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集 索藍西亞篇 【本集內容簡介】
費盡千辛萬苦,連自己都撩下去當毒本,終於擒到冷翎蘭,不過半路竟殺出個程咬金想砍死我的俘虜,我好不榮生擒來問話的,要是被砍死了,那不就白做工了嗎?可是光只這一念之差,居然差點賠上我的小命啊!
活個幾百年的老精靈果然厲害,不要說拉著我的手當偶像拜,初見面就仲介極品的精靈美女給我幹,他究竟是索藍西亞大祭司還是精靈王國大皮條客?!
第三十集 索藍西亞篇 第一章 螳螂捕蟬 黃雀在後
巨大的霸刀當頭斬下,卻在千鈞一髮之際停住……冰冷的巨刃之下,赤裸的女性胴體,一絲不掛,洋溢著青春的魅力,令每個看到的人怦然心動,而站在這具動人女體之後的男人卻獰笑起來。
「……妹妹,告訴你一個壞消息,你……已中毒了。」
這句話本身就是一個陷阱,無論冷翎蘭信與不信,都能為我爭取到少許時間,而這正是我最需要的東西。
「屁話!」
翎蘭的刀還是落了下來,不過比起原本應該落下來的時間,遲了數秒,儘管這只是一瞬間的事,對我卻已足夠。
像冷翎蘭這樣的一流高手,要傷她絕非易事,不管是明槍或是暗箭,我雖佔了近距離的便宜,卻沒有多少可能傷到她,就算是放毒霧、毒水,甚至用魔法,冷翎蘭大概都能閃電應變,難說一定能取得成果,只有一件東西,我想冷翎蘭應該沒法防禦。
我一指戳在夏綠蒂的後腰上,作出了我對冷翎蘭的奇襲。這一指擊中穴道,腹內早已被我灌滿水的夏綠蒂頓生反應,嬌呼一聲,纖腰一挺,一道金黃色的強勁水流猛力噴出。
「啊!」
再厲害的攻擊也很難讓冷翎蘭動容,可是面對這等「奇襲」,她不但臉色大變,甚至還叫出聲來,姿態狼狽地慌忙閃躲,既不敢揮刀去擋,怕尿液玷污了神聖的兵器,更害怕被尿水濺在身上,變成此生的惡夢。
只是,近距離的好處就在這時候顯現。冷翎蘭的動作雖快,終究是不可能真的快成閃電,她退得快,腿上、腰上仍被尿液灑著幾滴。這算不上什麼傷害,但她卻露出一副快被氣昏的表情。
「法雷爾,你竟敢……」
怒罵一聲,冷翎蘭再次控制住自己的怒氣,重新冷靜下來,醒悟到這一切都是擾敵戰術,只有把我給砍了才有意義,當下不再多言,揮刀便斬。
我千方百計做了那麼多,又怎會讓她這一刀斬落,手上施力,把夏綠蒂猛然一把推了出去。
青春動人的赤裸女體,飛快撲向冷翎蘭。霸海的體積太大,在這種距離之下,揮砍斬擊的威力受限,冷翎蘭若要砍開眼前這具軀體,就只能迫發刀氣殺敵。連吃了幾次暗虧的她,這次不會再被擾敵伎倆所惑,別說眼前的這具女體,就算是她親生老爸在前,她也會狠心出手。
然而,就在冷翎蘭鼓動真氣,預備要迫發刀氣時,她忽地神情大變,應該發出的刀氣沒能迫發,動作也稍顯遲鈍,竟然沒能夠阻止夏綠蒂的靠近,與夏綠蒂撞個正著,雖然沒被撞倒,卻給女記者趁隙一吻印下。
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吻,讓冷翎蘭剎那間全身無力,再也支撐不住身體,頹然倒下,儘管手還緊緊握住刀不放,但我很清楚她已經失去站起來的力量。
「哇哈哈哈哈~~該是壞人大聲獰笑的時候了,真他媽的爽啊!」
為了表示心裡的快意,我狂妄地兩手叉腰,高聲大笑,還快速抖動腰部,十足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
一擊得手,後頭的部分自然有人處理,羽霓回飛降落,腳一落地,手中刀刃立刻抵在冷翎蘭的脖子上,高聲向空中的獅鷲騎隊喊話,要她們老老實實地撤退,否則就殺掉冷翎蘭。
這或許是冷翎蘭最感到羞恥的一刻,居然被人擒住,用來威脅她的手下退兵,如此可恥一幕落在眾人眼前,光想像就知道她快氣炸了。
獅鷲騎隊很順從地退走了,這是很正確的判斷,主因不是投鼠忌器,而是因為她們本就落於下風,現在連主帥都被人擒住,她們如果執意要戰下去,傷亡慘重就是必然收場,所以只得乖乖退走。
「撤退了……很識時務嘛!這該說是正確的判斷呢?或者……是因為妹妹你人緣太差,底下人看到你落魄,馬上就樹倒猢猻散?這話我可不是胡說,畢竟我也當過你很長時間的手下人啊,哈哈……你平常沒什麼朋友對不對?」
幾句很賤的嘲諷話語,冷翎蘭臉色發白,一半是因為中毒,一半我認為是她腦中的猜想。這次可不是夢境,她真的是落到我手上來,很快就要任人魚肉了,只要想到那些後果,大概沒有什麼女人會開心吧。
「哦,我在妹妹憤怒的眼中看見了疑問喔?你是好奇怎麼中毒的吧?我來給你點提示吧。毒在哪裡呢?一,我周圍的空氣中;二,夏綠蒂的尿水裡;三,夏綠席的唇上;四,以上皆是……」
一面說著,我也注意看白家子弟幫忙收拾善後,包括把早已昏迷的夏綠蒂給抬下去。高潮並毒發的女記者,現在不單單失去意識,還爽得口吐白沫,華更紗給她服下的幾種混毒確實厲害,要是不趕快急救,只怕要鬧出人命來。
我轉回頭,迎向冷翎蘭的目光,微微一笑,打手勢示意羽霓取走霸海,省得冷翎蘭持刀在手,保有反撲的可能。
「其實你大概也已經猜到了,這是混毒的手法。為了對付你,我們下足了本錢,我自己先服下藥物,讓我周圍三尺都充滿藥氣;夏綠蒂體內起碼有七種以上不同藥物,噴出的尿水就是混合液;至於嘴唇上抹著的那一味,哼哼,那是來自異大陸的東西,想不到吧……三樣東西的任何一樣,都對身體無立即害處;任兩樣混合,就會開始影響你的氣血;當這三樣東西混合……大名鼎鼎的冷二公主就這麼栽了。」
這個解釋說起來簡單,但想要擒下冷翎蘭這樣的高手,那就絕不可能是一件簡單的事。我不喜歡自誇,可是這簡單的三步棋,卻是我和華更紗絞盡腦汁,花費無數心血才設計出來的混毒,既不易發現,又發作迅速,有絕對把握制住冷翎蘭。
夏綠蒂身上所做的那些佈置,倒也還罷了,連我自己都要配合服藥,以身飼毒,等一下還要去猛灌解藥,實在是很吃虧,倘若不是為了對付冷翎蘭,我是怎麼都不肯作這種犧牲的。
「嘿,到了這裡,什麼獅鷲騎隊也不用怕了……」
我抬頭仰望,見到裝甲列車正平穩地通過一條狹道,兩座毛筆似的陡峭山峰慢慢地被拋在後頭,那是索藍西亞與阿里布達的界山,青埂石峰。只要通過青埂石峰,就完全脫離阿里布達國境,進入索藍西亞,阿里布達的軍隊斷無可能貿然追來,引發國際問題。
(哼,事已至此,我倒要看看還有誰能救你……)
腦裡冒出這個想法,我正預備對冷翎蘭說點什麼,心頭一股警兆忽生,眼角餘光看到有一件物體快速飛來,直射向冷翎蘭,似是羽箭。
刺客?
我不及細想,冷翎蘭現在受到迷藥所制,不能動彈,失了抵抗能力,被這一發冷箭射來,肯定是一箭斃命,我花了這麼大力氣才把人生擒,哪可能這樣看著她死,當下本能地手臂一橫,想要封鎖這支冷箭。
「喀啦!」
一聲脆響,血灑長空,羽箭將我手臂射了個洞穿,力道奇大,居然讓臂骨都弄折了,痛得我眼前發黑,幾欲暈去,幸好這樣的犧牲有代價,終於將這一箭給擋住。
變故驟生,冷翎蘭震驚之餘,望向我的眼神很複雜,那樣子不像是在道謝,但好像也不是痛恨,倉卒間我也沒有太去思考,只是連忙重腳踏下,發出巨大聲響,讓所有人知道有敵襲。
「他媽的,都死光了啊?我被人一箭射中了,還不趕快來幫忙!」
喊的聲音很大,白家子弟的反應速度也快,但敵襲卻更快一籌,千百箭雨瞬間由四面八方狂襲而來。為了讓我與冷翎蘭談話方便,白家子弟都已經回到車廂內,這時被箭雨逼住,一時間沒法接近,只能扔給我一個魔法光盾,我緊急發動,魔法光盾形成護罩,將我與冷翎蘭護住。
只聽見魔法光盾外破風聲不停,幾十支箭碰在光盾上都給彈開,這些箭來自八方,看似有一支小部隊埋伏在附近,但我卻知道動手射箭之人不超過五人,而且全部是精靈,使的還是精靈族特有「連射」技能。
像這種短時間內連珠射擊,每箭都準確命中同一位置的技巧,是精靈的拿手好戲,人類就算後天拚死苦練,也很難及得上這種血裔天賦。我肯定來犯敵人是精靈,只是想不透精靈為何要刺殺冷翎蘭,這時白家子弟已有動作,開動車廂內的防禦武器,密集子彈瘋狂掃射四面山區,就算不能把敵人射殺,至少也要把敵人給逼出來。
這樣的胡亂掃射,準頭欠佳,但也有一定效果,至少,敵人真的給逼出來了,我聽到西面傳來一陣尖嘯,一個身影從高處飛撲下來,敵人現身了。
我最初看到的,是一桿墨黑色的長槍,在半空中矯捷閃動,彷彿是一條漆黑的飛龍,飛舞旋繞,將射擊過來的子彈全數彈開,朝我們這邊俯衝下來,聲勢狠惡,足見來者武功強悍,起碼是第六級修為。
(精靈擅長魔法,武技並非強項,整個索藍西亞找不出幾名第五級修為以上的武者,該不會是二王子倫斐爾親自出手?)
我心中一驚,卻又想到敵人的目標並非是我,而是冷翎蘭,敵人似乎不太可能是倫斐爾一方。
無論如何,能肯定的事情只有一項,那便是以這一槍的聲勢猛惡,我手中的魔法光盾絕對擋不下來。千辛萬苦擒下冷翎蘭,沒想到反而要替她擋災,這可不是我當初的原意,但事到臨頭,總不能眼睜睜地看她給人宰了。
「太古的性慾精靈們啊,我以約翰。法雷爾之名,與你們簽訂契約,請借予我你們的力量,服從於我,具體而現形,出來吧,淫精靈!」
魔法太久沒用,果然會忘記,千鈞一髮之際,我召喚出差點忘個精光的淫精靈,幾十道粉紅的人形光點,猶如蜜蜂群,一下子襲向漆黑槍龍。黑龍來勢雖急,但淫精靈的動作又快,體積又小,無孔不入,小部分被黑龍消滅,大多數卻穿越槍勢阻礙直襲使槍的人。
「……什麼?」
眼看淫精靈將要命中,眼前的突來意外卻讓我再次吃驚。幾十道火紅的敏捷光點,在接觸到敵人的同時,忽然之間紅光熄滅,什麼也沒剩下。
在過去經歷的戰鬥中,我知道某些強人能以自身力量將淫精靈逼出、震死,但那起碼是擁有第六級力量以上才能做到,而現在所發生的事情則又有所不同,這不是驅出,而是吞噬,把淫精靈的能量整個吞噬掉。
這一類的防禦手段,比較難靠武道、魔法達成,通常是神器的異能,而且還是偏黑暗屬性的神器。如果是其他屬性,通常會用淨化、焚燒之類的手法,而「吞噬」本身就是暗屬性的特徵,所以……敵人身上配戴暗屬性的神器,這點是可以確定的。
「呃……」
此時,我也看清楚來犯敵人的真面目。
銀灰色的頭髮,尖尖的耳朵,來犯之人果然是精靈,而且還是一名容貌秀麗的精靈美少女。在索藍西亞的地頭上,有精靈襲擊人類,這種事情滿正常的,要說有什麼不正常,那就是這名精靈少女本身。
精靈少女相貌雖然清秀可人,兩眼卻直直盯著我們,那種表情與其說是冰冷,其實更像一具沒有生命的機械,單純照指令動作,沒有思想。她身上穿著一套墨黑色的鎧甲,頭頂卻生了一支螺紋直角。
在我所認識的精靈中,沒有哪個精靈頭頂有長角的;而在我所知道的生物中,除了獨角獸一類的族群,也沒有哪個精靈頭頂有長角的;而在我所知道的生物中,除了獨角獸一類的族群,也沒有哪種生物長著這樣的螺旋角,換句話說,這若不是全新物種,就是改造生物。我是第一次看見這種生物,怪異的是,我居然覺得這名精靈少女有些眼熟?
(……這種時候,用這句話來當開場白,可不是只挨個耳光就能了事的,百分百會被一槍刺穿!)
