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懸疑] 茅山宗師 作者:蕭莫愁(已完成)

 
uuuuuuuuuu 2013-5-19 11:33:18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6 134338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19 21:48
第六章 群魔亂舞(下)


     “哈哈哈~~哈哈~~~你們,你們不是來吃麵的!”一股陰冷的勁風席捲而出,刮得人臉生疼,我急忙看去,只見麵攤男老闆雙臂伸開,對著我們大聲狂笑,笑聲淒厲森冷,而且,他的雙手明顯沾滿了血糊糊的什麼東西,他的鼻子脆生生地斷裂下來,然後他的面容以鼻子凹洞為中心裂開三道紋路,血糊糊的淚痕讓人瞬間作嘔!

    嘿!這人真的如師父所說,他的確不是人,那他給我們端上來的雜糧麵呢?

    我和卜一缺幾乎同時轉頭,在看到碗內的東西時,頓時齊齊彎身乾嘔起來,我現在終於知道師父和李正弗道長為什麼見到這碗就不顧場面地乾嘔了。

    那大碗已經變成了破瓦罐,裡面哪裡是雜糧麵。 。 。分明是人的血糊糊的腸子在裡面,我看到時,那血腸子還在蠕動。 。 。

    連滾帶爬的,我和卜一缺二人跌跌撞撞跑到各自師父的身後,然後各自重重喘著大氣,皆大聲叫道:“幸好沒有動用那碗雜糧麵啊!”

    我看了看卜一缺,卜一缺也看了看我,我們二人皆苦笑著哈哈一笑,我知道,這是各自的嘲笑罷了,此番不但將各自師父的顏面丟盡,另一方面也表面了師父的那句話,我們真的太蠢了。 。 。

    再次向四周看去,這次我終於看出了點不同之處,因為四方天際似乎很是模糊,彷彿有一大圈灰灰濛濛的月光在籠罩著,但是我先前在破廟外面時,月光並不是這樣的,那這裡難不成是個鬼窩? !

    “嗯?!”一道宛如母老虎般的怒吼自鍋爐旁爆發出來,我扭頭一看,卻是個腸穿肚爛面容焦黑難辨的大怪物!

    回想起剛才我看到的那個胖女人,難不成這個怪物就是那女人的原貌?這。 。 。這也醜陋了吧? !

    “嘻嘻嘻~~~我們這裡有上好的雜糧麵,你們要不要來幾碗呢?嘻嘻~~~”那個沒有面容的爛胖女人笑聲尖銳刺骨,說完和那個病態男鬼站在一起,齊齊向鍋爐裡抓啊抓--

    我好奇地探頭一看,卻見鍋爐裡躺著一個早已死了不知多久的屍體,二人正在撕扯著屍體體內的血腸子,一截截一段段,撕扯來撕扯去,血肉早已模糊,順著鍋爐拖拉下來,讓人不禁魂不附體!

    “嗚嗚~~~我們死的冤~~我們死的苦~~”

    “嗚嗚嗚~~~還我們的命~~~還我們的仇~~~”

    “嗡嗡嗡--”

    一時之間,我驚愕地看到從四面八方緩緩擁集而來無數個面目猙獰的冤魂厲鬼,它們行動遲緩步履散漫,但它們看向我們的目光卻是無比的仇視和憎恨,彷彿只有將我們一個個生啃活剝才能消除它們的怨氣、戾氣!

    我不免驚叫一聲:“師父,這是怎麼回事啊?!這裡是什麼地方?怎麼會有這麼多的髒東西啊?!”

    卜一缺忙連連點頭道:“這也太多了吧,它們來了!它們來了!”

    師父楊遠山和李正弗道長齊齊怒哼一聲,李正弗率先開口道:“現在和你們解釋這些已是無用,待會兒你們就能明白一切!楊道友,這些東西就靠你阻擋一二了,下面啟陣的事就交給我吧!”

    師父重重點頭,道:“李道友只管啟陣便是,這些髒東西就由我來阻擋!”

    二人說完,皆各自分開幾步,李正弗道長一把抽出一柄寬身重劍,劍身上附有龍影虎從之金紋,“鏘!”的一聲被李正弗道長狠狠插入地面,然後他伸出左手手指咬破,立時點向劍把的頂端,奇怪的是,自他手中流出的血液竟是呈金紅色的霞光,緩緩將這把重劍塗抹下面--

    先前師父和李正弗道長的談話中說道,此次的什麼金剛三截陣唯有這般元罡劍做陣引,方可啟陣,那麼李正弗道長的這把重劍就一定是元罡劍了,雖然我不懂什麼是元罡劍,但看到他們二人對此劍的重視,想必這把劍的份量和師父的那把布邪寶劍不相上下了啊!

    李正弗左手滴出鮮血,而右手則掐出道指,口中同時急急念道:“魁罡護體威靈顯著,千叫千靈,萬叫萬靈,不叫自靈!金剛天尊。。 。”

    這邊來不及多看,李正弗道長的咒語還在急念,而四面擁集​​而來的厲鬼冤魂則已經將我們團團圍在中央,此刻我們皆方寸大亂,只有師父和李正弗道長各自忙活著咒語道術,準確的說,是我和卜一缺茫然無措才對。

    師父左手同樣咬破手指,並立時掐出宗師指,右手自身上斜挎的黃布袋裡拿出一大疊空白黃符,掃視四周一眼,並向我急道:“初七,你們兩個替我多爭取一些時間,我現在做法驅散它們,但是要給我一點時間!”

    我頓時慌了,忙手足無措地道:“師父,我。。。我什麼也不會啊,怎麼幫你呢?”

    師父搖頭一嘆,立時道:“用童子尿!”

    說完,師父再也不管我們,左手持血指,右手持黃符,口中急急念道:“拜請三清三境三位天尊,太上老君,張趙二郎,岳王祖師李公真人,東山老人,南山小妹,南海觀音,伏羲神農,軒轅黃帝,雷神大帝,盤古聖王,地母元君,玉皇大帝,橫山七郎,三天開皇,五嶽大帝,神霄王府,龍虎玄壇趙元帥,三茅真君,五星二十八宿,諸神仙手持符法術,與本師救眾生苦難,降魔除邪,金剛護體,百邪盡散,急急如律令!”

    這前面告誡我們一聲後,師父便如此這般,急急念出了咒語,而左手上的血液則急急在黃符上畫著,不停的畫,而我和卜一缺相視一眼,皆齊齊看向自己的下身,童子尿?

    “嗚嗚嗚~~拿命來~~~”

    “嗡嗡嗡----”

    幾乎成百上千的冤魂厲鬼皆向我們擁集,而他們口中的嗚咽聲也聚集成了“嗡嗡”聲,這一番場景讓我頓時想起老人們常講的鬼神故事,其中的“群魔亂舞”,若是擺在這裡,和這裡成百上千的厲鬼冤魂比起來,只怕也不過爾爾了。

    原來童子尿可以護身驅邪,這居然讓我心裡一樂,但是我們總不能直接尿出個十幾丈遠吧?最起碼找個什麼東西接住,我和卜一缺產生了共同的想法,繼而,我們同時看向桌案上的兩個破瓦罐,那裡面原本可是香噴噴的雜糧麵呢,現在卻是詭異的血腸子,我們相視點頭,一個抓起一個,將裡面的穢物倒掉,然後解開褲腰就要小便--

    卜一缺一急之下卻只尿出了幾滴,然後便是窘態百出地看向我這邊,我呢,這兩天沒吃的就光喝水了,這下還沒完沒了了,看著四周越來越多的冤鬼聚集而來,越來越近,幾乎快觸碰到我們了,可是我這邊還在暢流無阻,一下子斷開也著實斷不開。 。 。

    師父身後已經臨近兩個醜陋的冤鬼,可不正是那兩個賣我們雜糧面的男老闆和女胖子,師父似乎還沒畫完,便怒斥我道:“初七!你們搞什麼?!還不快點!”

    被這麼一喝斥我立時收起褲腰帶,反正沒痛快就是了,卜一缺當即端著他的破瓦罐來到我身前,急忙道:“給我勻點給我勻點!”

    其實我的也不多,但這個還是可以分一點給卜一缺的,畢竟他對我也不錯,又是剛認識的好兄弟好道友,我立刻給卜一缺倒了一些。 。 。

    我們二人分散將楊遠山圍在中央,各自端著童子尿大聲叫道:“這是百邪不侵的童子尿,你們敢來就潑你們身,讓你們永世不得超生!”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19 21:51
第七章 脫困


     “嗚嗚~~~”

    但凡試圖靠近我們的厲鬼冤魂皆作驚恐狀連連後退,饒是距離李正弗道長較為近些的厲鬼則一步步逼近,卜一缺大叫一聲撲到李正弗身後,將其護在身後,也難怪,我護師心切,卜一缺對李正弗道長的師徒之情自然也是實打實的。

    可是這麼一來,我就只能護住師父一側,另一側的厲鬼則漸漸逼近,我咬了咬牙,對準另一邊的大群厲鬼冤魂猛地撒出一些童子尿,但凡被童子尿潑到的厲鬼全身瞬間冒起陣陣白煙,並哀聲痛呼,連連急退,但我這邊的冤魂大群又上前幾步,我趕忙又向這邊潑出一些,如此,破瓦罐裡的那點積蓄很快見底了!

    我的額頭不斷冒出大汗珠子,我也不知道此時是真熱還是被嚇出了汗,可見那些冤魂似乎看出了我手中的童子尿並不多,兩邊同時向中心位置逼近,我那個急啊,左右來回跑幾步,跑到哪裡就嚇退一群,然而這並不能解決根本問題,你到了這裡,那裡的冤魂就快步撲上來,可是等你回來,它們又退回去了,而這邊的則又撲上來了。

    這麼來回跑著嚇唬半天,我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只待最後一口大氣喘出,終於扛不住道:“師父,我這點本事已經用盡了,下面你看著辦吧。。 。”

    說完,我奮力端起破瓦罐,向著四周的厲鬼冤魂猛地潑了出去,這一下倒是將所有冤魂連連逼退五六步,但是它們看到我手中瓦罐內的童子尿用盡,則再也沒有任何顧忌,齊齊蜂擁而上,皆伸出枯黃泛白的尖銳手指向我們師徒撲來--

    “初七讓開!”

    就在這時,卜一缺大叫一聲衝了出來,我聽到他的聲音立刻明悟,趕忙一閃身和師父背靠背站著,只見一道水箭,哦不對,準確的說應該是尿箭飛射出來,將我們身前的厲害冤魂連連潑中,一股股白煙冒出,無數個厲鬼抱頭痛叫,我一時感動,忙看向卜一缺,他把最後的一點童子尿用來救了我們師徒,我現在感覺卜一缺真是個可愛的人。

    破瓦罐皆已扔掉,我們相視苦笑,剩下的我們真的束手無策了,所有的厲鬼冤魂則呲牙咧嘴地嘶叫怒吼,發瘋似的向我們四人湧來--

    “好小子,讓開!”

    這一道振奮人心的話語自然是師父所說,我連忙激動地跑到卜一缺身邊站定,剩下的事唯有師父他老人家解決了。

    師父眉頭一皺,雙手將疊起的黃符“啪”的一聲拍在一起,然後雙手一撮,所有的黃符皆成為一個圓形的扇葉狀,師父左手托起黃符,右手瞬間捏起三道黃符,口中怒聲喝道:“金剛護體,百邪盡散!”

    三道黃符立時打出,前面靠的最近的三個厲鬼當即被打中,皆冒出一縷黑煙消失不見,這是直接潰散掉,並未落入地下,我估摸著這是要將它們打得魂飛魄散啊,好厲害的符咒!

    師父連連念出那兩句咒語,而他的身法急閃,將場內形成一個半圓包圍起來,李正弗道長在我們身後,我們則在師父身後,這種被安全保護的感覺真是讓人感動不已,現在我對師父的感念又從大闆臉上升為偉岸的仰視!

    “金剛護體,百邪盡散。。。”

    一道道黃符飛快打出,一道道黑煙自厲鬼冤魂的體內冒出,然後消失。 。 。潰散。 。 。

    但是,這裡的冤魂實在太多了,似乎它們總是打不完,擊潰不盡,前面的厲鬼被打散,後面的則繼續擁集上來,源源不斷,循環不息,而師父手中的黃符卻是有數的,也就那幾十張而已,若是用盡,那。 。 。我心裡漸漸升起一抹不好的預感!

