

    聽到我這話,馬五郎也一臉擔憂地看向師父,師父輕嘆一聲,背負著雙手走到那口井沿邊,接著淡淡開口道:“五更之後他就沒事了,但卻非我趕走了那個鬼嬰,而是它自己走的。”

    我聞言立刻奇道:“為什麼?那個鬼嬰不是要侵占五郎大哥的身體嗎?”

    師父輕嘆一聲,道:“侵占他的身體倒是不錯,不過區區一個陰靈要侵占一個正常人的身體哪有那麼簡單,何況馬五郎正值壯年,體內陽氣強盛不衰,要侵占他的身體,除非他的三昧真火熄滅,且等到陽衰陰盛之時方可,眼下只怕。。。也快了!”

    馬五郎當即急了:“大先生,那我該怎麼辦啊?求大先生救救我啊!”

    師父點頭安慰道:“我若不想救你,昨晚就不會讓他們兩個來這裡住了,但是你這個宅院的確有很大的問題,要解決掉那個鬼嬰,除非找到問題所在,我想這個問題。。。一定和當年那個叫馬不識的陰陽仙有關!”

    我突然想到了什麼,急道:“師父!難道是和他那兩個雙胞胎子嗣有關?!”

    師父這次倒是頗為認同地點了點頭,但馬上又搖頭道:“雖說和他的子嗣有關,但關係不大,而是馬不識在宅院裡布置的門道,才是此事的關鍵所在! ”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21 00:16
第二十二章 青龍尋水


     對啊!據馬村長所說,當年馬不識為了躲避陰差帶走他兩個兒子,三日之內愣是沒有邁出家門一步,最後雖然沒有救下兩個兒子,但三日之期總算是給破了,俗話說:閻王要你三更死,決不會留你到天明!

    試想這三日之期能在閻王座下的鬼差手中逃脫,馬不識所佈置的門道該是多麼的逆天啊!

    師父說這所宅院之所以如此,全是因為那個怪異的門道所致,那這個門道會是什麼呢?馬不識那三日的時間在家都做了什麼?這些不得而知,也無從追溯,除非把馬不識的魂魄叫上來問一問了,但事隔那麼久,恐怕馬不識祖德傳承之事早已期滿,應該投胎轉世了吧。

    當即,我向師父問道:“師父,現在馬不識都死了那麼多年,怎麼才能知道他當年佈置的道道呢?”

    師父沉思片刻,遂開口道:“暫時的確無從知曉馬不識的道道,但是只要設法找到他佈置的方位,那麼就很容易揭開那個道道的真面目了。”

    我和卜一缺相視一眼,同時叫道:“那我們該怎麼做?”

    師父沒有看我們,而是扭頭看向馬五郎,道:“五郎,我需要一些材料,而這些材料只有你才方便為我取來。”

    馬五郎不明所以,只顧著點頭道:“大先生儘管吩咐就是,只要是普通的物件,我一定給您找齊嘍!”

    師父微微點頭,道:“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這樣,你到各家各戶借一點灶台下的青灰來,記得一定要是青灰才行,另外要聚齊九家人家的青灰,最後為我準備一碗陳年糯米。”

    我錯愕地聽完師父的要求,真不明白他要退火灰幹什麼,處於好奇,我不免問道:“師父,你要那青灰有什麼用啊?”

    師父一瞪眼,道:“多嘴!你們兩個進屋抬個桌案出來,準備佈置法壇,我一會兒要做法找到,唉。。。希望這個辦法有用吧。”

    說完,師父背負著雙手再次低頭看了一​​眼那個古井,而後便是徹底陷入沉思。 。 。

    我吐了吐舌頭,每次問個問題都板著臉,早晚還不是要讓我知道,卜一缺朝我嘿嘿一笑,我們一起走進屋子裡搬桌案,香爐以及法壇前的一切準備妥當,而此時,馬五郎也提著一個小竹筐回來,還特意端著一大碗陳年糯米,不單是他,馬村長和村子裡的幾個老輩人也都跟著來了,大家看到師父忙笑著打招呼,師父微笑著回應,並道:“待會兒做法可能會出現一些異常,大家盡量不要靠近法壇,嗯,在屋子裡等候便可。”

    師父此話一出,直惹得馬村長和幾個老輩人激動驚喜不已,或許多半是驚喜能看到傳說中的法術吧,一個個重重點頭應承,並陸續走進馬五郎的屋子裡。

    我剛欲跟著進去,哪知師父嚴厲地道:“初七,你留下!”

