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建隋大業 作者:江水濤濤(連載中)

 
uuuuuuuuuu 2013-5-28 21:47:5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6 203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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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 獨孤永業和大遷徙

    濟州竟然成了一座空城,這是獨孤永業沒有預料到的。起初,他還以為這是高興使的計謀,但當他率大軍層層推進,搜索附近百裏沒有發現人煙時才安心進入城中。雖然不知道高興為何要放棄濟州,但皇命難違,獨孤永業稍事休整後留下五千兵馬鎮守濟州,他則率余部直擊齊州。

    一路上,獨孤永業行進的速度並不快,可以說是步步為營,根本讓人無計可趁。獨孤永業乃是北齊少有的驍將,遠不是高綽等打醬油的草包可以比擬。

    一個出色的將軍一定懂得重視自己的敵人,哪怕這敵人並不如何強大,這一點高綽和高阿那肱顯然都未做到,所以他們註定會失敗。高興,一介少年,能將山東、江蘇兩省地盤牢牢掌握在手中,創造了讓天下都眼紅財富的人自然不是易與之輩,怎麽會是高綽等人口中的區區武夫。

    小心謹慎,因為這四個字,獨孤永業駐守洛州十數年才讓北周無法長驅直入,屢戰屢敗。

    當發現濟州城是一座空城時,獨孤永業的第一反應就是有埋伏,然而直到五天後,到達齊州城外時,卻依舊碰見任何敵軍的蹤跡。獨孤永業捉摸不透高興的意圖,心中的警惕與擔憂自然更甚。

    十一月十五日,獨孤永業率領五萬大軍來到齊州城下兩裏外,遠遠的,就見城頭上旌旗遍布,迎風招展。若按照北齊軍制,根據軍旗的數量判斷,這齊州城怕是有七八萬人。

    然而當獨孤永業命人來到城下叫陣時才發現,城墻上居然空無一人,而在洞開的城門前卻有單人獨騎靜靜地站立在那裏。那人一身白衣,臉上照著一個黑色的鬼臉面具,瞧不見真是的相貌。

    還未等負責叫陣的裨將開口,白衣人便當先開口大聲說道:“獨孤將軍遠道而來,高鑫有失遠迎,還望恕罪!”高興的聲音甚是洪亮清越,遠遠地傳了開去。

    “高公子客氣了,老夫只是區區一介武夫而已!”獨孤永業眉頭輕挑,越眾而出,遠遠地看著靜謐的齊州城大聲說道。雖然他已人到中年,但卻中氣十足,聲音甚是渾厚,沒有高興那般洪亮,卻也能讓人清楚地聽到。

    獨孤永業的語氣不溫不火,似乎面對的不是自己的敵人。按理說,獨孤永業應當稱呼高興總督,但後者畢竟是北齊的叛賊,官職哪裏有官方的公認,若是獨孤永業如此稱呼,怕是會遭人詬病,是以才稱呼“公子”。

    對於高鑫,獨孤永業從內心來講是有些佩服的,並不想與之為敵。整個北齊,如今有三片樂土,其一是獨孤永業治理的洛州,其二是隋王高長恭治理的淮州和西楚州,其三就是高興治下的山東、江蘇兩省。

    這三個地方,百姓生活最富足安定則首推高興治下。雖然獨孤永業和高長恭都是一等一的人才,無論為政治軍都很出色,但在他們的頭頂卻有北齊朝廷,這就註定他們行事時頗多掣肘,遠不如高興治下開明。

    為官者,不僅要忠君愛國,更主要的卻是尊重自己的職業,為百姓謀福。這一點,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北齊官員是做不到的,他們只知道媚上欺下,他們的眼中只有金錢和權力。雖然其中有相當大的原因在高緯身上,但這卻不是官吏貪汙腐敗,肆意橫行的借口。

    對於抵抗北周東伐,獨孤永業的態度是非常積極的,但對於平叛他卻沒有主動請纓,實在是他太清楚什麽是“官逼民反”,不願意同胞自相殘殺。尤其是山東、江蘇兩省在高興的治下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讓他更不願意出兵來攻。

    可惜此番高緯龍顏震怒,嚴令年關之前就要蕩平叛賊,獨孤永業就算再是不願,也不得不點兵前來,然而他的內心卻是悵然而糾結的。

    高歡在世時,北齊兵強馬壯,國富民強,讓北周難有喘息之機,更是奪取了江淮流域的廣大土地。然而不過區區十數年,北齊國力一落千丈,內憂外患,早已是殘破不堪。下次北周來攻時,是否還能抵擋得住,獨孤永業心中也沒底。

    高興爽朗地大笑一陣,然後說道:“獨孤將軍謙虛,您一身奮戰疆場,讓周人無法東進,實在是大齊的英雄。小子雖然年輕識潛,但您的威名卻是早已如雷貫耳。”

    說著,高興一抖馬韁,胯下駿馬四蹄飛揚,眨眼間便來到獨孤永業身前一箭之地站定。

    當看見一身白色儒衫,頭戴鬼面具的高興只身一人出現在己方陣營前時,不僅是洛州軍,就連獨孤永業也有些吃驚。面對己方五萬人,高興居然單人獨騎,毫無懼色,如此膽色怎不叫人震撼。

    “早就聽聞高公子膽略武勇常人難及,老夫原本不信,今日一見方知傳聞不虛啊!”仔細地將端坐馬背上的高興打量了一遍,獨孤永業這才緩緩開口說道。

    “獨孤將軍謬讚了,小子愧不敢當。”高興不好意思地輕笑一聲說道。

    “自古英雄出少年,高公子過謙了!”獨孤永業眼中閃過一抹讚賞之色,說道這裏,他話鋒一轉,面色變得嚴肅而沈重,緊緊地盯著高興問道:“高鑫,你可知皇帝已經下旨著隋王與老夫討伐於你?”

    “知道。”高興坦然回答。

    “既然知道,那你還不束手就擒,快快投降?”獨孤永業厲聲大喝道,氣勢甚是驚人。

    “獨孤將軍,也許在你們眼中,小子只是大逆不道的叛匪,然我要說的是,男兒在世,不說轟轟烈烈,成就多少功業,但求頂天立地,問心無愧。在下自問,自接掌山東、江蘇兩省以來,吏治清明,百姓富足安康,比那昏君高緯強上百倍,千倍。”高興沒有回答,而是大聲說道。

    “大膽,聖上名號豈是你能叫得?”獨孤永業怒目大喝,他身後的士卒也紛紛舉起了兵刃,準備出擊。要知道,直呼皇帝名號可是大不敬,弄不好要殺頭的。

    “獨孤將軍,高緯倒行逆施,早已惹得天怒人怨,就算我高鑫不反,自有李鑫,張鑫揭竿而起,這北齊的江山早已千瘡百孔,腐朽不堪,早晚要亡的。”

    :高鑫,你若再敢胡言妄語,休怪本將不留情面!”獨孤永業眉頭緊皺,怒目而視高興道。

    高興搖頭輕笑,對獨孤永業赤*裸裸的威脅混不在意,對他身後那些躍躍欲試,張弓搭箭的士卒也視若不見,自顧說道:“獨孤將軍,您願意自欺欺人,在下自然無話可說。今日我在此等候您,只是想見見百姓所敬愛的獨孤將軍,為大齊戍邊抗敵的民族英雄。”

    頓了頓,高興續道:“既然您的尊容我已見到,那在下就此別過,駕!”話音未落,高興突然一抖馬韁,駿馬突然如離弦之箭一般飛射而出,斜刺裏向著東方奔去。

    “放箭!”見高興要逃,獨孤永業的副將頓時焦急地大喝出聲。

    “嗖嗖嗖!”

    成百上千的箭矢飛射而出,但卻連高興的衣角都未沾上,只能狠狠地射入大地,發出密集如雨的輕響。

    “追!”那副將見高興一騎絕塵,越跑越遠,頓時氣急敗壞地喊道。

    “且慢!”就在這時,獨孤永業威嚴的聲音響起。

    “將軍……”副將詫異遲疑地看著獨孤永業。

    獨孤永業看了眨眼間已到數百米外的高興一眼,這才低聲道:“此地我們地形不熟,貿然追擊怕是會遭了高興的伏擊,還是先將齊州城拿下才是正經。”說完,獨孤永業便不再停留,一馬當先向著齊州城而去。

    ……

    濟齊二州得而覆失,高興卻是沒有一絲不甘。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打算占領這兩座城池。

    濟州距離鄴城太近,高緯勢必不會允許它落在高興手中。且不說在高緯和獨孤永業鐵了心的攻打下,濟州能否守住,就算堅守成功,高興也定然損失慘重,對於北齊更是慘重的打擊。

    高興之所以龜縮在山東不出,實際上就是不想從根本上消耗北齊的戰鬥力,否則周軍東進,一定勢如破竹,到時候高興若要統一天下,所面臨的困難將是空前的。再者,高興稱霸為的是讓天下和平,百姓富足,並不想多造殺孽。

    山東靠海,並未如何開發,地廣人稀,是以高興並不缺地盤,他更需要的是人。高興一占領濟齊二州,便下達了遷徙的命令。

    雖然遭到了一些人故土難舍,不願離去,但在高興提供的優厚待遇,鋒利的屠刀面前,這項命令還是被堅定地貫徹落實下去。比起被權貴欺壓,忍饑挨餓的生活來說,山東江蘇兩地實在是如天堂般的存在。

    也許獨孤永業害怕高興的伏擊,也許他知道高興正在大規模遷徙百姓,不願傷及無辜。總之當十一月二十日高興將最後一批百姓送入興化市時,獨孤永業卻依舊在齊州城堅守不出。

    回到興化市後,高興將安置百姓的事務交給崔季舒以及六部處理,他則開始調兵遣將,積極整飭軍備,準備對抗獨孤永業的進攻。雖然獨孤永業只有五萬人馬,但這卻和高綽的烏合之眾不可同日而語,稍有不慎就會滿盤皆輸,容不得絲毫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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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章 隋王遇刺

    對高興來說,鬥地主實在是個有趣的事情,不僅可以震懾治下居心叵測的宵小之輩,又可以為財政創收,實在是一舉兩得。尤其是如今為了安置三十萬來自濟齊二州的百姓,那花銷可海了去。

    丁昊等人密謀造反,自然不是只有他們十大家族,其他中小家族自然不少,此番事敗卻是給了高興整治他們的好借口。抄沒家產自然是必須的,罪魁禍首自然免不了要上斷頭台。

    不過對於那些參與到謀反作亂中去的家族官吏,高興並沒有以總督名義去治罪,而是由兩省省長崔季舒和張雕二人以《臨時約法》,在錦衣衛的監督配合下進行公開審理,講求的是公平,公正,最重要的是要讓律法深入人心,而不是紙上談兵。

    要知道,雖然高興在山東、江蘇兩省威望無人可及,但他不是神,不能事無巨細全部過問。因而,在表面上清明一片的吏治下,依舊存在著陰暗的蠅營狗茍之事。對此,高興也有些無奈,只要不過分,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畢竟是非對錯,善惡黑白,是不可能涇渭分明的。尤其是官本位的思想在華夏大地早已融入了人們的血脈,愚昧的百姓對於官吏權貴有一種本能的畏懼,對於律法更是不能有多麽透徹的認知。

    經過半個多月的調查,再加上丐幫和夜刺收集的情報,此番參與謀反一事的家族近百個,而高興也趁機將一些行事乖張的家族綁縛,一並審理。

    慢說世家大族本就藏汙納垢,惡事不少,高興身為最高統帥,真要栽贓陷害,處理一些人還不是易如反掌。尤其是高興進駐江蘇時曾有言,前事不計,今後再犯將依法處置,而今他在江蘇省腳跟站穩,分化瓦解,翻手間便將一切反對派消滅了個幹凈。

    樹倒猢猻散,墻倒眾人推。丁昊等一幹家族被高興一查到底,但凡有關聯的人決不姑息,其他無關人等自然是人人自危,不落井下石都已是萬幸,哪裏敢去說情。

    世家門閥之所以牛氣沖天,作威作福,還不是府庫錢糧眾多,朝中有人,關系網絡盤根錯節,如今高興抄沒了他們的家財,罷官免職,以雷霆萬鈞之勢就將所有反對勢力連根拔起。

    也許以前高興要顧及治下穩定,但興華書院成立兩年,各縣城又置辦小學,高興的思想文化已經深入人心,再加上高興大力啟用寒門士子,早已將世家門閥的影響力降到了最低點。

    十一月二十一日,高興在興化市北郊設立山東省第一監獄,統一管理治下觸犯律法被判刑的犯人。第一批入主的罪犯正是在此番謀反風波中落馬的世家大族之人,都是從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對於一個富貴慣了的人來說,一無所有的生活才是一種真正的煎熬和懲罰,而且還可以讓他們發揮出最後的光和熱,高興稱之為廢物利用。