    果然,師父手中的黃符還是用盡了,而四周的冤魂厲鬼卻還是這麼的多,成百上千,連綿不絕,師父此時已然是滿頭大汗,他雖已將黃符用完,但卻把四周的冤魂連連逼退很遠,這個場地也擴大了幾圈,我知道,這是無補於事的。 。 。

    師父無奈之下伸出右手食指咬破,血液流出的瞬間,他飛快地連連點向幾個厲鬼的頭頂,每點一個,它們皆站立不動,彷彿被定身法定住一般,師父就這樣不斷的點,點,點。 。 。

    人的血液不可能是取之不竭的,師父連連定住三十餘個厲鬼,似乎他手指上的血液已經流乾,再次點向一個,剛點下便被定住,但還未等師父去點第二個,第一個立刻又活蹦亂跳地撲上前來,師父怒喝一聲飛起一腳將其踢飛,然後快步退到場內,頭也不回地叫道:“李道友,可否此刻啟陣?!”

    我和卜一缺幾乎同時看向李正弗道長,只見他還在不停地念動咒語,而他的手指似乎根本就未離開過那把元罡劍--

    “。。。金剛降下,三截歸位,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李正弗道長最後這幾句突然加大聲量,然後手指一起,急退幾大步,和我們站在了一起。

    與此同時,我看到一束金燦燦的光線自天空中降下,直接鑽入元罡劍的劍柄上,繼而,三道金光自元罡劍與地面接觸的位置一分三路,破空打出,而師父和李正弗道長同時大叫道:“快趴下--”

    我只覺四周“轟隆隆~~”顫響,來不及多想,和師父一道快速爬在地上,然後。 。 。然後四周一片漆黑。 。 。

    只有無數個厲鬼冤魂的淒厲慘叫聲不斷傳來,傳進耳朵裡,震得耳膜發癢最後發痛。 。 。

    “轟~~”

    冷不丁一股子悶雷般的炸響響起了,似乎從四面八方傳來的,又像是在我們身邊響起,總之看不到摸不著,連感覺也感覺不到,有一點可以肯定,我的確聽到了這股悶雷炸音,響聲過處,一股股沙塵一樣的東西灑落下來,很是嗆人,我忍不住咳嗽兩聲,然後就被埋在裡面了。 。 。

    再次睜開眼,入眼的竟是濛濛白光,我揮手拍打一下腦殼,卻看到一股股塵土灑落下來,視線清晰後,我看到了四周的一切,並且也看到了師父和李正弗道長,以及同樣灰頭土臉的卜一缺,我們四人皆是如此的狼狽,如此的。 。 。

    這是天色泛亮的光線,我四下裡看了一眼,立刻驚愕地叫了起來:“這。。。這還是破廟?!我們還在破廟裡?!”

    可不是,我們四人居然都趴在這座破廟的地面上,頭上身上的塵土則是從房頂掉落下來的,這一切真實起來還真有點讓人無法接受,因為我記得我和卜一缺明明離開了破廟好遠好遠,怎麼現在還在破廟杵著呢?

    師父已經緩緩站起身,然後拍打著身上的塵土,然後沒好氣地說道:“你認為現在應該還在雜糧麵攤上嗎?唉!或許這就是冥冥中自有定數,若非哪位高人在這裡下了金剛鎮邪符,我們的金剛三截陣恐怕還無法施展,這次要多謝李道友慷慨出手,也多虧了你的這把元罡劍啊!李道友?李道友?”

    我還想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還未說出,就已經發現李正弗道長出現了異樣,因為我們三人都睜開眼恢復了正常,而他卻還趴在地面上紋絲不動,師父趕忙來到李正弗道長身邊,一把將其攙扶起來,我和卜一缺連忙站起身幫襯,找到一塊乾淨的地兒將李正弗道長坐下,然後師父皺著眉頭捏起他的手腕。 。 。

    片刻後,李正弗道長緩緩甦醒,先是看了一眼我身邊的卜一缺,而後才四下掃了一眼,至此,才算放心地舒了一口氣,師父拿開手指,輕嘆一聲道:“看來剛才陽氣爆開的時候還是傷了你的元氣,或許是因為你催動此陣的時候消耗的修行和念力過多所致,嗯,還不算太嚴重,不過李道友你還是要休息幾日才能復原啊。。。”

    李正弗道長微微露出一絲微笑,點頭道:“多謝楊道友為我費心,此一行,只要能降服那些厲鬼,並走出鬼市,我們此番辛苦也算值得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20 12:43
第八章 青牛廟


     師父重重點頭,道:“這次多虧李道友出手,以元罡劍中的至陽至剛之氣引動金剛三截陣,並與啟陣之關鍵金剛鎮邪符合而為一,方才發揮出此陣的最大威力,使鬼市消亡,冤孽有報,否則鬼市一行還不知歸期何期,想必此地的百姓再也不用擔心這些邪祟作亂了,李道友高道仁心,請受楊遠山一拜!”

    我看到師父都向李正弗道長行禮,身為徒弟的我自然也跟著師父向李正弗道長行了一禮。

    李正弗道長苦笑著搖頭道:“楊道友過譽了,我知道做了一個修道者該做的事罷了,再說若非有楊道友的默契配合,我就算有心施展金剛三截陣,只怕也無力擺出陣腳,都說真人不露相,楊道友虛懷若谷,真該受一拜才是啊。。。”

    師父趕忙阻止李正弗道長起身行禮,李正弗道長輕嘆一聲,立刻吩咐卜一缺道:“一缺啊,為師現在重傷在身,你就代為師向李道長行一禮吧,否則為師只怕後會無期啊。。。”

    卜一缺憨厚地應承一聲,立刻畢恭畢敬地向師父行了一禮,師父待卜一缺行完禮,微微點頭笑道:“呵呵,若不受李道友此情,就是我以後,只怕也會於心不安了,呵呵。。。”

    師父似乎對於這些道門規矩禮法很是看重,一連開心地笑了好幾次,我只能說師父太古板了。

    李正弗道長隨即問道:“楊道友,你們怎麼會來到此地的?不知你們這是要前往何處?”

    師父抱拳回道:“不瞞李道友,我和劣徒一路西行卻是為了要到山西走一遭,只為尋找當年茅山宗失落未歸的鎮山八寶!”

    說到這裡,師父的臉色明顯有些黯淡,而且眉頭也漸漸皺成一團。

    李正弗重重地“哦”了一聲,又道:“那楊道友可有什麼具體的線索?”

    師父點頭道:“嗯,如果消息準確,應該在山西桐窯鎮有些線索,我們此來便是路過這裡,沒想到會遇到這件事。。。”

    李正弗聞言突然眼睛一亮,似笑非笑地問道:“那楊道友可知道那桐窯鎮在山西的哪個方向?南方?西方?還是北方?甚至東方?呵呵。。。”

    “哦?”師父詫異地一愣,忙道:“這麼說。。。桐窯鎮應該是極為偏僻難尋了?李道友此話。。。難不成李道友知道那個地方?”

    李正弗微微一笑,並未否認地點頭道:“要說此事的確有些年份了,五十年前我還是個十幾歲的小娃娃,也就和這兩個娃娃差不多大,那時候是和我師父一道去的,清末民初,正是民不聊生的時期,到處都是瀰漫著戰火的硝煙,至於我們方外之人自然也不能倖免,我師父懷著濟世行道的決心,帶著我遊歷天下,卻是在山西以北的綿綿大山中尋到一處世外淨土!”

    “世外淨土?李道友此話怎講?”師父急切地問道。

    李正弗舔了舔乾澀的嘴唇,點頭接著道:“楊道友乃一代密宗宗師,自然道法精深無所不通,縱觀中華九條主龍脈,古傳本源之地乃西崑崙神山,後世之人又傳九大龍脈遍布全國各地,但其中虛實只有當代奇人才能通曉,龍乃靈動之物,自然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但是當年我師父卻在桐窯鎮發現一條隱於地下的暗龍脈,此龍脈凝靈聚氣,盤踞不出,年久日深,卻是能感應到一絲帝氣所在!”

    “哦?”師父微微一驚,隨即思忖一下,道:“若是這樣的暗龍脈,乃是做帝王龍穴的最佳之地,難道。。。嗯,如此我明白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一朝代的君主有幸做此龍穴。。。”

    沒想到李正弗神秘一笑,道:“只怕說出來楊道友也不會相信,總之你若是到了那裡,一看便會知曉,但是。。。楊道友,桐窯鎮深處大山,而且路途遙遙,其中的艱難險阻自不必說,不然也不會是世外淨土,想必早幾年的鬼子侵略也未曾到過那個地方了。”

    這個桐窯鎮被李正弗越說越邪乎,就連我也大睜著倆眼盯著他的嘴唇動,只見李正弗道長輕嘆一聲道:“若非我元氣大傷,本可順便為楊道友引路,但是我這。。。唉!”

    師父連忙道:“李道友心意我領下了,但是接下來的事乃是我們茅山弟子的責任所在,​​怎可勞煩李道友前往,李道友。。。李道友剛才說順便?難道李道友的最終目的並非是尋找靈寶?”

    李正弗道長呵呵一笑,道:“抓靈寶。。。修道行善自然是我輩責無旁貸的事,只是我聽說最近在川北一帶時有巫妖盛行,呵呵!楊道友也應該明白我們道門之人的脾氣,對於那些混沌妖物總是生不出抗拒之心,所以我這次準備帶小徒順便趕往川北一趟,一看究竟,所謂大千世界,無奇不出,也讓無知小徒長長見識。”

    師父微笑著點了點頭,道:“李道友盛情讓楊某感激,但山西以北卻非李道友順道了,李道友此心我楊遠山銘記於心,只待後會有期,我們再好好坐下來研討道法精髓! ”

    李正弗似乎在擔心似的,有些為難道:“並非我執意要在楊道友面前賣弄,此行桐窯鎮真是凶險萬千。。。不如這樣,我此間是難以行路,就讓小徒和你們一道前往桐窯鎮,到時我再追上你們就是了。”

    我錯愕地看向卜一缺,李正弗道長還是五十年前和他的師父去過一次桐窯鎮,現在卜一缺才十九歲,鐵定沒有去過啊,憑什麼讓卜一缺為我們引路呢?

    我又看向師父,發現師父的表情也和我差不多。

    李正弗微微一笑,道:“我明白你們的疑慮,但只要我說出一件東西來,楊道友就明白了,就是我嶗山鎮派之寶,萬符盤。”

    師父當即恍悟地笑了一下,忙點頭笑道:“呵呵,久聞嶗山道派的萬符盤與我茅山宗的密顯羅盤齊名,今日得遇如此奇寶,真是讓楊某大開眼界,既然令徒執掌萬符盤,那還有什麼地方找不到呢,呵呵​​。。。”

    我很想看看他們所說的萬符盤到底是什麼,但是李正弗道長和師父同為道門長輩在這裡,我自然不敢造次,只好留著這個疑問。 。 。以後問卜一缺,嘿嘿!

    卜一缺突然開口道:“師父,您現在身受重傷,一缺在這裡侍候您!”

    李正弗道長竟是和師父一樣,大闆臉一怒,道:“混賬!為師的話都不聽啦?!楊道長道法精深,修行日深,你此番和楊道長一路同行也算是你的福分,記得要向孝敬為師一樣對待楊道長,一切聽從楊道長的話,不准擅作主張,知道嗎?!”

    卜一缺在原地低著頭執拗老半天,才無奈地點頭道:“。。。哦!”

    但馬上卜一缺想到什麼,道:“師父,那我現在就背您去姜家莊修養,以後沒有弟子在身邊。。。您老要好好照顧自己。。。”

    說著,我看到卜一缺的眼眶都有些紅了,心裡感念,也難怪,他從小就被李道長收養,直至今日要說暫別數日,不傷心那是假的,不經意看到身旁的師父,我心裡沒由來的一暖。

    這次李道長卻是沒有反對,微微點頭,沒有再說話,看來他心裡也多少有些感觸吧,只是礙於身為師長的面子擺著不好表達而已。

    如此,卜一缺收拾起地面的元罡劍,並背起李道長,我們幾人才算陸陸續續走出這座破廟,臨離開之際,我抬頭看了一眼廟堂,廟堂內的一切竟都是我不認識的擺設,因為不管那些雲圖還是畫像還是桌案後方所擺放的塑像,都是奇奇怪怪的裝扮,我歪頭看了半天,才疾步追上師父。

    還是拗不過心裡的疑惑,我隨口問道:“師父,這座廟怎麼連個名字都沒有啊?而且那個神像我好像也從未見過。”

    師父點頭道:“嗯,這座廟日久更深,恐怕有多年沒有人修繕了吧,神像不全,早已不復原本的靈貌,裡面的神祗也早已回歸天界,世人不敬,它自然不會再久留此地了,此地,正是一座青牛廟!”

