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勇闖天涯 作者:天子 (已完成)

 
uuuuuuuuuu 2013-6-3 10:19: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9 268037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6-11 08:22
第427章 招兵


    國軍第五十五師的潰敗,導致臨安形勢急轉直下,新近從武昌東湖趕到廬山辦公的蔣介石一時唏噓不已,直嘆抗日戰場上唯有吳銘及新二師才可靠,其餘將領皆酒囊飯袋不堪重用。

    鑑於吳銘重傷在身和新二師損失慘重,在軍委會一眾大佬建議下,蔣介石指令安徽寧國的第八集團軍司令長官張發奎,立即乘坐飛機前往臨安,指揮調度臨杭臨安、杭州)一線後繼戰事。

    剛剛下飛機的張發奎,沒有前往設在海拔九十多米高的錦城太廟山錢王閣的司令部洗去征塵,而是第一時間趕往城西的新二軍野戰醫院,看望吳銘這個戰績彪炳的大將。

    張發奎一行在值星官帶領下,來到吳銘的病房。

    吳銘慌忙起床,準備穿衣服褲子,張發奎忙不迭讓吳銘躺下,關切地詢問吳銘的身體狀況。

    同機抵達的新二軍新晉副軍長龍韶罡,與吳銘對視一眼,兩人均從對方眼中看到關切之色。

    由於張發奎有要事與吳銘商量,張發奎的參謀長以及龍韶罡等人先行退了下去。張發奎細細端詳,發現此時吳銘身上已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與當初在嘉興見到時不可同日而語,一時間感嘆不已。

    待吳銘躺下,張發奎在床頭一側的藤椅上落座,主動挑起話頭:“上一次南潯、吳興之戰,多虧吳老弟伸出援助之手,派出暫三師參戰,屢破強敵,否則我數万大軍必將在日軍合圍下灰飛煙滅。”

    “這次杭​​州、臨安之戰,新二師亦如擎天巨柱一般,排除千難萬阻,保護杭州十餘萬軍民西行,到最後更是幾乎全殲日軍第七師團和大阪聯隊,可謂成就輝煌。現新二師升格為新二軍,雖然不乏委座識人之明,但貴部的戰功也是實打實的”

    “司令官客氣了,為國盡忠是軍人本分,吳銘敢不全力以赴?反倒是司令官,性格堅韌,雖處危境而臨危不亂,每每在關鍵時刻到處救火,才是我等軍人之楷模。”吳銘客氣地說。

    張發奎細細揣摩吳銘的說話語氣,感受吳銘對他的態度。

    抗戰之初,由於吳銘與粵軍間的恩恩怨怨,張發奎對從沒上過軍校純屬野路子出身的吳銘滿懷鄙夷,對於新二師的戰鬥力非常懷疑。

    都說戰場才是檢驗軍人成色的最好舞台,這話一點兒不假,吳銘率新二師參戰後宛若蛟龍入水,迅速取得一連串令人驚嘆不已的戰功,差點兒沒亮瞎張發奎的眼睛。到了現在吳銘及新二師威名傳播四海,影響力遍及中外,吳銘本人更是被譽為“中華戰神”,張發奎心中不得不感嘆,滄海桑田,莫欺少年窮

    吳銘雖然隱隱已有名將之資,但在張發奎這樣的人精面前,終歸還是沉不住氣。見房間裡氣氛有些尷尬,他輕輕一咳,打破沉默道:“司令官,聽說日軍又開始進攻了,不知前線戰況如何?”

    “沒有吳老弟和新二軍作為中流砥柱,現在臨安周邊形勢驟然崩壞”

    張發奎心情有點兒低落,簡明扼要地向吳銘介紹了臨安周邊的情況。由於有偵察兵散落在臨安周邊,對於當前戰局吳銘其實心如明鏡,但他對張發奎的話依然時不時點頭附和,並開口寬慰。

    張發奎忽然問道:“吳老弟,新二師可堪一戰?”

    “啊?”

    吳銘有些意外,當下眨巴著眼睛,委屈、無奈、沮喪等表情一下子湧到臉上,嘴裡幽幽道:

    “司令官,想必你也清楚,目前臨安的新二師是由原新二師一旅以及專門培訓丨新兵的補充旅三個團改編而成。由於臨杭之戰傷亡巨大,兵員嚴重不足,新二師到目前為止,已經成為一個空架子,所有兵力加起來不到兩個團。在這種情況下,還有何戰力可言?”

    緊接著,吳銘扒拉著手指頭,給張發奎細數本部的困難:“從杭州到臨安一路上,上有日軍飛機轟炸,後有日軍第七、第十八以及第四師團八萬餘眾追擊,更有從北向南準備抄我們後路的第二師團的威脅。連續戰鬥下來,我師武器彈藥損失大半,火砲幾乎消耗一空,大半弟兄倒在了路途上……”

    說到這兒,吳銘拋灑出幾滴熱淚,再配合他那哀傷的表情,讓張發奎的眼淚也差點兒掉落下來。

    張發奎可是長期在一線指揮部隊與日軍較量,日軍軍官的指揮能力、士兵的單兵素質和令行禁止剽悍善戰如何不知?新二師能取得如此戰績,其中的血淚和艱辛不知幾許他原本打算調新二師前往前線支援,現在看來只是一廂情願。

    張發奎站了起來:“既然如此,再調新二師上前線有些強人所難了罷了,罷了”隨後拿眼睛一掃吳銘,問道:“臨安北面日軍第二師團正在步步臨近,東面日軍雖然在吳老弟以水代兵之計下損失巨大,但幾個師團加起來也有五六個聯隊之眾,不知老弟對現在的戰局有什麼看法?”

    吳銘坐了起來,於於一笑,擺擺手:“司令官客氣了,吳銘現在只是一介病號,哪裡有什麼看法?紙上談兵的事情,我可不會於”

    張發奎兩眼直視吳銘,鄭重其事:“吳老弟,你乃抗戰英雄,又是被中外媒體和軍事專家高度讚譽的'中華戰神,,值此黨國危難之際,你卻有力不出有言不諫,對得起生你養你的這片熱土嗎?”

    未等吳銘回答,張發奎坦率地道:“我承認,淞滬戰前我不看好你和新二師,但貴部後來一系列戰績讓我無話可說請恕我眼拙,竟然有眼不識真英雄

    這一番話說出來,吳銘連稱不敢。

    張發奎雖然有種種壞毛病,但他本性是一個深愛國家民族的熱血軍人,再加上他以堂堂上將以​​及集團軍總司令之尊能說出這一番話,讓吳銘深為動容。

    既然張發奎如此給面子,吳銘也不能不有所表示,沉吟了一會兒,開口道:“如今只能據險而守據了。”

    “據險而守?”張發奎一愣。

    “對,就是憑藉地利想方設法堅守日軍進攻臨安,補給線拖得很長,糧食彈藥存量必定不多,只要我們能堅守一到兩週,日軍必將不支撤退。再看臨安周邊,雖然山嶺普遍不高大也不險峻,但勝在山巒起伏,一座山挨著一座山,日軍想要一道道突破我軍在群山間設置的防線,談何容易?”

    說到這裡,吳銘斬釘截鐵地道:“這個時候我們只要不怕犧牲,以目前七個師的雄厚兵力,只要將士用命,足可以堅持到勝利到來。”

    張發奎一聲嘆息,搖搖頭道∶“看來只有如此了”

    這時,病房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吳銘剛想出言申飭,側耳一聽卻是鳳凰廣播電台的的時事節目,此時播音員正在講話,不知道是誰把喇叭的音量放大了。

    “收音機前的聽眾朋友,親愛的同胞們,當前抗戰形勢已迅速惡化,平津、淞滬、太原、蘇州、無錫、杭州等城市先後淪陷,日軍正在一步步逼近我們的首都,整個華北、華中大地都在無聲的哭泣,數以百萬計的國民正遭到日軍慘無人道的屠戮。”

    “我們每一個人都深感恐懼和憤慨,充滿了對暴戾的日軍萬分的憎恨,對首都數十萬軍民的安危深表關切和擔憂……”

    播音員的聲音是醇厚的男聲,原本語速平緩,不急不慢,隨著情緒帶入開始變得慷慨激昂起來,語氣鏗鏘有力:

    “不知道大家想過沒有,今天是別的地方、別的家庭遭到日軍的奸淫血洗,但是明天,也許是後天,瘋狂的日軍就會殺到我們家鄉,將骯髒的手伸向我們的姐妹、軍刀劈向我們和親人的時候,我們又該如何面對呢?”

    “同胞們,參軍吧,請到浙西來,到新二軍當兵,拿起武器,跟隨偉大的抗日名將吳銘將軍,一起打鬼子……我們要用手中的武器告訴每一個日本人,我們中國人是打不倒征服不了的我們要用自己的雙手來保衛我們的父母妻兒,用鮮血捍衛我們的故土和家園……”

    “下面,我正式播發新二軍軍長吳銘將軍親自下達的徵兵命令:值此日虜侵凌山河淪喪之際,凡是我中華兒女都有抗擊倭寇、打擊日本侵略者的義務,這既是一份沉甸​​甸的責任,又是作為一個中國人的無上光榮,我們當兵不僅是為了祖國,為了家鄉,更是為了我們每一個家庭,每一個人……”

    播音員煽情之至,一番話下來,讓人淚水模糊又血脈賁張,恨不得立即投身軍旅,在吳銘將軍帶領下抗擊日寇。

    聽完外面廣播裡播送的徵兵令,張發奎愣了一下,搖頭笑笑,對吳銘道:“隨著中央社廣播電台擇地重建,現在鳳凰廣播電台已經成為全國僅有的可覆蓋所有省份的廣播電台,這下你的兵源不會短缺了——”

    吳銘看著張發奎,揣測張發奎說這句話的用意。

    張發奎略一沉吟,一字一句地道:“吳軍長,此前在開往安徽寧國的路上,暫三師招收了不少潰兵,這……這……”

    “司令官究竟想說什麼?”吳銘皺著眉頭問道。

    張發奎一咬牙,硬著頭皮道:“吳老弟,那些潰兵很多都是湘軍、粵軍、川軍甚至桂軍的人馬,你們如此做,讓友軍非常為難”

    龍韶罡、戴子冉率領暫三師在梅溪、安城和安吉休整時,就已經吸納了五千餘逃兵。等到達皖南後,暫三師又得到江西保安部隊參謀長田正剛率部接應,用糧食和良好的待遇,硬生生從各部勾引了五六千士兵。

    如此一來,新三師不但補足了人員缺額,還有大量富餘。

    湘軍、川軍、桂軍等部將領自然憤憤不平。要知道被新三師收攏的人馬,全都是戰鬥經驗豐富的老兵,一向被當成心肝寶貝一樣藏著掖著。各部將領在心痛、不平、憤怒之餘,有心翻臉,卻是張發奎將他們一一安撫。

    這筆人情,就算張發奎不說吳銘也會還。

    但現在張發奎當面提起,吳銘只得擺出一副苦哈哈的樣子,對張發奎抱怨道:“司令官,軍委會只給了我們新二軍一個空頭番號,一槍一炮一彈都沒有得到補充,更不用說兵員了司令官,你若是能給我三五千個新兵,就算給你磕頭我都願意啊”

    張發奎差點兒沒跌倒在地。

    新二軍幾乎將友鄰部隊挖空了,竟然還要三五千個士兵?

    真是是欺人太甚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6-11 08:23
第428章 算計


    “師座……哦,不,軍座”

    龍韶罡再看到吳銘時,嘴上直抱怨:“軍座,你前後兩次昏迷可把我們這些老兄弟給嚇壞了你可是我們新二軍的主心骨,你——”

    張東寧和一於老弟兄都在吳銘跟前抱怨過,現在又聽龍韶罡說起,吳銘頭疼之餘,心中也滿是感動。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們擔心我的安危,這次算是我對不起大家,害你們擔心了”

    吳銘打著哈哈,旋即正色對龍韶罡道:“老龍啊,你們在蘇浙皖邊境地區的編整進行得如何了?”

    雖然明知道吳銘是藉此轉移話題,但龍韶罡對吳銘這個頂頭上司的厚臉皮實在無可奈何,只得悻悻作罷。談起工作,龍韶罡鄭重起來,立即把新三師(原暫三師)的工作撿重要的向吳銘一一匯報。

    說到最後,龍韶罡道:“軍座,這次撤退途中,我們一共招收了五千多潰兵——”

    “等等”

    吳銘打斷了龍韶罡的話,疑惑不解地問道:“上次你們發電報來,還說收攏了上萬潰兵,先前張發奎拜訪時也談到了這一點,怎麼一下子縮水一大半?

    龍韶罡嘿嘿一笑,低聲解釋。

    原來,新三師招收的兵員中,不乏渾水摸魚之輩,有不少老兵油子趁機想到新三師混吃等死。鑑於這種情況,龍韶罡與戴子冉、楊嗣先等人商量後,將所有老兵油子全部給踢除出去,還給各部。

    聽了龍韶罡的講述,吳銘點了點頭:“不錯,我們新二軍雖然在發展壯大,但兵不在多而在精。​​你們能及時取捨,也是對部隊戰鬥力負責。”

    龍韶罡繼續道:“軍座,雖然只招收了五千多有經驗的老兵,但是在田參謀長幫助下,我們在寧國等地招收了五千餘新兵,其中不少都是上海、江蘇等地西撤皖南的學生,還有來自南洋的愛國青年”

    “好”

    吳銘一點頭,笑著拍了拍龍韶罡的肩膀,對他說道:“對於那些學生和愛國青年,一定要好好重視起來,他們代表著我們國家和民族的未來”

    吳銘想了想,又道:“老龍,你既然來了臨安,就不要回皖南了,那邊就由楊嗣先負責好了……現在我交給你一個艱鉅而光榮的任務”

    吳銘臉上難得地露出一絲神秘笑容,龍韶罡看得有點兒迷糊,在他的理解中,每當吳銘算計別人的時候,總會笑得如此燦爛。

    龍韶罡問道:“什麼任務?”