    十二月初一,獨孤永業的大軍姍姍來遲,兵臨興化市城下。十二月的山東已經很冷,雖然不及北國滴水成冰一般,但潮濕的空氣中透出的寒意似是能往人的骨頭裏鉆。

    從高興占領興化市時他就知道,早晚有一天會有大戰發生。這大戰自然不包括高綽和高阿那肱發起的戰爭,那兩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草包高興還從未放在眼中。真正值得高興重視的將軍,除了老子隋王高長恭,王琳,就是面前的獨孤永業還有傅伏。

    雖然高興很想率軍沖進鄴城,將高緯拉下皇位,但他也知道如今時機並不成熟。現今北齊強敵環伺,一旦有大規模的內亂爆發,正是給了敵人可乘之機,這實在是得不償失。是以,高興的目的很明確,那就是堅守,只要堅守興化市不失,讓獨孤永業無法東進就是最大的勝利。

    至於南方,高長恭早已對高緯失望透底,怨氣沖天,自然對那聖旨陽奉陰違。高緯想要懲處他,盡管放馬過來,看看北齊是否有人夠膽量討伐於他。有了山東江蘇兩地的阻隔,淮州是天高皇帝遠,安全得很。

    是故,高興真正需要頭疼的只有獨孤永業的五萬大軍,不過從內心來說,高興並不希望和獨孤永業拼個你死我活,將對抗北周的精銳將士拼光。因此高興並不希望和獨孤永業正面相抗,在曠野上硬拼。

    別看高興只有兩省之地,但是打消耗戰他卻絲毫不懼。不說兩年來高興囤積的物資無數,就是自周邊的州郡,每天也有無數錢糧湧入,高緯是屢禁不絕。

    想想看,精美的木質家具,方便的香皂火柴,昂貴的鏡子美酒,便宜舒適,形式繁覆的衣裝服飾,價格低廉,質量上乘的書籍紙張等等,哪一樣不是緊俏的貨物,不說百姓對這些東西喜愛非常,商人士紳更看重背後的滾滾財富。

    拖,高興耗得起,獨孤永業卻不一定。

    當獨孤永業在興化市城下叫陣時,高興只是露了個面,命令魯智深嚴防死守後便下城回到了總督府。

    別看興化市的城池不及鄴城洛陽那般雄偉高大,但獨孤永業想要憑借五萬大軍就將之拿下也絕非易事。不說高興和魯平一起研制的大型床弩,投石車等利器,就是改進的火藥也絕對夠獨孤永業喝上一壺。

    蒸汽機問世,鋼鐵廠的建造,不僅讓高興將軍隊武裝到了牙齒,更是讓工業有了長足的發展。雖然他目前還不能早出精密的槍械,但初級的大炮卻不再話下,尤其是炮彈中填充的可是配方優良的火藥,火炮的威力可想而知。

    堅壁清野,龜縮不出,這是高興下達的戰略方針。是以整整三日功夫,任由獨孤永業使盡渾身解數,謾罵叫囂,山東義軍卻是不為所動。而城中卻是車水馬龍,熱鬧非凡,沒有一點緊張壓抑的感覺。高興數次輕而易舉地擊敗來犯的敵軍,早已讓城中百姓樹立了足夠的信心。

    十二月四日,獨孤永業下令攻城,一千刀盾手排著密集的陣形,掩護著雲梯,沖城車等攻城器械向城下沖去,在之後則是兩千弓弩手負責掩護,與此同時,一百架投石車也在陣前排列開來,準備向著城上拋射巨石。

    獨孤永業指揮若定,麾下將士也是井然有序,士氣盈天。然而對上高興獨孤永業卻是吃足了虧,高興的投石車射程遠甚獨孤永業,而且又在城上,是以獨孤永業的投石車還未發威,城頭上方一片石雨便從天而將,不僅將獨孤永業的投石車毀去大半,更是砸死砸傷不少士卒。

    再看城頭上那烏黑的,嬰兒手臂粗細的弩箭,在絞索咯吱咯吱的聲響中飛射而出,狠狠鉆入密集的刀盾手陣營,剎那間盾碎人亡,慘叫聲此起彼伏,連成一片。弩箭勁力十足,幾乎每一只弩箭都要貫穿六七人才能止住去勢。

    床弩之後發威的是城頭的弓箭手,借著地利,先進的器具,他們的射程極其驚人,“嗖嗖嗖”的聲響過後,獨孤永業派出的弓弩手便倒下了一大片,殷紅的鮮血在蒼茫的大地上描繪出一朵朵淒艷的花朵,觸目驚心。

    不過一刻鐘的功夫,獨孤永業的第一輪攻勢便被化解。一千刀盾手全部趴下,弓箭手也是死傷慘重,不得已,獨孤永業只能鳴金收兵。望著滿目蒼夷的大地,聽著麾下士卒的哀嚎慘叫聲,獨孤永業的臉色愈發陰沈。早就聽說高鑫不好相與,如今一看果然如此。那投石車,床弩,弓箭,對獨孤永業壓制效果太過明顯。

    攻城戰的攻防損失比一般在三比一,但在高興這裏,這比例怕是要擴大許多,沒辦法,誰叫他資源豐富,武器殺傷力委實太大。

    獨孤永業眉頭緊皺,心中甚是沈重。通過方才短暫的戰鬥和這些天的觀察,他已經發現,山東義軍軍紀嚴明,反應迅速,而且悍不畏死,絕對是堪比自己麾下士卒的精銳。

    為了防備北周進犯,此次東來,獨孤永業只率領了五萬精銳,但以今時今日的情況來看,強攻奪取興化市的希望已是渺茫。一時間,獨孤永業也沒了計策,麾下士卒被山東義軍當頭一棒打得有些發悶,因此他便命令大軍回營休整,從長計議。

    連續三天,獨孤永業發動了不下十次攻擊,但卻都以失敗而告終。無論他是虛實轉換,忽快忽慢,還是半夜偷襲,高興都是應對自如,穩如泰山。

    高綽和高阿那肱兩任太尉,幾乎將山東省周圍州郡的青壯損耗一空,獨孤永業就算想要招募也沒有多少人手。濟齊二州的人又被高興遷徙幹凈,不但沒人,更沒有糧。不得已,獨孤永業只能將補給地點設在曾南青州的正西方的兗州,並派心腹重兵把守。

    十二月八日,兗州突然失手,獨孤永業補給線不切斷,面對全軍斷糧,沒有後援的情況,獨孤永業就算長袖善舞也不得不下達撤軍的命令,退守齊州。

    雖然獨孤永業加強了兗州的防守力度,但他卻不能阻止城池由內二外攻破。丐幫的本質不像是一個江湖幫派,幹的不是行俠仗義,反倒是諜報工作。當蕭淩這第一殺手親自操刀,重傷了兗州駐軍統領,鴆殺了兗州刺史後,在丐幫的挑唆下,早已受夠權貴壓迫的百姓紛紛揭竿而起。

    就在兗州駐軍手忙腳亂應對城中的動亂時,一萬鐵騎如天兵般突然而至,在城中內應的配合下殺入城中,很快就戰勝了駐軍,將兗州掌握在手中。

    獨孤永業暫時退兵,高興還沒來得及慶賀,張順之突然到來,並且帶來一個讓他震怒的消息:隋王高長恭在巡視西楚州時遇刺,身負重傷,情況不容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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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章 南下

    “你說什麽?我爹遇刺,身受重傷?”高興雙目圓瞪,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張順之,臉色煞白,渾身都在顫栗。這個消息就如同晴天霹靂,讓他心痛得幾乎窒息,身子也站立不住。

    “大人,三天前王爺視察西楚州,城中突然燃起大火,王爺心有百姓,前去探視,卻不想遇上埋伏,受創十三處,失血過多。我來時,王爺的傷勢已經基本穩定,但卻依舊昏迷不醒,而且受了寒,情況不容樂觀!”張順之擔憂地看了高興一眼,低聲說道。

    “砰!”高興狠狠一巴掌排在面前的書案上,強勁的力道讓那桌案應聲而碎,其上的書籍卷宗四散飛舞。

    “刺客,好一個刺客!”高興咬牙切齒,白凈的臉龐鐵青而扭曲,眼眸通紅如血,透著無盡的殺機,他的胸膛如鼓動的風箱,劇烈地起伏著,濃重的煞氣自他身上擴散開來,如實質般充斥在書房中,散落的紙張竟然無風自動,向四周飄去。

    高興身上那浩瀚淩厲的氣勢如巍峨大山,又似滔天巨浪般撲面而來,張順之只覺胸口一陣氣悶,幾呼吸不暢,肩膀上似是有無窮巨力,讓他不自禁想要趴伏在地上。

    “呼——”張順之連續退了幾大步,直到書房門邊才感覺舒適不少,就這麽會功夫,他渾身已是大汗淋漓,疲累不堪。張順之駭然地看著高興,劇烈跳動的心臟一陣陣抽搐。

    自從跟隨高興開始,張順之還從未見過高興如此震怒的時候,也是頭一次感覺到高興實力的恐怖。張順之一向認為自己分外努力,而今才發現,面對全面爆發的高興,他居然連出手的勇氣都沒有。

    “總督大人,王爺暫且無事,您先冷靜一下。無論是淮州和西楚州,抑或是山東、江蘇兩省的事務都需要您來處理,您可不能亂了方寸。”張順之強壓下心中的恐慌,深吸口氣,沈聲說道。

    “冷靜?”高興重覆了一遍,血紅的眼睛掃向張順之,直讓後者一陣顫栗。這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冷漠,嗜血,瘋狂,其中澎湃的殺意似是要將世界粉碎。

    “噗通!”

    張順之雙膝跪地,勇敢地擡頭看著高興,認真地說道:“大人,只有您冷靜下來,才能處理好地方政務,只有您冷靜下來,才能為王爺報仇!”

    高興死死地盯著張順之,身上的氣勢忽強忽弱,緊握的雙拳青筋暴露,掌心處更是慢慢低下殷紅的鮮血。

    憤怒,此時此刻,高興的心中只有憤怒一種情緒,與此同時,一股嗜血的沖動,殺戮的欲望自心底湧起,如潮水般沖擊著高興的腦海,體內的長生真氣更是顯得躁動不安,有些不受高興的束縛。

    雖然高興與高長恭相處時間並不長,但他卻可以真切地感受到高長恭對他的誠摯父愛,這是前世高興最缺乏的東西。無論是從歷史,還是在現實中,寬厚仁和,驍勇善戰的高長恭都是值得欽佩的英豪。

    如今,他居然遇刺了,昏迷不醒,也許就將撒手人寰。高興早已融入了這個世界,見高長恭和鄭氏當作了親身父母,而今父親遇刺,他心中的震驚與憤怒自然是無以覆加。

    看著高興扭曲的面龐,瘋狂的眼神,張順之感覺渾身都有些僵麻,額頭上更是冷汗涔涔,但他卻依舊堅持挺直身子,定定地看著高興。他理解高興的感受,更相信自己的主公。

    “夫君,你怎麽了?”就在這時,書房門外傳來一個清冷動聽的女聲。緊接著,書房門被打開,一個月白衣衫的少年出現在門前,雖然是男裝打扮,但張順之卻知道這是個女人,正是陸晗玥。

    緊隨陸晗玥到來的是淩蕭雲,兩人都是身為高興的護衛,距離並不遠,突然感覺到書房內爆發出強悍的氣勢,自然要來查探。看見周身殺氣縈繞的高興,淩蕭雲和陸晗玥二人都不由皺起了眉頭。

    陸晗玥遲疑了剎那,然後迅速來到高興身邊,纖細的手掌輕輕握住高興那緊握的拳頭。

    感受到陸晗玥手上傳來的猶如冰霜的寒意,高興頭腦一清,嗜血殺戮的欲望頓時消退不少。高興感激地看了陸晗玥一眼,然後慢慢松開雙拳,緊緊地握住陸晗玥冰涼的小手,歉然地看著張順之說道:“順之,你先起來吧!”

    “夫君,可是發生了社麽事,讓你如此動怒?”陸晗玥扶著高興坐下,關切地問道。

    “我父親隋王三日前遇刺,至今還昏迷不醒!”高興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後答道。

    陸晗玥和淩蕭雲對視一眼,頓時明白了高興發怒的緣由,頓了頓,前者低聲說道:“夫君,你打算什麽時候前去探望王爺?”

    “馬上就走!”高興深吸口氣,竭力平覆著激蕩的心緒。

    “這麽急,那興化市怎麽辦?要知道獨孤永業就在齊州,若是沒有你坐鎮,誰能與他相抗?”淩蕭雲頓時驚呼出聲。

    高興搖頭嘆息一聲,然後沈聲道:“無論如何我都必須要去淮州,至於興化市就要你們多擔待了。”

    “這……”淩蕭雲眉頭緊皺,見高興一臉不容置疑,便生生閉上了嘴巴。張順之則直接開口道:“大人,有什麽任務,您現在就指派吧!”