    “青牛廟?什麼。。。什麼是青牛廟啊?”我更加疑惑地問道。

    師父此次倒是耐心,道:“此青牛,正是太上老君的坐騎青牛,它當年隨老君一起得道成仙,飛升三十三重真仙界,成為一頭神牛,受到老君的感化,它偶爾也會下界濟世救人,世人自然也為它建了廟堂,怎奈近年鬼子侵略,到處戰火瀰漫,這裡只怕也未曾倖免,導致青牛廟被人搗毀,更加無人供​​奉,只有大門內的一道金剛鎮邪符還餘有法力,也正是這樣,我們這次才能得以脫困。”

    我終於明白了原委,但眼下還有一事不明,當即追問:“師父,那你可否告訴我什麼是金剛三截陣?嘿嘿,只是一個陣法就能將成百上千的厲鬼冤魂化為灰燼,真是太厲害了!”

    師父臉色慎重地點頭道:“此陣按說你也見過它的本貌,就是當日蕭秉生在山洞內所布下的聚陽陣,在聚陽陣的基礎上,加持了金剛法力,破三截孽債,嗯,如果要給你解釋這金剛三截陣,那就要先從那個聚陽陣開始說起了。。。”

    我欣然聆聽,將師父下面的話一字不落的記下,原來。 。 。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20 12:46
第九章 茅山秘術


     據師父所說,原來當日蕭秉生所使用的乃是茅山宗上茅法術中最為凌厲霸道的“陽極陣”,也稱作“聚陽陣”,茅山宗宗承上清派,是上清派以茅山為發展中心的別稱,主修《上清大洞真經》,也同時兼修《靈寶經》、《三皇經》,由後世弟子苦心經營,不僅集“儒、佛、道”三家之精髓,更是聚千古仙道之精粹,凝稀世秘術之古蘊,若論天下道門最為霸道凌厲的咒法秘術,茅山道術當稱第一。

    茅山宗的道術以治鬼除魔為主,大多是攻擊法術,以及一些符咒法,只有靈性悟性極高的人才適合修煉,具有代表性的道術有三:劍法、秘術、符籙咒術等。

    而這些術法又需要一些很關鍵的指訣和步法來配合,指法以三清指和道指、宗師指為常用,步法中,以步罡最具代表性,步罡全稱為步罡踏斗,又稱步天綱,罡,原指北斗星杓尾的一顆星,斗即北斗,後來又擴大範圍,泛指東南西北中五方星斗,步罡踏斗也是做法時最為常用又最為基本的步法。

    其中指訣和步罡加起來有數百餘種,而步罡踏斗的原始步法,也就是衍化初始,乃是道門中人所熟知的“禹步”,禹步正是上古時期大禹治水時所創,《洞神八帝元變經》中提到過,大禹治水時,在南海之濱見到一種大鳥會禁咒術,走著一種奇怪的步子,能使大石翻動,於是大禹模擬其步伐,使成為法術,十分靈驗,因為是禹製作的,故稱為禹步,後來由茅山宗後人逐漸衍化成步罡踏斗之法,做法時再配合不同奧妙的指訣,可大大增加其術法的威靈!

    另外茅山宗的諸多道術中又分為上茅、中茅、下茅,上茅至高無上集仙道之精粹,上請各路仙師神祗,神臨壇前可助降妖伏魔,大顯威靈,中茅道術屬中流砥柱,可藉助道門仙師之力,達到普度眾生的威靈,下茅驅使孤魂野鬼,驅邪納福。

    而蕭秉生所用“極陽陣”,乃上茅道術中一術法分流,上茅術法一百餘種,極陽陣位居其一,所謂極陽,乃是聚陽,由九枚青銅古錢組成,九枚青銅古錢皆以自身陽氣和念力逼入古錢之內,置入地面三寸之處,形成大梅花陣形狀,陣成之時,當以吸收陽氣而聚之不散,待時機一到,極陽陣內陽氣便到一個極點,所謂陰陽相反相剋,只需一枚凝聚過極陰之氣的赤銅古錢,極陰古錢遇到極陽陣必會發生強烈的抵制,試想兩極相撞,那麼壓在九枚青銅古錢上的九塊石頭便會立時爆炸,若是那樣,我和師父在那日便會死無葬身之地了。 。 。

    現在回想起來當真是驚心動魄的一瞬啊。 。 。若非怪老頭谷潭就地打死蕭秉生,那蕭秉生手中的赤銅古錢就是致我們於死地的凶器了!

    師父點了點頭,道:“剛才在鬼市所擺的金剛三截陣,乃是在極陽陣的基礎上衍化得來,只需三枚凝陽古錢即可,但是三枚古錢的陣腳方位要準確算出,而且一分一厘都不能出錯,否則這個金剛三截陣就是威力再大也發揮不出了,金剛,乃仙界中護法金剛,一般做法和修習至高法術時,都要奉請金剛神祗臨身護法,這樣才能順利完成做法和習法諸事,三截,乃嶗山道派李道長所修習的極具代表性的攻擊道術,所謂三截,一截煞、一截怒、一截怨,再配合金剛護法,又有青牛廟內的金剛鎮邪符啟動陣盤,就是再多的厲鬼冤魂也不夠一次肅清的,嗯,為師所說諸法,你切記心浮氣躁,這麼久沒傳你這些,就是要磨礪你的意志和激發你的領悟能力,通過此次事件,為師決定過幾日便正式傳授你茅山秘術!”

    我心裡一陣激動,嘿嘿笑道:“真的嗎?我真的可以修習茅山秘術了嗎?”

    本知道我這個問題很白痴,但是我還是忍不住確認了一下,誰知師父並未反感,而是微笑著點了點頭,即刻將背上所背負的布邪寶劍取下給我,道: “這把劍還有法袋以後就由你攜帶吧!”

    我錯愕地咂了咂嘴,忙雙手接過黃布條所包裹的布邪寶劍和師父斜挎在腰間的黃布袋,並一一背在背上斜挎在腰間,嘿!平時看著師父行動灑脫自在,原以為這兩樣東西不過幾斤重罷了,誰知這還真是有些份量啊,布邪寶劍少說也有三十斤以上,而黃布袋可謂一個百寶袋,裡面的零零碎碎居然也這麼重,兩件東西加在一起我立時吃不消了。 。 。

    “師父。。。好重啊!”我看著師父背負雙手輕鬆走在前面的背影,一時說不出的憋屈,敢情師父說了這麼多,就是像讓我多拿點東西唄,唉!

    師父頭也不回地道:“你既已答應怎可反悔?好好攜帶吧,那可都是為師的不傳至寶呢,呵呵。。。”

    我低頭看了看腳腕上的兩個碎石布袋,又看了看腰間的黃布袋,已經肩頭的黃布條,這簡直形同馱負著兩個人的重量啊,我忙快步追上師父,沒辦法,只好苦著臉嚷嚷道:“師父,您多少拿一樣行不?我真的好累啊。。。”

    師父的鐵石心腸果然名不虛傳,伸出手隨意擺了擺,道:“臭小子哪來那麼多廢話,別忘了我才是師父,為師讓你拿你就拿著!”

    “咳咳~~”我憋屈地吐了吐舌頭,心想這當徒弟的有什麼好的,有苦說不出,有罪無人扛,希望能熬到以後我也收幾個徒弟就好了。 。 。當師父的滋味肯定很舒服吧。 。 。

    姜家莊的村民早已在村頭等候,為首的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者,見到卜一缺背著李道長,慌忙上前詢問緣由,在得知青牛廟內的惡鬼已經除盡,且因此讓李道長受了重傷,許多村民都是感動得熱淚盈眶,饒是老者,更是上前抓住李道長的手哽咽道:“這次多蒙李道長施救,不然我們姜家莊可是沒法過下去了啊,我身為村長,乃更加對不起大夥,對不起老祖宗傳下來的人氣兒啊。。。”

    原來老者就是此莊的村長,唉,也難怪,破廟裡的鬼市已經形成了氣候,若是想在此地作惡,那還不是小菜一碟,苦的,自然是這附近的村民了,現在鬼市已經消亡,村民們就可以平安祥和的生活下去,如此,我現在對師父和李道長也倍生憧憬之情。

    師父的原意是將李道長送到村子裡修養一段時間,然後我們即刻向山西方向進發,但是村長盛情難卻,硬是拉著師父的手不鬆開,這下我倒是一樂,其樂之緣由自然關係到飢飽之事,師父執拗不過眾鄉親,我更加無所謂地跟著進了村子。

    村長把我們引領到他自個家中,並吩咐家中女人殺雞宰鵝,洗菜做飯,而且還讓村子裡的幾位老一輩人也請到了家中,如此,我們大家齊聚一堂,一時之間倒是其樂融融。

    村長家的院牆外圍滿了全村的村民,大家多用敬畏仰慕的目光看著我們,饒是我此刻,已經忘記了自己是誰,原來降魔衛道,此行善之舉竟能得到如此多人的敬重,心裡一陣飄啊飄,敢情師父在大江南北的盛名絕非虛傳了啊。 。 。

    而身為他的弟子,我現在對茅山秘術卻是越加的好奇和飢渴,很想現在就學它兩手,以後也能獨當一面,得到這無形至上的尊容,只是後來許多年後才認識到當日的感想該是多麼的白痴,但這都是後話。

    正所謂自己有吃的決不會嫌別人話多,他們你一言我一句的寒暄著,我和卜一缺倒是樂得清閒,大口大口地吃著美味飯菜,這一頓那個海吃啊,只恐以後再也吃不到這麼好的飯菜似的。

    一頓盛情的宴席過後,我和師父的確該告辭了,因為山西一行路途遙遙,若是再在路上這麼耽擱下去,只怕下一件鎮山之寶也休想找到了,村長得知卜一缺也和我們通行,特意準備了一大包的乾糧讓我們帶上,並拿出幾塊響子給我們做路費,我和卜一缺倒是無所謂要不要,自然還是要的心理多些,不過師父畢竟還是有最終決策權的,他一擺手道:“我們修道之人孑然一身。。。”

    後面的話不用聽我也能背出來了,每次遇到這樣的事他總會將那幾句客套話原封不動的搬出來,但是真到了關鍵時刻只有忍飢挨餓的份,沒辦法誰讓人家是師父呢?

