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臨天下 作者:高月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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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可布雷 2013-6-3 10:48:4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5 4323162
邱水躍 發表於 2014-12-7 00:08
第1096章  臨危救人

       豫州都督曹真並沒有在昆陽或者襄城,他剛剛從昆陽回到許昌,就在他決定派出糧隊到襄城的第三天,襄城主將韓清便發來緊急鴿信,在襄城以北出現一支漢軍騎兵,襲擊了曹軍糧隊,並殲滅了韓清派去迎接糧隊的一千曹軍。
  
  鴿信上說,這支漢軍騎兵竟然有七八千人,這讓曹真頓時緊張起來,他有南陽漢軍的情報,南陽根本沒有什麼七八千人的騎兵,那這支騎兵是從哪裡來?
  
  曹真站在沙盤前,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洛陽,其實他已經意識到,這支騎兵只能是從洛陽過來,從洛陽到襄城非常便利,現在漢軍不正是在攻打洛陽嗎?
  
  可問題出來了,洛陽的漢軍來襄城做什麼?難道,他們攻打洛陽是虛,打許昌才是實嗎?
  
  曹真心中亂成一團,他幾次忍不住想發急信給鄴都,但他最終沒有這樣做,他知道事關重大,不能沒有依據,洛陽漢軍攻打許昌只是他的猜測,他必須要落實漢軍的真實意圖後才能發信。
  
  但一個事實卻擺在他眼前,漢軍騎兵已經截斷了昆襄兩城和許昌之間的通道,一旦漢軍攻破昆陽,兩萬曹軍也沒有退路了。
  
  曹真心急如焚,負手在大堂上來回踱步,他感覺一種嚴重的危機已悄然來臨,但具體危機是什麼,他卻看不清,看不明白,曹真最後歎了口氣,無論如何,他得把漢軍騎兵出現在襄城以北的軍情向鄴都報告,曹丕曾命令過他,事無巨細,皆要回稟。
  
  曹真當即回到桌前坐下,提筆給曹丕寫了一封短信,交給親兵道:“速用鴿信送去鄴都!”
  
  ........
  
  許昌和鄴都一樣,在短短半年時間內經歷了物資豐富和物資短缺的冰火兩重天,建安二十四年的春天,許昌城內一片蕭條,店鋪關門,人口流失,大街上冷冷清清,只是因為戰爭的驟然來臨而使許昌的氣氛多了幾分緊張和肅殺。
  
  城門處的盤查變得格外嚴格,出城之人不過問,而進城之人則嚴格盤查,無論男女老少都要搜身,一旦口音不對,或者身上藏有兵器,或者是幾個青壯同時進城,都會被立刻帶走進一步核查。
  
  大街到處是巡邏的一隊隊士兵,他們警惕地注視著城內的一舉一動,尤其是人群聚集,便會立刻被巡哨士兵包圍,任何有異常之人都會被士兵盤問。
  
  在許昌城北緊靠許昌宮牆有一條叫做宦官弄的小巷,小巷原本是許昌宮的一部分,可以通過一扇小門進入宮內,小巷裡最早住著一些身份低微的宦官,這就是小巷名字的來歷。
  
  在曹操遷都鄴城後,許昌宮便被關閉了,住在小巷內的宦官也遷去了鄴都,這條小巷被一名商人買下,改造成一座酒館和一家旅舍,通往宮門的小門也被磚塊砌死。
  
  受市場蕭條影響,原本生意興隆的酒館和旅舍已關門半年,就在一個多月前,這兩家店都已換了主人,原來的夥計和酒保都被解散,變成了另一批酒保和夥計。
  
  不過酒館和旅舍依舊沒有開門營業,誰也不知道酒保和夥計們都躲在房間裡忙碌什麼,當然,也沒有人知道,這小巷中究竟住了多少人?
  
  酒館和旅舍占地很大,房舍重重疊疊,藏有很多極為隱秘房間,此時在後院的一間小屋內,李孚正在聽取一名年輕男子的稟報。
  
  酒館和旅舍都已被漢軍情報組織買下,主要是這條小巷緊靠許昌宮,有助於漢軍情報組織完成一個重要任務。
  
  李孚是在戰爭爆發前,從城父縣趕到許昌,他是漢軍在魏國的情報頭子,許昌這邊也是他負責,一年之內,他總有幾個月待在許昌。
  
  這名彙報情況的年輕男子是他的得力手下,名叫邵堅,他的公開身份是許昌宮侍衛副統領,許昌宮雖然已被關閉,但宮內依然住著少量看守宮殿的宦官和宮女,當年受伏完案牽連的伏皇后就被幽禁在許昌宮內。
  
  劉璟為此在汝南郡和曹操達成協議,曹操不得廢除伏皇后,必須保證伏皇后安全,給她足夠的祿米供養,就是因為伏皇后沒有被廢除,至今曹操嫁給天子劉協的兩個女兒都只是元妃和貴妃,而無法成為皇后。
  
  為了保證伏皇后安全,曹操特地派了五十名侍衛在宮中執勤,不准任何人來探視伏皇后,也不准宮內的宦官和宮女外出,他們平時所需要的物資都會按時由官府供給。
  
  早在三年前,出身巴蜀的侍衛副統領邵堅便被李孚策反,成為了漢軍情報組織中的一員,同時他的另外三名手下也投降了漢軍,他們四人負責真正保護伏皇后的安全。
  
  “啟稟司馬,卑職今晚負責巡邏執勤,弟兄們可以在亥時後行動!”
  
  李孚注視著桌上許昌宮的地圖,他找到了地圖上伏皇后的住處,這也是劉璟交給他的重要任務,必須要趕在漢軍攻打許昌的戰略意圖暴露之前,將已經成為皇太后的伏壽從許昌宮裡救出,防止曹操將她送回鄴都。
  
  伏皇后有著極其重要的政治價值,她將是劉璟成為正統的關鍵人物,對劉璟乃至漢國都意義重大,李孚深知任務的重要,他殫精竭慮,將每一個細節都策劃得十分周詳。
  
  “伏皇后身邊宦官和宮女情況如何?”李孚很懷疑這些人中有曹操派來監視伏皇后的臥底,以曹操的性格,這種可能極大。
  
  邵堅想了想道:“伏皇后身邊有兩名貼身宮女和一名服侍宦官,兩名宮女是跟她從鄴都過來,而宦官姓尤,曾經服侍過劉協,但沒有去鄴都,一直留在許昌,華歆指派他服侍伏皇后。”
  
  李孚冷笑一聲,他幾乎可以肯定,這個尤宦官就是負責監視伏皇后之人。
  
  李孚又問道:“侍衛會發現伏皇后失蹤嗎?”
  
  邵堅搖了搖頭,“不可能,侍衛絕不允許進入伏皇后寢宮,只能寢宮外巡邏,倒是每隔十天,許昌官府會派一名女官去問候伏皇后,這麼多年來,從沒有斷過。”
  
  “女官上一次問候是幾時?”
  
  “七天前!”
  
  李孚知道他們還有三天時間,一旦曹真發現伏皇后失蹤,他一定會把許昌翻個底朝天,趁現在曹操沒有發現漢軍攻打許昌的圖謀,必須要將伏皇后轉移走。
  
  想到這,李孚立刻對邵堅道:“按照原計劃行動,今晚就動手,你回去準備吧!”
  
  “卑職明白,先告辭!”
  
  邵堅行一禮,匆匆走了,李孚又負手沉思片刻,將每一個細節都在腦海裡重新過一遍,確認已沒有任何漏洞,他才放下心。
  
  ........
  
  夜幕漸漸落下,許昌的大街上更加清冷,半天也看不見一個行人身影,只偶然聽見巡邏士兵有節奏的腳步聲和野貓突然爆發出的一聲夜嚎,這是一個寂靜得令人心生寒意的夜晚。
  
  在宦官弄的旅舍內,十幾名黑衣人正在緊靠的旅舍的宮牆上小心翼翼地挖掘,高大厚重的許昌宮牆早已成為旅舍的一部分。
  
  在院子一角,長滿了灌木藤蔓的宮牆已經被清理乾淨,露出一面顏色與眾不同的牆面,這裡原本是住在巷子裡的宦官們出入許昌宮的小門,因為巷子的土地賣掉,這扇小門也被磚石砌死。
  
  十幾名黑衣人動作迅速有力,非常熟練地將小門上的磚石撬松,將一塊塊磚石取出,漸漸地,被封死十幾年的小門又重新出現在眾人眼前。
  
  小門的另一邊是一間廢棄已久的小屋,小屋裡堆滿了朽壞的桌子,鼠蛇成群,眾人小心翼翼清理出一條路,打開了門,他們便進入了許昌宮。
  
  許昌宮已關閉多年,沒有人居住,到處雜草叢生,屋舍破敗,顯得格外荒涼,十幾名黑衣人都是鷹擊軍士兵,個個身手不凡,他們在李孚的帶領下疾速向後宮奔去。
  
  李孚仔細研究過許昌宮,為此他還特地做了一部模型,對許昌宮的各種建築已瞭若指掌,儘管宮內結構十分複雜,但依然難不倒他,他一路穿門過廊,很快,他們便來到了軟禁伏皇后的宮殿前。
  
  亥時已過,邵堅帶著夜晚執勤的二十名侍衛繞宮殿巡邏,他們已繞去後面,正門前已經沒有執勤的侍衛,宮門緊閉,李孚一擺手,率領十幾名手下快速翻窗進了宮內。
  
  宮內很黑暗,沒有一絲燈光,片刻,他們眼睛適應了黑暗,這才向內堂摸去,恰好此時,一名老宦官挑著燈籠慢慢走了過來,李孚立刻猜到此人就是服侍伏皇后的尤宦官,此人不能留,必須幹掉他。
  
  這時,尤宦官走到內堂前高聲道:“娘娘,天色已晚,請安歇吧!”
  
  房間裡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我知道了,尤公公,你也請休息吧!”
  
  尤宦官轉身要離開,李孚給手下使了個眼色,一名黑衣人猛撲上去,捂住他的嘴,不等尤宦官反應過來,便一刀刺穿了他的心臟,尤宦官當即斃命。
  
  燈籠也沒有落地,被另一名黑衣人接住了,李孚這才帶著幾名手下快步奔進了內堂,伏皇后還沒有入睡,正坐在鏡子前卸妝,她已聽說天子駕崩的消息,令她不勝悲戚。
  
  這時,李孚帶著幾名手下衝進了內堂,兩名宮女嚇得剛要驚叫,便被侍衛一把捂住了嘴,李孚連連擺手,“皇后娘娘請不要害怕,我們並無惡意!”
  
  伏皇后雖然也大吃一驚,但她畢竟是皇后,有著一般人沒有的定力,她很快冷靜下來,厲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膽敢闖哀家的寢宮!”
  
  李孚低聲道:“皇后娘娘還記得離開鄴都夜晚,看到的那張紙條嗎?”
邱水躍 發表於 2014-12-7 11:53
第1097章  許昌危機

       伏壽頓時想起來了,她離開鄴都時,是有人悄悄給她一張紙條,讓她好好活下去,她遲疑一下問道:“那張紙條是你給我的?”

  李孚點點頭,“正是微臣寫給娘娘,微臣今晚就是來救娘娘離去。”

  這時,手下已經鬆開了兩名宮女,讓她們不要驚叫,兩名宮女坐在一旁,嚇得渾身發抖,伏壽看了看李孚和他的手下,又問道:“你還沒有回答我,你們是什麼人?”

  李孚歎了口氣,“娘娘還猜不到嗎?我們是漢王派來救娘娘。”

  伏壽是個極為聰明的女人,她早已猜到曹操之所以沒有對自己下手,應該就是漢王阻攔,除了漢王,沒有人能救得了自己,這是她心中頓時湧出一線希望,眼睛也亮了起來,她低聲道:“你們真是來救我走嗎?”

  “正是!漢軍馬上要攻打許昌,漢王擔心曹真會殺人滅口,所以令我們把娘娘救走,我們已安排好一切,請娘娘速跟我們離去。”

  “是.。。去長安?”

  李孚點了點頭,“正是!”

  伏壽沉思片刻,儘管她對漢王劉璟並不瞭解,而且丈夫生前最恨之人就是劉璟,但她知道劉璟是漢室宗親,一心要復興大漢社稷,從這一點來說,劉璟不會害自己,若他有心害自己,他當初又何必出手相救?

  想到這,伏壽起身道:“好吧,我跟你們走!”

  “娘娘!”

  一名宮女低聲提醒她,“要小心一點,他們什麼憑據都沒有。”

  伏壽笑道:“我心裡明白,其實去哪裡都比在這裡當活死人好。”

  兩名宮女替她披上外裳,又簡單收拾一下,三人便跟著李孚和他的手下離開了宮殿,一路奔跑,最後從宮牆小門處逃出了許昌宮,眾人又將小門重新砌死,恢復了原樣。

  ......

  次日一早,許昌城東城門前,一輛牛車緩緩駛來,牛車上坐著幾個披麻戴孝的女人,中間放一副棺木,幾個女人都在哀哀痛哭。

  士兵們遠遠看見,都暗罵一聲晦氣,遠遠避開,一名軍官走上前問道:“上面有規定,從今天開始,出城都要搜查,你們是去哪裡?”

  管家上前陪笑道:“我們是許莊人,我家老爺昨晚病故,要送回許莊歸靈安葬,望軍爺行個方便。”

  說著,他悄悄將一塊金錠塞進了軍官手中。

  事實上,沒有人願意搜查死人棺木,尤其對要上陣打仗的士兵來說,這是最犯忌之事,軍官也不過是來撈點好處,他暗暗捏了捏金錠,足有五兩重,令他心花怒放,他一揮手,“放他們出城!”

