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臨天下 作者:高月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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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可布雷 2013-6-3 10:48:4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5 4325134
邱水躍 發表於 2014-11-24 18:39
第1066章 視察河西

       建安二十三年的春天,對劉璟而言,無疑是一個豐收的季節,交州被他收入囊中,他本人又添了一對兒女,小喬生下一子,取名劉越,大喬則產下一女,取名劉冰,兩個孩子的順利誕生,讓全家都充滿了歡樂。
  
  三月中旬,劉璟在批准了交州戰役的封賞後,便離開了長安,前往河西巡視,這是漢軍收復河西後,他第一次出巡河西。
  
  和他同行之人,除了主簿郤正、太僕寺卿鄧芝外,自然還有兩名次妃,孫尚香和曹憲,去真正的大草原是孫尚香從小的夢想,雖然她隨丈夫去過靈州,那邊也有草原,但與一望無際的河西草原相比,那裡就只是一片面積較大的草地而已。
  
  曹憲則是第一次看到草原,她更是好奇,到處東張西望,所看到的山水都讓她暗暗驚歎,只是她性格含蓄、沉靜,沒有將內心的喜悅表現出來。
  
  一行人渡過黃河,過了會縣,便進入武威郡境內,這裡已經出現了大片草原,孫尚香和曹憲格外地興致勃勃,塞外的一切都令她們感到新鮮,令她們內心格外寬廣。
  
  走入了草原,孫尚香催馬在草原上疾奔,和十幾名女護衛奔跑得無影無蹤,曹憲不太會騎馬,她坐在馬車裡,有些羡慕地望著孫尚香一行奔遠。
  
  劉璟則在馬車旁不緊不慢地騎馬而行,和鄧芝商討在河西建馬場之事。
  
  太僕寺負責畜牧養馬,在河西建馬場自然就是鄧芝的份內之事,事實上,政事堂早就考慮過在河西建立十座官府馬場,只是因為馬超叛亂而耽誤了,但從去年開始又重新啟動建馬場之事,鄧芝就全權負責此事。
  
  “殿下,十處馬場地址已經選好,隴西有兩處,青海有一處,靈州有一處,其餘都設在河西,考慮到武威郡主要用於農業,所以武威郡的馬場只有一處,張掖郡則有三處,酒泉郡有一處,居延海一處,每處馬場都設有飛龍牧使,另設副使兩人。”
  
  “現在各地已有多少馬匹?”劉璟又笑問道。
  
  “大約八萬匹左右,我們準備用十年的時間,將總馬匹數增加到五十萬匹,對此我們有信心。”
  
  “光有數量可不行,關鍵要品質,上次陶家弄來三百匹大宛種馬,你們可用好了?”
  
  “回稟殿下,那三百匹大宛種馬可是我們的寶貝,十處馬場都有分佈,我們準備用這三百匹種馬大量培育優質戰馬,絕不會讓殿下失望。”
  
  劉璟又道:“還有畜牧耕牛之事,這件事很重要,也比較急迫,兩三年內要明顯改善,你們可不要耽誤了。”
  
  劉璟說的耕牛是指北方旱地黃牛和南方水牛,這兩種牛的需求量都極大,尤其是水牛,隨著南方統一,各郡都施行休養生息的國策,生產逐漸恢復,對耕牛的需求日益增大,目前的耕牛存欄數量明顯不足,這也是劉璟比較重視的問題,也希望太僕寺能夠儘量解決這個問題。
  
  鄧芝想了想道:“黃牛問題不大,吐谷渾人手上就有十幾萬頭黃牛,我們可以向他們買來,北方耕牛不足大概就能緩解,關鍵是水牛,有官員提出在河西集中養水牛,我覺得不太現實。”
  
  “為什麼?”
  
  “主要是水牛冬天怕冷,保暖問題難以解決,去年在張掖試養了幾百頭水牛,結果一個冬天,全部被凍死,所以還是得在南方養,我打算讓南方每個縣都修建養牛場,北方提供乾牧草,或者在南方大量種植牧草。”
  
  劉璟點了點頭,“我不管你們是怎麼計畫,我只要結果,我希望三年之內能緩解南方耕牛不足的困境,此事關係到南方糧食恢復,你們不可掉以輕心。”
  
  “請州牧放心,此事我們去年已經在巴蜀和荊州開始實施了,今年會全面推廣。”
  
  正說著,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孫尚香和十幾名女護衛又騎馬奔了回來,孫尚香見丈夫還在和官員討論政務,不由有些嗔怒道:“夫郎到底有完沒完,出長安在談政務,過黃河也在談,過會縣時也在談,現在還在談,到底要談到幾時?”
  
  劉璟呵呵一笑,“沒辦法,人在其位須謀其職,我若不談政務,那就只能談軍務了。”
  
  孫尚香也意識到不能在丈夫面前給官員擺臉色,否則丈夫翻臉比翻書還快,她臉上的不滿立刻消失,催馬來到馬車前,對曹憲道:“小妹別坐車了,我們一起騎馬。”
  
  曹憲嚇得連連搖頭,“二姊,我不太會騎馬。”
  
  “不會就學唄!來一趟河西,不會騎馬多遺憾。”
  
  曹憲也有些心動了,一雙美眸悄悄向丈夫望去,劉璟點點頭笑道:“尚香說得不錯,應該學會騎馬,連你們陶大姐都會,我來負責教會。”
  
  這時,孫尚香又笑問道:“前面能看見一座雪山,那是什麼山?”
  
  劉璟打量一下遠處,好像是有一座,不過他也不知道是什麼山,鄧芝比較熟悉情況,介面笑道:“應該就是姑臧山,匈奴人把它視為神山,羌人也對它頂禮膜拜,我們在武威郡的馬場就在山腳下。”
  
  劉璟欣然說:“那就去馬場看看!”
  
  “殿下不去姑臧縣嗎?”一名官員問道。
  
  “回來再說吧!”
  
  隊伍改變了路線,不再前往姑臧縣,而是向西南方向的姑臧山浩浩蕩蕩而去。
  
  巨大的姑臧山矗立在河西走廊之上,山頂白雪皚皚,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一種湛藍色的光彩,遠遠望去,就仿佛山頂上鑲嵌著一顆璀璨奪目的冰藍寶石,美得令人屏住呼吸。
  
  山腳是一望無際的高原牧場,一條玉帶般的小河蜿蜒流淌,流向遠方,此時正值陽春三月,各種五顏六色的野花盛開,草原上儼如繽紛的神話世界,女人天性愛美,不僅孫尚香和曹憲陶醉在其中,就連女護衛們也被這五彩斑斕的花草世界深深吸引住了,很多女護衛都給自己編制了花環。
  
  “果然是好地方啊!”
  
  劉璟不由讚歎道:“應該把全家人都帶來,珠兒一定不想走了。”
  
  孫尚香笑嘻嘻道:“夫郎,明年吧!明年把全家都帶來,今年就當我們是來探路。”
  
  劉璟也笑道:“其實這種花草很多地方都有,隴西那邊就有不少,不過要看一座雪山,也只有河西這邊最美,就這麼定了,明年來巡視河西,全家人一起來。”
  
  這時,士兵們開始在馬場內搭建帳篷,孫尚香和曹憲也在帳中收拾物品,劉璟則去遠處的馬棚,鄧芝領了飛龍牧使前來見禮,飛龍牧使名叫楊鏈,三十餘歲,是隴西漢人,從小便養馬放牧,有著豐富的牧馬經驗。
  
  “卑職參見漢王殿下!”見到漢王親自來視察,楊鏈顯得格外激動。
  
  劉璟笑了笑道:“楊牧使不必多禮,我想瞭解一下馬場內情況,你領路吧!”
  
  “殿下請卑職來!”
  
  楊鏈領著劉璟向馬棚走去,一邊介紹道:“馬場是去年才建立,現有七千匹餘戰馬,都是上等的好馬,我們整個馬場占地二十餘萬畝,至少可以養三萬匹戰馬。”
  
  正說著,數百匹戰馬狂風暴雨般從他們面前疾奔而過,兩名羌人牧民在後面追趕,楊鏈指著牧民道:“這些牧民都是本地羌人,牧場共聘請了百人,都是經驗豐富的老牧人,他們能牧養出最好的戰馬。”
  
  “這裡有大宛種馬嗎?”
  
  “有!就在馬棚內,請殿下隨我來。”
  
  ........
  
  視察了馬場,劉璟騎馬回到宿地,正好在大帳前看見了曹憲,她正坐在草地上編織一隻花環,見丈夫回來,她連忙站起身,“尚香呢?”劉璟問道。
  
  “她有點累了,在營帳內休息,我不想打擾她。”
  
  劉璟很喜歡這個性格溫柔沉靜的小妻子,他催馬上前笑道:“我們騎馬去走走吧!”
  
  “可我不太會騎馬。”
  
  “我們共騎一馬,妳把手給我。”
  
  曹憲輕咬一下嘴唇,鼓足勇氣,把手遞給了劉璟,劉璟握住她的手,又攬住她的腰,用力將她抱上了戰馬,讓她緊緊靠著自己,雙手拉住韁繩,同時摟住了她的腰。
  
  “坐穩了,要出發了。”
  
  “夫郎,慢一點!”
  
  劉璟大笑,催馬便疾奔而出,在曹憲的驚叫聲中,戰馬越奔越快向遠方疾馳而去,
  
  曹憲嚇得閉上眼睛,戰馬顛簸得她幾乎要暈倒,耳邊是嗚嗚的鳳響,不知過了多久,戰馬終於停下來,她才慢慢睜開眼睛,他們來到了另一片草地上。
  
  “夫郎,我的心都要停止跳動了。”曹憲捂著胸口,可憐楚楚抬頭望著丈夫。
  
  劉璟抱起她,將她身體轉了過來,讓她摟著自己的腰,低頭吻了吻她的紅唇,柔聲道:“喜歡這裡嗎?”
  
  曹憲臉頰貼在丈夫胸前,雙手緊緊抱著丈夫的腰,她雙眸朦朧起來,輕輕點頭,“我真的很喜歡,尤其你在我身邊。”
  
  劉璟見侍衛們遠遠追了過來,知道不能和嬌妻在野外激情了,只得無奈地笑道:“走吧!妳騎著馬,我慢慢牽馬回去。”
邱水躍 發表於 2014-11-25 18:16
第1067章 葉城事件

       南陽郡葉縣,這裡是漢軍和曹軍交往最密切之地,距離葉縣東北約四十里,便是潁川郡的昆陽縣,昆陽縣的戰略位置原本沒有葉縣重要,城池不算高大,地勢也不夠險峻,人口也不多,只是一個普通的農業小縣。
  
  但自從漢軍攻佔南陽郡,將駐軍推移到葉城一線時,昆陽縣就變成了曹軍防禦漢軍的最前沿,它的重要性也彰顯出來,曹軍為此重新修葺城牆,擴大駐軍,使昆陽縣的駐軍達五千人,由大將樂群率領。
  
  而葉縣的漢軍也有駐軍六千餘人,由中郎將蔡進統帥,兩支軍隊只相距四十里,呈對峙狀態。
  
  昆陽縣的主將原本是李典,因為李典是夏侯惇的人,在曹真接管許昌防禦後,在重要位置上都換上了自己的人,曹真便以李典曾在葉縣被俘虜過為理由,將昆陽縣主將換成了樂群。
  
  在李典擔任主將之時,雖然漢曹兩軍並不友好,猜忌之心很重,稍有風吹草動,兩邊便劍拔弩張,不過蔡進和李典都是謹慎之人,各自約束士兵,沒有發生過衝突。
  
  樂群是曹軍大將樂進之弟,生性狡詐,武藝高強,原本是曹純部將,曹純在南陽戰死後,由曹真接管虎豹騎,樂群又成為了曹真的部將,他善諂曹真,便漸漸成為曹真的左膀右臂,官任偏將。
  
  雖然樂群沒有李典那樣謹慎小心,且頗為陰險狡詐,但他得到曹真的嚴令,不准和漢軍發生衝突,故上任三個月來,樂群也能約束手下,沒有和漢軍發生過衝突。
  
  不過他卻有另一種心思,那就是利用職務斂財,昆陽地處宛潁商道的核心之地,往來商賈極多,這便使樂群多了一條生財之道。
  
  自從合肥大戰結束後,中原的戰事漸漸平息下來,至今已有一年半,經濟和商貿也漸漸恢復,往日冷清的商道上也變得熱鬧起來,不時可以看見大大小小的商隊出現在官道上。
  
  南方的藥材、絲綢和茶葉,北方的皮毛、牲畜和手工器具,大多在雙方銷售不錯,加上雙方都鼓勵貿易,降低商稅,南陽一線的商業漸漸變成十分繁盛。
  
  這天上午,一支由三百餘匹騾子組成的商隊從葉城走出,向昆陽縣而去,這支商隊是襄陽蔡家的商號,是蔡氏商行十支商隊之一,騾背上滿載著江夏出產的上好絲綢。
  
  蔡家由於長期不肯配合漢國的削田方案,已漸漸被擠出了漢國的權力中心,襄陽太守蔡琰三年前因身體病弱而退仕,蔡家便再也沒有年輕才俊進入官場,目前只有蔡進在軍方任職。
  
  去年家主蔡琰去世後,蔡進也沒有能繼承父親的家主之位,而是由族叔蔡林擔任了家主,雖然蔡家在官場上失意,但蔡家依然擁有近兩千頃土地,還是襄陽第一富族,而且蔡家在襄陽底子不錯,襄陽官府對蔡家多少有所照顧,所以蔡家雖然被邊緣化,但也過得挺滋潤,並沒有太大的危機感。
  
