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建隋大業 作者:江水濤濤(連載中)

 
uuuuuuuuuu 2013-5-28 21:47:5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6 20319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6-7 13:53
第三十章 千古罪人
  

    高興停下追擊斬殺陳軍的腳步,靜靜地看著率領五百親兵阻擋在自己身前的那陳軍副將。此人約莫四十歲年紀,一臉絡腮鬍子,臉上盡是滄桑風霜之色。他與身後的五百親兵都緊緊地攥著手中的刀兵,一臉決絕地看著高興和他的屬下們。

    “閣下可是齊國蘭陵王高長恭?”那陳軍副將騎在馬背上,眼神緊緊地盯著高興,沉聲問道。

    “你又是誰?”高興沒有回答,反問道。

    “在下康洪,敢情與閣下一戰,此生無憾!”陳軍副將抱拳行了一禮,眼中精光閃閃,十分明亮,投射出強大的戰意。

    高興看了看身後渾身密布汗珠,不住噴吐著白氣的馬匹,再看看它們渾身沾滿鮮血的主人們,沉吟少許點頭道:“好,我答應與你一戰,但我有一個條件!”

    “如果是讓我投降,就請不必多言!”康洪鄭重而嚴肅地道。

    沒有人看見,高興藏在面具後的嘴角輕輕扯了扯,他本來是打算以這個為條件的。沒想到這康洪性子倒是剛烈忠貞,反應也是敏捷,讓高興有些欣賞。

    高興輕笑一聲,輕喝一聲:“準備!”

    一陣“嘎吱嘎吱”機簧聲響起,高興身後的騎士們便將兩支勁弩平舉在手中,森然的弩箭對準了康洪等人,冰冷的殺氣透射而出。

    康洪頭皮一陣發麻,心中驚懼,臉上的苦澀一閃而逝,卻是將胸膛一挺,不屑地笑道:“怎麼,鼎鼎大名的蘭陵王,敢以五百騎兵獨闖十萬周軍封鎖的蘭陵王,竟然不敢與我這個無名之輩一戰嗎?”康洪的臉上盡是譏誚之色。

    高興輕輕地笑著,似是十分歡愉,對於康洪的言語絲毫未放在心上。高興擺了擺手,輕輕地嘆了口氣,道:“就算是你們陳國北伐統帥吳明徹,本將軍都未放在眼中,何況你乎?”

    “你——”康洪氣結,不想自己激人不成,反而被人所激。

    “年輕人,沉住氣,別激動。”高興淡淡地道,讓康洪一陣鬱悶,倘若高興將面具除去,露出那過於年輕的面容,抗洪是不是想吐血。

    高興卻是自顧說道:“本將軍知道,你的目的就是要拖延時間,阻撓我們追擊黃法氍。你放心,即便你不阻擋,我也會放他離開的。只是沒有糧草,黃法氍帶領那一萬將士回去呢?”

    康洪臉色大變,十分難看。

    高興卻是不去管他,好整以暇地道:“若是你不下達撤退的命令,重整隊形,不計代價地進攻陽平城,希望還是很大的。可惜啊可惜,士氣低落之時,黃法氍沒有調動士兵的士氣,沒有給他們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勇氣,你再下令撤退,兵敗如山倒,不外如是。”

    “從這裡到石梁,也得有個三日路程,飢腸轆轆的士兵如何趕路?不過這方圓幾百里內倒是有些村落,黃法氍可以去搶糧。不過,這會將你們陳國的名聲敗壞,吳明徹三個月來的安民措施將會功虧一簣,只怕到時候騷亂四起啊!”

    高興的語氣有些懊惱,似是在為陳軍的處境擔憂,康洪的臉色卻是煞白,雙拳緊握,眼中盡是擔憂與懊悔。

    面具下,高興笑得愈發燦爛,眼睛眯縫著,口氣一轉道:“我想以黃法氍的為人,他敏銳的戰略眼光,他一定不會允許士兵們這麼做的。”

    康洪眼睛一亮,緊張的神情一送,臉上有了絲喜意,黃法氍治軍嚴謹,也一向反感士卒擾民,他絕不會這麼做的。

    然而還未待他興奮放鬆,高興接下來的話語卻讓他如墜冰窟,渾身冰涼。

    “但是,挨餓的士兵們可不會顧及那麼多,到時候譁變一起,黃法氍的命運堪憂啊,一代名將若是就此消殞,實在是可惜啊!”高興的語氣中充滿了惋惜之意。

    “不會的,黃將軍在士卒中頗有威望,他不會出危險的!”康洪一臉驚恐地道,眼睛睜圓,緊緊地盯著高興,卻是只能看見那猙獰冰冷的面具。

    “你覺得可能嗎?”高興輕哼了一聲,卻如同重錘一般,直透康洪心底,讓他渾身一顫,一臉頹然懼怕。

    “康洪!”高興一聲大喝。

    康洪抬起頭來,眼神有些木然地看向高興。

    “這一切都是因為你,是你的錯誤命令導致了戰爭的失敗,是你,害死了黃法氍,是你,將導致陳國北伐三月的成果付諸東流,你就是陳國的千古罪人!你該死”高興眼睛猛然瞪得溜圓,大聲暴喝,聲音猶如驚雷霹靂,震徹九霄。

    康洪渾身巨顫,如遭雷擊,腦中一片空白​​,臉上霎時蒙上一層死灰,口中喃喃自語:“我是千古罪人,千古罪人!我該死!”

    片刻,康洪突然癲狂地大笑起來,聲音沙啞蕭索,“將軍,是康洪害了你,害了你啊,我該死,該死啊!”說著,康洪拔出手中兵刃往喉間一抹,一蓬鮮血迸濺而出,康洪就此氣絕,圓睜的雙目中盡是懊悔與自責。

    “將軍!”康洪的動作太快,當那些親兵想要阻止時卻已經晚了。

    “弟兄們,將軍已死,我們怎能獨活?為將軍報仇!”看著是親兵首領的一人紅著眼睛大聲吼道。

    “吼!”眾人附和,吼叫著就向高興沖來。

    “嗖嗖”,不需要高興發令,身後的騎兵們便扣動了扳機,千餘弩箭密集如雨一般飛射向撲來的陳軍。陳軍一陣慘嚎,如同割麥子一般迅速倒下,只是一輪弩箭,康洪的五百親兵便再無一人站立。

    淒慘者,渾身扎滿了弩箭,如同刺猬;幸運者,雖然未死,但卻要忍受著身體上傳來的痛苦。

    “將軍,我們來陪你了!”那親兵首領便是一個倖存者,腹部中了一箭。他看了看身邊倒下的戰友,他向著天空發出一聲悲呼,雙手抓住那支弩箭,用力捅下,“噗”的一聲,毫無懸念地追隨康洪而去。

    其他數十還有氣息存在的士卒也有樣學樣,紛紛自盡而亡,場面甚是悲壯。

    “都是好漢子啊,將他們好生安葬在一起吧!”高興感嘆地說了一句,便策馬向一邊走去,風中傳來他似是欣喜又是無奈的嘆息,“不用暴力的感覺真好!”

    王琳並沒有追出多遠便回轉,倒不是他想,實是有心無力,也是不敢。陽平城剩餘的正規軍勉強還有千人,其他的約莫有三千餘武裝起來的百姓,看起來倒是有些陣勢,實際上卻是不堪一擊。若是黃法氍能重整旗鼓,也不是沒有可能將之一網打盡。

    王琳命令副將安排人警戒四周,打掃戰場,羈押俘虜,自己則策馬飛速向高興奔來。

    馬還沒停穩,高興便跳了下來,飛快地跑到高興面前,一揖到地,誠懇地道:“王琳多謝大王援手之恩!”

    高興嚇了一跳,從馬背上跳下來,一把攙住王琳,詫異道:“王叔叔,你這是做什麼?”

    “你不是蘭陵王,賢侄?”王琳有些迷惑有些驚喜地看著高興。

    “是我,王叔叔。”高興將面具一摘,露出那張剛毅不少,卻依然白皙秀美英俊的面龐來。

    “真是你!好,好!”王琳頗是激動地把住高興的手臂,欣喜地說了兩個好字。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6-7 13:59
第三十一章 蘭陵王有危險
  

    就在王琳存了必死之心,有了城破人亡的覺悟時,這個俊逸的少年如同及時雨一般趕到,帶來了新生,更帶來了勝利的希望。他總是在自己最危難的時候出現,算上此次,他已經兩次挽救了自己的生命,你叫王琳如何不激動?

    王琳畢竟是究竟風浪之人,心中雖然激動,但臉色卻很快恢復了平靜,誠摯而又堅定地看著高興道:“賢侄,陽平城得以保全,城中數万百姓無恙,王某此時尚能呼吸,這一切全賴你援助及時啊!此無論於陽平還是我自己,都是莫大的恩情。兩次救命之恩,王某無以為報,從今以後,但有所求,王琳就算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

    王琳的語氣十分誠懇堅決,話語鏗鏘有力,一臉堅毅地看著高興。

    高興溫和地笑著搖頭道:“王叔叔言重了,小侄與叔叔係屬同胞,又毗鄰而居,怎能不施以援手?再說,王叔叔以一人之力抗拒陳軍於淮州之外,保我大齊江山未落陳賊之手,此乃莫大的功勳,於整個大齊都是莫大的恩惠,小侄卻是來的晚了,還望叔叔不要怪罪才是!”

    王琳臉上露出一抹笑意,連日來緊張疲累的臉色倒是好了不少,“賢侄過獎了,食君之祿,分君之憂。王某身為統兵大將,自有義務為國抗拒外侮,此份內之事,豈敢居功?”

    “呵呵,王叔叔太謙虛了!”高興溫和地笑著,見一個偏將正向此處走來,卻是停在數米之外,想要接近​​,卻又有些遲疑,高興接著道,“王叔叔,陽平新戰,想必城中還有許多事情需要你處理,您自去便是,不用擔心我。”

    “賢侄說的是。”王琳恍然地一拍額頭,歉然道:“賢侄這幾日來一直在城外與陳軍斡旋,勞累許久,就先去城中歇息一番,待得叔叔將事情稍作處理,再來與你敘話,為你慶功!”