    吳銘拉過龍韶罡的手:“既然之前收攏潰兵你有了經驗,回頭你從羅鈺銘手裡要一個團,專門在臨安周邊地區收攏那些從前線潰退下來的潰兵李松山的第五十五師和暫編第四師都有潰兵,隨著戰事持續,肯定會越來越多……這些老兵中應該有不少好苗子”

    “啊?又於這事兒?”

    龍韶罡苦著臉,無比鬱悶地道:“軍座,我們在安吉、寧國等地已惹惱了不少友軍將領,若不是後來退回去大半,估計事情會鬧得很大。現在我們繼續在臨安收攏潰兵,一定會引起李松山、戴民權、盧興榮等師長的強烈不滿”

    吳銘搖搖頭:“老龍,你以為我不伸手,他們就能保證建制繼續存在嗎?他們從我這兒斥巨資購買大量日軍俘虜和屍體,自以為得計,殊不知特務處、調查處等情報部門早就瞄上他們了況且,他們從我這兒買去日軍俘虜和屍體,轉眼加價賣出去,根本瞞不住我敢保證,等到南京和臨、杭戰役結束,許多部隊就會取消建制”

    “到了那個時候,就算這些將領恨我們,又有什麼用呢?再者,這次臨杭之戰,我們雖然打贏了,但各部傷亡慘重,雖然得到毛良塢民團的補充,但獨立師的組建還遙遙無期,戰鬥力更是不敢恭維現在我們需要有作戰經驗的老兵加入部隊,迅速恢復實力”

    說到這裡,吳銘目光炯炯:“新二師升格為軍,我打算設兩個主力師,總共四旅十二團,一個加強的獨立師,三旅九團。你想想,現在人手差那麼多,到哪裡才能找夠人安吉、寧國的等地的桂軍、川軍、湘軍等部已經不能打他們的主意了,現在只有動動臨安這邊部隊的心思。”

    龍韶罡痛快地對吳銘點了點頭,心中開始盤算該如何著手,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問道:

    “軍座,我們若是大張旗鼓地招收第五十五師等部潰兵,傳出去名聲不好聽,取得的效果也不會好。”

    吳銘道:“明的肯定不行,咱們得偷偷來你好好把關,那些混吃等死的老兵油子一個不要。你派出去的人要多留意那些有血性的中低級軍官和技術兵種,這些人有多少要多少,至於李松山、盧興榮他們有什麼意見,你儘管讓他們來找我”

    龍韶罡差點兒沒笑出聲來。

    能力出眾的中低層軍官是一支軍隊的骨架,重要性毋庸置疑。至於技術兵種,目前全國兩百多個步兵師基本都以步槍兵為主,砲兵、汽車兵、工兵等兵種比起軍官更為緊缺,被各自部隊的長官當成寶貝疙瘩對待。

    吳銘要龍韶罡去搶人,還不如直接將李松山等部給收編了呢

    龍韶罡正色道:“軍座,真要把那些人給挖來,李松山、盧興榮會來找你拼命的”

    “拼命就拼命吧,為了​​真正發揮這些有實力的官兵的潛力,為了抗戰大業,為了打敗日本侵略者,為了給我們中華兒女一個幸福美滿生活的期望,就算被這些有誤會的將軍打死,我也心甘情願”

    吳銘一臉的大義凜然:“再者說了,我們新二軍有戰功有榮譽,有種種福利,更有能讓人才施展發揮自己才華的製度……我就不信吸引不到那些愛國志士

    見吳銘說得如此冠冕堂皇,龍韶罡強忍著笑。

    吳銘掃了龍韶罡一眼,一本正經:“我們新二軍發展壯大中,一直便缺乏各種各樣的人才……老龍,你是不知道,部隊的重建和擴編,普通士兵還好說,我們有毛良塢及贛東民團作後盾,很快就能補齊,但各種軍官及技術人員缺乏實在讓人頭疼”

    龍韶罡緊繃著臉,有點兒為難地說:“按理說呢,軍官還行,畢竟各部中不得志的士官和基層軍官不少,只要我們開出的條件好,他們自然會來。只是——技術兵種不管在哪一支部隊都是極其缺乏的,最終還是要靠我們自己去培養”

    “是啊,所以我才會要求好好善待那些愛國青年和學生……以砲兵為例,一個合格的砲兵需要掌握三角函數、幾何等數學知識,在實踐中還需要清楚知道提前量、彈種、引信種、裝藥種,帶否風帽、氣溫、藥溫、風向、風速、於濕度、季節、地球曲率等知識技能,培養一個合格的砲兵,起碼需要半年以上

    吳銘頗為感慨地道:“這也是為什麼我們要從第十八軍引進砲兵指揮員的根本原因,陳立他們來到新二師後於得不錯,但依然無法滿足我們的需要。等回毛良塢後,我們將從這次在臨安以及皖南等地招收的愛國青年和學生中挑選新兵,充實我們的砲兵及其他技術兵種。”

    龍韶罡搖搖頭:“說到砲兵,臨安這邊的七個師都屬於雜牌軍,擁有砲兵的微乎其微。倒是之前我們在上海接應的砲十四團,目前正在衢州北大營,聽說吸納了不少砲手”

    吳銘搖搖頭:“那些150毫米重砲我們沒希望留下,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留人。炮十四團團長彭孟緝感激我們拯救他們於危難,所以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到目前為止,共吸納了一百二十多名砲兵,其中包括二十多名砲兵引導員,他們將是我們擴編砲兵的火種”

    龍韶罡笑著道:“軍座,我率新三師退往皖南時,發現了一個對後勤有天賦的人才”

    “哦?”

    吳銘一下子就有興趣。

    古時就有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之說,現代化的戰爭對於後勤輜重的要求更高,擴編之後的新二軍也不例外。

    龍韶罡向吳銘詳細地介紹情況:“此人叫唐啟標,原是工兵二連連長,配屬給我們的輜重營遭到日軍戰機轟炸,營長犧牲,幾名連長也人人帶傷,於是我便指令唐啟標代理後勤輜重工作。”

    “在那段極為艱苦的時間,他將種種繁瑣的事務安排得井井有條,沒有出一點兒差錯。雖然其後我們不斷遭到日軍戰機轟炸,但每一次,他都能將各種物資及時轉運,實在不能不說是新三師安全抵達寧國的大功臣”

    龍韶罡對唐啟標非常看好,在開往寧國的路上,友軍無一例外都開始餓肚子,但新三師的於糧和飲水​​一直都很充足。

    後勤工作雖然不顯山不露水,卻關係全軍命脈,極為重要。

    吳銘摸著下巴,對龍韶罡道:“貿然提拔也不好……既然這個唐啟標有管理後勤的天賦,就先調到軍需處來擔任參謀科長吧,如果表現出色,再行擢升

    龍韶罡笑了,參謀科長地位雖不高,但權力不小,事情尤其繁雜,是一個很好的磨礪之地。在危急時,參謀科長甚至可以越級指揮輜重和工兵部隊,不能不說吳銘對唐啟標非常看重,而這全都是看在他龍韶罡的面子上,這種信任的感覺非常舒服。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6-11 08:24
第429章 慷慨大方


    兩天後。

    張東寧將吳銘從病房裡面扯出來,邊走邊對吳銘介紹現在戰場情況。

    南京方面,日軍進攻溧水和高淳失敗後,轉而向宣城進攻,據守宣城國軍第七十三軍和一四六師苦戰後退向蕪湖,陳誠的第十五集團軍正由安徽寧國緊急趕往蕪湖增援。長江以南句容一線,由天王寺經上葛村前進的日軍約一個聯隊,進占湖熟鎮;與此同時,句容以北日軍突入湯水鎮國軍第一線陣地,與據守湯山及湯水鎮的中國軍隊展開激戰。

    臨杭方面,日軍憑藉超強的戰鬥力,採取步步緊逼的方式,朝臨安城挺進

    據守臨安周邊防線的國軍在張發奎的嚴厲督促下,奮起抵抗,但各部戰術呆板,官兵戰鬥意志極差,在日軍針對性很強的戰術面前,總是支撐不了多久就崩潰了。在淞滬戰場有著出色發揮的第一二八師,受到友軍連累,兩次都差點兒被日軍包餃子,對此師長顧家齊非常無奈,找到戴民權、盧興榮等友軍師長,一起找吳銘尋求幫助。

    聽了張東寧的匯報,吳銘點頭一笑:“去見見也好,唇亡齒寒,看看我們能有什麼幫到忙的”

    此番臨安北線和東線戰場接連吃敗仗,眾將趕來很可能是請求吳銘派兵增援,協助防守。可經過連續血戰,新二軍各部損失慘重,實在不宜再出戰。吳銘看看能否在不動用部隊的前提下,通過其他手段幫到友軍。

    “軍座,這次他們要是有什麼要求,可不能輕鬆答應。上次他們購買日軍戰俘和屍體,大約還有五十萬大洋的尾款沒有結清聽說他們通過轉賣俘虜賺了一大筆,我們至少得把自己的本錢拿回來,你說是吧。”

    張東寧樂呵呵地說道,肚子裡開始冒壞水。

    “我心裡有數”吳銘給了張東寧一個會意的眼神。

    張東寧笑容燦爛,對自己的師長深感欽佩。吳銘長相英俊儒雅,長期的軍旅生涯帶給人一種雄姿英發的感覺,宛若三國時期的儒將周瑜。只有與他親近之人,才能看出其實這廝就是一個兵痞,一個可愛的兵痞,一個異常關愛兄弟的兵痞。

    吳銘推開會客室的門,對裡面站起來焦慮不安的戴民權等將校道:“諸位,請恕吳某來遲一步,千萬不要怪罪啊”

    見吳銘來了,戴民權、顧家齊等將校主動迎上去。顧家齊著急地說:“吳軍長,你可算來了我們都等著你救命啊”

    “諸位請稍安勿躁”

    吳銘鏗鏘有力地大聲說道,蓋過顧家齊等人惶急的聲音,然後拉著戴民權、顧家齊的手,在長藤椅上坐下。

    張東寧也請盧興榮、高孟華等將領以及他們的參謀長坐下。

    “來,就是有天大的事情,只要有我在,有新二軍在,絕對誤不了事……諸位,請先喝杯茶潤潤喉嚨”吳銘對大家客氣地說道。

    滿飲一杯茶水後,戴民權等人的焦躁情緒立時去了幾分。戴民權放下茶杯,湊到吳銘身邊:

    “吳老弟,這一次冒昧打擾,是想請老弟伸出援手,救我等一命啊”

    “救命?”

    吳銘一聽皺起了眉頭:“沒那麼嚴重吧……怎麼說我們都有七個師在,而且佔據地利,以逸待勞,日軍要想打過來,談何容易?”

    “不行啊”

    顧家齊插嘴說:“日軍攻勢太犀利了,加上有重砲和空軍戰機助陣,每次我們的防線都被日軍輕鬆突破,再退下去,就要退入臨安城了。而且,根據情報部門通報,日軍又有部隊在杭州灣登陸,轉乘內河船隻,沿西溪和南紹溪增援臨安,我們的壓力大增啊”

    通過杭州情報站站長秦源少校日前的來電,吳銘已經知道日軍援軍是從國內抽調的獨立混成第七、第八旅團,每個旅團大約八千人,實力不俗。但從杭州到臨安,以現在的交通和水文條件,起碼還得兩三天時間,根本沒必要如此慌張。

    吳銘道:“戴老哥,在國軍將領中你算是老資格了,你這個做前輩的應該給後輩立下一個好榜樣……你們上一次購買日軍戰俘和屍體的尾款還沒有付清吧?”

    聽吳銘提起錢款,戴民權於於一笑:“這段時間我們手頭有點兒緊,所以只能拖欠一下,以後一定付清。”

    吳銘臉色一下沉下來,雙目如電,盯著戴民權冷冷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戴師長,你們轉手把我們的俘虜賣出高價,賺了個盆滿缽滿,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們是不是不打算付賬了?”

    “這……不是這個意思……”戴民權有些驚慌。

    “那是什麼意思?”

    吳銘怒氣沖沖地質問:“這些俘虜都是我們新二軍官兵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把那些戰俘賣給你們,你們可知道我背負多大壓力?現在你們竟然跟我說錢不夠,是不是想翻臉不認人啊?”