    “哦。。。”我低著頭應承一聲,但心裡卻是樂開了花,師父還是需要我幫助的,嘿嘿。

    可能是因為卜一缺腳上有傷,所以他也隨大夥進屋子了,而這麼一小會兒,馬五郎的宅院外已經圍滿了村子裡的老老少少,個個都是帶著看新奇的神色激動地看來,師父回頭看了他們一眼,見他們都在院牆外面,所以也沒有出聲阻止,回過頭對我說:“初七,這個法壇設在此宅院的中心位置,你就用竹筐內的青灰,以法壇為中心向宅院的四周撒出九條龍形,此為現'龍影',去吧。”

    我應了一聲,忙提起竹筐開始撒灰,邊撒邊好奇地問道:“師父,這九條龍影有什麼用啊?”

    這次師父倒是沒有再責怪我多嘴,而是語氣溫和地道:“此為青龍尋水術,乃《堪輿密卷》中地藏術其一,所謂水氣連通地氣,氣遊而水行,水回而氣聚,氣聚而藏龍,只要喚醒龍影,那麼地氣和水氣皆會起到響應,但此術一遇方士便會盡破!”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半天,頓時恍然道:“哦。。。也就是說,這九條龍影待會兒會被師父喚醒,如果哪個位置沒有被喚醒,也就是被馬不識佈置的道道擋下了,是這樣理解吧師父?”

    師父滿意地點頭,道:“悟性還不錯,繼續撒灰吧,記住每條青灰都要撒到位,每條龍形皆要到邊!”

    吩咐過我,師父點燃三柱清香插入香爐,然後低語佈告神祗,繼而右手捏起一張空白黃符,左手掐出道指,猛地點向黃符,口中同時急急念道:“吾將祖師令,急往蓬萊境,急召蓬萊仙,火速到壇筵,倘或遲延,有違上帝,唵,哈,哪,咆鬥!”

    念罷,師父捏起黃符繞過香爐三周,然後揮手打向糯米之中,誰知那一碗陳年糯米竟是遇黃符而“騰”地竄出一團火苗出來,黃符急速焚燒殆盡,我好奇地抬頭看了看,卻見那糯米竟沒有一粒變黑,依舊淨白如初地擺放在那裡,這時師父突然回頭看了我一眼,並嚴肅地道:“用點心撒,快點!”

    “哦!”我歉意地一笑,忙快速地撒著青灰,待九條青灰撒好,我立刻回到師父身邊,師父四下掃視一周,才點了點頭,當即也沒理會我,端起糯米走了起來,他這個步法倒是規矩的很,每次都是先邁左腳,然後右腳跟上,一跬一步,一前一後,端如一陰一陽,而第一步和最後一步總能保持原樣,我心裡一陣激動,師父走的正是書中寫到的踏罡步斗,《抱朴子內篇》有云:“思作七星北斗,以魁覆其斗,以罡指前,乘魁履罡,攀登雲路”。

    而踏罡步斗之法有數十種,乃八卦罡、和合罡、如那吒罡、大彌羅罡、發遣罡、九風罡、三台罡、驅邪罡、靈官罡、殷帥罡、張使者罡、收魂罡、收魂藏禁罡、集神罡、神虎罡、護送罡、南斗罡、北斗罡、五行罡、五常罡、五罡、五星罡、夾籬笆罡等等,每一種罡步皆需配合相應的道術施展,每一種罡步皆有不同的妙用,而師父先踏五行罡步拜五行方位,再踏五星罡步,拜先天五星,後踏五罡步,拜後天五氣,繞過法壇一周後,突然停下!

    身子一停,師父立時抓起一把糯米,向著桌案上的一縷燭火猛然打去--

    “騰”地一股火焰竄出,我能​​夠清楚地看到,師父所打出的方位正是行從東方中脈龍影,火焰翻騰而出,我驚愕地看到,那青灰之中突現一條修長的龍影破土躍出,隨之發出一道蒼老高亢的龍吟!

    我驚愕之餘,忙四下看了一眼,卻發現四周圍觀的村民並未有任何異常,想必是他們看不到這條龍影現身吧,我暗暗為師父捏了把冷汗,這。 。 。這連龍影都能喚醒出來,這個什麼青龍尋水術也太頂天了吧!

    第一條龍影恰恰高亢一聲,便再次鑽進地面,而這時,我看到幾滴清澈的水滴自青灰中迸射出來,然後灑落地面,嘿!還真尋出了水來呢,我激動地想說出來,但是師父明顯沒有功夫理會我,臉色更加凝重地面朝第二條青灰,抓起一把糯米再次打出--

    “騰”地平地竄出一條龍影,和上一條一樣,也發出同樣的蒼吟之聲,然後濺起幾滴清水,便又鑽進地面,如此這般,師父依次向第三條青灰打出,第四條。 。 。第五條。 。 。第六條。 。 。

    直到第八條青灰,我暗暗嘀咕著,若是剩下的兩條青灰還是像先前那樣,也不知師父會得出什麼結論,正想著,師父抓起一把糯米猛地打向第八條青灰--

    “呼~~~”

    突然間!平地一個劇烈的旋風傲嘯而出,竟是將第八條青灰席捲得漫天飛灑,沉沉揚揚,眨眼間,第八條青灰便被那股怪異的旋風一掃而空,師父急急叫了一聲:“就在這裡!”