    高興眼中閃過一抹讚許,稍微整理了下思路,然後彎腰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鬼臉面具遞給張順之道:“順之,我不在的時候,就由你裝扮成我的樣子坐鎮興化市。”

    張順之雙目瞪得溜圓,就要出口反駁,高興伸手阻止道:“別擔心,如今兩省的軍政基本上已經納入了正軌,只要沒有非常嚴峻的事情,各部門的長官都可以自行解決。至於獨孤永業,我想短時間內他是不會引兵來犯,走之前我也會做周密的安排,只要你們守住城池不失就是大功一件。”

    “謹遵大人吩咐!”張順之應了一聲,恭敬地接過那張鬼臉面具。治下的人都知道,高興前次遇刺,臉部受了傷,因此才以面具遮面,實際卻是不然。

    高興面部受傷不假,但有長生真氣在,他的臉上並沒有留下疤痕。他之所以戴著面具,就是為了隱藏身份,已備不時之需。隨著北齊政府愈發昏聵,時局愈發動蕩不安,高興必須要早作準備。

    “順之,傳令兗州的秦叔寶,讓他利用遊擊戰術騷擾周邊郡縣,同時摧毀獨孤永業的補給線,讓他就算想要東進也無糧可用。”見張順之領命,高興接著吩咐道。

    突然出現在兗州的一萬鐵騎,正是由秦瓊秦叔寶所率領加強騎兵師。這一萬人原本活躍在涇州與淮州交界處,和陳國打了一年多的遊擊戰,戰鬥經驗非常豐富。也正是這一萬精銳中的精銳,才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兗州拿下,讓獨孤永業不得不暫時退兵。

    說道這裏,高興眼中閃過一道森寒的殺機,冷冷地說道:“順之,我走之後,你要時刻註意兩省動向,但凡有人稍有不軌的意圖,直接控制起來,查明屬實的當場格殺,絕不容情!”

    聽著高興殺氣凜凜的話語,書房內的其他三人心下凜然,都知道因為高長恭受傷高興心中的怒氣已經達到了頂點。

    “蕭雲,你是護衛統領,若是不在,怕是會引人猜疑,所以你就留在總督府,配合順之處理一些突發事件吧!”淩蕭雲沒有拒絕,嚴肅地答應下來。

    高興將目光看向陸晗玥,正要開口,後者便先一步說道:“夫君,雖然我的功夫不及你,但也能幫上不少忙,我要陪在你身邊!”

    高興怔了怔,一想到剛才自身有些隱隱不受控制的情形便頷首答應下來。

    ……

    高興喬裝打扮,連夜出城,策馬狂奔,晝夜不息,整整跑了兩天三夜,跑死了三匹馬,終於在第三日淩晨進入了盱眙地界。遠遠地,看著那巍峨高聳,雄偉壯闊,如洪荒猛獸一般屹立的盱眙城,高興心中沒來由一陣慌亂恐懼,不自禁便放緩了駿馬奔馳的速度。

    “夫君,時間尚早,城門應該還未開啟,咱們先歇歇吧!”陸晗玥抹了把光潔額頭上的香汗,謂高興輕聲說道。

    高興扭頭看向陸晗玥,連日的奔波,風餐露宿,後者俊俏的臉龐也失了不少顏色,有些蓬頭面,眉宇間盡是疲態,但一雙靚麗的眸子裏卻沒有絲毫怨念,有的只是脈脈的溫情和對自己的關切。

    “幸苦你了,晗玥!”高興歉然地看著陸晗玥,勉強笑笑,在路邊將馬匹停下。

    陸晗玥輕搖螓首,道:“我本是江湖兒女,風餐露宿慣了,不礙事。”說著,陸晗玥下得馬來,正要邁步行走,卻突然感覺大腿一陣酸痛,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在地。

    “小心!”高興一把扶住陸晗玥。瞧她走路姿勢,也知是騎馬時間太長,腿部氣血不暢所致。高興堂堂男子,兩日三夜在馬背上都有些吃不消,更何況陸晗玥這嬌滴滴的女子。不等陸晗玥回答,高興便小心翼翼將真氣向陸晗玥體內踱去,幫助其調理疲乏的軀體。

    一調動真氣,高興的眉頭不禁緊緊皺了起來。前世今生,《長生訣》他修煉了十數載,對長生真氣的脾性可以說十分了解。然而此番運轉真氣,高興卻是感覺到一絲不同,那就是真氣不再如往常平和,多了些暴烈,而且在控制方面,也沒有以前得心應手。

    高興心中雖有疑惑擔憂,但此時卻沒有功夫探查,只能作罷,但隱隱間覺得此番南下將會有許多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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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章 兩女相見

    很快,在長生真氣的調理下,陸晗玥雙腿的酸麻感消散不少,她那緊蹙的黛眉也舒展開來。陸晗玥自袖中取出一塊錦帕,溫柔地替高興將臉上的汗水拭去,然後輕聲問道:“夫君,是誰刺殺的王爺,你現在有眉目了嗎?”

    高興牽著陸晗玥,雙雙在路邊的一塊大石上坐下,然後搖頭嘆息道:“根據順之的情報,刺客共有四十多人,全是江湖中的一流好手,並非職業的刺客或者他人豢養的死士。家父一向待人寬和仁慈,按理來說並未與江湖人結緣,那這些人行刺他的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長生訣》,除了這一點,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緣由。”

    “《長生訣》?真的有這樣的寶典嗎?江湖中不實傳聞它落在了司馬覆和聖火教手中嗎?”陸晗玥秀美微挑,疑惑地問道。

    “《長生訣》是真實存在的,究竟能否長生不死我也不知道,但它的確十分神奇。”

    見高興一臉篤定之色,陸晗玥心中一驚,遲疑著問道:“那夫君你修煉的可是……”

    高興輕輕點頭道:“你猜測的不錯。《長生訣》本就是我意外所得,如今已經達到了第五重境界。高緯對家父素來忌憚,時刻想著將之除之而後快,為了保住全家性命,我才不得以將《長生訣》進獻給那昏君。不過那《長生訣》卻並不完整,妄加修煉必然會走火入魔。”

    “原來如此”陸晗玥釋然,臉上除了稍許的驚訝,卻沒有那種熾熱的心動。

    高興不由奇怪地問道:“晗玥,知道我手中有真正的《長生訣》你難道不心動嗎?”

    陸晗玥笑笑道:“長生不死,對於任何人都是難以抵禦的誘惑,然而真正長生不死又有多少意義呢?我自幼便由師父撫養,在昆侖山上長大,整日與冰雪為伴,生活甚是枯燥,直到去年才下山歷練,完成師父所交代的任務。”

    說著,陸晗玥將目光投向天際,那裏正有一抹橙黃的晨曦,看上去是那樣的溫暖美麗。

    陸晗玥的眼眸有些迷離,有些傷感,清冷的語音響起:“一路行來,我見多了人性的卑劣與社會的陰暗,如果將一生都放在對名利的爭奪上,這樣的人生未眠可悲。人活著就是活著,無論是十年還是百年,又有什麽區別?就算你能長生不死,得道成仙,但卻孤零零一個人,活著又有什麽意思?”

    高興沈默,陸晗玥說的很對,功名利祿總是空,只有人與人之間的情意才是最最真實的東西。就如現在的他,寧願放棄王圖霸業,也不願意自己所關心的人受到傷害。

    見高興不說話,陸晗玥轉移了話題:“夫君打算如何處置此事?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天下間貪婪之輩多不勝數,今後王爺和你的麻煩怕是不少啊!”說到這裏,陸晗玥的語氣中不由充滿了憂慮。

    “你說的不錯,但目前還是我父親的傷勢要緊,其他的事情容後再談吧。不過我父親身為王爺,有守護著大齊的南大門,身邊護衛眾多,行蹤也十分隱秘,怎麽可能讓人輕易得手,只怕這件事情遠沒有表面上簡單啊!”高興愁眉緊鎖,有些惆悵地說道。

    “夫君不要太過擔心,要註意身體才是。”陸晗玥有些擔憂地說道。

    “謝謝你,晗玥。”高興緊了緊手中冰涼的柔荑,看著漸漸明亮的天空深吸口氣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繼續走吧!”

    “好!”

    ……

    高興和陸晗玥進了盱眙城,並沒有光明正大前去隋王府(原刺史府),而是自城中的密道進入府中,畢竟如今的世子乃是楊麗華,可不是他,若是因此暴露了身份,讓有心人猜疑可是大大的不妙。

    這密道可不淡淡是逃生的通道,在其中還有數十個石室,除了幾個寬敞的用來居住外,其他全部裝滿了清水糧食,兵刃鎧甲。而在通道關卡處,機關遍布,若無熟悉其中布置的人引路,擅入此道者絕對是九死一生。

    雖然高長恭貴為王爺,風光無限,但背後卻是殺機四伏,高興未雨綢繆,建立丐幫之初時便秘密修建了這條通道。全天下知道這條密道的人不超過四個,就連高興的母親鄭氏也不知曉。

    七拐八轉,約莫行了半個時辰,高興二人終於來到了密道的出口。輕輕推開面前的隔板,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空洞出現,眼前頓時大亮。高興看了陸晗玥一眼,點點頭,當先向外鉆去。

    “什麽人?”高興剛鉆出密道,還來不及打量周圍環境,便聽見一個嚴肅清脆的女聲響起,接著便覺脖頸上一涼,已經多了一柄森寒長劍,待看見高興的面容,不由驚喜地喊道:“興哥哥?真的是你?”

    “夫君,你怎麽了!”陸晗玥聽見動靜,嬌柔纖細的身軀輕輕一擰便滑出了密道,手中長劍迅速出鞘,剎那間將高興脖子上的長劍格開。

    “你是誰?”楊麗華見高興突然現身,芳心滿是歡喜,如今突然蹦出個貌美女子,心中頓時警覺,長劍輕揚,嬌斥道。

    “你又是誰?為何出現在我夫君房裏?”陸晗玥秀眉輕蹙,身上寒氣大盛,分毫不讓地瞪視著楊麗華說道。這密道的出口正設在高興的臥房,是以陸晗玥才有此一問。

    “夫君?興哥哥,你——”楊麗華嬌軀輕顫,檀口輕張,不敢置信地看著高興道。

    “晗玥,麗華也是我的女人,是周國隋國公的長女,自己人,把劍收起來。”說著,高興走上前,輕輕握住楊麗華的小手,歉然溫情地道:“麗華,對不起。”

    楊麗華眼中閃過一絲傷感,回握住高興溫暖的手掌,輕笑著搖搖頭,對陸晗玥道:“姐姐你好,我叫楊麗華。”

    “妹妹你可真漂亮,怪不得能被選為北周的太子妃!”陸晗玥驚詫地看著楊麗華讚嘆道。

    楊麗華聞言,不由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絲憤怒。她如今乃是高興的女人,雖然還無夫妻之名,但早有夫妻之實,陸晗玥重提舊事,實在有挖苦挑事的嫌疑,讓人不喜。

    “麗華,晗玥是江湖中人,喜歡直來直去,你不要生的氣。我之所以與她相識,還是因為你哩!”高興一直註意著兩女的神情變化,見楊麗華面有怒色,便知她心中所想,於是便開口解釋道。

    “因為我?”楊麗華迷惑不解地看看高興,又看看陸晗玥,才發現後者聽到此言白凈的臉上竟有些羞赧的紅暈,心下更覺詫異。

    高興點點頭,然後道:“此事容後再說,你還是先告訴我我爹的情況怎麽樣了?”

    見高興一臉焦急關切,眉宇間盡是疲憊憂慮,楊麗華也不再糾纏,面色黯然地說道:“王爺受傷太重了,郎中盡了全力,但至今還依舊沒有醒來,傷勢還有惡化的趨勢。”

    “什麽?”高興的身子晃了一晃,面色煞白地說道:“我現在就去看他!”說著,高興邁步就要出門,卻被楊麗華死死拽住,“興哥哥,你的身份還不能暴露,待我將王爺身邊的人打發了你再去。”

    高興艱難地點點頭,然後道:“麻煩你了。”楊麗華沒有說話,只是搖搖頭,匆匆離去。

    “夫君,你別太擔心了,你有長生真氣,一定可以幫王爺化險為夷的。”陸晗玥緊緊握住高興的手,聞言勸慰道。

    高興拍了拍陸晗玥那光潔細膩的手背,勉強笑笑,卻沒有開口說話。

    時間不長,楊麗華去而覆返,三人對視一眼便一同悄悄出了門,向著高長恭的房間走去。

    站在高長恭的門外,高興深深吸了口氣,這才鼓起勇氣推門而入。還未瞅見屋內的情形,一股濃重的藥味便撲鼻而來,讓高興皺起眉頭深了一分。

    “興兒,是你回來了?”就在這時,一個有些嘶啞,顫抖的,異常熟悉的聲音響起。

    高興循聲望去,就見一個的美貌婦人正一臉激動地向自己走來,不是母親鄭氏又是誰。不過年余不見,鄭氏的面容竟然變得有些晦暗蒼老,而且鬢角還有幾根銀絲,那一對紅腫的眼眸中,滿是激動哀傷的淚水。

    “娘親!”看著鄭氏淒婉蒼老的模樣,高興心中一痛,鼻子一酸,一個箭步沖上去跪倒在鄭氏面前,哽咽著呼喚一聲,眼角的淚水便止不住落下。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鄭氏用手輕輕摩挲著高興的頭,臉上的淚珠如斷線的珍珠般砸落在地。

    瞧著高興母子深情相擁哭泣,陸晗玥和楊麗華也不禁悲從中來,兩人四手相握,紅唇輕抿,眼圈泛紅,無聲啜泣起來。

    “對不起,娘,孩兒不孝,來晚了!”高興極力壓抑著哭聲,顫聲說道。

    “興兒,起來,讓娘好好看看,這一年你一定吃了不少哭吧!”