    說到這兒,吳銘跳起來,漲紅著臉,像一頭髮怒的獅子,對著戴民權等人咆哮道:“諸位,我們新二軍兵痞非常多,我的兵要是知道你們欠錢不還,指不定會發生什麼狀況要是各位挨了黑槍,別怪我沒事前提醒啊”

    戴民權、顧家齊等人相互看了看。

    要是平時,他們鳥都不會鳥吳銘這麼一個愣頭青。只是眼下前線局勢堪憂,只有吳銘的新二軍才能解救當前危局。

    戴民權有些無奈,招招手叫過顧家齊等人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好一會兒,最後由戴民權對吳銘道:“我們付,現在就付”

    “這就好”

    吳銘高興地一把摟住戴民權:“你們痛快,我也痛快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有什麼要求請儘管提出來。”吳銘一邊說,一邊給張東寧使了一個眼色。

    張東寧立即起身,帶著幾人的參謀長去商量付款事宜。

    吳銘高興地請大家喝茶,戴民權再次提及自己的請求:“吳老弟,老哥向你求援,一定要出手幫助啊”顧家齊抿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對吳銘道:“不瞞吳軍長,這幾天我們幾個都沒能睡好覺”

    其他幾個師長立即長吁嘆短起來。

    吳銘斂去笑容,輕輕一咳:“我對諸位兄長的遭遇深表同情,但是大家也知道我們新二軍的現狀,雖說自平湖之戰後又接連打了幾次勝仗,但那全是用弟兄們的性命換來的。現在我部加起來只有兩個團的兵力,而且其中絕大多數都是補充的新兵,戰力不敢保證啊”

    吳銘搖頭一聲嘆息:“對於各位目前的處境,我深表同情,可是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戴民權明白吳銘的難處:“我們不是要求新二軍出兵相助”

    “哦?不是出兵,那是——”

    吳銘有點兒驚訝。

    戴民權道:“早在玉山演習的時候,我就對吳老弟麾下的軍官感到由衷的欽佩,淞滬大戰至今更是感到他們的不凡……所以,我們想請吳軍長派出一些軍官,以顧問的形式加入我們部隊,幫助我們抵禦日軍。”

    “請吳軍長儘管放心,這些軍官的酬勞,我們會依據他們的實際表現而給付。”顧家齊補充道。

    “你們這不是看不起我們嗎?”

    吳銘霍然站起,臉上掛滿冰霜:“國難當頭,值此民族存亡之關鍵時刻,我們新二軍雖然不能直接出戰,但是派出軍事顧問協同友軍作戰還是可以的……都是為了抗戰大業,你們別跟我提錢,說這個就不親熱了”

    戴民權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

    吳銘前後反差之大,讓戴民權有點兒不知該如何應對,前面那個不給錢就發瘋的吳軍長,怎麼忽然就變成慷慨為國的志士?

    戴民權想了想,問道:“吳老弟,你不要錢要什麼?”

    “我們什麼也不要,請戴老哥幾位儘管放心,為了抗戰大業,我們的軍官可以無條件派遣。”

    吳銘一臉正氣:“我們新二軍派出去的人,一定會盡心盡力為大家出謀劃策,抵禦日軍。”

    戴民權等人有點兒驚疑不定,吳銘沒有多廢話,將副軍長龍韶罡給叫進來,鄭重交待:“老龍,你現在立即到新二師,挑選最出色的軍官,送到諸位老哥的部隊,一定要是那種精明能於的人才,知道嗎?”

    吳銘特意在“精明能於”四個字上加重了語氣,龍韶罡一下子領悟過來。

    所謂精明,那就是要口才好,會忽悠,最好將戴民權等各部的好苗子全給吸引到新二軍。所謂能於,卻是臨陣指揮能力要過硬,能幫助各師阻擋日軍攻勢,以掩護新二軍和臨安民眾安全撤離。

    龍韶罡點頭答應。

    吳銘還不罷休,又對龍韶罡吩咐:“老龍,你下去一定要交待清楚,若是哪個派遣出去的軍官不賣死力於活,回頭我一定關他禁閉和扣軍餉,以後晉銜和提拔均不予考慮”

    “是”

    龍韶罡敬禮離去。

    吳銘轉過頭,對戴民權等人道:“戴老哥,這下沒問題了吧?”

    “我們還是應該出點兒費用……”戴民權依然有些遲疑。

    “費用之事以後都不必提了,我們新二軍幫助友軍打敗日軍,這是為抗戰大業,為了全體中華兒女”

    吳銘慷慨激昂,一把抓住戴民權的手:“戴老哥,你若是再提什麼費用,我可真要翻臉了”

    當戴民權幾人走出吳銘軍部時,戴民權若有所思,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反倒是顧家齊,搖頭一聲嘆息,欽佩地道:

    “看來我們對於吳銘這個人還真不太了解雖然此前,我們出錢購買日軍戰俘和屍體,被他狠狠地敲詐了一筆,但我們也通過倒賣賺了回來。而且從頭到尾,都是我們不爭氣,需要仰仗他們。”

    “現在看來,吳銘是一個為國為民的愛國將領,一旦牽扯到民族存亡和全局戰略,他是絕不會退縮的。”

    盧興榮等師長默默地點頭,附和顧家齊的話。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6-12 08:51
第430章 顧問


    戴民權回到自己在青山村的師部,還沒來得急脫下外套,侍衛前來報告說,新二師副師長呂大中少將帶著人趕到了……吳銘麾下行事的於淨利落,讓戴民權嘆為觀止。

    戴民權趕緊帶領手下一於旅、團長到營門口迎接。

    黑壓壓的人群,少說也有八九十號人,其中不少軍官兩眼放光,不斷掃視第四十五師的軍營,就好像孩子碰到喜歡的玩具一樣。其餘新二師官兵,手持步槍和衝鋒槍,腰間掛著手榴彈,腳踩皮靴,身材高大,彪悍之氣撲面而來。

    戴民權看了非常高興,心說吳銘果真是一個信人,沒有拿缺胳膊斷腿的人來糊弄自己。

    將呂大中等高級軍官領進第四十五師的會客室,賓主落座後還未說上幾句客套話,呂大中是一個急性子,對坐在上首的戴民權一拱手,道:

    “戴師長,臨來之前,軍座的命令是盡一切努力幫助貴師堅守防線。你就放心好了,哪一個傢伙在戰場上不賣力,又或者是消極應戰,你大可看押起來,我們軍座會嚴厲處置他”

    聽了呂大中的話,戴民權再次感受到新二軍的誠意,笑著道:“好,不過你們剛來,是不是先休息一下?”

    一名新二師中校軍官霍然站起,對坐在上首的戴民權道:

    “戴師長,各位第四十五師的同仁,正所謂兵貴神速……現臨安東部的日軍已經屯兵大滌山第三道防線,隨時都有可能突進至天柱嶺。過了天柱嶺,便是青山峽口,臨安將直接暴露在日軍威脅下。”

    “我們受軍座委派,前來協助貴師抵禦日軍進攻。多在師部待一分鐘,前線就危急一分,還是讓我們盡快下部隊吧”

    戴民權有著老派軍人的思維,講究尊卑貴賤,對於這個中校軍官突然插嘴有點兒不滿,立即皺起了眉頭。

    呂大中看到戴民權臉色不對,連忙湊過頭去,向其解釋新二軍的規矩——在新二軍,唯一體現軍人價值的地方就是戰場,戰前任何人都可以隨心所欲地發表自己的意見,但若是命令下達,任何人必須無條件遵守。

    呂大中指著發言的中校軍官,對戴民權詳細解釋他的情況。這位軍官名叫馬良,浙江麗水人,中央軍校第六期步科,跟軍政部副部長兼第十五集團軍司令長官陳誠是同鄉,曾在土木繫起家部隊第十一師任職,去年由陳誠推薦加入吳銘部,現在是新二軍一旅參謀長。

    “新二軍果真是王牌勁旅,每一個軍官都那麼優秀難怪你們老是打勝仗,從這位馬參謀長的發言,就可以看出一二”

    戴民權一聽是陳誠的人,立馬和顏悅色地點頭讚賞。

    戴民權正想繼續詢問點兒關於馬良的事情,事主已經嗡聲嗡氣地說道:“戴師長,請恕在下心直口快,我從一旅帶了不少軍官過來,他們等著下部隊,手把手教導第四十五師的弟兄們……時間不等人啊”

    被馬良這麼一說,戴民權有點兒尷尬。

    呂大中趁機建議:“戴師長,再等半個小時左右,我們新二軍抽調運來的作戰物資就快到了。這批武器彈藥是我們軍座特別資助貴師的,請戴師長不要嫌少啊”

    “哦?還有武器彈藥?”

    戴民權有些驚訝,吳銘可是一毛不拔的主啊

    呂大中點點頭:“我們軍座說了,貴師將士在一線阻擊日軍,何等艱苦?從上海到臨安,貴師也是接連奮戰,武器彈藥想必消耗得差不多了……現在我們新二軍正在休整,將武器彈藥勻出一部分,也是有感於你們一心抗戰。”

    這一番話將戴民權抬得極高,給了第十五師將士極大的面​​子。

    戴民權拿過支援名單細細一看,這批武器包括五百支三八式步槍,十二挺歪把子機槍,四挺雞脖子重機槍,配套彈藥兩百箱,總價值恐怕有四五萬大洋,頓時樂得合不攏嘴。

    有了這批援助打底,戴民權沒有再囉嗦,立即按照職務高低,把新二師的人分派到了各團。

    呂大中非常滿意,這批武器彈藥全部是大洪水退去後,新二師在青山峽谷及兩岸高地上撿到的,經過水浸泡後性能有所下降,自己用擔心臨戰時會出亂子,送人正好。

    配屬到第四十五師一團的馬良毫不客氣,一把將一團長陳天風給拉走。

    一團是第四十五師絕對主力,為了抵禦日軍,戴民權下了血本,將一團放在了大滌山主陣地的最前沿。

    馬良迫不及待地跟著陳天風趕往前沿陣地,一邊走一邊詢問一團的情況。

    一團長陳天風吱吱唔唔地說了半天,沒有說出個大概,聽得馬良雲裡霧裡,有點兒搞不清楚狀況。

    馬良急了,停下腳步,兩眼如電直盯陳天風,問道:“陳團長,你們團對面之敵是日軍哪支部隊?”

    “是日軍第十八師團啊”

    對於這個,陳天風回答得倒是挺快。

    “請問具體番號是什麼你知道嗎?那個聯隊那個大隊?”馬良繼續問道。

    “這”

    陳天風猶豫一下,搖了搖頭。

    馬良又問:“那你判斷日軍的大致規模,還有他們會以何等方式進攻你們團的陣地?你們團的武器彈藥存量能支持多久?”

    “這個,這個……”

    陳天風吞吞吐吐,最後尷尬地一笑:“這些我都不太清楚……要不,等我們到達團部後,你有什麼問題問我的副團長吧他熟悉情況”

    馬良聽陳天風這麼一說,差點兒沒一頭栽倒在地。

    一個團級軍事主官對於敵情和自己所屬部隊沒有準確的概念,連起碼的情況都不了解,如何指揮打仗呢?

    雖然第四十五師屬於地方部隊,但堂堂一個主力團長如此不重視對敵情的偵察和研究,更不能掌握自己麾下部隊的情況,實在讓馬良蛋疼不已,難怪第四十五師老是打敗仗。

    這個陳天風放在新二軍,恐怕連當個班排長的資格都沒有。

    當馬良、陳天風進入一團主陣地後方的山嶺時,恰好趕上日軍進攻。

    日軍的進攻由航空兵率先發動,一架Kt0三菱九七式輕爆擊機如同魚鷹一般,猛地朝一團防禦陣地俯衝而下,當低空掠過一團陣地時,機頭的航空機槍對準趴在陣地上的守軍官兵掃射,屁股後面丟下了一顆顆炸彈,將設在山腳下重機槍陣地上的一挺馬克沁重機槍給炸上了天,最後拉升高度,拍打著翅膀呼嘯而去。

    見守軍沒有配備防空武器,三架日軍戰機對著大滌山東麓陣地俯衝而下,繼續先前的表演。

    找了個山洞躲避的馬良幾乎看呆了。

    很多一團官兵看到飛機飛臨頭頂,直把自己的腦袋往戰壕中埋,個別膽大的倒是舉起步槍,衝著呼嘯而過的飛機打——這個團不但沒有防空武器,就連修建的工事也不合格,​​深度和寬度都不達標,更沒有挖掘防砲洞。

    鬼子機群轟炸結束,一團陣地上滿目瘡痍。

    這時,設置在板橋山上的日軍砲兵陣地,隆隆地響了起來。

    訓練有素的鬼子彈藥手們在第一批榴彈炸響之前,迅速將70毫米榴彈塞進冒著青煙的九二式步兵炮的砲膛,副砲手們一推炮栓,砲手們立即以零點幾秒的差距擊發。正因為速度是如此之快,當第二波彈群掠過守軍陣地上空時,第一波榴彈才在陣地上炸響。

    “咻咻——”

    70毫米榴彈怪叫著狠狠砸落在低矮的戰壕周圍,“轟轟”連成一片的劇烈爆炸聲中,大地就像發生強烈地震一樣抖動,猩紅色的火球從地面次第騰起。激射而出的火光和濃烈硝煙中,冰凍的大地上岩石碎片和泥土飛揚,數以千計的彈片怪叫著高速罩向四面八方。

    鬼子砲兵操縱70毫米九二步兵炮,以每分鐘十發的極速瘋狂的射擊著。一波波彈群追星趕月般從空中掠過,狠狠地砸落在守軍位於山腳及山腰的戰壕內

    “轟——”

    一發砲彈準確吊射入戰壕中,猛烈爆炸開來,強大的衝擊波一下子讓躲在裡面的十多名士兵騰空飛出,噴湧著鮮血的身體一瞬間就被蜂擁而來的彈片切成碎塊,一顆顆頭顱在空中劃出一道道詭異的弧線落在陣地上,殘肢斷臂拋灑得到處都是

    血光閃現中,一個個官兵慘叫著倒在同伴的身上,一股股血箭從千瘡百孔的身體上飆濺而出。

    現場宛若修羅地獄。

    一刻鐘後,日軍停止砲擊,馬良、陳天風趕忙鑽出山洞,向一線陣地靠攏

    遠遠地見團長回來,擔任前沿防守的一團一營長偷偷摸摸地遛出陣地,順著交通壕大老遠就衝著陳天風喊道:

    “團座,日軍進攻實在太厲害了,我們還是趕緊撤吧”

    陳天風尷尬的很,這日軍步兵還沒有發出衝鋒,一營長就惦記上逃跑了。若是平時,陳天風最多批評兩句也就罷了,但現在馬良帶著大約一個班的戰士站在旁邊,讓陳天風不知如何應對。

    馬良一副笑呵呵的樣子,拉著一營長問道:“這位兄弟,日軍厲害在哪兒,我怎麼沒看到呢?難道他們要用飛機和大砲來佔領你們的陣地嗎?”