    卜一缺和李道長依依惜別,李道長自然是告誡卜一缺幾件早已安排過多遍的事,那就是一切聽從我師父楊遠山的話,不可擅自行事等等,待到山西桐窯鎮後,便留在那裡等候便是云云。 。 。

    帶著姜家莊村民的滿滿感激之情,和我們匡扶道義的決心,我們三人徐徐上路了,踏著星月,踏著晨露。 。 。路很難走,很累,但一路上除了總擺著一副大闆臉的師父外,有卜一缺陪我聊天打屁,倒也不嫌寂寞,本以為我的命運早在老爹贈予的那塊將神牌中已經轉折,誰知,等待我的厄運早已恭候在那裡。 。 。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20 12:50
第十章 開天眼


     又是一天辛苦的趕路,但這幾天一旦到了晚上,師父就帶著卜一缺找個舒適暖和的山洞住下,卻讓我一個人跑到山頂上吹涼風,而且整夜都要呆在山頂,不管睡覺也好,不睡也罷,總之將我當成個野獸困在雲寒之處。

    山腳下的氣溫還算溫和些,但是這山頂上的山風幾乎能把人席捲起來,若是遇到天色不好的時候,我幾乎是躲在石縫裡過夜,我現在恨透了總是折磨我的師父,唉!但是有什麼辦法呢?人家是師父,人家說這是為了咱好,屁話!什麼都是為了咱好,讓咱背著一把重劍也就罷了,法袋讓咱攜帶也就算了,腳上的碎石布袋不但沒有減輕重量,反而隔幾天增加一倍,我感覺我現在比十八里村周二叔家的老黃牛都屈。 。 。

    站在雲叢湧動的山頂之上,我抬頭望了一眼冷薄的星月,然後對著山風深深地呼出一口大氣,再深深地吸上一口新鮮的空氣,如此這般,我足足做了一個時辰有餘,直到全身即將凍僵才停下,找塊大石頭擋在身前,一屁股坐在地面上,先是嘆了一聲,這不,又要按照師父所說的打坐式樣按時打坐。

    打坐時雙腿盤曲,雙手重疊,兩個大拇指自然合攏,這都不是關鍵,關鍵是師父要我集中全身的精神意識,然後凝聚在雙眉之間,時而凝聚成珠,時而散如流水,如此這般,再過三個時辰我才能睡覺。

    師父說這是為開天眼打基礎,他還說用此法開天眼和別的道門派系都是不同,如別的門派都是先修習一種凝神心法,然後不斷的鍛煉修習才能做到,但是用的時候也很麻煩,必須要配合心法才能再次打開,而我茅山宗的開天眼法則精而簡、簡而化,其大致有兩種途徑,一種是在修習開天眼法之前,先要由師父為其做出一塊寄魂符籙牌,所謂寄魂符籙牌,一是茅山弟子修習道門秘術的憑證,二呢,則是修道之人暗窺天機的信條。

    這個寄魂符籙牌上所載之人的生辰八字,已然將其人的命運在原本的基礎上作了更改,有了這個,只要一心向道修行,福禍自有天定,俗稱天命加身,此牌由茅山祖師集風水術數、符籙密咒、奇門秘術三家之精要,融合成“寄魂”之秘法,將其寄魂符籙牌存放在一處藏風聚氣的風水佳地,那麼其人在修習茅山秘術時必將事半功倍突飛猛進,但此牌一定是深藏不露,否則被歹人發現並找到,取之毀之,那麼擁有此牌的茅山弟子必將道行盡廢,形同一個廢人。

    而且這個寄魂符籙牌還有一個最大的厲害所在,那就是茅山宗師們擔心弟子一旦修行有成,用茅山秘術拿去禍害人間,做些為非為惡的事,但凡出現這樣的不肖子弟,那身為師父的就會拿出其人的寄魂符籙牌銷毀,從而對其作出懲罰。

    此寄魂符籙牌的大用處並非這些,但也是開天眼的一個基本條件,有了寄魂符籙牌後,那麼開天眼就會容易的多了,先是清氣,清除體內的污濁之氣,淨身、淨神、再由師父助其打開天眼,所謂天眼,乃是位於雙眉之間的一團混沌之氣。

    一般人經常會見到剛出生不久的小孩子無緣無故啼哭,找人一瞅多半是看到了什麼髒東西,這就是小孩擁有先天之氣的緣故,所謂先天之氣,乃是混沌未分,天地初開之際,也就是嬰兒還未降臨人間之前,本身沒有沾染世俗間的污濁,身俱先天之氣,在生下來的時候會發現小孩的眉心處有一“肉珠”狀的東西,所謂的先天之氣便聚於此,也稱作天聰!

    但是隨著小孩子慢慢長大,原本帶來的先天之氣便會慢慢合閉起來,而天聰也會一點點地隱於無形,只有靈氣極強悟性奇高的人才會保留天聰一直到長大,甚至更加久長。

    而開天眼,就是開天聰,將已經閉合的天聰再次打開,這個在茅山宗裡面就無須修習繁瑣的凝神心法,而且一旦打開,以後再用時,只需意念集中,再配合自身修為,天眼便會輕易開啟。

    第二種方式就是我現在這樣,在沒有寄魂符籙牌的輔助下,只能按照師父所說的方法,用自身的潛力不斷激發遞增,待到我的意念達到一個最高也就是最強的臨界點時,由師父助我強行沖開天眼,此法若是通過,那麼我以後再次用到天眼,便會更加容易,而且再做寄魂符籙牌的時候,也管不著我這一項了,但這一種方法唯​​一的途徑就是像這樣吃苦,不斷的磨礪,不斷的鍛造身體,剛才的吐納是在清氣,將體內的污濁之氣排出,然後氣守丹田,再以全身意念凝聚在天聰之上,先是一點點地感應它,從而一步步掌控它,師父說此修習之法至少要在七日以上方可奏效,若是資質悟性較低的,這個方法基本行不通,還是要去做寄魂符籙牌相輔助才可。

    我自然明白,這不但是鍛煉我的意念,也是在考驗我的靈氣和悟性,所以我一定要咬牙堅持下去,不能讓師父再說我笨,嫌我沒用,我更要證明一件事,那就是。 。 。我不是個人人厭煩的倒霉鬼,我的命運會由我掌控,我以後要向師父那樣,成為一代密宗宗師,斬妖誅邪,匡扶道義!

    還好,今日已經是我這樣修習第七日了,若是我沒能讓師父失望,沒能讓我自己失望,那我明天就能開天眼,那我就能成為正式的茅山密宗傳人。 。 。

    凌厲的山風呼嘯來去,但我只能感覺到我的全身步入徹骨的寒冷,而我的全部意念,則集中在雙眉之間,可是。 。 。我還是感應不到天聰所在,雖然我已經很盡力的去尋覓它,束縛它,但彷若我的天聰根本就不與我聯繫,也或許我沒有能力聯繫到它吧,那麼明日。 。 。

    東邊天際漸漸泛亮,又是新的一天來臨,溫暖的陽光普照大地,我一躍而起,對著空幽無底的山澗峽谷就是一番深一口淺一口的吐納,直到一個時辰後。 。 。

    我下山時,師父和蔔一缺已經在等我了,或許是看到滿頭大汗的我,師父慈祥地一笑,道:“這麼熱?那為師帶你去洗個澡吧。”

    “洗澡?”我心裡一驚,敢情師父何時對我這麼好了?我急速翻閱著記憶,總是找不到那稀有的幾頁了,​​但眼下師父的的確確地是一副關心我的樣子,我心裡一陣感激,並一陣暢快,這一路奔波下來的確讓我通體大汗,若是找個水潭泡泡那可真是再好不過了,心裡想著美事,我連連點頭。

    師父也不再看我美滋滋的笑容,轉身走在前頭,而卜一缺則尾隨跟著,我和卜一缺走在一起,揮手拍了拍卜一缺肩膀上的肥肉,低聲笑道: “這幾日和師父在一起吃住,我師父很好相處吧?”

    卜一缺頓時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露出,且不敢多說什麼,不住的嘿嘿發笑,然後看向我時,明顯露出一副同情的神色,我立刻回了個理解萬歲的可憐相,卜一缺為人憨厚老實,且和我無話不說,但他在師父面前還是靦腆許多,很少和師父說話,但師父只要開口,他必當遵從,或許一半是李道長的安排所起到的作用,一半是對我師父嚴厲的處事風格深深觸及吧。

    前面師父只顧著引路,而且所走的路都是崎嶇狹隘,但他從未停下,似乎這段路他提前探好了似的,終於,又過了半個時辰左右,我聽到一陣陣“嗚嗚!”的嗡鳴之聲,越是走近,才發現,前面竟是一處自然形成的銀白瀑布。

    巨大的瀑布水簾自幾十丈的高山傾瀉而下,所過之處皆傳出震耳欲聾的嗡鳴之聲,遠觀甚是壯觀,近看也是風采奇特,別有一番風味啊!

    瀑布下是年久日深砸出的一個半圓形大水潭,水潭岸邊層疊堆積著一顆顆鵝蛋大小的鵝卵石,映射著水潭內的清澈山泉,宛若一顆顆久未孵化的仙寶一般,總之此番景色讓人心情一陣舒暢,我大呼痛快之餘,忙追趕上師父,道:“師父,您怎麼知道這裡有這麼個好地方啊?嘿嘿!您老人家對徒弟我真是太好了,難得這麼為徒弟著想,徒弟無以為報,只有竭盡全力泡好這個澡來報答師父!”

    說完,還未等師父開口我就三下五除二脫個精光,但我剛欲下水之際,師父卻突然搖頭道:“這個水潭你不能進,你洗澡的地方在那裡,這裡。。 。是我們洗澡的地方,去吧。”

    “呃。。。啊?”我順著師父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直至那片瀑布的水簾下,居然是被打得“劈裡啪啦”的石面上,這。 。 。這要是去那下面洗澡,還不被那瀑布一泡大尿衝死在下面啊?就算不衝死也只怕會被砸暈的,我雙腿一顫,連連求饒道:“師父哎,您老人家不能這樣啊,徒弟我哪裡做的不對您老人家的心,您老人家該打就打該罵就罵便是,這樣讓我去淋瀑布,還不是讓徒弟我去送死嗎?”

    誰知師父一瞪眼,道:“臭小子就知道廢話,你還想不想開天眼了,你可知道此法乃是淨身凝神的唯一途徑,只有此法,才能將你身體內外的污濁之氣盡數洗掉,若是你能在那樣的環境下凝神灌輸全身意念在天聰之上,今日就是你開天眼的大日子,唉!放心吧,砸不死你的,就算砸死你了不是還有師父的嗎?師父下一趟地府閻君那把你召回來不就是了,去吧去吧。。。”

    我感覺我如果就這樣死了簡直比竇娥還冤,就是到了地府那報到,人家若問我怎麼死的,哦,被瀑布的水簾子砸死的,這。 。 。這也太丟人了吧?

    但看這個​​大闆臉是吃定我這樣做了,唉!就知道他不會這麼好心專門給我找地方泡澡的,我怎麼就這麼聽話? !

    心下一橫,並咬了咬牙,我甩開大腳丫子就向瀑布簾子邁去,但還未走幾步,師父突然又喊住了我,我忙回頭問道:“師父,是不是您老改變主意了?我不用去了是不是?”

    哪知師父立刻瞪我一眼,繼而走到我身前道:“唉!若是你真被這水簾子砸死,到了地府閻君那為師的面子豈不是也大打折扣,這樣吧,為師就先助你定住天聰,你待會兒只要集全身意念去沖擊就是!”

    我剛提上嗓子眼的心立刻又緩緩沉落下去,無奈地低下頭道:“哦。。。”

    師父點了點頭,當即伸出左手手指,放在嘴邊咬破,然後凝神定氣,並掐出劍指點向我的眉心,口中同時念道:“天法清清,地法靈靈,陰陽結精,水靈顯形,靈光水攝,​​通天達地,法法奉行,陰陽法鏡,真形速現,速現真形,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指訣和咒語同時一停,然後離開我的眉心,此時此刻,我漸漸感應到眉心囤積一團溫熱的氣流,說是氣流,卻覺察不出它的靈動之態,總之像是一團溫熱的氣在眉心處凝聚,我的意念隨意感應,便會感覺那團氣在慢慢變熱,這下我終於相信師父的話,並對師父咬破手指助我有些感動,但一想到他怕我就這麼死了給他丟人,我。 。 。

    我無聲地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走向瀑布水簾,耳膜被強烈的水簾撞擊聲震得一陣轟鳴,但我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理由退卻,而是信心滿滿地來到瀑布前,稍作遲疑,我咬牙衝了進去--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20 12:53
第十一章 金斷雷(一)


     “劈裡啪啦”的水簾湍急而下,還未置身其中便被豆大的水滴砸得耳朵生疼,我咬著牙一步步走進水簾,並找到一塊水柱較大的平石上坐下,至此,我周邊除了能聽到轟隆嗡鳴的砸落聲,就是腦殼被砸得“嘭嘭”作響的聲音--

    這樣的環境下實在無法專心凝神,但我已經決心開天眼,就一定要過這一關了,強忍著強大的水流沖擊,雙手緩緩重疊合攏,然後極力摒除雜念,全身意念漸漸向眉心天聰聚集。 。 。

    開始的時候根本感應不到天聰所在,而且在這裡呼吸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但今日若無法打開天眼,那只有等到師父為我做出寄魂符籙牌時才能再次嘗試,這一次一定是我人生的轉折點,我一定要靠自己打開天眼!