  新任家主蔡林的生意頭腦比較靈活,不再侷限於靠土地收成,而是積極投身於貿易和產業,在襄陽和樊城有不少酒館商鋪,又在樊城成立了蔡氏商行,做起了跨境貿易,將荊州的貨物輸往許昌,又從許昌購買貨物南下,利潤十分豐厚。
  
  大將蔡進站在城牆上,望著商隊走遠,他眼中生出一絲憂慮,他為家族的前途擔憂,他覺得家主的商利心太重,過份看重錢財利益,對蔡家的長遠前途考慮太少,最典型的一個例子就是關閉蔡氏家學和蔡氏武館,蔡林認為家學和武館耗費太大,蔡氏子弟完全可以去官學讀書,武館的土地可以改為商用,每年能節省兩千萬錢支出。
  
  還有開設蔡氏商行,建立了十支商隊,還準備購船,建立商船隊,這一切都讓蔡進無語,以陶氏家族的商業之盛,尚要退出商業,建立家業,不惜代價聘請名儒,專注於培養子弟,相比之下,蔡家卻走了相反的路線,在這樣下去,不出十年蔡家就會徹底沒落。
  
  蔡進不由長長歎了口氣,蔡家看不清形勢,過分看重家族利益,最終會毀了這個家族,就憑他蔡進一人,也獨力難撐。
  
  騾隊一路前行,中午時分便過了葉昆橋,這座橋原本叫三眼橋,現在成為漢曹界橋,便改名為葉昆橋,過了這座木橋,便進入昆陽縣地界。
  
  商隊執事姓王,約五十餘歲,是蔡家的老家人,為人十分和善,另外還有十幾名與他一同前往許昌的夥計,照顧著三百餘頭騾子。
  
  王執事有點擔心,他往返許昌和襄陽幾次,都還算順利,但上一次在昆陽縣卻被收取了高額過路費,幾乎相當於稅錢了,等於一批貨物在潁川郡要交兩次稅,不知這一次又要交多少過路費。
  
  “王老爹不要擔心了,反正東家也不在意這點過路費,就當買個平安吧!”負責保護安全的楊青見王執事愁眉不展,便笑著勸他道。
  
  “哎!你說得對,咱們這麼多貨,才十幾個人,萬一路上有什麼閃失,回去沒法交代啊!就當是花錢買平安吧!”
  
  正說著,前方出現了一隊騎兵,風馳電掣般奔來,王執事連忙讓夥計把騾隊趕到一旁讓道,騎兵隊奔至騾隊面前,卻停了下來,為首是一名二十餘歲的年輕將領,正是樂群之子樂弈,他本來是來邊界巡哨,卻遇到了這支商隊。
  
  “你們是哪裡商隊,要去哪裡?”
  
  王執事連忙上前陪笑道:“我們是襄陽的商隊,去許昌賣貨。”
  
  樂弈聽他將許都稱為許昌,心中有點不高興,便有心刁難一番,他用馬鞭一指,“把貨包打開,要檢查!”
  
  王執事連忙從懷中取出一隻小錢囊,約一百多文錢,這是準備進城時行賄守城士兵,現在就要用上了。
  
  “這點小意思請將軍喝杯水酒!”
  
  樂弈哪裡看得上他這點小錢,馬鞭一抬,將錢袋打飛出去,銅錢落得滿地,樂弈厲聲喝道:“立刻開包!”
  
  王執事無奈,只得讓夥計們打開貨包,粗麻貨包內全是一匹匹上好綢緞,樂弈有點呆住了,他上前輕輕撫摸這些綢緞,光滑的緞面令他愛不釋手,他心中貪念頓起,回頭給士兵使了個眼色,士兵們頓時明白,少將軍看上這批絲綢了。
  
  他們對敲詐商戶早已駕輕就熟,立刻分頭去檢查貨包,商隊只有十幾名夥計,顧頭不顧尾,根本看不過來,這時,一名士兵大喊起來,“將軍,這邊有違禁兵器!”
  
  樂弈臉一沉,快步走了過去,只見士兵們從一隻貨包翻出十幾把軍弩,王執事跟上前,他也大吃一驚,怎麼可能有軍弩,他急道:“將軍,我們沒有帶軍弩,這些弓弩不是我們的......”
  
  不等他說完,樂弈劈頭就是一鞭,“放肆!難道是我栽贓你們嗎?”
  
  他一揮手,“統統帶走!”
  
  士兵們如狼似虎衝上來,架著他們便走,王執事心中已經明白過來,對方是想吞掉這些絲綢,他強忍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拼命掙扎著大喊大叫,“我們是襄陽蔡家的商隊,你們不能這樣,放開我們!”
  
  如果是十幾年前,蔡瑁還是荊州軍師,無論是荊州軍還是曹軍,都要給蔡家幾分面子,如今蔡家早已沒落,樂弈哪裡把蔡家放在心上,他獰笑一聲,“原來是蔡進派來的探子,隨敢反抗,立刻砍了。”
  
  夥計們都不敢再掙扎,王執事心中已絕望了,就在這時,他的副手楊青忽然掙脫了士兵,飛奔幾步,翻身搶上一匹戰馬,打馬便逃,楊青原本是蔡家武館的教頭,武館被解散後,他便成為商隊的護衛,他身手矯健,趁士兵不備,竟然逃脫了。
  
  “有人搶戰馬!”士兵們都大喊起來。
  
  樂弈大怒,帶著十幾名騎兵疾速追趕,片刻便奔出十幾里,前方便是葉昆橋,眼看對方要奔上橋頭,樂弈摘下弓箭,抽出一支箭,瞄準了楊青的後背,一箭射出,這支箭又快又狠,正中楊青右肩,楊青渾身劇烈晃動一下,卻沒有栽下馬,一口氣衝過了葉昆橋,剛過木橋,他再也支援不住,從馬上栽落下地。
  
  樂弈心中大喜,催馬向木橋沖去,十幾人過了木橋,只見對方已忍痛爬起,正踉踉蹌蹌向前奔跑,樂弈大喝一聲,“往裡逃!”
  
  他催馬追了上去,眼看要追上楊青,就這時,一支鳴鏑從他頭頂上射過,發出尖利的嘯聲,嚇得他勒住戰馬,卻只見旁邊樹林內沖出一隊漢軍巡哨騎兵,約三十餘人,一起舉弩,冷冷地對準他們。
  
  樂弈見他所追趕之人又跑出二十餘步,要追上去恐怕已來不及,他不敢再追,他們此時已經越界,再耽誤下去,恐怕對方就要放箭了。
  
  他連忙舉起手,對漢軍士兵道:“我們是在抓逃犯!”
  
  對方卻不理睬他,為首軍候冷冷道:“滾回去!”
  
  樂弈心中大恨,只得調轉馬頭,奔過了葉昆橋,頭也不回地向昆陽縣奔去。
  
  這時,楊青已快支撐不住,他奔到漢軍斥候面前,低聲道:“我是蔡將軍....家人,快稟報蔡將軍.....”
  
  話沒有說完,便一頭栽倒在地,暈死過去。
邱水躍 發表於 2014-11-25 18:23
第1068章 一觸即發

       楊青醒來時,發現自己已躺在一張床榻上,傷口也包紮好了,旁邊就坐在大將蔡進,他急忙要掙扎起身,蔡進卻按住他,“不要動,當心迸裂了傷口。”
  
  楊青躺下,忍不住哭了起來,“將軍,曹軍栽贓我們,說我們帶違禁兵器,把人和貨物都帶走了。”
  
  這種事情蔡進也有所耳聞,沒想到蔡家也遭遇到了,他冷冷問道:“你沒告訴他們,你們是蔡家的商隊嗎?”
  
  “王執事說了,但為首軍官則說我們是將軍派去的探子,變得更加兇狠。”
  
  蔡進心中惱火,連最起碼的面子都不給,樂群欺人太甚,他便對楊青道:“你好好養傷,這件事我來處理。”
  
  蔡進走了出來,問救回楊青的巡哨軍侯道:“對方是什麼人?”
  
  “有弟兄認識那名巡哨軍官,是樂群之子樂弈。”
  
  蔡進沉吟片刻,吩咐左右,“去把許先生請來!”
  
  許先生叫做許召,現任葉縣駐軍主薄,他的家族是葉縣望族,從前和曹軍往來比較密切,片刻,許召匆匆趕來,施禮道:“葉將軍找屬下有事嗎?”
  
  “是這樣,我家族的一支商隊被樂群之子擄走,我覺得這裡面有點誤會,想煩請許先生去一趟昆陽縣,給樂群說一說,請他給我一個面子,把人和貨物放回來。”
  
  許召和從前的曹軍主將李典關係不錯,李典被劉虎俘虜後,他對李典照顧有加,後來合肥戰役結束,李典也被放了回去,一直對他心有感激,如果昆陽縣主將是李典,那麼這對他而言就是小事一樁。
  
  但現在昆陽縣主將換成了樂群,他們從未打過交道,而且據說這個樂群極為貪賂,他未必肯給蔡進面子,但許召也沒有辦法,只硬著頭皮答應了。
  
  許召帶著兩名隨從騎馬前往昆陽縣,離昆陽縣還有十里時,旁邊樹林內忽然衝出一支騎兵,將他們團團包圍,為首之人正是樂群之子樂弈,他和父親樂群一樣狡詐,知道蔡進會派人來交涉,便躲在這裡等候,果然抓了個正著。
  
  “你們是什麼人?”樂弈惡狠狠問道。
  
  許召穿著漢軍文官軍服,他拱手道:“在下葉城漢軍主薄許召,奉蔡將軍之令,前來見你們樂將軍,請帶路!”
  
  “哼!我還正要去找蔡進,他派探子進入昆陽境內,是什麼意思?”
  
  許召一怔,“閣下是何人?”
  
  “你休管我是何人,你若要去見主將,我這就帶你去。”
  
  許召見他們一個個殺氣騰騰,面色不善,他心中暗忖,‘莫非這就是樂群之子?若跟他去,定會被害了性命。’
  
  他勉強笑道:“我是來給樂將軍送信,若你們願代勞,我就不去了。”
  
  他取出蔡進的信,遞給樂弈,樂弈雖和他父親一樣貪財,但也不魯莽,他知道不能胡亂殺對方的官員,他的目的就是阻止對方去見父親。
  
  他接過通道:“我自會把信給主將,你請回吧!”
  
  許召拱拱手,調轉馬頭便匆匆忙忙走了,樂弈見他走遠,冷笑一聲,將信撕得粉碎,一揮手令道:“我們走!”一隊騎兵急速向昆陽縣奔去。
  
  許召回到葉縣,卻沒有說實話,他告訴蔡進,他在半路被樂弈率軍攔截,威脅他的性命,信也被樂弈搶走,他僥倖逃了回來。
  
  蔡進沒想到樂弈竟如此無禮,他心中惱火萬分,但他是個謹慎之人,不敢擅自採取行動,便立刻發了一封鴿信給宛城文聘,簡要向他彙報了此事。
  
  黃昏時分,蔡進站在城頭注視著遠方,心中有一絲傷感,這些年他受蔡家連累,升職也受到了影響,像霍峻、向寵等荊州派系將領都升為偏將,他的師父文聘更是升為襄宛都督,而他卻止步於中郎將,雖說劉璟待他也不薄,還封他為亭侯,但他想再向上走,恐怕就難了。
  
  根本原因就在於蔡家不識時務,佔據了太多良田,又目光短淺,以為襄陽官府不敢動他們,當初父親要求家族只保留五百傾土地,其餘上繳官府,卻遭到家族上下強烈反對,父親也氣得一病不起。
  
  蔡進至今還記得父親去世前拉著自己手說的一番話,若能勸服家族,固然是最好,但如果家族不思改過,他可以和蔡家割裂,自立家族,劉璟一定會念舊情,委予他重職。
  
  本來父親去世後,應該是由他繼承家主之位,不料家族十幾名長老卻修改了家主繼承規則,一致推舉明善房的蔡林為家主,很明顯就是不讓他繼承父志,這令蔡進對家族已心灰意冷。
  
  此時他又想起父親臨終前的話,難道自己真要和蔡家割裂,自立家族嗎?
  
  只是因為蔡家在十年前已經分裂過一次,蔡瑁在鄴都建立了新蔡氏家族,自立為家主,蔡進不忍心家族再次分裂,所以他一直沒有實踐父親的遺言,但此時,他心中忽然湧現出和家族決裂的強烈願望,蔡進不由慢慢捏緊了拳頭。
  
  就在這時,一名士兵飛奔而至,大喊道:“將軍,都督的急信。”
  
  蔡進精神一振,這是師父給他回信了,他連忙道:“快把信給我!”
  
  士兵將一管鴿信遞給了蔡進,蔡進展開鴿信,眯眼細看,只見信上只有四個字‘挑起事端!’
  
  蔡進緩緩點頭,他明白師父的意思了。
  
  ........
  