    甩開糯米大碗,師父腳尖猛點地面,縱身躍出,我微微張開大嘴,這個方位。 。 。這個方位居然是我和卜一缺昨晚所住的房間,師父快步衝進房間,我自然是沒二話跟上,待眾人還在失神錯愕之際,師父在前,我墊後,已然出現在西屋之中!

    師父四下看了一眼,視線緊緊定格在牆角的大木箱上,隨之回頭看了我一眼,我恍然點頭,至此,我們二人甩開架勢搬開大木箱,露出了一片空地兒,我咂了咂嘴巴,這。 。 。這個房子不漏雨啊,再說還有個大木箱壓著,為什麼唯獨大木箱下面異常的潮濕陰暗?

    我急道:“師父!這是什麼?!”

    師父伸手咬破手指,並道:“待為師試一試就知道了!”

    說完,師父再無遲疑,彎身點下--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21 00:19
第二十三章 畫地為牢


     血液滴落而下,師父環顧一周,竟以指代筆,從下而上,順時針劃出一個大圓來,恰好將眼前的一片潮濕地麵包圍在其中,但看似平常的舉動,卻能感受到師父的手指在微微顫抖,似乎那平地之上有著一股無形的阻力在推著他,不讓他往前畫,但師父還是畫出了個大圓,就在最後一點和起步一點相重合的瞬間!

    師父的手指連同身子竟“騰”地向後閃退,可是我並沒有看到什麼怪異的現象,師父這樣彷彿被人推起來似的,四下踅摸著,哪裡有一絲異常啊?

    而那最後一筆,愣是沒有和起步的一點重合,也就是說,這個圓根本就沒畫完整!

    師父趔趄著站起身,臉色立時大變,道:“原來是'太極顛倒陣',幸好我被那股阻力及時震退,不然若是畫到最後一步,一定會被此陣的威力震傷元氣!”

    “太極顛倒陣?!”我驚愕出聲,道:“師父,這是什麼鬼玩意兒啊?真有這麼厲害嗎?”

    師父點頭道:“這原本是古時的一套方術,修習傳統五術的人會鑽研這些方術,此太極顛倒陣是利用陰陽盛衰之原理,逆轉正邪二氣,最初的陣形是上古西周時期的周文王所設置的'畫地為牢'術,古書記載此術乃是在地上畫一個圈,讓犯了刑的人站在裡面等待懲罰,但凡此人逃脫,文王只需用六爻八卦一算便可知曉此人的行踪,看似簡易的一個圈,其實裡面深藏陰陽二氣的玄奧所在,太極顛倒陣就是由畫地為牢術衍化得來啊!”

    說到“畫地為牢”,師父隨即講述了一個典故,原本'畫地為牢'術只是古時的一個約束犯人之策,它之所以留名至今,乃是因為姜太公姜子牙,說當時有個打柴的人叫吳機,家中只有老母,娘兒倆以賣柴為生。這一天,吳機挑著柴禾過城門,不小心,捆柴禾的繩子開了,扁擔甩出去,砸在了前邊行人的腦袋上,當時就把人打死了。守城的官兵一看,馬上畫了一個圈,把吳機圈在了裡面。吳機是個大孝子,當時非常發愁:自己誤傷了人,犯了罪回不了家,誰來照顧家中年邁的老母呢?

    姜太公恰巧和吳機住的不遠,那日掐指一算,得知孝子吳機有難。他趕到城門口,叫吳機跨出圈來。吳機說:“我可不敢出去。”

    姜子牙說:“我會破周文王的六爻八卦,沒關係,不要怕!”說完,他用土灰在地上撒了一條“河”,又抓了一把小米倒在“河”中。吳機半信半疑地回了家。守城的官兵一見沒了吳機,趕緊去報告周文王。周文王一算,吳機跑到河裡淹死了,也沒讓官兵再去追查。

    師父接著說道:“若非被那條'河'所破,畫地為牢圈住的不單單是吳機本人,自然也有他的三魂七魄在內,不管他跑到哪裡,都逃不過文王的一卦測算,畫地為牢在後世也叫屈陽避陰之法,而馬不識沿用的太極顛倒陣,也是屈陽避陰之法,此法施展起來不算很難,只因它已經不是當時的畫地為牢之術,試想逆轉陰陽二氣,本該將死之人偏偏不會死,會生,本該生的人進到此陣偏偏不會生,會死,這也是有違天道啊,馬不識此舉雖說逃脫了陰差的眼睛,但卻沒有逃脫天道的責罰,要知道六道輪迴自有天定,他擅改天道,倒是有些得不償失了,最後只落個家破人亡的結局,唉。。。”

    我驚愕之餘,忙問道:“師父,那這太極顛倒陣是怎麼佈置的呢?”