    說著,王琳吩咐一名小校帶王琳及麾下將士們去城中內史府休息,不得怠慢後便匆匆去處理戰後的事宜。

    高興眾人下馬,牽著馬與那小校一同向城中走去。城外的地面上,盡是陳齊兩軍死去的士卒,無論曾今他們處於哪方陣營,死後都只是一具冰冷的死屍,一縷飄蕩的幽魂。

    除去面具的高興慢慢地走著,臉上浮現出悲憫的笑容,深邃的眼中透出一抹沉重,一抹無奈。

    三個月的戰鬥,陽平城已是千瘡百孔。街道上,盡是忙碌的百姓,他們自發地協助著守軍飛快地搬運傷員,收斂戰死的軍民的屍首,修繕城牆。百姓們臉上洋溢著輕鬆釋然的笑容。黃法氍敗走,壓抑了三個月的天空終於放晴,他們緊張了三個月的心神也放鬆下來。

    小校將高興等人領到內史府,送上吃食,便恭敬地告辭離去。

    連日來的奔波征戰,風餐露宿,高興等人也確實累壞了,此時有熱氣騰騰的食物送上,自是放開懷抱大肆朵貽起來。

    吃了飯,高興吩咐眾人休息後,自己也是難得的沒有修煉,躺在溫軟的床榻上睡起覺來。

    昨日,高興一行伏擊徐峰後,便連夜向陽平城趕來。至於那兩千俘虜,高興此次倒是沒有滅殺,而是將他們綁縛在樹林中,任他們自生自滅。那些輜重,高興毀去了九成,剩餘一成便留給了那些降卒。

    兩次劫殺運糧的陳軍,高興都將馬匹留了下來,一來他們流浪在野外,身​​上並未攜帶多少食物,若是情勢不允,這些馬匹就是很好的果腹之物。二來,這些馬匹雖然只是駑馬,戰力不足,上戰場不行,但是載人載物卻無甚問題,可以幫高興等人節省不少馬力。

    對於陽平的局勢,高興基本了然於胸。黃法氍軍中雖然無糧,但陽平城中絕對有。憑藉兩萬士卒,一鼓作氣,攻下守軍不足兩千,城池殘破的陽平城,成功的機率在八成以上。

    若高興只憑一千騎兵前去救援,那也絕對達不到扭轉局勢的作用。思量再三,高興便採取了這麼一個辦法。高興將陳軍降卒的武器全部綁在運糧車上,排成一字陣型,自陳軍身後衝擊陳其陣型,然後騎兵掩殺,配上言語呼喝,連番驚嚇打擊陳軍士氣,最終獲得成效。

    高興放走黃法氍的緣由,他只說了一部分,最重要的是他不願意自己的士卒有什麼大的傷亡。連夜的奔馳衝殺,無論是士卒還是戰馬,都已經透支了大量的體力。若是強自追擊,一旦被黃法氍抓住機會顫抖,這一千騎兵定會損傷慘重,這是高興絕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高興這一覺自晌午直睡到傍晚方才醒來,身心疲憊盡去,神完氣足。

    高興打開門,正準備出去走走,門口侍立已久的僕人立即上前禀告,說是王琳早已在前廳等候,只待高興醒來便引他前往。

    高興還未進門,王琳便大步迎上來,笑著道:“賢侄可還休息的好?”

    高興便呵呵笑著,歉然道:“對不住啊王叔叔,小侄貪睡,讓您久等了!”

    “哪裡,哪裡?你是我陽平城的恩人,是我王琳的恩人,為我們奔波勞頓,廝殺瞭如需時日,理應多休息一陣,叔叔就算等到明日天明又算得了什麼?”王琳忙說道,走上前來牽著高興的衣袖就向廳內走去。

    廳中已經設好了宴席,但除了王琳之外倒是沒有別人。王琳請高興坐下後才語帶歉意地道:“賢侄莫怪,陳軍剛退,陽平事情繁多,城中的官員將領也都脫不開身,所以只能由叔叔一人在陪。待得過上幾日,城中事情稍鬆,叔叔在好生款待於你!”

    高興不在意地搖頭道:“叔叔客氣了,有您在就行了。咱們就是吃個便飯,您要是太客氣了,小侄怕是就吃不飽了啊!”

    王琳聽後哈哈大笑起來,道:“賢侄,來,坐下吃東西吧,這些天怕是受了些罪過吧!哦,你帶來的那些兵士,叔叔已吩咐人為他們送去了酒肉,你也不需擔心。”

    高興笑道:“小侄替他們多謝叔叔了。”

    “你們不顧自己性命解救陽平於水火,便是我陽平的恩人,是英雄,怎能讓他們餓著肚皮呢?”王琳端起桌上的酒杯道:“賢侄,第一杯酒,叔叔敬你,為了陽平城的全體百姓!”

    說著王琳便一飲而盡,高興不敢怠慢,忙舉杯相隨。王琳還要敬酒,高興卻是不肯,佯裝生氣地道:“叔叔若是再如此客氣,小侄羞愧,這便回陽平城去!”

    王琳見高興如此堅持,也不再謝他,只是心中卻對高興愈發欣賞感激。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高興與王琳之間熱絡了許多。高興卻是突然放下筷子,臉色有些陰鬱,皺著眉頭嘆了口氣,喝起了悶酒。

    “賢侄這是怎麼了,可是叔叔招待不周?”王琳詫異,也放下筷子問道。

    高興勉強一笑,搖頭道:“叔叔說的哪裡話,小侄卻是為它事擔憂啊!”

    “所為何事,賢侄儘管說來,叔叔或可幫上一二。”王琳關切地問道。

    高興嘆了口氣,站起身來,看著屋外已經暗淡的天色,緩緩道:“小侄卻是為家父的命運擔憂啊!”

    “王爺?”王琳也站起身來,皺著眉頭問道。

    “叔叔當知家父處境尷尬,”高興看著王琳,後者點頭認同,臉上露出一絲恍然,高興接著壓低聲音道:“此次小侄協助叔叔擊退陳軍,消息傳出,他人一定會認為是家父之功。聖上猜忌家父已久,此次怕是又要生出不少事端啊!”

    王琳一臉歉意地道:“說來都怪叔叔,若不是因為我,王爺應該無事。”

    高興搖頭道:“叔叔切莫自責,家父向來忠君愛國,就算你不來訊,他也會派小侄前來援助的。再者,就算無此戰事,聖上也會找其他由頭對付家父的。 ”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6-8 22:33
第三十二章 你印堂發黑


    “這可怎生是好啊?”王琳一臉擔憂。

    高興卻是展顏笑道:“叔叔也無須太過憂心,來之前小侄便已有預料,心中也有些打算,只是還需叔叔幫忙啊!”

    王琳聞言,精神一振,誠摯堅定地看著高興沉聲道:“賢侄只管說來,王琳定當頂力相助!”

    高興道:“依小侄看,家父那盱眙內史的官也做不久了,那侯爺的爵位也是禍患,此番回去,便與家父商議,辭官歸隱,好躲避災禍!”

    “這——”王琳有些遲疑,臉上充滿了驚詫與惋惜。雖然他也擁有王爵,高官厚祿,卻得不到皇帝的信任,鬱鬱而不得志,但比起高長恭的處境卻要好上許多。王琳算是個外人,對於北齊的皇權,無法動搖政權的根本,而高長恭不同,他身為皇室嫡親血脈,不但頗有才華而又美名在外,對於高緯的威脅甚大。

    高興無奈地嘆了口氣,道:“此事別無他法,除非……”高興自嘲地笑了笑道:“莫說家父無心,即便是有心,我們也是無力啊!”

    王琳陡然一驚,警惕地向門外看了看,沒見到人心中才鬆了口氣,高興雖然沒說,但王琳在政治圈中打滾這麼多年的人,如何還聽不出來高興那“除非”二字後面的意思。

    在如今這個皇權至上的年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時代,高長恭若要徹底擺脫高緯時刻懸掛在他頭頂上的刀,就只有幹掉高緯,自己當皇帝,這就是謀反。

    高興說完之後便靜靜地看著王琳,後者除了臉色攸的變了一下後,便恢復了平靜,同樣靜靜地看著高興。

    王琳很想從高興的眼中看出些什麼,但讓他遺憾的是,高興的眼睛平靜如水,深邃如寒潭,那黝黑明亮的眸子中透著歷經無數風雨的滄桑,與他那年輕的面容頗不相稱。

    兩人靜靜地對視了片刻,高興突然奇異地一笑,將頭轉向庭外,看了看繁星點點的夜空,道:“家父自來愛民,放心不下的也是盱眙的數十萬百姓。若是家父離開盱眙,盱眙的百姓就勞煩叔叔多多照拂了!”

    王琳保證道:“賢侄放心便是。”說完,王琳又笑著道:“賢侄也許多心了,朝廷也許會因此嘉獎王爺也說不定啊!”

    高興扯扯嘴角,沒有言語,王琳自己也知道,這種可能是極小的。

    嘆了口氣,高興道:“叔叔,時間不早了,小侄也該回去了,多謝您的款待!”高興抱拳行禮告辭後,便緩緩向廳外走去。

    剛出門,高興突然停下來,轉身對王林說道:“叔叔,如果有一天,有一個攻進建康城的機會,希望你不要錯過!”