  士兵們讓開,車夫揮鞭趕著牛車,緩緩出了許昌城,牛車繞了一個彎,在城門看不到之處,幾名女人才除去了孝衣,她們正是伏皇后和她的兩名貼身宮女,管家則是李孚改扮。

  這時,幾名騎馬人和一輛馬車疾駛而來,三人上了馬車,李孚也翻身上馬,馬車加快速度,向南方駛去,越來越遠,漸漸不見了車影。

  就在伏皇后離去的當天下午,曹真接到了鄴都的回信,其中一條就是要求他立刻將伏皇后送回鄴都,但此時,伏皇后早已離開了許昌城。

  .......

  大堂內,曹真頹然坐倒在座位上,就在半個時辰前,他還在為伏皇后的離奇失蹤而大發雷霆,而此時,伏皇后的失蹤已經變得無足輕重,他剛剛得到消息,守衛襄城的主將韓清獻城投降,襄城已被漢軍奪取,奪取襄城的漢軍已不是之前的那支騎兵,而是從洛陽南下的三萬漢軍主力。

  曹真這才明白,自己的猜測其實並沒有錯,果然是洛陽的漢軍南下,先到的騎兵是為了截斷襄城和昆陽兩縣曹軍的退路,而後面殺來的漢軍才是攻打許昌的主力。

  曹真一陣陣害怕,他在許昌的兵力只有一萬人,能守得住許昌城嗎?

  “將軍,我們是不是要立刻向鄴都稟報此事?”旁邊主簿趙能小心地提醒他。

  曹真頓時醒悟,手忙腳亂地在桌上鋪開紙,提起筆卻不知該如何下筆?襄城失守了,他怎麼向魏公交代?曹真發怔了片刻,終於歎了口氣,揮毫寫了起來,現在不是追究責任之時,他需要鄴都的緊急軍力支援,僅靠一萬軍隊,他實在守不住許昌。

  許昌的城門轟然關閉,許昌的守軍開始動員起來,一隊隊士兵奔上城頭,將大量的守城物資向城頭搬運,箭矢、滾木、大石以及大量火油。

  為了彌補守城兵力不足,曹真又下令強征民夫,挨家挨戶搜查,將所有強壯男子全部抓來守城,許昌城內亂成一團,很多士兵趁機劫掠商鋪和民宅,到處是哭喊聲、叫駡聲..

  ..

  鄴都銅雀宮,一輛馬車在數百侍衛的嚴密保護下從遠處疾速駛來,在宮門嘎然停下,有侍衛打開車門,曹丕從馬車內下來,急匆匆向宮內臺階上走去。

  兩名執戟侍衛攔住了他,“世子,很抱歉,現在天已經黑了,魏公需要休息!”

  “快閃開,我有緊急軍情。”

  曹丕心中焦急,不等侍衛讓路,他一把推開,直接衝了進去,曹丕剛剛接到了許昌曹真送來的第二封鴿信,才得知許昌形勢危急,而第一封信他並沒有稟報父親,而是和眾手下商量後,給曹真寫了回信,這才一天不到,局勢又發生了急變。

  曹丕這才意識到形勢萬分危急,他無法再獨自決斷,必須要立刻稟報父親了,他在內堂門口負手來回踱步,心中焦躁不安。

  這時,一名侍衛快步走出,低聲道:“魏公已經起來了,請世子前去進見。”

  曹丕連忙跟隨侍衛走進了父親的寢房外堂,曹操精神很不好,臉色蠟黃,瘦得只剩一把骨頭,儘管現在已是仲春,但夜裡還是有一絲涼意,他裹了一件寬厚的金邊黑緞大氅,坐在位子上。

  曹操剛睡下不久便被侍衛輕輕搖醒,說是世子有緊急軍情稟報,曹操也知道,兒子這個時候來找自己,必然是有大事發生了。

  曹丕上前跪下磕頭,“孩兒打擾父親休息,罪該萬死!”

  “什麼事情,你說吧!”曹操聲音很低沉,不注意就聽不清楚。

  曹丕顫抖著聲音道:“洛陽漢軍主力在攻克函谷關後,沒有再繼續攻打洛陽,而是突然轉道南下,就在今天清晨,漢軍主力攻克了襄城縣,許昌只有一萬守軍,曹真緊急求援。”

  曹操一動不動,他忽然‘撲!’地噴出一口鮮血,仰面栽倒,曹丕嚇得大喊一聲,衝去扶住父親,大喊:“快來人!快來人!”

  外面的侍衛們沖了進來,都一陣大亂,有人奔去找御醫,有人給曹操復甦,曹丕扶住父親,心中懊悔不已,他真不該把這件事告訴父親,這對父親是多麼大的打擊。

  這時,幾名御醫奔了過來,眾人將曹操抬進內堂搶救,過了良久,一名御醫才從內堂走了出來,曹丕連忙上前焦急地問道:“王御醫,我父親如何?”

  王御醫苦笑一聲道:“以後有什麼事情,世子就自己做主吧!魏公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這一次是救過來了,下次我就不知道了。”

  這時,一名侍女出來道:“世子,魏公請你進去!”

  曹丕心中忐忑,跟著侍衛進了內堂,曹操已經甦醒,曹丕跪下,握住父親的手,悲聲道:“父親,孩兒不孝,不該刺激父親。”

  曹操顫抖著手指向床頭一隻玉盒,侍女抱過玉盒,曹操又指了指曹丕,“給他!”

  曹丕心都快跳出來了,他當然知道這玉盒是什麼,這裡面就是調動三十萬曹軍的虎符和調兵金令箭,父親竟然把它給自己了。

  曹操很清醒,他知道自己身體頂不住了,無法再指揮全域作戰,他只能把最後的軍權交給兒子了,曹操聲音微弱地對曹丕道:“凡事和程軍師商量,聽從他的建議。”

  “孩兒遵令!”

  曹操擺了擺手,“去吧!讓我休息。”

  曹丕抱著玉盒慢慢了退出了寢房,他心中既高興,又十分難過,他又走到王御醫面前問道:“我父親還有多久的壽命?”

  王御醫歎了口氣,“如果接下來調養得好,不要再受任何刺激,我估計魏公還能活一年,但他從現在起不能受任何刺激,一旦再遭刺激,隨時有性命之危。”

  曹丕默默點頭,看來自己什麼事情都不能再告訴父親了,幸虧自己有先見之明,堅決不肯將陳群叛曹之事告訴父親。

  他轉身心事重重地離開了父親寢房,他回到自己府中,又命人將軍師程昱請來,書房裡,曹丕輕輕撫摸著一隻只虎符,這是他渴望已久的權力,父親終於給他了,但此時他心中並不狂喜,反而有種說不出的沉重,自己這是臨危受命啊!

  事實上,父親已經把所有的權力都交給他了,可話又說回來,有些事情不是有權力那麼簡單,他沒有父親的巨大威望,各個軍頭也不會聽他的擺佈,更多時候,他只能妥協。

  這時,有侍衛在門外稟報:“世子,程軍師來了。”

  “請他在內堂稍坐,我馬上就過來。”

  他換了一件衣服,快步來到內堂,程昱連起身向他施禮,“參見世子!”
  “軍師不必客氣,請坐下談。”

  曹丕請程昱坐下,這才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最後將玉盒放在桌上,“以後還請軍師多多教我!”

  程昱望著桌上的虎符玉盒,他深深行一拜禮,“微臣願肝腦塗地,為世子效力。”

  曹丕很滿意程昱的態度,識勢明理,他笑了笑道:“我們先不說這個,說說許昌的軍情吧!”

  程昱看了看曹真送來的兩份情報,微微歎息道:“劉璟確實深謀遠慮,我直到現在才明白他的真正意圖,進攻洛陽,是為了牽制住徐晃的軍隊,攻打譙郡是為了牽制住曹仁的軍隊,進攻河東,卻是為了殺入河內郡,阻止我們南下救援,所有戰略部署最後都指向一個地方。”

  “許都!”曹丕脫口而出。

  程昱點點點,“正是許都,劉璟在去年試探進攻昆陽時,恐怕就已經決定要攻打許都了,我們卻沒有意識到。”

  曹丕心中壓力極大,劉璟竟如此深謀遠慮,這樣的對手簡直太可怕,他憂心忡忡問道:“請問軍師,現在我們該如何是好?”
邱水躍 發表於 2014-12-7 17:50
第1098章  親臨許昌

       程昱凝視著桌上的地圖,半晌道:“我們應該面對現實,劉璟謀許都已久,早已布下大網,現在他已到了收網時刻,就算我們連夜出兵去救援許都,也來不及了,許都必失無疑。”
  
  曹丕臉色蒼白,許都是他們興盛之地,一旦許都丟失,對整個曹魏的打擊太大,後果恐怕不堪設想,尤其會引發夏侯惇的強烈反彈,自己又壓不住他,結果會怎樣,曹丕簡直不敢再想下去。
  
  程昱歎息一聲,“沒有誰願意面對這個結果,但如果我們一直沉浸在失去許都的哀痛中,我們還會遭遇更大的打擊。”
  
  曹丕一驚,“軍師所指何意?”
  
  “很簡單,劉璟佈局從來都是環環相扣,不動則已,一動則牽發全身,奪取許都只是他的第一步罷了,很快他的第二步就會實施,若世子不做好準備,我們很快又會面臨今天束手無策的窘境。”
  
  “軍師認為劉璟的第二個目標會是哪裡?”
  
   程昱緩緩道:“我認為他的第二個目標極可能是徐州,奪取徐州,徐豫一體,整個中原就被漢軍拿下了,這是最佳的戰略,劉璟雖然戰術多變,但戰略卻從不會走偏鋒,而且從一些蛛絲馬跡也可以推斷出,比如在三月時他視察了壽春和淮河,而他卻從來沒有去視察過蒲津關和潼關,由此可見他對壽春一線的重視。”
  
  “軍師的建議是,要增兵徐州嗎?”
  
  程昱點點頭,“可以派張遼率幽州軍去增援,也可以派曹休率青州軍南下增援,兩個方案都不錯,殿下可以全盤考慮。”
  
  停一下,程昱又肅然道:“我們危機不在漢軍,而在於內部,世子不覺得我們現在很被動嗎?”
  
  曹丕能理解程昱的意思,這次漢軍大舉進攻曹魏,他們確實很被動,儘管他們之前已經做了很多戰備,但不知為什麼,在漢軍進攻之時,他們仿佛什麼都沒有準備一樣,處處被動,這讓曹丕也覺得有些奇怪。
  
  “軍師覺得是什麼緣故呢?”
  
  程昱歎息道:“從前和漢軍作戰,都是魏公通盤考慮,調兵遣將,每天軍令如流水般出去,現在魏公病重,曹軍就缺少了一個主帥,沒有主帥的軍隊,下面人當然無所適從,處處被動也就難免了。”
  
  曹丕明白了,“軍師是說,讓我站出來,替代父親成為三軍主帥嗎?”
  
  “世子已經得到了虎符和金令箭,還有什麼可擔心呢?”
  
  曹丕點了點頭,程昱說得不錯,父親把虎符和令箭給自己,就是讓自己成為曹軍主帥,這一刻,曹丕下定了決心。
  
  次日,曹丕正式向朝野宣佈,父親已任命他為大將軍,統領曹魏三軍,他連續下達了數道軍令,令曹真不惜一切代價守住許都,絕不能棄城,又令張遼率三萬軍趕往許都救援。
  
  同時又令于禁聽從曹仁之令,令曹仁奪回城父縣,保住徐州,另外又令青州都督曹休率五萬軍趕赴徐州,聽從曹仁軍令。
  
  三十萬曹軍在曹丕的一連串命令下,終於開始運作起來,曹漢兩軍的中原大戰,一觸即發。
  
  .........
  
  漢軍主力從洛陽南下後,率先奪取了襄城,使漢軍獲得了糧食補給,接下來,漢軍主力並沒有立刻攻打許昌,而是等待昆陽縣的消息。
  
  此時已有文聘率領的五萬大軍在昆陽縣對峙,加上趙雲率領的三萬軍,八萬大軍圍攻一座小小昆陽縣,昆陽縣城池面積雖然不算大,城牆卻很高大堅固,城內民眾早已全部疏散,由曹軍大將李典率領一萬五千人鎮守。
  
  李典原是葉縣守軍,葉城失守而被漢軍俘獲,又被劉璟親自釋放,正是這個緣故,李典一直被曹真冷落,直到樂群案發,李典才又被曹真勉強啟用,卻將他降職為校尉,並派自己的心腹監視李典的一舉一動。
  
  昆陽城頭上,曹軍士兵正在李典的指揮下,緊張地佈署防禦,將一捆捆箭矢,將一擔擔沙子挑上城頭,沙子是用來對付火油,可以及時撲滅漢軍投上城來的火油,還有巨石和滾木。
  
  另外,在昆陽城頭還安裝了四十架重型投石機和三千台床弩,投石機分佈在四面城頭,儘管曹軍的部署已非常周全,但李典還是憂心忡忡,襄城失守,洛陽的漢軍殺至,截斷了他的退路,使昆陽和許昌都各自成為一座孤城。
  
  許昌只有一萬軍隊,以曹真的能力哪裡守得住城池,許昌必失無疑,漢軍將一鼓作氣佔領整個豫州,豫州是曹軍的根基,豫州失守,曹魏滅亡也就指日可待了。
  
  另外李典也得到消息,魏公的時日已經不多,曹丕將上位,李典更不看好曹丕,心胸狹窄,沒有容人之量,如果是夏侯惇守豫州,形勢絕不會如此被動,只是因為夏侯惇和曹植關係不錯,便被剝奪了軍權,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戰勝劉璟。
  
  想到劉璟,李典又想到自己曾兩次被漢軍俘虜,都是劉璟將自己放回,這等寬宏的心胸,這種君臨天下的氣度,李典不由長長歎息一聲。
  
  “李校尉又在感慨什麼呢?”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李典眼中頓時閃過一絲厭惡之色。
  
  李典轉過身,只見身後站著一名四十餘歲的文士,此人叫成諒,是曹真的幕僚,現任昆陽司馬,此人就是曹真派來監視他的心腹,成諒不僅是監視他李典的一舉一動,而且還掌控了昆陽的全部糧草物資,以及士兵的升賞功勞,都由他決定。
  
  成諒雖然只是文士,手下卻有四名心腹牙將,各掌兩千人,使成諒控制的軍隊達八千人,也超過了李典,事實上,他才是昆陽縣的真正總管。
  
  成諒心胸狹窄,心狠手毒,從他稱呼李典為李校尉便可看出此人的尖酸刻薄,他慢慢走上前,皮笑肉不笑道:“李校尉是不是在想自己前途如何,悔不該當初諸如此類之事?”
  