    一營長看了馬良一眼,挑了挑眉頭,不悅地問道:“你是誰啊?我們團的內務關你屁事”

    “臨陣脫逃,按照軍法應該立刻槍斃”

    馬良斂去笑容,臉陰沉得可怕。

    一營長冷冷一哼,不以為然地說:“老子就逃脫了,你想怎麼樣?在淞滬戰場,不光是我們逃脫,就是你們中央軍,不也是千里大潰敗嗎?就說這次首都保衛戰吧,我看啊,過不了多久,日軍就會佔領南京……”

    “好,既然你自己承認了”

    馬良兩眼射出冷冽的精光:“那我就要執行軍法了……”

    一營長一聲冷笑:“你不要以為你是中央軍的中校,就敢亂說一通……你憑什麼管我們四十五師的事情。啊,你……”

    一營長眼睛瞬間瞪得大大的,冷汗從額頭冒了出來,因為馬良的手槍已經頂到了他的額頭,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槍口的冰冷,但猶自嘴硬地說道:“你到底是哪位啊?我就算犯了軍法,也得由我們團長、旅長和師長處置,你憑什麼狗拿耗子?”

    此情此景,讓一團長陳天風看傻了眼,他於澀一笑,上前勸解:“馬參謀長,你這是於什麼?紀清是我們師長的表侄,你快把槍收起來”

    馬良側歪著頭,看了陳天風一眼,淡淡地說道:“好像有點兒晚了”

    “什麼晚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6-13 08:34
第431章 軍法如山


    “砰——”

    槍聲響起,第四十五師一團一營長紀清眼睛睜得大大的,腦門上鮮血混著腦汁一下子湧了出來,身體慢慢地萎頓,傾斜,最後倒斃在地。

    在場的軍官和士兵全都驚呆了,每一個人臉上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神色。

    一營長身後的兩個警衛拔出駁殼手槍對準馬良,哆嗦著手,戰戰兢兢地問道:“你……你是誰?怎麼能……隨意槍斃人呢?我們營長可是我們師長三姨太大哥的兒子……”

    說時遲那時快,馬良身後的侍衛及幾名戰士猛撲過來,一水的衝鋒槍直接將兩個警衛給圍在中間,冰冷的槍口散發出寒冰的氣息。

    兩個警衛害怕極了,左右看了看,依然硬著頭皮將槍口對準馬良,準備就算是死也要拉眼前的中央軍中校墊背。

    馬良冷冷一哼:“我們軍長說過,身為革命軍人當頂天立地,要像岳武穆、戚少保那樣精忠報國,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戰場上,散發消極言論不思抵抗者就地格殺”

    唾了紀清屍首一口,馬良又道:“我們新二軍的人,無論是誰只要看見逃兵、潰兵,都不會無動於衷。這傢伙在我面前一口一個逃跑,還逼我執行軍法,賞他一顆子彈算是便宜他了。”

    兩個警衛聽到新二軍的名號,心中頓時了然,更加不敢動彈了。

    在鳳凰廣播電台連續不斷的渲染下,吳銘和新二軍的名號已經傳遍天下,吳銘是天上白虎星下凡的傳說在江浙皖贛一於流傳很​​廣,老百姓都說他是專門帶領天兵天將打日本鬼子的。

    眼前凶神惡煞的馬良等人,又何止天兵天將啊?簡直就跟地獄來的牛頭馬面一般,如何不讓兩個警衛膽戰心驚?

    陳天風膽怯了。他當上團長是靠給師長戴民權送錢送女人,溜鬚拍馬上位的,這個紀清的姑姑便是他四年前送給戴民權的,關係匪淺,所以從軍後一直在他手下。此時見場面如此火爆,隨時都可能擦槍走火,實在讓陳天風悔恨不已,早知如此就不該帶這些殺神到自己的防線來。

    事已至此別無他法,陳天風立即以一團長的名義,強行命令有戴民權配給紀清的兩名警衛放下槍。兩個警衛對視一眼,垂頭喪氣地把手槍扔到了地上。

    彪悍如虎的幾名新二軍官兵,一下子湧上前將兩個警衛給控制起來。

    陳天風轉過頭,對馬良不滿地道:“馬參謀長,紀清乃是我們師長的表侄,你怎麼可以……”

    “陳團長,我再說一遍,我們軍長命令,但凡看見臨陣脫逃者,直接就地正法。關於這一點,你們戴師長也是同意的……你若有什麼疑問,盡可回師部去求證。 ”對於無能的陳天風,馬良一點兒面子​​都不給,一張白闆臉上滿是冷酷,眼中寒光四射,全副武裝的侍衛侍立身側,讓陳天風有點兒不知該如何應對

    吳銘、龍韶罡給軍官們送行的時候,吳銘專門交代過,新二軍的人出去不需顧慮太多,只要不是違反新二軍的軍規軍紀,出了什麼事情吳銘都會幫忙料理。吳銘的這番話就是要讓委派到各師擔任顧問的軍官們,盡快打開局面,以利於抵禦日軍和吸引優秀軍官。

    馬良如此強硬地直接擊斃第四十五師的一營長,也有點兒扛著吳銘的大旗恣意妄為的意思。

    陳天風沒有再說話,第四十五師一團的其他將校更是被馬良等人果斷的行動給震懾住了,低下頭沉默不言。

    馬良四處看了一下,心中鄙夷不已,這些傢伙真是如同綿羊一般,如此軍官帶領的部隊,如何能抵擋住如狼似虎的日軍呢?

    馬良不知道,第四十五師全是悍匪出身,戰鬥力其實相當不俗,但淞滬輪戰幾個月下來,軍官幾乎輪換了一遍,補充的也都是江浙一帶的新兵,不管是戰鬥意志和經驗全都欠缺,難怪會有如此表現。

    “好,於得好”

    從山下陣地上來幾人,為首的是一名絡腮鬍的高大軍官,他健步如飛,待到近前,對著馬良一個鄭重的敬禮,自我介紹:“這位長官,我是一團副團長尤勇……早就听說新二軍的大名,現在再看到長官將畏敵如虎的紀營長正軍法,我實在欽佩得很。”

    大概是惺惺相惜吧,馬良看到眼前的彪形大漢,心中油然生出歡喜之意。

    簡單詢問陳天風後,馬良才知道這個尤勇果真是一條好漢,他畢業於馮玉祥創辦的汾陽軍校,畢業時恰逢中原大戰西北軍失利,西北軍開始大幅裁軍,尤勇畢業即失業。恰好當時戴民權正在河南固始徵兵,於是尤勇便前往參軍,加入戴民權麾下至今已經七年,歷任排長、連長、營長和副團長等職務,在一團擁有崇高威望,在第四十五師也算得是一號人物。

    馬良剛剛向尤勇介紹了自己,一個精壯漢子從山下一路小跑來到眾人身前,直接無視團長陳天風,向尤勇報告道:“大哥,小鬼子步兵就要進攻了”

    尤勇自動忽略陳天風,盯著馬良問道:“馬長官,現在日軍步兵開始出動,我們這……”

    “繼續由你指揮吧,我們先觀戰……有需要的話,我會派人通知你”馬良大方地說道。

    “行”

    有了馬良這麼一個強援,尤勇自然地行使一團的指揮權,對旁邊的精壯漢子大聲命令:

    “二營長,命令各部給老子狠狠地打小鬼子,若是有誰當逃兵,立即擊斃以正軍法一定讓小鬼子好好看一看,我們四十五師不是吃素的”

    “好勒”

    二營長飛快地跑去傳令,全程都沒有問團長一句話,搞得陳天風尷尬不已

    距離大滌山約一公里的板橋山半山腰掩體裡,第十八師團之二十三旅團長上野龜甫少將放下手中的望遠鏡,疑惑不解。

    按照以往慣例,天上飛機地上大砲轟炸過後,前面的中國守軍就該夾著尾巴逃跑了,這也是他沒有進行步炮協同的根本原因。但此時前方中國軍隊還在堅守,不能不讓上野龜甫感到有些意外。

    這次依然是第十八師團擔當進攻主力,上野龜甫的第二十三旅團則負責進攻據守大滌山北段的第四十五師,對面的一團正好處在青山狹道的邊緣。擊破一團防禦後,即可繞擊第四十五師整體防線的側翼,完全佔領大滌山。

    大滌山過去,即是天柱嶺和青山峽口,按照此前的進度,要不了兩天就能長驅直入,進逼臨安。

    第五十六聯隊長藤山三郎中佐滿臉鄙夷之色,主動向上野龜甫請命:

    “將軍,我聯隊已整裝待發,只要給我一個小時,就可以將對面陣地奪下來”

    見部下如此英勇,上野龜甫高興地拍了拍藤山中佐的肩膀,鼓勵道:“好,藤山君,我要看到對面支那軍指揮官的人頭去吧”

    “哈伊——”

    藤山三郎一點頭,轉身出了掩體。

    來到板橋山下的聯隊部,已經列好隊的鬼子兵如野獸一般目露凶光,藤山三郎沒有過多廢話,對即將出征的大田大隊作最後的鼓舞:

    “大日本帝國的勇士們,我們是天皇陛下最忠誠的戰士,現在效忠天皇的時間到了”

    藤山三郎指向後面的大滌山,大聲道:“去吧,奪取支那人的陣地,佔領支那人的領土,我們大日本帝國將會擁有一切。進攻”

    “進攻”

    “進攻”

    一陣陣嘶吼聲從鬼子兵的喉嚨中喊出來,把正準備覓食的麻雀和烏鴉給嚇得飛走了。

    強壯的鬼子軍曹拿著歪把子輕機槍頂在了前面,各級軍官高喊效忠天皇的口號,一個個日軍士兵就如同打了雞血一般,朝著大滌山方向衝了過去。

    伴隨日軍的衝鋒,鬼子的步兵炮和迫擊砲再次對守軍一線陣地和縱深防線進行炮火覆蓋,一陣陣劇烈的爆炸聲夾雜著中國官兵淒慘的叫喊聲,讓進攻中的日軍步兵越發地興奮。

    這時,三架日軍戰機飛臨戰場,從高空中俯衝而下,低空掠過大滌山上空,如同火鞭一般的航空機槍子彈,向陣地上的中國官兵掃射而下,濺起連片的血霧。

    一團主陣地位於海拔一百五十米高的緩坡上,由於飛機和炮火轟炸,全團四挺重機槍已經全部報廢。

    這時,日軍士兵還在五百米開外,步槍子彈完全夠不著,守軍根本沒有還擊的能力,加上沒有修防砲洞,暫時處於一種被動挨打的境地。

    尤勇弓著腰進入半山腰的團部,一臉焦急地道:“馬長官,老是這麼被動挨打,部隊遲早會崩潰”

    馬良放下望遠鏡,沉吟一會兒道:“尤副團長,日軍有飛機大炮助戰,論武器裝備,我們不是日軍的對手……硬頂不是辦法,現在我軍只有一個選擇——撤退”

    “啊?撤退?”

    尤勇無比震驚地看向馬良。

    “對,就是撤退”

    馬良鄭重地點點頭:“我們軍座說過,戰爭的本質就是利用自己的特長打擊對手的短板,現在我們沒有遠程武器,只能被動挨打,以退為進未嘗不是一種選擇”

    尤勇還是有點兒遲疑:“可是——”

    馬良笑了笑,對尤勇小聲解釋下一步作戰計劃,聽得尤勇兩眼放光,盯著馬良道:“果真是新二軍出來,如此簡單而又有效的方法,我怎麼沒想到呢?