    慢慢地凝聚意念,終於,我再次感應到天聰之處傳來的熾熱感覺,只是這次的熱度比先前不經意感應到的要強烈許多,我咬緊牙關,使勁地凝聚著這團熾熱,用意念之力一點點地束縛,擠壓。 。 。頭痛,頭痛的感覺逐漸席捲上頭,似乎眉心之間的熾熱正在蔓延整個腦殼,彷彿我的整個腦殼都在燃燒,尤其是眉心之間,如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在沸騰,我心裡激動,慢慢睜開眼睛,這次看到的水簾,卻是比先前有所變化,因為我看到一絲白濛濛的氣,在順著水流急速而下。 。 。

    師父曾說,天眼打開之後,可看到平常人看不到的一切迷障,包括陰間的那些東西,以及天地神祗,我相信我此刻已經在慢慢打開天眼,我所看到的水中白氣,或許就是這山泉之中的靈秀之氣,但眉心處的天聰還在熾熱發燙,此狀只能說明我還沒有徹底成功,如果以我這樣的方式打開天眼,那再次使用時應該更加得心應手才對,至少無須念動心法咒語加持,只須在需要的似乎集中意念於天聰之位,便可輕易打開天眼,這就是我吃這麼多苦所換來的好處!

    但腦殼裡的熾熱越來越盛,而且我眼前再看到的水流靈氣卻彷彿又多了一些東西,似乎又有很多黑影在其間跳躍,我心裡一驚,難道說這裡也有鬼怪?這裡也有孤魂野鬼不成?

    我這般一急,腦殼裡竟是更加熾熱了,而且一陣陣眩暈席捲上​​頭,我的意念之力竟一點點地渙散起來,我一下子慌神了,眼前的黑影越來越多,而那白濛濛的水流靈氣卻徹底被黑影取代,直到。 。 。直到我隱約聽到一個人在大聲呼喊我的名字“初七。。。初七。。。”

    意念徹底消失的瞬間,我已經失去了知覺,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耳膜裡突然閃過一股轟鳴之音,我心裡一驚,連忙坐了起來,卻發現四周一片漆黑,而我面前卻不知何時燃起了一堆火柴,這是。 。 。這是天黑了?我。 。 。我已經離開了瀑布?

    “初七你醒啦?”卜一缺的聲音突然傳入我的耳朵裡,我立時從失神中醒來,忙看向卜一缺,誰知卜一缺也不看我,而是興高采烈地轉身向遠處的一個蕭條背影急道:“楊道長,初七醒了!”

    那個背影正值仰首望月,此時聞言急忙轉身歸來,正是師父。

    師父一看到我,先是嚴厲地斥責我躺下,然後掰開我的眼皮看了看,最後又捏起我的手腕似乎在把脈,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微微點頭,道:“嗯,幸好處理的及時,現在已經沒事了。”

    什麼。 。 。什麼處理的及時?我一時聽懵了,忙疑惑地問道:“師父,我這是怎麼了?對了,我剛才不是還在瀑布下面杵著的嗎?怎麼現在。。。”

    師父一瞪眼,沒好氣地道:“臭小子,幸虧師父我發現的及時,不然你就走火入魔無法解救了,還想著瀑布,我看你哪是開天眼的材料,不如去練火眼金睛算了,哼!”

    被師父這麼莫名其妙的一頓數落,我登時啞口無言,我又是哪裡做錯了嗎?但看師父的表情肯定是了,只是我不明白,我還是要說:“師父,我的確已經打開天眼了,我還看到了好多鬼影呢!我。。。”

    師父沒等我說話,立刻訓斥道:“是啊是啊,你開了天眼,都開過頭了你知道嗎?你可知道開天眼豈非一日之功,前面七日都苦熬過來了,怎麼你還糾結在這一點時間呢?本來你的確開了天眼,那時你能看到水流中的靈氣,當時就應該及時收身退出來,你以為意念之力是鬧著玩的啊?初次打開天眼需要一定的時日來鞏固你的念力,你倒還,一次性被你鞏固完了,唉!以後切記不可貪功冒進,否則修習道術的時候很容易像白天那樣走火入魔,還鬼影,那些都是你走火入魔時看到的錯覺,哼!”

    說完,師父扭頭走到一邊坐下,不再理會我了。

    饒是卜一缺一臉慎重地道:“是啊初七,你可知道你昏迷的這幾個時辰楊道長可是一直在為你施法念咒,以定你的心神,否則你現在恐怕真的就。 。。”

    聽了卜一缺的話,我心裡頓時覺得挺對不起師父的,似乎從我做他徒弟的那天起,他就沒有一天安生過,總是因為我的事在操勞,雖然師父做事很古板,為人也很嚴肅,但我知道,師父內心裡還是為了我好的,透著枯黃的火光,我看到師父臉上微微憔悴的神色,心裡一陣不是滋味。 。 。

    “師父,是徒弟讓您費心了,這次都是徒弟的錯,您別生氣了,您怎麼罰徒弟都行!”我還是第一次在師父面前心甘情願地領錯。

    師父輕嘆一聲,道:“罷了,這次也怪為師安排不周所致,你以後好好聽為師的話就行了,對了,你這次雖然走火入魔,但天眼算是打開了,不過。 。。在短期內你且不可使用,待為師傳你一道淨心咒,每晚念上三遍,並冥想三個時辰,至少半個月以後才能沒事。”

    我重重點頭,哪裡還敢說半個“不”字,但聽到師父說我這次已經開了天眼,心裡那個美滋滋,想必在師父心裡,已然認定我為正式的茅山弟子了吧,嘿嘿。 。 。

    當晚,師父傳給我一套淨心法咒,我規規矩矩地念了三遍,並冥想三個時辰,這個三個時辰,我摒棄所有雜念,真正將自己的心神和念力放置在一個無我的狀態下,至此,師父倒是很滿意。

    總算是開了天眼,那以後我就不用一個跑到山頂上受罪了,說也奇怪,這次開了天眼,似乎心裡每次在想問題時總是通徹通透,師父所指意思我一聽便知,而且我感覺腿腳上的功夫也漸漸增加了不少,沒等師父開口,我自己就將碎石布袋內加了兩倍重量,但師父說了,再過幾天就無須再用這兩個碎石布袋了,到時他要正式傳我茅山不傳秘術和聞名道門的茅山劍法,茅山劍法主修三清劍法,此為茅山弟子出門在外護身所用,和做法時需要配合三清​​劍法來使道術增加威靈。

    茅山秘術撇開三茅之分,其中以符籙為最具代表性,多用咒術秘法來驅鬼鎮邪,其中多是攻擊性極強的道術,其中霸道凌厲名傳天下,這也是茅山密宗主修的內容,而茅山顯宗則主修《上清經》裡面一些修仙練道的道法,則以這些驅鬼鎮邪的道術為旁輔助,或許這也是兩大宗派分支的不同與不和所在吧。

    夜晚的星月還是那麼的冷薄,但是我卻感覺心裡暖融融的,似乎因為我感覺和師父的關係越來越近的原因吧,越是了解師父深入,越是發現師父並非是個沒有感情的人,他嚴肅的外表下還藏著一顆濟世為懷的仁慈之心,只是先前我忽略了那些內在的東西,而是專注在他的嚴肅之中了。

    姜家莊的村長給我們準備的一些乾糧緊緊十餘日就見底了,至那天我開天眼差點走火入魔,又是十餘日過去了,沒有吃食,我們只能尋找一些商道走,希望能在茫茫大山大荒原中遇到一些人家,然後化點吃食,光吃山果野味其實還是很難熬的,因為有的吃縱然好,但若是一天半天的連一滴水都找不到,那才是真正的難熬。

    縱使師父的道法如何精湛,縱使我們都是修道濟世之人,但俗話說三分錢還難倒英雄漢呢,何況我們都是肉身凡胎的普通修道者呢。

    尋找食物,和趕路,是我們這些天唯一可以做的事,也是不得不做的事,時間不斷的流逝,我們也不知何時能趕到山西桐窯鎮,找到師父所說的鎮山之寶“九老仙都君印”,那個怪老頭雖然得到了玉符,但他還不是要去繼續尋找鎮山之寶,到時若是又被他搶先一步得到,那師父一定會更加失落的,何況還有一個隱藏在背後的神秘人,就是那個給蕭秉生寫信箋的人,他既然知道九老仙都君印在桐窯鎮,那麼。 。 。他若是親自去尋找,肯定更加快捷的找到,到時我們辛苦奔波一趟必然會落空!

    這幾天我已經取下了碎石布袋,還真是,現在我走起路簡直可以用健步如飛來代替,而且感覺全身總是有用不完的勁兒似的,師父他肯定是無所謂走快走慢,反正對他來說,不管走多少路都不嫌累,倒是卜一缺,人胖沒辦法,一路上不停地抱怨,每次都是因為他累的實在不行才停下休息一下,這下我在卜一缺面前的優越感再次升起,總算可以有件事可以在他面前顯擺一下了。

    再次走出一片群山時,我們終於看到了一個盆地狀的小山村,如此,我們應該高興才是,誰知師父卻是眉頭緊皺地盯著眼前盆地內的小山村,由於是臨近傍晚,我倒是看著小山村祥和安寧,而且景色也異常的不錯,但師父看了半天,才緩緩吐出幾個讓人難懂的字眼:“奇怪,居然是金斷雷?!為什麼是金斷雷呢?”

    金斷雷?

    我忙問道:“師父,你說什麼呢?什麼金斷雷啊?”

    師父當即微微笑道:“你們別東張西望,仔細聽聽,這可是純正的山西鄉間折子戲呢,呵呵!”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20 12:57
第十二章 金斷雷(二)


     戲?我頓時錯愕,敢情師父聽到了下面有人在唱戲?

    果然,我定下心,仔細聆聽一下,確是有一絲絲細微的曲腔傳來,這個曲腔很是生澀,我在十八里村時就听過老人們唱過快板書,真正的戲曲還真沒見過,就只聽說見過世面的人言稱唱戲的人都是演什麼像什麼,帝王將相唱百家,鬼神若仙道人倫,心念一起,我忙笑問道:“師父,你怎麼知道那是什麼折子戲呢?難道你聽過嗎?”

    此話似乎勾起師父久違的回憶,他淡淡點頭,道:“為師早些年曾遊歷天下,對各地的民風民俗也略有耳聞,特別是周列天下的名川大山,以及各地的鄉風傳統,當然戲曲也在其列,嗯,正巧我們今日來到山西界,天色不早,此地暫且借宿一晚,也讓你們見識一下山西的鄉間戲曲吧。”

    我們一邊走著,卜一缺倒也饒有興致道:“楊道長,我也曾聽師父說過,北方的戲曲曲種有很多,除了我們熟知的京劇崑腔、豫劇曲調、山東大鼓,倒不知這山西都有哪些唱腔,對了,這個村子裡唱的是什麼腔調呢?”

    師父微微一愣,難得地笑了笑,道:“嗯,看來李道長當年的遠行也對各地的民風民俗頗有見地,其實各地的民間唱腔都是種類繁多,倒是這折子戲在各個地方流傳極廣,所謂折子戲,乃是將整台戲中取其一段精華唱腔演唱,一折便是一段,這樣唱起來方便,也能讓觀眾更加聽出其中味道,要說山西的曲種,大致是蒲劇、晉劇、北路梆子較具代表性,前面這個村子裡的唱腔多半是晉劇吧,其實我也不是很懂這個,我們前往一看便知。”

    這次我算是對卜一缺的見識深深佩服,沒想到他對道術一竅不通,卻對人情世故如此通曉,好歹還能和師父聊上幾句,我自己深感自己和那河中的土鱉差不多,活像個土傻帽,不過我相信卜一缺這些見識我早晚能夠知曉,甚至,遠遠超越他。 。 。

    這個山村也算是一派富庶之貌,田園地頭皆是置辦得井井有條,溝壑柵欄牛羊豬狗,家家都是大院套小院,至少在我看來,比其我們那十八里村是要寬裕許多了。

    奇怪的是,雖然村子裡有唱大戲的聲音,卻根本沒有熱鬧的喝彩聲和喧嘩之音,難不成這裡的人口稀少所致?還是這裡唱大戲本就很普通?