    王琳一愣,高興卻是已經大步離去,但他那頗有深意的笑容和眼神卻深深地印在王琳的腦海中。

    第二天一大早,高興便向王琳告辭,班師回返盱眙城。陽平城中的百姓夾道相送,直至城外數里。

    陽平一役,持續三月,最終以黃法氍兵敗而告終。雖然最終齊國獲勝,但也只是慘勝。跟隨尉破胡援助秦州的齊軍幾乎全部損耗殆盡,而秦州也未能保住,被陳國納入版圖。陽平城更是被打殘,城中超過三分之二的物資被消耗,一半的建築因為戰爭而損毀,至於死傷的軍民,便有超過五萬人。

    陽平之圍解除後的第二天晌午,淮州刺史王顯貴率一萬士兵姍姍來遲,大張旗鼓,意欲援手陽平。此時黃法氍早已兵敗南逃,王顯貴前來不過是想要竊取勝利的果實罷了。王顯貴趾高氣昂在陽平城中停駐半月,處處耀武揚威,讓王琳甚是難受。

    不過王顯貴也不是白來,畢竟陽平城已經殘破不堪,倘若陳軍迅速整軍來攻,怕是不日便可拿下,有王顯貴一萬士卒威懾,王琳便可安心迅速休憩城牆,招募好用訓練士卒。正因如此,王琳也沒有多言。

    高興一行只用了兩天時間便回到了盱眙城,囑咐尚不棄安排士卒好生休息後,高興便匆匆向家中趕去。

    經過三個月的發展,盱眙城熱鬧了許多。雖然陳軍的兵鋒近在眼前,但民眾卻沒有多少憂慮,有勇武絕倫的蘭陵王坐鎮,他們完全無須擔憂。

    更何況,蘭陵王寬厚仁和,愛民如子。盱眙郡按田徵稅,且稅收在全國都非常低。城中橫行無忌的地主鄉紳們自從被高長恭狠狠壓榨打擊了一番後,都不敢再多惹事端,這讓所有窮苦百姓都拍手稱快。城中如今興起了許多手工作坊,田地少者,婦女可以前去幫工,工薪合理公道,足以補貼家用。

    三個月時間,盱眙城的精美舒適的木質家具銷往全國各地。無數王宮貴族,富商大賈都爭相購買。有高興改良的織布機,盱眙布匹產量倍增,質量上乘,這也吸引無數商賈前來盱眙,使得這前線的小城變得甚為繁華。

    高興走在街道上,看著夕陽下的裊裊炊煙,路人們滿足的笑容,孩子們天真爛漫的歡笑,心中一片歡愉溫暖。這是他與高長恭努力三個月的結果,他希望這樣的歡笑出現在華夏大地每一個人的臉上,希望這個苦難的時代早一點終結。

    只是,陽平勝利,不可避免地觸動了高緯那敏感的神經,前方不知還有什麼災難等著那個命運淒慘悲壯的絕世美男子。

    高興嘆了口氣,繼續向家中走去,心中突然有些沉甸甸的。

    “這位小哥,請留步!”一個溫和充滿磁性的中年男人的嗓音響起。

    高興停下腳步,轉過頭去,詫異地看向說話之人。

    此人約莫四十來歲,一身寬大簡樸的青色道袍,讓他頎長的身形愈發挺拔。此人劍眉星目,闊口隆鼻,面皮白淨,溫潤如雲,臉上掛著溫暖如春的笑容,讓人心生親近。他頜下三尺長鬚烏黑光亮,飄飄蕩盪,配上他右手中一桿浮塵,頭上的道士髻,倒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模樣。

    高興報了抱拳,疑惑地道:“先生可是喚我?”

    那倒是笑著點頭說:“你能聽見,自然是你。”

    高興皺了皺眉道:“不知先生有何見教?”

    那道士走上前來,一甩手中浮塵,上下打量起高興來,一邊大量,他一邊喃喃自語,高興如許敏銳的六識卻是聽不清他說的是什麼。

    少頃,道士停下了自言自語,猛然挺直身體,一驚叫一聲:“壞了!”

    高興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此時又被他突然的變故嚇了一跳。正要開口相詢,道士便開口說道:“小哥,貧道觀你印堂發黑,似是厄運產生,近日怕是有血光之災啊!幸虧你遇到了貧道……”

    高興一聽,心中一陣氣悶,直接打斷他道:“你是不是想說,幸虧遇見了你,方能化解厄運啊?”

    道士驚起地看著高興,讚歎道:“小哥果真聰慧,貧道只是一說你便會意,果真不是凡俗之輩!”

    高興不耐煩地擺擺手道:“行了,你這套騙人的把戲早就過時了,下次記得創新。我可沒工夫和你墨跡,回家嘍!”高興說完就走,沒想到後世那些街頭算命的騙術,是從此時傳下去的。

    “小哥留步!”道士聽得一頭霧水,在身後呼喚道。

    “給你,拿去吧!”高興頭也不回,向後輕輕拋出一錠銀子。 本帖最後由 uuuuuuuuuu 於 2013-6-9 20:42 編輯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6-9 20:44
第三十三章 超級大神棍


    高興正走著,突然感覺背後一陣凌厲的勁風襲來。高興身體瞬間繃緊,豁然轉身,佈滿真氣的右手一揮,將飛射向自己的事物抓在手中。

    高興雙目微瞇,臉上泛起一抹悲憫的笑意,眼神卻變得有些凌厲,緊緊地盯著身前十米外的那個笑意盈盈的道士,身上散發出淡淡的殺氣,語氣微沉道:“先生是嫌棄我給的銀錢少了嗎?”

    “高公子誤會了。”那道士緩緩走向高興,笑容依舊溫和,似是毫無察覺高興身上的殺氣。

    “你知道我?不知閣下有何貴幹?”高興眼睛幾乎眯縫成了一條細縫,體內長生真氣飛速奔流運轉,遍布全身。

    對於面前這個道士,高興心中充滿了警惕與驚奇。先前自己拋出的銀子,被這道士以更快的速度拋回,高興小心地接住才發現並無多少力道,即便自己不接,那錠銀子也不會砸中自己。但那銀子高速穿破空氣,引起氣流的劇烈動盪卻顯示出其上蘊含的力道之重,也顯示了出手之人手法的高明。

    道士初看除了相貌英俊不凡,並無甚麼奇特之處。但仔細看去,卻發覺他就如同一縷春風,溫和,飄渺,讓人無法捉摸,更無看透深淺。

    “高公子,貧道非是妄言,只怕月內令尊便有大禍臨頭!”道士一副篤定的樣子,眼神溫和而誠摯。

    高興心中一震,臉上卻無絲毫變化,扯扯嘴角道:“哦?不知家父有何禍事,閣下倒是說說看。”

    “公子應當猜到才是啊!”道士奇異地笑笑道:“既然公子要求,貧道安敢推辭,這便推算一番。”道士一擺拂塵,閉上眼睛,口中喃喃自語,另一隻空出來的手卻是掐著指頭,眉頭時而緊皺時而舒緩。

    高興此時倒是不著急了,無論這個道士是否騙子,單憑將銀子拋回的那一手功夫看,他都是一個身懷特技之人。

    高興穿越三月以來,遇到的最強對手便是蕭摩訶。蕭摩訶強則強矣,天生巨力,使得一手好飛鏢,準頭十足。蕭摩訶的搏殺之術皆得自戰場,雖然此時高興要堂堂正正戰勝他還有些困難,但要殺他,卻不消費多大的力量。

    而面前之人卻不同,對於力量的控制相當高明,讓此時還只將《長生訣》修煉到第三重的高興都驚嘆不已。對於此人的身份,來意,高興也愈發好奇。

    片刻後,道士猛然睜開眼睛,兩道精光從眼中射出,讓高興都不得不微微偏轉了下目光。

    “高公子,數日之後,北方將來人,令尊將有難矣!”道士沉聲道。

    “北方?”高興一愣,豁然想到北方的鄴城,歷史上的那一幕浮現在腦海之中,他的臉色不由有些陰鬱起來。

    很快,高興就平復了心神,滿是懷疑地看著道士。道士雖然說了北方,但卻沒有說出具體事情,也有可能是根據高長恭的處境而猜測的結果。

    “還未請教閣下尊姓大名。”高興臉色平靜,臉上掛著一抹微笑。

    “高公子還是不信麼?”道士搖頭說了一句便轉身緩緩離開,高興愕然,此時那道士溫和而飄渺的聲音卻又再次傳來:“貧道袁天罡,現下借住於如歸客棧。”

    “嗡——”高興腦中一聲嗡鳴,如遭雷擊,呆若木雞,瞪大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袁天罡離去的方向,腦海中一片空白​​,除了“袁天罡”三字外在無一物。

    袁天罡,即便在後世也是如雷貫耳。此人乃是唐初天文學家、星相學家、預測家,極為精通玄學卦象,是道家赫赫有名的扛鼎之人。他最出名的事情便是對女皇武則天的預言。無論是史書還是民間,關於他的事蹟與傳聞都非常之多。

    良久,高興醒神後再看去,街道上除了穿梭過往的人群,卻哪裡還有袁天罡的身影。

    高興不由有些悵然,對於星相占卜,他卻是相信多些。民間也許誇大其辭,但史書中的記載,難道也全是假的嗎?

    突然,高興響起了袁天罡走前說的如歸客棧,心情霎時好轉。看看已經昏暗的天空,心知此時再去拜會頗有不便,自己也離家日久,應該先去見過父母,以免二老擔憂。高興便不再停留,拔腿就向家中奔去,速度奇快,如同一抹影子,讓路人驚嘆萬分。

    很快高興便來到家門前,有些激動地敲門。

    高福一見是高興回來,不有驚喜地道:“少爺,您回來了!”

    高興剛要問候一聲,鄭氏急切而激動欣喜的聲音便遠遠傳來,“是興兒回來了嗎?興兒,快,讓為娘好好看看!”