  李典冷冷哼了一聲,沒有理睬他,轉身向城下走去,成諒見他無禮,心中一陣惱火,提高聲音道:“李校尉,我先警告你,不要胡思亂想,否則我有權罷免你的軍職!”
  
  他舉起一支令箭,這是曹真給成諒的令箭,若李典消極抵抗,成諒可以當場罷免他,剝奪他的軍職,若李典有異心,成諒甚至可以殺他。
  
  李典停住腳步,心中的憤怒終於使他忍耐不住,他回頭緩緩道:“你算什麼東西,我李典縱橫中原之時,你還在哪裡?”
  
  李典重重哼了一聲,轉身大步離去,成諒臉色鐵青,慢慢咬牙切齒道:“李典,我非殺你不可!”
  
  就在這時,遠處漢軍大營內忽然爆發出一片歡呼聲,城頭曹軍士兵不知所然,紛紛奔至城垛前向漢軍大營望去,連成諒也驚訝地望向漢營,他隱隱聽見漢軍士兵高呼萬歲,難道是..
  
  ...
  
  漢軍大營內的異動是因為漢王劉璟出現在軍營內,令數萬漢軍士兵欣喜萬分,情不自禁地爆出一片歡呼聲。
  
  劉璟是剛剛才抵達漢軍大營,雖然他名義上是坐鎮長安指揮各路大軍進攻曹魏,但那只是對曹軍的一種迷惑手段,使曹軍誤以為漢軍是各點進攻,從而猜不到漢軍的真正戰略意圖。
  
  到目前為止,所有的跡象都表明漢王劉璟依然在長安坐鎮,可事實上,他在三天前便悄悄離開了長安,一路快馬加鞭趕往南陽。
  
  眼看許昌奪城在即,一個歷史性的時刻將來臨,劉璟怎麼可能還在長安坐得住,他要親自激勵士氣,鼓舞軍心。
  
  劉璟在數萬將士的歡呼聲中走進了中軍大帳,文聘和相國龐統上前見禮,劉璟讓眾人分別落座,這才對龐統笑道:“龐相國重當軍師的感覺如何?”
  
  龐統呵呵一笑,“到目前為止,尚未能發揮出軍師的作用。”
  
  他這句話有點歧義,他的意思是說,現在還沒有什麼事情可做,但很容易讓人誤以為他是被打壓。
  
  旁邊文聘連忙道:“龐相國太謙虛了,自從龐相國到來,將南陽軍隊整理得井井有條,很大程度上增強了軍隊的戰鬥力,這是不能抹殺的事實。”
  
  劉璟笑了笑,放下了這個話題,又問文聘道:“對昆陽縣的進攻如何?”
  
  “回稟殿下,按照殿下的部署,卑職並沒有大規模發動對昆陽縣的進攻,只是兩次小規模攻城,基本上沒有什麼損失,卑職得到消息,趙將軍昨晚率領三萬主力殺到襄城,襄城守將已投降,昆陽成為了孤城,可以發動對昆陽的大舉進攻了。”
  
  劉璟點點頭,又問龐統,“軍師的意思呢?”
  
  龐統捋須笑道:“昆陽縣主將是大將李典,素來是忠義之人,卻受到曹真的打壓,被降職為校尉,而且曹真還派了心腹監視他,我只需略施小計,昆陽唾手可得,何必傷兵損將去大舉攻城?”
  
  文聘臉一紅,問道:“不知先生有何妙計?”
  
  龐統低語幾乎,劉璟笑了起來,“上兵伐謀,這就是我讓相國再出任軍師的意圖。”
邱水躍 發表於 2014-12-8 09:15
第1099章  反間之計

       就在太陽已經下山,夜幕尚未降臨之時,幾名漢軍騎兵從漢軍大營內衝出,直奔昆陽城而來,立刻引起了昆陽城頭的警惕,守城士兵紛紛探頭向這幾名騎兵望去,他們當然不是前來攻城,所有守軍都能猜到,他們是前來送信。

  四名騎兵沒有來到同一處,而是分別來到東西南北四面城牆之下,騎兵士兵高喊道:“漢王殿下給李典將軍之信,請速轉給李典將軍!”

  大聲喊完,騎兵張弓搭箭,將一支無頭箭射上了城頭,箭上穿著一封信,四面城頭各射了一封內容完全一樣的信,早已有士兵拾到,飛奔下城去。

  此時正是晚飯時間,李典坐在自己的營帳內喝著悶酒,儘管戰爭期間不許飲酒,但這種軍規對李典這樣的主將沒有約束。

  李典的心情著實不好,他一直是夏侯惇的部將,但也不算是夏侯惇的心腹,而夏侯惇被曹丕打壓,曹仁得勢,所有夏侯惇的心腹都被清洗,儘管他不算心腹,但也受到了牽連,被曹真用失守葉城的藉口將他貶為校尉。

  現在雖然又用他為昆陽守將,但依然不信任他,派一個心腹幕僚出任司馬,掌握大權,他實際上只有臨戰指揮權,其餘主將權力都在成諒手中,這讓他怎麼高興得起來。

  他歎了口氣,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這時,他手下心腹牙將楊鏈匆匆走進到大帳前,低聲道:“將軍,有急事稟報!”

  “什麼事?”

  楊鏈快步走進帳,取出一封信遞給李典,“這是漢軍射上城頭之信,好像是漢王給將軍的親筆信。”

  李典一驚,連忙放下酒杯接過了信,他沒有先看信,而是問道:“這封信多少人知道?”

  “應該城上很多士兵都看到了,不過南城士兵都是卑職手下,將軍不用擔心。”

  李典打開信迅速看了一遍,果然是漢王劉璟寫給他的親筆信,許昌攻克在即,希望他能看清大勢,為漢室社稷效命,不要再讓士兵為一場無意義的戰役喪命。

  李典看完信,心中亂成一團,他也不知自己該怎麼辦才好,劉璟竟然親自寫信給他,旁邊楊鏈小聲問道:“將軍,漢王說了什麼?”

  “漢王希望我投降,不要再抵抗了。”

  楊鏈猶豫一下道:“將軍,如果真是漢王寫來的信,我倒覺得將軍應該歸順漢軍,曹真無情無義,根本不信任將軍,眼看曹丕即將上位,將軍為何還要為曹丕效命?”

  “哎!我也知道,只是……讓我想想吧!”

  正說著,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只聽李典親衛道:“請成司馬留步!”

  隨即聽見成諒厲聲問道:“李將軍在哪裡,讓他來見我!”

  李典暗暗一驚,成諒這麼巧趕來,難道他知道漢王給自己送信之事了嗎?

    他快步走出大帳,只見成諒帶了大群士兵堵在自己大帳前,李典拱拱手道:“成司馬有什麼事嗎?”

  漢軍射上城四封信,倒有三封落到了成諒手中,他頓時勃然大怒,怒氣衝衝來找李典質問,成諒冷笑一聲道:“李將軍還真會裝糊塗,你真不知道我是為何事而來?”

  李典搖搖頭,“我不知道成司馬為什麼事來興師問罪。”

  成諒也擔心李典反抗,他當即喝令道:“將他給我綁了!”

  立刻衝上來幾名士兵,用繩索捆綁李典,李典奮力掙扎道:“成諒,你想幹什麼?”

  成諒後退一步,從懷掏出信,大喊:“你勾結漢軍,企圖獻城投降,連劉璟都給你寫信,你裝著不知道?”

  李典心中頓時有點明白了,原來漢軍不止射了一封信,但信中哪有自己勾結漢軍的意思,這分明是成諒趁機陷害自己,奪取軍權,李典大怒道:“你這個無恥小人,為一己之私,不顧大敵當前!”

  成諒確實是有私心,他想掌握昆陽全部軍權,然後他來和漢軍談判,以撈取自己的地位,沒想到劉璟卻寫信給李典,令他嫉妒萬分,他揮舞胳膊大喊:“把他抓起來,就地正法!”

  他這句話喊出來,頓時惹惱了後面的牙將楊鏈,楊鏈大吼一聲,拔刀衝上亂砍,一連劈翻幾名士兵,救下了李典,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沖到成諒眼前,揮刀向他劈去,“饒……”成諒話沒有說完,人頭便被一刀劈飛,屍體栽倒,楊鏈對周圍親兵大喊:“給我動手,殺!”

  數十名親兵們也衝上來參加了戰鬥,將成諒帶來的手下全部殺死,李典阻攔不及,眼睜睜看著成諒被楊鏈殺死,他不由歎息一聲,事到如今,自己不降也得降了。

  當天晚上,李典發動兵變,斬殺了成諒的四名心腹大將,掌控全部軍權,他隨即下令開城向漢軍投降,劉璟親自受降,一萬五千曹軍士兵正式投降了漢軍,劉璟隨即封李典為昆陽亭侯,偏將軍,並升牙將楊鏈為校尉,賞黃金五百兩。

  昆陽曹軍投降了漢軍,便為漢軍奪取許昌掃清了最後障礙,劉璟當即下令,趙雲、文聘兩軍合併,他親自為主帥,趙雲、文聘為左右副帥,十萬大軍包圍了許昌城。

  .........

  許昌城內早已亂成一團,但這種亂並非表面上的亂,而是人心混亂,經過漢國在經濟上的釜底抽薪後,許昌的商業破敗凋敝,糧食和鄴都一樣,也實行了配給制度,大街小巷早已冷冷清清,稍微有點餘財的人家都已離開許昌,而只有無路可走的貧困人家才留在許昌,等待官府糧食配給救濟。

  正是這種糧食配給制在曹軍強行抓走三萬民夫後,許昌民眾也只能忍氣吞聲,不敢公開鬧事,但人心向背早已明確,沒有人會支持強行抓自己親人去打仗的政權。

  賈逵帶著幾名隨從騎馬在大街上緩緩走著,賈逵出任潁川太守,在許都留守曹植被調回鄴都後,許昌的政務也由賈逵接管,兼任許昌丞,尤其這幾個月,賈逵幾乎每天都要忙碌到深夜。

  賈逵不管軍事,直到前天,曹真大規模在城內抓壯丁,賈逵才知道洛陽漢軍已攻下襄城的消息,這令他大吃一驚,很顯然,許昌將成為漢軍集中兵力攻打的第一個目標,而且許昌城內軍隊只有一萬人,如何守得住這座周長足有三十餘里的雄城?

  賈逵經歷過宛城失守,許昌這一幕令他何等熟悉,宛城失守的情形又原原本本地在許昌發生了,那曹真會不會再走曹洪的舊路呢?他確實不知道。

  但有一點賈逵很清楚,無論如何他要再勸一勸曹真,如果曹真不聽,那他賈逵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賈逵進了軍營,軍營內也同樣忙碌混亂,到處堆滿了各種軍器物品,顯得雜亂無章,一隊隊士兵舉著火把向營外奔去,賈逵搖了搖頭,他直接來到曹真的大帳前,對侍衛道:“請替我稟報曹將軍,我有事和他商議。”

  侍衛轉身進了大帳,片刻出來道:“賈太守請進!”

  賈逵快步走進了大帳,大帳內,曹真正和幾名幕僚商議軍務,見賈逵進來,他便對眾人道:“就按照剛才商議的方案來辦,大家先回去休息吧!有事情再召集大家。”

  眾人起身,向賈逵見了禮,便各自退下去了,大帳內只剩下曹真和賈逵兩人,曹真笑道:“本來也想請先生一起來商議軍務,怕先生事務繁忙,所以就沒有打擾先生。”

  賈逵知道他說得言不由衷,他若真有心聽自己的建議,他就不會在上任後從來對自己不屑一顧,更不會對自己隱瞞漢軍已到襄城的消息,無非是自己曾是夏侯惇的軍師從事。

  賈逵笑了笑,回禮道:“多謝曹將軍看重,但我只管政務,軍事方面的事情不是我的職責,今天我來,是想和將軍商議一下許昌民眾之事。”

  曹真當然也只是說說罷了,他有自己的幕僚,並不希望賈逵參與軍務,不僅僅是賈逵曾是夏侯惇的軍師從事,更重要是,一旦賈逵參與軍事,以他的地位,必將分掉自己很大一部分權力,這是曹真決不能容忍。

  也正是這樣,曹真推薦賈逵出任許昌丞,表面上看,曹真希望重用賈逵,但實際上是要將他束縛在政務上,無暇顧及軍事。

  曹真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漫不經心道:“不知道賈太守要和我談什麼事情,現在軍務繁忙,漢軍漸漸迫近,恐怕我沒有太多的精力。”

  “我理解曹將軍肩頭壓著重擔,我也長話短說,當初子廉將軍在宛城也遭遇類似的情況,漢軍大舉壓城,城內只有一萬軍隊,子廉將軍強征民夫守城,最後非但城池沒有守住,而且..”

