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建隋大業 作者:江水濤濤(連載中)

 
uuuuuuuuuu 2013-5-28 21:47:5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6 20324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6-1 17:20
第二十章 砍瓜切菜


    這一行陳軍約莫兩千人,清一色的步卒,押著滿滿當當數百車的物資緩慢的沿著官道行走著。

    烈日當頭,悶熱難當,大多數陳軍士卒身上的盔甲早已鬆散,不住地用衣襟搧著風,以汲取微小的涼意。他們一個個臉上都充滿了無奈與不情願,一些士卒們的抱怨聲更是遠遠地傳了來。

    領頭的將軍約莫四十來歲,看面相倒是沉穩,一臉嚴肅。只是這天氣實在難捱,他的眉頭緊緊皺著,不住地摸著額頭上的汗水,還不時抬頭瞇起眼睛看看天空中那兀自燃燒著的太陽。

    “將軍,已經到了正午,您看是不是停下休息一下,再趕路吧!”一個偏將自隊伍後方打馬走上前來,拱手道。

    那將軍眉頭皺得更緊,有些擔憂地道:“此地丘陵眾多,萬一敵人埋伏,我們如何抵擋?命令所有人都警惕起來,以防萬一。”

    那偏將臉上一苦,用袖子使勁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水,看了四周一眼後懷疑地道:“將軍是不是多慮了,此處荒郊野外的,前方又有皇刺史封鎖,敵人怎麼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來?再說這條路我們走了十數回,從未出過任何差錯啊!”

    “小心駛得萬年船,我們可不能掉以輕心。今日我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那領頭的將軍皺著眉,嚴肅地道,不住地打量著周圍的地勢。

    “既然如此,那咱們就派人探查一下周圍吧。”偏將點頭道:“來人,到周圍搜索一番,仔細一點。”

    十幾個兵將領命,拖著沉重的步伐向周圍分散搜尋。

    “將軍。”眼看著有兩名陳*軍士卒向己方前來,相距不過百來米,尚不棄不由有些擔憂。

    高興看了他一眼,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沉住氣靜觀其變。

    那兩名陳軍士卒一個年長,一個年輕,來到土坡前十數米便停步不前,兩人的交談聲也清楚地傳進了高興等人的耳中。

    “你說張將軍也真是的,每回都是這般小心,前怕狼後怕虎的沒有一點魄力。這大熱的天,就算是猛獸都不願出來受罪,更不必說齊國那些貪圖享樂的胡兵了。”那青年抱怨道。

    “就是,他騎著馬倒無所謂,可憐我們這些小卒子,僅靠著兩條肉腿,千里跋涉,老子這腳底板上怕是都有好幾個水泡了,他媽的!”年長者同樣是滿腹牢騷。

    “誰說不是呢?這王琳可真是頑強,都三個月了,還支撐著。這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結束,我們還要受多少罪啊!”青年感慨地道。

    “嘿,估計快了吧。哎,這麼熱地天,老子居然還想撒尿,他媽的!”年長者咒罵著,接著高興眾人便聽見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之後,嘩嘩的流水聲傳來。

    “嗯,走吧,回去覆命!”那年長者舒爽地呼了口氣道。

    “王哥,這不好吧,還沒仔細查看呢,將軍會不會怪罪!”那年輕人遲疑地道。

    “不用了。”年長者擺了擺手就向回走。

    “可是這土坡後應該可以藏人的吧。”

    年長者停下腳步,呵呵笑著道:“曹小子,你還是從軍的時間短,經驗少啊!”

    老者頓了頓,走上前來,指著土坡解釋道:“你看,這土坡並不高大,離官道又近,如果有埋伏很容易就會被發現。就算有埋伏,只憑這麼點大小,頂多藏個千把人。我們兩千對一千,有什麼可擔憂的?再說,你看這土坡附近,既無密集的腳印,也無新土,必然無人來過,咱們快回去吧!”

    青年恍然道:“是這樣啊,還是王哥你厲害啊,不經意間就查出了這麼多東西。”

    年長者哈哈笑著,頗有些得意地道:“我也算是隊伍中的老大哥了,好好跟著我,你會學會很多的。”

    “那是,那是。”青年一個勁地應聲,兩人已經走遠,聲音也漸不可聞。

    張順之轉頭看了尚不棄一眼,後者也正看向他,兩人面面相覷,實在是不知該怎樣形容心中的感受。興奮,那是必須的,行踪未暴露,就意味著此次行動成功的可能將會很大。無語,為那王哥自以為是的愚蠢而無奈好笑。

    “準備。”高興低沉短促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

    所有人臉色一肅,包括張順之在內,都迅速跨上了身邊的馬背,緊緊勒住馬韁,雙目死死地盯著突破側面的空地。

    探查敵情的陳軍士卒很快都回歸了隊伍,禀報了一切安全的訊息,那偏將心頭大是舒了口氣,看向領頭的將軍,問道:“將軍,您看?”

    那領頭的將軍依舊愁眉緊鎖,一臉猶疑地轉身向身後的士卒們看去。待看見眾人都是大汗淋漓,一臉辛苦,許多人的嘴唇已經乾裂,眾人無不渴求地看著自己,他也不禁懷疑自己的決定是否是真的錯了。

    再次打量了下周圍,那領頭的將領嘆了口氣道:“休息一個時辰再行趕路,但必須有輪值的士卒,警戒四周,防備敵人突襲。”

    眾士卒一聽,不由大喜著歡呼著,直呼將軍英明,那將軍見眾士卒如此,心中的擔憂也少了許多,在親兵的攙扶下下得馬來,結果偏將遞來的水囊,坐在地上喝起水來。

    這將領喝了水,心頭一片舒泰,正要將水囊遞還回去,突然感覺到大地輕微地震顫起來。他臉色劇變,循聲望去,便見一道黑色的洪流,正飛速地向著自己一行本來。

    “敵襲,敵襲!”那將領一下子從地上蹦將起來,失聲驚呼道。他飛速地爬上馬背,大聲呼喊著整理隊伍。

    眾陳軍士卒正享受著水的清涼,突然聽見長官的呼喝,不由一愣,待反應過來,想要穿戴脫下的甲衣,尋找自己的兵器時,那黑色的洪流已經奔到了近前。

    那股黑色洪流,為首一人身上披著一件血紅的披風,駿馬飛速的奔馳將他的披風吹動得高高揚起,他臉上罩著一個青銅製成的獠牙面具,猙獰可怖。在他手中握著一桿黑漆漆的長槍,槍尖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森然寒光,一股濃烈的殺伐之氣遠遠傳來。

    此人正是高興,民間傳說,蘭陵王高長恭因為相貌英俊柔美,缺乏威懾力,故在戰場上總是戴著一個青面獠牙的面具。高興之貌比之其父,有過之而無不及,同時他還不想過早地暴露身份,因此便用面具將自己的面貌隱藏起來。

    在高興身後,近一千黑衣騎兵緊緊跟相隨,排成一個具有強勁突破力的鋒矢陣形。眾騎兵一隻手抓著韁繩,另一手中則平端著一把勁弩,弩箭上泛著森森寒光。他們各個臉色肅然,眼中跳躍著興奮的火花。

    “射!”距離陳軍還有六十米,頭戴青銅面具的高興冰冷短促的聲音響起。

    接著便聽見一片密集地機簧聲響起,“咻咻”密如細雨的弩箭劃破空氣,如同靚麗的寒星,直奔眾陳軍而來。

    “啊——”眾陳軍霎時驚恐地大叫起來,所有人第一反應便是躲避,然而六十米的距離,加上駿馬奔馳帶來的慣性,弩箭具備了最大的速度,也擁有了最佳的殺傷力,他們又哪裡躲得開?

    哭嚎聲,慘叫聲此起彼伏,連成一片。一輪弩箭過後,兩千陳*軍便倒下了五百人。高興改進後的弩箭射程可達八十米,射速更為迅猛,力量也愈發強勁。尖銳鋒利的弩箭,貫穿了陳*軍士卒們的身體,帶出片片血花,潑灑在大地上,只是瞬間就將大地染紅,在熾熱的陽光的照射下,是那樣的刺目。

    “不要慌亂!用輜重車輛做掩體,快速向我集結!”陳軍的將領大聲呼喝著,整理集中士卒。

    然而不著衣甲,手中無有兵刃,陣形散亂,惶恐奔躲逃跑的陳軍在密集連成片的弩箭下,就如同脫光了衣服的少女,毫無反抗之力,任人施為。

    “射。”一輪弩箭射完,高興眾人已經奔至陳*軍前四十米處,高興再次下達了射擊的命令。

    所有騎兵迅速將弩掛回馬鞍,同時將另一隻弩取在手中。當他們奔到陳軍面前三十米時,第二輪箭雨完畢,又有三百人就此永遠失去了呼吸的資格。

    “殺!”高興大喝一聲,如同平地驚雷,手中長槍一抖,挽了個槍花,直奔那陳軍將領而去。

    “殺!”眾騎兵也大喝著,一片“嗆啷”聲後,他們都自腰間拔出一把明晃晃的雪亮鋼刀。刀身長約一米,刀尖處略寬,形成一個優美的弧度。

    “嘿!”高興一馬當先,鋒銳的槍尖如同蟒蛇吐信一般迅捷,一點寒星閃過,一聲慘叫,高興面前的一名陳軍便軟軟倒了下去,他手中的兵器還高高舉著,眼中帶著不可置信和濃濃的不甘。

    經過三個多月的修煉,高興的《長生訣》已經突破到第三層。整日與一眾士卒訓練,他的身體壯碩了不少,**力量也頗有長進。前世他是在死人堆中打滾的人,是讓人聞風喪膽的笑佛魔手,戰鬥經驗之豐富,豈是這些惶恐失策的小兵所能比擬?高興過處,陳*軍士卒盡皆倒下,無有一合之將,一時間氣勢無兩,威風八面。

    齊軍將士,在高興的率領下,齊軍士氣如虹,嗷嗷叫著,猶如下山的猛虎,攜著無匹的氣勢,直接撲進陳軍陣營中。慌亂的陳軍早已膽寒,根本形成不了有效的防禦,如同一層薄紙一般被高興撕裂刺破。

    任憑那陳軍將領怎樣呼喝,陳軍士卒們也只知道驚慌失措地逃跑,將整個陣形沖散,踩踏擠壓,使得高興突進的速度更加迅捷。每一次亮光閃過,就會帶起一抹艷麗的血色,淒然而瑰麗。

    “狂徒,納命來!”聽著身邊士卒們絕望恐懼的驚叫聲,慘呼聲,看著齊軍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斬殺著自己的士卒,那陳軍將領心頭劇痛,目眥欲​​裂,雙目血紅,眼中燃燒著憤怒痛恨的火焰,他大吼一聲,拔出腰間的長劍,打馬直奔高興而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6-5 11:34
第二十一章 高興的殘忍   
   
  
    見敵軍主將直撲自己而來,高興焉會懼之?高興輕喝一聲好,一提韁繩,轉向迎向那陳將。高興手中一桿長槍上下翻飛,靈巧若戲水蛟龍,每一次出擊,必然會伴隨著一個生命的流逝。

    高興的坐騎的腳步幾乎沒有任何遲滯,保持著極為迅捷的速度沖向那將領。

    “啊!”那將領早已恨透了高興,胸中的怒火早已積攢到一個無以復加的地步,手中的長劍高高揚起,藉著馬力,怒吼著,奮力向高興脖頸處斜劈下來。

    “嗖——”高興正準備提槍格擋,突然聲後傳來一聲尖銳的呼嘯聲,接著便見一抹烏光自眼角飛過,刺入了那陳將的咽喉,卻是一隻尺長的弩箭。

    那陳將眼睛猛然間瞪得老大,舉著長劍的手臂無力地垂落下來,鮮血從窗口處汩汩而流。他艱難地轉過頭去,眼神模糊地看著己方的士卒哭爹喊娘地四散奔逃,如同柔弱的羔羊一般在齊軍的鐵蹄下痛哭哀嚎。

    陳將咳嗽了一下,嘴巴張開想說些什麼,卻是猛然噴出一口鮮血,再次看了一眼高興後,再也支持不住,腦袋一歪,就此氣絕。他無力的身體墜下馬來,仰躺在地面上,雙目圓睜,眼中透著一抹解脫,一抹自責,更多的則是屈辱與不甘,當真是死不瞑目。

    高興知道,那陳將自責,是因為他身為主將,疏忽而導致全軍覆沒,更有可能引起前線戰事的變化;他用自己的生命捍衛了自己的使命,不必在忍受內心的煎熬,也不必擔心會禍及家人,他是解脫的;身為一個征戰沙場的將軍,最好,最具有尊嚴,最光榮的死法,應該是死對敵的將軍手中,可惜他卻葬身在一個普通的士卒手中,一支普通的弩箭之下,這是非常屈辱的。

    高興嘆了口氣,心中有些悵然,看了身後的張順之一眼道:“順之,你不該出手的。”

    張順之臉色一緊,即使疑惑又有些惶恐地道:“將軍,對不起,您責罰我吧!”