    師父眉頭一皺,道:“此陣的佈置方式很特別,需要將死之人的生辰八字畫於黃符之上,然後滴下三滴精血為敕,取一隻黃雞掛在脖頸上,放進陣中代替其人受過便可,陰差即便找來,但看到其人的陽氣旺盛不衰,便知時辰不對,自會離去,這想必就是馬不識當年的佈置方法了,如果為師說的不錯,現在挖開這片空地兒,裡面一定藏著他兩個孩子的生辰八字和一些雞骨頭!”

    我咧了咧嘴,道:“掩埋活雞啊?這倒真是代人受過呢,不過還是沒能逃過劫難,唉!師父,那我現在就挖嗎?”

    師父隨即掐指一算,並點頭道:“只要不是中午午時和夜晚子時兩個時辰,其他時間都能挖,現在是辰時一刻,可以挖開,不過為師要先破了這個太極顛倒陣才行!”

    我接著問道:“怎麼破?”

    師父一瞪眼,道:“此為負太極,當然要用正太極來破,這點都想不到!”

    我吐了吐舌頭,什麼都是你說了算,我要是什麼都懂還叫你師父?未等我開口,師父接著說道:“把桃木劍取來,我做法破陣!”

    “大先生!大先生?!救命啊--”

    我剛欲伸手取桃木劍,誰知門外立時響起一道急促的聲音,聽聲音憨厚洪亮,還有幾分熟悉,我趕忙扭頭一看,正是先前給我端茶倒水並送我走出戲棚後廳的虎子,師父皺起眉頭走出內屋,來到正屋門外,迎面問道:“這位小兄弟來此有什麼事嗎?”

    虎子先是焦急地看了看我,我立刻用眼神掃了掃身旁的師父,意指他就是我師父,一時忙活竟忘記了答應老劉頭的事,見到虎子才想起來,唉!

    虎子也算機靈,忙走到師父身前,一臉焦急地道:“大先生救命啊,我們的台柱小玉玉快不行了!”

    師父頓時錯愕地道:“小玉玉?台柱?快不行了?你說的是。。。”

    虎子咂了咂乾澀的嘴唇,道:“自從剛才初七兄弟走後,小玉玉突然就發瘋了,被我們制止後,就昏倒再未起來,劉班主說她快不行了,求大先生救命啊!”

    說著,虎子幾乎就要向師父跪下了,師父震驚地張了張嘴,隨即回頭瞪了我一眼,並嚴厲地道:“初七!這是怎麼回事?!”

    在師父盛怒之下,我一時竟語塞:“師父,我。。。我。。。”

    要說這事太過蹊蹺,眼下正值師父發怒,我一言半語的也說不清楚,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然後無辜地低下頭。 。 。

    師父猛地一甩衣袖,怒道:“回來再收拾你!快帶我去。”

    說完,師父緊隨虎子身後,快步走出院門,我只覺此刻的嘴巴完全可以塞下一個雞蛋了,看著一圈子人目瞪口呆地望著我,我那個憋屈加丟臉的,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 。

    關鍵時刻還是卜一缺救了我:“快別愣著了,看看去!”

    卜一缺一撂腳一撂腳的往前走,我腦殼一熱,恍然醒悟,馬上跟著向戲班子急趕--

    等我和卜一缺來到戲棚下的時候,師父已經在那了,我趕忙走上戲台後廳,只見師父端坐在一方床舖的邊沿,單手捏著一個白玉般的手腕,我走近一看,正是小玉玉。

    小玉玉的呼吸已經細不可聞,臉色蒼白到了極點,而且這個蒼白也非平常顏色,蒼白之中還透著一股枯黃之色,就像是人臨死前的顏色,莫不是小玉玉要。 。 。

    這沒可能啊!先前都還在求生,求我幫她,現在不可能說死就死,這裡面一定有著什麼事!

    師父把了把脈,當即將小玉玉的手放進被褥裡,接著站起身背負著雙手來回度步,許久後,待眾人實在焦急的不行時,才回過頭看向劉老頭,徐徐道:“她的三昧真火已滅,嗯,這個地方陰氣極盛,若非她的體質有問題,那就是有冤魂索命!”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21 00:23
第二十四章 鎮陰煞符


     “冤魂索命?!”劉老頭驚恐叫道,一旁眾人也驚愕附和,我連連後退,不經意間,只聽見腳下“咔哧!”一聲脆響傳出,我閃身到一邊,低頭一看,竟是一堆碎裂開來的瓷瓦片。

    這是。 。 。我愣了愣,頓時驚叫道:“這是老郎神的神像,怎麼打破了?!”

    師父快步走到我面前,拿起一塊碎片當真確定是老郎神的神像已破,立時轉身道:“現在立刻準備兩件事,一碗黑狗血,另外務必在今日亥時之前,為老郎神重塑真身!”