我不會蠢得開口泡妞,使用淫精靈的用意是為了爭取時間,真正的攻擊主力地獄淫神已蓄勢待發,只剩下一點猶豫。
猶豫的理由,是在等待援兵。水火魔蛛、凰血牝蜂,未必對付得了這種強敵,若華更紗能出手來援,我就不用冒著風險召喚閻羅屍螳,只要用水火魔蛛拖延時間即可。
來自心中的感應,我發現華更紗已在附近,正注視著我們,但沒有要出手相助的意思……真他媽的,這鬼婆是打定主意看戲了。
心裡大罵,我預備發動閻羅屍螳,可是,來自身後的一股猛烈氣勢,好像有把利刃直刺背心,卻讓我不得不放棄召喚,先確認情況。
「……不用多事,我寧可死也不要被你救!」
倔強的語氣,竟然是冷翎蘭出聲說話。咬破嘴唇,血染齒間,美麗的冷二公主在短暫時間內拼盡全力,凝聚起兩成殘餘力量,似要出手戰敵,雖說我與華更紗設計的三層混毒,毒發之後就肢體麻痺,再難行動,但考慮到冷翎蘭的堅毅與潛力,現在這種情形倒也不是太意外。
冷翎蘭吃力地提氣運勁,眼中激憤得像要噴出火來,大概是打算全力接槍,玉石俱焚之餘,搞不好還拉我當墊背,然而,這算盤不是那麼好打,她蓄勁未足,敵人的墨槍便已刺到,槍尖所迴盪的強大力量,甫一接觸,便將她震傷,未蓄足勁的一招被破,釋放出高溫熱流,但很快便被一股更強的寒冰冷勁給壓過。
墨槍逼面,剎時間週遭空氣急凍,溫度瘋狂下降,我只覺得氣血僵凝,猶如身在狂風暴雪中,正暗叫不妙,一道耀眼光芒亮起,迅速組成護身光罩,保護住我與冷翎蘭,將漫天風雪都擋在護罩之外。
命不該絕,時靈時不靈的賢者手環,感應到危機到來,及時發動,舉世無雙的超級物理防禦力,適時地擋住了這要命的一槍。
「哈哈,好……呃,不好!」
我得意的笑沒有能持續太久。賢者手環的防禦形式,是「擋架」而非「化消」,這一槍的威力極大,賢者手環的護身光罩擋住這一擊後,這一槍仍持續發勁,兩相對峙的結果,就是在片刻後爆發強烈的反震,將對峙的雙方都狂震出去。
持槍的精靈少女被震飛上天,我和冷翎蘭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若在平地,我們頂多是滾一滾,受到賢者手環的光罩保護,不會有什麼大礙,但此刻在高速行駛的列車之頂上,這麼一震馬上就變成大問題。
我和冷翎蘭一起被拋甩出去,從列車頂上往下摔落,這時我們正行經一個陡坡,從列車頂上摔出的結果,就是掉落在山坡上,然後賢者手環的防護異能消失,我們兩個人像是滾地葫蘆般滾下山坡。
山坡陡峭,上頭是茂密的白木林,生長著無數的暗綠色蕨類,我們身不由主地狂滾下去,眼中最後看到的東西,就是那名精靈少女揮動長槍,想要再度發動攻擊,但一道藍影卻如冷電飆至,一刀砍向墨槍,阻擋精靈少女攻勢,正是受我召喚而來,緊急趕來救主的羽霓。
同一時間,隱藏在附近山區的精靈伏兵一湧而出,密集箭雨瘋狂攻向裝甲列車,又快又密,不是普通的羽箭,全都是帶著魔法箭頭的特殊箭支,在擅長魔法的精靈手中射出,威力倍增,命中處不是引起大火、雷電,就是轟然炸開,沒幾下功夫,列車最末端的一節車廂屋頂已經被炸開,熊熊火焰燃燒,濃煙冒升。
我在滾動中勉力抓住一根樹枝,止住跌勢,但折斷的手臂被這一扯,血流如注,痛徹心肺,疼得我差點暈死過去,正想要想辦法爬起來,冷翎蘭卻從我旁邊滾過,看她胸口血跡殷然,九成是因為妄動真氣造成傷勢,已經吐血暈去。
如果不管冷翎蘭,她就曾這麼一直滾下山坡。這山坡有多高不得而知,就這麼摔跌下去,死不死是不曉得,但要再找她肯定不易,而我辛苦半天,連手臂都弄斷的慘痛付出便告成空。
(媽的,就只是要問幾句話,有那麼難嗎?找人倒是還好,要是她真的就這麼掛掉,那我就真是血白流,手也白斷了……)
腦裡閃過這個念頭,我顧不得其他,用空著的一隻手抓住冷翎蘭。平時,有很多事情我都說出乎意料,這次卻是一切如同意料,最糟糕的情況照預期發生。
拉住冷翎蘭瞬間,巨大拉扯力量傳到折斷的手臂上,血湧如泉,令我拿捏不住,一下鬆手,跟著冷翎蘭一起從山坡上滾了下去。
再次清醒過來,情形未有好轉,反而是更糟糕了。我身在一座銀白色的森林裡,銀木、銀枝、銀葉,觸目所及儘是一片銀白,這是索藍西亞的特有樹種,也說明了我所在之處。
一頭一看,茂密的銀白枝葉遮擋了一切,根本看不到上方的景象,照估計,我是從那個陡坡上滾下來,墜入這座銀白森林裡,至於那個陡坡到底有多長,我們和山坡頂上有多少距離,這個現在是判斷不出了。
「傷腦筋,這個很要命啊……上頭那些傢伙不曉得是不是還活著,如果沒死光的話,總會派個人來救援吧?」
那一票伏擊我們的敵人不知從何而來,既攻擊我們,又要冷翎蘭的命,搞不懂他們到底是來幫誰的?也很有可能是隔山觀虎鬥,等我們與冷翎蘭兩敗俱傷,再來漁翁得利,把我們兩邊一起收拾掉的。
敵人的準備充足,有強手壓陣,襲擊時機又挑選在我們剛與冷翎蘭的部隊戰鬥之後,這等大陣仗,我不認為裝甲列車上的人能全身而退,雖然不至於搞到全軍覆沒,但些許傷亡難免,而且……多半是沒時間來管我了。
我嘗試向羽霓發出召喚,但得不到任何回應,這也是意料中事,因為這種銀白色的月牙樹,對各種魔力元素有重大影響,令週遭空間的魔力波動大亂特亂,形成干擾,使用魔法的難度提高,就連召喚都難以施行。
然而,如果具有高度魔法感應力,比如說極少數的人類天才,或是天生魔法感應力便遠勝人類的精靈們,那麼月牙樹對魔力元素的強大影響,非但干擾不了他們,反而會變成助力,讓他們能借力使力,提升本身的魔法發動速度,佔了超級地利。
正因為這個理由,精靈們才在國上邊境廣種月牙樹,過去也讓人類軍隊在月牙樹林中吃了不少虧,直到一些針對月牙樹的克制性兵器被開發,才稍微扳平了這個劣勢。
「……嘿,羽霓召喚不來,可千萬別是給人剮了。這兩天才剛做過調整,應該不會那麼容易打著打著就失智了……唉,羽霓若是死了,我怎麼向人交……」
自言自語說到這裡,我的話便打住。向什麼人交代?羽虹已墜海失蹤,羽霓父母雙亡,在這世上再無親人,別說她陣亡於戰鬥中,就算是我把她大卸八塊,也不會有八關心她,更不需要向人交代。
想到失蹤的羽虹,我的心情又開始低沉,但來自手腕的劇烈疼痛,讓我很快拋開無謂愁思,專心先處理手臂傷勢。
所謂的處理傷勢,其實很簡單,我又不會治癒魔法,碰到這種骨折兼洞穿的復合性傷口,只能折幾根樹枝固定手臂,撕衣服當繃帶,把傷口包裹,順便止血,不妨礙現在的行動就是了。
把傷勢做了緊急處理後,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設法重返山坡上,但在那之前,我卻要先尋找一件東西。
「……搞什麼鬼?大家都是從山坡上滾落下來,我摔在樹林裡頭,怎麼冷翎蘭會不見了?有沒有那麼會滾啊?」
摔在這裡是因為冷翎蘭,我斷無扔下她獨自回去的道理,四下尋找一遍,最後在數十尺外發現了冷翎蘭。
不得不說,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句話確實有道理,純粹以運氣而言,冷翎蘭是比我要衰得多了。大家都是從山坡上滾落,但我是摔在地上,冷翎蘭卻是撞斷了十七八根月牙木後,身體懸掛在一棵半斷的月牙木上,週身都是斷木碎屑,情況比我慘得多了。
「真是蒼天有眼,你這個死女人果然遭報應了,哈哈……呃,不對啊。」
忽然想起一事,姑且不論誰慘誰傷重,現在冷翎蘭昏迷,我卻清醒,要負責救人任務,忙裡忙外的是我,這樣到底是誰倒楣啊?
花費了好一番功夫,我把冷翎蘭從月牙樹上放了下來,看她面色蒼白,嘴角溢血,傷勢極重,甚至有性命之憂。其實以她的武功,從陡峭山坡上滾落下來,並不至於受什麼傷,她能撞斷十七八根月牙木就是證明,如果不是護身力量強悍,普通人哪有可能這麼撞斷樹?早在樹毀之前就已先筋折骨斷了。
冷翎蘭的傷勢,主要是因為身中三種混毒,力量全失,而她無視身體中毒,用極傷身體的霸道手法,強行把毒力壓下,回復少許力量,卻也因此弄得自己氣血逆行,牙負重傷,再加上戰鬥、滾落山坡,重傷惡化,終於弄出了生命危險。
不過,情況還是有些怪異。雖然說,純以意志力而言,像李華梅、冷翎蘭這一類的女強人,其意志力足以超越肉體困境,創造奇跡,並不足為怪,但我身為一流的藥劑師,也有我的尊嚴,我和華更紗賭上自尊所調配的迷藥,若說這麼容易就被她們的「奇跡」給超越,這未免太說不過去。
「看在你是老子親妹妹的分上,解剖就免了,簡單研究一下……」
換做是碰上其他女人,檢查中毛手毛腳,那是不在話下,但對冷翎蘭我就省了這手續,橫豎親妹妹不能拿來幹,手腳便宜佔了也沒多大意義,要是弄得自己慾火狂升,這裡可沒得洩火。
簡略地作了急救處理,順道查了一下冷翎蘭的狀況,結果頗為令我訝異。除了內臟受創,她身上有多處骨折,但似乎不是滾下山坡時碰撞成傷,因為骨頭折斷的方向不是由外而內,是從內部向外折斷,斷骨之力竟是來自冷翎蘭體內?因為體內真氣的衝擊,摧筋斷骨?
這情形果真異常,一般武者的真氣不會強盛到這種程度,要是護體真氣會反過來震斷骨骼,世上還有誰敢練武?
冷翎蘭練功似乎練出了問題,體內真氣強盛到失控的地步,甚至開始反過來摧毀,自身血肉。這次碰頭,冷翎蘭的武功較先前又有大進,我本以為是她刻苦修練,得到突破,難道其中另有隱情?
第三十集 索藍西亞篇 第二章 無悔無奈 反擊命運
折斷的手臂痛得要命,我現在其實沒有多餘心力管別的事,但對於冷翎蘭狀況的好奇,卻讓我強忍著痛楚,用隨身的魔法道具進行探查。
我沒受過正統的醫療訓練,既不懂得回復咒文,也不會探脈審氣,所擅長的只是使用藥草。冷翎蘭現在的狀況,很不適合胡亂吃藥,我也不敢讓她隨便吞東西,便用隨身攜帶的魔力水晶放在她額前,反映出冷翎蘭的氣脈流動。
「還真的咧……她到底是怎麼練功的啊?真氣像是潰堤一樣,在奇經八脈亂衝,隨時都會迸斷血脈。這根本不是在練氣,簡直就是在練人體炸彈嘛!唔……不可否認,這種功法倒是很有威力,把丹田變成一個渦動增壓的源頭,真氣輸出時遠較平常更具爆發性,威力激增……她是用這種方法練成六陽霹靂的?」
先前的猜測果然沒錯,心禪大師對我挺不錯的,沒理由讓徒弟練成這種危險技杓,卻不向我打聲招呼。慈航靜殿的武學是王道正法,若是循序修練,絕對練不出這麼霸道的力量,冷翎蘭這種力量是怎樣練來,非常令我懷疑。
真氣暴沖,不但對肉體的傷害很大,那種痛楚與壓力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用這種方法練武根本就是自虐,雖然這很符合冷翎蘭的變態個性,但修練上乘武功可不是光靠變態兩字就能成功的。
我把魔力水晶移到冷翎蘭的小腹,正對著她的丹田。真不愧是真氣的源頭,魔力水晶釋放出的光影大亂特亂,什麼都看不清楚,我想要調整水晶的位置,但水晶卻「碰」的一聲炸碎了。
儘管時間短暫,我還是看到了重要的景象,證實了猜測。冷翎蘭現在所修練的功法,是把丹田的運氣模式,變成一個高速運轉的渦輪,所有輸出的真氣都被增壓,暴沖而出,威力激增,但好端端的丹田能以渦動形式運作,除了本身修練的功法以外,丹田內肯定還存在著某種強大外力,正是這股外力的持續壓迫,才能把原本平穩流動的真氣瘋狂增壓。
要形成這樣的強大壓力,一是使用魔法器具,植入丹田;二是有高手將力量注入她的丹田,才能有如此效果,而根據剛才所見的景象,我想答案很明顯是後者。
姑且不論真氣內拄這個問題,我發現冷翎蘭現在處於一個很不妙的狀況。長時間自虐式的修練,已對身體造成許多暗傷,外強中乾,剛才那一下強提真氣,則是引爆一切暗傷的導火線,如今她五臟俱損,八脈皆傷,情形還在持續惡化,要是不好好處理,很快就會有生命危險。「……要命,我怎麼撿了一個燙手山芋回來啊?擒人回來是為了問話,不是為了醫人啊。」
早知道這樣,我就晚一些動手,讓冷翎蘭與那些精靈刺客拚個你死我活,又或者等她自己治好傷,再來擒人,那就可以省事許多,反正照她這個傷勢看起來,再撐不了幾天,所有暗傷也要爆發,我就不信她還能硬撐著不去治。
「這筆帳真是不划算,華更紗不愧是鬼婆,與她合作的運氣有夠衰……」
假如我什麼也沒能力做,那倒也不用煩了,人死人活都不干我的事,偏偏我有能力拯救冷翎蘭的性命,這才是頭痛的事。雖然我確實不擅長醫道,但對一些稀奇古怪的疑難雜症卻是拿手,像這種巨大能量衝擊所造成的傷害,放眼大地沒有幾個名醫知道怎麼處理,可是我偏偏就曉得,連進行處理所需的道具都帶在身邊。
治療,是可以做到,但我隱約有一種不妥的感覺,好像有人刻意挖了個坑給我跳,自己正往陷阱中摔去。
之所以會有這個感覺,很大一個理由在於治療冷翎蘭之後的麻煩,不管我怎麼看,這根本就是搬石頭砸腳的愚行,但除非我能眼睜睜看著冷翎蘭斃命,否則我還是只能把這塊石頭重重砸下去。
幾番思索,最後的答案只有一個,我歎氣道:「算是你運氣不錯吧,整天追我砍我,到頭來還不是要我救你……媽的,早晚也把你整治得服服貼貼。」
主意拿定,就不用饒舌多言,我取出了貼身收藏的封印寶盒,照解密程序開啟封印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盒中的冰藍色寶石。