    這些都不得而知,也無從打聽,因為我們一路走進村子,連個大活人都沒碰到,除了家家戶戶燃起的炊煙可以證明,這裡不是個荒村罷了,師父和卜一缺對裡面唱戲的很感興趣,所以他們就一直向村子裡面走,我雖然想說先找家人談談借宿的事,然後弄點吃的什麼的墊墊肚子,然後再去看戲,可是為了表現我也對唱大戲不排斥,只好跟著去了。

    不大不小的山村子也有上百戶人家,在穿過一條小巷後,終於在村子的中心空地兒,看到一個高大氣派的大戲樁,這一看倒是把我看呆了,只見那戲台上的人身著奇奇怪怪的衣服,有花的有白的,反正都不是現代人穿的那種,或許這就是老人們常說的古人穿的衣服樣式吧。

    “咿咿呀呀。。。”

    雖然聽不懂他們唱的什麼,但是韻律很是優雅婉約,時而拉長聲腔,時而聲音一頓,我一時興起,不時有心而發地呵呵傻笑起來。

    我看得失神,卻不知師父正在大戲樁四周轉悠,突然,一股股陰涼的氣息撲面吹來,我渾然一個激靈,四下一看,這才發現,四周怎麼連個看戲的人都沒有呢?那。 。 。那這唱戲的給誰看呢?

    我看到師父眉頭緊鎖的樣子,立刻上前問道:“師父,這裡的村民怎麼都不出來看戲呢?你看這唱的多好聽啊。”

    師父莫名其妙地伸出手掐算起來,片刻後突然收起手,臉色凝重地道:“我們快退到一邊!”

    “嗯?”我一愣,一旁的卜一缺也大惑不解地看向師父,我抓了抓後腦殼,問道:“師父,這裡這麼寬鬆,我們又沒佔誰的地兒,為什麼要退到一邊呢?”

    師父頓時一瞪眼,道:“讓你退你就退!哪那麼多廢話!不好!時間來不及了,快閃到一邊去--”

    說完,師父一把將我和卜一缺大力地推開,我們皆是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剛巧在臨近的一家大門前站定,而師父伸手掐出一道指訣,我一看不得了,居然是宗師指,師父可是說過,若非是什麼大的秘術咒法,輕易是不必請出宗師指的,這。 。 。

    只見師父將掐出的指訣向胸前一打,然後腳步左一步右一步的走起怪異路線,待距離我們三尺之處,竟騰身躍起,急急跳到我身前,就在這時,我們身旁的大門緩緩錯開一條門縫,伸出頭的是一個六七十歲的老者,他看到我們就立刻低聲喊道:“外鄉人,快進屋!”

    師父二話沒說,直接將我和卜一缺推進大門內,隨後他也跟了進來,老者再次慌張地關上門,然後還上了門閂,我頓時愣住了,外面唱著大戲,這老頭怎麼不讓人看也就罷了,還上門閂不讓自家人看,倒是奇怪。 。 。

    我進了院,四下看了一眼,小院不大,但是修繕得很平整乾淨,正屋是落落大方的四間青瓦房,另外另起一間廚房,給人的感覺很安寧舒適,正屋內此時已經走出四五個白髮老者和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極為熱情地迎上來,先是上下打量我們一番,然後對著師父笑道:“幾位這是修行到此的先生吧?我叫馬歡慶,是這裡馬鞍村的村長,幾位快請進快請進!”

    我一看腰間的法袋,或許是他看到上面的太極圖才認得我們的身份吧,當即師父抱拳笑道:“馬村長,我們途徑此地,見天色已晚,特來叨擾一晚,不知您這裡可方便嗎?”

    說著,師父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大門外的大戲樁,誰知馬村長臉色一緊,似乎有些勉強的微笑再也掩飾不住黯然,道:“唉,只要幾位先生不嫌棄我們這裡人窮房陋,只管在這裡吃住就是,先請屋內說話。”

    我們還未進屋,突然有個老年人卻有些不歡迎我們似的,在馬村長耳邊低語兩句,說是低語,其實我們都聽到了,看來多半也是說給我們聽的“歡慶啊,你們家現在正攤上這個事兒,你不好好躲這一劫,怎麼還留宿幾個外鄉人,若是沾染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來,那。。。唉!”

    馬村長臉色難看地擠出一絲笑意,也壓低聲音道:“六叔,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我們做這個'燈戲'還不是為了行善積德麼?這幾位看著也是修行人的裝束,說不定這也是我們家的機緣,權當好事成雙吧,唉別說了。。。”

    我心裡只犯嘀咕,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但我現在對外面的大戲越發感興趣了,趁著他們磨嘰,我趕忙湊到師父身邊,低聲問道:“師父,剛才那唱大戲的為什麼沒人看?還有你為什麼也不讓我們看呢?”

    師父稍稍瞪我一眼,低聲訓斥一聲道:“多嘴!那不是唱給人看的!”

    我猛地一睜眼,恍然明白剛才是為什麼了,敢情這台大戲是唱給神看的?或是給鬼看的?

    馬村長將我們迎進正屋內,然後指著先前為我們開門的老者笑道:“這是我爹,這幾位都是我們村老資格老一輩,幾位先生請坐下說話。

    師父先是向幾位老者抱拳問好,才安然坐下,剛坐下便疑惑道:“敢問馬村長,我們來的時候並未看到什麼神廟宗祠,剛才我隨手一算,已然發現初到酉時便有陰氣席捲而出,酉時一到便有不知名的陰氣瀰漫四周,不知您唱這台戲是敬神還是。。。”

    馬村長聞言立刻深深嘆了一聲,我​​發現,不光是馬村長,就連再座的幾位老者都是長吁短嘆起來,片刻後還是馬村長開了口:“不瞞大先生,我們請的這一台金斷雷,乃是為了鎮鬼!”

    “哦?”師父面色一驚,趕忙追問道:“何以鎮鬼?對了,你們這裡陽氣鼎盛,且家宅四平八穩,而且山勢龍氣聚斂,應該年年好景才是,為什麼要鎮鬼呢?鎮的什麼鬼呢?”

    師父這話一出口,立時將四座的老者們和馬村長瞪大雙眼,齊齊直勾勾地看向師父,馬村長精神一震道:“大先生您真乃神人,一眼就看出了我們這裡的風水氣數,而且還看出了我們這裡的陰陽嵐氣,這些,我們可是請了附近很多的陰陽大先生才看出來的啊!”

    馬村長這番誇讚卻未讓師父的臉色起什麼波瀾,更加沒有接下這個話茬子,馬村長咂了咂嘴,接著欣喜道:“大先生既然有這個本事,一定是深藏不露的高人了,那我就和大先生說說我們馬鞍村的怪事,要說我們這裡普通人家的村民是沒有什麼事的,但是只要有人家添了新丁的,而且只要是生了雙胞胎的人家,就一定會出事,且是大事!這不,我家大孩子三天前剛添了新丁,而且恰恰是個龍鳳胎!”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20 13:01
第十三章 金斷雷(三)


     接下來馬村長所說的,確是令我們三人都大吃一驚,在我看來不過是老輩人傳下來的怪聞罷了,但是在這裡卻是真的發生過!

    據馬村長說,在晚清時期,他們這個馬鞍村有個遠近聞名的陰陽仙,這個陰陽仙啊不入道不求佛,純屬通曉陰陽兩界之間的事,是個極為傳統的方士,幫附近山裡山外的人家看陰陽宅院,管人氣術數,而且還自創一套養生之道,在當時頗有些名頭,但是清朝那個時期是反對巫教迷信的,所崇尚的,不過是朝廷的威嚴罷了。

    陰陽仙名叫馬不識,過著和普通人家一樣的世俗生活,娶妻生子,光耀門庭,或許是因為他做的好事實在太多,多到連鬼神都對他另眼相看,老人們傳說有一天陰府的判官給馬不識託夢,說本來要讓他成就個地仙的名頭,在此地做個城隍爺的,但是此地城隍已經有了下任候選,再說他的福報不在當世,而是為後世子孫蔭福,恰巧當時馬不識的妻子有了新丁,一雙大胖小子,判官就說了,就讓你的兩個雙胞胎兒子做個勾魂陰差吧,這樣你們父子在陰陽兩界都能修成正果,他日福報自會延綿不絕。

    馬不識一聽不樂意了,這兩個孩子剛剛出世短短幾日,怎麼能說離開就離開呢?這不是斷了馬家人的香火麼?還未共度天倫就這麼。 。 。當即馬不識就把判官痛罵一頓,判官也未發怒,對於世俗人情他自然明白,但這是天命所歸,由不得人和神去改變,若是違反了天意,不但福報成惡報,那以後的災劫也將應運而生,判官說了句三日後你的兩個兒子就會沒命,然後就走了,而馬不識也一覺睡到大天亮。

    感念判官所說的話,馬不識當天就窩在家裡不出門,也不知在家搗鼓什麼門道,一連三天,不但自己不出家門,就連一家大小都沒讓開大門,直到第四天,馬不識興高采烈地抱著兩個小兒子走出家門,在人前走動戲耍,大家也認為這不過是個怪夢罷了,只是夢。 。 。

    可是好事還沒過一個月,馬不識的家中突然傳出一道極為悲涼的哭喊聲,他的雙胞胎兒子雙雙而去了。 。 。

    從此啊,馬不識瘋了,再也不給別人管事,也不再占卜算卦,他的妻子一時痛恨是因為他才失去了兩個兒子,一氣之下回娘家就沒再回來,家中老人無人照料,一個殘破的家漸漸敗落凋零,只剩下一個馬瘋子,鄉里鄉親的在感念造化弄人的同時,也為馬不識感到惋惜和同情,但是逝者已矣,這件事慢慢的隨著時間被人淡忘了。

    不出幾十年,馬不識的家宅已經斷絕子嗣香火,那上頭自然沒收了他的宅院充公,並置賣給另一家人居住,要說到這新的住家,名叫馬老實,是本村老輩人多子嗣中的一個,因為沒有宅基地,所以就買了馬不識家的宅子,還真是奇了怪了,不幾年的時間,馬老實家添了新丁,竟也是一生就是雙胞胎,這可是喜慶的大事,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張羅酒宴,請賓客喝喜酒好不歡鬧。

    那已經是清王朝末期的時候了,雖說朝廷禁止世人搞迷信思想,但是哪裡遏制得了啊,十里八鄉的知道這件事後,都認為是承了當年馬不識的福報,甭管是誰,有不育之症的、或是想要雙胞胎的,都想去馬老實家沾沾這個福報,這不,馬老實家就多蓋了幾家房屋,做起了租賃生意,還真是俗話說的好,人都是跟著氣走,氣若是盛若是旺,說什麼就有什麼,但凡在馬老實家住個一月倆月的年輕夫妻,竟都能添丁,而且竟都是雙胞胎,這可是把馬老實這個宅院傳的神乎其神了,慕名來求子的人家那可是更多嘍。 。 。

    但是到了鬼子侵犯的年代啊,也不知是否因為死的人多了,怨氣大了,馬老實那所宅院竟也不靈了,不但不靈,而且頻頻出現怪事,當時鬼子侵犯我們華夏子孫,那人吶都是四處流竄,馬老實家當時也積攢了些家底,肯定是提前得到風聲跑了,那所宅院自然是荒廢下來,最後我們華夏解放了,村子裡的人能留下來的都投入到大開荒大生產運動中,以前沒主兒的地啊宅子什麼的,都收上去​​了。

    說是收上去了,其實也是荒廢在那,誰想蓋個房子什麼的隨便蓋,修建房屋也是對大生產做貢獻嘛,最多登記個實名也就是了,話說馬老實那個宅子,可是住了不少人家,但先後都沒有一家人能住的長嘍,隔不了三年五載的一準搬走,不​​搬走的也會出現這這那那的禍事,讓人們整天神神叨叨,也不知道馬老實留下的那所宅子出了什麼事。

    直到馬鞍村近幾年出現的怪事,若是哪家人有個雙胞胎,那肯定是倍加喜慶的啊,但是哪裡喜慶的起來,因為只要有人有了雙胞胎,皆是不超過一個月,小孩子不是因為這就是因為那,雙雙夭折,所以一旦有人生了雙胞胎,那可是驚動全村的大事,大家最後一致聯想到當年馬老實留下的那所宅子,老輩人就費盡心思尋找一位陰陽大先生來瞅瞅,這一瞅不要緊,那陰陽大先生可是連連搖頭,說他管不了這事,說那所宅子裡有化不開的怨氣,而且現在那個怨氣已經牽連到整個馬鞍村的氣脈,這事極有可能和當年那個陰陽仙馬不識閉門不出三日有關,也不知他在家使了什麼道道,硬是將兩個小子躲過一劫,但是最終還是沒有躲過,現在這個陰陽大先生說極可能是馬不識下了一口怨咒!