    話音還未落下,高興便看見鄭氏正向自己飛快奔來。高興心中一暖,也向鄭氏快速走去。

    鄭氏一把捧住高興的臉頰,仔細地大量起來,聲音哽咽而有些顫抖,“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爹怎麼能叫你上戰場呢,多危險啊!”鄭氏眼睛霎時紅了,珠淚盈盈,順著有些消瘦憔悴的臉頰滑下,很快便沾濕了高興的衣襟。

    濃濃的母愛,讓高興的心滾燙起來。對於這個家,對於這份失而復得的父愛母愛,高興異常珍惜,他內心也愈發堅定要保護好鄭氏與高長恭的決心,也愈發急切地想要終結這個亂世。

    高興於七月中旬離開,如今已經到了七月末,離家十天,無論是鄭氏還是高長恭都十分擔憂。此時見高興回來自然萬分高興,一家人好一番敘說離情。

    待得高興回房休息時已到了深夜。雖然對於高長恭的命運他始終有些憂心,但卻不願破壞一家人團聚的好氣氛,便未將事情說出來。

    一夜打坐,高興神清氣爽,整個人看上去也愈發精神,氣勢不凡。吃過早飯,高興便告別了鄭氏,向府外走去。高長恭身為一郡之長,早已起來前去處理公務了。如今,軍事訓練已基本走上正軌,有蕭摩訶和尚不棄在,完全不需要高興操心。

    出了門,高興便向著如歸客棧走去。陽平戰事告一段落,高興也輕鬆了不少,臉上帶著溫潤的笑容,一襲白衣飄飄,瀟灑風流,一路之上無數如花的少女都不自禁地將目光投向他,一些膽大者還向高興拋著媚眼。

    高興坦然受之,還露出有些輕佻的目光看向那些少女,惹得害羞的女子面粉耳赤,不敢看他,高興卻是笑得愈發燦爛。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他就沒有真正輕鬆過。前世,高興的足跡遍布無數國家大陸,久經風雨,雖然還是個如假包換的處男,但他也不是初出茅廬的面薄小生,心理防禦能力絕對強悍。

    此時用眼神挑逗起那些少女,看著她們又是羞澀又是欣喜,躲閃的美麗模樣,高興的心情也是大好。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6-9 20:46
第三十四章 五顆帝星


    高興來到如歸客棧,問明了客棧伙計袁天罡的房間,便徑直向樓上走去。高興的腳步很輕,很緩,才在地上沒有發出一絲響動。

    看著面前禁閉的房門,高興靜靜地站著,卻沒有上前敲門。

    袁天罡那溫和清朗的聲音響起:“高公子既然來了,因何而不入門呢?”

    高興心中一凜,對於袁天罡越發感覺深不可測。高興自進入如歸客棧起,就將渾身的感知提升到最高狀態,竭盡全力收斂自身氣息。他自信,就算是自己接近到蕭摩訶身周三尺方圓,他都無法察覺。袁天罡相隔甚遠都能發現自己,這是如何做到的?

    高興心中雖震驚,臉上的笑容卻無一絲變化,落落大方的推開門,邁步進入。

    袁天罡正盤膝坐在床榻上,見高興進來,臉上的笑容愈發溫和濃郁。

    高興打量了一下不知簡陋的客房,隨意找了個胡床坐下,很是不適的扭了扭身子,做慣了椅子,這沒有靠背的胡床讓他頗不習慣。

    “不知道長在這盱眙城中住得可還習慣?”高興笑著問道。

    袁天罡詫異地看著高興道:“高公子不奇怪貧道為何知道是你來了的嗎?”

    “道長定會說是算到的嘍!”高興一邊呵呵笑著道,一邊拿起桌上的茶具斟起茶來。

    袁天罡道:“高公子所言極是,貧道正是算到的,高公子可是為令尊而來?”

    “是也不是。”

    袁天罡正奇異間,便聽高興突然低喝道:“道長請用茶。”

    便見一只茶杯飛速向自己電射而來,茶杯與空氣發生摩擦,發出嗚嗚的震顫聲,而茶杯中的茶水卻是只起了一層淡淡的漣漪,卻是未有一滴水濺落在外。

    茶杯前進的方向並非直線,而是劃著飄忽的曲線,在空氣的阻礙下,不斷地變換著方向,它的速度也愈發迅捷。袁天罡與高興相距不過五米,茶杯卻是眨眼即至。

    袁天罡輕笑一聲,臉色不變,右手浮塵向著茶杯輕輕一掃,那高速飛行到身前兩尺的茶杯,如同陷入了泥沼中一般速度驟降。下一剎那,茶杯便停止了前進,卻也沒有因為重力迅速墜落,似是有什麼托住一般,如同一片輕巧的羽毛,緩緩的,柔柔的向下落去。

    袁天罡伸出溫潤如玉,修長纖細的左手,自然而然地將恰好落至胸前的茶杯接住,輕輕吹吹上面的茶梗,向高興道了聲謝後,便老神在在地低下頭喝起茶來。

    一邊的高興心中的震驚卻是無以復加,雖然袁天罡在歷史上名聲煊赫,也無有什麼惡事。但袁天罡直接找到自己,高興相信他絕對是有目的的。若真是如他所說為了高長恭之事,直接去找高長恭這個當事人不是更好。

    袁天罡給高興的感覺一直是浩如煙海,飄渺浩瀚,讓人無法捉摸,卻又不會帶給你什麼壓力。高興生平第一次遇到讓自己一點都捉摸不透的人,這種感覺讓他非常難受。

    常年行走在黑暗,作為刀尖上的舞者,超出自身掌控的因素,將有可能危及到自己的生命。

    因此,高興自進入如歸客棧開始便進行試探袁天罡的深淺。先前那杯茶,高興用了超過五成的功力,無論是拋擲的手法之精巧,還是力道之強勁,高興相信就算是暗器大家的蕭摩訶都不一定能輕鬆應對。但袁天罡卻能輕描淡寫地將茶杯上的力量完全化去,這是多麼可怕的功力。

    好在袁天罡一直沒有表現出惡意,高興很快便壓下心中的震撼,大聲笑著道:“道長好本事,小子佩服!”

    袁天罡抬起頭,笑瞇瞇地看著高興道:“高公子過獎了,如此年紀,如此本事,果然是人中龍鳳啊!”

    高興笑容一收,認真地看著袁天罡,沉聲問道:“道長乃是有道高人,極為精擅相術。高興在這盱眙城中都不甚有名,道長不遠千里來為我相面,這是為何,請道長教我!”

    “你難道不關心令尊的安危嗎?”袁天罡放下茶杯,好奇地問道。

    高興篤定地道:“這不是你來尋我的主要目的,不是嗎?”先前的震驚似是沒有一絲存留,又恢復到那分古今不波的樣子,悠閒地喝起茶來。

    見高興如此模樣,袁天罡突然哈哈大笑道:“高公子心性氣度都遠超常人,怪不得能將陳將黃法氍擊退啊!”

    高興沒有言語,而是靜靜地等待著袁天罡的下文。他絲毫不覺得奇怪袁天罡能夠知道援助陽平的是自己而不是高長恭,對於有心人來說,這不是秘密。對於高緯來說,說親自出手並無影響,盱眙是高長恭的就行。

    果然,袁天罡臉上一收,突然問道:“不知公子可還記得數月前的清明時鄴城的一場大雪否?”

    高興點頭,他怎麼會忘記為了保全一家人的性命,自己在大雪天中長跪於皇宮門外,跪在高緯這個天生的仇人的腳下,那不只受苦受罪,更是恥辱。

    袁天罡罕見地微微皺起了眉頭,接著道:“就在清明兩天前,整個天象突然大變,天機混亂,讓人無法猜測。直到清明之後,天象才逐漸恢復,讓貧道能得窺一絲玄機,卻也只是冰山一角,朦朦朧朧,瞧不真切。”

    “哦?那這跟我有什麼干係嗎?”高興的神情霎時凝重嚴肅起來。袁天罡說的時間正是他穿越而來的時間,這顯然不是巧合,對於袁天罡精通玄理之說,高興不由又相信了幾分。

    袁天罡點頭說道:“當然有關係,我很好奇,為什麼天象的變換和你有關?”袁天罡奇異地看著高興,眼中光芒愈發閃亮,有些灼人,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袁天罡突然猶如巍峨高山一般,一股淡淡的卻是厚重無匹的氣勢和緩地籠罩在高興身上,他的眼神似乎能將人心看得透徹。高興心中一緊,臉色依然平靜,體內《長生訣》迅速運轉起來,讓他能夠坦然面對袁天罡。

    “道長說笑了,我不過一介凡夫俗子,有何能耐改變天象啊!”高興聳聳肩,笑著說道。

    袁天罡眼中光芒一暗,臉上的疑惑一閃而逝,奇怪地道:“我也只是猜測而已,你一場大病好轉後,天象就發生了變化,我認為這其中一定有著什麼聯繫。”

    高興故作輕鬆地問道:“那天象發生了什麼變化,道長有看到了什麼呢?”

    “五顆帝星。”袁天罡一字一頓地說道。

    高興不解地看著袁天罡,後者這才慢慢開口解釋道:“天空中竟然同時現了五顆​​帝星。”

    高興眼睛大睜,問道:“道長的意思是不是說,天下間出現了五個能夠做皇帝的人?”

    “不錯,自從胡人南下,大晉江山傾覆後,這天空中的紫薇帝星一直晦暗不明。直到四十多年前,帝星始才變得閃亮。家師說天地將會一統,中華神器也將重回我漢人之手。”

    “只是清明那天,天空中竟突然出現了四顆能夠與紫薇爭輝的星斗。家師驚奇之下,不惜耗盡心力推算,始才窺得零星半點,但他也因此而嘔血去世。”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6-10 20:55
第三十五章 瘦金體


    袁天罡一臉懷戀,顯然是又想起了已故的師父。

    “道長,不知令師可曾算出了什麼?”高興將聲音放輕,放緩。

    袁天罡眼中的一臉瞬間一收,點點頭道:“這也是我來尋你的原因。”

    “尋我的原因?”高興一臉困惑,心中沒來由的有些緊張起來。

    袁天罡在一旁的胡床上坐下來,才開口道:“根據五顆帝星的方位來看,周國當有兩人,齊國當有兩人,陳國僅有一人。”

    “那道長可知是何人否?”高興問道。

    袁天罡點點頭,又搖搖頭。

    “道長這是何意?”高興更感迷惑,他的心中稍有些煩躁和急切。

    “五人具體是誰貧道也不知道,但昨日見到公子,卻是確定了一人。”

    “道長可是說我便是其中之一?”