    劉老頭忙應承道:“是是是,我這就讓人買神像,黑狗血我現在就去找馬村長想辦法弄!”

    師父未再說話,而是轉過身輕輕將碎片放在地面,道:“難怪會如此。。。但即便如此,這位女子也不該變成這樣啊?初七,你可知道這裡的情況?”

    我哪還敢懈怠,趕忙將先前老劉頭所講的一切一字不落地講給師父聽,片刻後,師父深深嘆了一聲,繼而站起身微怒道:“萬物生靈自有造化,她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她而死,這罪過。。。恐怕還要在她的身上了結啊,唉!此等孽緣孽債不好管吶,初七!誰讓你答應人家說我會幫忙的?臭小子本事沒有吹牛的能耐倒是挺大的!”

    這會兒我是連個屁都不敢放啊,一下子竄出這麼多事出來,那邊的太極顛倒陣還等著師父去破呢,鬼嬰的事還在倒懸著,不知道接下去還會發生什麼事,這邊呢,也即將弄出人命,想想師父也真是夠忙的,但我堅信修道之人首存善心,師父雖然嘴裡說不願管此事,但他既然說這樣的話,那就一定會管的,我心裡沒由來的竟是一陣安心,總算給老劉頭一個交代了。

    師父略一思忖,立刻狐疑道:“你說先前你所看到的神像沒有開光,那那兩個冤魂為什麼一早不動手索命,反倒是在如今的神像打破之後才出了事?這不顯得有些蹊蹺嗎?”

    被師父這麼一提醒,我也納悶了,先前所見那神像的確沒有開光,沒有開光也就沒有神祗駕臨,便更加沒有庇佑戲班的靈光,之前那崔玉生和桂玉枝為什麼沒有動手索命,反倒是這個沒有開光的神像砸破之後才弄出了事?而且這裡的陰氣明顯加重了數倍不止,反觀先前雖說也不太平,但總算沒有這麼凝重的陰氣,這又是為什麼呢?

    虎子被老劉頭安排去買神像,老劉頭則風風火火地去找黑狗血,一旁走出個戲班人來到我和師父身前,這是個身材魁梧的高大漢子,但說起話倒是很溫軟柔和,道:“大先生,這沒有開光的神像也能震懾冤魂嗎?”

    師父聞言便搖頭道:“自然是不能,只有真身而沒有靈體,神祗就是有心歸位也找不到位置的,反而會被其他的邪靈神怪鑽了空子,侵占這個神位也是很正常的,因為佔了這個神位便可享用你們的供奉香火,很明顯,這座神像並未有邪靈神怪侵占,只是一座空殼而已。”

    我適時插話,也讓師父知道我的存在:“對了,這位大哥,先前這神像不是好好的嗎?怎麼一轉眼就給打破了呢?”

    問過之後我才恍然清楚這個問題不該問,果不其然,高大男子連連苦笑幾聲,才開口道:“這還不是因為小師父先前走的那會兒戲棚後廳坍塌了麼,這裡的東西一下子全亂套了,神像也被人不小心打翻,結果就這樣了。”

    看著男子的無辜表情,我則​​更加無辜地看向師父,師父苦笑不得地瞪我一眼,道:“你可真有能耐--”

    “咔嚓!”

    “咚!”

    師父最後一個“耐”字剛剛出口,只聽戲棚頂端的竹竿應聲脆響,緊接著我呆呆地看著那根細竹竿準確地打在師父的額頭上,這一下子打的可不輕,師父痛呼一聲抱著腦殼原地打轉幾周,這時四周的人都慌了神了,皆跑上前詢問嚴重與否,另有倆人慌忙將竹竿舉上去重新捆綁,而我,則和一旁的高大男子呆呆互望半天,高大男子不可置信地道:“這根竹竿可是主架骨,我們還特意用鋼絲紮起來的呢,怎麼會。。。大先生,您沒事吧?”

    我也慌忙上前詢問,但我還未臨近師父身邊,師父立時伸出手掌擋下,聲音有些沙啞地叫道:“你站住別動,千萬不要再向前來了,我現在終於服了你了,我想只要有你在,就是把這個戲棚再塌一回也是正常的。”

    我舔了舔乾嘴唇,胸口苦悶地想道,真有這麼邪乎這麼靈驗嗎?將神牌一丟,卜一缺割到腳板,接著是戲棚坍塌,再接著師父被硬生生的竹竿打到腦殼,這。 。 。這一系列都說明了一個事,我的霉運又回來了,而且比當初還厲害。 。 。

    待師父緩過神來,只見他腦門上愣是起了一個紅印記,我自然也不敢再上前獻殷勤,之後退到一旁,哪知一旁是卜一缺,早已距離我三丈之遠,見我退去,他立時一撂腳跑到門口邊上,遠遠地向我歉意微笑,表示與我時刻保持距離,我徹底無言以對。 。 。

    不多時,老劉頭先端著一碗黑狗血進來,隨後還有馬村長以及幾個老一輩人,師父連忙向馬村長打招呼道:“馬村長,此地陰氣很重,不宜吸入體內,你們暫且在外面等候,另外這裡的其他人也都和馬村長一道下到地面等候吧,人多反而不好。”

    馬村長滿口應允,立刻隨同戲班的其他人陸續下了戲樁,現下場內只有我、師父、老劉頭、卜一缺,以及昏迷不醒的小玉玉五人,師父接過黑狗血,並向我說道:“準備紙筆!”