  葉縣和昆陽縣的邊界其實是一條小河,當地人叫做柳水,小河長約五十餘里,最後注入淯水,河床不寬,河面最寬處也只有四丈,最窄處不到兩丈,葉昆橋便架在這條柳水上。
  
  柳水最大的一個特點便是河床兩邊長滿了柳樹,一到仲春時節,柳絮漫天飛舞,蔚為壯觀,但自從曹漢在這裡形成對峙之勢後,這裡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每天都有各自的巡哨士兵在柳水兩岸來回巡邏。
  
  入夜,一支三十餘人的曹軍巡哨隊正和往常一樣在柳水北岸巡邏,他們不時留意對岸的動靜,遇到對岸漢軍的巡哨士兵也是每天晚上都會發生之事,罵幾句,或者扔幾塊石頭,對曹軍士兵而言,也算是一種苦中取樂。
  
  但今天晚上他們卻一直沒有遇到對岸的漢軍巡哨隊,幾名士兵忍不住嘟囔起來,“人家都有放假休息,我們卻每天都要幹苦差。”
  
  “閉嘴!好好巡邏。”為首屯長回頭罵了士兵們一句。
  
  就在這時,四面忽然湧出了無數的黑影,將他們團團包圍,曹軍巡哨隊嚇得面面相覷,不知發生什麼事?為首屯長認出了對方,竟然是漢軍士兵,足有兩三百人,舉起弓弩對準了他們,他心中一陣發怵,膽戰心驚問道:“你們....要做什麼?”
  
  為首漢軍將領一揮手,“將他們統統拿下!”
  
  一夜之間,曹軍五支巡哨隊悉數被漢軍抓走,此事驚動了曹軍主將樂群,他心中大怒,次日一早率領三千士兵衝到葉昆橋。
  
  此時蔡進也早有準備,他已率領數千士兵埋伏在橋南岸的樹林內,等著曹軍上鉤。
  
  樂群等了片刻,見沒有漢軍巡哨上前詢問,他心中急躁起來,回頭對一名牙將令道:“你帶五百弟兄殺過去,給我抓一支漢軍巡哨回來。”
  
  “遵令!”
  
  牙將一揮手,率領五百手下衝過了葉昆橋,向漢軍時常巡邏的官道奔去,但只奔出百步,兩邊樹林內傳來一聲梆子響,樹林內亂箭齊發,曹軍士兵措不及防,頓時被射翻百餘人,其餘士兵被嚇得魂飛魄散,掉頭便逃,又是一陣亂箭射來,這一次箭矢更多更密,射翻了兩百餘人,連曹軍牙將也身中數箭,當場從馬上栽落。
  
  遠處的樂群大吃一驚,漢軍竟然有埋伏,他急命左右後撤,兩千五百曹軍如退潮一般向後撤退,足足撤出有一里,才慢慢停下,進入葉縣地界的五百曹軍只有八十餘人逃了回來,還有不少人身上帶著箭傷,損失慘重。
  
  樂群遠遠望著站在柳水對岸的漢軍士兵,氣得渾身發抖,漢軍明顯是用計謀引自己上當,他再也忍無可忍,喝令道:“三軍列隊,殺上去!”
  
  曹軍迅速列隊,一隊隊士兵手執盾牌,緩緩向柳河靠攏,這時,漢軍已排出箭陣,一千支軍弩對準了緩緩靠近的曹軍士兵,但曹軍並沒有進入弓弩射程,而是在一百五十步外和漢軍對峙。
  
  樂群此時已漸漸冷靜下來,他不明白漢軍為何會突然挑起事端,但漢軍這樣做必然是有所目的,自己不能太衝動,以免落入了漢軍的陷阱。
  
  他派一名士兵上前去大聲喝問:“雙方各自巡邏,漢軍為何要抓我們的巡哨士兵?”
  
  漢軍不理睬,卻也不回復,反而將一支箭從喊話士兵頭頂射過,嚇得士兵逃了回來,就在這時,曹軍身後忽然鼓聲大作,只見一支漢軍從後面殺來,後面士兵防備不及,頓時一陣大亂。
  
  蔡進立刻喝令道:“殺上去!”
  
  三千漢軍齊聲呐喊,一鼓作氣衝過了葉昆橋,向曹軍殺去,曹軍腹背受敵,混亂中各自逃生,樂群見勢不妙,撥馬向西而逃,曹軍大敗。
  
  漢軍一路追殺,殺得曹軍哭爹叫娘,投降士兵不計其數,北撤道路已被漢軍阻截,樂群無法回城,只得率殘兵向西落荒而逃,此時在昆陽守城的樂弈聽說漢軍大舉進攻,父親已大敗,去向不明,他心中慌亂異常,擔心自己守不住城池,便放棄了昆陽縣,率領守城士兵向北撤離。
  
  昆陽陷落,漢軍佔領了潁川郡的第一個縣城,昆陽縣,南陽局勢發生了驟變,許都主將曹真立刻向鄴都發八百里加急快報,同時向襄城縣派兵兩萬,漢軍主將文聘也向葉城增兵一萬五千人,戰爭陰雲開始籠罩在潁川郡上空,戰局一觸即發。
邱水躍 發表於 2014-11-26 18:36
第1069章 各執一詞

       發生在南陽的衝突對於曹漢雙方而言都屬於極其嚴重的事件,尤其在漢軍剛剛攻滅交州沒有多久之時,發生這樣的衝突無疑挑動了雙方最敏感的神經。
  
  文聘第一時間向劉璟寫了報告,劉璟立即中斷對巴蜀的巡視,轉道趕赴南陽,在半路上,他連下兩道命令,令在南郡休整的黃忠軍隊立刻趕赴南陽郡,又令潼關趙雲進行備戰,隨時準備出擊。
  
  而曹操更加緊張,他遠遠沒有準備好和漢軍決戰,而昆陽卻出了事,讓他不得不擔心漢軍要撕毀協議了,現在交州已掃平,難道劉璟已迫不及待了嗎?
  
  曹操憂慮情況危急,他不顧年老體弱,立刻趕赴許都,又命大將徐晃率兩萬軍坐鎮洛陽,令張遼率兩萬軍支援許都。
  
  在南下許都的官道上,一萬虎賁騎兵浩浩蕩蕩列隊而行,旌旗如雲,聲勢浩大,曹操的寬大馬車在隊伍中間,馬車內,曹操正和程昱商量這次突來的潁川危機。
  
  和曹操的極度緊張不同,程昱不太相信劉璟會在這時候發動對中原的戰役,畢竟這幾年漢軍連續作戰,又剛剛結束了交州之戰,將士都十分疲勞,國力和糧食都不支持劉璟再發動更大規模的戰役。
  
  “魏公不用太著急,微臣瞭解劉璟,從他攻滅江東便可看出,他為了攻打江東,不惜先發動合肥大戰,控制住了江淮,才對江東全力進攻,而這次潁川危機,我看不出劉璟有發動中原大戰的跡象,據微臣所知,他還在蜀中巡視,所以微臣覺得這是一次偶發性事情,一定有什麼緣故。”
  
  程昱的解釋讓曹操微微鬆了口氣,他沉思片刻又問道:“仲德覺得劉璟會趕來南陽嗎?”
  
  “我覺得很有可能,就像魏公趕去許都一樣,如果劉璟也不希望因此事而爆發戰爭,他一定會趕到南陽,這件事對他同樣重要。”
  
  曹操歎息一聲,“我很擔心他會利用此事繼續向許都施壓,造成一種將錯就錯的局勢,可隨時對中原出兵。”
  
  程昱點點頭,“魏公的擔心也有道理,以劉璟的風格,他會抓住一切機會造勢,雖然現在不一定發動戰爭,但他會造出大戰一觸即發的緊張局勢,為他將來攻打中原做準備,這種情況下,魏公尤其要關注合肥、南陽和潼關三個方向的漢軍動向,如果劉璟決定進攻中原,這三個方向一定會同時發生異動。”
  
  曹操歎息一聲,“早知道有今天,我早就該頒布出丁令,也不至於現在這樣被動。”
  
  程昱沉默片刻,沉聲道:“魏公,有句話不知微臣該不該說。”
  
  “你說就是了,我隨我這麼多年,我還有什麼不信任你。”
  
  程昱緩緩道:“若論統帥能力,曹真差夏侯元讓太多,讓曹真坐鎮中原,絕不是明智之舉,微臣擔心,會重蹈江東覆轍。”
  
  程昱說得很含蓄,他其實就是在提醒曹操,曹魏內部派系鬥爭嚴重,如果像江東一樣過於看重派系,必然會被派系所累。
  
  曹操默默點了點頭,這個矛盾其實他也明白,不過要解決這個矛盾,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辦到,這涉及到子嗣繼承問題,他歎了口氣,“仲德的金玉之言,我會好好考慮。”
  
  .........
  
  就在曹操即將抵達許都之時,劉璟的隊伍也抵達了宛城,其實葉城衝突這件事,劉璟也不能說一無所知,否則文聘也不敢擅自決定趁機挑起事端。
  
  劉璟在年初時就對文聘有過交代,在交州戰役結束後,可以適當挑起和曹軍的衝突,具體方案讓文聘自己決定。
  
  在劉璟抵達宛城之前,黃忠率領四萬駐紮在荊南的軍隊已經先一步抵達南陽郡,在宛城外紮下大營,連同襄陽和南陽的駐軍,一共有六萬大軍駐紮宛城,另外在葉城前線還有兩萬漢軍,整個南陽郡已聚集了八萬軍隊。
  
  軍營大帳內,文聘向劉璟彙報了整件事情的詳細經過,劉璟一邊聽一邊沉思,最後問道:“現在蔡家的商隊是否已經回來?”
  
  “啟稟殿下,蔡家的商隊還沒有回來,應該還在樂弈手中,不過卑職擔心,樂弈會殺人滅口。”
  
  “不妨,只要曹操有心查,這種事情他瞞不住。”
  
  劉璟現在已明白,文聘是利用了蔡家商隊被曹軍綁架一事做文章,命蔡進挑起事端,這件事若處理得好,很容易大事化小,但也可以小事化大。
  
  他見眾將都還有一點疑慮,便笑道:“實際上這次衝突是我事先讓文都督安排,目的是為了試探曹軍的應急軍隊部署,一旦真的中原大戰爆發,曹操會怎麼調兵遣將?另外,還要建立一種臨戰狀態,戰爭若爆發,我們可以隨時出兵,現在已是五月初,最多半年左右,我們就要發動戰爭了,所以保持臨戰狀態,有利於我們對中原的進攻。”
  
  大帳內,黃忠、文聘、魏延、向寵、呂蒙、徐盛、蔣欽、朱恒等大將都在默默聽著劉璟的解釋,尤其原來的江東諸將,他們是第一次跟隨漢王參與對曹魏的戰爭,每個人心中都充滿了期待。
  
  這時,老將黃忠問道:“殿下的意思是說,這一次只是演練、試探,殿下認為曹操會南下嗎?”
  
  “我相信他一定會南下,他的南下不僅是因為他沒有做好戰爭準備,同時也是由於他對曹真並不放心,現在曹魏民力不足,只能利用士兵屯田,一旦我們保持臨戰狀態,曹軍也要同樣應對,這會打亂他的屯田部署。”
  
  說到這,劉璟笑了起來,“雖然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也算聊勝於無。”
  
  劉璟又向眾人望去,他見呂蒙若有所思,便笑問道:“呂將軍在想什麼?”
  
  呂蒙躬身道:“卑職覺得,為什麼我們不一邊打一邊談,將軍隊突破到淮河北岸,這樣給曹操的壓力加大,讓他不得不對我們讓步,卑職的意思是說,借助這次機會,將軍隊佈防突破到淮河北岸。”
  
  呂蒙剛說完,魏延便在一旁介面道:“呂將軍有所不知,我們的戰船已經完全控制了淮河,我們隨時可以在淮河北岸登陸,其實沒有必要在淮北駐兵。”
  
  “隨時在淮河登陸和在淮北駐兵是兩回事,後者可以在淮北建立後勤重地,為以後的大戰贏得時間。”
  
  “用戰船為後勤不是一回事嗎?”
  
  “那民心呢?淮北人心向背呢?魏將軍怎麼不考慮了?”
  
  呂蒙和魏延爭論起來,文聘忍不住喝道:“在殿下面前,不得無禮!”
  
  兩人驚覺,連忙停止了爭論,劉璟擺擺手笑道:“這件事我已有安排,兩位將軍不要再爭論了。”
  
  ........
  
  眾人散了帳,劉璟獨自一人負手在中軍大帳內注視著中原沙盤,這時,有士兵稟報:“殿下,徐盛將軍求見!”
  
  “請他進來!”
  
  片刻,徐盛快步走進了大帳,躬身施禮道:“卑職參見殿下!”
  
  “徐將軍有什麼事嗎?”
  
  徐盛沉聲道:“今天殿下也說了,曹操還沒有做好戰爭準備,那卑職不明白,殿下為什麼不利用這個機會,從西面進攻,攻佔洛陽或者並州,待曹操求和時,我們就讓獲得的戰果成為既成事實?”
  