    “孩兒不苦,娘才是真苦!”高興起身,用衣袖將鄭氏臉上的淚痕拭去,然後道:“娘,孩兒想先看看爹的傷勢,一會再和您聊,好嗎?”一番哭泣,高興心中的悲傷與憂慮稍減。

    鄭氏哽咽著點點頭,拉著高興的手轉過一道屏風,來到床前。甫一見到高長恭的模樣,高興心中一痛,剛止住的眼淚再次流淌而出。

    高長恭靜靜地躺在床上,面色灰暗,雙目緊閉,眼窩深陷,顴骨高凸,十分削瘦,皴裂的嘴唇上更是沒有一絲血色。他那**的上身上纏滿了繃帶,隱隱透著血色,可見受傷之重,之多。他的氣息也甚是微弱,幾不可查。

    高興將手搭在高長恭的手腕處,用長生真氣小心翼翼探查了一番,臉色更是難看。高長恭不僅受了皮外傷,就連內腑器臟也有不同程度的損傷,有些竟然露出枯竭之相,可想而知高長恭受傷有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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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 誰是主謀

    “興兒,你爹他怎麽樣?”鄭氏有些緊張地問道。

    “娘,您放心吧,爹不會有事的,我現在就為他療傷。”高興沖鄭氏寬慰的一笑,然後轉頭看著默默垂淚的陸晗玥、楊麗華兩女道:“你們為我護法,不要讓任何人進來,誰若違抗,殺無赦!”高興的語氣冰冷之極,更是沖滿了殺氣。若非此時為高長恭治傷要緊,他一定要去提審折磨那些刺客。

    說完,高興便不再言語,認真替高長恭療傷。渾厚的長生真氣在高興的控制下緩緩進入高長恭的經脈中,一邊用其中的生機修覆著他的身體,一邊不斷激發著他的身體潛能,讓身體的自愈能力成倍增長著。

    整整三個時辰,高興運功不息,終於將高長恭的身體梳理了一遍。雖然高長恭依舊未醒,但內腑器臟卻被高興調理得好上許多,他那灰暗毫無血色的臉頰也紅潤了不少。

    高興將高長恭平放在床榻上,剛要站直身子,卻突然感覺一陣虛脫,腳下一個踉蹌就要栽倒,還好陸晗玥眼疾手快將他攙住。

    “興哥哥,你怎麽樣?”

    “興兒,你沒事吧!”

    望著三人關切焦慮的眼神,高興搖搖頭,輕笑道:“我沒事,就是運功過度,有些脫力,休息一下就好。”三人聞言,頓時長舒了口氣。高興可是主心骨,若是再出什麽狀況,三個女人可真不知道何去何從了。

    “興兒,你爹的傷怎麽樣?”雖然從高長恭紅潤的臉色知道他的傷勢有些緩解,但鄭氏還是不確定地問道。

    高興握著鄭氏的手,溫聲寬慰道:“娘,您放心,有孩兒在,爹不會有事的,只要再調養幾天就會痊愈!”

    鄭氏聞言,神色明顯一松,身子一軟,竟一下跌倒在床榻上,就此昏睡過去。

    “娘,您怎麽了?”高興驚得三魂七魄去了大半,顧不上身體虛脫,掙紮著站起來,搶上前去為鄭氏探脈。好一陣,高興的臉色才舒緩下來,額頭上已經沁滿了細密的汗珠。

    “興哥哥,娘親怎麽樣了?”楊麗華甚是擔憂地問道。高興和她的關系,鄭氏與高長恭自然是知曉的,而楊麗華又扮演著高興的角色,與鄭氏的關系自然很是親密。

    “只是疲勞過度,身子有些虛弱,歇息一陣就好!”高興長呼了口氣,然後對楊麗華道:“麗華,麻煩你將我娘下去休息,然後再請郎中給瞧瞧。”

    “知道了,興哥哥!”楊麗華答應一聲,彎腰抱起鄭氏,有些不舍地看了高興一眼便邁著大步離去。

    ……

    一連三天,高興寸步不離地守候在高長恭身邊,每日兩次為其運功調理身體。高長恭在當日夜裏就已經醒來,如今雖然身子還有些虛弱,但卻沒有性命之憂,只要再調養一陣便能痊愈。

    通過與高長恭的交談,高興也證實了自己的猜測,高長恭手下果然出了內奸,而且刺客的目的也並不單純。

    雖然高長恭只領了兩州之地,十萬兵馬,但他所處的位置卻極其重要。陳國兩次北伐,可以說都因為高長恭才以失敗告終,陳頊自然對高長恭懷恨在心,他是主謀的嫌疑也是最大。

    高長恭自然也明白自身的處境,是以對安全問題一直很重視,在他鎮守淮州兩年余時間裏,遇刺不下十次。

    此番在西楚州,不知何故,高長恭身邊最精銳的護衛竟突然染病,防護力量減弱不少,更重要的是刺客竟然對高長恭的行蹤了若指掌,早早做了布置。高長恭措手不及方才中招,若非麾下將士以及城中百姓拼死相救,他怕是難逃此劫。

    陳國如今自顧不暇,就算高長恭暴斃,陳國也沒有精力北進,更有可能招致齊國的報覆,到時候腹背受敵,得不償失。這天下盼著高長恭早死的不止一個陳頊,高興思來想去也沒有頭緒。

    如今高長恭身體已無大礙,他便打算前去提審那些刺客。無論是直覺,還是分析,高興都不認為那些刺客唯一的目的是《長生訣》,即使在行刺時他們極力要求高長恭交出《長生訣》。

    四十多名刺客,當場斃命大半,除了頭領等三人拼死逃脫外,其他的全被當場擒獲,如今正關押在盱眙城的地下囚牢中。雖然獄卒們采取了各種手段嚴刑逼供,但卻沒有得到多少有用的消息。

    高興穿上一襲黑色的鬥篷,將自己蒙的嚴嚴實實,在楊麗華的帶領下趁著夜色來到囚牢之中。見世子前來,獄長自然不敢怠慢,一路殷勤地為楊麗華引路。

    “將行刺王爺的刺客都帶上來,我要親自審訊!”楊麗華身穿銀色鎖子甲,將自己形貌很好的遮掩起來,俏臉含霜地冷聲道,頗有威勢。

    那獄長渾身一抖,連聲應是,一溜小跑下去執行命令。時間不長,在獄長的厲聲斥罵中,八個戴著手銬腳鐐的囚犯被獄卒們拖到了審訊室。這些人蓬頭垢面,看不清相貌,身上襤褸的衣衫更是血跡斑斑,可見這些日子沒少受折磨。

    見到這些人,高興心中沒有一絲憐憫,心底反而升騰起一股怒氣,嗅著空氣中帶著黴味的刺鼻血腥味,一股嗜血的殺意漸漸從高興身上擴散開來。楊麗華擔憂地看了高興一眼,秀眉輕蹙著對那獄長道:“你們下去吧!”

    “小王爺,這些可都是危險分子,萬一您有個好歹,卑職不好交代啊!”那獄長頓時為難起來。

    “哼!”高興冷哼一聲,冰冷淩厲的目光落在那獄長身上,直讓後者如墜冰窟,渾身冰冷得顫抖起來,半天說不出話。

    “下去!”楊麗華再次開口,語氣不容置疑。那獄長此時心膽欲裂,哪裏還敢遲疑,連忙告罪一聲,連滾帶爬地領著手下匆匆離去。

    “麗華,你也出去吧,有些事情不適合你看!”見獄卒們離去,高興沖楊麗華淡淡地說道。

    楊麗華當然知道高興將要幹什麽,感受著高興身上愈發濃郁的殺氣,她心中不由一緊,想要勸說,但也知道無用,便輕輕點點頭邁步離去。

    隨著審訊室的石門關閉,高興身上的殺氣再也遏制不住,全部爆發出來,那森冷刺骨的殺氣充斥在整個石室,讓八名神情萎頓的刺客盡皆擡起頭,震驚地看著高興。

    此時的高興,一雙深邃的眼睛已經通紅一片,其中肆虐的殺意與怒氣直透人心,讓人喘不過起來。他渾身煞氣逼人,又是一身黑衣,如同來自地獄的殺神一般可怖。

    “誰是主謀,身在何方?”高興沒有廢話,開門見山地問道。他的聲音嘶啞而冰冷,如同金屬摩擦一般刺耳。

    見刺客們沈默不語,高興低聲說了句好,身子攸的晃動,一道黑影閃過,他便出現在最邊上一名刺客身前,右手握住那人的腳踝,用力一握。

    “哢嚓!”

    清脆的骨骼碎裂聲響起,與此同時,那名刺客淒厲的慘叫聲也在石室中回蕩,甚是滲人。

    “還不說嗎?”

    “我不知道!”那刺客面部扭曲著,額頭青筋劇烈跳動著。

    高興冷哼一聲,不再言語,右手如幻影一般飛舞,由下而上,一寸寸將那刺客的骨頭捏碎。不過半刻鐘功夫,那刺客除了脊椎和頭顱,渾身再沒有一根完好的骨骼,就連肋骨也被高興生生震碎。

    那刺客忍受不住痛苦昏迷過去卻又再次被痛醒,如此反反覆覆不下三十次,他想要嚎叫發泄身體的痛苦,但嗓子已然嘶啞,渾身更是沒有一絲氣力。

    “誰是主謀?”

    “求……求……你,殺,殺了我!”

    高興怒哼一聲,一揮手,這刺客的身子便淩空而起狠狠摜在石室的墻壁上。“砰”的一聲,在受盡了折磨後,那刺客終於得到了解脫。

    “誰是主謀?”高興來到另一名刺客面前,低聲問道。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魔鬼,你這個魔鬼,別過來,別過來,啊——”

    楊麗華雙手互握在一起,聽著石室中隱隱傳出的,淒厲、絕望而恐懼的慘叫聲,她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著,臉色一片煞白。在她身邊,那些獄卒們早已癱倒在地,面無人色,身子如篩糠般顫抖不已,更有甚者,胯下已是屎尿齊流。

    半個時辰後,石室中的慘叫聲終於停止,一身黑衣的高興出現在眾人面前。甫一見到渾身戾氣,雙目血紅的高興,獄卒們頓時臉色大變,口中大叫著“惡魔”連滾帶爬地就往外逃。

    楊麗華心中也甚是恐懼,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高興如此兇厲的模樣。在這一刻,她感覺自己面對的不是情郎,而是一頭暴怒嗜血的兇獸。不過她還是竭力壓下心中的不適,有些艱難地笑著道:“興哥哥,你沒事吧!”

    看著楊麗華那熟悉的面容,溫情的眼眸,高興身上的戾氣稍退,他輕輕搖搖頭道:“沒事,我們回去吧!”高興說完,拔腿就走,眨眼間便消失不見。

    楊麗華驚呼一聲,拔腿就追,但又哪裏追得上。回到王爺府,問過陸晗玥才知道高興已經回到屋中,正在調息。沒有打擾高興,楊麗華將方才地牢中的事情敘說一邊,然後不無擔憂地道:“姐姐,興哥哥怎麽會變成這樣,讓人陌生害怕,他不會有事吧?”

    陸晗玥秀眉緊蹙,憂慮地嘆息道:“夫君因為王爺遇刺,不僅情緒不穩定,就連體內的真氣也有失控的跡象,稍有不慎怕是就會走火入魔,後果不堪設想啊!”