    高興再次談了口氣,看著他那依然有些稚嫩的,沾滿鮮血的臉龐,再次嘆了口氣道:“順之,我知道,你是因為擔心我的安危,所以才出手相助。但你卻不明白作為一個勇士,一個將軍的心思啊!”

    說完,高興再次看了眼那陳將的屍身,便騎馬緩緩向戰圈外走去。有面具擋著,沒有人能夠瞧見,高興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悲憫的笑容,眼底深處透著一抹滄桑和無奈。

    高興走的很慢,似乎身邊悲戚的慘叫聲與高昂的喊殺聲俱都不存在一般,托著染著正滴著鮮血的長槍,一步一步慢慢悠悠地向外走去。

    張順之緊緊地跟在高興身後,警惕地註意著高興身周,防備著有陳軍突然暴起發難。然而直到高興走出戰圈,也沒有一個敵軍敢於衝上前來。

    高興與張順之立於場邊,就如同兩個看客一般,靜靜地看著齊軍縱馬馳騁,將一個個陳軍砍翻在地。這時,場上的喊殺聲已經弱了許多,時間不長便完全停止下來。

    就在這時,尚不棄下馬前來禀報:“將軍,陳軍全部投降,您看如何處置?”

    高興沉默,看向不遠處被齊軍繳了兵械,緊緊包圍著的陳軍。他們臉上充滿了濃濃的恐懼和深深的無助,眼中透著對生的祈求與期盼。

    “殺無赦!”片刻後,高興冰冷地聲音輕飄飄地傳入尚不棄的耳中。

    尚不棄渾身一個機靈,猛然抬起頭來,不可置信地看著高興,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在他心目中,溫和寬厚的將軍,怎會下達如此殘忍無情的命令。

    “執行命令,殺無赦!”高興看了站在那裡不動的尚不棄一眼,聲音愈發冰冷,如同來自九幽地獄一般,冰冷的氣息似乎欲將空氣都凍結起來。同時,一股滔天的煞氣從高興身上爆發出來,鋪天蓋地地湧向他,尚不棄渾身一顫,深深的恐懼瞬間籠罩在他的心頭,背脊生寒,只是剎那間,冷汗便將他後背的衣衫浸透。

    張順之眉腳不住地跳動,心中惶恐,一臉擔憂地看著身前那端坐在馬上,似乎偉岸如山,實際上卻並不高大的背影。他坐下的馬兒卻是不安地嘶鳴著,刨動著前蹄,向後退了好幾步。

    “是,將軍。”尚不棄的聲音有些發顫,答應一聲後立即前去執行。高興跳下馬來,緊跟在尚不棄的身後,向那些降卒而去。

    高興的腳步不快,但卻很沉,那一下下的落地聲,似乎敲在了張順之的心頭,讓他倍感壓抑,呼吸都有些不暢。

    當尚不棄宣布了高興的命令時,所有的齊軍​​騎兵們都愕然地看著他,他們的想法與尚不棄一樣。高興雖然平日訓練極其嚴格,貌似可以說有些殘酷,但那只是因為訓練。高興無論對他們這些兵將,還是盱眙城中的乞丐流民,一直都是寬厚仁和的。

    齊軍聽見了命令,陳軍自然也聽見了。狗急了都要跳牆,何況人呼?絕望的陳軍將士心知必死疑,猛然間變得瘋狂起來。

    “啊,你們不讓我活,老子也要拉個墊背的!弟兄們,幹死這些狗娘養的猢猻!”一人發喊,眾人皆應。

    他們手中雖然沒有兵刃,但齊軍手中有,他們還有手,還有尖銳的牙。

    投降的陳軍約莫有四百人,這一下如同發了瘋的猛獸,凶悍地嚎叫著撲向他們周圍的齊軍將士們。

    只是一瞬間,就有數十個齊軍將士被拽下馬去,緊接著便傳來劈裡啪啦的廝打聲。

    “還愣著幹甚!”高興早已預料到了這一幕的發生,所以在陳軍降卒暴動的之時,他也出聲喝罵了一句,同時,他人已經化為一道紅黑相間的影子,直接扎進了混亂的降卒中。

    霎時,淒厲急促的哀嚎慘叫​​聲響起,一片片殷紅的鮮血飛揚到天空,在陽光的照射下劃出一道道美妙的曲線。

    “殺!”尚不棄大吼著,紅著眼睛,提著刀殺向那些面目猙獰,看似凶悍實則脆弱的敵人。呆愣著的齊軍哪裡還敢停留,都怒吼著,雪亮的鋼刀瘋狂地揮向敵人。

    “噗噗噗”一連串利器入肉的響聲伴隨著敵人的慘叫,每一刀下去,都會噴濺出大量溫熱刺鼻的鮮血。然而包括高興在內,沒有任何一個齊軍躲避,任由那鮮血噴濺在自己的身上,臉上。

    只是頓飯功夫,戰場上還站立著的只有齊軍,所有的陳軍都被屠戮乾淨。

    鮮血慢慢匯聚成小溪,向著地勢低窪的地方流淌。方言望去,滿目都是紅色,無數殘肢斷臂凌亂不堪,有些陳軍被鋼刀劃破了胸腹,內臟的碎塊和著腸肚散落在地,鼻間充斥著濃重的血腥味。

    “嘔”一個騎兵忍受不住這殘酷噁心的場面,為重翻江倒海,弓著身子嘔吐起來。

    他這一來便帶齊了連鎖反應,嘔吐聲成片響起,高興摘下了面罩,一臉坦然地望著地上的屍體,看著吐的昏天黑地的士兵,他的臉上抹上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看上去有些無奈,有些悲憫,又有些欣慰。尚不棄看不懂,也不知道此時此刻高興在想些什麼。他是場上所有人中除了高興唯一一個沒有嘔吐的人,雖然如此,他的臉色卻是異常難看,眉梢不住地跳動著,眼睛刻意地太高了一個角度,不敢向下看去。

    正在尚不棄疑惑高興因何而笑時,高興突然轉過頭來,沖他輕輕點了點頭,眼中滿是讚賞之意,“吐吧,你們的人生中總會有這麼一次的。”

    說著高興邁開腳步向外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將衣襟上粘著的一個紅色的物事取下來,輕輕地拋出去,正落在尚不棄的腳下。

    尚不棄低頭一看,那卻是一塊人身上的內臟碎塊。他的腸胃霎時一陣翻滾,再也忍耐不住,弓著身子哇地大吐特吐起來,向前走的高興卻是笑得愈發燦爛,他晴朗溫和的聲音輕輕地蓋過了眾人的嘔吐聲,“一刻鐘後,開始打掃戰場。”

    數十米處熊熊燃燒的大火,將站在高興身後的尚不棄發黃的臉色映襯得紅潤了不少。

    火中燃燒的,除了陳軍運往前線的輜重糧草,還有兩千具陳軍的屍首。那位陳將,在高興的吩咐下,被安葬在了路邊,一抔黃土之下。

    “你們一定認為我很殘忍,是吧!”高興的聲音輕輕響起,在烈火燃燒嗶嗶啵啵的襯托下到有些飄渺。

    眾齊軍將士沉默,高興沒有回頭,淡淡地道:“殺戮手無寸體的俘虜確實是殘忍的。但是——”他的話鋒突然一轉,語氣瞬間變得嚴肅起來:“這就是戰爭!有戰爭就意味著流血,意味著死亡!他們是我們的敵人,不是我們的朋友!我們輕騎突襲,深入敵後,將要如何處理那些俘虜?只要他們有一人存活,我們的行踪便會暴露。到那時,前面有黃法氍圍堵,後方吳明徹追繳,我們區區一千人馬,如何抵抗數萬陳軍?”

    “你們與我一同出來,我就希望你們與我一同回去。記住,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對待我們的朋友親人,要想春天一樣的溫暖,至於我們的敵人,就要如同寒冬一樣嚴寒冷酷!撤!”高興說完,一擺大紅披風,翻身躍上馬背掉頭就走。

    眾齊軍士卒也迅速跨上坐騎,追趕者高興的背影,向著陽平郡城而去。千匹奔騰的駿馬,揚起大片塵埃,不時有齊軍士卒回頭望去,透過那煙塵,滿眼只有一片火紅。

    此役,高興率領一千齊軍騎兵,趁陳軍休息懈怠之際,完美地突襲,以少勝多,全殲敵軍,而己方只有二十人身受重傷,近百人受了輕傷。

    之所以勝的如此輕鬆,一是因為陳軍押運糧草的士卒全是步卒,輕騎兵正是缺乏有利陣形,指揮混亂的他們的剋星。二來則是天氣炎熱,陳軍遠途跋涉勞頓不堪,休息之時又防備鬆弛,讓以逸待勞的高興有機可趁。第三則是高興等人的兵器,犀利的弩箭和便於騎兵衝殺的彎刀更是齊軍制勝的重要因素。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6-5 11:36
第二十二章 最近比較煩   
   
  
    高興領著眾兵士一路奔行了五十里才停下來,在張順之的帶領下來到這片不大不小的凹地休息。

    此時,日頭早已西斜,殘陽似血,將西方的天空照得一片火紅。

    餘霞散成綺,澄江靜如練。

    看著西邊紅彤彤一片,絢麗多彩的天空,面前靜靜流淌著的小河,高興突然想起了謝朓《晚登三山還望京邑》中的這句詩。

    眾人下馬後,無須高興分配任務,一部分人便主動警戒四周,一部分人尋找食物準備晚飯,其餘人則抓緊時間原地休息。所有齊軍都認真自覺地執行著軍令,沒有一絲混亂,兩個月的訓練,這些事情幾乎融進了他們的骨子中。

    很快,濃濃的清香傳來,晚飯已經做好,卻是野菜湯。對於這些身手敏捷,身懷勁弩,久經野外生存訓練的軍士們來說,獵捕野味絲毫不困難,許是先前殺戮的殘酷讓他們有些畏懼了鮮血,不敢食肉。

    高興看著尚不棄端到自己面前的,清淡的野菜湯,便明白了眾人心中對於先前的殺戮還存有陰影。他們畢竟還只是初出茅廬的新丁,第一次殺人,這是在所難免的。

    高興沖尚不棄溫和地笑笑,道了聲謝,吩咐道:“叫大夥吃完了就早些休息吧,今夜不用警戒。”

    尚不棄詫異地看著高興,高興卻是早已埋頭大吃起來。尚不棄只得回到眾人身邊,宣布了高興的命令。

    吃了飯,眾士卒​​都席地而臥,卻是久久不能安眠,眼前似乎總是浮現出陳軍士卒死前那無助絕驚恐的面容,鼻尖似乎又嗅到了淡淡的刺鼻的血腥味。他們的臉色不禁再次變得難看起來,強忍著嘔吐的感覺。

    突然,一陣柔和的歌聲響起,如春風般溫暖,如細雨般潔淨,輕輕拂過,緩緩落在眾士卒身上心頭,將他們心間的不適慢慢吹散,將他們眼前的鮮血低檔的幹乾淨淨。

    “月兒明,風兒靜,樹葉遮窗櫺呀.蛐蛐兒叫錚錚,好比那琴弦儿聲啊。”

    “琴聲兒輕,調兒動聽,搖藍輕擺動啊.娘的寶寶閉上眼睛,睡了那個睡在夢中。”

    “夜空裡,衛星飛,唱著那"東方紅"啊.小寶寶睡夢中,飛上了太空啊。”

    “騎上那個月兒,跨上那個星,宇宙任飛行啊。”

    “娘的寶寶立下大志,去攀那個科學高峰。”

    “報時鐘,響叮咚,夜深人兒靜啊.小寶寶快長大,為祖國立大功啊。”

    “月兒那個明,風兒那個靜,搖藍輕擺動啊.娘的寶寶睡在夢中,微微地露了笑容。”

    歌聲愈發溫柔和緩,也愈發的低沉,如微風的細語呢喃,如同母親溫暖的手輕柔的撫摸。漸漸平靜下來的眾士卒似是回到了小時候,再次投入了母親的懷抱,看到了母親那慈愛的目光。慢慢地,他們的眼皮變得沉重起來,最後終於沉沉睡去,臉上掛著祥和的笑容。

    歌聲停止,盤膝背對著眾騎兵坐在一個土坡上的高興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輕輕地問道:“不棄,你怎麼沒有休息?”