這顆冰藍色的寶石,其實並非礦石,而是高純度的能量結晶體,當初在伊斯塔我擔任臨時指揮官時,各種資源隨我調度,趁著大權在手,正事要辦,好處當然也要貪,就利用機會煉製了這顆能量結晶。雖然沒有龍、鳳等異獸精元來得穩定,但不穩定也有不穩定的好處,至少拼同歸於盡時可以拿來當炸藥,拖一大堆人陪葬沒問題。
正因為是危險物體,我必須將它放入封印盒中,小心保藏,省得一下子被敲到震到,莫名其妙炸開,後果嚴重。巴格達之戰此物沒有派上用場,我本來預備用這個來當再次施行地獄淫神的媒介,只是優秀的爐鼎難求,沒想到今天用在冷翎蘭的身上。
我把冷翎蘭的藍色軍外套解開,露出裡頭被血染紅的白襯衫,順著呼吸而緩慢起伏的胸口,看起來很平坦,與我記憶中34C 的尺碼並不相符,我想這世上應該沒什麼武功會把胸部練沒有,這個不喜歡自己看來太女性化的冷二公主,一定是用礙事的布條纏住胸口。
「口桀口桀,妹妹的奶子不知道發育得怎樣了?讓哥哥來檢查看看……」
搓手獰笑,我是很想把這句話付諸實現,但在伸手解扣子的瞬間,眼前卻浮現月櫻的悲傷眼神,還有不良中年搖頭的模樣,讓我硬生生把手止住。
真他媽的,想到月櫻也就算了,為什麼我會在這節骨眼想到大叔呢?這未免太晦氣了。
胸部不敢隨便碰,但扣子無論如何都得解開,不然就無法在小腹上畫重要的符印。白色襯衫下方的扣子被解開,露出少女雪白無瑕的小腹,長年練武使得肌肉結實,富有彈性,可是觸手瞬間,卻又發現肌膚柔滑雪膩,有若絲緞,教人著實想像縱手在這香軀上恣意撫摸的滋味。
我屏息斂氣,手掌貼按在冷翎蘭的小腹上,她好像有所察覺,輕聲低喃,但才一開口,立刻便嗆咳出血,血沾著地上,居然將土壤凍結成冰,我驚覺狀況不妙,不能再拖延,掌心發勁,少女雪白的肌膚上頓時多了一個圓形法印。
赤紅色的法印,需要鮮血注入,我當然不會如此虧本,拿自己的血去塗,便割破冷翎蘭的手腕取血,注入她小腹上的法印。冷翎蘭修練的武功,是慈航靜殿的王道武學,純陽至剛,這樣的一股能量注入,圓形法印驟放紅光,我把冰藍色的晶石放在她肚臍眼上,剎時間雪白、赤紅、冰藍三色,弄得我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赤紅色的圓形法印,開始迅速旋轉,逐步散化冰藍結晶內的能量,引導入體,要把存在冷翎蘭丹田內的那股外力打散,只要這股渦漩之力一散,她體內真氣便可平和順暢,解去致命危機。
一種導引能量的技術,就是施行地獄淫神的基本技巧,我有過四次經驗,駕輕就熟,冷翎蘭碰上我算是運氣不錯,因為就是換成心禪大師來做,也不會做得比我更好口
巨大能量的轉移與散化,稍微有個什麼閃失,後果就會非常嚴重,我這邊沒有布下防禦結界,要是出了事,連我都要陪葬,不過我倒是不擔心這個,從目前的情形來看,出岔子的可能性很低,反倒是治療結束後的問題,這才令我擔心。
要是施法失敗,嚴重的話就是粉身碎骨,就算狀況輕一點,也曾經脈迸斷,武功全廢,這些問題現在是不用擔心,但當施法成功,卻會有另一種麻煩。
冰藍結晶中的巨大能量,與冷翎蘭丹田中的氣輪相互抵銷,把耗損的部分計算上去,兩邊大部分的能量都會歸於虛無,但仍會有小部分留存冷翎蘭體內,這些能暈她無法自然吸收,過了一段時間後,就會化為烏有,散失殆盡,但在這些能量仍存留於她體內的短暫時間裡,她的力量會因此而增強。
有多強呢?大概是第六級頂峰的力量,而這個所謂的「短暫」時間,我估計起碼半年……
整整半年的時間,有一個第六級頂峰的高手,見到我就拔刀追斬……光想像起這一幕美好光景,我就覺得頭痛欲裂,而這一切都是我親手造成,標準的搬石頭砸自己腳。如果冷翎蘭是那種知恩圖報的人,那倒是還可以商量,無奈這女人一看到我就只曉得「除惡務盡」,要想她突然明白事理,這種白日夢就別提了。
(治療結束後該怎麼辦?她就算力量大進,畢竟也多處骨折,我若立刻逃跑,她也未必追得上……嘿,可以這樣才怪,救人是為了問話,要是人救起來,話沒得問就要逃跑,那還不如現在搬石頭砸死她算了。)
腦裡閃過許多念頭,令我極為煩躁,正自困擾,忽然手上一下震動,運行中的法咒竟然出了岔子。
「不好!」
心頭劇震,我集中精神,想要瞭解問題所在,卻發現冷翎蘭體內驟生異變,丹田中本已被壓制下來,逐步分解的氣輪,突然劇烈翻騰,與冰藍晶石的能量相互對抗形成一股強大力量,很快就要把法咒摧破。
法咒若破,馬上就是毀滅性的災難,別說冷翎蘭粉身碎骨,連我也跑不掉,現在已無暇再用冷翎蘭的血畫法印,十萬火急,我割破自己手腕,用最快速度灑血畫符印,試圖把冷翎蘭的混亂真氣鎮壓平復。
我這臨危一擊能否起作用,心裡其實毫無把握,但是當我把鮮血畫法咒,灑在冷翎蘭的小腹上,形成朱紅圓印,冷翎蘭體內的狀況赫然再生變化,那道在丹田中運轉的氣輪,就像得到一把解開重鎖的鑰匙,瞬間解放。
原本我對冷翎蘭狀況的瞭解,是有人以強大內力灌入她丹田,形成氣輪,渦動增壓,我使用冰藍晶石施法,就是想化解這道氣輪,但剛才氣輪發生異動,與冰藍晶石輸入的能量對沖,情勢危急,我不得不灑血穩固法咒,哪曉得氣輪竟因此被觸發,生出詭異變化,反過來把冰藍晶石所釋放的能量全數吞噬。
兩股能量歸並為一,形成一股無可抵禦的沛然大力,在冷翎蘭體內高速運行,把所有的滯礙一一衝開,跟著便照某種既定軌跡,在幾下盤旋之後,歸入八脈,如河入海,開始新一輪的運行。
之前冷翎蘭體內的真氣強盛,是因為丹田氣輪增壓,將真氣爆炸性地送出,威力倍增,雖是強橫,卻極為傷身,只是將真氣硬逼出超越應有的實力。但現在兩股能量合併歸一,盡匯於冷翎蘭的經脈,平緩流動,每運行一周天,就多被冷翎蘭吸收一分,不再是外來真氣,而是真正化為己用。
(開什麼玩笑?外來能量哪有可能這麼簡單被吸收?冷翎蘭的修為根本吸收不了這些能量,硬要強幹,一定會搞到經脈迸斷……對了,是她丹田中的那股外力!當初灌輸這股力量進她丹田時,就預計到會有今天了!)
那種誤中圈套的感覺更為強烈了,這一切擺明是有人設計好的,恐怕連冷翎蘭自己都不曉得,她被人利用來引我入局。
能在冷翎蘭丹田內灌入如此強大的氣輪,必是當今世上的絕頂高手,那道氣輪碰觸到法雷爾家的血便發生異變,後頭又護住冷翎蘭的經脈,讓她能夠順利吸收這兩股力量……諸般手法,妙到巔峰,天底下能做到的人屈指可數,我大概猜得到是什麼人搞出這種事了。
「該死,我中了埋伏,這下子麻煩了……」
儘管知道不妙,但我卻已經無力改變正在發生的事實,只聽見一聲清嘯,如同龍吟九天,冷翎蘭雙眼一睜,整個人飛衝上天,猶如神龍飛昇,掀起強猛氣流,橫掃四面八方,將周圍十幾棵月牙樹連根拔起,地破上揚,聲勢驚天。
飛衝上天僅有十餘尺,冷翎蘭便再一次摔墜下來,這一次的聲勢更猛,不但把摔落之處的月牙樹壓毀碎斷,更砸出了一個深坑,看似狼狽,我卻絕不會認為她因此受傷,相反的,她借由這一下猛烈撞擊,徹底將內息歸位,所有外來力量納為己有。
如果所料無差,這場異遇所造成的提升,將助冷翎蘭突破第六級的瓶頸,把一身一量推上第七級的驚人境界,儘管會有點後遺症,但那已經不是我該操心的東西,此刻最重要的事,就是設法逃命。
可惜,我才邁出幾步,後頭的大坑中一聲輕響,跟著我前方的月牙樹倒了一片,那是被鋒銳無匹的刀氣給打橫切斷,作為冷翎蘭得到突破後的首次立威。
這麼明顯的提示,我當然是不會再輕舉妄動,省得下一刀直接砍在我身上,但心中卻有一個困惑難解,那就是冷翎蘭為何對我手下留情,不是一刀斬了我?這種事情想起來可是很不合理啊……
「你……你給我站住……不許跑……」
冷翎蘭說話的聲音不對,入耳的劇烈喘息聲,讓我心中訝異,本能地回頭一看,卻看到冷翎蘭一膝跪地,口中嘔血,似乎是內傷極重,連站都站不起來。
以冷翎蘭的個性,既然已經清醒,就絕對不會需要我的幫助,現在如果上前關心,馬屁肯定拍在馬腳上,但我也不能拔腿逃跑,否則冷翎蘭下一刀便會砍在我身上,真是進退維谷的尷尬狀態。
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地過去,我們兩人之間維持沉默,誰也沒有第一個開口,我聽得出來,冷翎蘭正竭力提氣運勁,想把體內的紊亂氣血平復,不過卻遲遲未能做到,儘管她剛取得了突破,提升至練武之人夢寐以求的第七級修為,但要駕馭新得到的強大內息,也不是說做就能做到的,除此之外,她原本的嚴重內外傷也是一大問題。
(嗯,看起來好像是沒生命危險了……冷二妹子不砍人,這倒是難得,她怎麼會忽然通情達理起來?這……以她個性,不會在這種時候罷手,多半是不想被人利用吧?)
想通了這一點,我決定把自己思索多時的問題提出,打破我們之間這難堪的沉默。
「喂……之前助你提升力量,把你體內真氣搞得亂七八糟的那個人……是源堂對吧?」
我用冷漠的語氣問了,不是刻意裝冷漠,而是想到變態老爸,自然就是這種口吻。
這一問冷翎蘭似乎並不意外,甚至連頭都沒有抬起來,儘管這看來有些像是不屑回答,但從這異樣凝重的氣氛,我已經得到答案,證實自己的猜測。
能夠施放這樣的氣輪,改造冷翎蘭的真氣運行,沒有第八級修為絕難做到,當今世上有這本事的就是那幾個,冷翎蘭又不可能和人妖、黑袍怪、獸人宅男扯上關係,最有可能的選項,自然就是她的變態老爸了……嗯,兩個之中最變態的那個。
「是天鷹戰士事件後,你率團去調查第三新東京都市的時候吧?整個代表團都發了神經,唯一全身而退的就只有你。源堂可不是善男信女,不會因為你是私生女就放你平安走路,一定對你做了什麼,氣輪就是在那時候留下的吧?」
我問的這些,其實是自問自答,壓根沒想過冷翎蘭會回答,卻沒想到冷翎蘭一聲歎息,說起了當初在第三新東京都市的經歷。
當時,源堂壓根就不把冷翎蘭放在眼裹,一切交由手下人處理,冷不防的突襲,當冷翎蘭有所察覺,她率領的那些所謂軍部菁英,已經神志盡失,成了沒有智能的廢人,而在戰鬥中敗陣的冷翎蘭,則是以敗軍之將的姿態,被帶到源堂。法雷爾的面前。
厚重的書桌、交迭的手掌、冰冷的鏡片,隔著這三樣東西,披頭散髮的冷翎蘭甚至看不清對方眼神,只聽見冷淡的話語從對面傳過來。
「……弱,不能算是罪……」
平淡的開頭,像是某種安慰,但卻不是源堂該說的話,而真正能代表他意思的嘲諷冷笑聲,卻是在此時傳來。
「……但弱成這個樣子,就真是一種罪惡啊!」
刻意挖苦的冷笑,是對冷翎蘭的最大屈辱。自從知道自己的身世,她便選擇了與我不同的道路,刻意強大自己、成為精英,追求實力,用來向源堂證明,自己不是一個任人擺佈的東西,但這樣的努力,最後卻淪落成這般狼狽的模樣,別說沒法在源堂。法雷爾面前揚眉吐氣,甚至連他的手下都打不過,儘管是敗在圍攻、奇襲之下,不過,對自尊心的打擊還是……
冷翎蘭認為,源堂這麼做是為了折辱她,但我卻不這麼想。變態老爸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冷翎蘭對他而言連根毛都不如,哪有可能特別把人找來折辱?冷翎蘭的這個想法,恐怕是太過看得起自己了。
但變態老爸找冷翎蘭會面是事實,既然不是為了嘲笑,肯定就有別的理由,所以在冷笑之後,變態老爸打開天窗說亮話。
「……你想變強嗎?」
以這句話為開端,冷翎蘭與變態老爸進行了一個賭注。變態老爸幫助她提升力量,但她必須承擔巨大風險,如果在一定時間內,她無法取得突破,那麼丹田中的氣輪將會失控,最終便是爆破她奇經八脈,令她死得淒慘無比。
冷翎蘭的個性倔強,單純要幫助她,她不會接受,但如果拿命去賭,她便會答應,這個賭約就此成立,變態老爸將玄武真功注入她體內,更指點她光之神宮武技的奧秘,令她在短時間內獲得提升,武功大進。
(奇怪了……變態老爸太閒了嗎?居然親自幫人提升實力,這不合他個性啊,他一向怕麻煩,直接扔秘笈過去才是他作風,這次肯花時間教學指導……難道他真的很重視這個私生女兒?)
想想覺得不可能,變態老爸那種人怎有可能會重視什麼?更何況,他與冷翎蘭訂下的賭約其實很有問題,甚至可以說是一面倒的賭約。光之神宮的武技,都是王道正法,但變態老爸指點的法門,卻都是透支體能、倍增威力的那一類,令冷翎蘭身體承艾的負擔更大,照這樣下去,在她有可能取得突破之前,就會先走火入魔,粉身碎骨了。
「他和你的打賭,根本就不公平,這點你自己應該很清楚。這麼低的贏面你也肯押注,你這麼做……是想證明什麼?你以為這樣可以證明什麼嗎?」
這些話我不該說,也輪不到我說,但聽到變態老爸這樣挖坑給人跳,而冷翎蘭居然也甘心往下跳,我胸口實在有股怨氣,忍不住想要把話說出來。
冷翎蘭會否回答,我並不關心,可是,她確實給了我一個很意外的答案。
「……離開的時候,那個男人說,當我生命開始倒數計時,這世上就只有一個人能救……」
「嗯,典型的大反派台詞,不過還算得體,他這麼說,是想逼你回去向他低頭?」
「他說……我的命,只有你能救……」
「呃?」
我一下子整個愣住,想不出變態老爸這麼說是為什麼,為何在做下這些事之後,居然把麻煩扔給我來收尾,他到底想要我們怎麼樣?