    “那可怎麽辦?興哥哥一定不能有事!”楊麗華一臉緊張地看著陸晗玥,畢竟她不算江湖中人,習武經驗淺薄,對此自然束手無策,比不得陸晗玥。

    “只要將夫君心底的怒氣與殺意疏導化解,慢慢休整就會無礙,只是刺客一日不除,夫君怕是不會放下。如今我們只能密切註意他,在關鍵時刻出手幫他壓制體內的真氣一途。”

    楊麗華默然點頭,不再言語,只是緊張而擔憂地看著禁閉的房門,心頭默默為高興祈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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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要玩就玩大的

    翌日清晨,當第一縷朝陽射入房中時,高興適時睜開了雙眼。一夜的調息,體內鼓蕩的真氣終於安靜下來,只是高興平靜的臉上沒有了往日淡定從容的微笑,眼眸深處偶爾會有一抹陰冷。

    高興推門而出,正看見陸晗玥和楊麗華兩女。看著兩女暗紅的臉龐,發梢細微的霜粒,高興先是一怔,旋即明白二人定是守候了自己一夜,心中既是溫暖又是疼痛。

    “麗華,晗玥,對不起,讓你們受苦了!”高興走上前,緊緊握住楊麗華、陸晗玥二人冰涼麻木的柔荑,有些愧疚地說道。如今已是十二月的天氣,淮州雖然不比營州酷寒,但在屋外靜立一夜,就算兩女身負內功,也很難吃得消。

    “興哥哥,你沒事了吧!”楊麗華反握著高興的手掌,緊張地上下打量著他問道。陸晗玥雖然一臉清冷,但眸子中的關切之意卻是顯而易見。

    “我沒事,讓你們擔心了。”高興緊了緊兒女的手,歉疚地道:“外面冷,快進屋暖暖。你們也真傻,外面冷怎麽不進屋呢?”高興說的雖然是責備的話,但卻沒有一絲責備的意味,有的只是愧疚和關切的溫情。

    “夫君,麗華妹妹和我都有功夫在身,寒暑不懼的。”雖然這麽說著,陸晗玥兒女還是溫柔地笑著隨著高興乖巧地進到屋中。

    三人落座,楊麗華開口問道:“興哥哥,昨夜審訊有什麽進展嗎?”

    高興臉上笑容一收,點頭道:“只知道刺客的統領綽號紅風,善使刀,常穿外黑內紅的披風,其他的一無所知。至於其他刺客,多是聲名狼藉的江洋大盜,為正道中人不齒。他們互相之間並不都相熟,只是因為把柄落在紅風手中才為其所控制。”

    說到這裏,高興看向陸晗玥,有些希冀地問道:“晗玥,你是江湖中人,知不知道赤炎這號人?”

    陸晗玥歉然地搖頭道:“對不起,夫君,我沒有聽說過這號人。”

    高興眼神一暗,搖頭道:“不用自責,那紅風既然從不露出真容,想來就是不想讓人知道真實的身份,這名字估計也是假的。不過,我昨夜仔細探查過那些刺客的功力,頗是不俗,能驅使他們賣命的人想來也不是無名之輩。況且他們任務失敗,想要的東西還未得到,一定還會再次出現的!”

    頓了頓,高興接著說道:“喜穿外黑內紅的披風,善使刀,難道是赤炎裝扮?”

    “赤炎?”陸晗玥詫異地看著高興道:“夫君莫非懷疑此事是聖火教所為?”

    “他們有嫌疑,但應該不大。”不待兒女發問,高興便開口解釋道:“司馬覆盜取《長生訣》的消息是我派人散布出去的,也許是他報覆也說不一定。不過如今他正忙著和陳國開戰,若沒有我父親的威脅,陳國自然可以動用全力打他,司馬覆應該不會這麽做。”

    頓了頓,高興接著說道:“據說聖火教有四戰神,分別為流星,閃電,追風和赤炎,地位尊崇,武功更是駭人。四人中,赤炎最喜穿紅衣,使得一手好刀,天下間少有人及。”

    對正邪最大的教派,高興通過淩蕭雲也基本了解得差不多。魔門四派中,拜月教在東方,聖火教在西南方,百花宮占據著長江中遊,天邪宗則位於北周玉門關一代的西部邊陲。

    四派中,論及武功,天邪宗最強,拜月教最差。前者地處蠻荒苦寒之地,門下弟子好勇鬥狠,武功自然高強。後者多經營青樓賭館,專門訓練女子如何討取男子歡心,入得豪門,或是成為妻妾,或者為奴為婢,是以拜月教的關系網絡是極其龐大而驚人,也是魔門四派最富有的門派。

    百花宮如其名,門下弟子最少,且都是女弟子。雖是如此,但卻沒有人敢輕易招惹百花宮。百花宮中有特使六人,以花為名,分別是福壽草、天仙子、千鳥草、紫穗槐、夜來香和罌栗花。這六種花都含有毒,由此可知百花宮善使毒。尤其是六特使貌美如花,又精擅媚功,用毒之時當真讓人防不勝防。

    “夫君的猜測不無道理。”陸晗玥頷首道:“自從《長生訣》在司馬覆手中的消息暴露之後,江湖沸騰,每日尋聖火教晦氣的人不在少數,就連天道宗等大門派也有出手。想必聖火教不堪其擾,妄想轉移人們的註意力也說不一定。”

    “不管是誰,他們既然這麽想要《長生訣》,那我就給他們,好好和他們玩一把大的!”高興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抹厲色,恨恨地說道。

    “夫君打算如何做?”陸晗玥瞅見高興眉宇間的陰沈之氣,心中擔憂更甚,疑惑地問道。

    “此事還需晗玥相助!”高興示意陸晗玥楊麗華兒女湊近,低聲將心中的計策緩緩道來。

    ……

    十二月十五日,重傷近十天的高長恭終於能夠下床行走,處理一些緊急的公務。消息傳出,城中百姓頓時松了口氣,人人奔走相告,殺雞宰羊慶賀這一消息。高長恭是淮州的守護神,有他在,百姓才能富足安康,安居樂業;有他在,無論北方的叛匪還是南方的賊寇都不能越雷池一步,盱眙將會固若金湯。

    然而,城中百姓心頭的喜悅感還未小腿,噩耗再次傳來。十二月十五日夜,王爺府後宅突然起火。就在府中家丁雜役護衛們忙著救火之時,又有一批蒙面刺客潛入府中,不僅再次趁亂擊傷了高長恭,更是連帶著將世子高興重創,而高長恭和高興的書房全被付諸一炬。

    隋王父子同時遇刺,淮州城緊張壓抑的氣氛霎時達到了定點。衙役捕快日夜不息在城中偵查刺客,城防軍更是將戒嚴級別提升至最高級。繁華的盱眙城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噩耗而變得蕭索,百姓更是人人自危。

    在淮州大肆搜捕刺客之時,揚州城西門集市上正發生著一場異常激烈的爭鬥。

    廝殺的是兩個人,一人黑巾蒙面,身上罩著一件外黑內紅的披風,手中一把鋼刀舞得虎虎生風,氣勢驚人。另一人則是個藍衣中年人,皮膚白凈,頜下三綹長髯,飄飄蕩蕩,好不瀟灑。

    兩人身形忽快忽慢,戰得難舍難分,空氣中兵刃相撞的火星閃爍不停,只看得周圍的百姓既是畏懼又覺精彩。

    “紅風,你這卑鄙小人,說好的寶典兩人共同參研,為何如今卻出爾反爾?”兩人顫抖一番,卻都未將對方擊敗,都向後退出幾步凝視著對方,藍衣人開口怒喝道。

    “你這蠢材,我說什麽你就信麽?不想死就讓開,我可沒空與你糾纏!”黑衣人嘲弄地輕笑一聲,然後冷冷地說道。

    “你這卑鄙小人,今日若不交出《長生訣》和藏寶圖,你休想離去!看招!”藍衣人氣急敗壞地大喝一聲,右腳頓地,揉身再上,手中的長劍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著森寒的光芒。

    “住口,你這蠢貨!”黑衣人又驚又怒,分好不讓撲上前去再次與藍衣人相鬥在一處。雖然他手中刀勢如疾風驟雨,但仔細看卻發現這人並不想拼命,而是在尋找著脫身的法子。

    “嘿!”就在黑衣人一個疏忽之時,藍衣人突然欺上前來,一把抓住黑衣人的衣襟用力一撕。嘶啦一聲響,黑衣人的衣襟應聲而破,與此同時還有一個用油紙緊緊包裹著的物事從他懷中跌落出來。

    看著那油紙包裹,黑衣人面色大變,口中低吼一聲,右手鋼刀自下而上撩去,想要阻止藍衣人抓住那包裹。面對鋒銳的刀刃,藍衣人不得不縮手,但他身子卻是不退,飛起一腳正中黑衣人抓住油紙包裹的左手手腕。

    “碰”的一聲輕響,黑衣人悶哼一聲,手中的包裹脫手飛上高空散落開來,裏面掉落出一張羊皮卷。黑衣人和藍衣人對視一眼,厲斥一聲,拔地而起向著那羊皮卷抓去,卻是同時抓住了羊皮卷的一邊。

    “去死吧!”要想得到羊皮卷就得拼命,兩人一手死死攥住羊皮卷,在空中便使出殺招攻向對方。兩人狠狠對了一掌,羊皮卷吃不住巨力,“嘶啦”一聲響從中撕裂開來,兩人的身子也向後拋飛出去七八米遠,落地時踉蹌幾步方才站穩,口角都溢出血來。

    兩人遠遠對視一眼,沒有言語,冷哼一聲拔腿即走,眨眼間消失在人海中不見。

    雖然兩人爭鬥的時間不長,所說話語不多,但眾人也知道他們所爭奪的是什麽。《長生訣》的神奇早已傳遍天下,如今再次現世,還有未知的寶藏,自然讓人心動。

    第二日,藍衣人被人毒死在客棧之中,身上的辦塊羊皮卷也不翼而飛,那羊皮卷上記載的東西也慢慢傳播開來。

    據說《長生訣》共分上下兩卷,上卷書寫長生不死之法,下卷記載著絕世武學,倘若練成,可以飛天遁地,移山倒海。而且下卷上還記錄著一個秦朝時期的藏寶圖,據說乃是秦始皇為後世所留,其中蘊藏金銀無數。

    比起限制頗多的《長生訣》上卷,下卷則更為誘人。無論那神乎其神的絕世武學,還是龐大得難以想象的財富,都讓天下所有人趨之若鶩。
410555 發表於 2019-9-18 22:29
第三百三十七章 煙花和血花

    獨孤永業看著桌案上的三分聖旨,愁眉緊鎖成深深的“川”字。詔書雖然有三份,但內容卻是一個,那就是催促他抓緊平定叛匪高鑫,將山東、江蘇兩地的巨額財富在新年前押解到首都鄴城,而且措辭一份比一份嚴厲。

    起初,獨孤永業並未覺得這是一項多麽艱難的任務,但如今他才發覺自己大錯特錯。從月初到今,整整二十七天,獨孤永業攻打興化市不下三次,但每一次都以失敗而告終。這樣的結果讓他這個沙場宿將難以接受,麾下的將士更是士氣大落。

    造成這樣的結果,不只是興化市城堅墻厚,兵精糧足,敵人太過狡猾,還因為沒有出色而可靠的戰友。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對於這句話,獨孤永業有一個最直觀的感受。

    十二月,先是隋王遇刺重傷,讓南北夾擊高鑫的計劃付諸東流。洛州距離興化市數百近千裏,高興又硬生生將濟齊二州人口悉數遷徙,這給獨孤永業的後勤造成了極大的困難。

    尤其是在這二十多天裏,一萬鐵騎如同草原的狼群一般環伺在自己周圍,來無影去無蹤,稍有不慎就會被咬下一塊肉來,讓自己難以全力進攻興化市。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不讓高鑫就此敗亡,總之在隋王高長恭遇刺後,這高鑫治下的周邊州郡就變得有些詭異起來。不少主要軍政統領紛紛暴斃,有沐浴時淹死在澡盆裏的,吃飯時被骨頭卡死的,有喝酒時醉死的,還有和女人歡好時精盡人亡的,總之死狀千奇百怪,無奇不有,讓人瞠目結舌。

    這北齊的朝政早已經爛到了骨子裏,貪贓枉法已經成了一種潮流,像高長恭這樣嚴於律己的實在是奇葩中的奇葩。

    對於那些官吏的暴死,獨孤永業好不同情,但他們的死卻給他造成了極大的困擾。那些死了的人雖然混賬至極,但有他們在,城市的基本架構還在,他們死得痛快,獨孤永業卻是很不痛快,本就緊張的後勤更是雪上加霜。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這沒有後勤,就算獨孤永業長袖善舞,智計百出,面對巍峨雄壯的興化市,他也只能跳腳罵娘。

    且不管獨孤永業如何抓耳撓腮,愁眉苦臉,高興如今的境況卻也不容樂觀。

    高興昂首而立,手中已經豁口的剛當上正滴著鮮血,蓬亂的頭發在淩烈的寒風中肆意飛舞。他身上那件緊身胡服已經有多處破碎,更是因為沾染了太多的血汙而辨別不出本來的顏色。

    “呸!”高興吐出一口帶血的口水,這血卻是來自他的敵人。高興的眼神紅的似欲滴血,肆虐的殺意比寒風還要瘋狂淩厲,他的嘴角卻掛著濃郁的笑容,慈悲而寬和,如佛祖一般,詭異至極。

    “小子,交出《長生訣》和藏寶圖或可繞你一死,否則——”高興身邊,正有五個年齡各異,著裝各異的人殺氣騰騰地包圍著他,其中一個尖嘴猴腮,使一桿鉤鐮搶的中年男子惡狠狠地說道。