    腳步聲響起,很快,尚不棄就出現在了高興身前,行了一禮。他的臉色已經好了許多,眼中有些迷茫,有些疑惑。

    高興示意尚不棄在自己身邊坐下,輕聲道:“想問什麼就問吧。”

    “將軍,剛才那歌聲……”尚不棄的聲音有些遲疑。

    高興呵呵一笑道:“這是一首搖籃曲。你們都是初次殺人,心中難免有些不適。母親溫暖的懷抱無疑是讓大家驅除心中陰影,迅速恢復過來的良藥。”

    尚不棄恍然,心中也更是感動和佩服。身為軍人,殺人是早晚的事情。高興一曲,便輕巧地化解了眾人心頭的不適,也讓中兵士充分地得到休息,不會因為休眠不好而影響接下來的任務,更不會害得自己丟了性命。能有如此關愛下屬的將軍,夫復何求?

    夜色漸濃,滿天星辰閃爍,高興將目光投向遠方,聲音有些飄渺:“不棄,今日的命令,你怪我嗎?”

    尚不棄楞了一下,搖頭答道:“屬下知道,將軍是為了所有人的安危,也是為了整個大齊。”

    高興無聲地笑笑,道:“無論是陳國人,周國人,還是齊國人,不管是漢人,突厥人,還是鮮卑人,他們都是人,爹生娘養的,都是生命,沒有什麼不同。自有人類起,戰爭就從未真正休止過,古往今來,戰火造就了多少枯骨孤魂!”

    尚不棄的心頭也有些沉甸甸的,拋開心中的熱血和英雄夢,戰爭便成了赤裸裸的悲劇,只有濃濃的悲傷與無盡的淒然。

    “陳軍大舉進攻,周國也是虎視眈眈,怕是早就磨刀霍霍尋找機會了,北方還有突厥那個狼子野心的龐然大物。而咱們大齊,天子無愁,大臣無道。自上而下,整日里只知道吃喝作樂,勾心鬥角,殘害忠良,貪污**,魚肉百姓。大齊的根基正在飛速奔潰,即便周邊敵人不來,內部遲早都會禍亂四起啊!”

    尚不棄聽得心驚膽戰,警惕地打量著四周,生怕這些話被他人聽了去,惹出禍害來。

    高興看著尚不棄的動作,不禁有些好笑道:“不必擔心,這裡沒有外人。”尚不棄心頭剛鬆了口氣,下一刻放下去的心猛然懸了起來,差點沒蹦出胸腔。

    只聽高興突然預期鄭重無比地說道:“不棄,我欲終結這個亂世,讓天下所有的百姓不再免受戰爭的苦難,過上和平幸福的日子,你願與我同行否?”

    尚不棄豁然抬起頭,一臉震驚地看著高興,見他一臉認真嚴肅,目光灼灼,絕不是玩笑之言。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言語,腦中一片空白​​,只是愣愣地看著高興。高興的意思已經十分明確,就是要爭霸天下,這是何等的雄心壯志,又是何等驚人?

    高興沒有再說話,將目光復又投向遠方黑暗的天際。夜色愈發濃重,知了耐不住悶熱的天氣,不停地鳴叫著。高興卻不覺得聒噪,反而覺得這世界的真實。

    從他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刻,統一中華便是他的理想與追求,高興也認為這正是他來這個世界的使命之所在。

    當他開始一點一點的謀算,向著那個方向努力之時,高興才發現一切是那麼的艱難。雖然高長恭與鄭氏無微不至的關懷,給了他渴求已久的家庭的溫暖,但他的靈魂畢竟來自未來,想要完全融入這個世界並不容易,他的內心非常寂寞。

    蝴蝶煽動一下翅膀,都能產生可怕的颶風;高興這麼大一個人,三個月時間,踹了歷史那麼多腳,究竟會產生什麼樣的變數,他心裡完全沒底。

    北方的那個巨頭,那個對自己與兒子一樣狠的楊堅,就如同一座大山一樣橫亙在高興的面前。高興的字典中沒有怕字,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但如今,他不再是那個仗劍殺人的笑佛魔手,孤獨地遊走於黑夜中,他的理想實在是太過宏偉,不是單人只劍可以完成的,他需要小心翼翼,一步一步。

    高興總是竭盡所能地加快腳步,生怕歷史的進程超出了自己的想像,他不僅要扼住命運的咽喉,也要把握住歷史的脈搏。

    良久,尚不棄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看著高興那淡淡星光下滄桑深邃,嚴肅而認真的臉龐,看著他嘴角那一抹苦澀而又無奈,帶著悲憫的笑容,尚不棄突然感覺高興那初次見面就筆直如標槍的背脊竟然有些彎曲。

    “唉,”高興長長地嘆了口氣,轉過頭來,臉上的笑容依然溫和,“現在說這些還早,你也累了,去休息吧,我想在這裡靜一靜。”說著,高興輕輕拍了拍尚不棄的肩膀。

    尚不棄渾身一顫,三個月裡高興為盱眙城中百姓做的一切浮現在腦海中。無數流民得以在城外有田種,有飯吃,有衣穿,城中在沒有什麼惡霸,貪官污吏,城中百姓安居樂業,世人皆道盱眙侯寬厚仁慈,卻不知這一切大都是面前這少年的功勞。士卒們得以每日食肉,得以讀書戲子,不再混吃等死,明白軍人的榮耀與責任,這一切的皆是高興一人所為。

    想到此,尚不棄豁然站起身來,跪倒在地,一臉嚴肅地看著高興大聲道:“將軍,不棄天資駑鈍,自小便立志從軍,守護家園。得遇您這樣心繫百姓,寬厚仁慈的將軍,是我莫大的榮幸。沒有您,也許今日的尚不棄還只是一個小校尉,您的恩情即便我一生都無法報答。從今往後,尚不棄鞍前馬後,肝腦塗地也在所不惜!”他的聲音鏗鏘有力,鄭地有聲,眼圈泛紅,充滿了深深的欽佩與感激之情。

    看著尚不棄那充滿堅毅的臉龐,高興心中既是感動又是興奮。忙站起身來,將尚不棄攙扶起來,用力地拍打著他的臂膀,大聲道:“好,好啊!今後,我們便一起努力為這天下謀一片和平的天空!”

    “是,將軍。尚不棄願做您手中最鋒利的劍!”尚不棄大聲道。

    高興笑著道:“好了,今日一戰,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明天還有任務呢!”

    尚不棄應了是便走下了土坡,高興看了一眼安祥酣睡的齊軍士卒,笑著盤膝坐下,開始了每日雷打不動的修煉。

    夜色愈發的深沉,徐徐微風吹來,帶來絲絲涼意,知了許是叫得累了,也去休息,天地間一時變得十分安靜。

    “最近比較煩,比較煩,總覺得日子過得有一些極端……”如果黃法氍會唱這首歌,他一定會放聲高歌一曲,以此抒發心情。

    黃法氍最近確實比較煩,眼看著陽平城內士氣低落,城池殘破,只要再努力一把就能攻破。也不知王琳用了什麼方法,陽平城內的守軍如同吃了藥般,士氣突然高漲起來,一個個爆發出了悍不畏死的氣勢,給己方的進攻帶來了極大的困難。只是三天,便有兩千陳*軍士卒倒在了陽平城下。

    黃法氍愛惜士卒的性命,他很想停下進攻的步伐,但是,北伐統帥吳明徹也發來了命令,要求加速攻城,務必在冬季之前拿下淮水以南的土地。

    讓黃法灈大為頭疼的是,軍中儲備的糧草不足,只夠維持三天,昨日本該運抵營中的糧草卻沒有到來。聯想到這些天陽平齊軍抵抗的激烈程度,黃法氍心中不禁蒙上了一層陰影。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6-7 11:28
第二十三章 悲催的黃法氍
  

    然而,督促糧草的官員黃法氍派了不下三批,但五天過去,莫說是有糧草運來,就連自己派出的兵士也是猶如石成大海,杳無音訊。

    作為沙場宿將,後方糧草不至,自己第二次派去的兵卒又沒有訊息傳回,黃法氍就已然明白有敵人突破了己方的封鎖,深入後方,破壞了糧道,捕殺了自己派去的人。

    只是讓黃法氍憂心與疑惑的是,自己最後派出的有一千五百人,分為兩撥,同時前往南方的廣陵與西南方的石梁城求援。但兩天過去,卻依然沒有傳回任何訊息。

    黃法氍很自信,在他的眼皮底下,絕不可能有超過兩千的敵軍潛入後方而不被發現。能夠如此迅速地劫殺​​自己派出的士卒,只有機動性非常高的騎兵才能做到。在他得到的訊息中,王琳手中並不具有騎兵,而齊國最精銳的騎兵,曾跟隨神武皇帝高歡征戰的精銳將士都在拱衛帝都鄴城。

    黃法氍第三次派出的一千五百人乃是他手中最為精銳的戰士,無一不是久經戰場,以一敵三的好手。這千人分向兩個方向移動,明確知道暗處存在一股敵人,卻依然全部被伏殺,沒有一人生還。黃法氍派兵搜查了方圓四十里的範圍,卻未發現任何戰鬥的痕跡。

    具黃法氍推測,敵人數量不多,當在千人左右。無論敵人是逐一滅殺自己派出的人手,還是分而伏殺,敵人的戰鬥力以及軍事素養都是相當可怕的。

    黃法氍不禁有些後悔,若是一開始就不計代價地猛攻陽平,怕是只消一個月自己就踏上了陽平城城頭了吧。只是因為害怕己方攻勢太快,太過縱深,新占之地缺乏強大的力量震懾,出現叛亂,所以三個月來自己的攻勢並不強烈,更多的是給北齊造成巨大的心理壓力。卻不想,如今自己竟是陷入瞭如此的困境。

    若是黃法氍手中有五萬兵士,他絕不會如此苦惱,但如今他卻是人手匱乏。三個月的消耗,雖然因為攻勢緩慢,損失較少,但也有近萬將士倒在了陽平城下。

    再除去那些督糧求援而不知所踪的近兩千人,如今黃法氍手中只有不足兩萬士卒。倘若軍中糧草充沛,最多兩天,他便能攻破陽平城,至於身後那一小股敵人不過是纖芥之疾,有了陽平城後,那不過是甕中之鱉,取之易爾。