    馬良抿著笑,拋出橄欖枝:“尤副團長,我看你是一員虎將,我們新二軍正在擴充,若是你不嫌棄的話,此戰過後,你來我們那兒於吧”

    尤勇頓時心動了。

    新二軍一再取得大捷,已經是抗日戰場上赫赫有名的勁旅,若是能進入這樣一支英雄部隊,尤勇沒有任何理由拒絕,也不想推掉這麼一個難得的機會。

    尤勇一咬牙:“不管怎麼樣,我立下一個大功,也算對得起師座和第四十五師了。”

    “好,那就這樣說定了”

    馬良熱情地摟著尤勇的肩膀。

    尤勇卻把目光投向身後,新二軍的官兵正組織作為機動兵力的三營在陣地後方佈置地雷,暗暗道:小鬼子,這一次,你們總該要吃虧了吧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6-15 17:54
第432章 反衝鋒


     日軍炮火非常猛烈,身旁的袍澤剛才還是活生生的人,轉瞬之間就變成一堆堆碎肉,濺射出的鮮血和腦漿拋灑在陣地上。

    一連副連長林誌中尉怔怔地看著眼前一切,連長關曉飛就在他的眼前被炸得四分五裂,他失魂落魄地抹了一把滿頭滿臉的血肉碎渣,胃裡止不住一陣翻騰。

    進入淞滬戰場後,第四十五師前後經過四輪補充,有經驗的軍官和老兵幾乎消耗一空,家中薄有家資的林志也是第四十五師開拔到南潯後才加入的,靠給營長紀清送禮從新兵迅速提拔到副連長。

    南潯之戰第四十五師一觸即潰,其後幾乎是一路潰退到浙北的安吉,然後接到命令南下增援。到臨安後雖然也打了幾仗,但作為戴民權最主要戰力的一團卻一直作為預備隊。現在經歷如此慘烈的戰事,尤其是親眼看到連長關曉飛死得那麼可怕,一時間林志肝膽欲裂,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逃

    轉過頭四處看看,林志沒有發現副團長尤勇的身影,一咬牙,猛地躍出戰壕,朝著後方跑去。

    遠近的一連官兵發現副連長的動作,現在連長已經犧牲,副連長帶頭逃跑,於是軍心迅速動搖,整個一連跟著轉身拔腿就跑。

    “快逃啊,鬼子殺來了”

    “林副連長跑了……”

    “再不逃就沒命了……”

    一聲聲淒厲的吶喊聲響起,整條戰線剎那間變成一鍋滾燙的粥,一連防線率先崩潰,緊接著帶動一營跟著陣腳大亂,軍官找不到手下的士兵,士兵也顧不上自己的長官,呼啦著全都朝後方逃跑。

    指揮日軍進攻的大田少佐敏銳地發現這一情況,心中對防守的國軍官兵鄙視不已,興奮地揮舞手中的軍刀,厲聲高呼:

    “殺給給……支那軍隊逃跑了,佔領陣地”

    在大田少佐的催促下,鬼子軍曹和各級軍官奮勇蒸先,撒開腳丫子,對著前方空空如也的陣地衝了上去。

    正在東面板橋山上觀戰的第二十三旅團長上野龜甫少將放下手中的望遠鏡,點頭讚道:“不錯,非常不錯大田少佐部勇猛非凡,距離支那軍隊陣地尚有兩三百米距離,但守軍已經被我們一往無前的氣勢給嚇倒,不戰而逃。”

    第五十六聯隊長藤山三郎得意地說:“將軍,應該說,我們面對的就是由一群綿羊組成的軍隊,一見到我們大日本帝國的軍旗,他們只能驚惶失措地逃跑應當把這一群綿羊全部送進屠宰場”

    藤山中佐高昂著頭,對守軍唾棄不已。

    見藤山三郎有點兒驕傲自滿,上野龜甫少將皺起了眉頭:

    “藤山君,你不要如此武斷,支那也有厲害的軍隊,就比如說吳銘的新二師……要知道新二師全殲了帝國第一一四師團和野戰重砲兵第六旅團,又給第二、第六、第七和第四師團以及國崎支隊帶來巨大傷亡……他們被稱為魔鬼師,絕對不容小覷”

    藤山三郎可不敢指責那麼多主力師團的將領都是酒囊飯袋,只得委婉地道:“支那有一句老話叫好漢不提當年勇,誠然支那新二師確實帶給我們巨大的麻煩,但連續苦戰下來,基本上已經廢了……若是讓我碰到新二師,我一定要親手抓住吳銘那個魔鬼,將他獻給我們的天皇陛下”

    上野龜甫沒有多說什麼,板起臉一語不發。

    自淞滬會戰取得決定性勝利,同時日軍各路大軍開始合圍南京後,軍中狂熱的少壯派軍官驕傲自滿的情緒一下子爆漲起來,為此,岡村寧次將這一種情況通報給臨杭一線的高級軍官,要他們用心疏導。

    可是,就連岡村寧次沒有很好的辦法應對,上野龜甫就更沒轍了。

    第四十五師潰逃的士兵,順著起伏的山勢倉惶撤退,一團副團長尤勇看得傻了眼。

    尤勇原本準備採用佯敗的方式把日軍引進伏擊點,但看到從一線陣地潰敗下來的逃兵,就知道沒法如願了。

    尤勇臉色無比難看,他咬著牙,正想命令三營長將那幾個最先逃跑的軍官和士兵就地正法,卻被馬良拉住了。

    馬良擺了擺手:“尤副團長,其實現在這種潰敗更加真實,日軍肯定不會生疑……當前最要緊就是讓潰兵繞過雷區,我們辛辛苦苦埋下的地雷,可不能便宜逃兵啊”

    “三營長”

    尤勇恍然大悟,一聲大喊叫來親信三營長,面授機宜。

    此時大滌山一線陣地上,大田少佐率部衝進了戰壕,四下一瞧,遍野都是逃兵們丟棄的槍支彈藥和屍首。

    大田少佐驕傲一笑,將視線轉到半山腰,那里中國軍隊的潰兵已經沖垮他們的第二道防線,裹挾著其他士兵繼續潰退。

    大田少佐心潮澎拜,揮舞軍刀,朝著前方一指,大聲命令:“快,進攻,繼續進攻該死的支那軍隊就在前方,我們要一鼓作氣拿下這座山”

    高速奔跑下來,一千多個鬼子兵已經氣喘吁籲,但效忠天皇的狂熱信念讓他們迅速振作起來,跟隨強壯的軍曹向逃兵追了上去。

    日軍速度很快,猶如一群惡狼,距離越拉越近。

    “轟轟——”

    突然日軍隊列中發生一連串爆炸,連綿不絕的火光和硝煙,還有四處濺射的火焰和彈片,一下子將日軍給打懵了。

    猛烈的爆炸中,到處躥起橘紅色的火球,飛射出的火焰濺射到附近日軍士兵的衣服和皮膚表面,立即開始燃燒。只要是挨著這種火苗的鬼子兵,無不發出瘆人的慘叫,著火的兩臂無力舞動,衣服頭髮瞬間被燒光,隨即全身都燃起大火,灼燒和劇痛令這些日軍士兵的慘叫猶如地獄裡的惡鬼一般難聽。

    許多鬼子兵試圖救自己的同伴,卻被甩出來的凝固汽油噴到身上,身上也燃起熊熊火苗,發出鬼哭狼嚎般的慘叫。

    “這是怎麼回事?”

    大田少佐大聲問道,下一刻他就明白過來,中國軍隊在撤退的路上埋設了地雷,而且其中夾雜了這種詭異的“火雷”。

    “八嘎,支那人太無恥了”

    大田少佐迴轉身子,高舉軍刀喝道:“停止進攻,停止進攻”可是,處​​於仰攻狀態的日軍,要一下子收縮回來,實在很難辦到。

    一陣烈火和硝煙後,起碼有四百多個鬼子兵倒地,其中大半都是被那種可怕的火焰給燒死燒傷的。大田少佐眼睛都紅了,可是看到中國軍隊並無回身再戰的意圖,久經戰陣的他迅速作出決定,指令日軍繼續衝鋒,只要衝過地雷陣,就是勝利。

    面對如此巨大的損失,只能用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來洗脫恥辱,否則很可能會讓他背負責任,斷掉前途。

    距離山頂約四十多米的一個平壩上,尤勇停下腳步,回過頭一看,發現日軍遭到地雷攻擊陣腳大亂,立即衝著左右大聲命令:“日本鬼子完了,快,立即組織部隊反沖鋒,將鬼子消滅掉”

    收到傳令兵訊息的一團官兵,無不面面相覷,他們剛剛還在逃跑,現在卻讓他們去跟如狼似虎的鬼子兵拼命,不是強人所難嗎?許多人將視線集中於正牌團長陳天風臉上。

    陳天風張了張嘴,他可是抱師長戴民權的大腿才當上團長的,他要留著命享福,實在不想跟日軍拼命,

    尤勇身邊的馬良見此情景,舉起手中的衝鋒槍,扣動扳機,對著天空就是一梭子,然後對自己的侍衛和其他跟隨的新二軍官兵大聲命令:

    “新二軍的弟兄們,跟老子去殺日本鬼子啊衝”

    “是”

    全副武裝的侍衛和新二軍官兵一聲高喊,猛地跟隨馬良的身影,向用人命突破了地雷陣但卻混亂不堪的鬼子衝了過去。

    看到還在遲疑不已的官兵,尤勇頗有點兒恨鐵不成鋼地大吼道:“你們若是一個男人就別裝慫,跟老子打鬼子去。”

    說完,再也不理這些怕死的貨,尤勇搶過一個士兵手中的輕機槍,帶著親信的三營和部分二營官兵,跟著馬良殺向日軍。

    “跟鬼子拼了我們絕不做亡國奴,殺”遲疑的人群中忽然響起一聲嘹亮的口號,從人群中衝出一位身材矮小的士兵,只見他如出弦的弓箭一般,高舉手中的漢陽造,飛快地跟上尤勇等人。

    一團其餘官兵這才如夢初醒。

    鳳凰廣播電台上講述的日軍暴行還有參軍時殺敵報國的信念一下子佔據大家的心,長久以來喪失的良知和身為中國人的熱血,一下子湧上心頭。

    人都有從眾心理,而且從本質上講,沒有一個人願意眼睜睜看著山河淪喪無動於衷,在這種情況下,二營長一聲大喝:“殺,我們絕不做亡國奴”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先前當逃兵如此,現在加入到反攻日軍行列的官兵也是如此。有了新二軍官兵做表率,絕大多數士兵緊握手中槍支,也毅然加入到反擊的行列中,最後只留下一團長陳天風等二十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跟隨這些瘋子一起反擊。

    剛剛用鮮血和生命開出一條進攻通道,大田少佐鬆了一口氣,就在這時中國軍隊如潮水一般從山上沖了下來,頂在前面的馬良以及新二軍官兵,用手中的衝鋒槍一通掃射,密集的子彈如同雨點一般,將最面的日軍給放倒一排。

    此時日軍剛剛趟過地雷陣,犧牲巨大,尤其是被活活燒死的袍澤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讓人膽寒不已,大多數鬼子驚魂未定,密集的子彈讓他們躲閃不及,如同被收割的稻子一般,紛紛倒地。

    “八嘎”

    大田少佐仔細一看戰場上的形勢,很快地就作出準確判斷。山上反擊的中國軍隊越來越多,居高臨下佔據地利,此時不走再也走不掉了。

    大田少佐立即大聲命令:“撤退,快”然後就率先向山下退去。

    指揮官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表明了決定,鬼子兵有樣學樣,紛紛不戰而逃。許多四十五師官兵還是第一次看到日兵掉頭逃跑,有點兒錯愕,但錯愕之後就是一陣狂喜,不少人拿著槍開始瞄準鬼子兵的後背,盡情射擊。

    衝鋒槍、輕機槍和步槍的子彈,匯聚成一道別樣的交響曲,在在死亡的交響曲中,子彈無情地收割著鬼子兵的性命。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6-15 17:55
第433章 送錢


     在馬良和尤勇身先士卒下,第四十五師一團官兵如凶神附體,跟在日軍屁股後面窮追猛打。

    日軍雖然驍勇善戰,但身陷地雷陣中同伴臨死前的慘狀讓每一個鬼子兵都深受震撼,銳氣頓失,再看到長官帶頭逃跑,於是也一窩蜂地向山下撤離,一個個恨不得多長兩條腿。

    新二軍官兵手裡的衝鋒槍實在太吃子彈了,彈夾很快就打空,不得不停下腳步換彈匣。少了衝鋒槍壓陣,第四十五師一團的幾挺輕機槍顯得有些勢單力薄,好在此時被激發血氣的官兵不再怯弱和退讓,越來越密集的步槍射擊聲填補了衝鋒槍留下的空缺。

    大田少佐心亂如麻地向著板橋山下的始發陣地跑去,身後的鬼子兵也都惶恐不已,跌跌撞撞潰不成軍。

    正準備把整個聯隊全部壓上去的第三十六聯隊長藤山三郎看到這一幕,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用力地擦了擦眼,然後拿起望遠鏡仔細觀察,能夠清楚地看到逃跑中的日軍士兵臉上那種無助、沮喪和恐懼匯聚的表情。

    “八格牙路”

    藤山三郎牙齒都要咬碎了,大日本帝國皇軍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倉惶和無能?他扔下望遠鏡,一把拔​​出軍刀,瞪著牛一般的眼珠子,回頭對著不遠處的迫擊砲中隊大聲命令:“開砲,對支那軍隊進行覆蓋砲擊快”

    砲兵中隊長一聽臉上發苦。

    藤山三郎剛剛才命令將迫擊砲陣地前移,現在才走出不到兩百米遠,就又要開砲,連距離、方位等射擊諸元都沒有校準,一時間哪裡能夠如願?