  曹真的臉色越來越陰沉,最後他終於忍不住怒道:“賈太守的意思,是說我會像子廉將軍一樣,被亂民所殺嗎?”

  賈逵連忙道:“我並非此意,我是說,強征民夫會嚴重損害魏公在許昌的聲望,當年宛城本來是支持曹軍,最後卻變成敲鑼打鼓歡迎漢軍入城,我擔心……”

  “夠了!”

  曹真霍地站起身,將曹丕的命令摔到賈逵眼前,“這是世子的命令,你自己看!”

  說完,他轉身怒氣衝衝而去,走到帳門口吩咐親兵,“請賈太守回郡衙,這裡不是他該待的地方。”

  曹真翻身上馬,催馬疾奔而去,幾名親兵站在賈逵身後道:“賈太守,請吧!”

  賈逵看了看曹丕的命令,只見上面寫著,‘不惜一切代價守住許都..。’

  他不由長歎一聲,悵然而去。
邱水躍 發表於 2014-12-8 18:04
第1100章  攻克許昌

       一整夜,城牆上的守軍都聽見和看見了城外的動靜,到處是鼓聲和號角聲,火把如洪流,從四面八方向許昌城聚集而來,到了清晨,當晨曦悄然降臨在許昌城外的平原上,守城的士兵都被城外的情形驚呆了。
  
  目力所及,到處是黑壓壓進軍的隊伍,四座城門外,到處是白色的帳篷,延綿數里,就仿佛一夜間長出的蘑菇。
  
  漢軍主力全線壓至,包括新編入漢軍的兩萬降軍,一共十萬大軍包圍了許昌城,鼓聲如雷,旌旗似海,聲勢浩大。
  
  在距離四面城牆約四百步外,漢軍正在忙碌地用磚石和泥土修建一座座高臺,這些高臺與許昌城頭平齊,每座平臺占地五畝,而頂端的平臺大小約有三畝,城頭士兵都不知漢軍修建這些高臺的用意,紛紛竊竊私語。
  
  但也有經驗豐富的老兵,他們參與過合肥大戰,對合肥城外的高臺記憶猶新,有人大喊起來,“這是投石機的發射台!”
  
  曹軍士兵一片譁然,占地如此規模,這該是多麼龐大的投石機,他們呆呆地望著一座座高臺,心中充滿了懼意。
  
  與此同時,在北城兩里外,數千漢軍正在搭建一座巨大的木台,木台雛形已具,旗杆高達五丈,一面鑲有金邊的赤色王旗在風中獵獵飄舞,王旗上繡著一個斗大的‘劉’字,這表示漢王劉璟已出現在軍隊之中。
  
  這面王旗的出現,使許昌城的守軍備受打擊,一時人心惶惶,士氣低迷,儘管曹真抓了三萬壯丁,但誰都知道,這些壯丁沒有經過任何訓練,絕不能上城,否則,一旦漢軍大舉攻城,這些壯丁必然會崩潰逃走,從而嚴重引起軍隊混亂。
  
  曹真強抓壯丁的本意是讓他們操縱城頭上的投石機以及運輸物資,許昌城頭有一百二十架重型投石機,射程可達三百步,一架投石機需要百人挽發,而他的守軍只有一萬人,哪裡還能分出人力挽發投石機。
  
  儘管曹真也知道這些壯丁難以面對慘烈的戰爭,但事到如今,他已來不及訓練,只能匆匆將他們投入到備戰之中。
  
  這時,城外傳來了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正在城頭視察防禦的曹真吃了一驚,回頭向城外望去,只見北城外的高臺上出現了數十人,似乎是高官和謀士,中間簇擁著一人,金盔在陽光下熠熠閃光。
  
  曹真的心頓時如沉到深淵一般,他已猜到,這名頭戴金盔之人,必然就是漢王劉璟,曹真心中漸漸絕望起來,這一刻,他心中對曹丕充滿了恨意,曹丕讓自己不惜一切代價守住許昌,卻不給支援,這分明就是讓自己戰死的許昌,曹真心中恨極,狠狠一拳砸在城牆上。
  
  劉璟站在高高的木臺上,居高臨下俯視著許昌城,許昌是曹操龍興之地,是曹操起家的根本,一旦奪取許昌,對曹魏的打擊將遠遠超過任何一地,將在根基上動搖曹魏的統治。
  
  劉璟也不明白,曹操為什麼會對許昌的重視不足,駐兵數量要遠遠低於徐州,難道真如龐統所言,徐州是青州的大門,徐州丟了,青州也將難保,而許昌丟了,至少還有黃河可以防禦。
  
  劉璟搖了搖頭,如果曹操真是這樣考慮,只能說他犯下了一個重大的戰略失誤。
  
  正在思量著,文聘快步上前稟報:“殿下,北城的墩台已經築成!”
  
  劉璟走上前,扶著欄杆向下望去,只見在距離城牆約四百步左右,漢軍已修築了四十餘座巨大的墩台,延綿約十里,劉璟又看了看遠處的許昌城,他們對許昌的部署瞭若指掌,只有一萬守軍,以漢軍強大的攻城能力,一天之內便可以拿下許昌城。
  
  劉璟緩緩點頭,“可以開始。”
  
  文聘情緒高昂,他為這一天已經等待多年,當漢軍在各地攻城掠寨之時,他的軍隊只能眼睜睜旁觀,今天終於到襄宛軍揚眉吐氣的一刻,他快步走下高臺,厲聲喝令道:“佈署投石機!”
  
  在許昌城外修築的墩台正是為投石機準備,為攻打許昌,文聘軍隊準備了近兩百架巨型投石機,這種投石機和趙雲攻克函谷關所用的投石機完全一樣,高三丈,拋竿達五丈,可將百斤巨石拋出四百餘步,這是漢國軍器監針對曹軍城頭的投石機專門設計。
  
  曹軍各大重要城池,諸如許昌、鄴都、彭城、洛陽、譙縣等地都安裝有重型投石機,是城頭所能安裝投石機的極限,能將五六十斤的石塊投到三百步外。
  
  漢軍軍器監便針對曹軍投石機的射程,設計了這種巨型投石機,正好可以避開曹軍投石機的射程,這次漢軍全面進攻曹魏,漢軍第一次將這種投石機投入到戰場之上。
  
  在數十頭的犍牛和數百士兵的推動下,身形龐大的投石機緩緩從斜坡上了平臺,數十名士兵正忙碌地將它固定在平臺之上,很快,四十餘架巨型投石機都推上的平臺,它那龐大的身軀令城頭的每一個曹軍士兵都感到膽戰心寒。
  
  曹真忽然反應過來,大聲喝令道:“速用床弩和巨石,摧毀它們!”
  
  曹真已經意識到了漢軍的戰術,漢軍是要先剷除城頭上的投石機,然後以占絕對優勢的軍隊數量攻上城頭,從而奪取許昌城,曹真緊張得心都快要跳出來,揮刀大喊:“發射火球,燒掉它們!”
  
  許昌城頭的三十架投石機吱吱嘎嘎拉開了,一隻只巨大的火球‘砰!砰!’地發射出來,帶著滾滾濃煙和火焰,射向漢軍墩台,火球的射程雖然只有三百步,但它彈性極大,落地後又彈起,呼嘯著向漢軍射去。
  
  但漢軍早已防備,在每座土墩上都裝有擋板,無論強勁射來的床弩大箭,還是呼嘯沖來的火球,都會被擋板攔住,儘管曹軍的攻勢兇猛,但他們的攻擊卻無法有效射中漢軍投石機。
  
  這時,四十餘架投石機已準備就緒,指揮臺上揮動了進攻的旗幟,漢軍投石機驟然發射,重達百斤的火油陶罐騰空而起,向城頭呼嘯射去,陶罐落在城頭上,摔得粉碎,火油四濺,流滿了一地。
  
  “用泥沙!”
  
  曹真大聲吼叫,“用泥沙掩蓋火油!”
  
  曹軍都知道該如何應對火油,用水沒有用,只有用泥沙來掩蓋,數百曹軍士兵挑著泥沙從城下衝上來,但不等他們掩蓋,四周曹軍士兵便發一聲喊,紛紛蹲下身體,漢軍的第二輪投射發作了,第二輪射來的不再是火油,而是點點燃燒的油漿,仿佛天女散花一般,無數火點散落在城頭,瞬間便點燃了城頭上流淌的火油。
  
  許昌北城頭頓時濃煙滾滾,烈焰騰空,士兵們驚慌失措,掩著口鼻躲避烈火,而數千被抓來操縱投石機的民夫卻恐懼之機,大喊大叫向城下奔逃,曹真大怒,一連揮刀殺了數人,卻攔不住被嚇破了膽的民夫,眼睜睜地望著成群民夫沖下甬道,不少人被擠下甬道,慘叫聲此起彼伏。
  
  這時漢軍的火油陶罐接二連三地投向城頭,北城頭上的火勢越來越大,連曹真也無法待下去,被親兵們拉下城頭,最後,連城樓也滔天的烈火吞沒了,包括許昌宮在內,靠近北城的數百座建築也被殃及池魚,悉數陷入大火之中。
  
  劉璟居高臨下,冷冷望著被大火吞沒的北城,他並不急於發動進攻,而是命令東西兩面城牆也同樣如法炮製,從上午到下午,從下午到晚上,許昌三面城牆都陷入滾滾烈火之中,整個許昌城都被濃煙彌漫,民眾和士兵都驚恐之極,紛紛向沒有大火的南城撤離,軍心崩潰,士氣極度低迷。
  
  連曹真也絕望了,他仰天長歎,曹丕令他不惜一切代價守住了城池,這攻勢讓他如何守得住?
  
  到了夜晚,火勢漸漸變小,三座城牆上被燒成白地,城頭被燒得滾燙,根本無法立足,當然,漢軍也無法攻上城頭,但就在這時,火勢剛剛熄滅不久的北城城牆之下,忽然出現了無數漢軍。
  
  漢軍挖掘地道進入了城內,他們沒有遭遇任何抵抗,越來越多漢軍從地道鑽出,不到半個時辰,六條地道內湧出數千漢軍,他們迅速集結兵力,向北城門奔去。
  
  恰好此時,曹真率領數千士兵返回北城,兩軍在北城內的大街上相遇,隨即爆發了激戰,大街上,近萬軍隊在黑夜中激戰,喊殺聲震天。
  
  曹真也殺紅了眼,揮舞大鐵槍在軍隊狂殺亂挑,漢軍士兵先是兵力處於劣勢,但很快,隨著從地道,以及城頭上不斷殺來的士兵,漢軍人數漸漸超過曹軍,局勢逆轉,這時,北城城門終於被漢軍打開,城外無數漢軍洶湧殺入,殺得曹軍士兵哭喊連天,四散奔逃。
  
  曹真知道大勢已去,調轉馬頭向南城疾奔,他記得南城外漢軍兵力不多,或許可以從南城突圍。
  
  但他的戰馬剛衝到南城城門前,卻發現南城大門已被投降的曹軍士兵打開,一支漢軍迎面殺來,為首大將騎著一匹雄駿的白馬,身披銀盔鐵甲,手中一杆亮銀槍,頜下三縷黑須,目光如電,威風凜凜,正是漢軍副帥趙雲。
  
  趙雲也看見了曹真,一言不發,催馬挺槍便刺,曹真早已心慌意亂,和趙雲戰了不到三合,賣個破綻,撥馬便逃,趙雲冷笑一聲,催馬瞬間追上,銀槍一抖,大喝道:“納命來!”
  
  銀槍如閃電,一槍從後面刺進了曹真的背心,槍尖從前胸透出,曹真大叫一聲,當場斃命,趙雲高高挑起曹真屍體,數千漢軍頓時一片歡呼。
  
  建安二十四年五月,漢軍在一夜之間攻克了許昌城,曹軍主將曹真被趙雲刺死,許昌城失陷,許都失守使豫州震動,豫州各郡望風而降,潁川郡、陳留郡、汝南郡、陳郡、梁郡等等地方官紛紛表態脫離魏國,效忠漢王劉璟。
  
  隨著周邊被掃清,洛陽已成為一座孤城,而此時,曹丕先後調用十五大軍,部署在徐州以及沛郡、譙郡和山陽郡一帶,以曹仁為主將,準備和漢軍進行最後的中原決戰。
  
  此時,漢軍面臨著先攻洛陽,還是先打中原的選擇。
邱水躍 發表於 2014-12-9 08:49
第1101章  太后伏氏

       長安城南,一輛馬車在百名漢軍騎兵的護衛下,正緩緩向長安城駛來,馬車內正是從許昌逃離的皇后伏壽,雖然她現在已經不是皇后,被劉璟尊為大漢皇太后,但魏國並不承認她的皇太后身份,而是立曹節為太后。

  漢國需要在法理上否認曹丕所立的新帝,在這種情況下,伏壽的作用便顯示出來,她依然是天下公認的皇太后,就算曹氏父子也不敢輕易將她廢除,她可以在法理上決定漢王朝的正統。

  伏壽已經在路上想通了這一點,她也明白為什麼漢國要將她救出,並送到長安,這讓她也放心下來,至少她的後半生將不會在動盪中度過。

  “太后,那就是長安城了。”李孚指著遠處長安城牆笑著介紹道。

  這一路之上,李孚將伏壽照顧得很好,伏壽對他也有很好的印象,伏壽凝神向遠處的城牆望去,她在年少時曾隨丈夫遷都長安,那是她最悲慘的一段記憶,饑餓、寒冷,長安城的破敗,生命安全得不到保障,在她記憶中,長安城是灰色和黑色的,充滿了破敗的氣息。

  但她現在看到的卻是一個生機盎然的長安城,威嚴矗立在廣袤的關中平原之上,令她眼睛都有點濕潤了,她仿佛看見了再度復興大漢王朝。

  李孚見她眼中有淚意,心中不由暗暗歎息,這個皇太后經歷了那麼多坎坷和苦難,心地依舊那麼善良和敏感,真希望漢王殿下能善待她,給她一個安穩的後半生。

  這時,一隊騎兵迎面駛來,為首軍侯拱手問道:“可是李司馬一行?”