    所以接連幾年時間,一旦有人新婚之期,一定要出外避災,直到生完孩子才會回來,基本上馬鞍村最近幾年沒什麼喜慶的事了,但總是有那躲不過的,家裡又沒錢糧,能娶個媳婦就不錯了,哪裡還有本事出外避災,陰陽大先生就說了,若是躲不過的,只要剛生的雙胞胎臨盆之際,三日之內連唱大戲《金斷雷》,用戲中的鎮妖雷峰塔鎮住自家宅院裡的怨氣,若能安然度過三日,就讓兒媳婦帶著雙胞胎嬰兒回娘家住,一直住過三伏九寒才能回來,不然劫難比如躲不過的。

    這不,馬村長身為一村之長,就算有能力讓兒子兒媳出外避災,但他也不能那樣做,因為有他這個職位在,總要安定民心,若是他們家都頂不住,那別人家還得了,如此,馬村長的大兒子前天剛得了一雙龍鳳,既然事前沒有出外避災,那事後為了安心,也就听從家人的安排,連唱三日大戲鎮鬼,表面上自然是為了慶賀自家的人丁興旺,但實際上是什麼大家都明白,只不過沒人去說罷了。

    而我先前沒有看到其他人看戲也就順理成章了,因為這裡的村民都知道馬村長請的這台大戲是幹什麼用的,既然是鎮鬼敬神,那生人誰還敢來看?來聽?

    師父聽完馬村長的一番細說,先是陷入一陣沉默之中,而後突然抬起頭看向馬村長,臉色凝重地道:“可是我剛才感應到的那些陰氣,並非來自你們本村的地氣!”

    “啊?”在場之人,就連我和卜一缺,都是齊齊發出一聲驚叫。

    馬村長更加摸著不頭腦地問道:“大先生,那您看出了什麼呢?如果您管下此事,救我們一家大小的性命,我馬歡慶願意雙手奉上自家所有家產,而且向大先生行三跪九叩大禮參拜!”

    此番話深深觸動我的內心,可見馬村長對自家人的平安看的是多麼重,試問誰人不想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什麼家產什麼錢財,都難以比得上家人的平安幸福重要,這個村長是個樸實的老實人,我相信師父應該不會不管的。 。 。

    師父對於馬村長此話並未有什麼觸動,依舊臉色凝重地端坐著,淡淡開口道:“至於你先前所說的怨氣走進了你們全村的氣脈之中,我尚未察覺,要仔細查看過後才能見分曉,但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外面那台大戲前,所聚斂的陰氣並非來自你們村地下,是什麼現在還不好說,不過我想很快便會見分曉的,對了,不知馬村長還留他們唱幾天?”

    馬村長立刻回道:“今日就是第三日,今晚這個'燈戲'結束後,他們明日就要離開了,大先生為什麼這麼問呢?”

    師父點頭道:“這個事是我所遇到少見的棘手,反正此戲有扶正驅邪之妙處,不如往後延遲幾日,改為七日,嗯,七日我想差不多了,四方功曹五方揭諦土地神保家仙受了恩惠也該出面管一管了,若是馬村長不棄,這七日的時間我們師徒就留在你們村,直到將此事解決。”

    七日?我愕然咂了咂嘴巴,趕忙湊到師父身邊低聲問道:“師父,那我們趕路的事。。。豈不是又要耽擱七日?”

    師父輕嘆一聲,道:“扶正驅邪本就是我們修道之人的本分,若是連一方平安都保不了,試問我們得到鎮山之寶又有什麼意義?”

    是啊。 。 。找尋鎮山之寶還不是為了匡扶道義,扶正驅邪?還不是為了廣大我茅山門戶?若是遇事不管不顧,還怎麼能算是個修道之人呢?我一時沒話說了。 。 。

    馬村長立時和身旁的幾位老輩人商量一番,當即眾人點頭道:“我們相信大先生的話,收留大先生在此我們自然是沒二話,再說像你們這樣的高人我們平時就是求還求不來呢,我這就和戲班的劉老頭商量延期的事。”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20 13:07
第十四章 金斷雷(四)


     劉老頭,是這個晉劇戲班的班主,說是馬村長的一個遠房親戚介紹認識的,或許是價錢給的合適,也或許是其他原因,只是聽他們話語間談到錢的事兒也就十塊響子。

    十塊響子就是十個銀元,按說在一個普通的農家也不算少了,但是這麼一個大戲樁子讓我看搭起來都費事,待馬村長的妻子做著飯菜,馬村長就私下將劉老頭喊進屋子,這是個不苟言笑,說話很慢的旱煙老頭,說是旱煙老頭,那是他從進屋開始就蹲在門沿前不停地“吧嗒”著那桿老旱煙,在聽完馬村長說出的價錢後,竟是滿口答應下來,如此之爽快倒是令馬村長有些不適了。

    好在屋子裡人多,不怕寒顫,大家你多一言他多一語的,一時聊得很是熱鬧。

    劉老頭待大家都沉默下來,才急急地抽了兩口旱煙,徐徐開口道:“不怕大家笑話,我們這一行本就是個輕賤的把式,不是為了混口飯吃誰也不會自降身價幹這個。”

    對於劉老頭的話大家都沒有出口否認,自古以來,對於唱戲的人,在世人的眼中都是極為卑微的職業,戲子,不管賺錢多少,總是在人們的心目中揮之不去“輕賤”兩個字,如果不是生計所迫,任誰也不會願意幹這個行當的,只能希望日後的生活好了,人們對戲曲這一行當的認識和理解能夠更加寬宏和真正的欣賞吧。

    劉老頭繼續說道:“都是遠鄰沾著老親,價錢啥的咱也沒二話,只要管口飯吃有兩塊辛苦賞子就是了,再延期四日沒啥大問題,但是我們還是希望對於住宿上自己解決,老馬家的盛情我們都明白,但是我們也正是為了感念這點盛情才。。。不得已之處還望大家能夠理解。”

    說到這裡,劉老頭就再也沒話了,然後就是不停的“吧嗒”著旱煙袋,我這麼大會兒,則一直盯著劉老頭,並非是看他,而是看他手中的老旱煙,看著這旱煙袋,我原本早已忘記的陳年舊事,再次被勾起,甚至就如昨日之日,真真切切的呈現在我的眼前。 。 。

    打小我是被十八里村的老輩人孫爺爺在路邊撿起的,據說那時我還在襁褓之中,自我有了記事兒的能力時,就一直被孫爺爺的一股味兒熏陶著,那就是這老旱煙,孫爺爺也是個愛抽旱煙的人,只要有他的地方,那一準少不了一股子焦糊味兒,似乎我打小就開始聞,卻是對這個旱煙味兒倍感親切,直到孫爺爺臨死前的一天,還揣著老旱煙去看了看我,我忘不了他,也忘不了。 。 。

    不知怎的,我的心情一陣失落,話語也忍不住說出了口:“劉爺爺,我。。。我能看看你的旱煙杆儿嗎?”

    說完這句話我很激動,也不知我心裡現在在想些什麼,什麼呢?是在懷念孫爺爺?還是懷念孫爺爺的那桿旱煙?總之我心裡很亂,也很酸澀。 。 。

    屋子裡的人正在談正事,突然被我這麼一攪合,大家頓時都用目光掃向我,尤其是師父,帶著略顯斥責和嚴厲的目光瞪了瞪我,但是看過我之後,師父也莫名地訝異一下,然後慢慢看向劉老頭手中的旱煙袋。

    劉老頭自然是有些驚愕地看了看我,這時也不抽旱煙了,拿起手中的旱煙袋瞅了瞅,然後竟是露出一絲難得的微笑,道:“好啊,你看看吧。”

    我有些誠惶誠恐地接過旱煙袋,在眾目睽睽之下,輕輕撫摸了一下,然後淚水竟不爭氣地奪眶而出,我不明白為什麼會哭,難得是因為這些年我忘記了孫爺爺,然後猛然又記起他才使得所有的懷念都化為了一股酸澀湧出?

    師父適時拍了拍我的肩膀,低聲問道:“初七,你怎麼了?”

    我勉強笑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便將旱煙袋遞還給劉老頭,此時看著劉老頭,彷彿又看到了早已亡故的孫爺爺,所以這一時間對劉老頭竟倍感親切,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但還是說了:“劉爺爺,您為什麼不讓馬村長給你們安排住宿呢?難道你們都住在外面?那樣晚上不冷嗎?”

    劉老頭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我,看了半天,才緩過神道:“你叫什麼名字?”

    “初七。”我及時笑著回答道。

    劉老頭又微微笑了笑,道:“初七啊,不是我們不想住進宅院裡,實在是人口多,怕給老馬家添麻煩不是,管樂的和唱聲的再加上我這個老頭子,有個人呢,再說我們隨行帶的有帳篷被褥,將就一下也就是了,哪有那麼多規矩啊。”

    說話很實在的山西老人,皮膚黝黑發亮,看來常在外面跑活計,肯定吃了不少苦的,我一時興起,笑道:“反正我和師父也要在這裡待上幾日,如果你那方便我和你蹭個鋪行不?”

    師父這時倒是發話了:“初七!說話怎麼沒大沒小起來了?!”

    劉老頭只是呵呵發笑,並不再說話,饒是馬村長朗笑道:“兩個小師父儘管放心就是了,我們這裡雖然房間不多,但是人家多,誰家不能加個床鋪張羅一下啊,老劉班主這是死硬著脖子拉不進屋,你們可不能再這樣了,不然若是傳出去人家還不笑話我們馬鞍村待不住人啊?哈哈~~~”

    但是我還是不明白,劉老頭為什麼就是不肯讓他們的人吃住在宅院裡呢?而且還不說原因,老是給人一種極為生疏的感覺,唉!

    馬村長的妻子說話的這份功夫就張羅著端菜上桌了,我們一大屋子人都圍坐在一張大八仙桌上吃飯,席間幾位老輩人也開了瓶什麼陳年老窖抿了幾口,但是師父是忌酒的,他除了吃飯喝茶,其餘的嗜好一概沒有,席間大家難免將話題繞到那所人人忌憚的凶宅上,但是據馬村長所說,近幾年那所宅子並未斷絕人居住,至少那裡還有幾間無主的祖屋,村東頭的馬苟老頭今年也有六十整了,膝下有五個兒子一個女兒,女兒為最大,早幾十年前就嫁人,現在孩子都在張羅婚嫁的事,前面幾個兒子也早已成家立室,就只有最後一個小兒子,今年年方二十七歲,仍是“刷子掉毛--光板眼”。

    要說這人窮啊就志短,農村裡的人自然也是如此,能娶個會生娃的婆娘,再有兩間陋室一口薄田種種,也就是逍遙顯擺的資本了,馬苟幾個兒子成家後都是分家過的,一旦分家,肯定要涉及到一個住房宅子的問題,沒有房子,還沒有地兒住,那鬼才願意跟你過,好歹前面幾個兒子都多少置辦了家室,就只有最後一個小兒子馬五郎淨身板子一個,婆娘沒人說道,就連祖屋也被大嫂趕出來獨過,所謂一家人就不說外道話了,你這麼大的人了,家裡人也都是從牙縫地填吃食,總不能就這樣養活你一輩子吧,這不,馬五郎只好另開門戶,再說這家家連塊破磚都深藏三尺,就是個地洞還能填三斤蘿蔔窖起來呢,馬五郎最後連個狗洞都找​​不到,無奈之下,村裡人就給出主意,那所從未有人敢涉足的凶宅,你若是有膽子住,看誰敢攆你走。

    馬五郎一咬牙一跺腳,去就去,這不,前年就搬進去了,一住就是三個年頭,也奇怪,村裡人從未聽馬五郎說起過什麼怪事,比如在那所宅院裡見到髒東西啊,做什麼噩夢啊,還真沒有,非但沒有,馬五郎經過這兩年的辛勤勞動,多少也置辦了些家底,村裡的老人們看在眼裡,也樂在心裡,也就是上個月,村裡的老媒婆相中馬五郎人品老實厚道,這兩年性子也穩實多了,就跑到外村給馬五郎說了個大姑娘。

    那是一家死了男人的小媳婦,不然一個大姑娘誰到二三十歲還不嫁人的,馬五郎那是滿口答應,又是給老媒婆送兩隻大肥雞,又是可勁的包了一個大紅包,在這一帶的人喜歡紅事沾到個紅,特別是媒婆,若是婚事成了可是要求主家人給買大紅魚吃的。