    日兵砲兵忙忙碌碌,無法對日軍形成直接的幫助,倒是在空中盤旋的兩架日機觀察到地面的最新變化,直接一左一右從半空中俯衝而下,朝著收復陣地後正銜尾追擊的國軍官兵衝去。

    見到呼嘯而下的日軍戰機,馬良與尤勇對視一眼,不約而同作出一個決定,朝著左右大聲命令:

    “撤退,快……鬼子飛機來了”

    撤退命令一下,一團官兵愣了一下,再次恢復先前潰兵模樣,麻利地一轉身,逃跑的速度比起追擊的速度快多了,將馬良和尤勇看呆了。

    一團撤退得很徹底,沒過一會兒就縮回先前的陣地。

    等到日軍飛機射擊和投彈後飛過山頭,馬良立即向尤勇建議,僅在一線留下少量部隊,其餘官兵全部撤到半山腰第三道防線,官兵全力以赴加深加固戰壕,並且充分利用陣地後方的三個山洞作為防砲洞。

    日軍砲擊時,官兵們可以躲在山洞裡,等砲擊結束日軍步兵發起進攻,官兵們迅速通過交通壕進入一線陣地,等戰鬥結束再次撤退,進行彈性防禦。

    尤勇一聽大為有理,立即命令二營、三營撤退,一營留下一個連在一線陣地,其餘退入二線陣地。

    為了防止一線官兵再次不戰而潰,尤勇主持對率先逃跑的一營一連副連長林誌中尉執行軍法,林志連呼冤枉,可是沒人理會,在“啪啪”的槍聲中不甘心地倒下,有力地震懾了全團官兵。

    尤勇指令一連一排長代理連長職務,然後率部撤到三線陣地,開始抓緊時間構築防禦陣地。

    板橋山下日軍始發陣地。

    精疲力盡的日軍躺滿地,許多受傷的鬼子這個時候才有空檢查傷口,痛苦哀嚎和呻吟,搞得日軍上下士氣低落。大田大隊出去時還是滿​​編,回來少了一大半,氣得聯隊長藤山三郎夠嗆,他一把拎起大田大隊長的衣襟,惡狠狠地怒

    “巴嘎這是巨大的恥辱大田,你將那麼多皇軍官兵扔在戰場上,竟然有臉回來?你現在就剖腹謝罪吧”

    剛才大田少佐逃跑的時候,摔了個狗啃屎,兩顆大門牙被石頭給磕掉了,見聯隊長發怒,他趕緊將嘴裡的泥沙給吐出來,滿嘴漏風地報告:

    “聯隊長閣下,支那人實在太狡猾了,他們在逃跑的路上埋設了地雷,我們不幸中了埋伏他們有一種可怕的地雷,爆炸後濺發可怕的火焰,這種火焰附著在人體上,怎麼也撲不滅,我們許多官兵被活活燒死,軍心大亂”

    “另外,支那人的反擊非常兇猛,衝鋒槍和輕機槍加起來足足有三、四十挺,而且對手居高臨下,我們沒有任何遮擋物,只能暴露在對方的槍口下。我當機立斷選擇撤退,這才沒有被支那軍隊合圍,避免了全軍覆沒的命運,保存了大隊主力因此,我不僅無罪,反而有功”

    “啪——”

    藤山三郎直接就甩了大田少佐一個大耳光,厲聲喝道:“你打了敗仗,竟然還振振有詞,你根本就不配做天皇的武士。”

    “哈伊我失敗了願意剖腹以謝天皇陛下,但這次對面的支那軍隊實在與之前有很大不同,一定請聯隊長閣下多加註意”

    大田少佐鞠了一躬,態度很誠懇。

    “八格牙路——”

    藤山三郎還想繼續打大田的耳光,就听後方傳來聯隊長上野龜甫少將嚴厲的聲音:“藤山君,住手”

    來到兩人身邊,上野龜甫沒有理會藤山三郎一副豬肝臉,仔細詢問大田少佐整個戰鬥過程。

    大田少佐是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和陸軍大學畢業的高材生,見到聯隊長親自過問,心中一定,立即將親身經歷說了一遍,最後做出自己的判斷:“將軍閣下,我認為對面的支那軍雖然還是之前的部隊,但指揮官換人了哦,對了,還有一點……”大田少佐一拍大腿,想起件事:“這次率先對我部發起反擊的是十多個穿著中央軍制服的軍人,他們全部手持湯姆遜衝鋒槍,火力異常兇猛

    “沒聽說過對面的第四十五師裝備有衝鋒槍啊……”藤山三郎插嘴道。

    “一定是新二師的人……不,現在應該叫新二軍了”

    上野龜甫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面對機動靈活戰術多變的吳銘和他的軍隊,曾經在嘉興、南潯和吳興與新二師有所接觸的上野龜甫有一種無力感。

    上野少將對大田少佐點了點頭,以示嘉許,隨即遙看西邊臨安方向,暗道,支那軍隊中為什麼會出現吳銘及新二軍這樣難纏的妖孽呢?

    吳銘並不知道此人正有人念叨著他,手裡捏著馬良報捷的電報,面無表情

    龍韶罡眉頭擰成一團:“軍座,馬良直接將第四十五師一團一營長擊斃,而且那個營長還是戴民權的表侄,這……”

    “老龍,不必顧忌太多,反正現在那傢伙已經死了,我們只能祝福他來世投胎到一個好人家,一輩子都做無憂無慮的公子哥,永遠不要上戰場,否則一樣吃槍子兒”吳銘倒是沒有多大反應,反而調侃地說道。

    “可是……戴民權那邊呢?”

    龍韶罡完全可以想像戴民權惱羞成怒的樣子,有點兒憂心忡忡地說道。

    “無妨……你以為一個姨太太的侄兒,能有多大影響?戴民權若有什麼不滿大可直接來找我。戰場軍法如山,就是我見了臨陣脫逃者也一樣會下令直接槍斃”吳銘態度很堅決,想了想又道:

    “打仗只有兩個選擇,是生還是死,不是將敵人殺死就是被人殺死……你讓呂大中和戴民權好好說說,我想戴民權會明白的。”

    龍韶罡又問:“軍座,既然馬良無罪,那他立下的功勞是否要記上呢?”

    吳銘理所當然地道:“有功不賞,有過不罰,那是軍紀崩壞的表現給馬良記三等功一次,等回到毛良塢後再行獎勵”

    “可是……要是讓戴民權知道了,指不定會跳腳大罵”龍韶罡搖搖頭:“再者,我們正準備從前線各部挖人,若真把關係鬧僵了,不利於我們派出去的軍事顧問展開行動啊”

    “這倒不可不慮”

    吳銘略一沉吟,改變了主意:“既然這樣,那就給馬良記功的同時,再給他一個處分,責令他向戴民權賠禮道歉,禮物由軍部出……送四十五師一百支三八式步槍……這樣處置,你看可好?”

    “現在是亂世,一百支步槍怎麼也值個一萬八千的,應該可行”龍韶罡點頭贊同,隨即拿出一封電報,遞給吳銘:“軍座,馬良來電說,一團副團長尤勇是一員虎將,而且對我們新二軍有好感,馬良準備離開時帶他回來”

    吳銘仔細閱讀馬良發來的電報。

    僅僅半天時間,馬良已經將第四十五師一團的情況大致摸清楚了,私下將值得拉攏進入新二軍的名單開了出來,還在名字後面批註有此人性格和特長等相關介紹,如此細緻入微的工作,讓吳銘開懷不已。

    吳銘直接放下電報,對龍韶罡道:“既然馬良已經選定目標,就讓他按照預定計劃行動吧”

    龍韶罡點頭答應下來。

    這時,張東寧一臉疲倦地走進病房,頗為擔憂地對吳​​銘道:“軍座,黃主席和宣處長聯袂來訪,指名要見你。”

    吳銘一聽有點兒奇怪。

    自新二師護送西遷人群平安到達臨安後,省府即把兩百萬大洋支付清,黃紹、宣鐵吾如鐵公雞一般把錢看得死死的,怎麼有空來見自己呢?

    轉念一想,吳銘忽然笑了。

    龍韶罡、張東寧相互看了看,張東寧問道:“軍座,你因何發笑?”

    “當然要笑啊這次我估計黃紹和宣鐵吾攜手而來,是給我們送錢來了”吳銘神秘地說道。

    “送錢?”

    “對,送錢,若不是為了送錢,黃紹、宣鐵吾肯定不會進我們的軍營”吳銘一幅篤定的樣子。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6-16 08:35
第434章 兔子和鷹


    “為什麼?”

    龍韶罡迷惑不解地問道。

    吳銘沒有回答,反問道:“你們知道自從到了臨安之後,省府方面對我們新二軍是一個什麼態度吧?”

    龍韶罡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一進入臨安城,宣鐵吾就率領保安處的警衛以及駐紮臨安的一個保安團接過了浙江省稅賦錢款的看管工作。

    同時,整個浙江省府的工作人員都對新二軍保持高度戒備。每當在街道上遇見新二軍官兵,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緊緊地摀住自己的口袋,讓人又好氣又好笑。

    吳銘笑瞇瞇地道:“黃紹、宣鐵吾他們一定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問題……他們對於解決麻煩沒信心,所以才會到我們這兒來求助。”

    龍韶罡摸著下巴凝眉思考,張東寧瞇著眼睛,臉上放光:“倒也是啊……臨安周邊各部,只有我們新二軍可堪重任。日軍進攻速度雖然放緩,但眼下臨安城依然危如累卵,若是省府繼續轉移的話,少了我們新二軍的保護,省府那數百萬稅賦錢糧如同捧著金銀珠寶在鬧市裡行走的孩童一樣,肯定會引來周圍人的覬覦”

    “東寧說得對,時值亂世兵荒馬亂,臨安北面和東面有日軍大軍壓境,西邊和南邊則有潰兵以及土匪肆虐,若是省府再次遷移的話,止不定會引來悍匪以及被日本人收買的漢奸武裝窺視。除了我們新二軍,黃紹找不到更好的押運隊伍。”

    吳銘笑著對二人道:“你們說說看,有人給我們送錢來了,我是不是應該感到高興呢?”說到這兒,吳銘兩隻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宛若狡猾的狐狸。

    張東寧與龍韶罡對視一眼,滿臉都是笑意——黃紹、宣鐵吾被吳銘算計得死死的,這回恐怕又要大出血一次了。

    張東寧抬腕看看表:“要不,我現在就去叫他們進來?”

    “不用,我親自去會會他們……躺了幾天,身體都快生鏽了,正好出去活動一下”說完,吳銘起床穿衣,龍韶罡則自行去安排工作。

    張東寧陪著吳銘來到軍部的會客室,一進門,吳銘抱拳向黃紹和宣鐵吾告罪。宣鐵吾板著臉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不會介意,黃紹則是一副樂呵呵的樣子,詢問吳銘身體的康復狀況。

    一番閒話扯完,宣鐵吾再也強忍不住了,對吳銘單刀直入:“我們浙江省府要遷往淳安縣城,西去的公路穿行於天目山脈,其中潰兵和土匪不少,請吳軍長務必派兵護送。”

    “什麼?難道要在淳安縣城重建省府?”

    吳銘眨巴著眼睛,不解地問道:“為什麼不在衢州重建呢,衢州乃'四省通衢、五路總頭,之地,是浙江有名的富庶地區,近年來在方佑淳專員的主持下,發展勢頭良好。我還以為兩位將軍會將省府遷往衢州,正好可以與我們同路呢”

    黃紹與宣鐵吾對視了一眼,心頭對吳銘的厚臉皮實在無能為力。誰不知道方佑淳乃是吳銘的大舅哥,若是真將省府遷到衢州,兩人實在不敢想像會讓吳銘和新二軍佔多大便宜。

    宣鐵吾嗡聲嗡氣地說:“浙江省府暫時遷往淳安過渡是蔣委員長親自擬定的計劃,現在國庫空空蕩盪,急等浙江稅賦救急中央軍兩個師已經從安徽寧國開往淳安,只要到了那裡就安全了。”

    黃紹跟著介紹:“早在今年二三月份,前任省主席朱公(朱家驊)便派第四區行政督察專員阮毅成到麗水,與第九區行政督察專員餘森文,就'萬一戰事發生,杭州淪陷,處州可以為持久抗戰,擔負什麼任務,等問題,進行謀劃。”

    “阮毅成到麗水後,經與餘專員及麗水縣長密談,並詳細調查了處(麗水古稱)屬十縣的自然地理、交通電訊、糧食兵源等情況。麗水地區多山隱蔽,遠離鐵路線,各縣縣城和重要鄉鎮已通電話,有七個縣通公路等條件,決定了後方基地,的客觀地位。”

    “阮專員為此專程趕杭向朱主席作了面陳,經過朱主席與省府要員協商,最後決定麗水作為第二臨時省會,令第九區專員做好省政府遷移麗水地區的準備。戰爭爆發後,省建設廳、教育廳已提前遷至麗水縣城。省府委員、建設廳長伍廷被指派前往麗水,負責建立浙江省抗日後方根據地的工作。”

    “因此,此次跟隨省政府遷移的省直屬機關及下屬單位,中央和外省派駐浙江的機構及本省各市地的單位,還有黨政軍特、工廠商店、學校醫院、新聞出版等四百多個單位團體,暫時先在淳安落腳,最後還是會逐步遷往麗水縣

    吳銘依然有些迷惑:“可是……不管從哪方面看,麗水的條件都比不了衢州啊,為什麼會這樣選擇呢?”