腦裡正混亂,我看到冷翎蘭抬起頭,嘴角溢血,眼中卻閃著水光,壓抑不住的激昂情感就此奔騰而出。
「我不想被你救!」
簡單的一句話,用斥罵的口氣說出,這是很正常的事,畢竟我也從沒想過冷翎蘭會對我好聲好氣,然而,當我看到她臉上滑落的淚珠,一種極複雜的感覺在我心頭泛起。
過去,我看過冷翎蘭的怒容,看過她揮刀追斬我的樣子,卻沒有看過她哭,或許……曾經看過,但那已經是太久以前的兒時,所有往事都已不復記憶,也不該再記起。
我與冷翎蘭的交情,在童年結束的時候便畫上休止符,這麼多年來我們從未有過友善交集,我實在是想不到,自己看著她流淚的面容,居然會覺得難受……
「……被什麼人救都好……我就是不想被你救,為什麼非要和你扯上關係呢,我明明就……最不想欠你的人情……」
斷斷續續的語句,因為少女的啜泣而顯得模糊,但所要表達的意思卻很清楚,我能理解冷翎蘭此刻的心情,卻不曉得自己能做些什麼,只能呆呆地站在這裡,靜靜地看著她。
「那個男人說……我的命只有你能救,被你拯救是我終將回歸的命運……很久以前他也說過,我是為了你而出生的……這一生,只為了你而存在……這算什麼?世上哪有這種事?」
天啊……變態老爸,你這次也變態得過頭了吧?說的那是什麼狗屁啊?這麼曖昧的話是想表達什麼意思?這次……我真是猜不透你啊!
「那時候……我就已經決定了?如果我真是為了你而出生……為了你而存在,那麼……這一生,我的存在就是為了阻止你!」
喂!妹妹,你這個決定也太走極端了吧?我也是無辜的受害者,很需要別人體諒啊,你就為了那句話,這輩子都追在我後頭拔刀砍?從一個極端跳到另一個極端,我百分百肯定你與源堂。法雷爾的親子關係!
「我說……冷二公主,你這也未免太……」
我看著眼前哭到全然忘形的冷翎蘭,突然覺得有些眼熟,這一幕好像在哪裡看過。
是什麼人讓我有這種相似感呢?
想起來了,是……羽虹!
羽虹和冷翎蘭,她們的人生都因為某個錯誤,發生了扭曲,而她們堅強、倔強的不服輸個性,讓她們在錯誤的道路上走得更遠,無法回頭,最後將這條岔道走成了螺旋,一切都在惡性循環,越是掙扎,越是加深了不幸。
這樣的不幸,好像是被人設計好的,但她們自身也有責任,除非能解決扭曲命運的那個癥結點,不然做什麼都沒用,羽虹的癥結點我找不到,但冷翎蘭……很明顯,問題有九成在源堂。法雷爾的身上。
現在的我,對此做不了什麼,如果不是因為變態老爸刻意將我拉入他的設計內,這些事甚至不該由我來做。可是,想到羽虹最後的收場,我覺得我還是應該做點什麼的。
能做的事……似乎只有一件。
我走到冷翎蘭面前,無言良久,最後伸出了手。
「……生命操縱在自己手裡,沒有誰是為了誰而存在……我們和解吧!哪怕只是暫時,至少……別再讓那些自以為能操控一切的人看笑話了。」
第三十集 索藍西亞篇 第三章 兄妹登山 各自努力
如果有人問我說,十幾二十年的宿怨,有沒有可能一朝化解?我的答案是:不無可能,卻也不太可能。
畢竟,十幾年的恩怨,真要說是能夠一朝化解,那這十幾年的憎恨、嗔怒,真是有夠心酸來著,但話說回頭,我與冷翎蘭並沒有不共戴天的殺父之仇,還大有可能聯手殺掉我們的父親,為世界除害;月櫻的不幸命運早已事過境遷,現在的她沐浴在幸福之中,冷翎蘭也浚理由拿這來責怪我,之前只是她的尊嚴放不下來而已。
更何況,我們有著共同的敵人,這種節骨眼上需要同仇敵愾。所謂的敵人不只是源堂·法雷爾,還有那群神秘的精靈殺手,他們既襲擊我方,又要殺冷翎蘭,是我們雙方共有的敵人,我力量有限,冷翎蘭傷勢不輕,都無力單獨應敵,想要殺出生天,就只能攜手合力。
我對索藍西亞的情形所知有限,更不曉得那票精靈殺手是從哪裡冒出來,但之前、在軍中與精靈交戰,從沒碰過這樣的暗行隊伍,屏棄了精靈們一向重視的高雅與驕傲,所有動作變得追求實效,務求一擊而殺,這種風格在人類世界是普通,可是……如果讓人曉得索藍西亞訓練出了這樣的;我保證會震動大地諸國。
猶這麼一支隊伍莫名其妙地跑出來,如果沒有冷翎蘭牽涉在內,我會以為這是倫斐爾訓練出的秘密武器,這個精靈王子素以黑道風格自豪,一個黑社會頭子調教出一幫殺手,那是合情合理,不用大驚小怪,但現在……我真的是一頭霧水,搞不清楚眼前是什麼情況。
或許……冷翎蘭能夠回答我這個問題?
我試著開口問了,但得不到回音,冷翎蘭似乎沒有與我盡釋前嫌的打算,把情緒平復下來的她,雖然沒有攻擊我,卻對我的和解提議充耳不聞,更不願意再多說什麼。
「唉,好吧,我知道機密情報不能對外人透露,那我們不說機密,單純先聯手合作,回到山坡上,這樣總不違反你的大原則吧?」
這個提案合情合理,冷翎蘭不答話就表示了不反對,再運氣調息幾周天後,她緩緩站起,腳步還有些搖搖欲倒,我下意識地伸手要扶,哪知這個小動作竟引起了冷翎蘭的大反應,她幾個大跨步往後急退,甚至還不小心一跤摔倒在地。
「別、別碰我……你給我保持距離,不准你靠近我!」
「好好好,我保持距離,你自己慢慢爬吧!不識好人心,你還真以為我很想扶你啊,換做是別的女人,我早就騎著她們爬了……不識抬舉……」
委屈求全不合我個性,被冷翎蘭這樣一激,我的火氣確實也上來了。但在短暫的憤怒過後,我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一件事。
冷翎蘭若厭惡被我觸碰,大可以用真氣把我給震開,以她新突破的力量要做這種小動作,易如反掌,用不著這樣驚惶失措,她眼中一閃而逝的驚恐,分明是在懼怕什麼。
從力量上來說,冷翎蘭沒有怕我的理由,除非……她是怕被我知道什麼,所以才慌忙閃避我的碰觸。如果實情真是如此,那我唯一能想到的解釋,就是冷翎蘭的身體狀況非常不妙,取得第七級力量多半給她帶來某種隱患或暗傷。
(……照理說不該這樣,但這一切都有變態老爸在背後設局,那就難說得很了,唉,這個變態的死東西,他到底想要幹什麼啊?)
在與冷翎蘭合力爬上山坡的過程中,我腦裡一直分心想著這個問題。
變態老爸的所作所為,是把冷翎蘭與我綁在一起,變成一個命運共同體,但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難道會是為了讓我們兄妹化解宿怨,兄友妹恭,和好如初嗎?如果是別人家的父親,倒是有這可能,但我們家的這個……他再轉生十次我都不會這麼想。
而且,這絕不是變態老爸偶然心血來潮的隨性之舉,我有種感覺,這一切是一樁部署許久的陰謀,恐怕從冷翎蘭幼時,甚至是出生的時候,變態老爸就已經在進行計畫了。
變態老爸告訴冷翎蘭,她的存在只為了我,是為了我而出生的。這種話從別人口中說出,那就只是一種形容、比喻,可是若出自源堂·法雷爾,那就可能百分百符合字面意義,一點都不是比喻。
(為了我而出生?這是什麼意恩?勉強要說的話,好像是為了我的誕生,刻意製造某種東西來配合,可以這樣子解釋嗎?那冷翎蘭算什麼?幫我慶生的蛋糕嗎?)
這已經超出了一般正常人的思維,我不是個變態……呃,我是說,至少我沒源堂那麼變態,沒可能猜透他的想法,這一切只能等冷翎蘭對我說出更多,或是變態老爸發了瘋,跑來對我和盤托出,我才有可能明白了。
往上走的斜坡很陡,但終究沒有陡成懸崖峭壁的程度,我和冷翎蘭緩步行走,穿越銀白如雪的月牙林,慢慢朝上方走去。冷翎蘭傷勢雖然不輕,但平時卻早已習慣了刻苦鍛煉,又有一身神功作後盾,走到後來,把我給拋在後頭,兩人距離越拉越開。
「要死了,走得那麼快幹什麼?趕投胎嗎?」
走得氣喘吁吁,我口中抱怨連連,要不是顧忌可能碰到敵人,我早就與冷翎蘭分道揚鑣,犯不著去遷就她。只是,當我正感惱怒,不斷發著牢騷的時候,卻發現了一幕動人景象。
冷翎蘭一向穿著軍裝,上半身是藍色軍外套與白色襯衣,下半身就是軍靴和白色長褲,藍與白的搭配,看上去既亮眼又爽朗,由冷翎蘭這樣的絕色美人來穿,更是英姿煥發,教人捨不得把目光移開。
因為負傷,這套軍服上染了污漬與血跡,看來甚是狼狽,十足一副美人落難的模樣,我本也不以為意,但現在走在冷翎蘭後方,偶然抬頭,卻發現一個又挺又翹的美臀,被包裹在白色的長褲內,正朝著我搖晃,彷彿在發出招喚,邀請我去用力拍上一記,確認美臀的彈性與結實。
這種制式的白色軍褲,不是緊身褲,照理說也談不上什麼性感誘人,但穿在冷翎蘭的身上,也不知為什麼,那個圓翹的屁股,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線,讓褲子好像第二層肌膚一樣緊貼在臀上,有那麼極短的一瞬間,我還以為這個妹妹外表冰冷,內心火熱,居然騷得連內褲也不穿,險些就讓我吞了口饞沫。
(唉呀,不好,我怎麼會對親妹妹的屁股吞口水呢?這可是危險的傾向啊,要收斂、要收斂了……)
心裡這樣告訴自己,我發現褲子底下有淺淺的線條印痕,這才確認冷翎蘭是有穿內褲的,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卻又覺得悵然若失,真是難以形容的混亂感覺,說來說去……都是我妹妹的屁股不好。
或許是察覺到了我的異樣視線,冷翎蘭一聲不吭,卻加快了腳步,很快就把我遠遠甩開,自己一馬當先,衝了上去,我急急忙忙緊追在後,大概慢了她十分鐘,終於回到了墜坡之前的位置。
「嘖,敵人果然不見了,運氣不錯,否則又要打一場沒把握的硬仗,現在這種狀況,戰鬥是越少越好……」
我環顧周圍,覺得自己運氣挺好,因為比起我,有些人的運氣實在不太好,尤其是那幾個在身高上有嚴重缺憾的可憐生物。
裝甲列車的兩飾車廂都已經被炸開、毀壞,在激戰中毀得一塌糊塗,就連最重要的裝甲車頭,現在都成了一堆冒火燃燒的廢鐵,可以說是壞得乾乾淨淨,讓人可以想像剛才戰鬥的慘烈。
地上留下了幾具屍首,其中有一具是人類,是海商王手下的自家子弟,另外有四具是矮人……嗯,琳賽身邊的矮人護衛全軍覆沒了,如果說有什麼事我要感謝敵人,那一定就是這件事了。
五具屍體橫七豎八躺在地上,受到烈火焚燒,已經是半熟的東西,其中還有兩具四分五裂,算是死得夠慘了,但好像有一具屍體還剩口氣,冷翎蘭正在灌輸真氣吊住性命,想在那人斷氣前問出點話。
我在旁聽了兩句,一顆心筆直往下沉落,情況非常糟糕,矮人公主琳賽、阿雪所沉睡的靈柩、冷翎蘭的佩刀霸海,都被敵人搶走,去向不明,這個損失沉重到讓我承受不起,非得要把前兩樣奪回不可。
想要把東西奪回,我一個人力有未逮,趁那名矮人還未斷氣,我搶著問了一句,「告訴我,那個鬼婆還有其他人呢?該不會全都被敵人俘虜了吧?」
這句話焦急地喝問而出,聲音不小,那個矮人一下子睜大了眼睛,茫然地看著者我,喃喃道:「……戰、戰鬥……才一開始……他們……他們就落跑了……」
一句講完,這個半身焦黑的矮人便一命嗚呼,什麼話也說不出了,我卻氣得七竅生煙。那批精靈隊伍的實力強橫,又有硬手作主將,這些都不假,但華更紗也不是善男信女,雙方硬拚一場,勝負難料,現在的情形擺明是華更紗無意戰鬥,一見硬仗在前,馬上就率領眾人開跑。
有這種同伴,打什麼仗都別想羸了,這樣說起來,幸虧我剛才和冷翎蘭一起跌下山去,否則連我都要被俘虜了。
別的東西倒也罷了,連阿雪的靈柩都被搶去,這好比被人抄了老巢,我哪能不跳腳?
那個棺材是用特殊材質製造,上頭又加了幾十重法咒,不管落到誰的手裡,都別想那麼輕易地開啟,一時三刻之內是安全的,但情況終究是對我不利,敵人會想方設法把靈柩打開,如果讓阿雪碰到光線,那什麼都完了。
(傷腦筋啊,這就好像被人搶走了一顆大炸彈,現在一面要搶回來,一面又要提防這炸彈隨時會爆開,真不曉得怎麼辦才好……)
我側眼瞥向冷翎蘭,如今若是無法取得她的協助,要救人根本是空談,而我相信她會與我聯手,因為霸海失落,她必定會設法取回,更何況還有一個琳賽公主,本就是她的目標,這兩個因素相加,她沒可能置身事外。
「趁早收起你的如意算盤,我是要找上那伙精靈沒錯,但沒必要與你聯手,以你的力量,聯手只會拖累我。」
看破了我的企圖,冷翎蘭搶先拒人於千里之外,這在我的意料之內,所以我也有我的籌碼。
「是嗎?但不與我合作,你怎麼知道那伙精靈到哪裡去了?」
為求小心起見,靈柩之內、琳賽的身上,我早就偷偷暗藏了發信魔法石,只要追蹤隱藏信號,便可找到敵人。
冷翎蘭不置可否,但我知道她心中在冷笑,身為一流刀客,她與霸海這等級數的神兵自然有心靈感應,只要循著感應追蹤即可,根本就不需要我的配合。
「別死撐了,提供你那伙精靈的下落,這只是檯面上的下台階,給你留點面子,如果要聽實話……嘿,你現在的力量是很強,但你就不怕戰鬥中有什麼意外,到時候孤軍奮戰,後繼無援,連你都要變成俘虜?」
我道:「要是被人拆了幾根骨頭、斷掉幾條經脈,或是插上幾十顆鎖脈釘,你就算有第八級力量也是廢人一個,屆時不知你的下巴還能不能抬那麼高?」
「你、你怎麼……」
冷翎蘭一句話半途止住,但我們都很清楚她要說的是什麼,「是要問我怎麼知道你狀況不穩,身體有問題是不是?還是那一句話,我的力量是不強,但我眼睛沒瞎!」
誠如我之前所料,剛取得突破的冷翎蘭,身體狀況大有問題,如果與人正面交手,戰鬥中很可能發生意外,這種時候若有人能從旁協助,為她掠陣,她就可以撐過那段不適,再發揮強橫力量,但要是孤立無援,那便只能被人當落水狗打,敗得冤枉,死不瞑目。
形勢比人強,冷翎蘭無奈同意了聯手提案,但在出發之前,她很慨歎地說了一句。
「從以前我就覺得,你的眼光很厲害,光靠觀察就察覺很多事,你既然有這樣的資質,為什麼以前不好好練武?以你的聰明才智修練玄武真功,今天早就是當世高手之一,何必自甘墮落,活得那麼窩囊?」
冷翎蘭的這個問題,戳到痛處,讓我不得不回應。
「你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月櫻沒對你提過嗎?」
「提過什麼?」
冷翎蘭似是一無所知,這讓我不得不稍作解釋,把當年發生在第三新東京都市,導致我習武一無所成的往事,完整說了一遍。我不喜歡重提舊事,尤其是說這些丟臉的事情,那種感覺很不好受,但要「和解」,說實話是最好的辦法。
聽完我的解釋,冷翎蘭的反應是呆若木雞,整個人傻在那裡,連我都被她的表情給嚇到,想不通她有什麼好震驚的。
「哪……哪會有這種事……那我過去這些年到底……」
咦?她在說什麼?這些話聽起來很有趣啊!