  劉璟輕輕搖頭道:“曹操固然沒有做好戰爭準備,事實上,我們也沒有做好戰爭準備,一方面是軍糧不足,支撐不了多久,其次是一開戰,就會有大量難民湧入關中,又該如何安置他們?這些事情看似簡單,實際上處理起來非常棘手,我們必須要有充足的準備。”
  
  說到這裡,劉璟又溫和地對徐盛笑道:“文向將軍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攻打曹魏事關重大,須從容部署,準備充分,要懂得取捨,儘管眼前有很多機會,但也要從長遠來考慮,不能急於一時,這一次葉城衝突,我只是向曹操施壓,觀察他的調兵遣將,同時建立一種臨戰狀態,只要達到這個目的,就可停手,相信經過這一次試探,我對攻打中原會更有把握。”
  
  徐盛有些羞愧道:“卑職考慮得太淺顯了。”
  
  劉璟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作為大將,臨戰應變,抓住戰機,你的建議完全正確,現在曹魏軍隊集中中原,並州空虛,我完全可以令趙雲出兵並州,這是一個良將的建議,只是作為全盤掌控者,我的眼光就不能局限於一城一域,局限於一戰得失,有時候我也覺得很可惜,但我必須忍耐,必須克制自己的欲望,文向可理解?”
  
  徐盛默默點頭,他雖然辦不到,但他能理解,劉璟又道:“不過適當的施壓還是要的,不用過於著急,可以逐步升級,就看談判的情況如何?”
  
  徐盛不解,“殿下要談判什麼?”
  
  劉璟負手淡淡道:“至少曹操要承認,這次衝突是他先挑起,他必須要給我一個交代。”
  
  ........
  
  曹操也抵達了許昌,剛進許昌城門,他顧不得休息,立刻令人將曹真和大將樂群召來見他!”
  
  曹真和樂群都在城外軍營內,聽見魏公之令,兩人急忙趕來拜見,此時,曹操正和三子曹植說話,曹植被封為許都留守,但實際上只是一個虛職,許都的軍政大權都不在他手中,時隔一年多,曹植終於見到了父親,淚水撲簌簌落下,聲音也哽咽起來,“孩兒不能在父親身邊伺候,是孩兒不孝!”
  
  曹操最喜歡的便是這個兒子,只是因為考慮魏國繼承,才不得不狠心冷落兒子,此時他心中也頗為酸楚,勉強笑道:“癡兒不必如此,為父身體很好,倒是你一人在許都,為父和你娘親都很掛念,看起來你的氣色還不錯,記住,不要再沉溺於酒色了。”
  
  “孩兒謹遵父親之令!”
  
  曹操又歎口氣,“以後你會明白,為父完全是為了你好,為了保住你的性命,總有一天,你不會再怨恨父親。”
  
  曹植放聲大哭,“孩兒明白!真的明白父親的苦心。”
  
  曹操愛憐地撫摸他的頭髮,笑道:“不要再哭了,軍師和曹真將軍就要來了,不要讓他們笑話。”
  
  曹植抹去淚水,“孩兒遵令!”
  
  這時,曹操問門口的侍衛,“可是他們到了?”
  
  “是!曹真將軍和軍師都在外面等候。”
  
  “讓他們進來吧!”
  
  曹操又對兒子笑道:“你就坐在為父旁邊,今天破例讓你參與軍務。”
邱水躍 發表於 2014-11-26 18:42
第1070章  誰的責任

       曹真和程昱一前一後走進了中堂,曹真一眼看見了坐在魏公身旁的曹植,他心中不由一怔,曹植怎麼會在這裡?但曹真無暇多想,上前跪下施禮,“卑職參見魏公!”
  
  這時程昱也走了進來,向曹操行一禮,曹操擺擺手笑道:“兩位請坐!”
  
  兩人坐下,曹操目光轉向了曹真,他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漢軍絕不會無緣無故發動進攻,就算是挑釁,也需要一個藉口,那麼這個藉口是什麼?
  
  曹真已大致瞭解到事情的經過,向曹操稟報道:“啟稟魏公,這次漢軍挑起事端,主要是漢軍找到了一個藉口。”
  
  “什麼藉口?”曹操又急切地追問道。
  
  “是因為樂群之子樂弈帶領一隊巡哨士兵在盤查往來商人時,發現一支商隊帶有違禁兵器,他抓捕這支商隊,沒想到這支商隊是襄陽蔡家的商隊,結果惹惱了葉城主將蔡進,他便夜襲曹軍巡哨,樂群找他要人時中了埋伏,雙方爆發了激戰,結果漢軍佔領了昆陽縣。”
  
  “你說的可是實話?”曹操又問道。
  
  “這是樂群向卑職稟報,卑職也調查過,應該屬實。”
  
  這時,旁邊程昱插口問道:“那支被抓捕的商隊有多少人,運送什麼貨物?有多少貨物?”
  
  “回稟軍師,大約十餘人,聽說是綢緞,三百頭騾子運載。”曹真有些不安,他感覺程昱是在懷疑什麼,難道樂群對自己還有什麼隱瞞嗎?
  
  曹操也感覺到程昱在懷疑什麼,便問道:“軍師覺得有哪裡不妥?”
  
  程昱笑了笑,“我只是覺得有些事情不太合乎常理,或許是我多慮了。”
  
  “軍師不妨說說。”
  
  “第一個問題是這支商隊為什麼要帶違禁武器,他們明明知道要被搜查,幹嘛還帶違禁武器,而且他們只有十餘人,我不明白帶違禁武器有什麼意義?”
  
  “或許他們覺得路上不安全,要保護自己。”
  
  “如果覺得不安全,就不應該只有十餘人,要照顧三百頭騾子,我覺得人太少了,而且聽曹將軍說,似乎是事後才知道他們是蔡家商隊,但從常理而言,這些人被抓捕時都會喊出他們的身份,我覺得有點奇怪。”
  
  這時,旁邊曹植冷冷哼了一聲,“軍師,一點也不奇怪,是樂弈想謀人家的貨物,貨值昂貴,他起了貪念,便用違禁弓弩栽贓對方,這樣就把人抓走了,蔡進自然利用這個機會製造事端。”
  
  曹真大急,“三公子,你不能這樣信口胡說!”
  
  曹植不理睬他,對父親施禮道:“啟稟父親,孩兒在許都也有耳聞,樂群在昆陽對往來商人收取高額過路費,商人對此怨聲載道,父親若想知道我說得是否正確,很簡單,把那隊商人找來問一問便知,不過我估計他們已被殺人滅口了。”
  
  曹植深恨曹真取代夏侯惇,監視自己,今天他抓住這個機會,便毫不猶豫地落井下石了,曹真臉色慘白,如果曹植所說是真,恐怕連他也會被拖累了。
  
  曹操看了一眼程昱,見程昱面帶淡笑,他心中有種明悟,恐怕程昱也是這個意思,只是被自己的兒子說出來了,曹操沉吟一下,對曹真道:“這件事恐怕有蹊蹺,你再去調查,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不得有半絲隱瞞。”
  
  曹植心中暗歎一聲,父親還是放過了曹真,曹真也如釋重負,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起身道:“卑職這就去調查。”
  
  曹真匆匆去了,這是程昱才緩緩道:“其實就算是樂群行為不檢點,擄掠商人,但也不至於讓漢軍有理由越境抓巡哨士兵,這兩者的性質完全不同,所以明顯是漢軍挑釁在先,漢軍違反了停戰協議,魏公應該主動譴責劉璟,不能陷於被動。”
  
  正商議著,堂下有侍衛稟報:“啟稟魏公,漢王派使者來見!”
  
  曹操和程昱面面相覷,劉璟動作倒快,先下手為強了。
  
  ......
  
  不多時,侍衛將漢王使者請進了前堂,使者正是劉璟的主薄郤正,郤正上前躬身施一禮,“郤正參見魏公!”
  
  “原來是郤先生,好久沒見了,請坐!”
  
  曹操笑眯眯請郤正坐下,又令侍衛上茶,他問道:“漢王殿下可好?”
  
  “回稟魏公,漢王殿下很好,曹妃也很好,漢王殿下特地令我送一點禮物給魏公,以示晚輩心意。”
  
  一名侍衛將一隻描金木盒放在桌上,郤正打開盒子,裡面都是極好的蟲草,郤正笑著介紹道:“這些冬蟲夏草產至青海高原,是羌人進獻給漢王殿下,殿下請魏公煎服,以保身體康健。”
  
  雖然雙方處於敵對狀態,但劉璟仍不忘翁婿之禮,令曹操也頗感欣慰,他之前也收到女兒的信件,知道劉璟待女兒極好,並沒有偏見,王妃也寬容,這讓曹操去了最擔心之事。
  
  曹操欣然收下蟲草,又笑問道:“漢王知道我來許都嗎?”
  
  “漢王殿下說,魏公一定會來。”
  
  曹操乾笑兩聲,心中卻暗忖,‘劉璟竟然猜到老夫要來,說明南陽衝突尚能控制,倒不必太過於擔心。’
  
  這時,旁邊程昱笑道:“郤先生可是為昆陽衝突之事來許都?”
  
  “非也!”
  
  郤正搖搖頭,肅然道:“我是為葉城衝突之事來許昌。”
  
  雖然是同一件事,但發生地不同,性質就不一樣,郤正顯然在原則上不肯讓半步,這時曹操笑了笑道:“昆陽也好,葉城也好,事情已經發生,現在是該如何平息這次衝突,不知漢王殿下有什麼建議?”
  
  曹操只想儘快解決這件事,將大事化小,至於誰是誰非並不重要,只要劉璟條件合理,他也願意退讓一步,畢竟漢軍掌握著主動權。
  
  郤正欠身道:“漢王殿下說,雙方簽署了停戰協議,他也無意破壞來之不易的和平,只希望魏公能答應兩個條件,這件事就算了結。”
  
  這時,程昱忽然發現曹植出奇的安靜,如果是從前,曹植一定會跳起來痛斥劉璟無禮,但今天他卻始終一言不發,程昱奇怪瞥了一眼坐在旁邊的曹植,見他神情平淡,但目光中卻閃爍著一線希望,程昱若有所悟,曹植看來並不死心。
  
  曹操也沒有動怒,點點頭,“郤先生請說下去,哪兩個條件?”
  
  “第一,造成這次衝突是由於樂群之子以栽贓的方式強搶漢國商人引發,我們要求放人交貨,並賠禮道歉,嚴懲兇手,並且保證不再發生類似事件;第二個要求是魏國放開一切貿易限制,准許雙方商人自由貿易,只有這兩個條件,希望魏公能早日回應。”
  
  饒是曹操冷靜,此時也被激怒了,他冷冷道:“如果我不答應,又怎麼樣?”
  
  “這個漢王殿下沒有告訴微臣,不過我想若魏公不肯合作,那恐怕會有我們雙方都不想看到的事件發生,我們也希望不要走到這一步。”
  
  曹操重重怒哼一聲,站起身向裡屋走去,曹植連忙起身扶住父親,程昱望著曹操走遠,這時大堂上只剩下他和郤正兩人,程昱搖搖頭道:“恕我說句不好聽的話,漢王的要求有點過分了,雖然曹軍在處理商人之事上有不當行為,但漢軍卻抓捕了曹軍巡哨,無疑是將事態升級,我們覺得這次衝突是因為漢軍越境抓人引發,而並非商人事件,魏公不想破壞翁婿之情,才希望冷處理此事,為何漢王卻要咄咄逼人?”
  
  郤正針鋒相對地反駁道:“程軍師避重就輕,怎麼如此輕視商人被抓事件?商人也是漢國之民,國以民為本,當他們生命和財富遭遇危險時,作為漢軍怎麼可能無動於衷,蔡將軍的本意是用曹軍巡哨換回被擄掠的商人,但樂群卻大軍壓境,還殺過了界河,才導致衝突升級,無論於情於理都是曹軍做得過分,程軍師怎麼能指責漢王?”
  
  程昱沉默片刻道:“看來我們分歧太大,很難再談了,這樣吧!請郤先生帶回魏公的建議,這件事我們下不為例,雙方保持克制,請漢軍退出昆陽縣,曹軍的遭受的傷亡,我們不再計較。”
  
  郤正起身拱手行禮,“既然如此,郤正就告辭了。”
  
  程昱一直將郤正送出大門,這才匆匆走回內堂,內堂裡,曹操正等著他,事實上,曹操是借怒離去,讓程昱和郤正繼續談,話若說得太死,雙方都不好下臺,所以讓代表出面比較合適。
  
  程昱走進內堂,曹操便問道:“最後如何?”
  