  李孚連忙催馬上前,“我正是!”

  “政事堂幾位相國已在未央宮前等候,請直接轉道未央宮,不用再進城。”

  李孚點點頭,對隊伍令道:“直接去未央宮!”

  騎兵隊護衛著馬車從前方另一條路向西南方向的未央宮駛去,不再進長安城,不多時,馬車緩緩來到了未央宮宮門前,此時,徐庶、蔣琬、張昭等相國率領百官已在宮門前等候多時。

  當兩名侍女扶持著伏皇后下了馬車,眾人上前跪倒,“臣等恭迎太后駕臨!”

  伏壽心中感動,連忙道:“各位大臣請起!不必多禮。”

  眾人起身,陳群上前笑道:“歡迎太后來到長安。”

  伏壽認識陳群,她眼中露出一絲驚訝,陳群居然也到了漢國,她又隨即笑道:“原來是陳使君,他鄉遇故人,令人欣慰。”

  陳群行一禮,給伏壽介紹道:“請容微臣給太后介紹,這位是吏部尚書徐相國,這位是張相國,工部尚書,這位是蔣相國,戶部尚書..”

  伏壽一一含笑見禮,她又問道:“不知漢王殿下可在?”

  徐庶連忙道:“漢王殿下也去了許昌,估計和太后路上錯過了。”

  伏壽想到自己去了一天襄陽,估計就是那時錯過,她也有點遺憾,而且漢王不在,她該怎麼辦?伏壽一時默然,徐庶明白伏壽的擔心,笑道:“請太后放心,漢王殿下臨行時都已安排好,請太后先去後宮,漢王妃會安排好太后。”

  伏壽這才略略放心,她又上了一輛宮內馬車,馬車在侍衛的左右護衛下向後宮駛去,馬車進了司馬門,駛入大殿區,又從北光門進了後宮區,不多時,馬車緩緩停下,前面就是鳳凰台,漢王妃陶湛帶著宮中諸人已經在這裡等候她了。

  陶湛帶領眾姐妹上前跪下行禮,“陶氏拜見太后!”

  伏壽是一個極為聰明的女子,從她安安心心在許昌宮住了很多年,便可看出她的心態,她知道誰才是未央宮的主人,她不過是寄居在未央宮的客人罷了。

  陶湛拜她是出於禮節,可她哪裡敢真的接受陶湛及其他妃子的參拜,她連忙上前扶起陶湛,又扶起眾人,誠懇地對眾人道:“是伏壽來得唐突,要影響大家生活了,還望大家多多包涵!”

  陶湛微微一笑,“太后說哪裡話,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相信我們會相處愉快,太后請吧!”

  伏壽挽著陶湛的手,眾人有說有笑進了鳳凰台大堂,她們在大堂內坐下,陶湛給伏壽介紹了眾姐妹,當介紹到曹憲,伏壽有些愣住了,她竟然不知道曹操的女兒竟然也成了劉璟的次妃,又想到曹操害死自己的兩個孩兒,伏壽心中著實高興不起來,只是礙著陶湛的面子,勉強點了點頭。

  曹憲心中黯然,她當然知道當年父親滅伏家之事,伏皇后的兩個兒子被裝進囊中摔死,這些都是父親造的孽,最後都要讓他們這些子女來承擔。

  這段時間曹憲的日子確實不好過,漢曹兩軍在中原大戰,連夫君都親自上陣了,而她作為曹操之女,她無能為力,只能把痛苦放在心中,她默默行一禮,退了下去,旁邊孫尚香卻看在了眼中。

  這時,一隊宮女給眾人上了茶,伏壽喝了口熱茶對陶湛笑道:“久聞王妃母儀天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還希望王妃能多多關照,伏氏感激不盡。”

  伏壽很明白事理,她首先便將自己的身段放低了,貶低自己也就是奉承對方,陶湛是得到丈夫臨走前的關照,讓她好好善待伏皇后,雖然陶湛本人也比較同情伏皇后的遭遇,但她也有點擔心,伏皇后到來會不會搶奪自己在宮中的地位?會不會和她形成明爭暗鬥之勢?

  不過今天的情形卻讓她很滿意,伏皇后很明白事理,明確表態不會和她爭奪未央宮,陶湛一顆心放心,笑道:“要說的話有很多,不過太后一定旅途疲乏了,我已經安排了宮殿和宮女,請太后先去休息,晚上我給太后接風洗塵,以後我們再慢慢聊。”

  伏壽著實有點疲憊了,她不多問自己住什麼宮殿,和眾人笑著點點頭,便起身出去了,陶湛一直將她送去了暖心殿。

  曹憲回到自己的住處,今天伏后的到來,使她原本就黯淡的心情變得更加痛苦,她悲傷難抑,進了自己寢房便大哭一場,痛快地哭了一場,她覺得心情稍微好了一點,不再像下午那樣壓抑了。

  這時,有侍女在門外稟報:“二夫人來了!”

  曹憲嚇了一跳,這是孫尚香來了,她連忙到鏡子前補了一下妝,掩蓋住臉上的淚痕,這才迎了出來,“二姐怎麼來了?”曹憲勉強笑道。

  孫尚香拉著她的手,仔細看了看她的眼睛,笑道:“不要在我面前掩蓋,我可是出了名的利眼。”

  曹憲被她看破,頓時有點不好意思起來,“我只是有點不太舒服,二姐不要笑話我。”

  “我怎麼會笑話你呢?”

  孫尚香拉著她坐了下來,笑道:“今天我看見伏后對妳的態度,我就知道妳心情一定不好,所以趕來安慰妳。”

  曹憲低下頭,小聲道:“謝謝二姐關心,其實我不恨伏后態度冷淡,相反,我心中覺得對不起她,畢竟...畢竟..”

  曹憲眼一紅,說不下去了,孫尚香心中歎息,她知道曹憲難受什麼,這個妹妹心地寬厚,總是把她父輩造的孽攬到自己身上。

  “那些事情其實和妳無關,妳現在對外身份不再是曹公之女,而是漢王之妻,妳得把這點關係搞清楚了。”

  “我也知道,可是我不能否認自己的父親,我不能裝作什麼都與我無關。”

  孫尚香注視她片刻,笑道:“我們出去散散步吧!

  曹憲默默點頭,站起身挽著孫尚香的胳膊走出了寢宮,兩人沿著瑤池岸邊的小路緩緩步行,暖風習習,暮春的夜晚格外溫暖舒適,一陣陣花香從遠處飄來,沁人心脾。

  孫尚香拉著曹憲兵慢慢走著,兩人走到一座水邊的亭子前,孫尚香指著亭子笑道:“我們去坐一坐。”

  兩人走進亭子裡坐下,孫尚香笑道:“從前我也面臨和妳一樣的心情,眼看江東滅亡在即,漢軍包圍了建業,兄長還寫信向我求救,妳知道當時我多麼難受,多麼絕望,那可是我父親和兄長流血流汗打下的基業啊!我丈夫卻要滅掉它。”

  “那妳當時是怎麼想通的?”曹憲小聲問道。

  “我當時在長安西市偶然遇到一對從江東過來的小夫妻,從他們口中,我才知道我兄長窮兵黷武,拼命剝削江東民眾,民眾活不下去了,都叫他孫剝皮,詛咒孫氏滅亡,我終於想通了,連江東人民都唾棄了孫氏,我為什麼要支持這樣一個害民的兄長,江東政權滅亡,對我們孫家只有好處,至少能夠保住了子嗣延綿。”

  曹憲點點頭,“我明白二姐的意思,其實我也想過,天下大亂幾十年,人心思定,現在夫君肩負統一天下的重任,胸懷復興大漢志向,就算曹軍失敗,但天下卻能統一,這何嘗不是好事?”

  “妳既然能這樣想,為什麼還要難過呢?”

  “我只是覺得父親做了很多傷害別人之事,我不知道該怎麼為父親贖罪?”

  孫尚香拍拍她的手背,語重心長道:“妳是個好女兒,妳父親會為你自豪,但妳不必自責,妳父親並不是董卓那種殺人如麻的屠夫,更不是黃巾軍那樣屠城屠鄉的殺人魔王,很多時候,妳父親的行為是一種權力鬥爭的結果,比如伏后,如果他不狠下心,那就是曹氏的滅門,相信上蒼會有公道,但妳不必過於自責,就像我剛才所說,妳現在不再是曹公之女,而是漢王之妻,如果妳一定要責任,就應該替丈夫的行為自責,而不是為父親,妳現在祭拜的是劉家宗祠,把這點搞清楚,妳就能和夫君坦然相處了,這也是我的經驗之談。”

  曹憲終於有一點豁然開朗了,是啊!她總把自己當做曹氏之女,卻忘記了自己的漢王之妻,她肩上的責任是來自於丈夫,而並非父親。

  曹憲長長松了口氣,“多謝二姐,我有點明白了。”

  “明白就好,走吧!今晚就到我那裡睡,陪我說說話。”

  曹憲點點頭,兩人起身向亭外走去。
邱水躍 發表於 2014-12-9 18:08
第1102章  中原大戰(一)

       許昌被漢軍攻佔後的第五天,一支五千人的曹軍騎兵從東郡白馬津渡過黃河,向徐州方向浩浩蕩蕩開去,這支隊伍是曹軍最精銳的虎賁衛,原是曹操的護衛軍,現在指揮權已經到了曹丕手中,此時曹丕就在隊伍中,他趕去徐州進行最後的戰爭動員。
  
  寬大的馬車內,曹丕陰沉著臉注視著兩邊原野,儘管兩邊農田裡不斷有好奇的農民站起身打量這支軍隊,但曹丕卻沒有半點去農田內視察的想法,他的心思早已被嚴峻的局勢所擾亂。
  
  目前的局勢確實很嚴重,許都失守導致朝野譁然,鄴都人心惶惶,但如果僅僅是人心不穩,曹丕倒也不是很擔心,關鍵是許都失守引發的連帶效應,竟然使豫州西部幾個重要郡縣紛紛投降,漢軍一舉奪取了半個中原。
  
  中原局勢的嚴峻使曹丕再也坐不住,親赴徐州督戰,曹軍在徐州及豫州東部一線部署了十五萬大軍,這已是一半曹軍,如果曹軍再敗,那就不光是中原易主的問題,而且曹魏就將大勢已去。
  
  這時,時間漸漸過了中午,一名侍衛首領催馬上前建議道:“啟稟世子,是不是可以停下來稍微休息一下?”
  
  曹丕看了看天色,又問道:“離濮陽還有多遠?”
  
  “大約還有三十里!”
  
  曹丕便點點頭,“那就原地休息半個時辰。”
  
  隊伍停下,士兵們紛紛牽馬去前方的小河飲水,他們自己也取出乾糧喝水啃咽,有侍衛向曹丕獻了行軍午餐,曹丕的午餐也很簡單,幾張軟餅,一盤醬羊肉和一壺清水。
  
  曹丕用軟餅卷了羊肉,一邊吃,一邊在桌上看著地圖,他沉思片刻,又對侍衛道:“去請軍師過來!”
  
  不多時,程昱被請進了曹丕的馬車,他跪下行一禮,“參見世子!”
  
  “軍師不必客氣,請坐!”
  
  曹丕請程昱坐下,又令人去端一份午飯過來,程昱看出曹丕眼中的憂慮,笑道:“世子這些天瘦了很多啊!”
  
  “哎!壓力太大,想到許都失守,心中就堵得慌,連陳留郡都投降了漢軍,我真的很擔心曹仁能否取得中原之戰的勝利。”
  
  程昱臉上笑容消失,他沉思片刻道:“許都之敗在於戰略估計不足,沒有想到漢軍攻打洛陽的真實用意,導致許都兵力分散,如果我們能早意識到漢軍的真實目的,就會放棄昆陽和襄城,三萬軍隊死守許都,那麼許都就不會被輕易攻下,所以戰略決定了戰術,戰略不足導致佈兵失敗,我們必須要吸取許都的教訓,穩紮穩打,不計較一城一郡得失,相信徐州之戰還是會有希望。”
  
  程昱的坦率讓曹丕心中有了一線希望,他又問道:“軍師覺得徐州之戰的關鍵在哪裡?”
  