    袁天罡點頭道:“公子周身有絲絲紫氣圍繞,身上又散發著淡淡神光,此正是天命所歸的徵兆啊!”

    高興自嘲地笑了笑,道:“道長說笑了,高興不過凡俗之人,哪裡有你說的那般異象。”

    歷史上記載,許多帝王出生時便是紫氣充庭,神光照室,比如說北周當今的武帝宇文邕,其後的唐高祖李淵都是如此。也許歷史的這些記載只是為了神話皇權,讓當權者更得民心。

    但有這歷史上非常出名的袁天罡這麼一句話,高興今後倒可以利用它贏得不少民心,他的心中卻也有些高興。

    高興沒有因為自己的一句話而興奮,讓袁天罡暗暗點頭,他不再這個話題上糾纏,笑著道:“貧道此來,一是好奇能使得天象巨變之人是很方神聖,其二便是為了完成師父的遺命。”

    “哦?若是需要小子幫忙,道長直說,高興定不推辭。”

    袁天罡搖頭道:“家師讓貧道帶給你一句話。”

    “道長請講,小子洗耳恭聽。”高興神色嚴肅,袁天罡已經如此厲害,其師的本事可見一斑。一代高人耗盡生命的測算,一定非比尋常,對於他今後的事業也許有莫大的幫助。

    “你與齊國另一人,有一段緣法,若是能有其相助,則大業可期,否則……”袁天罡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站起身,向外走去,清朗溫和的聲音傳來,“令尊之事,公子已有定計,當可化險為夷,貧道便不再多言。”

    聲音落下,袁天罡便已不見了人影,房間中便只剩下高興一人。

    高興緊緊地皺著眉頭,仔細地思索起袁天罡的言語。他的心情現在有些沉重,按照歷史來看,能夠統一中原的,只有楊堅一人爾。自己穿越而來,就如同亞馬遜扇動翅膀的那隻蝴蝶,改變了歷史的進程。

    以前一直認為最大的敵人只是楊堅,此時卻突然成了五個,會是誰呢?高興不知。至於袁天罡臨走的那句話,更是讓高興糾結。那人既然身俱帝王之命,又如何會幫助自己?而要是沒有此人相助,就是大事不成。

    “去他媽的,我擔的什麼心啊。我乃是堂堂穿越人士,還是非常專業的穿越者,讓人聞風喪膽的笑佛魔手怎會因為敵人的強大而害怕畏縮呢?以前只有楊堅一人,如今又多了三人,這不是更有趣了嗎?”

    高興糾結​​了一陣,便將這個問題拋到了腦後,臉上有出現了溫和的微笑。高興站起身來,彈彈身上的灰塵,出門下樓走出如歸客棧來到大街上。

    高興看天色尚早,不到午飯時間,便沒有回家而是向著城東行去。很快,高興便來到城東一處地處幽靜的民宅。

    宅子不大,普通得看上去有些敗落,門上的油漆斑駁而有些脫落。

    高興走上前,拽著門環敲門。

    “吱呀”一聲,門開,一個稍有些稚嫩的臉龐露出來,卻是一個八九歲的孩童。

    孩童一見來人是高興,本有些警惕的神色立即變成了欣喜,激動地喊道:“魁首好。”

    高興溫和地笑道:“余斌,今天是你當班啊,趙構在嗎?”

    “趙大哥正在裡面盯著其他人讀書習字哩,我幫您去叫他。”余斌將高興讓進門。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余斌,你的字最近可有長進?”高興笑瞇瞇地問道。

    “當然嘍,先生誇我寫得好,可以休息一天!”余斌笑臉一昂,很是興奮。

    高興欣慰的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道:“那就好,你好好看著門,我進去了!”高興說完便徑自向院中走去。

    從外面看,這處宅子並不大,內裡卻是空間廣闊,別有洞天。原來卻是相鄰的幾處宅院相通,組成了一個院落,但從外界看卻是看不出來。

    高興穿過兩進院子,出現在一個寬闊敞亮的屋舍外。自打開的窗戶向內望去,便見十七八個孩子端坐桌邊,正認真地練著字。在屋中的正前方,一個一身青色布衣,十四五歲的少年,面貌敦厚,此時他伏案端坐書寫著什麼,他的臉色肅穆而認真,手中握著的毛筆穩定而堅定。

    高興靜靜地看著那練字的少年,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對於趙構的進步,他很欣慰。

    高興模仿學習過很多書法,這是曾今他在每一次殺戮之後用以平復心中戾氣的方法,也是為了煉心,從而更好的修煉。

    也許是因為對高興的尊敬,也許是他本身便有極高的天賦。高興帶著玩笑的心思將他趙狗娃的名字改成趙構,也在閒暇時間教習他那宋朝皇帝趙構的字體,在歷史上赫赫有名的瘦金體。

    只是三個月時間,趙構便從目不識丁到如今能夠將瘦金體寫得似模似樣,只是因為年紀限定,閱歷不足,筆力還有些青澀罷了。能夠如此快的成長,與趙構習字時的認真態度和艱辛的付出是分不開的。

    一個孩子突然發現了屋外的高興,正要開口招呼,卻見高興沖他搖頭,便將話語咽入了腹中,但他的動作卻是將正認真書寫的趙構驚醒。

    被打擾的趙構正要發怒,卻看見了窗外的高興,臉上一喜,立即奔了出來,見禮道:“趙構見過幫主!”

    高興將趙構扶起來,拍了拍他更加粗壯的肩膀道:“又長結實了啊,不錯。”

    “幫主,您可是有什麼要吩咐屬下?”趙構憨憨地笑著,撓了撓頭。

    高興笑著點頭道:“本來這件事情應該交給順之的,只是他如今負責蒐集陳軍的動向,怕是忙不過來,就需要你出馬了!”

    趙構聞言,雙目一亮,大聲道:“太好了,幫主!每次有任務都沒我的份,黎風和猴子孫立去了鄴城,三桂也去執行秘密任務了,順之大哥也整天忙著,只有我自己天天呆在這裡陪著小孩子練字,真沒勁!”

    說到後來,他不由皺起了眉頭,一臉不情願的樣子。

    高興莞爾一笑道:“你也是小孩子啊,行了,別抱怨了。”高興臉上笑容一收,異常嚴肅地道:“在鄴城到盱眙的路上安排人手,密切注意從帝都南下的一切官員的動向,隨時向我匯報!”

    趙構一驚,知道事情十分重要,臉色一繃,大聲道:“幫主放心,這可是我第一次出任務,一定給您辦的漂漂亮亮的!”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6-10 20:57
第三十六章 反了吧


    “好啊,我就拭目以待了!”高興笑著道。

    趙構一臉堅毅地看著高興,摩拳擦掌,似是恨不得現在就前去執行任務一般。

    高興看得一陣好笑,問道:“最近字練得如何了?”

    趙構撓撓頭,有些苦惱地道:“總感覺缺點什麼,不是很好。”

    “哦?不是學會了謙虛吧,拿來讓我看看。”高興笑著道。

    很快,趙構便將先前寫的那副字拿出來遞給高興。

    “瘦金體”原名“瘦筋體”原為宋徽宗趙佶所創,因為尊重御書而用“金”字代替“筋”字。趙佶,便是後世那害死名將岳飛的皇帝,南宋開國之君趙構的父親。

    趙構的字,粗粗一看,橫畫收筆帶鉤,豎劃收筆帶點,撇如匕首,捺如切刀,豎鉤細長,已經頗有瘦金體字的特點。但仔細看去,卻是缺乏一些神髓。

    高興一看,便明白了問題之所在,謂趙構說道:“瘦金書的運筆飄忽快捷,筆跡瘦勁,至瘦而不失其肉,轉折處可明顯見到藏鋒,露鋒等運轉提頓的痕跡,字體非常獨特。其神髓便在於瘦勁,勁挺,一些聯筆字如同游絲行空,已近行書。而你的字體,轉折處不甚連貫,看上去便顯得有些呆板生硬。”

    趙構仔細地聽著,不住點頭。

    高興將手中的紙張還給趙構,笑著道:“你也無須為此苦惱,書法一途,非是一日之功,須知前朝書聖王羲之數十年習字,從未斷絕,方有今日之美名遠揚。如今你不才習字三月,能有如今的水平,也是可喜可賀的事情。”

    聽見高興肯定,趙構一臉喜意,憨憨的笑起來,右手又習慣性地撓起頭來。

    “我不在的日子,那些孩子還好嗎?”高興瞥了一眼不遠處屋舍內看似認真習字,實際心思卻在自己這裡的孩子們,問道。

    趙構答道:“他們都很懂事,屬下按照幫助的吩咐,早晨教習他們讀書習字,下午習武煉體,從不敢懈怠。”

    高興頷首道:“如此就好,你一定要將這些孩子照顧好,他們可是承載著咱們未來發展的希望。他們和你們五兄弟一樣,都是亂世中的孤兒,十分可憐。我還有事,先走了。”高興拍拍趙構的肩膀,便大步離去。

    告別了送行的余斌,高興便向家中行去,早晨鄭氏可是叮嚀過,要讓他回家吃飯的。

    這個宅子乃是丐幫在盱眙城的總部,最為神秘的一處地方,除了高興和張順之五人之外,再無一人知曉。高興將附近幾處宅院收購後便將它們打通,成為一個大型院落,外界卻是看不出分毫。