  程昱搖搖頭,“在我的意料之中,雙方都不肯讓步。”
  
  曹操沉吟一下道:“其實劉璟的要求也並不太過分,第二條我就可以答應他,雙方貿易自由,事實上,我倒希望得到對方的精鐵和糧食,但第一條,必須雙方再商量,尤其要求漢軍要退出昆陽縣,否則許都的防禦壓力太大。”
  
  旁邊曹植道:“父親,孩兒覺得不能縱容樂群,他敲詐勒索往來商人,他的兒子更是明搶暗奪,如果不嚴懲這樣的人,父親的名聲都要被他們糟蹋光了。”
  
  曹操明白兒子的用意,只是想借此機會打擊曹真,他不想再生事端,懲處樂群當然要做,但不能是漢軍的條件,曹操不提此事,他有些擔憂忡忡道:“我不知道劉璟下一步會採取什麼應對之策?”
邱水躍 發表於 2014-11-27 18:13
第1071章  危局升級

       合肥大戰結束已近兩年,隨著人口回流,土地復墾,新合肥城建成,淮河南岸一帶漸漸開始恢復了生機,但在軍事上,漢曹兩軍依然隔著淮河對峙,四萬漢軍部署在壽春一線,以劉虎為主將。
  
  而對岸曹軍約兩萬餘人,主將原本是曹真,在曹真升為豫州大都督後,淮北主將之職便由于禁出任。
  
  漢曹雙方以淮河為界,淮北屬於譙郡,南面屬於淮南郡,兩年來雙方相安無事,儘管漢軍有一支由三百艘戰船組成的水軍,控制住了淮河,但漢軍也從不登陸北岸,時間久了,民眾的驚懼之心也漸漸消除,淮河兩岸的渡口變得熱鬧起來,每天都人來人往,更多是往來兩地的商販。
  
  這天晚上,譙郡義成縣和往常一樣早早關閉了城門,城上士兵在來回巡邏,由於淮河的防禦線太長,曹軍只有兩萬餘人,不可能處處佈防,只能在一些戰略要地部署軍隊防禦。
  
  義成縣也屬於戰略要地,它正好位於渦水的入淮口,渦水連接譙縣和淮河,河寬水深,可以行使千石戰船,漢軍戰船能直接從這裡殺入中原,所以曹軍在這裡駐紮了三千人,防禦這座戰略要城。
  
  時間漸漸到了三更時分,夜色更加深沉,這時一支軍隊悄悄靠近了義成縣,這支漢軍約八千人,由大將丁奉率領。
  
  丁奉在被江東滅亡後,也正式投降了漢軍,被劉璟封為中郎將,連城亭侯,和另一員江東降將淩統一起,成為大將劉虎的得力幹將。
  
  丁奉是在距離縣城約十裡外率軍渡過淮河,悄悄靠近了義成縣,他率軍埋伏在距離東城約數百步外的一片樹林中,等待著城門開啟,早在上午時分,他便派出百余名精銳士兵扮作鄉農進城賣魚,準備裡應外合,奪取義成縣。
  
  由於雙方簽署了停戰協議,近兩年來相安無事,而且義成縣也遠離壽春,位於防禦的邊緣地帶,守軍的警惕性並不高,沒有進入戰備狀態,巡視城頭的曹軍也不足百人。
  
  東城門上的曹軍只有二十餘人,負責每天開啟和關閉城門,三更時分,二十名曹軍士兵大多都在沉睡之中,城頭上只有兩名當值的士兵,他們要在卯時一刻準時開啟城門。
  
  這時,從甬道上走來一隊曹軍士兵,約百餘人,為首是一名牙將,嚇得兩名正在聊天的士兵連忙站起身,牙將看了看左右,怒斥道:“怎麼只有兩人,其他人呢?”
  
  一名士兵膽怯地指了指城樓,牙將怒道:“竟敢半夜睡覺,給我統統綁起來!”
  
  百餘士兵沖進了城樓內,將正在熟睡中的曹軍統統綁了起來,二十幾名曹軍士兵跪在地上,雙手被反綁,他們茫然不知所措,什麼時候有規定不准夜裡睡覺?
  
  牙將重重哼了一聲,“天亮後再處置你們!”
  
  他命人用麻布將二十幾名曹軍士兵堵住口,全部關在城樓內,這時他們才露出了本來的面目,竟然是漢軍改扮,他們開啟了城門,並在城頭點燃一堆火。
  
  遠處丁奉看見了城頭上的信號,心中大喜,立刻喝令道:“殺進城去!”
  
  八千漢軍士兵從樹林裡衝了出來,在丁奉的率領下,直接衝進了義成縣,駐紮在城內的三千曹軍幾乎還沒有反應過來,便成為了漢軍的戰俘。
  
  丁奉隨即釋放百餘名戰俘,令他們回曹軍主力駐紮的下蔡縣報告消息。
  
  就在漢軍攻佔義成縣的同時,從合肥過來的數百艘千石戰船也出現在淮河內,向北岸威壓,南岸的漢軍進入了戰爭狀態,三萬漢軍全部動員起來。
  
  漢軍異動使對岸的曹軍也緊張起來,對面漢軍的威脅,于禁也緊急下令全軍進入戰爭狀態,與此同時,義成縣被漢軍攻佔,三千守軍被俘的消息也傳到了下蔡,于禁這才意識到情況嚴重,他立刻發八百里加急軍報,派人緊急趕赴許都彙報。
  
  ........
  
  並不僅僅是淮河的形勢突變,在並州,兩萬漢軍渡過黃河,殺進河東郡,河東郡守軍被迫北撤,漢軍佔領了河東郡,並州的形勢也變得危急起來。
  
  並州和淮北的消息幾乎是同時到達許都,這時距離雙方第一談判才僅僅過去十天,形勢便發生急變,使曹操的壓力劇增。
  
  大堂內,曹操負手來回踱步,淮北和並州出現的危局使他既惱火又擔心,連他也沒有想到,曹軍的防禦竟然如此脆弱,竟然被漢軍輕易突破了,他才意識到劉璟引發這次南陽衝突的真正用意,其實就是在試探曹軍的防禦。
  
  南陽、壽春、河東三線同時出現了危機,這分明就是漢軍將來攻曹的預演,一次小小的試探,便使曹軍薄弱的防禦顯露無遺。
  
  但現在曹操最擔心的是,一旦劉璟發現曹軍防禦薄弱,會不會將試探演變成真正的進攻,曹操心中也有點懊悔,早知道上一次就應該接受劉璟的條件,儘快平息南陽衝突,而不是讓衝突升級。
  
  這時,有侍衛在門口稟報:“魏公,軍師求見!”
  
  曹操對程昱也有一點意見,他相信程昱應該想得到局勢會惡化,那麼他為什麼不提醒自己,不勸說自己儘快平息衝突,作為一個軍師,程昱這次做得並不令人滿意。
  
  “請他進來!”
  
  曹操歎息一聲,克制住內心的焦急,又坐回位子,很快,程昱匆匆進來,跪下行一禮,“拜見魏公!”
  
  “仲德,形勢不太妙啊!漢軍在前幾天已攻佔了河東郡和淮北義成縣,漢軍三百艘戰船已進入渦水,隨時會向譙郡進攻,並州那邊也形勢危急,據說趙雲已經出現在河東郡。”
  
  曹操將兩份緊急軍報遞給了程昱,眼中的焦慮已經難以掩飾,程昱倒是冷靜,這些情況仿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看了看兩份軍報,對曹操道:“請魏公放心,微臣相信這還是劉璟再向魏公施壓,現在他們也沒有準備好大舉進攻魏國,這應該是一種試探,微臣相信他們會撤軍。”
  
  “可就算撤軍,我也必須要答應他們的條件。”
  
  曹操很無奈,這場衝突引發鄴都米價暴漲了三倍,民怨沸騰,這令他始料不及,他心中有點懊悔,這件事不該拖得太久。
  
  另一方面,曹操已經令曹真查清了真相,確實是由樂群之子強奪蔡家商隊引發,樂弈還將人和貨物藏在襄城縣,曹操震怒,罷免了樂群的官職,並將樂弈收監,現在曹操已經有心答應劉璟的條件,但面子上卻有點過不去了。
  
  程昱很清楚曹操的心態,他微微一笑道:“魏公不必太擔心劉璟那邊,他畢竟使魏公之婿,他會維持面子上的翁婿之情,不會增加什麼條件,不過我覺得漢軍的試探對我們未必是壞事,讓我們也看到了自己的薄弱,只要接下來的時間內,魏公要加強改進薄弱環節,待戰爭真正爆發時,才能從容應對。”
  
  曹操點點頭,“仲德說得對,從這一點來看,漢軍的試探進攻確實是好事,坦率地說,我也沒有想到我們的防禦這麼薄弱。”
  
  曹操已經明白程昱為什麼不勸說自己了,他也想看一看,曹軍的防禦究竟如何,程昱看得確實比自己透徹,想到這,曹操又道:“能不能煩請仲德替我走一趟宛城,替我結束這次危機。”
  
  程昱深施一禮,“願為魏公分憂!”
  
  .......
  
  葉城,劉璟抵達這座南陽郡東大門已經兩天了,此時劉璟站在北城頭上,凝視著遠方漸漸落下的夕陽,夕陽如一只巨大的火球,在雲層漸漸墜落,萬道霞光從雲層中透出,將整個大地染了金紅之色。
  
  劉璟已經很久沒有注意到夕陽落山了,此時他忽然覺得夕陽竟是如此之壯美,令他心中感慨萬千,就在劉璟身後,蔡進默默站立著,他心中卻十分慌亂,根本沒有注意到夕陽之美,他是被劉璟找來,卻不知漢王為何事找他?
  
  “我第一次來荊州時,在穰山也看到了這樣的夕陽。”
  
  劉璟的聲音很低沉,充滿了對往事的懷念,“現在我再次看到這樣的夕陽,和當年並無兩樣,可時間卻過去了近二十年。”
  
  “二十年後,殿下看到的夕陽還是一樣。”蔡進在身後小心地回答道。
  
  劉璟點點頭,轉身笑道:“義夫說得不錯,人應該面向未來,而不應該總沉湎於過去。”
  
  “卑職是無心之言。”
  
  劉璟便不再提夕陽,又問他道:“現在蔡家如何?”
  
  蔡進歎了口氣,“蔡家越來越沉淪,放棄了家學和武館,熱衷於商業,再這樣下去,不出五年,蔡家將成為荊州第一大商賈,有錢是有錢了,但世家的名聲卻毀在這一代人的手中。”
  
  “那義夫有什麼打算呢?”劉璟又笑問道。
  
  “我?”
  
  蔡進沉思片刻,鼓足勇氣道:“我準備在南陽郡另建蔡氏家族,有幾房家族支持我,不知殿下是否支持?”
  
  “這種事怎麼能問我。”劉璟笑了笑道:“不過一個人總是要有點理想,如果義夫決定了自己的道路,就應該堅持,畢竟人生太短,有些事情不能過於猶豫。”
  
  蔡進默默點頭,這件事他已考慮了兩年,是該下定決心了。
  
  ..........
  
  兩天後,劉璟在葉縣接見了曹操的全權使者程昱,這一次雙方都有了默契,當程昱將被抓捕的蔡家商隊及貨物歸還,並奉上了樂弈的人頭,雙方和談的誠意便建立起來。
  
  程昱完全接受了劉璟之前提出的兩個條件,承諾鼓勵雙方貿易,不再設置任何障礙,與此同時,劉璟也答應撤出所佔領的城池,恢復到雙方衝突前的界線。
  
  由此,一次因偶然衝突而引發的曹漢嚴重對立事件終於得到了圓滿解決。
邱水躍 發表於 2014-11-27 18:19
第1072章 再訪隆中

       發生在葉縣和昆陽縣的危機如暴風驟雨殺至,最終卻如清風雲淡而去,但它所造成的影響卻十分深遠,它在某種程度上開啟了漢軍對曹魏的戰爭前奏,使曹漢之間本來就十分脆弱的停戰狀態變得更加詭異和不穩定。
  
  劉璟並沒有從南襄隘道返回關中,而是南下來到了襄陽,此時已是五月中旬,暮春的天氣愈加溫暖,襄陽城的空氣中已經有了一絲初夏的氣息。
  
  但正所謂‘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隆中的春天才仿佛剛剛換上盛裝,隨處可見一片片的桃紅李白,金黃色的油菜花一望無際,隆中到處洋溢著芬芳的氣息。
  
  這天上午,一支百餘人的騎兵隊護衛著漢王劉璟緩緩進入隆中鎮,劉璟已有十幾年沒有來隆中,隆中鎮的建築幾乎還是從前一樣,只是顯得更加破敗,鎮上的人也少了很多。
  
  隆中鎮的破敗倒不是因為戰爭影響,在赤壁大戰之前,隆中鎮主要是劉表用來安置南逃的北方士族,大量的北方士族聚集隆中鎮,給隆中帶來了繁榮。
  
  曹軍南侵時,大量隆中鎮的士族逃去了江夏,後來又跟隨劉璟入巴蜀,最後這些士族大多在關中定居,不少人在漢國任職,隨著士族的離去,尤其是鹿門書院遷到襄陽城後,隆中便沒有新的人口補充,便一天天破敗了。
  
  隆中鎮的破敗冷清讓劉璟暗暗搖頭,隆中鎮已不再是從前的文人聚居之地,那麼諸葛亮回來後不知會有什麼感想。
  
  過了隆中鎮,又向西南方向走兩裡,拐上一條蜿蜒小路,再沿一條小河走數百步,前方便出現一堵白色的圍牆,那裡便是諸葛亮在隆中舊宅了。
  
  這種府宅占地約三畝,被一面白色圍牆包圍,不過它卻沒有隆中鎮的破敗,保養的相當不錯,就和當年劉璟所見到府宅完全一樣,一對忠心耿耿的老僕婦一直在替諸葛亮看護著家宅。
  
  劉璟命令士兵在遠處等候,他獨自一人不慌不忙向諸葛府踱步而來,“你找誰?”頭頂上忽然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
  
  劉璟一抬頭,只見前面一株梨樹上坐著一名穿著綠羅裙的少女,年約十四五歲,頭上戴著用雪白梨花編制的花環,長得十分清秀,容顏裡依稀有幾分諸葛亮的影子。
  
  劉璟笑了起來,“妳是果兒吧!我是妳爹爹的老友,來看看他,他在家嗎?”
  
  聽說是父親的老友來訪,諸葛果兒頓時有點不好意思,她從樹上溜下來,轉身向家中奔去,只奔出幾步,又停住腳步回頭問道:“這位大叔貴姓?“
  
  劉璟見她率真可愛,頓時有點喜歡上了這個小姑娘,便笑道:“我姓劉,從長安過來。”
  
  “劉叔父稍等,我去稟報父親。”
  
  她跑到門口,正好母親黃月英挎著一隻竹籃出來,拉住她笑道:“傻丫頭,急急風風做什麼?”
  