    黃紹苦笑道:“就是因為衢州的條件實在太好了,加上浙贛鐵路以及四通八達的水路和公路運輸,只要日軍從寧紹沿海殺奔過來,沒有人對守住衢州有信心。而麗水則不同,那里地勢以中山和丘陵地貌為主,山勢由西南向東北傾斜,海拔一千公尺以上的山峰就有三千多座,​​日軍來時大不了向山上一躲,可以確保省府的安全。”

    說到這兒,黃紹和顏悅色地對吳銘道:“杭州一路西行至臨安,若沒有新二軍將士奮勇作戰,指不定我們這些人都成為日軍的俘虜了再者,浙江稅賦事關黨國抗戰大業,實在不能出一點兒差錯……現在請吳軍長勉為其難,派兵護送我們到淳安”

    “唉——”

    吳銘並沒有拒絕,呻吟一聲便苦著臉賣弄困難,從本部缺乏武器裝備和彈藥藥品,到西行路上巨大的傷亡以及補充困難,還有向臨安前線各部派遣軍事顧問等等,吳銘扒拉著手指,一口氣列出二十多條,說得淒慘無比。

    聽吳銘講述這麼多難題,黃紹、宣鐵吾臉色越來越難看——這個吳銘,可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啊

    宣鐵吾別過臉去,實在懶得再看吳銘的醜陋嘴臉,他怕自己忍不住,會唾吳銘一臉唾沫。黃紹卻淡淡一笑,用手指輕點沙發的靠手蒙皮,表態道:“吳軍長,你儘管放心好了,只要你們新二軍能幫我們省府安全轉移到淳安,我們會拿出一筆錢出來,用於贊助新二軍擴編”

    說到這兒,黃紹轉過頭看向一邊的宣鐵吾:“宣處長,軍隊這一塊是你負責,原本應該你來表態才是……新二軍作為本鄉本土的軍隊,以後我們合作的機會多的是,肯定虧待不了他們,你說是不是啊?”

    “沒錯”

    宣鐵吾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

    “這……這不太好吧,省府先前就已經出了一大筆錢,我們要​​是再收錢,對廬山的蔣委員長不大好交待吧?”吳銘心中樂開懷,但臉上卻是一本正經,說話的語氣也十分鄭重。

    沒見過如此虛偽的人,這傢伙如此說,還不是想從我們掌握的浙江稅賦中多撈點兒東西嗎?但他卻知道,沒有新二軍護送,省府還真不敢上路宣鐵吾心中暗罵不已,臉上冷若冰霜,一字一句地說:“請吳軍長放心好了,我們是絕對不會虧待新二軍。”

    吳銘心動了。

    浙江乃是全國首屈一指的富裕省份,從地方到省府的大員被寬裕的財政養得肥頭大耳,新二軍不想辦法幫他們花一點兒,指不定讓那一幫蛀蟲給揮霍到什麼程度呢

    “這——”

    吳銘一臉遲疑,有心答應下來,但畢竟先前還抱怨新二軍自身力量不足,若是立即轉口吃相也太過難看了。

    張東寧早就看出吳銘的心思,開口建議:“軍座,我們新二軍雖然面臨種種困難,但省府搬遷一事關係到成百上千萬的錢款,容不得有半點兒閃失。若是出了什麼意外,那絕對是抗戰大業的損失……軍座,我們還是幫幫忙吧”

    “好吧,既然事關抗戰大局,那就由不得我們置身事外身為黨國軍人,就應該凡事以大局為重,以抗戰大業為先。我們新二軍決不能袖手旁觀,那種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態度要不得”

    吳銘感慨了一會兒,這才又道:“東寧,就派樊道全的二旅護送省府上路吧”

    一旁的黃紹、宣鐵吾兩人對視一眼,見過無恥政客和文人的嘴臉,卻從來沒有見過軍人也有如此厚的臉皮。

    沒錯,吳銘、張東寧這麼一唱一和,立即就將吳銘的高大形象樹立了起來

    吳銘先前的猶豫,可以理解為因為自身實力損失太過嚴重,怕力有不逮。後來答應請求則成為軍人精忠報國的典範。

    在世人眼中,吳銘的形象永遠都那麼的光輝和偉大,但是,此刻落在黃紹、宣鐵吾眼裡,卻無恥之尤。

    宣鐵吾臉色鐵青一片,牙關緊咬一語不發。

    黃紹臉上的笑容也有點兒苦澀,於巴巴地說道:“吳軍長,關於我們給新二軍的讚助費用,我看——”

    “這個以後再說吧”

    吳銘乾脆地一揮手,瀟灑地說道:“就算要犒軍也得讓我們把事情於完後再說畢竟無功不受祿嘛”

    總算是從吳銘嘴中聽到一句人話了,宣鐵吾、黃紹兩人的臉色稍稍有所緩和。其實他們哪裡知道,吳銘根本就不怕他們賴賬,有樊道全旅全程護送,等於捏住了省府的命脈,其次在寧國一帶還有新二軍新三師,隨時可以策應。浙江省府再如何狡猾,也逃不脫吳銘的手掌心。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6-17 11:19
第435章 盾與矛


    “殺給給——”

    隨著日軍第五十六聯隊長藤山三郎中佐一聲令下,位於板橋山下聯隊直屬的步兵炮中隊以及集中三個步兵大隊的十二門九二式70毫米步兵炮,再一次怒吼起來,一枚枚榴彈以十秒的間隔,次第呼嘯著撲向對面的大滌山陣地。

    才在新二軍派來的戰士指導下進行簡單修復的一團一線陣地,迅速籠罩在鋪天蓋地的烈火和硝煙中,一團團火球騰空而起,掀起的岩石碎片如冰雹般砸向抱頭蜷縮在戰壕里的一連官兵身上。

    五分鐘過去,日軍炮火依然在持續。

    一塊雞蛋大小的碎石塊砸到一名士兵的背上,士兵臉色劇變,痛呼出聲,嘴裡直埋怨鬼子變態,砲彈就像不要錢似的揮霍。其實他們不知道,鬼子也是在咬牙堅持,若不是有水路運輸勉強維持,恐怕這會兒也沒多少彈藥可供浪費了。

    不過,經過一段時間的適應,許多一連官兵也感覺日軍的砲擊並沒有想像中的可怕,只要砲彈不直接落入專門加深過的戰壕,很難傷到躲在裡面的官兵

    確實,只要守軍自己不亂,日軍步兵炮要從一千五百米外的砲兵陣地將榴彈準確射入一米寬的戰壕的可能性很小,尤其是經過疏散後一線陣地上遺留的官兵非常稀疏的情況下,哪怕偶爾落入一兩枚,危害也不太大。

    隨著炮聲逐漸停歇,官兵們從碎石堆中爬出來,紛紛架好武器,對面大約三個中隊的日軍已經拉著散兵線,從板橋山與大滌山之間的空地衝了過來,在距離一線陣地約五百餘米的地方,二十多挺九二式重機槍一字排開。

    “弟兄們,小鬼子也是一個腦袋兩隻眼睛,挨上槍子兒也會流血甚至斃命。大家把頭壓低點,把小鬼子放近了打”從新二軍派來的年輕士官,貓著腰穿行在戰壕內,叮囑一個又一個守軍官兵。

    此時後方,一營的二連和三連已經通過交通壕,向一線陣地增援,而在更後方,二營開始向二線陣地運動,三營也蓄勢待發,進入戰備狀態。

    日軍距離自己防守的陣地越來越近,居高臨下的官兵已經可以清楚地看到鬼子那猙獰的面孔和三八槍前端刺刀上閃爍的寒光。

    指揮這波鬼子出擊的山本大隊長望著一百米開外死一般沉寂的守軍戰壕,揮舞軍刀大吼道:“殺給給衝進陣地,殺光支那人”

    聽到命令的鬼子兵高呼天皇板載,開始全速沖刺。

    等日軍衝進陣地前五十米,從新二軍派來的年輕士官厲聲喝道:“開火”說時遲那時快,手中的衝鋒槍一個準確的點射,將沖在最前面的鬼子軍曹胸部鑿出一個血窟窿,那個鬼子軍曹慘叫著重重地摔倒在山坡上。

    整個陣地上槍聲一片,步槍和輕機槍齊齊開火,把措手不及的鬼子一個接著一個擊倒。

    鬼子兵畢竟訓練有素,第一時間便趴倒在地,用多年練就的精準槍法展開對射,幾名腦袋露出戰壕稍微多一點兒的一連官兵,幾乎同時慘叫著倒在陣地上,無一例外全都是額頭中彈,腦汁和鮮血從窟窿眼兒中汩汩而出。

    看到戰友慘死,一連官兵慌亂之下進行的射擊沒有對日軍造成傷害,相反不時有一連官兵中彈倒在陣地上。

    這時日軍重機槍開始進行壓制射擊,二十多道火舌卷向守軍的機槍火力點,一道道激射而至的火鞭,將陣地上三挺捷克式機槍的射手們壓制在戰壕里,根本無法探頭進行射擊。

    看到前方戰壕內中國軍隊的火力全部被封鎖,鬼子大隊長山本信昌少佐立即命令麾下官兵發起最後的衝刺。

    “注意,扔手榴彈”

    從新二軍派來的年輕士官對於一連官兵拙劣的槍法無可奈何,只得命令用當前唯一可行的方法壓制日軍攻擊,為援軍上來贏得寶貴時間。

    聽到命令傳達,一連官兵們立即用最快的速度,把放在手邊的幾顆手榴彈拔掉引線,相繼扔了出去。

    正在咬牙衝刺的鬼子兵,看到密密麻麻的手榴彈向自己撲來,還未等他們趴下躲避,連續的爆炸聲響起。

    “轟轟——”

    連續幾輪手榴彈被守軍官兵扔了出去,數百枚手榴彈在空中接踵爆炸,戰壕前方彈片飛舞血霧瀰漫,殘肢斷臂橫飛,哀號和慘呼聲四起。

    也就在這個時候,日軍配屬到大隊的十多門擲彈筒已經豎了起來,開始用甜瓜手雷對守軍一線陣地進行覆蓋。因此,沒有遮掩物的鬼子兵固然是傷亡慘重,但戰壕內的一連官兵也同樣在被封閉空間放大的爆炸中紛紛倒下。

    “射擊——”

    從新二軍派來的年輕士官從屍堆中掙扎著站起來,手中的衝鋒槍瘋狂地向近在咫尺的鬼子兵掃射。

    血泊中袍澤那橫七豎八的屍體、四處拋灑的殘肢斷臂和重傷員的哀鳴,大大激發了倖存的五十多個官兵的血性,他們手中的衝鋒槍、步槍和手槍全速射擊,十多米的距離根本不需要什麼精度,被手榴彈炸得暈頭轉向的鬼子兵一個接一個倒下。

    日軍大隊長山本信昌少佐看到陣地前方鋪滿一地的屍體,心中大痛,這一輪起碼有上百個鬼子兵斃命。

    但此刻日軍主力尚存,至少還有三百多人可用於衝鋒,山本少佐更是從對面稀疏的槍聲中,準確判斷出戰壕內的中國守軍不多了,大叫一聲,“殺給給”然後親自率領剩下的鬼子沖向前面的戰壕。

    中日兩國士兵幾乎是面對面地近距離對射,每一輪射擊總有十多名士兵倒下,很快人數佔優的鬼子就要衝進戰壕

    就在這時,從二線陣地趕來的二連和三連的六挺捷克式機槍,將撲入戰壕的鬼子兵生生擋住,沖在前面的日軍士兵濺著血箭紛紛栽倒在地,與此同時,密集的手榴彈再次居高臨下飛了出去,在陣地前方形成了一道火力屏障,很快二連和三連官兵便衝進戰壕,接過了一連的陣地。

    雖然一線戰壕里的驟然變化,引來日軍重機槍更為密集的彈幕,但為時已晚,尤其是半山腰的二線和三線陣地上,開始陸續有擲彈筒對準日軍砲擊——這是中了埋伏的大田大隊留給一團的禮物,從新二軍來的官兵幾乎都是多面手,立即利用繳獲的六具擲彈筒,居高臨下對日軍的擲彈筒和重機槍陣地進行壓制。

    “轟轟——”

    日軍重機槍陣地一陣火光四起,密集的爆炸中,完全暴露在戰場上的鬼子機槍兵在腥紅色的火球中化分一團團血霧

    由於位置不對等,山下的擲彈兵根本無法把砲彈打到山上去,而山上的新二軍擲彈兵,卻可以輕鬆覆蓋日軍的方方面面。

    趴在地上躲避彈雨的山本少佐心在滴血,他看著身邊僅存的三百多個鬼子,再看到前面山上交通壕里,中國士兵正貓著腰迅速穿過炮火連天的交通壕,向一線陣地增援過來,知道事不可為的他只得恨恨地下達了撤退命令。

    鬼子兵這個時候也已經銳氣盡喪,他們幾乎不敢相信,對付前面簡簡單單的防禦工事,竟然耗去三百多名官兵的性命依然無法如願,這還是先前怯弱的中國軍隊嗎?怎麼會有如此脫胎換骨的表現?