    但是,這只能是黃法氍的期盼與意淫,如今在他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么就是拼盡一切加緊攻城,在糧草耗盡前拿下陽平城,要么就此退軍,然後再做他圖。

    按如今陽平城軍民的士氣,抵抗的激烈程度,只憑不足兩萬的士兵,想要在三天之內拿下,是極其困難的,一旦失敗,這兩萬大軍就將瞬間潰散。

    若是退兵,那將極大地打擊北伐陳*軍的士氣,更有可能影響其他戰局的發展。

    偌大的帥帳中,黃法氍不停地踱著步子,他的眉頭緊緊皺著,昏黃的燈光將黃法氍有些蒼老的臉照耀得忽明忽暗。左手是兩萬條鮮活的生命,右手是國家的雄圖霸業,孰輕孰重?他的內心不住掙扎著,臉色變換個不停。

    “不成功,則成仁!王琳,本將軍必那你項上人頭祭奠我軍將士的英靈!”突然,黃法氍停下了腳步,臉色一下變得嚴肅起來,殺氣騰騰地自語道。他眼中釋放出異常狠厲的光芒,雙拳緊握,緊咬的牙關嘎吱作響。顯然他選擇了破釜沉舟,孤注一擲強攻陽平城。

    下定決心後的黃法氍不再苦惱,剛躺在榻上準備休息,淒厲地呼喊聲響起:“敵襲!敵襲——”

    黃法氍一驚,從榻上跳下來,飛快向帳外奔去。營中分外嘈雜,將官呼喝整理隊伍的聲音,喊啥聲連成一片,場面雖有些混亂,但這些士卒平日裡訓練有素,此時倒不甚驚慌。

    “將軍,有人襲營。”黃法氍才出門,副將便跑上前來禀報。

    “什麼人?有多少?”黃法氍沉聲問道。

    “是騎兵,天太黑,無法看清有多少人!”副將大聲道。

    “不要慌亂,隨我一同殺敵!”黃法氍暗罵一聲,大聲呼喝著發布命令,人也迅速向混亂處奔去。

    當黃法氍趕到現場時,只能耳聽著馬蹄聲目送敵軍隱入黑暗之中,只留下三十多具屍身,卻無有一具是敵人的。

    這些士卒皆是死在弓箭之下,黃法氍靜靜地看著地上的屍體,看著那些深深插入陳軍將士身體中的羽箭,臉色陰沉得似是要低下水來。

    良久,黃法氍抬起頭來,臉上居然浮現出一絲笑容,朗聲道:“大家不必心憂,反而應該高興才是。王琳是黔驢技窮,竟然只派遣一百人來襲營,這不是笑話嗎?這正說明陽平城如今空虛異常,破城之日不遠矣。王將軍,加派人手警戒,其他人回去好生休息,明日發動總攻,定要一鼓作氣將陽平城拿下!”

    副將領命,黃法氍再次看了眼那扎在地上以及死去陳軍身上,那近百支箭矢,便轉身而去,只是他的心情卻有些沉重。

    距離陳軍大營二十餘里外,約莫百騎黑衣騎士靜靜地站在夜色中,如同一尊雕像般,沒有絲毫的動作。為首一人臉上帶著一個青面獠牙的面具,在淡淡的星光下,分外嚇人,不是高興又有誰來。

    “噠噠”的,有些急促的沉悶的馬蹄聲傳來,與此同時高興的視野中出現了近百飛速奔來的騎兵。

    “將軍。”百騎來到高興身前五米處,整齊地停下腳步,就連坐騎都沒有發出一絲異響。仔細看去就能發現,所有騎士皆是人口銜竹,馬銜枚,而所有馬匹的四蹄無不是被棉布緊緊裹著。

    “怎麼樣,有人受傷嗎?”高興問道。

    “謹遵將軍的吩咐,我等並未過於接近陳軍大營,只是放了一輪箭便都囫圇著撤了回來,可惜射殺的敵人只有三四十人!”尚不棄語氣中帶著絲絲惋惜。

    “嘿,你倒是貪心!”高興笑罵了一句後才道:“沒人受傷就好,我們擾敵的目的達到,就是成功,殺死多少敵人都無干緊要。莫非你那天吐得不夠?”後一句,高興的語氣有些揶揄。

    “哄”其餘所有士卒都善意地笑了起來,直讓尚不棄感覺面皮臊熱,不住將惱怒警告的目光投向笑著的士卒們。可惜也許是夜色的緣故,眾人瞧不見尚不棄的眼神,笑聲並未收歇。

    七天前,他們都是第一次殺人,當心中的熱血微涼後,殘酷血腥而又噁心的戰場,殺人後的恐懼湧,讓所有人都倍感不適,瘋狂地嘔吐。

    然而奇異地是,在高興一曲《搖籃曲》後,第二天,所有人都神奇地生龍活虎,心中的陰影也淡化了許多,對於殺戮也未再有過多的排斥。

    這一切不僅歸功於《搖籃曲》溫柔舒緩的曲調,更主要的是因為高興這個演唱者。

    前世,因為胸前那不知材質的佛像挂墜,高興研究過不少佛學。佛家一些經文咒語他也​​甚是相熟,在那夜歌唱時,他便用真氣模仿出了一些佛氣,對於滌蕩人心頭的戾氣惡障倒是有不小的幫助。

    這幾日,有張順之準確的消息,高興帶著一千騎兵東奔西跑,將黃法氍派出的人統統吃了個乾淨,除了一百餘人傷重,短日中無法作戰外,竟無一人殞身,這就全賴高興改良的弩箭和弓箭的犀利,曾今訓練的嚴苛了。

    “好了,都別笑了,小心回去後不棄給你們加餐,好好操練你們一番!”高興笑著說道。

    所有士卒的笑聲攸的一收,都有些疑懼地看向尚不棄。尚不棄既好笑又好氣,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哼了一聲,便駕馭著馬站到了高興的身後。

    時間不長,又是百騎歸來,與尚不棄一樣,他們也是忠實了高興的命令,只是放了一輪箭雨,殺了個把人便奔了回來。

    陽平城的陳軍將士們都倍感痛苦,有一種想罵娘的衝動。這大半夜的,敵人一撥一撥的前來襲營,卻是虎頭蛇尾的,來了連個響屁都沒放了,便又奔了回去。

    他們真的很想哀求那些黑甲騎兵們,腳步放慢一點,不要走的那麼迅速,那麼瀟灑,不帶走一片雲彩,卻留下了百支羽箭。

    眼看著天色朦朧,就要天明,但眾陳軍將士卻仍然是提心掉膽,不敢有絲毫放鬆。那些可惡的襲營者們,一夜間就沒有消停,整整酒撥人馬前來襲營。若是白日,這百人的騎兵對他們沒有絲毫的威脅,但晚上卻不然。

    陳軍不敢派軍追擊,生怕中了敵人的奸計,可是被動地防守也甚為艱難。

    前三撥騎兵襲營,之間相隔不過半個時辰,對於警惕了許多的陳軍來說並沒有造成多少傷害。就在他們以為摸到了敵人規律時,一個時辰過去,卻不見敵人踪跡。一個半時辰後,就在陳軍欣喜敵人不來,內心鬆懈之時,敵人又來了。

    這一回卻是四面來犯,讓​​剛鬆了口氣的陳軍再次繃緊了神經。同樣,敵人留給他們的依然是那華麗麗的背影。敵人來襲的時間間隔看似有規律可尋,當你按照它來防禦時,敵人偏偏不來,當你鬆懈時,他就那麼恰到好處地出現。整整一夜,陳軍將士們的神經就這麼保持著高度緊張的狀態。

    黎明前的黑夜,最危險的時刻,也是人最疲勞的時刻,敵人果然又來了。

    白天攻城,這些陳軍本就十分疲憊,這一夜提心吊膽的,又不得休眠,此時更是身心疲憊。當聽見練成片的馬蹄聲響起時,所有人都一個機靈清醒過來,興奮地奔向來犯者,他們要好好教訓一下這些擾人清夢的可惡的傢伙們。

    然而,當這些陳軍興奮地用弓箭射擊來犯者時,始才發現,敵人根本就在自己弓箭的射程之外,而己方卻是被敵人密集的羽箭壓制得頭都抬不起來。

    當然了,有高興這個專業的穿越者在,蒙古鐵騎縱橫歐亞使用的複合弓無論從射程還是殺傷力來說都要強於陳軍,這也正是陳軍無法傷害到任何一個騎兵的緣由。

    當陳軍慌亂的躲避箭矢之時,讓人心顫的嗡鳴聲響起,接著便聽見“嗖嗖”密集如細雨的厲嘯聲後,己方陣營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響起,敵人卻又在此時再次退走,沒有絲毫的留戀。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6-7 11:31
第二十四章 混世魔王
  

    隨著東邊第一縷晨曦的灑下,新的一天開始,天地間一下變得光亮,但黃法氍的臉色卻是黑得可怕。

    一夜之間,自己又損失了一千兵丁,這個數目並不大。但是所有人一夜未眠,此時精神狀態極差,士氣異常低落。黃法氍本想於今日瘋狂進攻陽平城,可是看看那些滿眼血絲,一臉頹唐疲憊的士卒,他的心就拔涼拔涼,胸中一口怒氣無法排泄出來。既是憤怒,又是懊悔。

    南方多丘陵河湖,並不適宜大規模騎兵戰鬥,所以對於騎兵的防範陳軍並未十分加強。那劫殺己方運糧兵的敵人騎兵,黃法氍不是沒想到。他們想到的是敵人的武器之犀利,射程之強勁,判斷之準確。

    在黃法氍看來,提高警惕的兩萬陳軍,敵人來犯,並不能討得好去。但事實卻剛好相反,敵人一直佔據著主動,以遠超己方弓箭射程的強弓襲擾己方。

    與黃法氍愁眉不展,坐立不安相比,高興卻是一臉興奮。最後以此襲擾陳*軍後,他便率領眾人趁著夜色後撤五十里,早已遠離了陽平城。

    襲擾的任務完成,接下來就要看王琳的表現了。王琳久經戰陣,陳軍營寨一夜騷亂,他又怎麼可能不明白發生什麼事了呢?這幾天陽平城軍民之所以如獲新生,爆發出強大的戰鬥意志,完全是因為他告訴所有人,英明神武的蘭陵王派來了援兵,已經將敵人的糧道破壞。

    這是一片蔥鬱的樹林,距離陽平城的直線距離超過七十里。此時,高興一行人正在其中休憩。

    “將軍,接下來咱們幹什麼?”狗娃子姚忠湊到高興面前,興奮地問道。

    經過幾天的廝殺,他雖然看上去還有些憨態,但臉部線條卻是剛硬不少,眼神中多了絲凌厲,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精悍氣。

    高興沒有回答,反而關切地問道:“傷口還疼嗎?”

    姚忠一愣,眼中閃過一抹感激之情,搖著頭,滿不在乎地道:“區區小傷,何足掛齒!只是惱恨有著刀傷在身,我的功勞都被他們搶去了!”

    周邊頓時噓聲大做,眾人都是一臉不屑地轉過頭去。姚忠心中一急,滿臉通紅,怒道:“你們不服麼?若論力氣,除了尚團長和咱們將軍,你們誰是我的對手?”

    “蠻力而已!”

    “就是,你什麼時候學會了將軍的本事再來我們面前顯擺吧!”