    人家多半是不知道馬五郎住在一所凶宅的事兒,再說“凶宅”這兩個字也只是謠傳而已,不過是人們不敢住,才隨口取了個嚇人的名字,估計老媒婆也沒說吧。

    昨天,農曆三月十六,馬五郎的老爹還特意找人算了黃道吉日,定好了昨天的好日子,但是這裡還有個規矩,在新媳婦沒過門前,可是要提前去一趟婆家的,那叫相家,說白了也就是再確認一下你這家人的人品,家底是不是唬人的。

    人家大姑娘在什麼老嫂子的陪同下,又有老媒婆引路,給引到馬五郎現在所住的宅院裡,也不知道是點兒背,還是有的人嘴欠,明知道人家來這一次就是來最後挑挑毛病的,偏偏還就被那個大姑娘的老嫂子打聽到了,馬五郎現在所住的並非是他自己的宅院,而且那座宅院還是個多年前傳下來的凶宅呢,嘿!原本定好的好日子什麼的全部泡湯了,人當即就走了,連個回話都沒留下。

    可憐馬五郎昨日還張羅著迎親來著,結果大清早走到半路就被人家家人攔住打了回來,這不,馬五郎算是賠了夫人又折錢,什麼也沒撈著,整整一天一夜,馬五郎就一直躺在那座宅院裡,沒有出來,有人說他躺在床上就沒動過,但誰知道呢。 。 。

    這一扯到那所宅院,相關的話題就如同倒豆般從幾個老輩人嘴裡說了出來,大家吃著飯菜,剩下的除了嘆息和惋惜,也就是繼續吃飯了。

    當即,馬村長笑道:“大先生今晚就住在西屋我兒子的房間裡,這不小孩子剛出世我們就讓他們兩口子帶著孩子回娘家了,雖說女人月子裡不易走動,但是眼下為了大事,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

    師父對於馬村長的安排並未有反對的態度,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接著在安排我和卜一缺住宿的事上,還未等馬村長開口,師父倒是先說話了:“馬村長,照你們先前所說,那馬五郎至今還是一個人守著那所空屋子了?”

    馬村長輕嘆著點頭應承,隨即師父又道:“那好辦,今晚就勞煩你和馬五郎說一下,讓這倆小子住在他那,不知方便嗎?”

    我剛吃進嘴裡的飯菜差點嗆進氣管裡,就連卜一缺也頓時咳嗽一聲,敢情師父這是要幹什麼?明知道那所宅院不乾淨還出主意讓我們倆人去住,這。 。 。

    馬村長面有難色地道:“可以自然是可以,馬五郎住的本就是公家的宅子,再說他為人老實厚道,說一聲就能去住,​​倒是這兩位小師父嫌不嫌棄。。。”

    我幸好坐在劉老頭的身邊,忙低聲問道:“劉爺爺,你那床鋪寬鬆嗎?我和你擠擠怎麼樣?”

    卜一缺趕忙接著我的話茬子低語道:“初七,我和你一起。。。”

    師父頓時一瞪眼,道:“讓你們去你們就去!胡思亂想什麼呢?!快吃飯,吃完飯讓村長帶你們去!”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5-20 23:44
第十五章 金斷雷(五​​)


     “他爹,外面戲班是不是喊進屋裡吃飯啊?”我們正吃著,只聽馬村長的妻子在外面輕聲問道。

    哦也是,外面還在唱戲的人都還沒吃飯呢,我立刻看向劉老頭,只見劉老頭立刻起身阻止道:“不用了大妹子,一會兒我吃完給他們端出去就行了,再說他們現在還在台上。”

    我頓時有些錯愕地盯著劉老頭,他不但不讓戲班子進家宅裡住宿,還不讓人進院裡吃飯,這。 。 。這是為什麼呢?

    也怪,在場除了馬村長客氣兩句外,其他人基本上沒有再說話,師父自然是不會管這些世俗事的,那我就更加只有吃飯的份兒。

    外面馬村長的妻子寒暄兩句就扭頭進了廚房,而劉老頭也不再吃了,向大家客氣地說了一聲​​:“還是按照老規矩,亥時三刻閉燈,各位先吃著,我這就出去給外面的人拿點吃食。”

    說完,劉老頭轉身走出房門,進廚房拿飯菜了,而全部過程只不過是在極為壓抑的氣氛下進行,似乎這個劉老頭心事很重的樣子,不該說的話他連一個字都不會說,全部是按照規矩辦,這倒是讓我更加好奇了。 。 。

    馬村長苦笑著搖頭道:“劉老頭就是這臭脾氣,也不喜歡客套,更不喜歡別人和他客套,真不明白外面那些人怎麼就願意跟著他走南闖北了。”

    這時我看到師父用異樣的神色盯著劉老頭遠去的背影,久久沒有收回,直到他打開大門走出院門才緩緩回過頭。

    晚飯後,馬村長招呼走那幾個老輩人,就帶著我和卜一缺走出院門,貼著牆面繞過大戲樁,然後徑直向村後小巷走,夜晚的馬鞍村很靜,只是時不時的有幾聲犬吠罷了,而且光線還很暗,幾乎沒有什麼光線。

    一路掠過幾所人家的宅院,終於在一個略顯殘破的宅院前停了下來,大門很簡陋,只是個門框子,但還算能遮掩點什麼,我順勢掃了一眼院子,發現裡面黑燈瞎火的,連個油燈都沒有點上,莫不是馬五郎還在傷心之中,才連正常的生活都不過了,也或許他早早睡下了吧。

    馬村長提起大門上的鐵鼻子晃蕩兩下,然後向院裡喊道:“五郎?五郎?你在屋裡嗎?”

    “。。。誰啊?”許久後,一個低沉略帶沙啞的聲音緩緩蹦出這倆字出來,我想,這個說話的一定是馬五郎了。

    果不其然,馬村長點頭繼續說道:“五郎,是我歡慶叔,你先開開門,我有事和你說。”

    過了一會兒,一陣遲緩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大門被輕輕拉開,迎面露出一個體格壯實的憨厚面容,頭髮雖然短,但還是有些凌亂,衣服是隨便披在身上,看到馬村長,馬五郎又詫異地看了看我和蔔一缺,然後遲疑一下,問道:“歡慶叔,這麼晚了啥事啊?”

    馬村長輕嘆一聲,繼而聲音有些嚴厲地道:“晚什麼晚?吃飯了嗎?是不是還沒過去心裡的那道坎呢?”

    馬五郎沒有反駁馬村長的話,有些執拗地抓了抓額頭,然後低聲道:“歡慶叔,我知道您是關心我,但是我這。。。唉!現在已經沒啥可說的了。。。”

    至此,馬五郎便陷入無言的沉默,是啊,這新媳婦逃婚放在誰身上誰能開心的起來呢?說不傷心那是假的,再說馬五郎這日子過的也不容易,能有人說個媒已經是燒高香了,沒想到卻變成了這樣。

    馬村長又是深深嘆了一聲,道:“既然都這樣了,那還能怎麼弄呢,對了,你要是還沒吃飯,一會兒去我家吃點,這兩天攤上這個事所以吃食做的很充裕。”

    馬五郎隨即搖了搖頭,然後聲音沙啞地道:“謝謝叔兒,我那本來為宴席準備的一大堆東西都還擺著呢,暫時不愁吃,對了,您們這是?”

    馬村長點了點頭,忙向馬五郎介紹道:“傍晚的時候有三位先生路過咱們村子,想在這裡住幾日,這兩位小師父的師父已經被我安排在我們家住了,所以你這裡能否讓這兩位小師父住幾日?”

    馬五郎有些錯愕地看了看我們,然後勉強擠出一絲憨厚的笑容,道:“歡慶叔的客人也是我們村的客人,這裡住的地方有,就讓他們放心住就是了,兩位小師父進屋吧。”

    馬村長目送我們走進院子,也就扭頭走了,馬五郎關上院門並上了門閂,這時我們已經站在這所被賦予傳奇色彩的“凶宅”上了,這個院子很空曠,連個樹木雜草都沒有,顯得極為單調和冷清,不過三間破舊的青瓦房還是不錯的,旁邊還有一間土坯搭建的小廚房,廚房在宅子的東邊,西邊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口八角狀的古井,古井上面連個木樁都沒有,估計馬五郎每次打水都是用力氣一點點拉上來的了,夜色下,院子裡吹拂著涼絲絲的空氣,也不知為什麼會有點涼氣,難道是心裡作用,在聽到這所宅子的不同後,心裡先入為主的就認為它是個凶宅嗎?

    想不出,也想不通。 。 。

    馬五郎勉強擠出笑容道:“兩位小師父進屋吧,房子簡陋,你們別見怪。”

    我們被馬五郎引到正屋的西邊房間裡,我看到東邊房間的門頭上還貼著一個紅紙剪裁的“紅雙喜”字,而正屋裡則擺放著各式各樣婚事所用的東西,有彩條,有紅喜果,有瓜子糖,也有宴席所用的老窖酒,還有一些熟肉一些菜。 。 。

    看到這,我心裡不免為馬五郎感到惋惜,我很想說,這麼老實憨厚的人,誰閃了你算是她倒霉沒運氣,以後再找的人家說不定還不如你呢,但是這些話我沒有說出口,因為我覺得這不應該是我勸的,何況馬五郎心裡還在堵著,我還是盡量不說這個了。

    但有件事我現在很想做,那就是幫馬五郎一把,如果這所宅院真如馬村長他們所說的這麼邪乎,那鐵定是出了髒東西,算算日子我現在也可以動用天眼了,如果是這所宅院裡的髒東西毀了馬五郎的好事,那我一定讓師父除了它們!

    或者。 。 。我現在就看看這裡是什麼情況? !

    給我們搗鼓好被褥床鋪後,馬五郎就扭頭要走,我和卜一缺心有靈犀地相視一笑,然後由我開口問道:“五郎大哥,反正現在還早,不如我們聊聊天再睡好嗎?”

    馬五郎愕然地看了看我們倆,然後伸出粗糙的大手抓了抓額頭,低聲笑道:“不瞞兩個小師父,我這個地方平時可是根本沒人肯來坐坐的,更別說有你們兩個來住幾日了,唉!要怪就怪太窮了啊。。。”

    我隨即問道:“五郎大哥,你認為。。。你認為你這麼倒霉是因為這所宅院鬧的嗎?”

    原以為馬五郎會接著埋怨,誰知他立刻擺手道:“不是不是,若不是我幾年前有這麼個落腳地兒,現在指不定死在哪了呢,要說還是這個宅院給了我立足的本錢吶。。。嗯。。。要說也沒有覺察到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作祟啊?我在這裡住了多少三年有餘,每天早出晚歸的幹農活,回到家倒頭就睡,睡的可香了呢,不但白天很正常,就是晚上也沒有聽到哪裡有什麼異常狀況,我想多半不是因為這個宅院吧?”

    趁著馬五郎說著話的功夫,我猛地向卜一缺打著眼色,然後指了指我的雙眼,卜一缺開始還有些茫然,但馬上明了,因為我要趁機打開天眼,看看馬五郎身上有沒有沾染什麼,或是這屋子裡有沒有什麼不乾淨的氣息存在。

    卜一缺立刻接著問道:“哦,那五郎大哥,這個房子是誰修建。。。”

    他們說著話,我緩緩挪移到卜一缺身後,然後按照師父所傳授的,伸出左手掐出道指,將全身心的念力急速向天眼位置凝聚,漸漸的,我感覺到眉心開始發熱,而四周的景象也隱隱有了些變化,我錯過卜一缺的肩膀,悄悄向馬五郎的面容看去--

    奇怪的是,四周並未有一絲異樣的氣息存在,但是!我看到馬五郎的額頭時,他的眉心上方,明顯有一團黑色的氣息在來回湧動,我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但我可以肯定,這團黑氣訣不是什麼好兆頭,而且,我還看到了馬五郎的雙肩和頭頂上各升騰起一道火焰,這個我知道,這是一個人身上的三昧真火,但是馬五郎的這火焰。 。 。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uuuuuuuuuu

LV:9 元老

追蹤
  • 195

    主題

  • 91908

    回文

  • 25

    粉絲

就是愛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