  此時,曹丕已經沒有心思再吃午飯,他讓書僮將餐盤撤下,在桌上鋪開地圖,滿懷期待地望著程昱,其實程昱一路也在考慮此事。
  
  他用手指著淮河一線緩緩道:“要明白關鍵戰局在哪裡,必須要看懂漢軍的部署,據微臣所知,漢軍在淮河一線部署了八萬大軍,這八萬大軍必然會北上,另外還有許都的漢軍,劉璟發十萬大軍至許都,我想絕不會為了拿下許都那麼簡單,劉璟下一步也必將是東進,先入陳郡,再和淮河一線的八萬軍匯合,這匯合點便是譙郡,所以爭奪譙郡將是中原大戰的第一步。”
  
  程昱的分析令曹丕深以為然,“我也認為譙郡將是漢軍進攻的重點,關鍵是我們該怎麼應對?”
  
  程昱笑了笑道:“微臣有個建議,或許不太中聽,但微臣不得不說。”
  
  “軍師儘管直言!”
  
  “如果世子任命曹仁為這場中原之戰的主將,就應該放手讓他來排兵佈陣,以曹仁的經驗,我相信他能看透漢軍的企圖,世子若不放心曹仁,那索性世子就像劉璟一樣,親自掛帥,讓曹仁為副將,這樣便可以令出一門,而不會讓下面的人無所適從。”
  
  程昱的建議令曹丕沉思不語,他當然知道程昱的意思,讓自己放手,由曹仁來全權負責中原之戰,可是這場戰役太重要,雙方都投入了極大的兵力,若讓曹仁全權負責,曹丕怎麼放心得下,否則他趕來徐州做什麼?
  
  半晌,曹丕歎了口氣道:“我相信劉璟也是因為不放心趙雲或者黃忠,才親自趕來中原掛帥,這場戰役無論對漢國,還是對曹魏都至關重要,我不可能把它丟給曹仁,再說,曹軍不光是徐州之軍,還有青州軍和幽州軍,曹仁未必能指揮動,這種協同作戰,必須由我來統一指揮。”
  
  程昱沒有再說什麼,這在他的意料之中,曹丕和他父親曹操一樣,不可能把十五萬大軍的軍權交給下面大將,就算是曹仁,他也不相信,必須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程昱也不再多勸,便提出他的第一個應對之策,“既然世子要接手指揮權,微臣就提議撤回淮北之軍,集中兵力守譙縣,軍隊分散,很容易被漢軍各個擊破,壽春已有八萬漢軍,又有強大的水軍,更關鍵是劉璟率主力漢軍從西而至,如果淮北之軍再不撤退,極可能就會被漢軍包圍全殲。”
  
  曹丕醒悟,“軍師所言極是,我這就下令于禁北撤譙縣!”
  
  “殿下為何不讓于禁之軍撤回徐州?”程昱不解問道。
  
  曹丕取過一份曹仁的急報,歎息道:“主要是徐州之軍來不及趕到譙縣,牛金在譙縣的軍隊只有兩萬人,一旦被漢軍搶先趕到譙縣,恐怕譙縣不保,譙縣是曹家之根,如果丟了譙縣,我無法向父親交代。”
  
  程昱還是有點擔心,從淮北撤到譙縣的距離也不近,就不知現在漢軍主力已經到了哪裡?如果不巧,于禁之軍很可能會被漢軍攔截住,于禁的處境就危險了。
  
  只是程昱知道譙郡形勢不妙,他也沒有再勸,畢竟戰場之事瞬息萬變,他只能從大方向來考慮,不能因小失大。
  
  .......
  
  漢軍在奪取許昌後,休整了五天,同時將三萬投降的曹軍整編為漢軍,使漢軍兵力達到十二萬人,劉璟便任命吳懿為後軍都督,率兩萬軍鎮守許昌,他則親率十萬大軍向東進發。
  
  與此同時,劉璟又令張任率三萬益州軍隊,命孟達率兩萬漢中軍隊趕赴許昌,這樣,漢軍投入到中原戰役中的軍隊人數便達二十五萬之眾,遠遠超過了曹軍的十五萬軍隊,劉璟深知中原戰役對於整個戰局的影響,這場大戰他勢在必得。
  
  正如程昱的判斷,漢軍的第一步戰役便是爭奪譙郡,潁川郡和譙郡之間相隔陳郡和汝南郡,汝南郡主要是和譙郡南部接壤,而陳郡則直接和譙縣相連,劉璟率領十萬漢軍沒有入汝南郡,而是直接進入了陳郡,向譙縣進發。
  
  漢軍的行軍速度並不快,十萬大軍尤其要保證後勤運輸,所以漢軍幾乎是一邊行軍,一邊建立後援路線,這天傍晚,漢軍主力抵達了陳縣。
  
  陳縣也是陳郡郡治,是一座大縣,城池雖大,但不是戰略要地,城牆也不夠高大堅固,這讓劉璟略略有些失望,他原本考慮讓陳縣成為這次中原大戰漢軍的糧草後勤重地,但眼前低矮破舊的城牆讓劉璟打消了這個念頭。
  
  漢軍在陳縣外紮下了大營,一座座大帳拔地而起,士兵們埋鍋做飯,熱鬧異常,中軍大帳內,劉璟正和龐統、趙雲、文聘等謀士大將商議駐兵之策,他們一致認為,可以考慮苦縣,苦縣距離譙縣不過五十里,是最理想的後勤重地。
  
  就在這時,有侍衛在帳門口稟報道:“啟稟殿下,司馬相國來了!”
  
  劉璟大喜,他從許昌出發前,發鴿信令司馬懿趕來,原以為他明天才能到來,沒想到今天就到了,劉璟立刻令道:“速請相國進帳!”
  
  不多時,司馬懿快步走進了大帳,司馬懿是從壽春趕來,在幾名相國趕赴前線的命令中,他是負責壽春一線,剛到壽春不久,又接到劉璟的命令,讓他來陳郡相會。
  
  “參見殿下!”司馬懿向劉璟躬身施禮。
  
  劉璟擺擺手笑道:“請相國隨意一點。”
  
  司馬懿又和眾人見了禮,這才對劉璟道:“殿下,微臣北上時得到斥候消息,于禁的軍隊已經放棄淮北一線防禦,正向譙縣趕去。”
  
  這個意外消息令劉璟格外重視,他立刻在沙盤上尋找于禁軍隊的撤退線路,如果淮北軍隊北撤,一般有兩條線路,一條是渦水以西,曹軍主力會從下蔡縣沿渠水北上,另一條線是渦水以東,先到義成縣,再從義成縣北上。
  
  這兩條線路到譙郡都路程極遠,最近的西線也要走六百里,這讓劉璟在忽然間看到了戰機,他沉吟片刻又問司馬懿:“曹軍從哪條線撤退?”
  
  司馬懿明白劉璟的意思,笑道:“微臣也特地留意此事,雖然暫時不知曹軍的撤退路線,不過微臣計算過,曹軍主力在下蔡縣,如果再趕去義成北撤,那至少還要多走兩百里,曹軍這次撤退很匆忙,微臣認為曹軍會兩線撤軍,義成曹軍走東線,下蔡曹軍走西線。”
  
  大帳內眾人頓時明白了劉璟的意圖,眾人都興奮起來,龐統笑道:“不管他們走東線還是西線,要趕回譙縣,都要經過城父縣,可以讓魏延將軍攔截曹軍,給我們主力爭取時間。”
  
  劉璟又看了看沙盤,陳縣距離城父縣不到三百里,只要軍隊速度快,完全可以攔截住北撤曹軍,他不僅要攔截西線的北撤曹軍,就算曹軍走東線,他也攔截住,劉璟當即立斷下令道:“傳令給城父縣,令魏延準備攔截北撤的于禁軍隊,不准放他們進入譙郡。”
  
  劉璟又隨即下令,“速令鷹擊軍尋找到曹軍的撤退路線,大軍停止駐營,前軍和中軍立刻集結。”
  
  這時,旁邊龐德起身行禮道:“卑職願率騎兵先行一步,請殿下准許!”
  
  劉璟欣然應允,“騎兵立刻出擊!”
邱水躍 發表於 2014-12-10 08:53
第1103章  中原大戰(二)

       譙郡縱跨淮北和中原,是中原地區南北方向最長的一個郡,渦水從北到南流通全境,也使得渦水兩岸成為譙郡最主要的產糧區。

  這天上午,一隊兩十人的騎兵從一條小道上疾速奔來,直接奔上了一道低緩的山崗,極目向南方眺望,這支騎兵隊正是漢軍派出的十幾支斥候隊之一,隸屬於漢軍最精銳的鷹擊軍。

  所有斥候隊都接到同一個任務,找到從江淮北上的曹軍,這支斥候隊沿著渠水一路南奔,已奔出四百餘里,依舊沒有發現曹軍的蹤跡。

  渠水使是渦水平行的一條大河,也是注入淮河,但沒有渦水那樣寬闊,水量也不夠豐沛,不過很利於灌溉,因此渠水兩邊也同樣是大片農田。

  “屯長,我們已經向南走了三百餘里,再向南走幾百里就到淮河了,曹軍不可能還在南面吧!”一名士兵終於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這支斥候隊的屯長名叫蔣忠,漢中人,有著豐富的斥候經驗,他沉思片刻道:“到目前為止,我們沒有看見任何曹軍北上的跡象,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曹軍沒有走我們的探查路線,要麼曹軍還在南面,如果曹軍在其他路線,會被另外斥候隊發現,但我們的任務是繼續南下。”

  “跟我繼續前行!”

  屯長蔣忠催馬向南面衝去,後面二十名漢軍騎兵一路跟隨疾奔。

  再向南行,大片農田便漸漸消失,他們進入了一片方圓百里的低緩丘陵區,山上長滿了一望無際的森林,到處是岔道山谷,道路十分複雜,但南下的官道卻十分清晰,只要沿著渠水,方向就不會錯。

  斥候隊放慢了速度,一路南下,剛走出二十餘里,在一個山谷轉彎處,他們忽然聽見前方傳來馬蹄聲,蔣忠當即立斷,一揮手,眾人衝進了旁邊的樹林。

  不多時,兩名曹軍送信兵一前一後正騎馬疾奔而來,蔣忠低聲對眾人道:“射馬活捉!”

  眾人會意,一起舉起了弩箭,就在兩名曹軍騎兵風馳電掣而過之時,二十支弩箭一齊從樹林內強勁射出,兩匹戰馬一聲慘嘶,摔倒在地,兩名騎兵也橫摔出去,其中一名騎兵翻滾進了渠水之中。

  漢軍斥候從樹林疾奔而出,抓住了其中一名曹軍騎兵,幾名斥候跳進渠水,將另一名騎兵也拖上了岸,他們動作迅速,連同射死的戰馬一起,全部移入密林之中。

  片刻,漢軍斥候騎兵又繼續向南奔去,而這一次,他們不再走官道,而是走一條小路繞道前方,他們從俘虜的口中得到消息,兩萬北上的曹軍就在前方三十里處。

  就在三十里外的一道山谷內,兩萬餘曹軍正在埋鍋做飯,在行軍一夜裡,士兵們都疲憊不堪了。

  從下蔡縣到譙縣路途遙遠,幾乎要縱穿整個譙郡,儘管如此,從下蔡到譙郡還是要比從徐州到譙郡近得多,正是這個緣故,曹丕下令于禁在淮北的三萬軍隊火速撤回譙縣,參與譙縣的防禦。

  正如司馬懿的判斷,曹軍從兩條線分兵北上,下蔡曹軍從西路北上,義成曹軍從東線北上,而淮北曹軍主力主要在下蔡縣,從西線北上的曹軍也就有兩萬餘人,由大將于禁率領。

  在距離曹軍不遠的一條山梁上,蔣忠率領幾名斥候正觀察山谷內的曹軍,他們有豐富的經驗,很快便判斷出了曹軍的數量、裝備以及糧草情況。

  看得出曹軍帶的糧食不多,沒有太多儲存糧食的帳篷,也沒有多少運力牲畜,這是一支輕兵北上的軍隊,沒有帶輜重,說明他們行軍速度極快。

  蔣忠立刻寫了一份情報,捲進木筒,綁縛在一隻信鷹的腿上,他們將信鷹高高拋起,信鷹展翅向北方飛去。

  ...

  于禁在士兵休息了一個時辰後,又繼續動身趕路,于禁這次北上丟棄了一切輜重,每個士兵只帶三斗米,屬於輕裝行軍,于禁自己也很清楚,他這次北上有可能會遭到漢軍攔截。

  但如果是城父縣的漢軍攔截,他不會在意,可以一拼,只是他很害怕遭遇到漢軍主力攔截,于禁也知道許昌已失陷,漢軍下一步必然是東進譙郡。

  現在的問題就是情報不足,曹軍的情報過於薄弱,他們根本不知道漢軍現在到了哪裡?于禁只能下一個賭注,賭他們能在漢軍進入譙郡之前先一步趕到譙縣。

  “加快速度!”

  于禁不斷催促士兵行軍加快行軍速度,他深知行軍速度就是他們此次北行能否成功的關鍵,兩萬曹軍不斷加快行軍速度,在廣袤的平原上疾速向北行軍。

  第二天中午,曹軍已經離開下蔡縣約四百里,還有兩百餘里就要抵達譙縣,士兵們經過一天一夜的強行軍,都已筋疲力盡,一名牙將催馬到于禁身旁道:“將軍,弟兄們都累得不行了,能否休息一會兒。”

  于禁看了看地圖,他們距離城父縣只有三十里左右,如果城父縣漢軍要攔截他們,就應該在這個時候了,必須要讓士兵保持一定體力,于禁點了點頭,“就地休息一個時辰!”