「那個傢伙……源堂·法雷爾究竟在想些什麼啊?為什麼他阻止你去金雀花聯邦?」
見鬼了,這種話問我,我哪可能會知道?變態老爸如果會照人情道理來做事,他就不是變態了。
「如果這麼說的話,源堂他……他根本就是一切不幸的源頭,是罪魁禍首啊!」說到這裡,冷翎蘭義憤填膺,轉過頭來向我怒道:「為什麼?有這種父親,你難道一點都不會反抗嗎?」
「說得比唱得還好聽,怎麼反抗?像你一樣嗎?你可別告訴我,你覺得自己的反抗很成功,這種話源堂聽見會笑破肚皮的。」
冷翎蘭聞言,陷入沉默,久久沒有言語,期間她好幾次欲言又止,但一與我目光相接,馬上就把話縮回去。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她可能是要向我說「對不起」,但……這應該是一種錯覺吧。
沒有說對不起,這沒什麼大不了,因為就算說了,也對我們現在的情形沒有幫助,我對冷翎蘭沒有什麼奢求,只要她別整天在我後頭追砍就行了,至於和她兄友妹恭,其樂融融的景象,我還真是不敢想像咧。
「……索藍西亞的狀況,你知道嗎?」
聽不到「對不起」三個字,我卻等到了冷翎蘭提供情報,她與倫斐爾合作多時,對索藍西亞的情況當然比我瞭解,之前我問她不願回答,現在主動開口,這倒是一個很有誠意的和解表現。
索藍西亞與阿里布達兩國,因為領上相交,時有戰爭,算不上和睦,但冷翎蘭、倫斐爾卻因為進入慈航靜殿修業,有那麼一點微薄交情,對彼此的為人、能耐都敬而重之。
這分不算深厚的同門之誼,在國際聯盟成立後開始增溫。表面上,大地諸國同心共盟,攜手合力,但檯面下的連橫合縱卻只會比之前更厲害,冷翎蘭就是為了增強阿里布達的實力,與倫斐爾進行合作。
倫斐爾掌握索藍西亞大部分的兵權,冷翎蘭也統馭阿里布達的軍部,這兩個幾乎是准繼承人的合作,看似理所當然,其實也有其他理由的促成。
多年以來,索藍西亞便在秘密研究一項強大武器,這與其說是機密情報,倒不如說是各國共識,伊斯塔、阿里布達同樣在暗地裡研究秘密武器,只不過研究不研究得出來是另一碼子事而已。
索藍西亞研究的究極武器,似乎是一頭無敵的戰龍,原理是使用機械、生化的複合技術,製造出一具無物可破的龍軀,再從異度空間召喚龍神,將兩者合而為一,誕生出一頭無雙、無敵的超級生物。
(白拉登說,叛徒洩漏技術給索藍西亞,製造出的東西叫什麼末日戰龍歐西裡斯,看來就是這東西了,倫斐爾負責製造,不曉得已經完成多少?要是已經完工九成九,那就棘手了。)
我心叫不妙,望向冷翎蘭,看她修是陷入沉思,說話的速度慢了下來。
「倫斐爾負責索藍西亞軍務,製造戰龍的機密工作,他從頭到尾都有參與,但整個製造工作越到後來越是艱辛,約莫在製造到七成的時候,碰到了難以解決的技術難關……」
索藍西亞對末日戰龍的製造,期望甚深,倫斐爾遲遲無法有進展,惹得國王陛下極度不悅,最後在大祭司的提議下,讓三王子也率親信加入製作工程,與倫斐爾分組抗衡,要是誰能夠先將末日戰龍製作出來,就會被立為王位繼承人。
事情弄到這個分上,不拼老命是不行的,但技術難關無法突破,倫斐爾也不是此道能手,唯有求諸於外,秘密邀請大地上的能工巧匠,到索藍西亞來共襄盛舉,而在當前大地上諸多成名匠師之中,倫斐爾最看重的便是天才匠師織芝·洛妮亞。
可是,要邀請織芝到索藍西亞,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因為織芝在冷翎蘭的手下任軍職,接觸到許多軍事機密,除非冷翎蘭點頭,否則別說是造訪索藍西亞,織芝甚至不可能離開阿里布達。
倫斐爾私下找上了冷翎蘭,雙方倒也沒有鬼扯什麼觀光、旅遊之類的鬼話,倫斐爾邀請織芝去素藍西亞,只有兩種可能,不是幫忙製造東西,就是授課教導,這兩種都涉及技術輸出,冷翎蘭會答應才有鬼。
這種時候,就是談實際利益的時候,如果不是有王位之爭的壓力,倫斐爾或許不會做那麼多的讓步,但考慮到末日戰龍若是不能完成,或者被別人搶先完成,自己的處境將會非常惡劣,倫斐爾終於同意,與阿里布達合作製造戰龍,並在完成之後,將部分為精靈所獨佔的技術,輸入阿里布達。
從某些方面來看,這樣的合作算得上是通敵賣國了,但倫斐爾卻不是一個太差的合作對象,他言出必行,重視道義,與他合作至少不用擔心事成後被過河拆橋。
不過……
(月櫻搞什麼國際聯盟,真是狗屁,連她自己妹妹都在暗地裡研發末日兵器,這是哪門子的搞和平?)
從這個觀點去想,那真是想想也好笑,但冷翎蘭與倫斐爾的合作可不是說笑,要是真的成功,日後兩國將在大地上掀起一番風雲,因為在這段時間裡,金雀花聯邦一場內亂,頗受影響;伊斯塔連場惡戰、南蠻接納了大批傷病族人,俱是元氣大傷,索藍西亞和阿里布達若趁勢雄起,說不定可以維持一段很長的霸權。
極為誘人的夢想,但顯然在實行上出了問題,若非如此,冷翎蘭看來也不會是這麼焦頭爛額的模樣。
「為了確保合作成功,這段時間我頻繁往返於兩國,參與末日戰龍的製作。織芝·洛妮亞不愧是天才匠師,在她的主持之下,多個技術難關被成功突破,戰龍的進度到達九成,預估再兩個月便可完成。」
冷翎蘭道:「但在半個月前的一個夜裡,我忽然接到倫斐爾的魔法密信,信中說到他對末日戰龍的製造察覺不妥,索藍西亞的長老們可能誤判,太過低估了末日戰龍的危險性,這頭超級兵器根本是不可控制,無法駕馭的,堅持將它製造完成的結果,將會是一場彌天大禍。」
「哦,黑社會王子果然有眼光……這麼明顯的事情,居然還要這麼久才看出來?嘿,根據過往經驗,凡是能被當作末日兵器的東迸,九成九都是不可能穩當控制的,只不過一群傻蛋總相信人定勝天,才不顧一切去搬石頭用力砸腳。」
這是我的嘲諷,但也是事實,古往今來,類似的事情不斷重演,真好奇怎麼就是有人完全不懂得從歷史中汲取經驗。
倫斐爾發現了這個大缺陷,問題是事到如今,一切已經是騎虎難下,就算他把這問題上報,國王也不可能停止製造末日戰龍,反而會勃然大怒,將他撤職問罪,屆時他不但會完全失勢,甚至還有性命之憂,這種牽涉到王室爭權奪利的事,沒有絲毫人情可講,人類如是,精靈也不例外。
換做是其他人,只有先飲鴆止渴,硬著頭皮把末日戰龍完工,避過眼前的劫厄,但倫斐爾……如果他當真是一個滿腔熱血、義理的極道蠢蛋,那麼他一定會設法破壞末日戰龍,別說此舉會危及性命,就算前頭是刀山火海,他也會無懼硬闖。
「……倫斐爾該不會告訴你,他要去設法破壞末日戰龍吧?」
「你怎麼知道?」
冷翎蘭嚇了一跳,卻也證實了我的猜測。就在收到倫斐爾魔法密信後的兩天內,冷翎蘭又陸續收到幾封魔法密信,倫斐爾懷疑製作末日戰龍一事,本身可能就是某個陰謀,他無論如何都要設法阻止,為了安全起見,他會先派遣高手護衛,秘密送織芝離開索藍西亞。
最後一封信,發自十天之前,信的內容殘缺不齊,似是在最危急的狀態下寫成,甚至沒能夠寫完,大意是說破壞戰龍之舉失敗,他現在遭到追殺,為了大地上所有生命的安危,請冷翎蘭幫忙一件事。
「哦?倫斐爾委託你的事情,就是要干光那票矮人嗎?」
「嗯,之前我聽倫斐爾說過,三王子為了製作末日戰龍,私下與羅賽塔聯合,借由矮人的鍛造術來突破技術難關,頗有所成,甚至連最難的發動核心都找到了完成方法,由矮人們在羅賽塔製作,然後送到索藍西亞。如果缺了核心,末日戰龍便無法發動,所以倫斐爾委託我,無論如何都別讓核心送到索藍西亞。」
聽冷翎蘭這麼一說,我大概明白整個狀況了,正如我先前所猜測的,琳賽一行人前往索藍西亞,果然是負有秘密任務,運送重要東西,這件事恐怕連琳賽自己都一無所知,照她之前所言,她根本是被胡亂選出來的犧牲品,傻呼呼的,給賣了都不知道。
曉得這些機密的,應該就是擔任護送工作的那些矮人,不過他們現在惡貫滿盈,全都被殺光,想問也沒有得問,至於那票精靈殺手……我想應該就是三王子那邊的人,只是這票精靈出手毒辣,居然連矮人護衛也全幹掉,很明顯,凡是沒利用價值的都被當成垃圾了。
「唔,那我想我也有些事情要告訴你,事實上……索藍西亞的那頭末日戰龍歐西裡斯,是從我一但客戶那邊偷來的,我受客戶的委託,要來搞定它。」
第三十集 索藍西亞篇 第四章 凶戾戰棋 步步爭先
海商王白拉登,對於大地上的人們來說,是一個幾乎陌生的人名,就算聽過他的名字,也沒什麼人曉得他的真正實力與通天手段,就連我都是在吃過大虧後,才真正瞭解到這號恐怖分子的厲害。
我把白拉登的委託告訴冷翎蘭,但有關與白拉登願望約定的事,自然是全部省略,沒有必要連這也說出來。
聽到有這麼一號厲害人物,也牽扯到末日戰龍的秘密來,冷翎蘭的眉頭緊蹙,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遠在天邊的白拉登,而是近在眼前的精靈殺手團。
「我的真氣運行狀況不穩,與人動手的時候,力量很可能時有時無,等一下若是無法速戰速決……情形將會很棘手。」
冷翎蘭明白說出了這個顧忌,意思是向我詢問,我有什麼辦法能幫得到她,相互合作。如果冷翎蘭忽然間失去力量,面對敵人的圍攻,以我的實力,當炮灰是唯一結果,但所謂的「實力」包含很多東西,其中也有很多是旁人不曉得的。
白拉登所贈的那組龍牙戰棋,號稱可敵萬軍,我想並不是非要一組完整使用,應該也可以分拆開來,單獨使用。那票精靈殺手的實力強橫,我要是拿個兩三隻棋子來用,應該可以撐過這場面吧?至不濟,我就索性召喚閻羅屍螳,憑著召喚獸的力量去硬闖,就算不能全殲敵人,要護著冷翎蘭全身而退,不難辦到。
存著這樣的打算,我們開始了追蹤。要是有可能,我很想先與華更紗等人會合,再去追蹤敵人,但我發出信號,久久沒有回應,看來華更彩是有意避開這一仗,又或者他們存有什麼顧忌,不願意與精靈們正面交戰,這才跑得那麼快。
我和冷翎蘭各有追蹤的技巧,很快就找到了那票精靈殺手,似乎並沒有走得太遠,在附近山區紮營了。我們冷不防地潛近過去,發現幾十名精靈戰士,圍在幾個火堆旁取暖說話,中央有一座圓頂帳篷,沒有看到琳賽、靈柩,也沒有看到那名獨角的精靈少女,想來多半是在帳篷裡頭。
「拖延不利,速戰速決吧!」
因為失去了霸海,冷翎蘭沒有武器,我將身上的百鬼丸交給她,這雖是袖中短劍,但怎樣都是大地上五大名劍之一,非同小可,冷翎蘭使用起來,定然如虎添翼。
接過百鬼丸的冷翎蘭,對著劍刃上的紅光,微微一怔,「百鬼丸是當初我送給星玫的禮物……」
「是嗎?她送給我的時候,沒有提到這個,反正大家兄弟姐妹交換來用用,親戚不計較,這種時候不用想太多,拿著順手就去吧。」
結束了談話,冷翎蘭持劍飛縱而出,百鬼丸劍光一閃,血霧瞬間瀰漫散開,數個精靈的人頭飛射上天。
百鬼丸的尾端,被我繫上了火蝶劍穗,一道劍氣揮射出來的同時,會在刃鋒周圍形成三道紅蝶火鏢,劍揮一次,傷敵四處,是非常犀利的法寶,過去我也憑著它屢建奇功,但在冷翎蘭的手上,這件法寶的用處卻是不大,因為在第七級力量之前,敵人還沒被紅蝶火鏢給傷到,就已經粉身碎骨了。
第七級力量,能夠破天屠龍,排山倒海,威力之強,已經遠超尋常血肉之軀所能企及,雖然說最近突破到這境界的高手有點多,令第七級力量看來不太值錢,但若是用來清除雜魚,那可真是勢如破竹,所向披靡。
這群精靈殺手雖然不弱,但與此刻的冷翎蘭一比,級數實在差得太遠。假若是之前的冷翎蘭,就算手持霸海,人刀合一,面對這群殺手圍攻,仍會落於下風,但提升到第七級力量之後,每一劍揮出,力量猶如山洪暴發,毀地摧天,那些殺手只是稍微沾到劍氣,就被絞得粉身碎骨。
近戰對精靈不利,冷翎蘭以高速身法閃電掠近,一靠近就出手,最強力量與速度的完美結合,將這些精靈殺了個措手不及,而這些經過艱苦訓練的精靈們,很快就反反應過來,開始吟唱咒文,並且發射弓箭。
精靈的射擊神速,配合魔法助威,射出的弓箭可穿鋼鐵,而精靈們特殊的控箭技術,不但落點神准,甚至還能扭曲射擊箭道,真是厲害,但碰到無可匹敵的第七級力量,滿天箭雨全被震得潰散,根本近不了冷翎蘭週身兩尺。
穩佔上風,如果這麼打下去,那就是單方面清掃雜魚的戰鬥,但敵方也有一名強手壓陣,在冷翎蘭大開殺戒後,敵人終於被驚動,一道暗影自帳篷中高速飆出,直指冷翎蘭而來,正是那名使槍的精靈少女。
「來得好!」
早已在等待這一擊,冷翎蘭悍然反擊,百鬼丸一劍橫掃,內勁灌注,百鬼丸刃上的紅光驟轉冰藍,蕩漾出一道藍虹,排山倒海般狂擊出去。
第七級力量所向無敵,照理說,敵人沒可能抵禦得住,這一下就要重創,但那名精靈少女將墨槍一挺,只見墨槍承受巨力,槍桿彎曲,連那名少女的虎口都爆出血來,可是冷翎蘭的一擊並未將她擊退,她反而在如此逆境下挺槍硬擊過去,直逼冷翎蘭。
(那支槍起碼分擔了冷翎蘭一擊的四成力,這絕對是某種神器啊。屬性一時看不出來,但品級很高,能承受住第七級力量的神器屈指可數,等一下說不定有機會大豐收啊……)
我腦裡閃過這樣的念頭,但戰局卻發生變化,那名精靈少女持槍一擊,冷翎蘭凝神迎敵,一劍橫斬,冰藍劍虹讓周圍氣溫狂降,凝霜飄雪,預備這一劍就要把敵人給斬下。
為求盡快結束戰鬥,冷翎蘭全力以赴,可是就在她斬出這一劍的時候,那少女頭頂土的獨角,忽然閃出一道黑光,凝化成一道法印。
(黑暗魔法?這可真是奇了,精靈很少聽說有人修練黑暗魘法的啊?)