    “你們,哼!”姚忠一臉怏怏之色。

    要說黃法氍第三次派出的陳軍確實堪稱精銳,戰鬥力強悍不說,骨子裡還透著一股子亡命般的狠勁。在高興眾人弓弩等強力武器的壓制下,依然頑強地戰鬥著。在最後的近身肉搏戰中,更是讓不少騎兵受傷,姚忠的腹部險些被陳軍的長矛刺個對穿。幸虧高興眼疾手快,拋出了手中的長槍,將陳軍那士卒手中的長矛磕飛出去,即便如此,姚忠的腹部還是被劃開了半尺來長的大口子。

    高興莞爾一笑,嚴肅地說道:“行了,都抓緊時間吃飯休息,一會還有任務呢!誰要是因為沒休息好,到時受了傷,回去我一定好好操練他!”

    所有人立即收聲,自覺履行其自己的職責,一切都井然有序。

    “將軍,您說陳軍會退嗎?”尚不棄坐在高興身邊問道。

    高興笑道:“陳軍退兵與否,主動權不在他們手中,而在我們這裡。”高興頓了下,接著說道:“咱們給黃法氍鬧騰了一夜,陳軍今天估計是不會攻城了,除非他想讓剩下的兩萬人也葬身此地。不過黃法氍絕對不會甘心退兵的,明日他怕是就要拼命了!”

    “那怎麼辦,陽平城的守軍只有不足三千,數月的戰爭,軍民都已經疲憊至極,城中物資怕是也已匱乏,而且城牆也是破敗不堪,搖搖欲墜,怕是支撐不了多久啊!”尚不棄的語氣稍有些沉重。

    高興笑道:“你且放寬了心吧,王琳將軍南征北戰數十年,他能獨自阻擊黃法氍三個月不倒,如今外援又至,陳軍士氣低落,只消三天時間,陳軍就會因為軍糧斷絕,不攻自潰!更何況,你忘了還有我們嗎?我們,就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尚不棄恍然,臉上的憂色消散,又恢復了那副平靜的樣子。用過飯,除去必要警戒的人員,其餘眾人都安靜地休息起來,只是幾次呼吸時間,林中便響起了陣陣呼嚕聲。

    無論在什麼場合,這一千騎兵都能迅速地進入睡眠狀態,並在需要的時候立即醒來投入戰鬥中。三個月的高強度訓練,以及這幾日裡東奔西跑的實戰,早已讓所有人明白,時刻保持一個良好的身體狀況,是生存下去的重要資本。

    突然,盤膝閉幕修煉的高興睜開了雙眼,唇角浮現出一抹笑意。 “嘚嘚嘚”的馬蹄聲響起,時間不長,就見一個一身邋遢的乞丐大步流星地走進樹林,正向高興走來。

    “將軍。”

    “順之,來,先喝點水,坐下再說。”高興臉上帶著溫潤的笑容,將身邊的水囊遞給那邋遢乞丐,也就是張順之。

    張順之道了聲謝,一口氣將慢慢一水囊水喝下大半,才長長舒了口氣,這才開口道:“將軍,有三千陳軍押運著一批輜重正向陽平城而去,距離此處還有兩個時辰的路程。”他的話語十分急促,額頭上沁滿了豆大的汗珠,不斷向下墜落。

    高興笑著拍拍張順之的肩膀,讚道:“辛苦你了,順之,快下去休息吧!”

    張順之搖搖頭,應了聲便下去休息。高興看著林外管道的方向,眼中閃爍著凌厲而又無奈悲憫的光芒。

    “將軍,是不是行動就要開始了?”尚不棄來到高興的身後,恭敬地問道。

    高興點點頭,從地上站起身來,口中輕輕地吐出兩個字,“集合!”

    日頭雖然已經西斜,但空氣依舊十分悶熱,讓人昏昏沉沉的,提不起精神來。

    約莫三千人的運糧隊踏著餘暉,緩緩地行走在寂靜而有些荒涼的官道上。雖然汗水已經爬滿了他們的臉龐,濕透了他們的衣衫,但他們卻不敢將衣衫脫下,​​抹一把汗水,時刻警惕地看著周圍。

    “停!”

    徐峰抬手,身後三千士卒立即停下腳步,緊緊手中的兵刃,警覺地打量起四周來。

    徐峰是個四十來歲的漢子,面容削瘦,皮膚有些黝黑,下頜處留著一綹山羊胡,一雙眸子中精光閃爍,氣勢沉穩。

    只是看著身前百米外的那一片樹林,徐峰的眉頭不由緊緊地皺起來。靜,實在是太靜了,靜得詭異。自己一行人如此大的動靜,林中竟然沒有驚起一隻飛鳥,這簡直是不正常的,只能​​說明一個問題,林中有埋伏。

    一路從石梁城走來,徐峰的心神就沒有半刻放鬆過。來之前,吳明徹的叮嚀還在耳邊迴盪著,“徐峰,派往陽平的運糧軍兵到如今還未歸來,怕是已經遭了什麼不測。本將軍料想黃將軍糧草已經不足,陽平能否拿下,就看你所押運的糧草是否能平安抵達。你是本將軍手下做事最穩重之人,此行非你不可,但你務必要小心謹慎,不要辜負了本將軍的期望才是啊!

    徐峰盯著那片樹林整整一刻鐘,眉頭緊緊皺著,料想中的敵人並未出現,他卻是有些進退兩難了。

    如果只是三千步卒,那實在是太容易了,繞道就行,可是身後那數百車的輜重,沉重的車輛可沒有翻山越嶺的能耐,而且前線急需糧草,自己送晚了和不送也沒什麼區別。

    終於,徐峰下定了決心,派遣了五百手持盾牌的步卒探路後,他將輜重車排在外圍,所有士卒結成密集的陣形,一步一步地向前移動。

    “呔!”徐峰一行人剛走到樹林中間時,卻不得不停下了腳步,數十米外,大石亂木擋道,迫得他們不得不停下腳步。徐峰心頭一沉,正要下達命令,便聽見一聲粗獷的暴喝聲響起。

    “防禦!”徐峰心中一驚,大喝道。所有的陳*軍迅速停下腳步,動作起來。鏗鏘聲中,前列的盾牌兵立即將手中的盾牌組成盾牆,弓步站立,手中的長矛自盾牌之間的縫隙伸出,遠遠看去就如同一隻大刺猬一般。

    “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那粗獷張狂的聲音響起。

    徐峰騎在馬背上放眼望去,只見從樹林中穿出數十人來,為首的是一個一臉憨相的壯碩大漢,身上穿著黑色衣衫,卻是有些腌臢不堪,袖筒和褲管還高高挽起,露出長滿濃密毛髮的肢體。他看似慵懶地坐在馬背上,,怒目圓睜,裝出一副惡狠狠的樣子,但仔細看卻能發現他抓著馬韁和提著一柄鋥亮鋼刀的手臂卻都在不住地顫抖著。

    在那大漢身後,跟著是輸個漢子,皆是差不多的打扮,破破爛爛的,只是有一半騎著馬,一半卻是站在地上,手中的武器卻讓人不敢恭維,竟然還有拿著木棍樹枝的存在。

    這些人騎著的馬,初看都是不凡,各個高大健碩,仔細看去,卻可以發現,在它門的四肢關節處,都纏著厚厚的破布,絲絲殷虹浸透出來。

    徐峰心中舒了口氣,不是正規軍埋伏總是好事,只是區區打劫的小毛賊,對於三千訓練有素的士卒來說連菜都算不上。

    打馬上前幾步,徐峰馬鞭前指,怒聲喝道:“何方鼠輩,竟敢阻攔我大軍前行,莫非是嫌命長呼?還不與我快快讓開去路,我饒爾等狗命!”

    那為首大漢渾身一顫,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若非身後一人扶住,怕是就要摔下馬來吃土了。

    “你叫恁大聲做什麼?嚇了本王一跳!你可聽說過我混世魔王姚忠之名呼?”那大漢眼睛一瞪,以更大的聲音喊回去,卻是偷偷地向身後之人問道:“老二,這下壞了,他們是正規軍,咱們怎麼辦啊!該死的,我怎麼想都沒想就衝出來了?”只是他的聲音粗裡粗氣,並未低上多少,眾陳*軍都清楚地聽見。

    “大王,事到如今,我們只有投降一路可走。”那身後之人故作鎮靜地說道。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6-7 11:38
第二十五章 賊子納命來
  

    說話者,從其稍有些瘦弱的身形看去當是個少年,年紀不大,頭髮散亂著,看不清相貌,偶爾露出的皮膚卻十分光滑白淨。

    “投降?不行不行,絕對不行!”那自稱混世魔王的漢子姚忠連忙搖著頭,偷偷瞄了眼軍容肅整的陳軍一眼,始才有些為難地道:“怎麼說我也是方圓百八十裡的混世魔王,響噹噹的一號人物,怎麼能這麼沒骨氣的投降呢​​?那以後我還怎麼在江湖中混?不過,他們人多勢眾,咱們寡不敵眾,也沒什麼丟人的,你說是吧?嗯,輸人不輸陣,且看本大王與他們理論一番!”

    那姚忠人長得憨厚,此時又是擠眉又是弄眼,臉上表情忽而恐懼畏縮,忽而正氣凜然,變換不停,配上他顛三倒四的言語,頗有些滑稽。他身後那人一臉無奈的樣子,卻是唯唯諾諾地大聲應是。

    “你這漢子,休要浪費本將時間,快快讓開去路!”徐峰看看漸漸變暗的天色,皺著眉頭說道。

    “喂,我說那個什麼將軍!”姚忠身體瞬間挺直,咳嗽了兩聲,臉上努力裝出一副正經嚴肅的表情,手中鋼刀一揮,卻不料一下拍在馬頭上。馬匹吃痛,一聲嘶鳴,竟是猛地原地跳動起來。

    “哎呦!”姚忠一陣驚呼,手忙腳亂地在身後那人的幫助下才重新控制著馬匹安靜下來。

    一些陳軍不禁哄然笑出聲來,姚忠臉色臊得通紅,怒吼一聲,罵道:“笑什麼?人有失手,馬有失蹄,有甚麼好笑?那個什麼將軍——”

    “本將徐峰,你這莽漢,快點讓開去路,不然休怪本將無情!”徐峰眉頭緊皺,沉聲喝道,一臉不愉之色。

    “徐將軍,我和我家老二商量過了,我們決定投降,不過你們是不是也該表現出一點誠意來?”姚忠的臉色已經恢復了本色,一臉認真地說道。

    “什麼意思?”徐峰一下愣住,姚忠的話讓他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一個不入流的劫匪投降還需要自己拿出誠意嗎?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此人莫非真的很傻很天真,還是當自己三千精銳士卒只是擺設而已。

    所有的陳軍也都是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就在這時,姚忠喊了一聲跑,所有“劫匪”撒腿就跑,一轉眼,就消失在了樹林中。

    遠遠的,陣陣瘋狂的嘲笑聲自樹林中傳來,只聽姚忠那粗獷囂張充滿得意的聲音響徹樹林,將樹葉震得簌簌發抖,“傻逼徐峰,被本大爺戲耍了如此之久尚不自知,哈哈哈哈,當真是可笑啊,你還做什麼將軍,趕緊帶著你的這些蝦兵蟹將滾回娘們懷裡吃奶去吧!”