    在這裡,聚集著一百名八歲至十五歲的孤兒。這些孩子都是高興自逃難到盱眙城的孤兒中,細細挑選出來的聰慧伶俐之人。

    孩子是最容易接受新鮮事物的群體,對於這些窮苦人家出生,目不識丁的孤兒們更是如此。自從來到盱眙後,高興便著手編訂教學教材。

    修煉《長生訣》,高興的記憶力本身就十分驚人,為了穿越的夢想,他早就將共和國小學生和中學生教學使用的教材全部刻在了腦海之中,目的便是培養出一批擁有系統化知識的人才,好將他腦中的科技製造實現出來。

    而這一百個孩子,便是傳承的火種。在未去陽平戰場之前,高興每日都要親自來為這些孩子上課,不只是文化教育,還有思想教育,目的就是讓他們對自己絕對衷心。

    余斌稱呼高興“魁首”的原因便是“興華會”,“興華會”,高興來到這裡創建的第二個組織。聞名而知其意,就是中興華夏江山社稷。

    陽平之戰的勝利,讓齊國​​整個江淮流域的百姓都鬆了口氣。短短十日之間,蘭陵王高長恭的聲望一時無兩。江淮大地傳言,蘭陵王高長恭單人千騎來到陽平,只憑只言片語就將黃法氍嚇得丟盔棄甲,逃回了石梁城,而其中的數千陳軍卻是因為仰慕蘭陵王而投降齊國。一時間,蘭陵王被江淮流域飽受戰亂之苦的百姓以訛傳訛,傳唱讚頌,如同神人降世一般。

    就在盱眙百姓歡天喜地,感覺到無比光榮之時,內史府中的高長恭卻是愁眉緊鎖,心事重重。

    高興剛從軍營回來,就見平日只有傍晚才回家的高長恭正擰著眉坐在椅子上思索著什麼,轉念一想便知道高長恭在憂慮什麼。

    “爹爹,今日怎麼回來的這般早?”高興笑著坐在高長恭身邊,為自己斟上一杯茶水。

    高長恭看了高興一眼,眸子中佈著淡淡的血絲,卻只是長長嘆了口氣,沒有回答,整個人看上去分外蕭索。

    高興笑道:“爹爹,孩儿知道您是在擔心自己的風頭太盛,從而引起聖上的猜忌!”

    高長恭苦澀地笑了笑,道:“該來的還是回來的啊,躲是躲不了的,早在為父命你前去陽平支援王琳將軍之時便已想到了,只是沒料到百姓們竟然將我說成了神仙轉世一般啊!”

    “爹爹,這麼多年來,您一直為了大齊的江山兢兢業業,忠心耿耿,但你的處境卻是如此尷尬,使得你不得不小心翼翼,處處忍讓,如履薄冰。這麼多罪,這麼多苦,難道你還沒受夠嗎?”高興放下手中的茶杯,直起身子,認真地看著高長恭問道。

    高長恭一怔,眼神變得有些茫然,臉上神情時而憤怒,時而痛恨,時而無奈,變換個不停,最後隨著一聲無力的嘆息,盡數化為濃濃的苦澀。

    “我有選擇麼?”高長恭的聲音很低,很輕,似是在問高興,也似在問自己。

    “有。”高興的聲音堅定而有力。

    高長恭眼中閃過一抹希冀,緊緊地盯著高興。

    “父親,咱們不如反了吧!”高興淡淡地說道。

    高長恭渾身一震,臉色大變,不敢置信地看著高興,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

    高興繼續道:“父親,若想將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就只有將所有的危險因素全部消滅,將所有的敵人都踩在腳下!”

    高長恭醒過神來,咬牙低聲道:“高興,你怎可說出如此悖逆不道的言語,難道你不知道謀反乃是死罪?”

    高興嚴肅地道:“孩兒當然知道,但是父親,你甘心就這樣引頸待戮嗎?”

    高長恭搖頭,咬牙切齒道:“我當然不甘心,但我能怎麼做?很多時候,我寧願出生在一個普通人家,不用關心國家的命運,沒有那麼多的爾虞我詐,做事更不必畏首畏尾,瞻前顧後,深怕一部行差踏錯就會丟掉性命。可是我沒有選擇,我只能忍受,為了我們的國家,更為了你和你娘!”

    高長恭的話語中充滿了濃濃的不甘與憤恨,也充滿了對國家的責任,和對高興母子的愛。

    “不,爹爹,如今的大齊已經病入膏肓的,如同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皇帝昏庸殘暴,奸臣小人當道,玩弄權術,禍害忠良,這才多少年時間,神武皇帝辛苦一生掙得的江山就被敗壞成如此地步。”

    “短短的幾個月時間,我們有多少郡縣落入陳國之手,朝廷都幹了什麼?要么就是派來一些酒囊飯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面對陳軍就是大敗虧輸,能夠與陳軍對抗的將領,卻又沒有實權,還處處受到掣肘,如此下去,江淮之地早晚盡歸陳國之手。西面的宇文邕雄才大略,勵精圖治,早就磨刀霍霍,準備吞併我大齊,可咱們的皇帝呢,除了吃喝玩樂,陷害忠良,他還會幹什麼?”

    “這樣無才無德之輩,如何配執掌國家神器。爹爹身為神武皇帝嫡親血脈,難道忍心看著大齊江山淪落人他人之手,讓神武皇帝一身心血付諸東流嗎?”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6-10 21:01
第三十七章 該來的還是要來


    高興站在地上,情緒十分激動,滿臉通紅,手舞足蹈。若是高緯在他面前,相信他會有以下撲上去咬上一口的衝動。

    高興之所以如此,鼓動高長恭謀反,不排除他想利用高長恭的聲望成事,但更重要的是他同情高長恭的遭遇,不願看著一個有著雄心壯志的英雄就此沉淪,更不願失去這來之不易的家庭。

    高長恭呆滯地看著高興,心中充滿了震驚。曾幾何時,他充分的展示著自己的才華,希望得到叔叔的認可,然而他尷尬的出生卻讓他的一切努力都白費,反而引起了堂弟高緯的記恨。

    他憤怒,不甘,卻又無奈,多少次他想過去抗爭,但這不只是嘴上說一說那麼簡單。毛偉人說過,槍桿子裡出政權,拳頭才是硬道理。雖然高長恭文武雙全,在幾個兄弟之中名列前茅,但他卻因為出生而得不到重用,手中並無實權,他又如何抗爭?貿然行事,不過是傻逼的送死行為。

    所以他只能將這份不甘與憤怒深深藏在心底,低調行事,寬厚待人。可即便如此,高緯還是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想要除之而後心安。

    “興兒,為父知道城外那些屯田的數萬壯漢每日都接受著你嚴格的軍事訓練,他們也是上得戰場的好手。你一直都在積蓄著力量,是想要替為父抗爭,還是想要問鼎中原呢?”高長恭的語氣十分平和。

    高興卻是驚了一驚,想要辯駁,高長恭卻是擺手道:“你究竟有什麼打算,為父不想知道。自從你一場大病後,你整個人都變了許多,人變得更加聰慧敏銳,性格也開朗了許多。你殺伐果斷,處事不驚不亂,很多時候,我都有種感覺,在我面前的不是我那十三歲的孩子,而是一個久經風雨成年人。 ”

    雖然明知道高長恭不可能知道自己是穿越人士,但高興心中不禁有些緊張起來。

    只聽高長恭繼續說道:“你開始有了許多秘密,莫名的擁有了高超的武功,即便是頗有名望的蕭摩訶都敗在你手,即便你贏的有些取巧,但這也證明你本身實力確實不俗。你訓練士卒的方法,為父聞所未聞,但卻極為高明,一個沒有上過戰場的人是決不會創造出如此編制,如此訓練之法的。”

    “對於你的秘密,為父雖然好奇,但更感到驕傲。你雖然平日裡待人溫順和善,但骨子裡卻極為高傲,是個不願屈服的人。對於窮苦百姓,你是憐憫同情,對於那些屍位素餐高官貴族,你卻尤為痛恨,收拾起他們來從不留情。城中大戶數次遭竊,想必都是出自你手吧!”

    “可你越是有才華,性子越是高傲,為父就愈發恐懼。生怕有一天你會生出謀逆之心,從而不得善終啊!你兩次前去援助王琳將軍,可是在為今後鋪路?而你今日這番話便是試探我的吧!”

    高長恭雙目平靜如水,眼中沒有絲毫責備,滿是慈祥,一個父親看著兒子的眼神,驕傲中夾雜著欣慰。

    高興想要辯解,但看著高長恭那溫潤的眼神,卻發覺有什麼堵在嗓子中發不出聲來。此時他才發現這個從來都是溫和示人,不顯山不露水的父親是多麼厲害。僅憑自己今日的幾句話,便猜測出了自己的真實意圖。

    高興想想高長恭幾十年的遭遇出境便釋然了,高長恭能夠在權力傾軋的皇室中活到現在,沒有點過人的本事怎麼可能。

    既然高長恭已經猜到,高興也不打算遮掩,這是遲早的事情,若有高長恭幫助,他在北齊將會有更多的助力。

    回到椅子上做好,高興先是替高長恭滿上茶,自己喝了口茶水潤潤嗓子後才開口說道:“爹爹,請原諒,孩兒隱瞞了您那麼多事情。”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高長恭溫和地笑著,端起茶慢慢喝起來。

    “不是我想要隱瞞爹爹,而是事情實在是太過詭異。”高興眉頭微皺,湊近了一些。

    高長恭看了高興一眼,示意他繼續。高興道:“孩兒要說孩兒所學會的這一切都來自夢中,您信嗎?”

    “夢中?”高長恭奇怪地重複了一句。

    “是的,一個很長的夢。那是一個很長的夢,夢中的人和我們很像,他們似乎是我們後世的子孫,但在穿著,食物等方面卻也有很大的不同。我們這個時代被他們稱為南北朝,大齊被稱為北齊,周國則是北周。夢中,父親是在五月被高緯鴆殺,而在數年之後,天下將會為北周一統,但皇帝卻不是宇文氏一族,而是楊氏。”

    高興臉上帶著些疑惑,緩緩說道。是否是夢,誰又能說的清呢?