我大感詫異,精靈們雖然對魔力的敏感度遠超人類,但通常都是修練風系魔法,就連修練光系魔法的都很少見,至於黑暗魔法……在我記憶中根本不曾聽過這類例子。
精靈們崇尚光明,厭惡黑暗中的事物,修練黑暗魔法、向邪神祭拜,都被視為禁忌,現在會培養出這樣一支暗戰勁旅,看來索藍西亞內部一定起了天大變化,如果這是三王子培養出的隊伍,那麼……我想三王子這號人物很有問題了。
獨角上的黑光閃耀,卻不是射向冷翎蘭,而是起了某種召喚作用,在這處營地的周圍六角,同時亮赳了黑光,形成一個六芒星陣,陣央恰恰便是冷翎蘭的位置,竟然是早已有備的陷阱!六芒星結界陣一發動,冷翎蘭頓時受到牽制,動作有極短的停頓。
這個六芒星陣,是黑魔法無疑,我雖然一時間看不出運作原理與功效,卻不替冷翎蘭擔心,畢竟第七級力量難逢敵手,單憑這麼一個六芒星陣,還威脅不了冷翎蘭,敵人針對她的佈置,只能對付突破之前的她,如果因此對冷翎蘭輕忽大意,甚至還會吃上大虧。
(修練黑暗魔法的精靈……要留意一下,可能的話最好生擒,嗯,我也不能太掉以輕心,要做點預備。)
仍隱藏在暗處的我,本來應該趁機會去搜索阿雪、琳賽,但考慮到冷翎蘭的狀況,我放棄了那個想法,將心燈居士相贈的破魔槍暗扣在手,預備支援。
「喝!」
精靈少女緊握墨槍,奮勇一刺,我猜想她會使用黑魔法來增加殺傷力,冷翎蘭應該也做如是想,但精靈少女握槍一擊,週身赫然紅光閃動,凝結成五顆大火球,襲向冷翎蘭。
「火系魔法的五星墜擊?」
冷翎蘭驚愕的一聲,也令我心頭一震,這個精靈少女在使用暗系魔法的同時,居然還使用純正的火系魔法,這種事情違反魔法原理,她又是怎麼……
令人驚愕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那名精靈少女不僅使用純正的火系魔法,當五顆大火球迫近冷翎蘭,卻被爆發的第七級力量瞬間粉碎時,她緊握墨槍,週身火光在背後凝聚成一個人形,緊接著,火焰人形迅速融入體內,而她握著的墨槍產生變化,在火光中變成一支由烈焰組成的兩尺巨槍,隱隱呈現龍形,朝著冷翎蘭轟擊而去。
火槍化龍,吐火噴焰,光是看這聲勢,我就曉得這一擊蘊含著巨大的爆炸威力,猝不及防之下,甚至一擊便可將第六級高手轟殺。驚人的威力,是因為它的不凡,這是一種不是想練就練得起來的特種神技,火系魔法的巔峰成就……當日在慈航靜殿上演的恐怖景象,一下子在我眼前閃過。
「超、超靈體?」
心頭劇震,我甚至覺得有些手足冰冷,什麼也來不及做,就看到火龍與冷翎蘭揮斬出的藍虹正面相撞,高熱、寒冷的氣流往周圍橫掃出去,將方圓三尺之內的一切盡數摧毀,拳頭大的火球、碎冰狂襲四周,我見狀連忙一個翻身打滾,閃過了爆頭之厄,那些火球、碎冰轟到我身後的岩石與樹木上,樹斷石穿。
巨爆聲響中,我沒看到那個精靈少女,只瞧見冷翎蘭的身體像斷線風箏一樣飛墜,我最擔心的一件事終於發生,火龍雖然厲害,但受限於使用者的修為,沒資格與第七級修為的武者兩敗俱傷,冷翎蘭會這樣子被打飛出去,說明她的真氣出了問題,隱患爆發了。
情形混亂,我要先保住冷翎蘭的安全,拔腿朝她跑去,因為剛才的巨爆,附近的敵人非死即傷,我可以順利地跑到冷翎蘭身邊,恰好看到三個精靈要向她攻擊,我舉起破魔槍開火,一槍一個,將這三個精靈打得腦袋開花。
「你沒事吧?」
我緊急問了一句,冷翎蘭已經說不出話來,卻用眼神示意平安,我心下稍定,思棠著應該立即撤退,或者作什麼其他應變。冷翎蘭先前受的傷很重,腑臟經脈的創傷還容易用內力壓下,但多處骨折卻是最難處理的問題,她是用第七級力量強行貫通連接,忍住痛楚,讓斷骨不影響行動,看似回復戰力,可是真氣一旦失控,整個傷勢就會加劇。
然而,我們現在要是退走,等於是打草驚蛇,敵人有了防備,就算不再設下針對我們的陷阱,也會加速撤離,要再想把琳賽、阿雪奪回,那就難上加難了。
我有些遲疑不定,但情勢的變化卻替我做出決定,一道人影從火光中走出,手執墨槍,正是那名精靈少女。
上一次碰面,精靈少女從雪山孤峰之上,飛襲而下,時間很短,我沒有看清楚她的樣子,現在近距離相對,分外能感受到她眼中的那抹無情與無神,相貌很美,可是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感覺,就像是一個被操控的傀儡……單看那個眼神,我甚至懷疑她有沒有痛覺。
「這下子可好,不用選了……反正也沒路了。」
嘮叨似的說了幾句話,我冷不防地舉槍射擊,破魔槍連開三槍,準確地命中了敵人,只不過都打在盔甲之上。
破魔槍的殺傷力不弱,盔甲都被打出破口、凹痕,但我還來不及興奮,就看到漆黑盔甲凹陷的地方,緩緩冒出黑煙,將破魔槍的子彈退出,盔甲像是由液體構成,迅速流動修補,轉眼間就完好如初。
黑甲與墨槍相同,都是神器,而且是能夠相互呼應的神器套裝,但適才所冒出的黑煙,妖邪詭異,很明顯是黑暗魔力,這個現象與大日天鏡相同,是神器被污化後所發生的現象。
驀地,我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我一直覺得這個精靈少女很美,也很眼熟,但我明明就不認識頭上長角的精靈女性,又怎會覺得眼熟?從這支墨槍、這套黑甲,我一下子想了起來。
雖然顏色改變,鎧甲的造型不同,兵器也由戟變槍,但結構材質卻沒有變化,仍是同一套武裝神器,而裝配著這套神器的主人自然只有一個……
碧安卡·希恩!
索藍西亞國王的私生女兒,倫斐爾最疼惜的妹妹,過去曾好幾次想要找我報仇,一都吃了大虧,還被我顏射戲弄,雖然說不上有不共戴天之仇,但也絕對是見了面要拔刀對砍的那種。
然而,過去我所認識的碧安卡,頭上可沒有長角,也沒有這種本事。自金雀花聯邦一別後,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槍尖斜舉,遙遙對著我和冷翎蘭,碧安卡的眼中倒映出我們身影,但她卻像根本沒看到我們。破魔槍已經威脅不到她,在這距離之內,我還來不及發動地獄淫神,就會被她一槍幹掉,這樣子算起來,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只剩一樣。
(白拉登,你到底是我的神,或者是一個只會打嘴炮的無良奸商,就全看現在了!)
我從白拉登所給的那一盒龍牙戰棋中,取出了一個騎士,這個騎士沒有騎乘在馬上,而是半人馬的模樣,一手持利斧,一手執圓盾,肩膀上扛了一個莫名其妙的鋼筒,馬軀體上披著鐵甲,模樣非常威武。
平常看著不覺得怎樣,現在要實際使用了,手指緊捏棋子,碰觸瞬間,覺得好像碰著什麼強烈腐蝕性物體,痛徹心肺,差一點就忍不住狂叫出聲。
碧安卡揮槍刺擊,我把手裡的東西一下子扔出去,戰棋與槍尖相碰,一股強大的力量爆開,我摟著冷翎蘭就地一滾,避過衝擊波,而碧安卡則是被這股力量震得倒退,當她再想攻擊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已經擋在她之前。
「嗚~~」
一聲無比淒厲的嚎叫,像是千百瀕死之人齊聲痛嚎,詛咒這個世界,我們看到一頭高大威猛的戰獸,執斧持盾,仰天咆嘯,儘管我看到的只是背影,卻仍能感受到那股悲、狂、怨、霸的凶戾之氣,彷彿是一頭被釋放的地獄凶獸,要用無盡血海來清洗它的痛與怒。
人間並無血海,所以平復怨氣的唯一方法,就是把人間變成地獄,白拉登製作這些戰棋,是用最邪惡的活人獻祭,連殺人的手法都極盡殘虐,被封藏於戰棋內的凶靈自然是怨氣沖天,只要一被釋放出來,見著活物,絕對是看到什麼就毀滅什麼。
擎天重斧高舉,彷彿要分割大地,以開山之勢重重劈下,碧安卡橫舉墨槍一擋,爆發出巨大聲響,火星四冒,兩股黑氣往外傳散,顯示這是兩股黑暗力量的對撼,而給果是碧安卡略遜一籌,被這一斧劈得踉蹌後退。
碧安卡先前與冷翎蘭惡鬥一場,耗去不少元氣,硬拚會落在下風,不足為奇,反倒是半人馬戰獸竟擁有第六級力量,這委實令我又驚又喜,倘若整盒戰棋都有這樣的力量,那一盒戰棋整個釋放出來,足可匹敵千軍萬馬,碓實是有一個軍園的戰力,白拉登說得實在,未有虛言。
半人馬戰獸一擊得勢,更不饒人,吼嘯著掄起大斧,劈砍碧安卡,而周圍的精靈戰士們則是護衛主帥,發動助攻,這次由於距離太近,他們不是拉弓射箭,是直接高唱咒文,引動大氣,化為風之箭,自四面八方射向敵人。
這種沒有其他附加屬性的大氣之箭,強勁直接,連鋼板都可以射穿,如此一陣箭雨射落,就只見半人馬戰獸狂嚎一聲,手中的圓盾燦發豪光,凝結成一個四尺直徑的黑色氣罩,數百道大氣之箭命中黑罩,居然像泥牛入海,被吞噬得乾乾淨淨,什麼也沒剩下。
跟著,半人馬戰獸轉動身軀,鋼鐵般強橫的軀體,這時看來就像是巨大的巖盤,動作變得緩慢遲鈍,但一縷青色的強光,卻凝聚在它肩膀上所扛的鋼筒,迅速遞增亮度。
我一見這情形,狂叫不好,馬上發動召喚,將水火魔蛛召出來。時間真是剛剛好,水火魔蛛的形體才一出現,幾十道青色強光便從鋼筒內飆射出來,數目雖然沒有先前的風之箭多,威力卻猶有過之,恍若天雷破地,狂襲方圓三十尺內的一切,穿石毀物,凡是被青光命中的精靈武士,瞬間就像被射穿的氣球,整個身體迅速地乾癟下去。
水火魔蛛體型夠大,被打個正著,一下子便連中三箭,陣亡退場,但幸好躲藏在後頭的我們安然無恙,只不過每次都要召喚淫神獸出來當盾牌,我雖然不會覺得愧疚,但也認為實在該專門開發一種淫神獸作肉盾之用,這樣子會有效率得多。
(白拉登設計的這套怨靈兵器真厲害,不但本身戰力高強,甚至還有如此奇妙的護身道具,確實是高明啊……)
我心中著實讚歎,以一法師的身份,看到這麼優秀的魔法神器,在愛不釋手之餘,真的是衷心佩服。
半人馬戰獸清除了障礙,朝著碧安卡直追過去,一手重斧高舉,卻沒有揮出,而定將另一手的圓盾甩出,那面圓盾繫著鋼鏈,連結在半人馬戰獸的手臂上,圓盾邊緣鋒銳如刀,以如此大力飛砸出去,實是一件犀利兵器。
處於傀儡狀態的碧安卡,好像全無神智,不能思考,卻也因此純憑直接反應行動,戰鬥時應變神速,看到利盾飛砸,她閃電橫槍一擋,擋住了盾砸,兩腳在地上擦出土坑。
「呼!」
一聲氣爆,碧安卡身後火光燃亮,超靈體巨槍再現,瞬間變化成一條火龍,碧安卡手執龍尾,抖動火龍,烈焰飛騰,將鎖鏈重盾拒諸週遭兩尺外,半人馬戰獸收回重盾,咆嘯一聲,揮動巨斧,恃強硬攻向火焰防護圈,雙方展開激鬥。
碧安卡有神器護身,本身實力不弱,但與人進行純力量硬拚,這就非她所長,不得不使用超靈體來彌補弱處,我在旁看了幾回合,發現碧安卡似乎未能駕馭超靈體的威力,進退趨避之間,顯得頗為吃力,恐怕是勉強為之,照這樣子下去,她撐不了多少時間了。
(好機會啊,我不能在這裡浪費時間,趁現在去找人……)
我站了起來,預備跑向那個看起來像是帳篷的東西,如果說這伙精靈隊伍會把重要東西放在什麼地方,那邊就是最可疑的地方。
然而,才跑出幾步,戰況就出現了變化,碧安卡對於超靈體的支撐時間,比我預期中更短,半人馬戰獸幾下重斧狂砸,火龍發出哀嚎,光焰黯淡下去,龍形消失,碧安卡仰頭噴出一口鮮血,跌倒在地。
「太好了!生擒她!」
我大喜過望,高喊出聲,喊完才想起半人馬戰獸不曉得會不會聽從我的指揮,愣了一下。
碧安卡坐倒在地,傷勢不輕,照理說是無力行動,但她受傷這件事卻觸動了某種保護機制,在她摔倒地上的剎那,身上的黑甲忽然閃起黑光,她整個人被一團黑光所包圍,「刷」的一聲飛射向天,眨眼間就蹤影全無了。
我看著碧安卡消失天際,心頭隱約有種不妙的感覺,在這裡的精靈戰士被誅滅殆盡,碧安卡也逃之天天,那他們的幾件戰利品豈非拱手讓人?如果說他們會扔下這些戰利品,那此次襲擊行動不就是白忙一場?這顯然不合理,所以比較可能的答案是……
心裡有不祥的預感,我快步跑向那個帳篷,可是來自身後的一聲異響,卻吸引住我的注意。
那聲異響,是半人馬戰獸的咆哮聲,依然是仰天悲嘯,訴不盡的怨與痛,令人聽得渾身發麻,任誰聽了都知道,發出這種悲嘯的物體絕對需要大肆發洩,而周圍已經沒有敵人可以任它發洩了……
(糟、糟糕……剛剛還在想,不曉得這只戰棋會不會聽我的命令,現在看來真正要命的,是怎麼結束召喚,把這個東西變回去啊!)