    “哦!”我馬上應承一聲,跟著就掏出黃符和毛筆,師父接下,便將三樣東西都放在桌案上,就著桌案上的香爐,師父點燃三株清香,插入香爐中,然後直接一手持筆一手掐訣,這次我知道,先掐日君訣畫符頭,落筆之際,口中同時念動咒語:“青龍居我左,白虎侍我右,朱雀護我前,玄武立我後,四方四神將,將我元神守,陰煞足凶神,安敢入我身!”

    咒語念罷,毛筆一停,師父當即掐出金剛指敕符,然後右手捏起黃符的上端,轉身來到小玉玉的床前,我看到師父猶豫了一下,莫不是要把符咒貼在。 。 。我趕忙快步向後退卻。 。 。

    我心想,師父哎,這樣的好事還是你自個做吧,這次也該讓您老出會醜嘍!

    師父一陣執拗,右手捏著黃符竟是久久未打出去,站在一旁的老劉頭一看此幕,混跡天南海北大半輩子的他自然有這個眼力勁兒,上前試著問道:“大先生,要不我叫個女子進來施此符咒?”

    我一想也對,叫個女人進來也免得師父尷尬了,哪知師父搖了搖頭,道:“此符為'鎮陰煞符',一般女子一碰就會減少幾分符咒的威靈,這。。。這一定要男子才行啊!”

    一聽這話我心裡一樂,這下師父倒是躲也躲不開了,嘿嘿。 。 。

    “初七!”我正遐想萬千之際,師父的嚴厲聲音立刻傳進我的耳朵裡,這下我又聽到一個笑聲,扭頭一看,是卜一缺那傢伙忍不住在笑,我大臉一紅,這還不是嘲笑我嗎?

    師父扭頭將符咒遞給我,並嚴肅地道:“你年輕,陽氣旺盛,施此符咒正合適,你去把此符貼在這位女子的。。。的。。。胸口下面。”

    最後這句是師父壓低了聲音說的,我只覺手指一顫,符咒差點掉落在地,頓時那個尷尬之情擁集心頭,我無辜地看向師父,心裡很想說,薑是老的辣,發狠的人還屬師父啊。 。 。

    但馬上有個問題困擾我,我也湊上師父的耳邊細語問道:“師父,那個。。。是隔著一層貼呢還是。。。嗯?”

    師父一聽老臉頓時一紅,當即伸出大巴掌在我腦殼上亮出一個脆響,隨即罵道:“臭小子想什麼呢?!快去!”

    伸手揉了揉腦殼,這麼一打雖沒明說,我也知道該隔著一層衣服貼了,當即走到小玉玉的身前,心裡一陣犯窘,馬上回頭求救師父,哪知這時師父和老劉頭以及遠處的卜一缺皆轉身背對著我,我那個氣,張嘴對著他們的背影無聲地炮轟一番,才悻悻地回過身,無奈之下,我彎身在小玉玉的耳邊低聲道:“那個。。。那個。。。都是為了救你,其實我也不想這樣的,如果要怪就怪我師父好了。”

    說完,我也不再矯情,掀開被褥伸手就。 。 。手伸到半空我猶豫一下,但還是解開了小玉玉的上衣外套,裡面是一層棉衫,粉底色,我感覺心臟已經在嗓子眼徘徊,而肩膀上的大臉也熱的發燙,我趕緊閉上眼解開棉衫,擠著眼看到一個紅。 。 。紅肚兜,這下我捏起黃符立時貼下,然後迅速為小玉玉穿好衣服,並蓋上被褥,等一切弄好,我額頭上已冒出大滴大滴的汗珠了。

    師父當即轉身來到小玉玉床前,左手掐出三清指訣,往身前一打,然後急急念道:“上禀花厥,下念九洲,頭戴金冠,身穿甲衣,牙如利劍,手似金鉤,逢邪便斬,遇虎擒收,強鬼斬首,活鬼不留,吾奉天師真人到,神兵火急如律令!”

    咒語念罷,師父揚起三清指,瞬間向小玉玉的天庭打下--

    只見一團黑氣自小玉玉的七竅冒出,然後徐徐飄散無踪,緊接著,我看到小玉玉的頭頂、雙肩之上的三昧真火再次竄了起來,這麼說,她體內的陰氣已經被打出來了,而她枯黃且蒼白的臉色也在漸漸變回原來的樣子,師父看到這裡,才點了點頭,轉身向劉老頭道:“她暫時是沒事了,過兩個時辰應該就會醒過來了,記得一醒就要及時告訴我,你們戲班的事複雜倒也不複雜,但還是需要她的配合才能了結!”