    “憑你也配?你們想怎麽死?”高興不屑地說著,然後瞟了一眼腳下,那裏正有七八具屍身橫七豎八倒在地上,殘肢斷臂四散,更有開膛破肚,花花綠綠的汙物到處都是。

    那鉤鐮槍面色一寒,怒喝道:“不知死活的東西!”話音未落,他便縱身撲向高興。那鋒利的鉤鐮槍挾著淩厲的勁風自下而上撩向高興的胯下,一上手就是如此歹毒的殺招。

    在鉤鐮槍動手的同時,其他四人也紛紛撲向高興,手中的刀槍棍棒毫不容情地向著高興招呼,瞧他們那猙獰兇狠的臉色,聽兵刃破空的尖嘯聲,顯然是不想讓高興活命。

    面對敵寇,高興眼中閃過一抹嘲諷,周身濃烈的殺氣如排山倒海般向四周散去,那一瞬間的威勢竟讓寒風都靜止。高興低斥一聲,身子化作一抹暗影,毫無懼色地撞入一片刀光劍影之中。

    “叮叮當當”一陣亂響,高興格開敵人的攻擊,腳下輕輕一動,悠忽間便貼上了鉤鐮槍的身子,在後者驚駭欲絕的眼神中,高興的左爪就那般狠狠地扣進了鉤鐮槍的左胸,緊緊攥住了後者的心臟。

    高興嘶啞的一笑,然後在鉤鐮槍淒厲的慘叫聲中一用力,竟生生將其心臟捏碎。聽著那一聲悶響,高興心底竟然湧上一股暢快的感覺,與此同時,他只感覺體內的力量如長江大河一般鼓蕩不已,讓他不自禁仰天長嘯,嘯聲嘶啞刺耳,陰森恐怖。

    如此血腥殘忍的一幕直接將其他四人震驚當場,高興卻是不管,欺上前去,鋼刀劃過,四顆大好頭顱便沖天而起。

    眨眼間,五條鮮活的生命便倒在腳下。

    望著腳下殷紅的鮮血,高興沒有怵目驚心之感,卻只覺這是人世間最美妙的東西,讓他興奮喜悅。高興突然將鋼刀放至眼前,伸出猩紅的舌頭向鋼刀上殘留的血跡舔去。

    “不要,夫君!”就在這時,一聲驚呼聲傳來,高興只覺眼前一花,手中的鋼刀便脫手飛了出去,眼前出現了一個身著月白衣衫的曼妙女子,正一臉擔憂關切地看著自己。

    “你也想要《長生訣》?”高興獰笑一聲,左掌翻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拍在女子的肩胛上。

    “砰!”

    女子悶哼一聲,身子淩空而起,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高興,櫻桃小口不斷噴灑著淒艷的血花。

    高興一掌擊飛女子,身子卻如附骨之蛆追了上去,右手曲指成爪向著女子纖細的脖頸抓去。不知為什麽,高興的心底總有一個聲音,讓他想要毀滅世界,撕碎眼前的一切,尤其是女子那光潔細膩的脖子,高興想聽見它碎裂的“美妙”聲音。

    陸晗玥怎會想到,這個占據自己芳心的人竟然連自己都想置於死地。心中酸楚黯然,恨不得就此死去,但她也知道高興如今渾渾噩噩,並不正常。雖然身在空中無處受力,但陸晗玥還是強提一口真氣,雙臂交叉護在胸前。

    “砰!”

    陸晗玥只覺胳膊疼痛欲裂,身子更是被狠狠摜在地上,摔了個七葷八素,頭暈目眩。就在陸晗玥頭腦不清時,高興突然而至,右手也握住了她那纖細的脖子,並慢慢收緊。

    感覺到呼吸愈發困難,陸晗玥是欲哭無淚,他既是絕望又是焦急地看著高興,雙手竭盡全力地阻止著他的手掌收緊,艱難地吶喊著:“夫君,我是晗玥,我是晗玥啊,你松手,松手啊!”

    然而高興的眼中卻是一片瘋狂,口中“桀桀”笑著,手掌繼續收緊,速度卻很慢,似是在享受著折磨敵人的快感。

    陸晗玥一顆芳心沈底,渙散的眸子中除了絕望就是濃濃的幽怨,眼角不由留下兩行清淚,是不舍,抑或是不甘。

    看著陸晗玥眼角的淚花,高興突然一怔,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一絲掙紮,口中喃喃道:“晗玥?陸晗玥,你是陸晗玥!”

    高興眼中的血色褪去不少,他猛然松開右手,一把將陸晗玥抱在懷中,自責地道:“對不起,晗玥,我傷害了你,對不起,對不起!”高興緊緊地摟著陸晗玥,恨不得將對方融入自己的身體。看著陸晗玥嘴角的血跡和脖子上的紅痕,高興便一陣後怕。

    “咳咳,夫君,我不怪你。”陸晗玥劇烈地咳嗽著說道,雙掌貼在高興的後背,緩緩將自己冰冷的真氣渡入其體內,口中輕聲呢喃道:“夫君,你累了,該休息了!”

    聽著陸晗玥的溫聲細語,高興突然感覺一陣疲憊湧上心頭,不自禁便閉上雙眼,抱著陸晗玥沈沈睡去。沒有了高興控制,在陸晗玥冰寒的真氣幫助下,高興體內躁動的真氣頓時安穩了不少,最終歸於沈寂。

    高興的瘋狂只有眼中解釋,走火入魔。

    《長生訣》奪天地造化,又豈是這般容易修煉?《長生訣》共計十八重,每三重為一個關卡,需要經歷心魔的考驗。戰勝心魔,實力自然突飛猛進,失敗,輕者功力盡失,成為廢人;重者,走火入魔,墮入魔道,嗜殺成性,最後爆體而亡。

    前世今生,高興身上沾染了太多的殺孽,戾氣太重,此次又因為高長恭遇刺發了雷霆之怒,是以引發了心魔,一發不可收拾。

    這十數天來,高興扮演各種角色,輾轉千裏,參與到爭奪《長生訣》的行列中,大殺四方,死在他手上的人有不下三百。隨著殺戮,他的心魔愈發強大,嗜血、殺戮的欲望再也無法壓制,心魔徹底爆發出來,差點失手殺死陸晗玥。

    當高興醒來時,已經身在盱眙城的隋王府,時間也已是一日之後。高興醒過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尋找陸晗玥,當發現後者正趴伏在自己窗邊,安靜地酣睡時,心頭既是溫暖,又是心痛。

    高興悄悄下得床來,沒有驚動陸晗玥,輕輕將她放在床上,為她蓋好被子,並溫柔地在她額頭上親吻了一下方才悄聲離去。高興剛轉身離開,陸晗玥便睜開了眼睛,靚麗的眸子裏是濃的化不開的欣喜與溫情。

    ……

    “砰!砰!啪!啪!”

    “興哥哥,這就是你說的煙花嗎?好美啊!”楊麗華緊緊依偎在高興的身側,仰頭看著在漆黑的夜空中綻放的,絢爛的煙花,臉上滿是驚奇與喜悅。

    高興輕輕一笑,緊了緊楊麗華的小手,然後又溫柔地看了另一邊的陸晗玥一眼,眼眸中盡是溫柔的情意,後者回應他一笑,在絢爛的煙花下,是那樣的美麗,飄渺,讓人不能自拔。

    不遠處,高長恭和鄭氏相偎在一起,一邊欣賞著煙花,一邊低聲交談,臉上掛滿了幸福滿足的笑容。

    看著健康歡笑的父母,再看看身邊的一對絕色可人兒,高興心中滿是溫馨。這一刻,他忘記了王圖霸業,忘記了民生社稷,只知道這是一個美滿的除夕。

    然而高興卻不知道,在他身後的一個角落,正有一個身著鵝黃裙衫的女子癡癡的望著他的背影默默垂淚,那淒婉的模樣在絢麗的煙花的掩映下是那樣淒美,讓人心碎。
410555 發表於 2019-9-18 22:30
第三百三十八章 喜事喪事

    “興哥哥,下雪了,下雪了!”高興剛從入定中醒來,便聽見屋外楊麗華歡快的如銀鈴般的歡笑聲。高興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輕飄飄地下得地,穿好鞋襪,打開房門。

    一陣涼風帶著雪屑突然灌進衣領中,突如其來的冰涼讓高興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心神為之一清,就連心底深處那一絲陰郁似是也被清爽的空氣滌蕩了一番。

    “興哥哥,看招!喝!”就在這時,高興突然感覺一道勁風襲來,還未來得及防範,一個雪團便正正落在脖子上,讓他不自禁打了個哆嗦,接著便聽見楊麗華那清脆的笑聲。

    “好啊,麗華,你竟敢偷襲!”高興一邊抖著衣襟上的雪屑,一邊側目看向楊麗華,後者正捂著嘴竊笑,瞧著高興狼狽的模樣笑了個花枝亂顫,成為這寒冷的冬日最明媚的風景。

    高興佯裝惱怒地瞪視著楊麗華,猛然蹲下身子,抓起一團雪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著後者丟去。楊麗華顯然是先前偷襲成功太過得意忘形,沒料到高興的反擊來得如此之快,直接被雪團砸了一頭一臉。

    “呸,呸!”楊麗華吐著口中的雪屑,妙目嗔怪地看著高興,揚聲喊道:“晗玥姐姐,快來幫我,我們一起教訓興哥哥!”

    “妹妹別怕,我來了!”陸晗玥依舊是一身月白的衫子,腳步輕盈飄渺,如翩躚踏雪的仙子一般清麗脫俗,直讓正得意笑著的高興呆了一呆。

    就在高興呆楞的功夫,陸晗玥皓腕輕揚,一個細小的雪團便從天而降,正中高興的額頭,遮蔽了他的視線。

    楊麗華見來了幫手,頓時喜笑顏開,柔嫩細膩的雙手飛快動作,將團好的雪團遞給陸晗玥,由她負責攻擊。兩人配合甚是默契,雪團如連珠炮彈一般砸向高興,直讓他手忙腳亂。

    不是生死相搏,三人自然不會運用內力,一比二的情況下高興自然被壓制在了下風,不一會兒高興的衣服中便灌滿了雪屑,刺骨的冰涼讓他的肌膚一陣陣顫栗。

    瞧著高興左支右擋的模樣,楊麗華樂不可支,陸晗玥也是抿嘴輕笑。

    然而卻未發現,高興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來到了近前,臉上帶著壞笑。當兩人發現想要退避時,高興卻如撲食的餓虎一般撲倒楊麗華身前,一邊大笑著,一邊扯開楊麗華的衣領,將手中的雪團全部放了進去。

    高興一招得手立即拔腿就逃,空氣中盡是他得意的笑聲。

    “壞哥哥,別走!”後面楊麗華滿臉羞紅,恨恨地跺了跺地面抓起一團雪飛速追來。陸晗玥見盟友受難,自然不能坐視不理,配合楊麗華從兩邊包抄圍堵高興。

    高興一邊跑,一邊反身回擊,玩得不亦樂乎。

    前世今生,自從父母慘死後,高興還從未如現在這般放松快樂,就算是在鄴城時,與王衍廝混一處,也總是帶著些目的,不像如今放開一切,如一個孩子般歡快的嬉鬧。

    “壞哥哥,別跑!”

    “不跑是傻子!”高興一邊跑,一邊丟出一個雪團砸在楊麗華身上,口中歡暢地笑著。

    “啊!”

    高興正跑的歡快,就覺一頭撞上了一片柔軟,耳邊傳來一聲驚呼,他還沒反應過來什麽事,就覺一股力量將自己帶的向前撲倒。

    “唔!”

    高興只覺唇間一片溫潤滑膩的觸感傳來,將他的聲音封堵在喉間,鼻端盡是清幽的香味,讓他陶醉不已。高興瞪大了雙眼,震驚地看著近在咫尺的絕色佳人,胸腹間清晰地傳來對方曼妙嬌軀的柔軟滑膩。

    武順呆呆地看著高興,眼眸中既是慌亂,又是羞澀,還有一絲幽怨竊喜。感覺到高興呼出的熱氣,她的嬌軀不禁一陣顫抖,心如鹿撞,白皙的俏臉直紅到了耳根。

    “興哥哥,你——”緊隨而來的楊麗華正要歡呼追上高興,看見高興和武順的動作呼聲卻是戛然而止,俏臉陡然一紅,輕啐一口,猛然轉過了身去。

    高興和武順頓時驚醒,兩人唇分,心間卻都湧上一陣失落。高興連忙爬起身來,然後將武順拉起來,一臉尷尬,低聲說道:“對不起!”

    武順本就羞澀慌亂,聽得高興的聲音更是驚慌,雙手緊緊撕扯著一擺,俏臉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螓首更是低垂,恨不得埋入胸前的高聳中去。

    “哼!”楊麗華見高興搓著手,一臉尷尬,不知所措的樣子,不由輕哼了一身,眼中閃過一抹失落,她一把拉起武順的小手道:“武順姐姐,我們走,不理壞哥哥!”