  “阿娘,有個大叔找爹爹,他說是爹爹老友。”
  
  諸葛果兒一指前方小路,黃月英這才看到前方有一人,她一時沒有看清是誰,這時劉璟慢慢走近,笑道:“阿嫂還認識我嗎?”
  
  黃月英頓時呆住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連忙上前施禮,“參見殿下!”
  
  劉璟笑道:“這裡沒有什麼殿下,我是孔明老友,來看看他,他在家嗎?”
  
  “在!在!”
  
  黃月英連忙吩咐女兒,“妳去書房告訴爹爹,就說....從前的劉州牧來了。”
  
  諸葛果雖然調皮,但她極為聰明,她早聽見母親叫對方殿下,便猜到了劉璟的身份,吐了一下舌頭,一溜煙跑進書房了。
  
  劉璟望著她的背影笑道:“長得這麼大了,有十四歲了吧!”
  
  黃月英有點不好意思道:“下個月就十四歲,還像個小孩子一樣調皮,總長不大,讓人著急啊!”
  
  劉璟笑了起來,“這樣的孩子才讓人喜歡。”
  
  黃月英暗歎一口氣,忽然醒悟,怎麼讓漢王站在外面說話,她連忙道:“殿下快請進屋裡坐。”
  
  劉璟走進了院子,正好諸葛亮從屋裡出來,雖然諸葛亮在交州不肯投降漢軍,但不等於他會對劉璟無禮,畢竟劉璟是漢國之主,他諸葛亮是漢國臣民。
  
  諸葛亮抱歉躬身施禮,“草民參見漢王殿下!”
  
  “剛才我對大嫂也說了,現在我是來拜訪老友,這裡沒有漢王,孔明兄不用多禮。”
  
  “雖這樣說,但待客之禮卻不可少,殿下請進!”
  
  諸葛亮請劉璟進了書房,雙方分賓客落座,劉璟打量一下書房,見書房佈置得十分淡雅,牆角放著一隻香爐,縈繞淡淡煙靄,除此外便只有一櫥一桌,但地上卻鋪著厚實的木板,顯得十分溫暖舒適。
  
  這時,黃月英端了兩杯茶進來,她給劉璟奉上茶笑道:“陶妹現在如何了?”
  
  一句話提醒了劉璟,他連忙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給黃月英,“這是內子讓我帶給大嫂的信件,我險些忘了。”
  
  諸葛亮坐在一旁淡淡笑了起來,眼中隱隱閃過一絲亮色,黃月英連忙接過信笑道:“你們談,我不打擾了。”
  
  她退了下去,房間裡只剩下劉璟和諸葛亮兩人。
  
  諸葛亮喝了一口茶,不慌不忙問道:“現在皇叔如何了?”
  
  “他已到長安,出任漢國太尉,只是在交州身體不好,現在府中慢慢調養,等他身體好轉,我打算讓皇叔主管宗廟祭祀,關、張兩位將軍分別去了青海和河西,他們對那邊很有興趣。”
  
  “皇叔是該好好調養身體了,他確實很不適應交州的氣候。”
  
  諸葛亮輕輕歎息一聲,話題一轉,又笑著問道:“我前兩天接到岳父的信件,說南陽那邊和曹軍起了衝突,不知現在局勢如何?”
  
  劉璟聽出了諸葛亮言外之意,他並沒有在南陽不問世事,還是很關注天下局勢,說明他並沒有對仕途心冷,還在等待複出的機會。
  
  實際上,劉璟心裡也明白,諸葛亮不肯在交州投降,是因為他心中的傲氣使他放不下這個面子,當年他拒絕了自己,最後卻被迫投降自己,換任何一個人都難以接受這個結果。
  
  所以諸葛亮才返回了隆中,在這種情況下,就需要自己禮賢下士,放下身段來再請他出山,也是給足諸葛亮的面子,這種人情世故,劉璟早已駕輕就熟。
  
  劉璟喝了一口茶,笑道:“南陽危局已經結束,我和曹操達成兩個共識,一是曹操嚴懲強擄商人的兇手,表明了歉意,其次便是雙方承諾,擴大兩國貿易,准許貿易自由,不得設立人為障礙,只能說這次危局,雙方都各有利弊吧!”
  
  “哦!不知曹操利在哪裡?”諸葛亮笑問道。
  
  “至少他知道了自己防禦的薄弱和不足,他接下來一定會加強防禦,補足薄弱點,這對他當然有好處。”
  
  “那殿下利又在哪裡?”
  
  “我的利嘛!至少讓我看到了曹軍表面強大,而裡面卻空虛,也讓我掌握了戰略主動,我想這是最大的收穫。”
  
  諸葛亮點點頭,“原來如此!”
  
  劉璟又試探著問他道:“孔明兄認為我的利在哪裡?”
  
  “其實我覺得殿下的利在兩個條件中的第二個條件,殿下費了那麼多心機,不就是為了和曹操達成第二個條件嗎?”
  
  諸葛亮和劉璟對望一眼,一起大笑起來。
  
  這時,黃月英端著茶壺進來,給兩人茶碗裡添了熱水,黃月英又對丈夫笑道:“陶妹在信中邀請我們去長安做客,這是第三次了,我總覺得有點盛情難卻,夫君的意思呢?”
  
  黃月英也是一個極為聰穎的女子,她知道劉璟為何而來,劉璟以堂堂漢王身份,居然能親至隆中恭請丈夫出山,絲毫不計往日前嫌,這種誠意,這種心胸,讓他們夫婦何等榮耀,這是一個明君所為,黃月英不希望丈夫為所謂面子再度拒絕劉璟的誠意。
  
  更重要是,丈夫年紀尚不到四十,就這樣以失敗收場,孤老偏鄉,她知道這不是丈夫的追求,也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希望丈夫能抓住這次能得以施展才華機會,不要再一錯再錯。
  
  諸葛亮明白妻子的暗示,笑了笑道:“找個合適的時間吧!”
  
  黃月英明白丈夫已經讓步了,她心中暗喜,向劉璟施一禮,緩緩退了下去。
  
  時機已經成熟了,劉璟便將話題轉到此行的正事上,他沉思片刻道:“去年我攻滅江東後,特地將漢國五相擴大為七相,由張昭出任一相,至今還是六相,還有一相我打算留給交州或者鐘繇,我想利用鐘繇來拉攏曹魏的士族,但鐘繇被曹操挽留住了,如果先生不嫌漢國貧弱,不嫌劉璟愚鈍,請先生接受漢國的第七相。”
  
  說完,劉璟將一枚相印放在桌上,目光期待地望著諸葛亮。
邱水躍 發表於 2014-11-27 18:29
第1073章 再度出山

       諸葛亮卻沉吟不語,劉璟又道:“當年劉璟誠意不足,待先生無禮,才使劉璟和先生失之交臂,今天劉璟以最大的誠意請先生再度出山,助劉璟復興大漢,望先生應允。”
  
  良久,諸葛亮歎了口氣,緩緩道:“我此生最大的志向就是復興大漢,重振大漢社稷,所以全力輔佐劉皇叔,怎奈天意不在皇叔,非孔明人力所能挽回,殿下的誠意孔明焉能不知,焉能不感激,只要殿下答應我兩個條件,孔明願再度出山,鞠躬盡瘁輔佐殿下。”
  
  劉璟大喜,“請先生明言!”
  
  “第一是懇請殿下將襄陽郡學遷至隆中,隆中衰敗令孔明無比痛心,只希望在我暮年,我重回隆中之時,能聽見隆中朗朗的讀書聲。”
  
  劉璟點點頭,“我也深有體會,當年我在隆中學武,隨處可見鴻儒談笑,看見年輕士族意氣風發,今天卻見到破敗的隆中,著實令人痛心,我會安排,在隆中建立荊州州學,再修建一條寬敞的官道連接襄陽城。”
  
  諸葛亮大喜,起身施禮,“多謝殿下考慮周到。”
  
  劉璟擺手笑道:“先生請坐,劉璟願洗耳再聽。”
  
  諸葛亮坐下又道:“我的第二個條件就是希望殿下能恩待皇叔及他的後人,皇叔年事已高,雄心不再,請殿下看在孔明的面上,讓皇叔平安終老,讓他的子孫也能延綿後嗣。”
  
  劉璟沉吟一下道:“我不妨給先生明言,我之所以封劉皇叔為太尉,主要是考慮利用他的名聲招攬中原士族,但不會讓他再掌實權,我已吸取馬超的教訓,最多讓他主管宗廟和禮祭,至於他的後人,我會給他們爵位和財富,讓他們做個富家翁,坦率地說,劉禪還真讓我沒有什麼擔憂。”
  
  諸葛亮明白劉璟的意思,劉禪資質平庸,確實讓人失望,但劉璟已經向他表明了態度,不會放棄原則底線,諸葛亮也不指望劉備現在還有能什麼作為,只要能讓劉備安老,他心中也就不再遺憾。
  
  但劉璟的誠意卻讓他十分感動,諸葛亮起身跪拜道:“孔明何德何能,竟讓殿下屈身下訪,殿下若不嫌,孔明願效犬馬之勞。”
  
  ............
  
  劉璟親赴隆中之行最終沒有令他失望,諸葛亮順應大勢,拋棄成見和前嫌,加入了劉璟的復漢集團,劉璟遂加封諸葛亮為尚書僕射、軍師,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成為漢國第七相。
  
  半個月後,諸葛亮帶著全家在一隊漢軍的護衛下,抵達了長安,劉璟為此特地在未央宮麒麟殿舉行百官大宴,為諸葛亮接風洗塵,同時也是為交州併入漢國舉行了慶典。
  
  此時時間已經到了六月,天氣也慢慢熱了起來,隨著漢魏兩國達成經商自由協議後,魏國境內的各處關卡悉數撤去,商人們的積極性被漸漸激發出來,蒲津關和潼關的官道上,到處是絡繹不絕的商隊,騾子、毛驢、馬匹,馱負著大大小小的貨包和商人們興奮期待的臉龐。
  
  漢國的毛皮、茶葉、木材、紙張、藥材、綢緞和各種日用器具源源不斷運往並州和中原,而魏國的銅器、牲畜、農具、食鹽、布匹、上好石炭則運往漢國,但這只是表面上的貨物清單,但私下裡,漢國的生鐵、糧食和魏國的兵器、鎧甲、人口則是一些大商人謀取暴利的商品。
  
  泥沙俱下,合法和不合法的貿易都在兩國日益繁盛的商業中流動著,曹操是為了獲得漢國的生鐵和糧食,而劉璟則是為了更深遠的目的。
  
  長安咸陽副城,這裡是長安的三座副城之一,原來的咸陽城早已在戰爭中被摧毀,後來又重建縣城。
  
  隨著關中和長安的迅速發展,咸陽也已有了七八萬人口,主要是匠人聚居地,城內營生以手工業為主,木器、鐵器、釀酒、織布、造紙、制陶等等,城內到處可以聽見叮叮噹當的敲擊聲和機杼聲。
  
  除了民營手工作坊外,一些大型的官方工坊也位於咸陽城內,比如軍器監的弩坊、甲坊,光祿寺的酒坊以及少府寺的鑄錢工坊等都在這座新建的副城內。
  
  這天上午,漢王劉璟在戶部尚書蔣琬以及新任少府寺卿馬良的陪同下來到了咸陽城鑄錢工坊,漢國的錢目前有兩種,一種就是原來的江夏錢,只是現在改名為新漢錢,另一種則是金錢,也就是用黃金鑄成的五銖錢,一錢可當一百漢錢。
  
  而從前通行的赤金在漢國已經被禁止流通,大額貿易可以使用官制金錠,有十兩錠和五兩錠兩種,金錠並不是法定貨幣,只是一種財寶,不過漢國也默許了它在市場上的流通。
  
  為了禁止私造銅錢,漢國制定了最嚴厲的懲罰手段,一旦查獲私造銅錢或者金錠,將滿門抄斬,這個規定不僅僅限於漢國,包括整個天下,已經十戶人家因造私錢而被公開滿門處斬。
  
  漢國的銅錢因為成色足,含銅量高,早已經成為了天下的通行貨幣,而金錢更是搶手,市場上很難看見蹤影,基本上都被普通人家儲存起來,作為戰亂時的硬通貨。
  
  鑄錢工坊佔地極大,足有上千畝,有一百多座鑄錢爐,近兩千名鑄錢匠在這裡勞作,但漢國的鑄錢工坊不止長安這一座,在成都和武昌還各有一座,另外準備在江東也修建一座工坊,每年漢國的鑄錢量達到兩億錢,另外還有一千萬枚金錢和百萬金錠。
  
  儘管如此,還是滿足不了日益增大的貨幣需求,很多地方依舊是以物易物。
  
  尤其在漢曹兩軍發生了南陽衝突事件後,曹操為平息事端而被迫答應劉璟提出的商人自由貿易的條件,很明顯,雙方的商人貿易將走向更大的繁榮,在這種情況下,貨幣的重要性就顯而易見了。
  
  當務之急,就是要增大鑄錢量,這也是當前很迫切的要求,在短短半個月內,劉璟已經是第二次來視察位於咸陽的鑄錢工坊了。
  
  眾人來到原料庫,原料庫用巨石砌成,和儲錢庫在一起,一共有二十座巨大的倉庫,被士兵嚴密把守,士兵們推開了一扇鐵門,少府丞張晉請眾人進庫,倉庫內整齊地碼放著數千塊銅錠,每塊銅錠都重百斤以上。
  
  張晉對劉璟等人介紹道:“啟稟殿下,上次殿下視察後,從荊州又運來大批銅料和金錠,目前我們的原料充足,所有工匠分為三班,日夜不停地鑄造錢幣和金錠,爭取今年內鑄錢量達到四億錢,金錠達一千萬錠。”
  
  目前漢國的銅、金等原料主要來自四郡,江夏郡、豫章郡、丹陽郡和犍為郡,漢國在這四郡有十幾座礦山,採礦、冶煉、運輸已經形成了一套完整的體系,規模也不斷擴大,有力支撐著漢國的繁榮。
  
  劉璟點點頭,又回頭道:“上次我吩咐的事情完成了嗎?”
  