    “啊,兀那賊子,辱我太甚!本將誓要將你碎屍萬段,給我追!”徐峰雖然不懂“傻逼”之意,但聽姚忠那充滿嘲弄的口氣,也知道不是什麼好話,心中不由憤慨難當,怒目圓睜,死死地望著姚忠一行人離去的方向,牙齒咬地吱吱作響。其他陳*軍也是各個義憤填膺,滿面怒容,主將受辱,他們臉上自然無光。

    這兩日來,自知肩負重任,徐峰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心弦緊繃,生怕任務失敗,辜負了吳明徹的期望,貽誤了前線的戰爭。眼看著就要到達目的地,偏偏出來這麼一個混賬攪事。居然還如此羞辱自己,佛都有火氣,何況壓抑了如此之久的徐峰。

    前列的五百陳軍得了命令,嗷嗷叫著,立即向樹林中撲去。

    “停!”就在前列的陳軍剛踏入樹林三十米,徐峰卻突然喊停,一臉的驚色,背上升起了一層冷汗。

    徐峰心中暗道好險,差一點就中了敵人的奸計,林中必然有敵人的埋伏,這一去不就正中敵人下懷?他做事自來謹慎,不然吳明徹也不會放心派他前來,只是方才被姚忠擾亂了心智,才下達了追擊的命令,不過他卻很快反應過來,阻止了眾人的前進。

    “兀那徐峰,快快前來送死,本大爺可有五百好手在此等著取你項上頭顱哩!”就在徐峰慶幸自己反應迅速時,姚忠那張狂的聲音再次傳來!

    “將軍?”徐峰身邊的副將疑惑地看著他,一臉徵求之意。

    徐峰剛剛壓下的怒火,霎時間又騰的燃氣,雙拳緊握,眼中閃過一抹狠厲之色,嘴角浮現出一抹嘲弄的笑容,“既然你還怕我追,那今日不將你挫骨揚灰,怎解我心頭之恨!”

    徐峰冷哼一聲,吩咐副將留守清理道路,自己則親自率領一千兵士,順著姚忠逃跑的方向追進林去。

    姚忠等人逃得甚為慌忙,一路上武器扔了不少,還有些慌不擇路,人數也從十七八個,變得只剩下姚忠和那少年,其他人卻不知逃向哪裡,林中的荊棘上還殘留著他們衣衫上的布料。

    徐峰心中奔來還有些擔心有詐,此時卻是大為放心,催促眾士卒加快腳步。他相信敵人先前只是想以言語迷惑自己,從而爭取逃跑的時間。他身為統兵將軍,被幾​​個粗鄙劫匪羞辱這麼一番,若是不有所表示,必將威嚴掃地,以後治軍必然會困難不少,同時也會極大地打擊士氣。

    土匪就是土匪,只能是上不得檯面的貨​​色。看著前方忽隱忽現,慌張地大吼大叫,玩命奔逃的姚忠等人,徐峰的臉上流露出一抹殘忍嗜血,嘲弄鄙視的笑容。

    看著姚忠等人個個哭爹喊娘,聽著他們不斷地咒罵著自己,徐峰的心裡愈發高興,這一路追出了數里,卻是沒有發現有任何可疑之處,這正說明自己的擔憂是多餘的,這是好事,絕對的好事。

    樹林中,騎著馬匹,絕對是個愚蠢的決定,徐峰興奮地看著距離自己不過還有二十五米的姚忠,看著他偶爾回過頭來臉上的驚恐的神情。突然,姚忠坐下的馬匹似是被林中的藤蔓絆了一下,一失蹄,姚忠的身子便直直摔了出去,很不幸地撞在一棵大樹上。

    姚忠慘呼一聲,跌落地面,一時竟然站不起身來,呻吟不斷。

    “賊子,看你還往哪裡逃?納命來!”徐峰見姚忠倒地不起,心中大喜,腳步加快,拔出腰間佩劍,直直斬向姚忠。

    “大王,你怎麼了,快起來,快跑,跑啊!”一直跟在姚忠身後的少年倒是忠實,間姚忠跌倒在地,立即折回身來,一邊擔憂驚恐地看著猙獰撲上來的徐峰,一邊焦急關切地呼喊著,想要攙扶姚忠起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6-7 11:41
第二十六章 高興逃跑
  

    “逃?受死吧!嘿——”二十五米,並不多遠,徐峰轉瞬即至,長劍帶著凌厲的勁風直劈而下。徐峰這一下,乃是包含著心中所有的屈辱與怒火,沒有絲毫保留。眼看著,長劍臨頭,那少年卻依然低頭攙扶地上的姚忠,徐峰眼中不禁露出興奮的光芒。

    然而,變故總是會突然發生,讓你猜到事情的開頭,卻猜不到結尾。 “叮”地一聲脆響,一道亮光閃過,徐峰志在必得的一劍猛然被一股巨力蕩了開去,無匹的力道震得他虎口一陣發麻,手中長劍差點把持不住飛了出去。

    徐峰心中大是驚駭,還不待他有所反應,下一刻,一陣冰涼的感覺自喉間傳來。那披散著頭髮的少年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貼在了徐峰的懷中,他的有手中正握著先前姚忠手中的那把鋼刀,刀刃卻是緊緊地貼著徐峰脖頸處的大動脈上。

    “都住手吧!”少年平淡的聲音輕輕地響起,所有衝上前來,距離不足五米的士卒全部停下了腳步,不知所措的看著被少年制住的徐峰。

    “怎麼樣,將軍,我演的像吧!”原本躺在地上的姚忠此時猛然站起身來,一臉興奮地來到歲少年身邊。

    少年笑著看了他一眼,讚道:“表現不錯,狗娃子!今日我才發現,你居然有做演員的潛質啊!”

    “演員?什麼是演員?”姚忠即是狗娃子撓著頭,一臉迷惑。

    不用說,這制住徐峰的少年自然就是高興了。早在張順之報信後,高興便開始了準備,只是沒想到徐峰竟然如此謹慎,本是兩個時辰的路程,他卻是走了近三個時辰,直到黃昏時分才到,不過這也給了高興更多的準備時間。

    狗娃子姚忠平日就愛鬧騰,此次更是自告奮勇地扮演了混世魔王的角色。

    高興隨意地說了句“以後再告訴你”便將目光投向徐峰,笑著問道:“這位將軍貴姓,不知緊追我等兄弟有何貴幹?”

    徐峰哼了一聲,咬著牙道:“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對吧!你們是什麼人,你又是誰?莫非你們是齊軍?”

    高興呵呵笑著道:“將軍既然猜到了,我也就不必說了吧!”

    見高興承認,徐峰的臉色不由大便,一股深深的恐懼與懊悔之色浮上臉龐。

    高興邪惡地笑道:“徐將軍,可是在擔心林外的將士們?”

    “他們怎麼了?”徐峰心中急切,不由脫口而出。

    高興呵呵笑著道:“還能怎麼樣?我不說,你也應該想到啊!”

    “啊!吳將軍,徐峰愧對於你啊!狗賊,我與你拼了!”徐峰驚慌憤怒地大吼一聲,完全不顧及脖頸處明晃晃的鋼刀,舉起手中的劍就朝高興砍來。

    高興卻是絲毫不懼,輕笑一聲,左手後發先至,一把握住了徐峰的手臂,手中猛地一用力,徐峰“啊”的一聲慘叫,手腕便被高興生生折斷。

    徐峰也算是一個硬漢,沒有了劍和一隻手,他還有另一隻手臂和雙腳,他還有牙齒。他知道,自己中計遭擒,林外的陳軍無法倖免,這一次的任務便是徹底失敗,陽平的戰爭怕是就此失敗。陳軍北伐的士氣,將受到莫大的打擊,這一切都是他的疏忽所致,他辜負了對自己委以重任的吳明徹的期望,無法報答他的知遇之恩。

    生無所戀,死無所懼的徐峰便就此瘋狂了,腿踢牙咬,完全不顧及那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鋼刀。然而,這一切沒有章法的招式對於高興來說都是徒勞的,只是幾個呼吸,隨著幾聲脆響,徐峰其餘三肢便全部被卸去了關節。

    “還愣著幹什麼,不要管我,快殺了他們,為我們的兄弟報仇啊,殺啊!”**上的疼痛讓徐峰清醒了些,看著依然呆立在原地投鼠忌器的眾陳*軍,不由瘋狂地大喝起來。

    眾陳軍愣了愣,終於,有人喊道:“為將軍報仇,殺啊!”“殺啊!”眾陳軍呼喝著挺矛便刺向高興和姚忠二人。

    眼見著姚忠擺了個架勢就要抵抗,高興暗罵一聲豬頭,抓起徐峰掄了起來。一陣“噗噗”的利器入肉聲響起,徐峰的身體便被十數柄長矛刺穿,鮮血很快便將他全身染紅。

    “將軍!”眾陳軍大聲悲呼起來。徐峰死於自己矛下,讓所有士卒既是震驚又是悲痛,一時間竟然有些呆愣。

    徐峰臉上露出一絲解脫欣慰的笑容,艱難微弱地吐出一個“殺”字後,便不甘地停止了呼吸。

    “狗娃子,快跑!”高興嘆了口氣,嘴角浮現出一抹無奈而又悲憫的笑容,他沒料到這些陳軍竟然真的不顧及徐峰的性命。徐峰也算一個漢子,死在自己兵士手中,也算是個好歸宿。雖然心中感嘆,高興手上可沒有停止,一把扯著姚忠就向樹林深處奔去。

    “殺了他們,為將軍報仇!殺——”眾陳軍怒目圓睜,雙眼血紅地盯著前方奔出近五十米的高興,似是要擇人而噬一般,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凶厲之氣。他們的呼喊聲中充滿了悲痛,憤怒與仇恨的情緒。

    一千陳軍全部陷入了癲狂的地步,沒有章法,沒有陣形,他們俱都使出了渾身的力氣,眼睛死死盯著前方正飛速奔逃的高興二人,緊追不捨,呼喝連連。

    樹林中上演著這樣一幕,兩個“乞丐”在前面逃亡,一千衣甲齊整的士兵在後面拼命追趕,雙方之間的間距只相隔二十米,並漸漸地縮小著。

    一里奔逃後,雙方的距離縮短為十米。眼看著就要追上高興二人,所有的士卒們臉上都浮現出嗜血而殘忍的笑容來。

    “嘿!”只聽高興一聲輕喝後,奔跑中的他他竟是攜著姚忠一下從地上躍起來,猛然一腳跺在身邊的一棵大樹上。 “砰”,一聲劇大的悶響,大樹劇烈地顫動著,無數枝葉被震落下來。高興和姚忠的身體斜斜衝上天空足有六七米高下,劃出一個優美的拋物線,向遠處墜落。

    “咚”,高興落地,已在十五米開外。微微曲膝將下墜的衝力化去後,高興並不停留,也沒有回頭,拉著姚忠繼續向前奔跑,只此時的速度卻降低了許多。

    高興突然躍起嚇了陳軍一跳,待高興落地,雙方距離再次被擴大到二十米,眼見高興就要逃脫,陳軍怎能甘休?他們大吼著,調集了全身的力氣,認準方向以更為迅猛的速度向前衝去。

    “啊——”此起彼伏的驚呼聲響起,接著便是連成一片的慘叫聲。正在奔跑的高興和姚忠攸的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著不遠處發生的慘劇。

    沒有人注意到,高興的臉上泛著一抹潮紅,氣息也稍微有些紊亂。 “狗娃子這貨,也忒沉了,差點沒把持住掉進陷阱中!”高興餘光瞟了一眼姚忠的身子,心中暗道。剛才那一躍,幾乎耗盡了他體內九成的真氣。

    陳軍沒有高興的能耐,只能從地上奔跑,這一跑就是悲劇的開始。一個方圓十米,深五米的陷阱正等著他們呢,陷阱密密麻麻地插著被削尖的兒臂粗細的木頭。只顧奔跑的陳軍哪裡會留意腳下,直接中招。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6-7 11:46
第二十七章 故意的
  

    跑在前面的百餘陳軍,不消說,正正落入陷阱中,死了個透徹。後面的陳軍不知狀況,衝力太大,又將中間的百來人給撞進陷阱中。這一下,一千陳軍便去了十分之三。

    倖存的陳軍士卒一臉驚懼後怕地看著陷阱還未死去,正痛苦掙扎,淒厲哀號的同伴,不由一陣侯脊發涼。

    高興唇角浮現出一抹無奈而又悲憫的笑容,清朗的聲音蓋過了受傷陳軍的哀嚎聲響起,“投降吧,你們沒有任何機會。”