先前我想得太過理所當然,覺得以白拉登的老奸巨猾,才不會留便宜給我佔,這種威力強大的神器,多半是只能用一次,要嘛就是使用後能量盡失,愛成普通的棋子,要嘛就是棋子粉碎,歸於虛無。
這是很合理的聯想,但我卻忽略掉一個重要關鍵,那就是如何定義「使用完畢」?
白拉登,你到底是我的神,或者是一個只會打嘴炮的無良奸商?這問題的答案如今已經很明顯了,他確實是我的神……超級瘟神!
我慢慢轉過頭,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在我眼前矗立,威猛的樣子像是一座雕像,那種令人不寒而慄的恐怖威贊,宣告著死亡的到來。
半人馬戰獸發出咆哮,我瞬間意識到,如果呆站在這裡,或是採取攻擊行動,馬上就會被幹掉,唯一的辦法就只有逃跑。
我拔腿就向帳篷衝去,一跑出去,適才立足之地馬上就被重盾砸出一個大坑,激飛噴出的土石,在我背後打出傷口。
這種時候一停下腳步就沒命了,我可沒有第六級力量,沒法與半人馬戰獸拚鬥,也來不及使用魔法,冷翎蘭還沒回復行動能力,幫不到我,求生機會就是拚命狂奔。
逃命逃得多,累積出的豐富經驗果然有幫助,我連跑帶滾,在千鈞一髮之際,衝進了帳篷,如果我猜測得沒錯,帳篷裡頭雖然沒有我要找的東西,卻可能有我最急需的東西。
帳篷之內,一迭堆得高高的藍色礦石,正在閃耀生光,而且還因為我的進入,帳逢內的溫度、氣流發生變化,觸動了下在藍色礦石上的咒文,藍色礦石在瞬間激增了亮度。
「媽的,又猜中!果然是老套的陷阱!」
老套歸老套,有用就好,半人馬戰獸在這時候衝入帳篷,並且不管三七二十一,揮出重盾狂砸,而我趁這無比混亂的一刻,由另一側衝出帳篷去,就只聽見身後風聲急響,大氣中的魔力元素迅速收縮,緊跟著,一股沛然熱流與轟然巨響同時由後方爆發。
巨爆聲響中,我聽見半人馬戰獸的痛嚎之聲,但自己腦裡卻仍盤算著另一個問題。帳篷裡頭的埋伏,可以用來解決半人馬戰獸,可是有什麼方法不讓自己跟著陪葬呢?
答案想不出來,因為這本就不是充分思考下做的決定,而是被情勢所逼,見步行步的應變之舉,如今前方沒路可走,一時間我也想不出下一步該怎麼辦。
……唯一有可能的獲救理由,大概就是冷翎蘭的真氣狀況穩定,回復戰鬥能力那是可以把我及時拉開得救。
一個念頭只是偶然閃過,我自己也並未當真,可是當這念頭掠過腦海,我手臂卻忽然一緊,一股大力扯著我往外拉,我以超高速離開原地,躲開了大爆炸。能夠履險如夷,這確實讓人感到驚喜,看來運氣不錯,冷翎蘭在最重要的一刻回復行動力,算是我命不該絕。
「嘿,大家相互救了一次,真是人情還得快,老天……」
話聲止住,因為拉著我手臂、站在我眼前的人,不是穿著藍色軍裝,而是一襲超性感的黑色緊身衣。
「呃……鬼婆,你從哪裡冒出來的?」
第三十集 索藍西亞篇 第五章 人質奪還 利益交換
「……如果我沒有弄錯,我記得你們的身份應該是保鏢護衛,護送我到索藍西亞完成任務,摧毀末日戰龍,沒錯吧?」
「就某個方面來說……沒錯。」
「所以你們就應該好好保護我啊,怎麼可以出了事情就先落跑?害我一個人打生打死,累得半死,還有……呃,等等,鬼婆你所謂的某個方面,是哪個方面?」
自顧自地說了半天話,我忽然察覺到華更紗話中有話,皺眉提問,後者聳了聳肩,淡然道:「那票白家人有什麼使命,這個我是不知道,但我本來是被找來作屍妓的,後來閒閒沒事,就順道送你來索藍西亞,你既然已經到了索藍西亞,我責任終了,現在最大的工作就是觀光旅遊……」
「所以你就在一旁看好戲,讓我在那邊出生入死?」
「別這麼說,我最近在學人家講義氣,你正在戰鬥的時候,我怎麼能夠丟下你逃跑呢?」華更紗道:「可是,當你已經滾出戰場,行蹤不明,我就沒有必要繼續打下去了吧?我又不是來這裡和人決鬥的,超時工作是要不得的行為……」
「行了行了,別再詭辯了,你說的這種東西,就像是在扯什麼錢是幹的不能洗,只能幹洗之類的鬼話,再扯下去,我就要抖出你海外資金的流向了。」
「喔……那我認輸,畢竟這裡沒有輪椅,我要裝暈倒或是撞牆也沒人信……」
「你在鬼扯什麼啊?」
「沒什麼,隨便說說,聽不懂就算了,我可以換點別的說。」
華更紗兩手一攤,我也搖搖頭,不再做這種沒意義的討論,而且……華更紗不是什麼忙都沒幫上,她在緊要關頭現身,助我脫離爆炸圈,還順勢一招手,把一枚拇指大的東西從狂猛烈火中招回。
「嘖,破損了,這棋子在修復之前是沒法再次使用了……」
「你怎麼好像很遺憾的樣子?這個戰棋是白拉登給的寶貝,你會修嗎?」
「戰棋表面焦黑,裂痕七處,有兩處比較嚴重……雖然不是易如反掌,但也確實不是什麼難事,只要有足夠的素材,幾個小時內就可以搞定……」
「這是黑暗系的神器,你所謂的素材該不會是……」
「當然是血肉與人魂,不然還會是什麼?這件神器的黑暗等級很高,普通的黑暗祭祀搞不定,祭品中的幼兒、孕婦比例要高,宰殺手法也要特別限定,還有天時地利人和的輔助條件……想想實在麻煩,你要修就快點準備,不然就別修了。」
「算了……修個東西要搞成人間地獄似的,這種東西不修也罷。」
想起半人馬戰獸追在後頭狂揮利斧的恐怖畫面,我不由得搖搖頭,暗忖反正還有整盒戰棋可用,少掉一枚不會怎麼樣。
「哦?決定不修是嗎?也好,這種瑕疵品壞了就擱著吧,與其花時間修,還不如想想怎麼解決缺點。」
華更紗搖頭道:「姓白的搞這東西時,壓根就沒考慮收拾善後的問題,東西放了出去就很難收回。對了,提醒你一下,你別以為每次都可以單獨使用棋子啊,這組戰棋相互間有魔力牽引,沾染的血腥到一定程度,就會全體大暴走,那時候的畫面可比嘉年華會要熱鬧得多……記得遠遠當觀眾就好,別蠢得跳下去當演員啊!」
這真是突然扔來的一顆大炸彈,白拉登說什麼送我一個軍團的戰力,結果竟然是把瑕疵品扔給我,這下要命了,一件武器不管有多強的殺傷力,如果無法駕馭自如,那也是沒有意義的。
(還好我謹慎小心,沒有笨到一次把戰棋拿出來用,否則整盒戰棋一次暴走,哪可能收拾得了?)
我暗叫僥倖,也察覺到自己再次被黑心商人給設計了,難怪白拉登與我交易時笑得那麼暢快,原來他是藉機把不良貨物出清,可憐我這個外行人慘遭詐騙,上了賊船。
這樣子看來,戰棋不能隨便使用了,這盒秘密武器不到最後關頭,不能輕易啟動,否則一放難收,會不會惹出大災難我管不了,也不在乎,但是後頭連接而來的責任與黑鍋,這就不能不慮。
而眼前的情勢不妙,如果戰棋不能使用,我就需要其他的東西來提振實力。華更紗與一眾白家子弟,在脫離戰場後,也不是躲到山裡賞月烤肉,而是回過頭來跟住敵人,觀察動向。
敵人似乎也察覺了他們,所以反過來布下陷阱,想引人入彀。華更紗卑鄙狡詐,當然不會傻得衝進去,只是透過觀察,發現敵人在布下陷阱的同時,也巧妙地試圖把重要物件轉移,於是當機立斷,搶先發動襲擊,與敵人的運輸隊伍交戰,把東西搶回。
霸海本就放置在帳篷之內,那種程度的大爆炸還無法摧毀神兵,我們成功地把兵器回收,讓冷翎蘭得回霸海:琳賽身上佩帶的魔法石,被敵人察覺摘下,用來誤導我的判斷,琳賽在被押走的途中,給華更紗率隊攻擊奪回,平安無恙。
霸海與琳賽已經取回,但我最在意的東西卻失落,阿雪的靈柩被送走,華更紗等人當時忙著救回矮人公主,疏忽了靈柩,不及救回。
「……當時,靈柩上被纏了火藥,內部又因為顛動,能量有不穩的徵兆,一個搞不好就會把我們炸上天去,想想搶回來也危險,還是隨他們搶去吧,反正那頭豹子和那個鳥女也追過去了,應該不用什麼事都我們來做吧?」
這個就是當前的狀況,華更紗這個無良鬼婆,做什麼事都留個尾巴,讓我要花上很大力氣去收拾,阿雪的靈柩被精靈帶走,羽霓和紫羅蘭追蹤而去,很難說這樣子是好或不好,但要取回肯定得多費手腳……
(奇怪?羽霓也追過去?有這麼自動嗎?我塑造的人格是很聽話,但居然有這麼自動?實在有點意外,下次得要重新檢查了。)
我心裡納悶,華更紗做了點解釋。嚴格說來,羽霓不能說是追蹤阿雪的靈柩而去,是在戰鬥中莫名其妙地大笑,飛衝上天,一下子飛得不見,眾人事後遍尋不著,只能推測是追蹤敵人去了,至於為什麼會有這種推測,我除了一句「豬腦」外,就只有「不負責任」能形容。
華更紗道:「反正情況走到這一步,接下來的情形就不難猜想,敵人一定會要求交換,我們可以拿矮人公主去換回棺材,不怕敵人不就範。」
「我忽然有點好奇,那個小矮子……不是你朋友嗎?你這麼容易就決定拿她出去交換,會不會太對不起朋友啊?」
「喔,你千萬別想太多,我當初只是要借助她做幾個實驗,順道提煉一點東西,現在實驗已經做完,要提煉的東西也快完成,她已經沒利用價值,可以隨便處置了……」華更紗皺眉道:「倒是你有點奇怪,我記得你的資料上寫說,你這個人出賣朋友沒當回事,怎麼現在軟手軟腳,不像個男人?」
「你的話才奇怪吧?出賣朋友就是真男人?再說了,有些朋友交往得再久,那也是酒肉朋友,平時共享樂,患難的時候當然第一個犧牲他,這叫養兵千日,用在一時,不叫出賣……也不像你,專門過河拆橋的。」
「哦,有點道理,但你這樣豈不是好累?交朋友還要專門分酒肉朋友和真朋友?還有……我很想先問一下,對你而言,我算是酒肉朋友還是真朋友?」
華更紗摸著下巴,一副很好奇的樣子來提問,我正要回答,旁邊已經有人冷冷地說了一句。
「不用問了,像他這種人……沒朋友的。」
冷翎蘭無聲無息出現在我們身後,表情肅然。霸海已經被她取回,融入體內,像霸海這種級數的神兵,本就可以融入使用者的血肉,平時冷翎蘭為了揚刀顯威,極少做這樣的處理,現在這麼做……是吸納兵器入體充作支架,穩定斷掉的骨頭吧?