    劉老頭重重點頭道:“大先生的話我都記下了,此事就拜託大先生了啊!”

    師父輕嘆一聲,還想說什麼卻沒說出口,隨即轉身走出門口,我跟隨出去,卜一缺自然是遠遠跟在後頭,似乎這麼會兒已經不用拄木棍了,看來他的腳也沒太大的事,下了戲樁,迎面是馬村長,在院門口苦著臉道:“大先生,我眼下有個要緊事要和您商量一下。”

    “哦?”師父抱拳一禮,並道:“馬村長有什麼事?”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21 00:27
第二十五章 半人半鬼


     馬村長面有難色地輕嘆一聲,道:“大先生進屋一看就知道了。”說完,馬村長作了個“請”的手勢。

    師父點了點頭,當即走進馬村長的院門,正屋門口,只見一對年輕男女齊齊迎候在那裡,見到師父,青年男人立刻微笑迎道:“大先生!”

    馬村長苦笑不得地道:“大先生,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大順,他身邊站著的就是我家的兒媳婦小慧,只因先前說好的三日之期已滿,所以就帶著妻兒回來了,但是這邊還在。。。不知這會不會犯什麼忌諱?”

    師父沒有回話,而是上前看了一眼馬大順和小慧,然後微微點頭,道:“兩個孩子現在何處?可否讓我瞅瞅?”

    馬大順和妻子小慧趕忙為師父引路,來到西屋裡,我站在後頭,自然也能看到,只見兩個胖乎乎的大小子正在甜甜熟睡,看到這一幕,我不覺心裡一暖,還是有家的娃兒幸福啊,有父母疼愛,還有這麼多人的照顧,只有我。 。 。

    看過之後,師父轉身走出西屋,來到廳堂裡坐下,道:“近日內只要他們夫妻不離開這個屋子,便不會有事,待此事了結之後應該就沒事了。”

    馬村長緊張的神色馬上一鬆,忙點頭道:“一切按照大先生的吩咐辦,大順小慧,大先生的話你們也聽到了,最近幾天切勿離開家門一步!”

    師父像是想到了什麼,接著道:“還有,不但如此,也不能讓任何人走進西屋看到兩個孩子,特別是。。。女子!”

    馬村長微笑著道:“這個好辦,對了,大先生和兩位小師父也都累了一宿,我馬上準備開飯,老婆子,飯菜怎麼樣了?”

    門口外一個中老年婦女微笑著道:“飯菜都快好了,大先生稍坐,咱們馬上開飯。”

    大家說著閒話,師父卻四下掃視,最後臉色凝重地問道:“馬五郎沒有來?”

    “馬五郎?!”

    被師父這麼一提醒,我們大家頓時想起了馬五郎的事,當即眾人左右踅摸,最後師父霍地站起身,驚叫道:“不好!快到馬五郎家!”

    馬村長也急了:“五郎那孩子不會做什麼傻事吧?!”

    師父邊走邊冷聲道:“他本身倒是沒事,但只怕是有事找他啊!”

    我走到後面,立刻急問道:“師父,你擔心什麼?”

    師父猛地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回過頭快步趕路,隨口輕嘆道:“希望他不要碰那個太極顛倒陣才好。。。”

    我知道問這個不合適,但我還是忍不住問道:“那碰了又會怎樣?”

    師父突然停下,聲音冰冷地道:“若是碰了,那可真就成了名副其實的'凶宅'了!”

    說完,師父猛地加快速度,幾乎小跑趕往馬五郎家,我恍悟此事的嚴重性,立刻加快速度急追--

    果然,正如師父所預料,待我們大家趕到馬五郎家時,已經聽到屋子裡鐵鍬挖土的聲音,並時不時傳出馬五郎憤怒的大罵聲:“鬼渣子!王八犢子!我讓你壞了我的好事--我挖了你的窩,我挖死你個挨千殺的--”

    一聲又一聲的掘土聲,彷彿震動著師父的心臟,師父還未走進正屋便大聲叫道:“馬五郎!千萬不要做傻事!不要動那--”

    話未說完,師父已經衝進正屋,然後呆呆地站在堂屋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西屋,我這時也走進堂屋,同時看到眼前的一幕,只見那個空地兒已經被馬五郎挖出了一個大坑,而此時馬五郎也停了下來,或許是沒有聽到師父的叫聲,也或許聽到了根本沒有做出理會,自顧自地看著眼下的大坑,甩開鐵鍬,緩緩彎身伸手伸向坑裡。 。 。

    師父忙上前一步,並大聲喝斥道:“不要碰那裡面的東西!”