  “已經完成,殿下這邊請!”
  
  張晉把眾人請進了一間寬敞的屋子裡,這裡原來是一座倉庫,但現在已經改為了陳列室,陳列著目前天下所有的錢幣和漢國歷年鑄造的錢幣。
  
  張晉請眾人坐下,他取來一隻木匣,木匣裡是漢魏兩國的錢幣,都已經被橫截剖開。
  
  “殿下請看!”
  
  張晉將兩枚五銖錢放在劉璟面前,“一枚是我們的新漢錢,一枚是魏錢。”
  
  劉璟回頭問馬良道:“這是最新的魏錢嗎?”
  
  馬良點點頭,“按照殿下的吩咐,我們每個月都會從鄴都採樣來進行專門的研究,這枚魏錢正是上個月魏國新鑄銅錢,配方已經有了變化。”
  
  劉璟將兩枚銅錢托在手中細看,兩枚銅錢的橫截面都是澄黃色,相差不大了,說明魏國也採用了漢國的含銅比例,將含銅量提高到了九成。
  
  劉璟點點頭笑道:“看來曹丕也意識到他們的錢出現了問題,不得不採用和我們一樣的含銅量了。”
  
  蔣琬在一旁道:“微臣派人去鄴都調查過,從前的漢錢和董卓錢都已經不見蹤影,赤金由於我們禁止流通,鄴都也漸漸不用了,市場上主要是我們的新漢錢和魏錢,以我們的新漢錢為主,魏錢只占了兩成,一枚新漢錢在黑市上可兌換三枚魏錢,而官方依舊是一兌一,結果引發了嚴重的擠兌,現在官方已經停止兌換了。”
  
  劉璟又問道:“那金錢和金錠呢?”
  
  “回稟殿下,前年魏國也效仿我們鑄造金錢和金錠,但去年便停止了,微臣估計是他們黃金庫存不足,去年初魏國糧價暴漲,魏國曾用黃金向我們購買了不少糧食。”
  
  准許魏國用黃金購買糧食是劉進下達的命令,無論如何,劉璟要將鑄造金錢掌握在自己手中,這時,張晉有些憂心忡忡道:“現在魏錢的含銅量和我們一樣了,會不會衝擊新漢錢在魏國的地位?”
  
  馬良搖搖頭笑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魏國鑄造了大量的劣錢,早已名聲毀壞,不是一天兩天能挽回名聲,而且以前的魏錢怎麼辦?所以就算他們提高了含銅量,也改變不了漢優魏劣的局面。”
  
  劉璟又補充道:“現在漢國已不認魏錢,我們成立了官方商隊,將鑄造的金錢和金錠投入魏國,換回大量物資,勢必會造成魏國物資短缺,魏國遲早會注意到這個嚴重問題,魏國要麼停止貿易,要麼只能跟著我們鑄造新漢錢,反過來購買我們的物資,我相信他們會選擇後者,這樣下去,魏錢很快就會消失,我們的錢幣就首先統一了天下。”
  
  這時,張晉又將另一枚錢遞給劉璟,“殿下請看這枚錢!”
  
  劉璟接過這枚錢,頓時愣住了。
邱水躍 發表於 2014-11-27 18:36
第1074章 貨幣之戰

        劉璟手中的銅錢是一枚他們鑄造的漢錢,不過這枚漢錢的顏色偏灰暗,沒有平常漢國五銖錢那種黃銅色,從表面就能很容易辨別出來,說明這枚假錢含銅量嚴重不足。
  
  “這是我們在鄴都發現的仿造漢錢,殿下請看這枚切開的五銖錢。”
  
  張晉將另一枚剖開的同樣假錢遞給劉璟,劉璟接過細看,只見橫截面略帶一點灰白色,竟然和魏國從前的銅錢一樣,劉璟心中若有所悟。
  
  張晉在一旁解釋道:“我們已經驗過,含銅量和從前的魏錢一樣,含銅量只有六成五,我們就懷疑,這是魏國官方鑄造的假錢,為的是破壞漢錢的聲譽。”
  
  劉璟把假錢遞給了馬良和蔣琬,沉思片刻道:“看來曹丕已經意識到魏國要被漢錢佔領了,所以才用這種不光彩的手段來抹黑漢錢,不過他無法改變假錢的成色,從表面上可以分辨出來,我們必須要讓魏國人都知道,如何分辨真錢和假錢,另外要加大金錢和金錠的鑄造,從魏國換取各種重要物資。”
  
  這時張晉小心翼翼請示道:“殿下,我們是否可以以牙還牙,鑄造更加低劣的魏錢..”
  
  “不必!”
  
  不能張晉說完,劉璟便擺擺手道:“本來魏錢名聲就不好,再抹黑意義也不大,更重要是會浪費我們的鑄錢能力,我們不必理睬,一旦假錢被識別,曹丕也會停止,他只能鑄造真正的新漢錢來對抗,那樣一來,魏錢就會漸漸消失,這就為我們統一天下打下基礎。”
  
  張晉默默點頭,他已經明白漢王的意圖了,漢錢是一方面,關鍵是金錢和金錠,漢國的金錢和金錠進入魏國後,絕大部分都會被收藏,而不用擔心再流通回來,除非魏國也同樣鑄造金錢和金錠,但魏國官府手中已經沒有多少黃金,而漢國在這些年的征戰中積累了大量黃金,遠遠不是魏國所能比擬。
  
  用金錢和金錢換取大量魏國重要物資,實際上就是變相加快了漢國戰備,同時削弱魏國戰備,等曹魏意識到這一點時,便很難再扭轉變動局面了。
  
  至於劉璟默許生鐵和糧食走私,不過是個餌,使曹魏難以下決心斷絕和漢國的貿易。
  
  想到這,張晉深施一禮,“微臣明白了,會加快金錢和金錠的鑄造。”
  
  ........
  
  鄴都,自從漢魏兩國放開貿易,准許商人自由經商後,隨著兩國間商業漸漸興盛起來,鄴都也隨之繁榮,來自魏國和漢國的貨物大多在鄴都中轉,然後再運去最終之地。
  
  這便使得冷清數年的鄴都忽然間變得繁榮起來,物資充足,很多關門已久的店鋪和酒館又重新開門營業,不過明眼人都知道,各種物資不會從天而降,鄴都的繁榮意味著魏國各郡更加赤貧,這種虛假的繁榮支撐不了多久。
  
  不過對於曹操而言,他更需要生鐵和糧食,儘管這兩種物品被漢國官方控制,嚴禁銷往魏國,但一些有門路的大商人還是從漢國搞到了不少生鐵和糧食,高價轉賣給魏國軍方。
  
  魏國出賣各種物資獲得的漢錢大多用於購買生鐵和糧食,儘管曹操也知道這是飲鴆止渴,但對生鐵和糧食的渴望,使他也暫時顧不得太多。
  
  不過曹操還有另一種想法,他們也可以鑄造漢錢去長安購買物資,但這樣一來,魏錢就會受到嚴重衝擊,所以曹操一時舉棋不定,恰好此時,劉璟派人送來一封正式文書,要求曹操嚴厲打擊魏國境內鑄造假漢錢的行為。
  
  銅雀宮內,曹丕向父親彙報了急需的庫存報告,曹操坐在位子上,慢慢翻看庫存物資情況,眉頭慢慢皺了起來,曹操把報告合上,問道:“黃金庫存怎麼如此之少?”
  
  “回稟父親,去年初用黃金向漢國購糧平抑糧價,消耗了不少,去年和今年兩次賞賜軍隊,又用去數萬兩,所以現在庫存已不足兩萬兩。”
  
  曹操半晌沒有說話,這時曹丕又道:“好在黃銅有足夠庫存,我們可以用來鑄造漢錢,用來購買糧食和生鐵。”
  
  “都用來鑄造漢錢,我們自己的錢怎麼辦?”曹操有些不高興道。
  
  “父親,其實損失並不大,只要我們有足夠的銅料,另外赤金也可以熔解鑄錢,我們完全可以鑄造無限量的漢錢,用來購買漢國物資。”
  
  曹操歎了口氣,“利益上或許沒有損失,但民眾接受了漢錢,其實就是接受了漢國,劉璟無形之中已經統一了天下,這筆帳又該怎麼算呢?”
  
  曹丕當然也知道這個嚴重後果,但他比較現實,漢錢在魏國境內越來越流行,相反,魏錢受到越來越大的排斥,再鑄造魏錢,他們只會損失更大。
  
  曹丕很無奈道:“孩兒也不想這樣,上個月開始按照漢錢的比例鑄造魏錢,可投入市場後依舊無人問津,孩兒又造了劣漢錢,但和真漢錢差別太大,也沒有什麼效果,現在要麼眼睜睜看著漢國購買我們的物資,要麼我們也造漢錢,購買對方的物資,實在沒有辦法了,除非父親再次斷掉和漢國的貿易。”
  
  曹操搖了搖頭,“斷掉貿易會引發更大的衝突,再說我也需要從漢國購買生鐵和糧食,如果實在沒有辦法,那只能鑄造漢錢,盡可能地減少損失。”
  
  “是!孩兒明白。”
  
  停一下曹操又道:“我接到劉璟正式書函,要求我們嚴厲打擊魏境內鑄造假漢錢的行為,你怎麼看這件事?”
  
  曹丕想了想道:“態度上,我們當然要明確支持打擊假錢,但我們也不能太過於認真,孩兒的意思是說,明堵暗放。”
  
  曹操點點頭,“就是這個意思,不要太主動,若對方找到我們,態度不妨積極一點,堵住對方的口,另外,暫停魏錢,軍隊急需戰備物資,我們要全力以赴鑄造漢錢。”
  
  在一番權衡之下,曹操也只能面對現實,這時,他忽然有點理解當初孫權的無奈了。
  
  .......
  
  鄴都靠近西門的一家酒館也終於開門營業了,這家酒館有個很俗的名字,聚財酒館,在鄴都蕭條時期,它在關門數月後以低價轉讓了。
  
  現在這家酒館的新東主正是李孚,曹軍搜查漢國探子的行動最終不了了之,但為了慎重起見,李孚又換了一家酒館作為他的聯絡點。
  
  這家酒館占地五畝,緊靠城門不遠,是個很理想的情報地點,李孚買下這座酒館後,他索性自己也住進了這座酒館。
  
  酒館二樓的大堂內,數十名酒客在喝酒聊天,笑聲和聊天的聲音充滿了大堂,這些人大多是商人,酒館靠近西城門,不僅可以喝酒吃飯,還提供住宿,這便成為商人們理想的駐足之地。
  
  在靠窗的一張桌前,李孚正獨自一人自斟自飲,雖然他好色貪杯,但他同樣原則性極強,絕不會把女人帶到漢軍的情報點內。
  
  這時,一名瘦高的男子從一樓奔跑上,他的腳步聲很重,立刻把二樓酒客們的目光吸引過去,男子直接來到李孚面前,焦急道:“李爺,你幫我看看這錢是真是假?”
  
  這種話題對商人們最有吸引力,大堂內的數十名商人都被吸引過來,圍在李孚身邊,李孚拾起桌上的一枚金錢,眯眼細看一番,對周圍笑道:“各位一起來辨別一下,看看它的真假?”
  
  他將金錢高高舉起,幾名商人湊上前細看,一名胖商人道:“我感覺不像是真的,顏色不太對。”
  
  眾人紛紛贊同胖商人的話,李孚點點頭,“大家說得不錯!”
  
  他又對瘦男子道:“你再仔細看看,漢國金錢都是純黃金,顏色應該都是一樣金黃,不應該有色差,但你這枚金錢赤色和黃色交錯,顏色斑駁,明顯不對,裡面至少含了一半的赤金。”
  
  瘦男子幾乎要哭了出來,“李爺,那怎麼辦,我收了一百多枚這樣的假金錢。”
  
  周圍商人一片歎息,都對他生出同情,不過同情中又有幾分蔑視,現在除了買賣違禁品外,市場上根本沒有人用金錢和金錠付帳,都會被收藏起來,市場上出現的金錢必須要仔細辨別,像這樣明顯有色差的金錢誰敢收,這人居然收了一百多枚,確實有點傻氣。
  
  李孚搖搖頭,“龍七,我給你說過幾次了,做生意要謹慎,不要貪便宜,可你就不聽。”
  
  “李爺,我知道錯了,你幫幫我吧!”
  