    倖存的陳軍驚疑不定,既是恐懼又是憤怒地看著高興,不知所措。

    “你卑鄙無恥的狗賊,還我將軍,還我將士命來!殺——”一個低階軍官雙眼通紅,面目猙獰,聲音中充滿了決絕與仇恨。他嘶吼著,向高興沖來。

    高興無奈地嘆了口氣,就听一片“嗖嗖”聲響起,慘叫聲再次響起,又是近百人倒下,近尺長的弩箭深深地紮入了他們的身體。那前衝的軍官眼睛圓瞪,“嗬嗬”幾聲,想要說什麼,卻終究沒有說出來,帶著對高興無盡的恨意跌倒在地。

    陳軍緊張地縮在一處,有些驚恐地看著他們身側五十米處,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近百黑衣人,手中平舉著小巧的勁弩,弩箭上的寒光透著絲絲冰冷的殺意。

    “投降吧,你們沒有任何機會。”高興的聲音柔和了許多,讓人如沐春風般溫暖。

    看著身前死去同伴瞪大的雙眼,陷阱中那些未死之人眼中對生的哀求,臉上的痛苦,有人開始恐懼,“砰”,兵器墜地。情緒是會傳染的,比如現在,有了第一個投降的,“叮叮噹噹”一陣雜亂的兵器碰撞聲後,剩餘近六百陳軍悉數投降。

    高興不是一個嗜殺的人,前世十數年的殺戮,早已讓他厭倦。但他殺起人來卻從不會心軟,一如既往地冷酷無情。徐峰身死陳軍之手,乃是高興有意為之。

    無論高興折斷徐峰的手臂折磨他,刺激他,以至後來用他的身體阻擋陳軍,這一切都是高興有意的。

    若是陳軍顧及徐峰的性命而不攻擊,高興自然樂意,拖延時間對他有利。若是陳軍殺死徐峰,那更好了,仇恨轉嫁到自己頭上,心急報仇的陳軍必定會狂追不捨,這巨大的陷阱便是高興送給他們的禮物。果不其然,一切都按照高興所編排的劇本上演著。

    當樹林中發生戰鬥之時,林外官道上的戰爭也很快爆發。

    就在陳軍欣喜阻塞的道路即將被清理通常時,急促沉悶密如急雨的馬蹄聲響起,眾人循聲望去,就見後方一股黑色的洪流正攜著漫天煙塵,約莫近千黑甲騎兵氣勢洶洶向他們衝來。

    “防禦!”副將大聲呼喝著,但那些嗨甲騎兵已經來到近前百米遠。

    那些騎兵手中的長弓張開如同滿月,雖然馬匹在飛速奔馳,他們的上半身卻十分平穩,手中的長弓並未有大的顫動。

    “放!”黑甲騎兵為首的那將軍即是尚不棄,他一聲大喝,便見一陣密集的箭雨向著陳軍兜頭而下。驚惶的尖叫聲,中箭者痛苦的哀嚎聲,夾雜在一起,連成一片,場面一派混亂。

    “弩!”尚不棄臉色十分嚴肅冷酷,迅速收工,同時將馬鞍一側懸掛著的弩那在手中,在他身後的眾騎兵們也幾乎在同一時間將弩平舉於手中。

    “放!”雙方相距六十米,尚不棄下達了命令,淒厲的破空聲響起,無數弩箭咆哮著扎進陳軍將士的身體。

    再次換弩,釋放,中間沒有一絲遲滯,行雲流水一般順暢,動作迅捷而整齊。兩輪弩箭放完,尚不棄已經來到陳*軍陣前二十米,而陳*軍也在這前後弩箭的射殺下,損失了六七百人。

    此時,陳軍已經勉強組織起了陣形,輜重車輛被排在外圍,所有步卒俱都站在其後。尚不棄若是衝陣,無疑是愚蠢的行為。

    尚不棄一緊馬韁,馬匹便瞬間轉向,帶著身後的騎兵們,畫了一個弧線,幾乎是貼著陳軍的陣形斜刺裡衝了出去。好在陳軍這兩千人中並未配置弓手,不然尚不棄這種將側翼讓給敵人的做法,絕對是在送死。這些事日以來,經過幾場戰爭的磨練,這些騎兵不再是初出茅廬的新兵蛋子,殺過人見過血,各方面的能力都有了長足的進步,這其中當然包括馬術。

    重騎兵衝出百米之後,尚不棄整理隊形,二十息時間,所有人便將弩箭重新​​填裝完畢。

    “衝!”沒有廢話,尚不棄再次帶著騎兵沖向陳軍。擁有高橋馬鞍和雙馬鐙,騎兵控馬容易許多,熟練的騎手幾乎可以完全將雙手解放出來。無需命令,所有騎兵便再次張弓搭箭,直指陳軍

    “拋!”當與**相距七十米時,尚不棄大喝一聲。所有騎士都將長弓斜舉呈四十五度角。

    “放!”隨著尚不棄一聲令下,“嗖嗖”,箭雨竄向天空,當失去了前衝的力量後,猛然向下,在重力的作用下,飛速地墜落。

    陳軍士卒飛快將盾牌架在頭頂,但依舊不能完全阻擋住帶著強大貫穿力的密集箭矢的射殺,又有百十人倒在血泊中。

    又是兩輪弩箭後,有輜重抵擋,陳軍只損失了數十人。尚不棄再次退走,這次卻沒有迅速追將上來,反而是在百米外站定,似是等待著什麼。

    齊軍不進,陳軍心中放鬆的同時,卻也甚為苦惱。齊軍乃是騎兵,具有強悍的突破力與機動性,他們不同,只是步卒,沒有陣形,面對擁有弓弩的騎兵,就像是**的羔羊,如同活靶子一樣。

    雙方若是就此僵持在這裡,從戰略意義上來說,陳軍就已經敗了。

    就在陳軍副將焦躁不安之時,樹林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他心中一喜。敵軍的弓箭有數,馬力也有極限,只要將它們消耗乾淨,己方二倍於敵軍,勝算是相當大的。

    話說,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徐峰確實出來了,被人拖著走了出來。他的衣衫早已被鮮血浸透,眼睛瞪得老大,表情僵硬,依然死了。

    “徐將軍!”陳軍將士們認出了徐峰,不由驚呼道。

    “徐峰已死,爾等還要負隅頑抗嗎?”一聲暴喝響起,聲音巨大震顫天地。

    眾陳軍看去,就見一個頭戴青面獠牙面具的黑衣人低著頭,手中握著一柄雪亮鋼刀,緩緩從樹林中走出來。先前那混世魔王卻是緊緊跟在此人的身後,正是高興與姚忠。

    “是你殺了徐將軍?”陳軍副將紅著眼睛,聲音顫抖著問道,語氣中頗有些​​懷疑,不敢相信徐峰就這麼死了。

    “不錯,你準備投降了嗎?”高興頭也不抬,淡淡地問道。手中那把​​明晃晃的鋼刀被他當作了小刀,輕輕修著指甲。

    “呸!讓我們投降,你這是妄想!弟兄們,隨我殺了此僚,為徐將軍報仇!”那副將大吼著,就要衝出來。

    “既然你想死,那我便成全你!”高興頭也不抬,輕飄飄的說了一句。

    一道亮光閃過,那副將發出一聲慘呼,眼睛直直地瞪著高興,又不敢置信地低下頭看去,一柄鋼刀將他的腹部穿透,正是高興修剪指甲的那柄鋼刀,鮮血如同泉水一般汩汩外冒,眼見是不活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6-7 13:44
第二十八章 黃法氍慌了
  

    那陳軍副將終於不甘地撲倒在地,激起一片塵土。所有陳軍士卒都驚恐地看著高興,看著那個此時看起來愈發猙獰恐怖的面具,一時間大氣都不敢出。

    “降是不降?”高興的聲音不大,語氣平淡,但在眾陳軍將士聽來,卻感覺身周陰風陣陣,讓他們渾身顫栗。

    徐峰和副將同時死亡,陳軍可謂群龍無首,一時間拿不定主意,都將問詢的目光投向身邊的人。

    見陳軍士卒們臉上還有些遲疑,憤恨和抵觸,高興輕笑一聲,一揮手,百米之外的尚不棄立即領著所有騎兵奔來。

    眾陳軍瞬間緊張起來,眼神緊緊盯著那股奔湧而來的黑色洪流。

    然而讓陳軍奇怪的是,尚不棄一干人並沒有利用穿透力十足的鋒矢陣,反而在半途之中散開了陣形,呈半圓形向陳軍圍攏,他們的速度也不甚快。

    就在陳軍詫異間,奔到近前二十米的騎兵們整齊地停止了前進的步伐,從馬鞍上取下一個水囊,拔去塞子,遠遠拋向外圍的輜重車輛。

    “劈裡啪啦”,一陣雜亂而沉悶的碰撞聲後,陳軍的輜重俱被水囊中液體沾濕,一股稍有些刺鼻的氣味彌散開來。下一刻,所有的陳*軍士卒臉色都變了。

    “火油!”有人驚呼,望著高興等人的眼中充滿了恐懼。

    “哄”,陳軍開始騷亂起來,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六神無主,不知所措。

    尚不棄等人在拋出水囊後,就將長弓據在手中,自箭囊中取出一支火箭,點燃,架在弦上,瞄準了那些淋上火油的輜重。

    這些火油並非自帶,而是得自陳軍。盱眙騎兵的處女戰,在打掃戰場時,高興特意囑咐過,每一名士卒空出一個水囊用來裝火油,以備不時之需。

    “我給你們十息的時間考慮,願意投降者,放下武器,自己走出來站在一邊,負隅頑抗的,我也滿足你們的心願。現在開始計時,不棄,準備!”

    “是。”尚不棄應聲,所有騎兵都將弓弦慢慢收緊,“咯吱吱”的聲音如同催命的音符,在此時異常響亮;箭矢上那一團團跳動的火焰,如同地獄的鬼火一般陰森可怖。陳軍士卒臉色一片慘白,驚恐而絕望。

    死亡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你可以感覺到死神一步步向你靠近,死亡的冰冷慢慢地籠罩你的身心,恐懼和壓抑將會迫使你崩潰!

    螻蟻尚且惜命,何況人乎?在這個混亂了數百年,朝代更迭頻繁的時代,人們對君主的忠貞實在是匱乏的很。終於,有人率先扔掉武器,走了出來。如同多米諾骨牌一般,很快,所有的士卒便都選擇了投降。

    夕陽的最後一縷餘暉消散,黑暗漸漸籠罩了大地,預示著一天的結束,可以期待新的一天的降臨。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剛升起時,陽平城外陳軍的軍營中就響起了震天的號鼓聲。

    很快,一萬八千餘名陳軍​​便魚貫而出,排列好整齊的陣勢。所有人士卒都是可以地板著臉,但眼中卻都跳躍著激動亢奮嗜血的火焰。

    一刻鐘後,所有陳軍集結準備完畢,鼓聲一變,黑壓壓一片,無邊無沿的陳軍全部向著陽平城壓上。

    近兩萬人沉重的步伐,將大地上的沙粒震顫得跳動著,一股肅殺凝重的氣勢緩緩從陳*軍陣中散發出來,一時間似乎連太陽都有些畏懼,躲入了雲朵之後。

    王琳站在城頭,看著傾巢而出,戰志高昂的陳*軍,不由深深地皺起了眉頭,心中也蒙上了一層陰霾。

    “我還能堅持住嗎?”望著城下越來越近的陳*軍,王琳自語,腦中不由浮現出數月前那有過一面之緣,那俊秀無比的少年的身影來, “今日你還會來嗎?”