    心情沮喪的鬼子兵,拖著無法行動的重傷員向坡腳爬去。

    板橋山下的日軍砲兵陣地,再次向一線及縱深陣地展開砲火覆蓋,掩護日軍撤退。

    中國軍隊並未有乘勝追擊,而是躲在戰壕里,一動不動,等到日軍炮火停歇,再次留下一個連在一線陣地,抓緊時間修復戰壕,其餘的官兵則退到二線和三線陣地。

    這次失敗的進攻,正是這一天來日軍在大滌山一線止步不前的連續戰鬥的一個縮影。

    就在日軍上下束手無策的時候,這天晚上,日軍偵察兵驚訝地發現,對面山上的中國軍隊突然撤走了。

    剛開始第二十三旅團長上野龜甫少將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立即再次派出人手查看,最後終於確認這不是做夢,於是連忙命令第五十六聯隊迅速搶占大滌山高地,並要求藤山三郎不能冒險,等待後續部隊鞏固防線後再行前進。

    這天晚上,進駐大滌山的日軍遭到中國軍隊連夜的騷擾,第二天一早,火冒三丈的藤山三郎叫來浦和大隊的大隊長,大聲道:

    “浦和君,等到支那軍隊再一次進攻時,你立即率領你的大隊,追擊這一幫懦夫,我一定要讓他好看”

    浦和少佐沒有立即答應,微微一怔:“聯隊長閣下,旅團長的命令呢?”

    浦和少佐遲疑是有原因的,大滌山高地作為日軍各部進攻臨安的橋頭堡,地理位置非常重要,並鑑於之前第四十五師出人意料的表現,上野龜甫嚴厲要求藤山聯隊固守待援。

    藤山三郎用力地一擺手,大聲道:

    “這你就不必管了,上野將軍那裡自有我去說,你只管執行我的命令就是了……支那人明顯已經膽怯,要不然他們也不會主動放棄堅固的陣地……這些只會偷雞摸狗的敗類,我一定要親手將他們的心臟一個個都挖出來”

    “哈伊”

    浦和少佐點了點頭,立即領命而去。

    半小時後,大滌山西麓突然傳來一片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待命於側翼的浦和少佐,立即率領自己的大隊沖到爆炸地點。

    硝煙過後,地上躺滿日軍的屍首,倖存的鬼子傷兵則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浦和少佐一把拎過驚魂未定的帶隊巡邏的年輕少尉的衣襟,大聲質問:“怎麼搞的,為什麼死的都是帝國的士兵,你們竟然連一個支那士兵也沒有留下

    “支那襲擊小分隊利用對地形的熟悉,來無影去無踪,打完就走,我們——”少尉一臉委屈。

    原來這個少尉正帶領一個小隊的日軍士兵巡邏,一支十多人的國軍小分隊突然出現在背後的山嶺上,居高臨下扔下來兩捆集束手榴彈,直接就在日軍隊列中炸開,當場炸死二十多人,另有十多人負傷。

    當驚魂未定的少尉命令部隊反擊時,對手已經消失在山崖上,哪裡還看得到人?

    “八嘎”

    浦和少佐一腳將少尉給踹開,問清楚國軍士兵逃​​跑的方向,帶著自己的隊伍呼呼啦啦地朝著南邊追了上去。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6-19 09:22
第436章 峰迴路轉


    在浦和少佐催促下,日軍追擊速度非常快,沒過多久就看到逃跑中的國軍小股部隊。

    “殺給給——”

    浦和少佐揮舞著軍刀,大聲催促:“快,追上那幫只會偷襲的傢伙,我要將他們剖腹挖心,祭奠犧牲將士的亡靈”

    遠處一點五公里外天柱嶺東麓一個小山坡上,新二師副師長呂大中放下望遠鏡,轉過頭對戴民權道:

    “戴師長,既然此前已經選擇採用誘敵深入之計殲滅日軍主力,現在鬼子已經快進入我們的包圍圈,請戴師長下令讓各部做好出擊準備,務必於淨利落地消滅對手,不要讓敵人有逃脫的機會”

    從本心講,呂大中認為堅守大滌山陣地,與日軍以命換命是筆划算的買賣,反而示敵以弱打伏擊充滿了不確定因素,畢竟相對於日軍來說,第四十五師官兵的單兵素質實在太差了。

    但是,戴民權卻不這麼看。

    短短的兩天時間,僅僅一團便填進去一個半營,近半部隊沒了,同時南北兩翼也經歷同樣血腥的爭奪。雖然日軍損失也很大,但戴民權懷疑這麼下去自己會成為光桿司令,所以不顧呂大中的反對,強行命令部隊撤離大滌山,伺機在運動中打日軍的伏擊。

    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呂大中製定了連續襲擾作戰的計劃,準備充分利用天柱嶺一線地勢,給予日軍當頭痛擊。

    此時戴民權臉色頗為難看。

    一營長紀清雖然僅僅只是他三姨太的侄兒,彼此關係並不太親近,但名義上的表侄不經過第四十五師軍法處審判就直接讓新二軍一旅參謀長馬良給槍斃了,讓戴民權顏面受損之餘,肝火旺盛起來。

    不過新二軍畢竟是抗戰勁旅,馬良又是土木係出身,無論哪一項都不是戴民權所能撼動的,只得把這口惡氣憋回肚子。

    前後不到兩天時間,在新二軍派來的軍事顧問幫助下,戰場形勢神奇地發生逆轉,這對於連戰皆北的四十五師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喜訊,只是戴民權的心情越發沉重,因為新二軍顧問的意見越來越重要,隱隱有奪權的苗頭,就像一團長陳天風現在就完全被顧問馬良聯合副團長尤勇給架空了。

    戴民權沒有說話,呂大中也不在意,再次提醒:“戴師長,鬼子來了”

    “哦——”

    戴民權收回思緒,向自己的參謀長下達了各團進入戰備狀態的命令。

    距離逃跑的中國軍隊小股部隊還有四百多米的距離,浦和少佐欣喜若狂,對左右大聲道:“加快速度,進攻”

    “轟轟——”

    一團團火球忽然在日軍隊伍中炸開,浦和少佐被自己的侍衛撲倒在地,接二連三的爆炸聲在他的耳邊隆隆響起。

    好不容易等到爆炸停止,浦和少佐剛想昂起脖子觀察戰場情況,只覺得腦袋一痛,似乎被什麼東西砸中了,他伸手一摸,發現是從周邊日軍士兵身上炸飛的一節斷臂。

    浦和少佐抹去臉上的灰塵,向四處查看,發現一個大隊近一千二百名士兵,蒙頭蒙腦被炸死一百多個,此外竟然還有一百多號人掛彩,浦和少佐怒目圓睜,張嘴開罵:“支那人實在是太卑鄙了”

    “滴滴滴答——”

    一陣嘹亮的衝鋒號聲響了起來,四周山林人頭攢動,鋪天蓋地的喊殺聲傳來,第四十五師開始了突擊。

    數量眾多的官兵中,尤勇帶著自己的親信,衝出茂密的樹林,一馬當先向日軍殺去。新二軍派到一團的軍事顧問馬良中校,帶領大隊人馬緊隨其後,連續兩天作戰下來,一團官兵從心底里祛除了對日軍的畏懼,又經過一夜襲擾作戰,消滅大量鬼子兵,自身傷亡卻微乎其微,一團已經脫胎換骨。

    天柱嶺一線樹林極多,架設在山頭上的重機槍派不上用場,尤勇將全團所有輕機槍、衝鋒槍、駁殼手槍和最勇猛的士兵集中起來,組成五十人的敢死隊,他們一個個如狼似虎,趁著日軍混亂的當口,向被地雷炸得暈頭轉向的鬼子兵發動最為猛烈的進攻。

    當距離日軍五十多米的距離時,二十多個壯漢揮舞手榴彈向日軍砸去。剛剛才從地雷襲擊中恢復過來的日軍,再次迎來猛烈爆炸,沖在前面的日軍直接倒下一排,還未等浦和少佐做出應對,尤勇抱著輕機槍猛烈開火,一聲大喊: “殺,殺鬼子”

    “殺——”

    尤勇身後官兵雖然不多,可氣勢非凡,火力更是兇猛,密集的子彈若狂風暴雨一般將日軍一片片掃倒在地,當真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看到麾下士兵節節潰敗,浦和少佐也發了狠,緊咬牙根,揮舞軍刀大聲命令還擊。後面的日軍機槍兵也不管前面與國軍混戰的袍澤了,拿著歪把子機槍,對著前沿就是一陣狂掃。

    “噠噠——”

    一陣密集的子彈橫掃過來,正在衝鋒的尤勇躲閃不及,小腹中了一顆子彈,一頭摔倒在地。

    旁邊正在衝鋒的士兵停頓一下,就想過來攙扶長官,尤勇眼珠子瞪得遛圓,大聲喝令:“別管我,殺鬼子,快”

    敢死隊員們不再猶豫,分散開朝日軍衝了過去。

    但是,日軍非常的凶狠和頑強,在浦和少佐督促下,自動地編制成一個個戰鬥小組,每個小組有一個配了歪把子機槍的分隊及一個純步槍小隊,形成交叉打擊火力,日軍單兵素質極高,槍法很準,機槍和步槍子彈如雨點一般朝著敢死隊橫掃而去,直接就將敢死隊沖鋒的勢頭給遏制住了,敢死隊員倒下一排

    日軍的奮發注定了敢死隊的失敗,同樣也表明了敢死隊的勝利——他們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成功吸引日軍絕大部分火力,當他們最後一人倒地的時候,馬良已經率領一團主力趕來,第四十五師的其他三個團也加入到圍攻的行列中

    日軍雖然頑強,但四面八方都是殺過來的中國官兵,尤其是呂大中早有準備,埋伏於草叢中的新二軍狙擊手,對日本軍官、士官和機槍手挨個點名。

    從望遠鏡裡看到浦和少佐的腦袋被。 7毫米口徑的狙擊步槍子彈打成了炸開的爛西瓜,戴民權高興地一拍手,對呂大中道:

    “呂副師長,你們新二軍官兵都是好樣的,這回日軍這個大隊算是跑不掉了……我們第四十五師也能堂堂正正擊敗日本鬼子了”

    “這沒什麼……當務之急是抓緊時間殲滅對手,否則日軍援軍來了就不好辦了”呂大中臉色嚴肅,顯然對當前的戰局並不滿意。

    哪怕換成毛良塢民團的官兵,經過這麼長一段時間,也應該將陷入重圍的日軍大隊給全部消滅了,但此刻混戰卻依然在繼續。要知道一團進攻時,二團和三團為了保存實力有意慢上一拍,等日軍注意力被一團吸引過去後,才又重新加速。

    如此一來,就錯失了打擊日軍的最佳時機,給了日軍以喘息之機,也造成了一團敢死隊的悲劇。

    就在第四十五師主力合圍浦和大隊,即將取得最後勝利之際,藤山三郎親自率領聯隊主力向爆炸地點趕來。

    由於第五十六聯隊的火力太猛,進攻極為凶悍,打阻擊的第四十五師補充團戰力低下,只一個照面就被日軍擊潰,呼啦的逃兵不但沒能阻止藤山聯隊的進攻,反而將四十五師的進攻隊形給沖垮了。

    戰場上一片混亂,日軍和國軍士兵混成一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如一鍋大雜燴,槍法及拼刺技術遠遠遜色於日軍的第四十五師官兵不斷地倒下,這讓觀察敵情的呂大中目瞪口呆,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煮熟的鴨子飛了

    看到眼前的不利局面,戴民權沒有徵求呂大中的意見便自行下達全軍撤退的命令。如此一來,第四十五師再也沒有氣貫長虹的決戰氣勢,官兵們紛紛撕開腳丫子,轉身朝著天柱嶺一線逃跑。

    實際指揮一團作戰的馬良無可奈何,只得命令救下尤勇,然後全團交替掩護有序撤退。

    第四十五師取得了該部自抗戰以來的最大勝利,但畢竟沒能全殲日軍一個大隊,再加上指揮混亂軍紀散漫,逃兵比比皆是,讓呂大中哭笑不得。

    當藤山三郎找浦和少佐屍首時,浦和大隊已經只剩下不到三百人,而第四十五師也丟下了一千多具屍體,這一仗雙方鬥了個旗鼓相當。

    臨安北部的橫畈村,第二師團臨時指揮部。

    接到前線戰報的岡村寧次,沉思一會兒,信步來到窗前,看著院子裡來來往往的參謀和士兵,一時間有點兒意興闌珊。

    “岡村君,現在已經到了最後時刻……松井司令官連續發來五封電報催促,不能再拖延了飛機已經在村後的平壩上等了三個小時”由余杭經花嶺塢趕來辦理指揮交接工作的第十八師團長中島貞雄中將善意地提醒道。

    岡村寧次點了點頭,用力地抓緊腰間的指揮刀,遙看臨安城方向,恨恨地說:“本來可以一舉將新二師殲滅,並且抓住吳銘那個可惡的魔鬼可惜——

    岡村寧次搖搖頭,無奈地嘆息。

    第二師團參謀長田村原一大佐也勸道:“將軍,現在攻略支那首都南京意義更為重大,松井司令官希望你能認真對待,畢竟目前第六師團在高淳及宣城一線受阻,只有您能力挽狂瀾”

    “我馬上就走”

    岡村寧次重重地一搥牆壁,邁開腿就朝門外走去,走了幾步忽然停下,轉過頭對中島貞雄道:

    “中島君,現在南線就拜託你了,吳銘那個魔鬼,我們大日本皇軍在他身上吃過太多苦頭了,請你一定記住,對上新二師時一定要耐心、謹慎,因為我們的對手總是會佈置種種陷阱讓我們鑽。最重要的一點——有能將吳銘及新二師一擊必殺的機會,一定要把握住,快速而堅決地下手。”

    “機會,就像這一次嗎?”中島貞雄遲疑地問道。

    “自己判斷吧”

    岡村寧次再次恢復前行,其實他心裡很清楚,若是自己親自指揮的話,或許還有機會,但指揮官換作優柔寡斷的中島貞雄,只有天才知道結果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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