  李孚笑了笑道:“我給你指條路吧!去漢國的鴻臚館舉報,如果你提供的線索能讓鴻臚館查出造假人,或許鴻臚館會補償你的損失。”
  
  眾商人紛紛道:“確實只能這樣了,否則這筆錢只能爛在手上。”
  
  瘦男子無奈,只得行一禮,匆匆去了,李孚又對眾人笑道:“大家得把辨別真假金錢的方法傳出去,讓所有人都知道,假金錢無處可去,就自然消失了,大家說是不是?”
  
  “李爺說得不錯,與人方便,自己方便。”眾人紛紛答應,回到了自己坐位上。
  
  這時,一名酒保匆匆上去,對李孚低語幾句,李孚點點頭,端起酒杯酒壺,起身上了三樓,他剛走進三樓自己的房間,外面便傳來有節奏的敲門聲,“進來!”李孚放下耳杯,這應該是王掌櫃帶消息來了。
  
  門開了,王掌櫃從外面快步走進來,又隨手關上門,上前笑道:“李爺,已經得到消息了。”
  
  李孚精神一振,這是三天前他得到了一個長安的緊急命令,要求他儘快查清魏國每年的鑄錢量,這當然也屬於魏國的機密,不過知道這個機密的人卻不少。
  
  王掌櫃將一份情報遞給他,李孚打開看了看,隨即問道:“是從哪裡得到?”
  
  是用三百兩黃金從司金中郎將馬循那裡得到,通過他的妻弟做成了這筆交易,李孚心中有點肉疼這筆黃金,居然花了三百兩黃金,太便宜這混蛋了,不過此人一定要再利用起來。
  
  李孚又問道:“上次那個要賣兵器的傢伙,背景查清了嗎?”
  
  “查清楚了,此人原是曹軍中的倉曹,前年合肥之戰中被革職,現在專門倒賣各種軍用物資,很有門道。”
  
  “那他現在有消息嗎?”
  
  “此人前天還來找過我們,他願意再讓一點價,就看李爺什麼時候方便。”
  
  李孚想了想道:“那就下午去吧!我要親眼看看貨。”
邱水躍 發表於 2014-11-27 18:43
第1075章 蝦道蟹路

       鄴都北城緊靠漳水,在建安十二年,曹軍為了備戰荊州,在漳水以北修築了玄武池,形成一面波光千頃的巨湖,專門用於訓練水軍。
  
  但隨著曹軍南征屢屢受挫,曹軍最終放棄了南征的計畫,這面玄武池也逐漸被曹軍遺棄,變成了一片蘆葦叢生的湖蕩。
  
  玄武池東岸有數百座倉庫,從前是曹軍水軍的軍事物資倉庫,但現在也悉數廢棄,不少建築成為鼠狐野狗之窩,但也有一些精明的商人用低價買進,成為囤積貨物的倉庫。
  
  下午,十幾名騎馬之人來到了這片荒涼巨大的倉庫群內,李孚帶著幾名手下也在其中,他現在的身份是一名在漢國有後台黑市商人。
  
  而另外一名五十餘歲的中年男子正是另一個主角,他姓金,大家都叫他金三爺,他的真名反而沒有被人提及了。
  
  此人原本是曹軍中的倉曹從事,是曹洪的親戚,在曹軍中混了二十餘年,軍中人脈極廣,在鄴都開了一家糧鋪,但在合肥大戰中有貪污糧食的嫌疑而被張遼革職。
  
  他索性返回鄴都,一心經營糧鋪,不料去年糧食被官府嚴控,他的糧食生意做不下去,便開始經營一些黑市貨物,利用軍方的人脈搞到不少禁品,私下賣給來歷不明的商人,以謀取暴利。
  
  最近漢曹雙方都放開了貿易,泥沙俱下,黑市交易也開始興盛起來,金三爺也仿佛遇到了春天,變得格外活躍,他最近搞到一批違禁貨物,急著要出手,便通過中間人聯繫到了李孚,希望和李孚做這筆交易。
  
  “李爺,我向你保證,都是真正的軍品,不是那種戰場上撿到的破爛貨,若你誠心要,能全部把貨吃下,價錢上我會適當讓點利,李爺覺得如何?”
  
  金三爺很豪爽,嗓門也大,李孚微微笑道:“看了貨再說吧!”
  
  “也對,眼見為實。”
  
  他們走近了一座大倉庫,倉庫前站了幾名夥計,見東主帶人來,他們連忙開啟了倉庫大門。
  
  “李爺請!”
  
  李孚點點頭,跟隨他走進了倉庫內,倉庫外面顯得很破舊,不過裡面似乎有堵牆隔斷,牆上還有一扇小門,門上有鐵鍊鎖著。
  
  金三爺上前開了鎖,推開小門,這裡面便是他的秘密倉庫,只見倉庫占地頗大,裡面堆滿了大大小小的木箱和草袋,金三爺指著牆角數十隻大木箱笑道:“如果李爺想要火油,我這裡也有,不過價格沒得談,一共七十桶火油,一口價,每桶五兩黃金。”
  
  李孚心中暗暗吃驚,他知道曹軍對火油看管極嚴,這人居然也搞得到,看來此人確實有點本事,金三爺並不想賣給他火油,他們走到另一個角落,這裡堆放了上千隻草袋,有長有短,正是曹軍裝兵器的標準草袋。
  
  “都在這裡了,長矛三十杆一捆,一共有兩千一百支,戰刀三千把,軍弩一千五百架,每架軍弩配三十支弩箭,都是從沒有使用過的上等貨。”
  
  李孚彎腰翻了翻,果然都是極新的軍隊長矛和戰刀,他又拾起一架軍弩,標準的兩石臂張弩,做工精湛,用料考究,看得出是出自軍匠之手,李孚見一隻草袋中裝了五架軍弩,他心中一動,一架架翻看,果然編號都連在一起。
  
  李孚頓時明白,這些兵器要麼是少府寺武庫監守自盜,要麼就是從軍營搞來,不過武庫的可能性不大,鄴都管理還是比較嚴格,李孚也聽說過,有不少曹軍軍營虛報兵員數量,以套取軍糧,估計這些兵器也是因為虛報兵員而多領,被大將倒賣出來。
  
  這讓李孚暗暗歎息,曹操拼命走私生鐵糧食,而下面卻有漏洞,辛辛苦苦打制的兵器不斷流失。
  
  “怎麼樣,貨物還滿意吧!”金三爺對自己的貨物非常自信。
  
  李孚沉吟一下笑道:“這些貨物我全部要了,價格也不用讓,不過我有兩個條件。”
  
  金三爺大喜,居然不讓價,那最好不過了,他急忙道:“李爺請說!”
  
  “第一,我想和三爺建一個長期買賣關係,三爺有多少貨,我就吃多少,價格好商量,全部用漢國金錠付款。”
  
  “第二呢?”金三爺又不露聲色問道,他知道第一個條件如此優惠,那第二個條件必然不好辦。
  
  “第二條條件就是交貨位址,坦率說,這些軍品我運不出去,我希望把交貨地點以後都放在淮河北岸,怎麼樣?”
  
  其實金三爺已隱隱猜到,這個李爺買這些軍品,要麼是送去草原,要麼是送去漢國,現在對方提出交貨地點在淮河,果然是漢國。
  
  其實漢國倒無妨,若是賣給鮮卑人,他可就為難了,他也不想把這些兵器賣給異族,金三爺便爽朗地笑了起來,“如果是走並州,我還真辦不到,淮河那邊我有人脈,就按李爺的要求來辦。”
  
  “那這批貨物也送過去。”
  
  “沒有問題,我走水路,隨時可以出發。”
  
  李孚大喜,舉起手掌道:“那我們就一言為定!”
  
  兩人重重一擊掌,這筆交易就算做成了,這時,金三爺又忍不住問道:“李爺是那邊人?”
  
  “大家都是生意人,有人想買軍資,我有利可圖,當然不會放過這種賺錢機會。”
  
  李孚呵呵一笑,“就比如這些軍貨是從哪裡搞來,我絕不會問三爺一樣。”
  
  兩人對望一眼,都心照不宣地大笑起來。
  
  ........
  
  漢國在鄴都的鴻臚館相當於後世的大使館,李孚的情報組織是暗,鴻臚館則便是明,是漢國設在鄴都的官方代表,同時,魏國在長安也有一座鴻臚館,代表魏國長駐漢國。
  
  漢國鴻臚館距離曹丕的副丞相府不遠,是一座占地約二十畝的大宅,裡面有一百多名漢國官員和軍士,而鴻臚館主使則是漢國鴻臚寺少卿鄭離,他是一名三十餘歲,精明能幹的年輕官員。
  
  鄭離出身滎陽鄭氏,是大儒鄭玄的從孫,在襄陽科舉中考中第九名,歷任縣丞、縣令,又任長沙郡丞,去年秋天升任鴻臚寺少卿,今年年初漢國在鄴都設立鴻臚館,鄭離便出任鴻臚使,長駐鄴都。
  
  下午,鄭離接見了一名來投訴假錢的小商人,商人姓趙,他說是聚財酒館的李爺建議他來這裡投訴,鄭離便明白過來,這是李孚讓此人過來。
  
  鄭離讓商人坐下,商人把一堆假金錢倒在桌上,哀求道:“這裡有一百二十枚金錢,相當於一萬兩千錢,我是小本生意,虧不起啊!懇求鄭公幫我討回公道。”
  
  鄭離點點頭,“我會盡力而為!”
  
  這時,一名官員快步走進大堂,向鄭離施一禮,此人叫張平,是少府寺的官員,來鄴都沒有多久,就是專門應對假錢。
  
  在鄴都,假五銖錢倒是見了不少,但假金錢卻是第一次出現,張平表情嚴肅,他坐下拾起一枚假金錢細看,很快便搖了搖頭,鄭離問道:“如何?”
  
  “啟稟使君,這些金錢做工比較粗劣,明顯是私人作坊所為,一般而言,金錢很難造假,容易發生色差,不過如果用八成黃金和兩成黃銅混合,一般人確實不容易看出,但量大了則很難拿出這麼多黃金,量少了又無利可圖,所以目前為止還沒有見到假金錢和金錠。”
  
  鄭離點點頭,又問這名商人道:“這些金錢是哪裡得來?”
  
  商人有點難以啟口,最後才無奈道:“我是從黑市上換來,一般金錢兌價是一比一百三十銅錢,而我換的這些金錢,只要一比一百一十銅錢,我貪圖便宜,所以就上當了。”
  
  “好吧!這些假金錢暫時放在我這裡,我會繼續追查,如果你能協助我們查到源頭作坊,我們不但會彌補你的損失,同時還會重賞你五百金錢。”
  
  男人精神一振,急道:“我一定會全力協助!”
  
  鄭離又問了他幾句,便將他打發走了,旁邊張平問道:“這裡畢竟是曹魏的地盤,我們出面抓捕不妥吧!”
  
  鄭離想了想道:“殿下曾有命令,如果發現有人造假錢,可讓曹軍出面解決,看來我得去拜訪一下曹丕了。”
  
  .........
  
  從漢國鴻臚館到曹丕的副丞相府相隔只有半裡,步行片刻便可走到,目前漢朝在鄴都依然存在,但早已名存實亡,儘管鄴都的官署大多集中在鄴宮,但權力中心早已轉移到曹丕的副丞相府,這裡也是原來曹操的丞相府,曹操搬去銅雀宮後,這裡便成為長子曹丕的府邸。
  
  副丞相府占地近五百畝,前面部分是魏國的官署,而後面才是曹丕的居所,曹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自己府中渡過。
  
  下午,曹丕正在官房內批閱牒文,這時有侍衛在門外稟報,“啟稟世子,漢國鴻臚使鄭離有要事求見!”
  
  曹丕連忙放下筆道:“請他進來!”
  
  曹丕對漢國鴻臚使非常重視,一般鄭離到來,都會帶來重要消息,他不敢怠慢,片刻,鄭離快步走進官房,躬身施禮道:“參見世子!”
  
  “鄭少卿免禮,請坐!”
  
  鄭離坐下,有侍女給他們上了茶,鄭離無心喝茶,對曹丕拱手道:“前幾日漢王殿下給魏公送來信函,要求魏國全力助我們打擊假錢,不知貴方是什麼態度?”
  
  曹丕呵呵一笑,“這還用問嗎?我們也同樣對鑄造假錢的行為深惡痛絕,我們態度很鮮明,絕不容許假錢在魏國氾濫,出現一件就嚴打一件,絕不會姑息,請鄭少卿轉告漢王殿下,我們會全力配合漢國打擊鑄造假錢。”
  
  “多謝世子支持,目前我們已發現在鄴都出現了假金錢,還望貴方能信守承諾。”
  
  說著,鄭離將一枚假金錢遞給了曹丕,曹丕接過看了片刻,點點頭道:“我們當然會信守承諾,只要你們能提供明確線索,我們一定會嚴厲打擊。”
  
  “那就一言為定,兩天之內,我們會提供明確線索。”
  
  ........
  
  兩天後,一支五百人的曹軍突襲了位於鄴都南市內的錢幣黑市,抓捕了數十名進行黑市交易的商販,曹軍隨即又南城外摧毀了一家鑄造假金錢的小作坊,抓捕三十餘人,曹操隨即下令將抓捕之人全部斬殺,將他們人頭示眾,震懾製造假錢的商人。
  
  而與此同時,魏國也放棄了鑄造魏錢,開始大規模鑄造新漢錢,曹漢兩國的貨幣戰,漸漸轉化為貿易戰,互相在對方大量購買物資,雙方開始積極備戰。
本帖最後由 邱水躍 於 2014-11-28 08:2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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