  他們正好位於一片農田之中,四周都是一望無際的麥苗,仿佛綠色的海洋,在一裡外有一片不大的樹林,或許是軍隊到來的緣故,原本在地裡勞作的農民都紛紛躲進了樹林,一些人在樹林邊緣探頭探腦。

  曹軍士兵早已疲憊不堪,紛紛就地坐下休息,士兵們拿出了水和乾糧,可就在這時,很多人都露出了訝色,四下張望,不少士兵還站了起來。

  于禁也站了起來,他感受到了大地在震動,一種極度不安的預感油然而生,但只是稍微的猶豫,後軍卻傳來一片驚呼聲和慘叫聲,于禁忽然明白過來,這一定是漢軍騎兵殺來了,他心中大急,大喊道:“立刻列隊迎戰!”

  于禁有豐富的經驗,他知道跑不過騎兵,逃跑只會被銜尾追殺,更是會一敗塗地,如果漢軍騎兵不多,他們迎接或許還有一線希望。

  于禁率領的這支軍隊也算是曹軍精銳,原是徐晃的軍隊,經歷過合肥大戰,徐晃被曹丕調離合肥後,這支軍隊便由于禁指揮,于禁帶兵有方,將這支軍隊訓練得十分精悍。

  在于禁的命令下,八千前軍迅速列隊,他們衝入麥地,排成對付騎兵的長矛發方陣,遠處樹林內的農民心痛萬分,跳腳大罵。

  但此時,麥田在戰爭面前已經顯得無足輕重,兩支軍隊在占地數十頃的麥田內爆發了激戰,龐德率領七千騎兵從南面掩殺而來,這是騎兵貫用的戰術,一般後軍都比較薄弱,當後軍敵不過騎兵,開始潰敗時,會引發滾雪球效應,後軍裹夾著前軍,最終形成全軍潰敗的局面。

  曹軍後軍果然抵擋不住七千關隴騎兵的衝擊,只片刻,便全線潰敗,漢軍騎兵尾隨掩殺,殺得曹軍屍橫遍野,哭喊連天,只追出兩里,龐德便看見了對方已經集結完成的前軍方陣,他取出號角,仰天勁吹,‘嗚——’低沉的號角聲在原野裡吹響。

  漢軍也開始迅速列隊,以百人為一隊,從四面八方殺向曹軍長矛方陣殺去。

  儘管曹軍已經十分疲憊,但他們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尤其個個悍不畏死,並不驚慌奔逃,當漢軍騎兵越來越近時,第一排士兵,忽然閃開,露出了身後的弩兵佇列,兩千弩兵刷地平端弩箭,瞄準了百步外衝來的騎兵。

  龐德率領七千關隴騎兵在麥田內疾奔,龐德毫不畏懼,揮刀大喝:“殺上去,擊潰他們!”

  部將趙沖發現對方已列出弩陣,他追上龐德急道:“將軍,對方有軍弩,不可硬沖!”

  龐德深深盯著遠處麥田內的敵軍,他緊咬一下嘴唇,毅然大喝:“給我殺!”

  七千關隴騎兵的戰馬在原野上奔騰,陽光下,如平地卷起了黑色暴風雨,以一種摧枯拉朽之勢向官道上的八千曹軍步兵席捲而去。

  “射!”

  于禁一聲令下,一片弩機撞擊聲,兩千支弩箭騰空而起,如一張在空中疾飛的黑網,鋪天蓋地地向已衝到八十步外的騎兵射去。

  騎兵舉盾相迎,密集的箭雨呼嘯著撲進了騎兵群中,一片慘叫聲響起,約兩百餘騎兵中箭翻滾倒地,緊接著第二輪箭又到了,不斷有騎兵中箭撲倒,騎兵風馳電掣,霎時間便衝到三十步外.....

  于禁見對方攻勢太猛,他們已經無路可退,便也橫下一條心,舉刀大喊:“列長矛陣迎戰!”

  這支步兵曾是徐晃訓練的精兵,都是從豫州各地挑選的精壯男子,經過數年的訓練和幾次大戰磨練,他們更加善戰,有極強的戰鬥力。

  此時他們都明白自己沒有了退路,骨子裡的野性陡然爆發,舉起長矛,狂叫著向騎兵衝殺而去。

  關隴騎兵是漢軍建立的第一支騎兵隊,為了對抗曹操的虎豹騎,士兵是從數十萬軍隊挑選的精銳,個個強壯魁梧,盔甲堅固,戰刀鋒利。

  他們所騎的戰馬也是百裡挑一的駿馬,四肢強健有力,他們心中的殺機也爆發,揮舞戰刀長矛,如暴風驟雨般沖進了敵群之中,慘叫聲驟然響起......

  兩支軍隊在城府縣東南三十里處的平原上血腥搏殺,騎兵戰刀劈砍,長矛衝殺,血肉飛濺,人頭滾滾,官道和周圍的麥田被鮮血染紅,一片片粘稠的血水彙集成溪流,到處是屍體和斷肢。

  龐德親率三千騎兵向最密集的敵群衝殺,他的長刀翻飛劈砍,勇不可擋,所過之處伏屍累累,血霧彌漫,儼如殺神下凡,連最兇悍的士兵見到他,都嚇得兩腿戰慄,轉身奔逃,後面跟著他的三百鐵騎衛,一路衝殺,所向披靡。

  騎兵對陣步兵有著絕對優勢,儘管這些曹軍步兵個個悍不畏死,訓練有素,但在強大的騎兵衝擊下,他們還是漸漸地支持不住了。

  尤其長途行軍對體力消耗極大,他們體力已經嚴重透支,無力和漢軍騎兵長久廝殺,曹軍士兵被騎兵分割包圍,逐一消滅。

  就在這時,東北方向又出現了一支軍隊,這是大將魏延率領一萬軍隊趕到了,他們在前面攔截曹軍,不料龐德騎兵已先下手,魏延立功心切,急急率軍趕來,他們從北面將曹軍的退路截斷。

  曹軍主將于禁見大勢已去,不由長歎一聲,拔劍欲自盡,卻被他的親兵抱住大喊:“漢王欲厚待將軍,將軍為何尋死?”

  于禁無路可走,又實在不想自盡,在親兵的勸說下,他只得扔下寶劍令道:“全軍投降,不要抵抗了!”

  主將下令投降,一萬餘曹軍終於崩潰了,他們紛紛跪地投降,乞求饒命,龐德下令停止殺戮,剩下的曹軍全部活俘,于禁也在數十名漢軍的押送下,向陳縣而去。
邱水躍 發表於 2014-12-10 18:20
第1104章  中原大戰(三)

       或許是因為于禁軍隊疾速北上的緣故,漢軍主力沒有趕上攔截到曹軍,劉璟在得知于禁的兩萬曹軍已經被龐德騎兵和魏延軍隊所攔截,他改變了計畫,轉而命令漢軍向譙縣進發。
  
  此時,壽春的黃忠和劉虎也率領六萬漢軍和數百艘戰船北上譙郡,而從義成縣北撤的東路一萬曹軍也成功逃脫漢軍攔截,抵達了譙縣,使譙縣曹軍達到三萬人。
  
  與此同時,曹仁率領八萬曹軍也正從徐州向譙縣方向挺進,戰爭陰雲在譙縣上空聚集,雙方圍繞著譙縣的戰役一觸即發。
  
  漢王劉璟率領十萬大軍抵達了距離譙縣約十里的梨木鎮,這是一座不到百戶人家的小鎮,因戰爭到來,小鎮的居民早已跑光,只剩下數百間空蕩蕩的屋子。
  
  漢軍在小鎮以東的曠野裡修築大營,漢軍大營占地上萬畝,用石塊和巨木構築起高大厚重的板牆,為了防備曹軍用火箭偷襲大營,漢軍派出兩千巡哨在周邊巡邏,又在五百步外構築一道外牆,並在板牆前挖掘數十丈寬的淺溝,引入河水,這樣一來,就算曹軍突破週邊斥候,用火球彈射大營,也很難成功。
  
  這也是漢軍在經歷數十戰後的經驗和教訓,儘管劉璟一向偏向於奇兵出擊,但在這種決定天下大局的戰役中,他卻異常謹慎,不會出一絲差錯,也不會出現一個漏洞。
  
  近萬頂大帳已經搭建起來,在中間有一頂占地約三畝地的羊毛巨帳,這便是漢軍的王帳,同時也是中軍大帳,劉璟正和十幾名大將及謀士站在沙盤前商議這次中原大戰的一些細節。
  
  戰略早已經定下,全殲徐州曹軍,統一中原,關鍵是怎麼打,這裡面有好幾個方案,趙雲笑道:“殿下一向出兵果斷,為何這一次如此猶豫,以我們的兵力,已經遠勝曹軍,完全可以一鼓作氣攻下譙縣,莫非殿下是想圍城打援?”
  
  劉璟點點頭笑道:“子龍猜得不錯,這一次我確實是想圍城打援。”
  
  劉璟指著譙縣和彭城道:“無論許昌、譙縣和彭城都是易守難攻的雄城,許昌城是因為曹軍兵力太少,被我們輕易攻下,而譙縣和彭城則不一樣,尤其是彭城,城池堅固高大,糧食儲存極多,被曹仁經營多年,民心穩定,如果曹軍以數萬軍隊死守彭城,我們恐怕很難攻下彭城,所以利用曹軍無法放棄譙郡的心理,將曹軍引來譙郡決戰,才是我們的取勝之道。”
  
  趙雲默默點頭,旁邊司馬懿笑道:“為這次中原大戰,我們已經準備了數年時間,部署已經到位,兵力也遠超曹軍,所以只要我們謹慎出兵,就一定能取得勝利,我們需要有信心。”
  
  劉璟見眾人都理解了為什麼不急於攻打譙縣,又笑道:“還有一個消息我要告訴各位,曹丕已經到了徐州,這可是個好消息啊!”
  
  “殿下何以這樣說?”文聘不解地問道。
  
  龐統笑了笑,“我來替殿下回答大家的疑問,曹丕和曹仁最大的不同,就在於曹丕更偏重於政治上的影響,而曹仁主要考慮軍事,一旦曹丕坐鎮徐州,那麼中原曹軍的戰略就會有所變化,最典型就是曹仁原本想放棄譙郡,誘引漢軍去徐州決戰,使我們的後勤線不斷拉長。”
  
  說到這,龐統舉起一份曹軍軍令道:“這是從于禁手中繳獲的一份軍令,曹仁命令于禁撤回徐州,可以看出曹仁最初的計畫,放棄譙郡,死守徐州。”
  
  眾將傳遞這份軍令,這才明白于禁軍隊為何會撤回譙縣,這必然是曹丕的命令了。
  
  龐統又淡淡道:“曹丕是絕不會放棄譙郡,因為譙郡是曹氏的祖地,曹氏家族的祠堂就位於譙縣內,一旦譙縣失守,曹丕首先無法對曹操交代,其次對曹氏政權延續是個極大的忌諱,所以我相信正是曹丕不肯失守譙縣,才改變了曹仁最初的戰略部署,迫使曹仁不得不救援譙縣。”
  
  龐統的分析十分透徹,令眾人有一種恍然大悟之感,曹軍竟然面對的是死局,三年前的合肥大戰就已經奠定了今天漢軍的勝局,難怪司馬懿說漢軍為今天的中原戰役已經準備了數年。
  
  文聘沉思片刻道:“如果要圍城打援,那我們必須有一支軍隊插到曹軍主力身後,截斷他們撤回徐州的退路,殿下考慮過嗎?”
  
  劉璟用木杆指向相縣,“我已令呂蒙率一萬軍趕往相縣,一旦我們和曹軍主力決戰,呂蒙就會迅速插入曹軍身後,截斷曹軍的退路,我在譙郡已佈下天羅地網,就等曹仁上鉤。”
  
  ...
  
  于禁已被帶到漢軍的大營內,他因為是在戰場上投降,所以不算戰俘,但在劉璟沒有開口之前,于禁也沒有得到相應的待遇,被軟禁在一座大帳內。
  
  于禁的心中十分緊張,他已聽說魏公時日不長的消息,于禁同樣不看好曹魏,他也知道漢國必將滅亡曹魏,統一天下,大勢如此。
  
  于禁也不止一次考慮過自己的前途,如果是江東統一天下,或許他早就投降了孫權,偏偏漢國之主是劉璟,是改變他一生命運之人,他還記得十幾年前的那個晚上,那個極有智謀的少年,他做夢也想不到,他當年在穰山遇到少年,今天竟然成為天下第一雄主,讓他不得不感慨造化弄人。
  
  就在于禁心亂如麻之時,有士兵快步走到帳前,緊張地說道:“于將軍,漢王殿下來了!”
  
  于禁大吃一驚,此時他已來不及多慮,轉身走出大帳,迎面正好看見漢王劉璟快步走來,于禁不敢和劉璟對視,上前單膝跪下,高高抱拳道:“罪臣于禁,參見漢王殿下!”
  
  劉璟微微笑道:“于將軍,我們可是老朋友了,不必多禮,請起!”
  
  “謝漢王殿下!”
  
  這一刻,于禁打定了主意,不管劉璟對他怎麼客氣,他都要保持臣下之禮,絕不可得意忘形。
  
  他依舊低著頭,等待著劉璟的吩咐,劉璟見他沒有回應自己,便笑了笑,走進大帳坐下,劉璟見于禁依舊垂手而立,便笑道:“于將軍不必緊張,以常禮相待即可,請坐下說話。”
  
  于禁坐下,他歎了口氣道:“多謝殿下開恩,不殺于禁,于禁感激不盡,以後願為殿下效力!”
  
  劉璟點點頭,問道:“這次中原之戰,于將軍可有什麼好的建議?”
  