    武順此刻早已因為慌亂羞澀六神無主,想要看高興一眼卻又不敢,只能被楊麗華拖著匆匆離去。

    “夫君,麗華妹妹怎麽了?”陸晗玥見高興尷尬的模樣,不由奇怪地問道。

    “沒什麽,就是玩累了,想去休息!”高興解釋一句,然後關切地問道:“晗玥,你的傷怎麽樣了。”

    陸晗玥微笑搖頭道:“多謝夫君掛懷,已經不礙事了!”

    “都怪我不好,竟失手打傷了你。晗玥,以後可不能這麽冒險,若是你有個好歹,我會痛苦一輩子的!”高興緊緊握住陸晗玥冰涼的雙手,臉上盡是自責與關切。

    陸晗玥溫柔地看著高興,只是輕輕地搖搖頭。

    “興兒。”高興正想說話,耳邊突然傳來鄭氏的呼喚。

    “娘!”高興連忙松開陸晗玥的小手,笑著來到鄭氏面前。陸晗玥也連忙上前見禮,畢恭畢敬地道:“晗玥見過王妃。”

    “陸小姐不必多禮!興兒,瞧你這麽大人了也不知愛惜自己的身子,小心著涼!”鄭氏溫婉一笑,一邊拍打著高興身上的雪屑。

    頓了頓,鄭氏接著對高興道:“興兒,娘有些話想對你說。”說著,她有些歉然地看向陸晗玥,後者立即會意施禮告辭。

    高興不由奇怪,就連老爹的軍國大事多數也是不會瞞著楊麗華陸晗玥兒女的,鄭氏如此保密,卻是為何,“娘,究竟什麽事啊,還要單獨說給孩兒?外面冷,您還是隨我一起去屋裏說吧!”

    “依你!”鄭氏笑著點頭,任由高興攙扶著自己緩緩向房間走去。

    進到屋中,待鄭氏坐下,高興便迫不及待地問道:“娘,您現在可以說了吧,到底是什麽事情?”

    “興兒,娘問你,你喜歡楊小姐和陸小姐嗎?”鄭氏端坐在椅子上,認真地盯著高興說道。

    “娘,你怎麽這麽問?”高興一怔,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看你和她們那麽親昵的樣子,想來你們都私定了終身吧!”見高興想要反駁,鄭氏連忙打斷他道:“別否認,娘是過來人,豈會看不出來?”

    高興訕訕一笑,算是默認。

    鄭氏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嘆息道:“興兒,麗華和晗玥都是好女孩,但不能總這麽不清不楚地跟著你吧?娘和你爹商量後決定過兩天就讓你們成親,定下名分!”

    高興頓時驚詫地擡起頭,連忙阻止道:“娘,這親萬萬成不得,我的身份太敏感,若是暴露出去,必定禍患無窮啊!”

    鄭氏素手輕擡,待高興安靜下來才道:“這些你爹自然也有考慮,所以婚禮從簡,有祖宗和我們二老見證,先把名分定下,等到以後時機成熟再詔告外人。”

    見鄭氏如此說,高興也覺有禮,於是點頭道:“一切聽憑爹娘主張。”

    鄭氏見高興應允頓時露出了笑容,又囑托了高興一些事宜後便起身準備離去。來到屋門前,鄭氏突然轉頭問道:“興兒,你覺得武順這丫頭怎麽樣?”

    “武順姐姐?好,很好啊!”高興奇怪地看著鄭氏。

    鄭氏蠻有深意地看了高興一眼,留下一句“你覺得好就好”便邁步離去,只留下如丈二和尚一般呆立在原地的高興。

    自從高興同意成婚後,在婚禮前連續三天他都再沒看見陸晗玥楊麗華兒女的身影,就連時常照顧他起居的武順也不見了蹤影。

    對於武順,高興總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是一個和善的大姐姐,細膩溫柔,無微不至地關心著他。高興覺得武順身上的母性總能讓他心寧神靜,他喜歡她身上那恬靜祥和的氣息,但卻從未有過非分之想。

    然而那天無意中的一個吻,徹底讓高興平靜的心田起了漣漪,心底總是回想起那一剎那武順嬌羞無限的美麗,回味她那柔軟唇瓣的甘甜。

    ……

    在高興的指導下,蕭淩可以說是脫胎換骨,他一手訓練的夜刺也成為了當世頂尖的殺手組織,且看山東、江蘇兩省周邊州郡官吏死去的方法就可見一般。殺手,以殺人、完成任務為第一要務,即便沒有親手用利刃劃破敵人的咽喉也是一樣。

    夜刺這一番瘋狂的暗殺,直讓江淮大地震動,權貴心神惶惶,人人自危,百姓則拍手稱快,獨孤永業愁眉緊鎖,高緯則是氣急敗壞。本打算年關前平定叛匪,可如今倒好,高鑫還未亡,治下就動蕩不安,江淮兩地的權貴門閥更是訴苦訴到了鄴城。敵人實在太過狡猾,暗殺手段層出不窮,除非你不吃喝拉撒睡,也許可以幸免,但是這可能嗎?

    不過獨孤永業總算奪回了濟州、齊州,也算是有所建樹,挽回了朝廷不少顏面。

    高緯想狠狠懲處獨孤永業,卻又擔心洛州無人鎮守,周軍趁勢而來,至於高長恭,是以只能降旨將其痛罵一頓,罰沒俸祿一年意思一番。遇刺命都去了半條,高緯心頭的氣也算消了不少,責罰他有些說不過去,只能作罷。

    獨孤永業不打興化市,高興自然樂得高興,他也有時間多在盱眙呆上一陣,陪陪父母,準備婚禮,同時調查化名紅風的刺客。

    公元576年正月初五乃是高興大婚的日子,但這一天鄴城的上空卻充斥著悲傷的情緒,就連天空也是陰霾一片,刺骨的寒風中,鵝毛大的雪花肆虐起舞。

    正月初五,宜陽王趙彥深病故,意味著北齊權力核心最後一根擎天巨擘崩塌。
410555 發表於 2019-9-18 22:31
第三百三十九章 紅風現身

    也許是因為性格和處境使然,高長恭這人真的可以稱得上是仁人君子,一身之中既不貪財,又不好色,除了原配鄭氏之外,唯一的妾室還是高緯賞賜的,身份幹凈否還未可知。早在高長恭被貶出鄴城時,那妾室便被高長恭休去。

    高長恭深知高緯殺自己之心未去,是以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兼之一家人節儉慣了,府中並無多少家丁雜役,尤其是這一家人居住的後宅,旁人輕易進不得。

    這倒是高興喜聞樂見的,畢竟他現在的身份不能曝光,楊麗華和陸晗玥也確實需要一個交代,一個名分。

    結婚,這個詞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對於高興都是那麽陌生。因此當正月初五這一天來臨時,高興卻有一種莫名的恐慌和迷茫,整個人渾渾噩噩,不知身處何方,渾身僵硬,不知所措。

    叩拜了天地,先祖父母,婚禮就算結束。與其說這是一場婚禮,不如說是一場儀式。參與的人除了新郎、新娘們以及高長恭夫婦,竟然只有管家高福一人觀禮。

    如此簡陋的婚禮,對於任何一個新娘來說都是極委屈的。好在高長恭以王爺之尊道歉,並且保證時機成熟再大肆操辦一番,眾新娘也或多或少知道高興的難處,是以也沒有多少怨言。

    若說這場婚禮哪裏與眾不同,那就是新娘有三位之多,除了楊麗華、陸晗玥二女,還有武順。甫一看見三位穿著華麗喜服,身子曼妙的新娘,高興差點沒嚇得跳起來,不過在宗祠內,當著列祖列宗和高長恭的面,他也只能生生壓下心中的震驚,乖乖地在管家高福的指揮下行禮。

    直到這時,高興才明白那日鄭氏為何會問他“武順如何”之類的問題。雖然感覺有些突兀,但高興心中確實存在著一抹竊喜。要讓他將貌美如花,溫柔似水的武順拱手讓人,怕是也堅決不肯。

    男人,果然是占有欲極強的動物。

    高興心中如是想著,嘴角一直噙著溫暖的笑容。

    ……

    終於,在高興激動,熱切,欣喜的心情中,夜色姍姍來遲。

    一家人難得團聚,高長恭一時興起和高興拼起酒來,但他卻哪裏是高興的對手,當暮色初至時便酒醉軟軟趴在了桌上。高興和管家合力將醉醺醺的高長恭扶入房中歇息後,便在母親鄭氏略有些羞赧,又包含鼓勵的目光中紅著臉向著新房走去。

    武順、陸晗玥、楊麗華三女中,論身份,武順是普通商人的女兒,陸晗玥是江湖俠女,除了一個隱居深山的師父,再無一個親人,而楊麗華卻是北周上柱國大將軍,隋國公楊堅長女,地位最是尊崇。三女之中,雖然武順和高興最早相識,但最先與高興有夫妻之實的卻是楊麗華,因此高興理所當然地便朝著楊麗華的房門而去。

    輕輕推了推門,房門卻是關的緊緊。高興輕咦了聲,還道是自己酒醉,頭暈眼花,加了幾分力道,門扉依舊紋絲不動。高興打了個酒嗝,輕聲呼喚道:“麗華,是我,你怎麽插上了門?”

    “興哥哥,我身子有些不舒服,你,你去晗玥姐姐那裏吧!”楊麗華有些羞澀,有些幽怨的聲音傳了出來,若非高興六識敏銳,還真不一定聽得清楚。

    “你身子不舒服?要緊麽?開門讓我看看,要不我去喊郎中來!”高興聞言一驚,焦急而關切地說道。

    “不、不礙事,你快去陪晗玥姐姐吧,時間不早了!”

    高興不信地追問道:“真的不礙事?”

    “真的。”楊麗華的語氣很是篤定,高興終於放下心來,囑咐楊麗華註意休息後便踱步走向陸晗玥的房間。

    來到陸晗玥的房前,高興還未來得及開口,陸晗玥清冷的聲音便傳來:“夫君,今夜我想運功療傷,怕是不能陪你,對不起!”

    高興一怔,正要問“你的傷勢不是已經全好了嗎”,旋即便明白陸晗玥和楊麗華的用意。

    三女之中,陸晗玥和楊麗華已經有了夫妻之實,只有武順還是完璧之身。陸晗玥和楊麗華在新婚之夜將高興讓給武順,可見她們的寬容大度,對高興的愛戀之深。

    三妻四妾,齊人之福可不是那麽好享的。豪門大族的女眷爭風吃醋引發的禍患,那是怵目驚心。若是三女相鬥得不可開交,高興還如何全力投身王圖霸業之中?

    念及此處,高興心中既是溫暖又是愧疚。得妻如此,夫覆何求?不知為何,在這個夜裏,高興突然想起了遠在鄴城的章蓉。那個背負了太多,默默在背後無聲支持著自己的女人。

    “蓉兒,你還好嗎?”高興仰望著天空中細細的月牙,無聲地問了一句。

    良久,高興驅散心間的惆悵,搖搖頭,堅定地走向武順的房間。許是三女商量好的,武順的房門只是輕輕的掩著,高興微微一用力便應聲而開。

    比起屋外哈氣凝冰的寒冷,屋裏可謂是溫暖如春。高興發明的鐵爐子架在屋子中央,黑黝黝的煤塊在爐子裏燒的通紅。

    武順頭戴蓋頭,靜靜地坐在床榻邊,仔細看去,卻發現她的一雙纖纖白皙的小手正用力的攥著裙擺,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見。

    “武順姐姐。”高興突然感覺喉頭有些幹澀,心中沒來由有些緊張,呼吸也有些急促紊亂起來。

    “夫、夫君。”武順輕聲應了一聲,聲音低若蚊蠅,更是帶著絲顫音,身子更是輕微地顫抖著。

    看見武順如此緊張,高興心中那一絲緊張頓時煙消雲散。他輕輕在武順身邊坐下,將其頭上的蓋頭掀開,頓時可見一張吹彈可破,酡紅如血的俏臉呈現在眼前,在搖曳的燭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

    武順的眼睛忽閃忽閃的眨著,想看高興,卻又有些緊張害羞,滿是羞澀的眸子中隱隱有些水意,分外嫵媚。看著武順那嬌艷欲滴的紅唇,高興猛然回想起那天偶然一吻的觸覺,心頭一熱,情不自禁地便低頭擒住了那一抹芬芳。

    武順一驚,想要逃避,卻立即在高興的吮吸中迷失了自我,一雙靚麗的眸子中似是要溢出水來,嫵媚而誘惑。

    “嚶嚀!”