    這話裡面有很重的喝斥,和無比痛心的惋惜之情,但還是晚了,馬五郎像是得了失心瘋一般,根本沒有理會師父,自顧自地彎身進了坑裡,這時,師父突然轉身對我們大家叫道:“快!大家快走出這所宅院!快走!初七,找大鎖來!”

    後面的眾人皆懵了,但聽到師父這話哪裡還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由馬村長帶頭,皆向著大門院外一哄而散,我急急在門後摸索著,一把抓起門閂上的一個大鐵鎖,轉身交給師父,師父接過大鎖,當即有些不捨地看了一眼馬五郎,像是最後的一句告別:“五郎,你還是沒能戰勝你的心魔啊!”

    我呆呆地看著馬五郎,這時馬五郎已經拿到了什麼,緩緩抱起一個黑色小罈子,我發現他的臉色。 。 。他的臉色竟然瞬間變得如此難看,他的臉色彷彿在一點點的腫脹,而且還泛著青色痕跡,特別是他的脖頸上,不知何時起了一層層綠色斑點,這。 。 。我心裡一顫,連連後退,馬五郎或許是看到我這個樣子有些狼狽,竟是呲牙一笑,他的牙齒森白,他的眼珠子居然也變得發青起來,我雖然不明白是為什麼變成這樣,但我可以肯定一點,馬五郎一定是因為那個黑色小罈子,一定是!

    急急退出堂屋,師父臉色一沉,狠狠地對著地面跺腳三下,然後轉身走出門口,並拉上房門,用大鎖死死鎖住!

    沒有我問問題的時間,師父鎖上房門,同時伸出手指咬破,然後在兩扇門板的嵌合處畫起了符咒,同時急急念道:“靈官咒,靈官法,靈官使起泰​​山榨,泰山重的千斤榨,上起千斤法,一榨頭,一榨腰,榨下門戶重千斤,千人抬不起,萬人拉不起,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劍指敕符,隨之,只聽屋子裡傳來一道慘絕人寰的吼叫:“啊--”

    “轟轟~~~轟轟~~~”

    房門突然應聲傳來一陣急切的拉動之聲,我嚇了一跳,本能地後退幾步,師父亦是退後兩步,但左手指訣還未收起,鮮血還在順著劍指一滴一滴地往下流,我看到師父的臉上佈滿了不忍且無比剛毅的神色!

    那馬五郎的吼叫哪裡還像是人的聲音,幾近乎野獸的咆哮和痛苦的哀嚎,我顫顫地問道:“師父,五五。。。五郎這是怎麼了?”

    師父沒有直接回答我的話,而是不住地嘆息道:“陰陽顛倒,陰陽逆勢啊。。。他現在可以說已經死了,也可以說陽氣很盛,總之半人半鬼。。。對了!窗戶還未封住!”

    房門突然停止顫動,師父當即發覺不對,立時閃身向西屋窗戶跑去,我哪裡敢懈怠,忙喊上卜一缺向東屋窗戶跑去--

    還好我們倆是幸運的,馬五郎並未沖向東屋窗戶,在師父趕到西屋窗口時,只見一隻長著綠斑的手臂“嘭!”地砸開窗櫺,師父怒哼一聲,揚起劍指點下,劍指指尖還滴著鮮血,鮮血一點馬五郎的手指,立時冒出一縷黑煙,馬五郎慘叫一聲收回手臂!

    我心頭一驚,立時和卜一缺互望一眼,我急急問道:“師。。。師父施下的是什麼咒語啊?一缺你會嗎?你會嗎?”

    卜一缺也是一臉焦急地把守著窗櫺,聽到我問,當即點頭,但馬上又搖頭道:“楊道長使用的很像是一種定山法千斤榨,但凡施下此咒,不管是人還是物,都會猶如千金壓頂一般,不能挪動分毫,可是,可是我並不會啊!”

    “嘭嘭--”

    就在這時,我們眼前的窗戶突然被一股大力猛地撞擊著,卜一缺死命堵著,我一急,低頭四下踅摸,彎身找了一塊半截磚,只待馬五郎的綠斑手一出來我就猛拍,但馬五郎似乎吃過師父先前一擊後竟也學聰明了,我往哪裡打他就看準了往別處撞擊,這下倒是苦了卜一缺,卜一缺無奈地雙臂壓在窗櫺上,時不時地被馬五郎的拳頭手爪撞擊到,疼得卜一缺好一陣呲牙咧嘴!

    我一邊嚷著馬五郎怎麼會這樣,一邊極力拍打著馬五郎的撞擊地點,但我還是無法救急一時,卜一缺終於還是頂不住了,手臂被馬五郎的拳頭一下砸得揚起老高,整個人都踉蹌著退出幾步,然後就是兩隻手臂爆衝出來,我奮力砸退一個,但是另一個手卻一把扣住我的脖頸,登時!我感覺我幾乎斷氣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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