  于禁眼皮一跳,他沒想到劉璟問得如此直接,儘管他心中也有點為難,不想立刻就對曹軍不利,但他心裡也明白,武將不比文官,他的機會已經不多,如果他想在漢軍有一定地位,就要抓住一切立功的機會,為了將來和子孫的榮華富貴,于禁也豁出去了。
  
  “啟稟殿下,中原之戰的關鍵在於攻克彭城,彭城雖然固若金湯,但也不是沒有弱點。”
  
  劉璟頓時精神一振,他並不知道彭城的弱點是什麼,但于禁作為在曹軍中深耕多年的老將,他卻很清楚彭城的弱點在哪裡?而且于禁一語點中中原大戰的關鍵,確實就是彭城的得失。
  
  “于將軍請直言!”
  
  于禁沉吟片刻道:“彭城最大優勢就是曹仁對這座城池控制力極強,他在城中很有威信,隨時可以動員數萬民夫為他效命,也可以讓士兵跟隨他血戰到底,但這其實也是彭城的最大弱點所在,一旦彭城失去了曹仁,就如果失去魂魄,沒有人能取代曹仁在城中和軍中的威信,就連曹丕也不行,所以殿下要破彭城,必須要不惜一切阻止曹仁返回彭城,只要曹仁回不了彭城,漢軍只需圍困彭城一個月,彭城就會投降。”
  
  劉璟點了點頭,于禁的話很有道理,看來只派一萬軍隊攔截曹軍的退路還是不夠,還得再派軍隊。
  
  劉璟欣然道:“于將軍的建議我記住了,希望于將軍有更多更好的建議,為漢國統一天下,為大漢復興,貢獻一份自己的力量。”
  
  “卑職願為統一天下而竭盡全力。”
  
  劉璟接見了于禁,也就意味著于禁正式成為漢軍一員,不過劉璟暫時沒有讓他參與中原大戰,而是令他為隨軍幕僚,加封偏將軍。
  
  同時,劉璟接受了于禁的建議,又命劉虎率兩萬軍趕赴相縣,這樣一來便使截斷曹軍退路的漢軍兵力達三萬人,無論如何,劉璟不會再讓曹仁逃回彭城。
  
  就在漢軍在譙縣以東修築大營的同時,曹仁率領八萬主力軍已經殺到距離譙縣約百里外的酂縣,此時曹仁已得到了于禁軍隊在城父縣附近遭漢軍攔截的消息,兩萬軍隊全軍覆沒。
  
  這個消息令曹仁極為緊張,他知道于禁軍隊的戰鬥力,兩萬軍隊竟然全軍覆沒,那絕不會是城父縣漢軍能辦得到,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漢軍主力已經殺至。
  
  曹仁也有著極為豐富的作戰經驗,他治軍嚴謹,為人謹慎,儘管他是接到曹丕的嚴令,命他無論如何要保住譙縣,保住曹氏宗祠,但曹仁還是不急於趕往譙縣,他深知一旦大軍進入譙縣,他就會處於被動,讓牛金守住譙縣,他在周邊作戰,更加靈活主動。
  
  就在這時,曹仁忽然得到一個令他感到不妙的消息。

邱水躍 發表於 2014-12-11 09:09
第1105章  中原大戰(四)

       大帳內,曹仁背著手來回踱步,顯得頗為心煩意亂,他剛剛得到消息,漢軍又調動益州和漢中的五萬大軍趕赴南陽,也就是說,漢軍最後投入到中原戰役的總兵力將達二十五萬之眾。
  
  而他們只有十五萬,在于禁兩萬精銳之軍被漢軍殲滅後,只剩下十三萬軍隊,漢軍兩倍於己,這場戰役怎麼打?
  
  曹仁確實感到十分被動,他不明白曹丕為什麼要趕來,來了之後就干涉他的戰略,使他之前的種種佈局都付之流水,使他處於一種極大的被動之中。
  
  于禁軍隊被殲滅就是最好的例證,他當然知道于禁北撤很可能會遭遇漢軍攔截,所以他才命令于禁撤回徐州,避開東進的漢軍主力,而就在他命令送到于禁大營的同一時刻,曹丕的命令也送到了于禁手中,令于禁立刻北上增援譙縣。
  
  這讓曹仁氣得差點吐血,就算他想勸說曹丕放棄這個命令也來不及了,這一來一往需要幾天時間,無奈之下,曹仁也只得執行曹丕給他的命令,不准丟失譙縣,他率領八萬大軍趕赴譙縣,同時派人去通知于禁,暫緩行軍,等他主力抵達譙縣後,再與他匯合。
  
  這是曹仁避免于禁軍隊被全殲的唯一機會,儘管曹仁行軍火速,但他還是晚了一步,于禁的兩萬軍隊已被漢軍全殲,這樣一來,他的計畫就完全被打亂了,這讓曹仁有一種深深的無力之感,他一時茫然了。
  
  謀士滿寵站在一旁,默默地望著曹仁來回踱步,他深知曹仁的無奈,原本是曹仁坐鎮徐州,指揮全域作戰,現在卻變成了曹丕坐鎮徐州,曹仁淪為大將,這就使前期的準備和後面的實際作戰脫節了。
  
  “都督,現在最重要的是冷靜,既然于禁軍隊已經來不及挽救,那都督就不要被這件事擾亂心神,一但都督失去冷靜,整個曹軍都會面臨巨大危險。”
  
  滿寵的勸說終於使曹仁慢慢冷靜下來,曹仁自己也深知此時不能浮躁,儘管曹丕接管了決策權力,但中原大戰的執行人是他,中原大戰能否獲得最後勝利,關鍵還在他曹仁身上。
  
  曹仁走到沙盤前,注視著沙盤,沉思片刻問道:“先生以為漢軍下一步在哪裡?”
  
  滿寵拾起木杆指向譙縣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漢軍不會急著攻打譙縣,而是會圍城打援,他們真正要對付的是都督的八萬軍,所以漢軍一定會在譙縣附近紮下大營,等待都督軍隊靠近譙縣。”
  
  “先生說得不錯,劉璟一向善於戰略,他知道怎麼利用對方的弱點,這次世子南下,奪取了指揮權,他焉能不知,他一定會充分利用這一點。”
  
  曹仁負手走了兩步,對滿寵道:“我想命令牛金放棄譙縣,連夜率軍趕回徐州,集結兵力對付漢軍,先生覺得妥當嗎?”
  
  滿寵沉思片刻道:“這確實是由被動轉為主動的良策,但譙縣的地位非常尋常,放棄譙縣後,都督要考慮怎麼向世子解釋,如果將來能奪回譙縣當然不錯,可一旦奪不回譙縣,都督就要承擔一切責任,而且譙縣失守,如果被魏公知曉,我擔心魏公會承受不起這個打擊。”
  
  滿寵的話讓曹仁左右為難,進軍,他覺得太被動,可退兵,他又難以承受丟失譙縣的責任,想了半天,曹仁終於下定決心道:“也罷!我先說服世子,等他同意後再撤軍,不急這一時。”
  
  曹仁立刻修書一封,命一隊騎兵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彭城,希望能說服曹丕同意他的撤軍方案。
  
  ..
  
  夜色悄然降臨,沉沉的夜幕籠罩著遼闊的平原,酂縣以南的官道上,出現了一支萬餘人的漢軍騎兵,這是由龐德率領的一萬兩千名關隴騎兵,漢軍一共訓練了三萬騎兵,中原大戰投入一萬五千人,另外五千人由冷苞率領,駐紮在河內郡,還有一萬騎兵則駐防長安。
  
  劉璟在決定實施圍城打援的戰略後,便立刻開始部署,龐德率領的騎兵就是先鋒,這是為了防止曹軍撤退而採取的牽制戰術,一旦曹軍撤離,騎兵就將發動對曹軍後勤輜重的進攻。
  
  龐德的騎兵在距離酂縣約兩里外的官道上緩緩而行,一萬多人的騎兵規模足以被曹軍發現,很快,漢軍騎兵便過了酂縣,繞到縣城的東南方向,龐德派出幾隊斥候前去附近探查曹軍動靜。
  
  這時,後面一名騎兵疾奔而來,遠遠大喊:“將軍,有殿下命令!”
  
  龐德連忙勒住戰馬,調轉馬頭問道:“什麼命令?”
  
  士兵取出一份漢王手諭,呈給了龐德,龐德連忙打開,對著火把匆匆看了一遍,劉璟命令他在酂縣以東造出聲勢來,龐德明白漢王的意圖,就是為了打消曹仁撤軍回徐州的企圖。
  
  他當即令道:“隊伍隨我來!”
  
  龐德驟然加快了馬速,率領一萬兩千騎兵向曹營的東面奔去。
  
  曹軍八萬主力抵達酂縣的時間並不長,只有三天時間,由於急於趕去譙縣,輜重大多落在後面,儘管三天時間內,大量糧食軍資已經運進了曹軍大營,但還是有一部分糧草尚在半路上。
  
  當漢軍騎兵突然殺到曹營以東時,也是巧,正好一支曹軍輜重隊從遠處而來,輜重隊由上千輛大車組成,主要運送糧食和草料,這支輜重隊距離曹軍大營只有十里,他們本想一鼓作氣回大營休息,卻沒想到遭遇到了漢軍騎兵。
  
  雙方都感到驚訝,但這種驚訝只在短短瞬間便消失了,護衛糧隊五百曹軍大喊一聲,紛紛舉弩射向前方的漢軍騎兵,一隊漢軍騎兵措手不及,被曹軍弩箭射翻了數十人。
  
  龐德頓時大怒,對方非但不逃跑,還居然敢用弩射殺自己的騎兵,他立刻喝令道:“包圍他們,給我斬盡殺絕!”
  
  官道兩邊喊殺聲震天,漢軍騎兵從四面八方殺來,護衛糧隊的曹軍這才知道他們遇到的不是漢軍斥候隊,而是漢軍主力騎兵,嚇得他們不顧大車,四散奔逃。
  
  但此時已經晚了,三千騎兵率先殺至,衝入了護衛曹軍隊中,戰刀劈砍,長矛疾刺,殺得曹軍士兵哭喊連天,紛紛跪地求饒,哀求饒命。
  
  但龐德已經下了殺絕令,漢軍騎兵毫不留情,前後屠殺,片刻便將五百曹軍士兵全部殺盡,只剩下一群群嚇得蹲在地上的車夫,他們沒有遭到漢軍騎兵屠殺,殺絕令不包括他們。
  
  這時,騎兵將十幾名車夫帶到龐德面前,他們紛紛跪地磕頭求饒,龐德問道:“我們有多少騎兵?”
  
  “小人……不知!”
  
  “說!到底有多少?”
  
  龐德一聲大喝,嚇得幾人渾身一顫,一名車夫鼓起勇氣道:“大約有幾千人。”
  
  “不是幾千人,是兩萬多騎兵,看清楚了嗎?”
  
  在龐德的喝令下,十幾名車夫戰戰兢兢又看了一遍,果然是數不清的騎兵,估計也有兩三萬人,他們點點頭,“小人看清楚了?”
  
  “放他們走,讓他們去曹營報信。”
  
  十幾名車夫被漢軍帶距離曹營不遠處,一名騎兵軍侯指著遠處曹軍大營喝令道:“去曹軍大營!”
  
  十幾名車夫嚇得跌跌撞撞向曹軍軍營奔去,不多時便跑到大營前,他們對守兵大喊:“我們是運糧車夫,前來報信。”
  
  曹軍士兵早已發現外面有異常,一萬多名弓弩手已經進入戰鬥位子,準備迎戰漢軍的偷襲,這時跑來十幾個人,大喊自己是運糧車夫,令曹軍士兵們面面相覷,一名將領一揮手,有士兵奔出,將車夫們帶進了大營。
  
  曹仁也聽到了發現漢軍的消息,急急趕到東營大門前,高聲問道:“外面到底有多少漢軍?”
  
  當值牙將躬身道:“巡哨斥候說,至少有上萬人,黑夜中看不出清楚。”
  
  曹仁大怒,“連多少敵情都不清楚,要巡哨斥候何用?”
  
  這時,一名牙將快步奔來道:“啟稟都督,有十幾名車夫跑來,說是運糧隊的,他們的糧隊被漢軍截殺。”
  
  曹仁儼如被迎頭一棒,他的糧隊居然被漢軍截殺了,他心中痛極,立刻喝令道:“把他們帶來見我!”
  
  片刻,十幾名車夫被曹軍士兵帶了上來,他們跪滿一地,哀求饒命,曹仁心煩意亂,大喝一聲,“統統給我閉嘴!”
  
  十幾名車夫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曹仁指著其中一名年紀稍大的車夫,問道:“你來說,到底怎麼回事?”
  
  車夫結結巴巴把他們遭遇到漢軍,所有曹軍士兵都被對方殺死,而他們則被漢軍放回來報信,詳詳細細說了一遍,曹仁眉頭早皺成一團,又問道:“你有沒有看錯,有兩萬騎兵嗎?”
  
  “具體真的不知有多少,但確實很多,至少在萬人以上,我們不敢欺騙將軍。”
  
  曹仁知道他們所說皆實,沒有膽子來欺瞞自己,糧草被搶走還是其次,關鍵是近兩萬漢軍騎兵出現在自己身後,這是極為不妙之事,他將導致自己無法返回彭城。
  
  這一刻,曹仁忽然明白過來,漢軍造出動靜,其實就是要讓自己知道,除了決一死戰外,他不可能再撤離了,可就算他願意和漢軍決一死戰,身後卻多了一支敵軍騎兵,這一戰可怎麼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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