    高長恭臉色一僵,突然想起高興大病初癒時便說自己有難,在清明節自主求罪正是二人以退為進的策略。此時再聽高興說一切來自夢中,這也將高興身上許多稀奇古怪的事情解釋清楚。

    但高長恭還是覺得匪夷所思,古往今來,還從未曾聽說有人做過高興這般的夢。

    但很快高長恭就皺起了眉頭,在高興的夢中,北齊將在幾年後覆滅,這讓高長恭不由擔憂起來。對於祖父高歡打下的這片基業,他是非常熱愛的,雖然後主高緯屢次為難他,但他卻從未真正生出過叛逆之心,就是因為他對大齊的忠貞。

    “父親,縱觀我高氏皇族,就只有您才是德才兼備之人,也唯有您才能擔負起興復齊國江山的重任!”高興雙目灼灼地看著高長恭,眼中充滿了期盼與希冀。

    但高興失望了,高長恭的嚴重雖然閃過一絲精芒,但也只是一閃即逝,恢復了平靜。最終,高長恭長嘆了口氣道:“興兒,今日之事就此作罷,以後也休要再提!”

    高興一急,還想再說什麼,但看高長恭已經一臉疲憊地閉上了雙眼,只得住口。高長恭如今三十出頭,但他的兩鬢卻出現了一抹花白,刺痛了高興的雙眼。

    “爹爹,您歇著,孩兒還有些事情,便出去了!”高興說完便轉身而去,出門之前,他輕輕的聲音再次傳入高長恭的耳中,“爹爹,你若去了,娘親也不會獨活,孩兒不想孤零零的一個人活在世上。”

    高長恭渾身一顫,睜開雙眼,有些朦朧地看著高興那還有些瘦弱的背影,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興兒,你不僅是為父的希望,更是大齊的希望啊!但願為父能夠看著你走上人生的巔峰吧!”

    高興的心情有些陰鬱,高長恭果然如他所料不同意謀反,只憑如今的幾萬士卒,並無多少威望,在外敵虎視眈眈之時舉事勝算無限接近於零。只是如今時間緊迫,突然多出三個對手,讓高興莫名有些危機。

    “少爺,門外有個自稱趙構的少年找您。”高興正準備回房,高福卻來禀報。

    “哦,知道了,福伯。”高興點頭示意後,徑自向外走去。

    高興來到內史府門房中,趙構已經等在了那裡,他的氣息還未有些紊亂,臉上還掛著汗珠。

    “幫主!”趙構立即行禮。

    高興輕嗯了一聲,道:“有情況了?”

    趙構興奮地點點頭道:“是的,聖上派出了兩名使者南下,一名直奔陽平,另一名的目標正是咱們盱眙。”

    “所為何事,有消息嗎?”高興心中微沉,接著問道。

    趙構搖了搖頭,道:“傳聞是陽平大捷,聖上龍顏大悅,派使者來宣讀嘉獎的旨意,同時也是來探望一下侯爺。”

    高興心中猛然一沉,輕輕嘆了口氣道:“該來的還是要來麼?”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6-11 21:21
第三十八章 昌黎王韓長鸞


    “幫主?”看著高興臉色沉凝,趙構不由有些奇怪和擔心,低聲道。

    高興看了趙構一眼,臉上的沉凝之色隱去。看著趙構那還掛滿汗水,被火熱的天氣悶烤得通紅的憨厚的臉,高興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用力拍拍趙構的肩膀,讚道:“好樣的!來坐下來,給我仔細說說,帝都來的使者現下到哪了?”說著,高興將身上的手帕遞給趙構,示意後者擦擦汗。

    聽到高興讚賞,趙構一臉興奮,接過高興的手帕胡亂地在臉上摸了一把,始才坐下來道:“按照他們的腳程,應該已經到了南兗州,要到咱們盱眙,大概還需要五日時間。”

    “五天?夠做很多事情了,希望來的是個聰明人,不然我的準備豈不是白費?”高興微微皺眉自語道。

    “幫主,您可是還有什麼任務,儘管交給屬下,屬下定不會辜負你之所託!”趙構見高興這模樣,眼中一亮,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連忙湊近了點。

    看趙構那如同聞見了腥味的貓一般,高興莞爾一笑,道:“每天吃飽喝足那是多麼快樂的事情,你卻惦記著東奔西跑的,真是不知道享受生活的人啊!”高興感嘆了一句,有些懷疑地看著趙構道:“瞧你這一趟,晝夜不息奔波勞頓的,累了個夠嗆,還行麼?”

    趙構一聽,猛然站起身來,將胸脯拍得“砰砰”直響,認真而堅決地看著高興道:“幫主,您看,屬下這身板,策馬奔馳幾日又怎麼會累呢?屬下可是跟隨你修練武功三月有餘,若是就這麼不經事,不是給您丟臉麼?”

    “呦嗬!行啊,趙構,這都學會激將法啦!我要是說你不行,就是說我自己不行,不錯,不錯嘛!”高興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趙構,似乎是第一次認識他一般,口中嘖嘖有聲。

    趙構被高興那充滿探索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本就紅著臉頰更紅了,如同燒紅的鐵胚,呵呵訕訕地笑著,一邊撓頭,一邊東張西望。

    高興哈哈一笑道:“既然你這麼願意,我自然很高興。”趙構一聽,立即興奮地看著高興,眼中跳動著迫不及待的火焰。

    “附耳過來。”趙構忙將耳朵湊上前,高興將聲音壓得級低,趙構一邊聽一邊點著頭,只是越到後來,臉上的表情越困惑。

    “都記清楚了嗎?”

    趙構認真地點頭,高興笑道:“那就好,去吧,速度越快越好!”

    “是,幫主,保證完成任務!”趙構身體一正,也不向高興告別,轉身就跑,卻是因為速度太急,身子擦在了房門上,將房門撞得哐啷直響,速度卻是不減分毫。

    看著還不住震顫的房門,高興不由一陣苦笑。這趙構,看來真是憋得久了啊,不過看來需要加強他的養氣功夫了,這麼沉不住氣,怎能寫好字呢?高興如是想道。

    公元573年八月八日,城中傳出一個喜訊:帝都鄴城的使者即將抵達盱眙,目的自然是要嘉獎援救陽平,抗擊陳*軍的蘭陵王,如今的盱眙侯鄭長恭了。

    一大早,自盱眙城北門到內史府的主幹道兩邊便站滿了百姓。所有人臉上都堆滿了誠摯的笑容,他們想要見證他們可親可愛的侯爺受到皇上的褒獎,想要與他一同分享這分榮耀與興奮。

    雖然高長恭來盱眙不過三月餘,但整個盱眙卻是政通人和。至於曾今那些被高興壓榨過的大地主們,也早已將心中的怨氣拋諸腦後,堅定地團結在高長恭的身邊。

    盱眙郡本隸屬淮州,轄下四縣,分別為考城、盱眙、陽城、直瀆。五天前,高興將四縣的富商地主們悉數請至內史府。

    眾人進入內史府前,一個個是膽戰心驚,面如土色。為何?這侯爺太過“貪婪”吶。平民對他推崇備至,禮敬愛戴,卻是不知道高長恭此人之陰險腹黑啊!

    想想自己等人沒進內史府一回,便要割肉放血,還是大出血,你讓他們如何不感到恐懼?他們也想過反抗,只是望著城外軍營中那些殺氣騰騰的士卒們,就腿肚子打軟。

    對於高長恭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就訓練出如次一支氣勢不凡的軍隊,他們在佩服的同時,也更感恐懼。最重要的是,君不見,那些曾今桀驁不馴的,“革命”的先驅者們,被扣上了謀反的罪名,如今正在城外沒命地修著路麼?那些先輩們,連計劃都不曾真正發動,便被高長恭連鍋端了。盱眙郡中的事情他瞭若指掌,這是多麼可怕的事情,讓他們不得不屈服下來,準確的說是潛伏下來,尋機報復。

    但五天前,幾乎所有人都徹底拋棄了報仇的念頭,一切都是因為錢。高興和葉瑾同意和所有人合作做生意了。

    這個消息就如同一個威力強悍的c4炸藥,眾人震驚,幾乎都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接著便是狂喜。整個盱眙,葉瑾乃是當之無愧的首富,當然,高興不被算在其中,盱眙郡都是他家的。

    數月前,所有人都不看好葉瑾與高興合作,認為這不過是高興壓榨錢財的手段。

    然而如今,他們卻是後悔不迭,恨不得將自己抽回娘胎裡重新塑造一番。高興很厚道,曾今那些大富們捐的數千兩白銀,他都記在了賬上,換算成了股份,每個月,高興都會將他們的份額發放。看著到手的十倍回報,所有人卻是欲哭無淚。當時他們若是拿出五萬兩黃金,如今將會收入多少?

    這盱眙城的布匹和木製家具,短短三個月時間便風靡了整個齊國,無數達官貴人都爭相購買。這還得感謝無愁天子高緯哩,皇上都喜歡的東西,底下的人還需要挑揀嗎?

    如今,高興再次拋出了橄欖枝,他們又怎麼會不震驚激動欣喜呢?結果自不必說,大部分地主富商都站在了高興的身後。只要不侵害他們的既得利益,誰是刺史,誰是內史對他們來說無所謂。相比於以後將要賺取的利潤,曾今的付出不過只是牛毛細雨,不值一提,眾人都將那些錢當作了前期投資。

    日上三竿時分,視野之內終於出現了使者姍姍來遲的身影。

    一輛較為豪華的馬車,打著官府的旗號,在數十士卒的護衛下,緩緩向著盱眙城駛來。

    很快,馬車便來到北城門前二十米處。

    “爹爹。”站在城門下的高興看了身邊的高長恭一眼,輕輕呼喚了一句。

    “嗯?什麼事,興兒?”失神的高長恭轉過頭來,疑惑地問道。

    看著高長恭有些深陷的眼窩,眸子中那濃的化不開的憂色,只是短短數天時間,他又蒼老了許多,才三十歲出頭的人,兩鬢的華髮卻是快趕上五十歲的人了。高興緊了緊藏在袖中的拳頭,默默道:我決不允許有人破壞我的家庭,絕不!