    “黃法氍,若要陽平城破,除非我王琳身死。”再次看了一眼大步挺進的陳軍一眼,王琳​​臉色凝重而堅定地低聲說了一句後便開始安排士卒防禦。

    陳軍來到城下後,沒有任何遲滯,迅速發起了進攻。陳軍將士在弓手和投石車的掩護下,手舉盾牌,頂著從城牆上鋪天蓋地射下的箭雨,悍不畏死地向前挺進,將無數攻城器械運至陽平城牆下。齊國士卒則在王琳的指揮下,一邊用弓箭壓制陳軍的接近,一邊將滾木擂石,沸油烈火自城頭傾倒而下,阻攔滅殺突破了箭雨的封鎖,努力往城頭攀爬的陳軍士卒。

    一時間,兩軍士卒驚天的喊殺聲,淒厲的慘呼聲,攻城器械與城牆轟隆沉悶的碰撞聲混合在一起,震耳欲聾,場面極其混亂瘋狂,慘烈悲壯,殺氣盈天,讓人不知身在何處。

    太陽似是不願看見如許多鮮活的生命的流逝,悄悄的藏在了雲朵的背後,風兒漸漸吹起,似是要將戰場上濃重的血腥吹散,讓這片空氣潔淨。

    然而如火如荼廝殺的陳齊兩軍卻是沒有心情關注天空中的變化,也就沒有注意到,在陳軍後方十里處,一片煙塵升騰,正迅速向著這片戰場接近著。

    轟隆一聲巨響,陽平城一處本就殘破的城牆再也承受不住陳軍猛烈的撞擊,轟然倒塌,露出了一個長約五米的缺口。陳軍一時間爆發出驚天的歡呼聲,士氣升騰,戰志高昂,一個個如同打了雞血般,瘋狂地向著那個缺口湧去。

    城牆的倒塌,讓王琳的心情愈發沉重,他迅速提著兵刃,帶著一對親兵撲上去,阻擋著陳軍前進的勢頭。王琳一邊飛速地揮動著手中的兵刃,斬殺著如同餓狼般撲來的陳軍。

    人的力量終有窮盡的一刻,隨著身邊的將士們一一倒下,王琳也愈發感覺到手中兵刃的沉重,揮動手臂的艱難。他的嘴角浮現出一抹苦澀不甘而又解脫的笑容,多少年,他為了心中的節操,苦苦的掙扎著,支撐著,如今終於可以休息了,只是卻辜負了先皇的恩寵。

    他本來出身地位卑賤的兵戶之家,全賴蕭繹才得以飛黃騰達,正因如此,王琳對蕭樑政權甚為衷心。即便蕭樑為陳國開國皇帝陳霸先覆滅,王琳獨自一人受盡苦累,也從未停止過與陳國的抗爭。

    就在王琳感嘆生命即將逝去,終得解脫之時,一陣讓天地都要震顫的沉悶的聲音響起。遠遠的,便見遮天蔽日煙塵正自陳軍身後飛速向戰場籠罩。

    這一變故,讓膠著的兩軍士卒不由得一愣,俱都將目光投向那處。

    “全體衝鋒,全線進攻,進攻!”當處在後方指揮的黃法氍看見煙塵下的物事時,臉色狂變,心中萬分沉重震驚,不由失聲驚呼道。

    所有陳軍愕然,此時煙塵已經接近,所有看到煙塵中裹挾的物事的陳軍士卒無不色變,他們開始驚呼,尖叫著,驚慌失措地四散奔逃。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6-7 13:49
第二十九章 援兵終至
  

    煙塵下是什麼,居然讓所有陳軍驚恐色變,就連老將黃法氍都是面現驚容?

    約莫七八百輛馬車,正飛速向著陳軍瘋狂地衝撞而來。讓陳軍驚駭欲絕的是,這些馬車排成一字形,車身上綁滿了刀槍劍戟等兵刃,鋒利的刃口寒光森森,如同一個鐵刺猬一般。

    所有拉車的馬匹都淒厲地嘶鳴著,瘋狂驚慌地向前奔馳。在它們之後,是一千黑甲騎兵,如同一道黑色的洪流,斜著無匹的氣勢,如山岳般沉凝,向著陳*軍撲來。

    輕步兵,只有結成陣形方能發揮出最大最強的力量。一旦失去了陣型,他們的戰力變大幅度下降,幾乎沒有多少防禦護甲的他們根本無法抵擋騎兵的衝殺。

    “射馬!”黃法氍呼喝著陳軍的弓箭手們。只要馬匹死去,沒有了動力,那些渾身綁滿兵刃的車輛便不再可怕。即便是那些騎軍,己方將士超過一萬,只要陣型密集,並不需要懼怕他們。

    然而,在此混亂的戰場,只憑旗令鼓聲指揮的軍隊,又怎麼可能完全聽見他的命令呢?

    陳軍想躲,但幾百輛馬車橫成一條直線,他們又向何處躲避,唯一的辦法就是拼命向前,這一來就將執行黃法氍命令的弓手陣型沖散,裹挾著向前奔逃,造成了極大的混亂。

    黃法氍無奈,只能大聲呼喝著,讓陳軍加緊前進的步伐,只要能突進陽平城,那些馬車和其後的騎兵也奈何不得自己。

    飛奔的馬車很快便與陳軍相遇,運氣不好的,當場便被馬匹撞得飛了出去,骨斷筋折;貌似運氣好的,躲過了馬匹的鋒銳,那車上的兵器的鋒刃卻是絲毫沒有憐惜之情,將陳軍士卒的身體分割成零碎的血塊。一時間,陳軍哭爹喊娘,哭號震天,整個場景就像個“茶几”,上面擺滿了“杯具”與“餐具”。

    “衝,向城中衝!不要慌亂,向前衝!”黃法氍紅著雙眼,大聲怒吼著,手起刀落,將身邊一個如同無頭蒼蠅一般亂竄的士卒斬殺。

    “大齊的將士們,援軍已至,快與我一同殺退陳軍,殺啊!”齊軍士氣大振,本來岌岌可危的局面霎時被穩定下來。王琳直覺身體內剎那間湧出一股澎湃的力量,手中的兵器不再沉重,揮舞的速度也愈發迅速。

    “殺——”黑色的洪流到來,所有騎士仰天怒吼,雪亮的刀光過處,便有陳*軍士卒血肉橫飛,悲痛慘嚎。

    黃法氍雙眼血紅,看著混亂以及的戰場,看著己方將士被那些黑甲騎兵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屠殺,他心頭如同滴血。他很無奈,也很氣憤。

    奔馳的馬車所造成的殺傷並不大,只不過突進了百餘米便失去了強勁的衝擊力,但它所造成的壓力與威懾卻是相當驚人。無數陳軍死亡時淒慘的樣子,深深地震撼著他們的戰友們。

    再加上那些黑甲騎兵的犀利衝殺,本就陣型散亂,心驚膽戰的陳軍自然更是慌亂,發瘋地逃竄著,就連黃法氍的中軍也被亂軍裹挾著逃跑。

    “黃法氍,可認識本將軍否?”一個稍有些沙啞的聲音遠遠傳來。

    黃法氍循聲看去,就見數百米外,一個一身黑色緊身勁裝,猩紅披風的男子正策馬向自己奔來。他手中長槍指向自己,森然地槍尖上還滴著鮮血。當看見那男子臉上青面獠牙的面具時,不由渾身巨顫,腦中想起了一個人來。

    “你是蘭陵王高長恭?”黃法氍失聲問道。

    這黑衣面具者當然不是高長恭,而是高興。

    高興仰天一陣大笑後,微微一頓,才大聲怒喝道:“黃法氍,你陳國無故寇邊,占我國土,殺我同胞,害得我國淮南無數百姓流離失所,家破人亡。此仇此恨,不共戴天!今日,本將軍就要以爾項上頭顱祭奠我大齊死去軍民的亡魂!將士們,殺啊——”

    高興嘶吼一聲,身子向下一俯,雙腳一磕馬腹,手中韁繩一帶,馬匹便如同離弦之箭,猛然竄出,直奔黃法氍的帥旗而去。所有的騎兵們迅速聚攏在高興身後,飛快地形成一個尖銳的三角形,如同一把鋼錐般扎進陳軍之中。

    高興一桿長槍上下翻飛,寒光閃爍間,掀起一片腥風血雨。但聽一連串慘叫痛呼聲響起,攔在他面前的陳軍無不斷氣身亡。

    高興雙眼緊緊地鎖定黃法氍,眼中充斥著無盡的殺意,冷若冰霜,面具下的臉上卻是帶著悲憫的笑容。

    “黃法氍,投降吧!你那大營中早就沒有一粒糧食,後方的運糧軍也已被本將軍截殺焚毀,你已經沒有了一絲勝利的希望,趕快投降吧!”

    “高長恭,你休要胡言亂語惑我軍心。將士們,休要聽他胡言亂語!此人乃是齊國蘭陵王,身份最貴非凡,能斬殺他者,官升三級,賞金萬兩!隨我殺!”黃法氍怒視著高興,大聲呼喝著,猛然拔出腰間佩劍,指揮著身邊的士卒向高興一眾騎兵擠壓過來。

    沒有了突進轉圜的餘地,這一千騎兵便不會再有如許大的殺傷力。

    “黃法氍,你還在猶豫嗎?你難道沒有認出來,那些馬車,那些武器都是你陳國的嗎?看著與你朝夕相處的士卒們倒在血泊中,你就無動於衷嗎?難道你真的想要以這一萬多將士的生命來換取你忠勇的名聲嗎?”

    高興一邊殺著人,一邊大聲喊道,洪亮的聲音遠遠傳開,傳進大多數陳軍的耳中,本來就無心抵擋的陳軍手上動作一頓,心下既是懷疑,又是恍然。

    怪不得早晨的飯食是那般豐厚,將軍的言語是那般溫和,更是允諾只要攻下陽平城,城中四分之一的財物將分賞給自己等人。

    “降者不殺!”高興怒吼,聲震蒼穹。

    “降者不殺,降者不殺!”高興身後的騎兵吶喊著,陽平城抵抗的守軍也一同呼喊,城中的百姓也跟著呼喊起來,一時間聲勢浩大,直衝九霄,就連濃密的雲團似乎也被這震天的呼聲震散了不少,淡淡的陽光透過雲層灑落大地。

    陳軍將士心知高興所言非虛,士氣大落,再受齊人呼喝聲的影響,攻擊力直線下降。反之,齊軍卻是士氣如虹,戰志高昂,將陳*軍逼得步步後退。

    “殺了他,殺了他!”黃法氍目眥欲裂,憤怒地大吼著。

    “將軍,我們逃吧!”黃法氍身邊的副將焦急而又苦澀地勸說道。陳軍士卒們已經喪失了鬥志,如此下去,就算是將高長恭的騎兵滅殺,沒有糧草補給,他們也無法攻進陽平城,敗局已定,拖延的時間越長,損失只會越大。

    “你說什麼?你堂堂大陳將軍,未戰居然言敗,擾亂軍心,左右,與我拿下,待此戰過後再依法處置!”黃法氍怒不可遏,大聲咆哮道。

    “誰敢亂動!”卻是那副將手中的兵刃架在了黃法氍的脖子上,威嚴地看著就要衝上來的黃法氍的親兵。

    “將軍,此時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末將此舉,實屬不得已之舉。我軍已經敗了,再戰下去只會讓更多的士卒死亡,若是末將還能再見到您,末將隨您處置!”那副將歉然地看了黃法氍一眼,吩咐左右將黃法氍的盔甲除去,然後將之綁起來交給其親兵,命他們保護黃法氍趁亂而逃。

    做完這一切,那陳軍副將在下達了撤退的命令後,便獨率自己的親兵向著高興奔來。

    陳軍得令,瞬間如潮水般退去,王琳適時率領城中的軍士瘋狂追出,銜尾追殺,直追得**是丟盔棄甲,狼狽不堪,一些實在跑不掉的陳軍乾脆直接拋掉手中的武器跪地乞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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