    武順喉間發出一聲酥軟的低吟,滾燙的身子軟軟地貼著高興的身子向後倒去,星眸半閉,長長的睫毛輕輕地抖動著。

    高興貪婪地品嘗著懷中佳人的唇齒間的芬芳,一雙大手也攀上了武順那窈窕動人的嬌軀,掌控著她那胸前的飽滿堅挺。

    不知何時,屋內的火燭悄然熄滅,只余下男女劇烈的喘息聲,直羞得屋外的月牙悄悄鉆進了雲朵。

    ……

    宜陽王病故,消息傳至鄴城時已是三天之後,這還是丐幫的功勞。當得知這個消息時,高興新婚燕爾的那種喜悅頓時消失不見,心中湧上一陣濃濃的失落和傷感。

    宜陽王,司徒(宰相)趙彥深侍奉北齊數代君主,就連神武皇帝高歡當政時他都經常參與機要,他的一生見證著北齊的興盛衰亡。趙彥深以溫和謹慎稱譽,在高緯當政的後期,在那汙濁的官場之中,能夠讓人擊節而讚一聲“好官”的權貴也只有他一人。

    而今,趙彥深一死,主管政府機要的權貴,除了高緯寵愛的家奴弄臣之外,只剩下侍中(總監察長)、開府儀同三司(宰相級)斛律孝卿一人。然而斛律孝卿此人也非善類,只能勉強地說不太貪贓枉法。

    滿朝文武竟然找不出幾個不貪贓枉法,胡作非為的官吏,如此的國家如何能不敗亡?

    對於趙彥深的死,高興扼腕嘆息,為北齊更為衰敗的命運,也為其生不逢時,一身才華不能盡數施展。原本高興與趙彥深處好關系,還希望將來他可以出山相助,卻不想命運弄人,趙彥深竟比歷史上還要早亡。細細想想,其中的緣由高興也能明白一二。

    自從高緯父子當政後,趙彥深的才華不能完全施展,而且處處受到北齊三貴的掣肘,因此為人處事不得不變得更為謹慎小心。最疼愛的孫女因為高阿那肱父子和突厥七王子阿史那窟合真逼得遠走塞北,至死未能再見一面。兼之陪同高興前赴北周和親,卻因高興之故,進過北周的監牢,好一番受難。

    以上種種,無論對趙彥深的身體還是精神影響甚大,因此才造成了早亡的結局。

    ……

    “興哥哥,紅風出現了!”高興正感傷於宜陽王的死訊,楊麗華清脆的聲音卻霎時將他驚醒。

    “紅風出現了?在哪兒?什麽時候?”高興豁然起身,目光灼灼地看著楊麗華,眼中滿是激動與熱切。

    楊麗華被高興嚇了一跳,但她還是如實答道:“三天前,紅風出現在江陵,得到了半塊羊皮卷!”

    “好,出現了就好!我倒要看看這紅風有什麽能耐,居然敢在我們的地盤上撒野!”高興眼中閃過一道淩厲的精光,嘴角噙著冷笑,恨恨地說道,身上的殺氣若隱若現。

    楊麗華有些擔憂地看了高興一眼問道:“興哥哥,你打算怎麽做?”

    “我打算親自前去將領,好好會會這個紅風,看看他背後究竟藏著什麽妖魔鬼怪!”

    “不行,你不能去!”高興話音方落,背後便傳來陸晗玥清冷的聲音,語氣甚是堅定。

    “為什麽?”高興眉頭一挑,有些不悅,實在不明白陸晗玥為何會阻止自己為父報仇。

    “夫君,你心魔未除,一旦動怒,開了殺戒,很有可能再次爆發出來,到時候會發生什麽事誰都不能預料!我堅決反對你去追殺紅風!”陸晗玥緊緊地盯著高興的雙眼,分好不讓地說道。

    高興眉頭輕皺,眼中冷芒爆閃,嚴肅地道:“我意已決,不用再勸了!”

    “那好,我陪你去!若你當真墮入魔道,變得毫無人性,我也寧願死在你的手中,而不願在這裏擔驚受怕,獨守空房!”陸晗玥見無法勸阻高興,只能要求相隨。
410555 發表於 2019-9-18 22:31
第三百四十章 麗華求援

    “晗玥,你放心,我一定會克制自己,不會有事的!而且,我會讓蕭淩隨行,這樣你總該放心了吧!”知道陸晗玥是關心自己,高興的語氣不由緩和了一分。

    陸晗玥一臉嚴肅地搖頭道:“心魔乃是修行人路上最為可怕的魔障,尤其是夫君你身上殺業太重,心魔更是頑強,稍有不慎就會陷入萬劫不覆的境地。我的功力與你相差不遠,真氣性寒,在關鍵時刻可以幫你調理內息。夫君如果執意要去,就讓我同行!”

    “興哥哥,晗玥姐姐說的對,你可不能拋下我們姐妹而去冒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待你戰勝了心魔再去也不遲啊!”楊麗華擔憂地看著高興,語帶哀求地說道。

    高興看看神情堅定的陸晗玥,再看看一臉哀求之色的楊麗華,還有雖未說話,但眼圈泛紅,愁眉緊鎖的武順,一時間竟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心中得知紅風下落的喜悅和升騰起的殺意也淡去不少。

    看著三位嬌妻殷切的,含情脈脈的眼神,高興剛下定的決心不由有些動搖。如今他是有家室的人,不是是以前那個,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獨行俠,他不僅為自己活,更要為家人而活。

    難道因為懼怕心魔就要選擇逃避,放棄仇恨,讓賊人逍遙法外嗎?不,區區心魔又算得了什麽?若是連心魔都無法戰勝,我又如何能突破到《長生訣》第六重,如何能夠將天下踩在腳下?

    想到此,高興的眼神突然堅定起來,身上散發出一股淡淡的睥睨天下的氣勢。三女感覺到高興的變化,相互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各自眼中的憂慮。一個有膽量獨自挑戰三千甲士的人,字典裏如何會有“畏懼”二字,他只會迎難而上,越挫越勇。

    高興深深吸了口氣,再徐徐吐出,沈默了片刻才緩緩道:“我知道,你們是擔心我的安危,是為我好,但有些事情逃避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高興阻止了想要開口的楊麗華,一臉篤定地笑著說道:“你們放心,我一定不會有事,平安歸來的。”見三女懷疑憂慮的神情,高興續道:“怎麽,不信?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們?”

    “興哥哥,你現在分明就是騙人!”陸晗玥和武順雖未開口,但臉上的神色卻表明了她們心中的想法正如楊麗華所說。

    高興沒有回答,而是扯開衣領,從脖子上取下那一直貼身佩戴的佛像掛墜。栩栩如生的佛像掛墜小巧精致,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甚是奪目。

    三女疑惑不解地看著高興,不明白他此舉何意。高興笑笑,然後將佛像掛墜遞給陸晗玥,然後笑著說道:“晗玥,你仔細感受一下,看看這掛墜有何奇特之處?”

    陸晗玥奇怪地看了高興一眼,依言握緊佛將掛墜,平心靜氣,微闔雙目,默默地感受著手中那手感極佳的佛像掛墜。

    只是極短的功夫,陸晗玥便睜開了眼睛,眼中滿是驚詫之色,“夫君,這掛墜似是蘊含著深厚的佛力,竟然能幫助人掃除雜念,清心靜氣,而且我還感覺到體內的真氣運轉的速度似是快了一些!”

    高興笑著點頭,眼中閃過一抹迷離傷感之色,“這掛墜乃是我機緣巧合下,與《長生訣》一起所得。我研究了很久,卻不知道它是什麽材質打造而成。但它卻可以助人凝心靜氣,修煉時更是有事半功倍之效。只要我隨身攜帶著這枚佛像掛墜,自己再註意克制,就一定不會有問題的!現在,你們該放心了吧?”

    陸晗玥看看一臉微笑的高興,再看看手中溫潤祥和的佛像掛墜,語氣軟和了些:“夫君,還是讓我陪你去吧,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晗玥,我不會去和別人拼命,不會盲目的大開殺戒,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了。”高興自信滿滿地說道:“真的說起來,我自認第二刺客,天下間還沒有人敢稱第一。再說有蕭淩配合,區區紅風,只是砍瓜切菜一般容易!”

    “這……”陸晗玥看向楊麗華、武順二女,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駁。

    高興卻接著說道:“晗玥,我爹身邊一直沒有武藝高強之人守衛,因此才讓刺客得手,我希望你能在我不在的時候,替我保護我爹一段時間。”

    “夫君,你放心去吧,我一定會保護好爹娘,不讓他們有任何危險。”陸晗玥沒有再勸,而是堅定地答應了高興的請求。

    “謝謝你,晗玥!”高興將陸晗玥緊緊摟在懷中,輕輕在她的秀發上輕吻幾下,然後又走上前,依次擁抱了楊麗華和武順。三女中陸晗玥的臉色依舊清冷,只是眼中隱隱流露出不舍和擔憂的情緒,楊麗華貝齒緊咬芳唇,眉目泛紅,而武順卻早已淚眼模糊,低聲啜泣起來,讓高興好一番勸慰。

    ……

    江陵城位於盱眙西南方,乃是後梁的都城。這西梁,雖然名義上是一個朝代、一個國家,實際上卻是北周的諸侯國,沒有獨立的主權。無論是西魏還是北周都在西梁設立江陵總管,一來是監視梁王之用,二來是為了統領江陵兵權,抵禦南朝的攻擊。

    南梁末期,蕭察與當時的梁元帝不合,是以投靠了當時的西魏,被西魏皇帝封為梁王,蕭察便在自己的封地內自稱皇帝,因此西梁實際上並不能稱為一個朝代。

    ……

    “籲——”

    高興口中輕喝著讓胯下的駿馬在官道旁的樹林邊停下,然後翻身下馬,解下馬鞍上綁縛的水囊,任由三匹駿馬自行在林間進食,他則尋了一處幹燥的地方隨意坐下歇息。

    從早晨天剛亮,高興便一路奔馳不停,如今日正當空,已經過了吃飯的時間,而高興卻在西楚州西方三十裏開外,再往前數十裏就將踏入揚州地界。

    高興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珠,往喉間灌了口水,默默的平覆著急促的呼吸和心跳,抓緊時間休息。

    歇了約莫一刻鐘,高興睡足飯飽,收拾好行囊,跨上馬背,再次踏上了征程。

    “駕!駕!”

    跑了一陣,高興突然聽見一陣呼喝聲伴著“嘚嘚嘚”的馬蹄聲遠遠傳來,那喝聲有些嘶啞,辨不出男女,但語氣甚是急促。

    時間不長,高興便見一道黑影出現在眼前。到得近前,高興才發現騎馬的似是一個身穿黑衣的女子,身上沾滿了風塵,距離有些遠,看不清長相。女子一邊急促地呵斥,一邊用力揮舞著馬鞭抽打著胯下的馬匹,只是那馬匹的速度卻實在不敢恭維。

    知道女子有急事,高興只是奇怪地看了那女子一眼,便驅策著胯下的駿馬向旁邊讓了讓。

    “啊!”

    就在高興與那女子即將錯身而過時,女子胯下的馬匹腳下一軟,直接撲倒在地,女子一時不察,竟被高高拋起,口中不由發出一聲驚呼。

    高興猛然一拽馬韁,生生止住駿馬奔行之勢,而他則淩空躍起,猿臂舒展,恰好抓住空中女子的手腕,微微一用力,將之拉入自己懷中,與之一同輕飄飄落在地面。待那女子站穩,高興便松開了手,後退了兩步。

    “多謝壯士出手相救!”沒有摔落在地,那女子心神一松,劇烈地喘息一陣,連忙感激地沖高興地說道,然而當她看見高興的相貌時卻又驚喜地叫道:“高公子,是你嗎?”

    高興輕咦一聲,連忙仔細打量起面前的女子。女子雖然蓬頭垢面,風塵仆仆,臉上汗涔涔的,但從精致的五官卻不難看出其美貌。高興呆了剎那便想起這女子是誰,不由笑著說道:“張小姐,原來是你!你怎麽成了這副樣子,可是遇到了什麽急事?”

    這女子乃是張麗華,拜月教教主章蓉的徒弟,還是高興的救命恩人。只是此時他一臉疲憊,就連胯下的駿馬也累得栽倒在地,口吐白沫。若非遇上急事,她顯然不會如此狼狽。

    “高公子,師父有救了!太好了!”確定了高興的身份,張麗華猛然撲上前,緊緊抓著高興的雙臂,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

    “張小姐,你慢慢說,你師父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聽見章蓉有難,高興臉上的笑容頃刻間消失不見,他一臉嚴肅地問道。

    張麗華深吸口氣,稍微平覆了下心神,“高公子,長老會宣布師父叛教罪名成立,撤銷了她教主之職,並決定在本月十五將她處以火焚之刑,如今只有你能就他,求求你,救救師父吧!”說著,張麗華便“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眼中盡是乞求之色。

    “什麽?”高興驚呼一聲,眉頭頓時緊緊皺起,他一把將張麗華攙扶起來,焦急地問道:“你先起來,將事情與我細細說來,我一定會去救你師父的!”

    高興見張麗華依舊氣喘籲籲的模樣,便取了水囊遞給她,後者道了聲謝,舉起水囊,痛飲一氣。好一陣,張麗華才平靜下來,向高興敘述起事情的經過。

    章蓉叛教因為高興有關,此番受到懲罰更是因為高興的《長生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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