    “使者到了,咱們快去迎接吧!”高興用眼神示意。

    “哦,對,走!”高長恭神色一緊,深吸口氣,整理了下衣衫便邁著大步向那馬車走去。身後,盱眙郡的官員們不敢怠慢,都收攝心神,一同前往。

    馬車上走下一個人來,三十許歲,身形不高,未著官服,卻是穿著一身做工考究,布料昂貴的胡服。他皮膚白皙乾淨,容貌英俊,留著兩撇烏黑濃密的八字胡,一雙眼睛開合之間精光閃爍,身上帶著久居上位的氣勢,不怒自威。

    看著馬車走下的人,高長恭渾身一震,臉上閃過一抹驚色,更多的卻是苦澀與無奈,但卻是一閃而逝,很快便恢復了平靜,嘴角扯出意思歡愉的笑容。

    車上下來的使者看了一眼圍在道路兩旁的百姓,眉頭不由皺了皺,當看到高長恭後,本來面無表情的臉上,猛然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緊走了幾步。

    “原來是昌黎王駕到,鄭長恭有失遠迎,還望恕罪,恕罪!”離那使者尚有三米距離,高長恭便行禮道,一臉歉然。

    “侯爺太客氣了,陽平之勝你功不可沒,聖上龍顏大悅,所以才特派長鸞前來看望你的!”那使者連忙還了一禮,笑​​瞇瞇地說道。

    高興已經明白這使者的身份,他便是當今高緯身前的紅人,北齊散貴之一的昌黎王韓長鸞。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3-6-11 21:23
第三十九章 一壺御酒


    韓鳳,字長鸞,昌黎人。他小時候就很聰明富有觀察力,力氣過人且弓馬嫻熟。高緯還是小太子時,他便被派去與之相伴,感情頗深。後來高緯即為,韓長鸞多次升官任侍中,領軍,總管內省大事。

    北齊軍國大事全部經韓長鸞處理,和高阿那肱,穆提婆共同執掌大權,雖被稱為三貴,實際上卻是三大禍害,貪污**,賣官弼爵,無惡不作。

    韓鳳此人,民族歧視的典型分子,尤其敵視漢人。朝中大臣向他請示事情,根本不敢看他,卻依然會被他無故喝斥。他常說,“狗漢人實在可惡,只有殺了才行。”

    對於此人,高興那是相當的看不上眼,更準確的說是痛恨。若是這裡不是盱眙郡,沒有那麼多百姓在側,高興一定會將此人滅殺,好為世間除去一大禍患。

    齊國之所以那麼快就敗亡在北周手中,與韓長鸞等人的胡作非為有著莫大的關係。奸臣嫉妒賢能,陷害忠良,這個可以理解。但讓​​高興感到不可思議,震驚萬分的是,此僚給家丁僕役封官封爵也就罷了,居然給家中的飛禽走獸都授予了爵位官職,這是多麼荒謬,讓人抓狂的事情。

    歷史上,王琳身死,壽陽陷落,陳國大軍幾乎就要渡過淮水湎水,此僚竟然和穆提婆開心的玩著握槊的遊戲,毫不在意。後來高緯派他防守黃河沿岸,這廝居然勸皇上說,“人生苦短,當及時行樂”,那無德無能,只愛玩樂的高緯自然附和。就這樣,本來十分強大的北齊,就這樣被這草包的君臣給禍害殆盡。

    “王爺過獎了,長恭身為齊臣,守衛邊疆,抗擊敵人,乃是本分,豈敢居功?”高長恭一臉鄭重,沒有絲毫被人誇獎的得意。

    韓長鸞哈哈大笑幾聲,道:“侯爺還是依然如故,謙虛的緊吶!”只是他的眼神很奇怪,沒有絲毫的誇讚,反而透著一絲淡淡的幸災樂禍和一絲憐憫,藏在眼眸最深處,除了六識敏銳的,自韓長鸞下車,注意力都集中在其身上的高興,再沒有其他任何人發現。

    高長恭笑笑,抱拳道:“王爺遠道而來,一路奔波,怕是累了,不若就此隨長恭前去陋室,容我為王爺接風洗塵。”

    韓長鸞神色一肅,道:“多謝侯爺的美意,只是長鸞身負聖上重任,不敢懈怠。”

    高興神色一緊,暗道一聲“來了”。

    高興的雙眼瞬間瞇了一下,眼中寒芒一閃而逝,卻是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只是因為高興一直一副恭敬的樣子,微低著頭,沒有人注意到他的神色,更沒有人注意到高興籠在袖中的手不知何時伸了出來,並且立掌如刀,很隨意地向後揮了一下。

    高長恭臉色一沉,眼中閃過一抹掙扎,眉梢劇烈地挑了挑,微低下頭,用盡量和緩平靜的口吻道:“王爺說的是,不知可是有長恭配合之處,但請說來,長恭定會鼎力協助王爺,以報皇恩!”

    韓長鸞輕輕笑了一聲,道:“鄭內史果然是聖上最忠貞的臣子,本王此來卻是因為你。”

    高長恭臉上的肌肉抖了抖,低垂的眼中閃過一絲憤怒。他本身擁有這個國家最高貴的姓氏,卻被無故剝奪,貫上了妻子的姓氏,這無疑是莫大的恥辱,是他心中最大的痛苦。

    在盱眙城三月,雖然所有人都知道此時他叫鄭長恭,但卻沒有人用鄭姓去稱呼過他。原來是因為高長恭統管盱眙軍政,有張生殺予奪之權,二來是民眾對他的遭遇的同情,更是對他功績品性的肯定。

    先前,韓長鸞還口稱侯爺,此時卻是稱呼“鄭內史”,高長恭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其是來者不善,自己大難臨頭。若是好事,雖然自己不再擁有高姓,但身上依然流淌著皇室的血脈,韓長鸞就算再狂妄,也不敢隨意開罪一位有著赫赫聲望的皇室子弟的。

    自己就要死了麼?高長恭嘴角扯出一個苦澀而落寞的笑容。儘管他早就料到了這一天的到來,只是當這一刻真正降臨時,他的心中除了苦澀落寞,濃濃的憤恨不甘,還有不捨,對生命的留戀,更是對溫柔的妻子聰明的兒子留戀。

    “請說!”高長恭淡淡地說道,神色有些木然,也沒有先前的恭敬。再對其恭敬,也沒有意義,不會改變結果,何必要強迫自己?

    “盱眙侯鄭長恭接旨!”韓長鸞長聲大喝,聲音遠遠傳了開去。

    “這廝聲音蠻大,倒是真像是個練武之人,只是武人只淇凌弱下,卻不知勇猛殺敵,就是狗屎不如!如果不是你還有用,小爺今天就送你去見馬克思!哦,no,馬克思還沒出生呢!”高興嘴角輕扯,眼神冰冷,心中冷笑道。

    周圍圍觀的民眾以為高長恭即將受到皇上的嘉獎,一個個興奮而有期盼急切地看著韓長鸞。

    高長恭渾身一震,漠然地看了韓長鸞一眼,雙膝一軟,就那般跪了下去。

    高長恭跪下,高興和其身後的官員們自然也不會站著,齊刷刷地跪了下去,神情甚是恭敬,一個個低眉順目,大氣都不敢出,面前的可是權傾朝野的昌黎王,若是惹怒了他,莫說頭頂烏紗,即便是全家老小的生命都不一定能保住。

    路邊圍觀的百姓也都悉數跪了下去,原本有些喧鬧的北城門,霎時間便安靜下來。

    看著跪伏在自己身前的成千上萬人,韓長鸞不禁有些得意滿足。面前這個曾今高高在上,位高權重的王爺,神武皇帝的嫡親血脈,此時卻是跪在自己面前,這是多麼有成就的事情。而這一切,不過是他在適當的時機,適當的說了幾句話而已。

    韓長鸞臉上笑意濃濃,但眸子中卻透著不屑與冰冷,他轉身自馬車中取出一卷聖旨,展開來,清了清嗓子,大聲宣讀起來。

    聖旨不長,對高長恭援手陽平好一番讚揚,賞賜了高長恭一壺御酒,升任高長恭為淮州刺史。只是皇上想念高長恭,更想念侄兒高興,但路途遙遠,身份不便,只能請高長恭一家隨同韓長鸞前往鄴城。至於淮州軍政,則由王琳代管一些時日。

    所有跪在地上的盱眙百姓以及官員都愕然不已,如此大勝,卻只是這麼少的賞賜,都認為皇上過於小氣,但高興父子卻是心如明鏡。

    堂堂昌黎王,三貴之一,不遠千里前來,難道僅僅是送一壺酒麼,這顯然是不可能的!熟讀歷史的高興更是知道,那酒一定就是歷史上鴆殺高長恭的毒酒無疑。

    高長恭有些呆滯,本以為只有自己蒙難,不想還要帶著高興母子同赴鄴城,此後危機難料,他的耳中似乎又響起高興的話語,“爹爹,你若去了,娘親也不會獨活,孩兒不想孤零零的一個人活在世上。”

    “鄭內史,接旨吧!”韓長鸞嘴角浮現出一絲暢快的笑容,聲調拖長。

    高長恭迷茫地看著韓長鸞,心中有些掙紮起來,數十年的屈辱與憤怒在胸中激盪,但他卻竭力壓制著,生怕因為一時的血勇而連累了高興母子。

    就在韓長鸞眼中厲芒閃動,想要說什麼時,“轟“,一聲響徹天際的巨響自盱眙城傳來,聲音沉悶而響亮,震耳欲聾。大地瞬時震顫起來,韓長鸞沒留神一下被震了個趔趄,手上的聖旨直接落在了地上。

    跪在地上的百姓們也受此波及,被震得東倒西歪,一時間騷亂的尖叫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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