這種方法可以穩定斷骨,但痛楚不會因此消失,冷翎蘭表情平淡,看不出有什麼特別,我想大概還是老辦法,強行忍痛吧。
剛才我們兩個人攜手合作,一同奮戰的時候,冷翎蘭對我的態度還算不錯,可是當華更紗等人現身,冷翎蘭又變回先前那種冷傲模樣,我想……可能是下意識地覺得與我為伍非常丟臉吧,這是過去幾十年養成的習慣,非一朝一夕能夠改變,我也就不強求了,倒是她會在這時候靠近過來……應該不會只是為了來諷刺兩句。
「你想砍了小矮人?」
「嗯。」
我輕描淡寫的一問,換來了冷翎蘭的果斷點頭。幹掉琳賽,本就是冷翎蘭的任務,現在沒理由半途放手,問題是琳賽的存在意義特殊,聽到冷翎蘭明白表示要砍人,附近的白家子弟都站了起來,摩拳擦掌,一副預備動手的樣子……或是一副要搶先逃跑的樣子,畢竟,碰上第七級的高手,這些白家子弟是擋不住的,現場唯一有可能擋下冷翎蘭的,就只有一人。
「嘿,砍人要靠實力,那個矮人姑娘雖然個頭不高,但也不是任你想砍就砍的!」
正如所料,華更紗挺身而出,制止了冷翎蘭的行為。她的「挺身」而出,確實展露了自信,高高挺起的胸部,相較之下,完全把冷翎蘭給比了下去……當然,如果會因為這種事而自慚形穢,那冷翎蘭也就不是冷翎蘭了。
「告訴你吧,那個小丫頭目前是我們的重要籌碼,得要靠她去換人回來,如果讓你把她當蘿蔔一樣砍了,我們拿什麼去換?」
「喂,鬼婆,你這麼說好像不太妥當吧?再怎麼說,琳賽她也是你的……」
「……你,閃邊。」
華更紗隨手將我推開,無言中已清楚表示她的意思。其實,我也不是要和琳賽講什麼道義或是人道,拿她去換阿雪,是理所當然的抉擇,然而……我不太喜歡這種氣氛,當所有人都眾口一詞判琳賽死刑時,我就喜歡當那個唱反調的,這點……或許就是要不得的叛逆個性吧。
冷翎蘭道:「你這是在替她出頭嗎?」
華更紗道:「最起碼不可能讓你就這麼砍了她的頭……」
兩名強勢的女性對峙,眼中除了彼此,完全沒有其他人的存在,情勢看似緊繃,卻有轉圜餘地,說到底,冷翎蘭是想幹掉琳賽,讓索藍西亞得不到戰龍核心,為世界除去禍根,而華更紗則是要拿琳賽當籌碼,與敵人交易,雙方有衝突,不過時間上可以協調。
我開口提案,冷翎蘭要砍人,我們不攔,但起碼是在事情弄清楚,有個了斷以後。
「你急著砍了她,是怕夜長夢多,節外生枝吧?但你知道那個核心在哪裡嗎?萬一不在她身上,你砍了她就斷線索,末日戰龍到時候成功啟動,你砍人豈不是白砍?」
聽我一說,冷翎蘭頓時露出猶豫表情,我趁勝追擊,道:「你的個性我也知道,其實你也不喜歡當劊子手的,如果可以不用砍,何必勉強自己揮刀?」
「胡說八道!」
冷翎蘭罵了一聲,卻沒有太大的反應,我知道我說的話對她有一定效果,這種時候也不指望她點頭,只要不搖頭,那就是答應了。
「給我們一點時間,我們會查出事情真相,然後給你一個交代的。在這之前,你可以先回國,畢竟這裡是邊境,距離阿里布達沒有很遠,或者……你也可以與我們同行,大家攜手合作。」
我再次提出了合作邀請,冷翎蘭卻不是傻瓜,一開口便問問題核心,「你所謂的一點時間是多久?三天?五天?還是半個月?緩兵之計對我沒用的,我也不接受拖延,雖然我是欠你人情,但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
冷翎蘭說話同時,身上隱隱發出殺氣,隨時都會拔刀出手,我心叫不妙,正要再開口,華更紗忽然站前一步,正色道:「這位冰山美人,勸你三思而行比較好,你自己身體的狀況自己清楚,其實你根本沒資格和我們談條件……」
「你……你怎麼……」
冷翎蘭臉色驟變,華更紗搶上前去,在她耳邊悄聲說了幾句,這一下她的表情就不只是略變,整個臉瞬間變得蒼白,很明顯是被華更紗抓到了痛處。
「醫學不是我的專業,但天底下在這方面能比我行的,不超過三個人,這些話你可以不相信,後果是最遲在十個時辰內,該發生的事情定會發生,而我可以保證,你絕對死不掉,更別想用這個鳥方法來逃避。」
華更紗冷笑道:「和我們合作,對你的好處絕對比壞處多,你可以花點時間慢慢考慮,反正……身體有狀況的又不是我?」
專業人士果然非同凡響,我雖然知道冷翎蘭身體狀況有異,卻不清楚詳細狀況,但華更紗卻看出了那些問題,一句話就鎮住了冷翎蘭。
談判結束,現在就是實行階段,我們已經進入索藍西亞,琳賽也還在我們手上,眼前該注意的事情只有兩樣,一是盡快從琳賽那邊探知真相,那件隨她一同送往索藍西亞的啟動核心,到底在什麼地方?只要取得了核心,我們手上的籌碼就更穩固,也不必再煩惱砍人問題:一是解決運輸問題,裝甲列車已毀,我們這夥人總不能走路長征索藍西亞吧?
「索藍西亞境內都是森林,捕捉野獸倒是不難,但要搞一支野獸騎兵上路,這種事……算了,還是扔給惡德商人想辦法吧。」
我找來白家子弟,要他們立即與白拉登取得連絡,送交通工具過來。海商王大名鼎鼎,雖然我們已經深入內陸,到了索藍西亞,距海遙遠,但這正是考驗白拉登能耐的時候。
「嘖,另一個問題就得要再去問問矮人小妞了。」
我預備採取行動,但華更紗卻插來一句,「你打算怎麼問?就這麼直接問嗎?問得出來才有鬼。」
「一般問法當然沒用,我打算用催眠術來問,得到的一定是實話。」
「省省吧,這招我早就用過了,催眠之下根本沒得到什麼有用的口供。」
「啊?你早就用過?鬼婆,你這變態真是喪心病狂啊!平日和人家稱姊道妹,想不到你……」
「這種誇獎我聽多了,換句別的誇吧,催眠沒有搞頭,你打算怎麼辦?」
「嗯,其實我也想過,她可能根本不知情,東西是直接藏在她的體內,這樣一來,就只能由我們兩人聯手,靠我淫術魔法的內視,再加上你的……」
「喏,這個拿去。」
華更紗點了點頭,拿出一把鋒銳無比的手術刀,放在我掌心,我看著那令人心寒的鋒芒,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
「媽的,不是這個啦!你別一天到晚就想活剖人行不行啊?我是想用魔法來做內部透視,不是要把人切開啦!」
「那你要早說啊,如果是說想看體內的事物,正常人都會這麼想的。」
「……只有你才會這麼想吧。」
和華更紗商量確定了透視方略,白家子弟也來通知,已經聯絡上白拉登,將畫面接到投影魔法螢幕上了。
「阿囉哈!我親愛的FRIENDS,你們大家都好嗎?看你們的氣色,旅程好像很愉快啊!」
一面上的白拉登,頭戴草帽,身穿一件花襯衫,坐在一張竹躺椅上,手裡拿著水果冰茶,兩旁有穿著比基尼的四胞胎美人,搖著羽毛扇在伺候,瀟灑得意,羨煞旁人。
白拉登的背景,是一片青翠蒼鬱的原始森林,古木參天,綠草如蔭,不時傳來野獸的咆哮聲,很明顯,他已經不在海上,而是率領獸人們回到了南蠻。照時間來算,他們航海的行程快得驚人,並不合理,但這種事情發生在白拉登身上,我也不覺得奇怪。
「喂!專賣瑕疵品的惡德商人,我們的車壞了,你想辦法幫忙搞定吧。」
「哦,朋友,我已經提供過一次運輸車輛,車子現在壞掉,這不在當初的售後服務之內,似乎不該由我負責吧。」
「沒辦法,誰叫你的專業人士和手下出了事就跑第一,不找你找誰?如果讓我們走路到王都,遲到的後果你自己扛。」
「我扛?被劫走的女人好像不干我什麼事,如果出了意外,救不到人,你會無動於衷?」
「他媽的,有什麼了不起,一個臭婊子,死掉就死掉,我損失不起嗎?」我發怒揮劍,一下劈了前方的樹木,「不然大家一拍兩散,女人我不要了,破壞戰龍的工作也取消。」
這些話是賭氣之語,但白拉登也沒與我硬碰硬,見我表示不悅,他兩手一攤,表示會立刻提供交通工具,火速送來,讓我們在最短時間內上路。
「不只是交通工具,現在情勢有變,你負責把索藍西亞的最新勢力情報送來,我不想大家死得不明不白。」
「好好好,我這個人一向好說話,就照你的意思吧,我們生意是作口碑的,童叟無欺,情報馬上會送來,現在就附送一個最新的。」
白拉登笑道:「根據調查,李華梅元帥已經確定離開伊斯塔,回歸東海,但她離開巴格達之後,就行蹤不明,沒人知道她是走哪條路線……嘿,搞不好是來了精靈國也未可知,要不要替你查一查?」
李華梅行事一向獨來獨往,以她的武功與智慧,旁人很難追蹤,離開巴格達後會「行蹤不明」,那是很正常的事。我不敢想像李華梅前來索藍西亞,大家見面時的情況,甚至有些害怕聽到她的消息,便對白拉登的情報沉默以待。
「你沒興趣啊?真遺憾呢,那我就不多花時間做調查了。新的交通工具馬上送到,這是一件難得的聖物,輾轉流落到我手上,現在正好派上用場,你們乘著它趕路,精靈多半追不上你們,就算追上,也不敢對你們動手的。」
白拉登說完,帥氣地揮了揮手,畫面瞬間黑了下來,那種風采確實有著王侯氣度,既高貴又充滿華麗感,南蠻迎來了這位不速之客,恐怕要有一番風雨,但這就輪不到我來擔心了。
難得的聖物?白拉登語帶玄機,聽起來讓我有些不放心,那件聖物應該會在幾個小時內送達,不至於太過耽擱行程,他說精靈們不敢對這聖物動手,此事耐人尋味,精靈的信仰與人類有別,人類的聖物精靈多半不放在眼褂,勤道是精靈的聖物?那又會是什麼?
答案將在幾個小時內揭曉,現在也不用多想,那些白家子弟好像另外得到白拉登的命令,忙碌地東奔西跑,準備著什麼,而我則是面臨三個選擇:去找鬼婆治療傷口並且休息、去找冷翎蘭說話、去見見矮人公主。
(其實也可以去幹干女記者,她被白家人保護得好好的,媽的,真是一群色鬼,別的東西都被搶光,就只有女人保護妥當,一定是想要趁機輪流上……)
想想還是放棄這個選項,不為別的,這一身的傷口痛得要死,實在也沒心情去搞什麼風流艷事。
(去看看琳賽好了,問題癥結點在她那裡,只有先解決她的問題,才能對冷翎蘭有交代。)
我這麼想著,做了去琳賽那邊探看的決定。身為最重要的人質,琳賽受到妥當保護,甚至還特別為她搭了個營帳,門口有兩名白家子弟在看守,但當我進入營帳,卻發現眼前正上演著我最頭大的一幕場景。
女孩子哭,這沒有什麼了不起,一腳踢過去就可以了,但是當這個女孩不能用腳踢,也不好一巴掌打過去,那事情就很難辦了。
一路上伴隨她的矮人護衛,都已經陣亡殆盡,這種事情對她絕對有影響,光是得知那些族人的死訊,就可以哭上半天,如果要面對更嚴苛的幕後事實,搞不好會精神崩潰……唔,這種處理善後的爛工作,實在不該由我來,但往後看看,也沒別人能代替我,如果想把責任推卸給冷翎蘭或華更紗,她們很有可能就直接拿刀進來了。
「別、別哭了啦……唉,我有正經事要找你談,如果你一直在哭的話,我就不知道怎麼往下說了。」
琳賽是一個天真而體貼的女孩,所以明明正在傷心,聽到我這麼說,也就止住了哭泣,凝視著我,等待著我的說話。就是這種個性,讓我感到頭痛,如果她只是個不識大體、嬌生慣養的蠢女人,那我直接一腳踹倒,根本不用廢話。
「……你聽我說,剛才我們受到敵人襲擊,也因此從敵人那邊得知幾件事,這些事情都與你有關,你有權利知道。」
我刻意讓聲音聽起來比較平和,向琳賽解釋,她這次所謂的出嫁,並不是表面上看來的那麼簡單,其實這只是一樁武器交易,而她這個新娘則擔負著運送武器的任務,羅賽塔利用她來完成這次交易。
「羅賽塔和索藍西亞都對此是秘而不宣,不願公開,所以一旦交易完成,很有可能殺你滅口,為了你的安全起見,希望你能再想想,這次出發之前有沒有什麼異常的事?有沒有人把什麼東西藏在你這裡,讓你帶到索藍西亞?」
琳賽側過頭想了想,最後仍是搖頭否定。之前我已問過她幾次,答案都是一樣,我相信她沒有說謊,再加上華更紗用催眠術探查也一無所得,情形看來很明顯,她對運寶之事確實無所知。
可是,所有矮人護衛已經死光,東西也不可能藏在他們身上,更重要的一點,是那票精靈殺手宰起矮人毫不顧忌,顯然是只把目標鎖定在琳賽身上,這足以證明啟動核心確實是與琳賽同在。
「……傷腦筋,這樣看來,只剩下一個可能,就是他們在你沒有察覺的情形下,把啟動核心藏在你體內了……」
先前聽琳賽說過,她在啟程之前,曾接受過好幾次身體檢查,每次檢查都會失去意識,雖然這很正常,但如果有人要趁機動手腳,別說是區區一顆啟動核心,就算是一顆菠蘿都可以塞進去了。
這個可能我也考慮過,如果要證實相關猜測,必須要進行透視,我有足夠的技術,卻沒有足夠的魔法力,所以才要找華更紗合作,兩人合力,就能透視琳賽的體內狀況,從魔力反應確定核心的存在與否。
「法雷爾將軍……」
「嗯?」
「如果那個核心在我體內,你們……要把我切開嗎?」
矮人少女的聲音,聽起來輕輕的,沒有什麼戒心,但正因為是用這麼純真的口氣說出,才分外顯得震撼。
剎那間,我想起了華更紗遞給我手術刀時,留在掌心的那股冰冷,委實是涼徹心肺。
「呃,這個嘛……我們會盡力想辦法,不危害你的安全,真的,我們會很小心的。」
說著這樣的話,我忽然心虛起來。光靠小心謹慎……真的可以不危害琳賽的安全?真的可以嗎?若可以,為何我會覺得那麼心虛呢?
第三十集 索藍西亞篇 第六章 罪魁禍首 兄弟鬩牆
和琳賽的談話,完全是在心驚膽顫的情形下結束。為琳賽進行魔法透視,這個我很有信心,不會有什麼危險,但問題會出在接下來的部分。
若真是發現核心藏在琳賽體內,那我們該怎麼辦?取出是勢在必行的,但該怎麼取出?
「那還用說嗎?」
華更紗冷冷一笑,又把手術刀塞到我掌中,我厭煩地把刀一扔,她閃電塞回,份量沉了許多,我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柄鋸子。
「差點忘記,如果是要開膛取心,手術刀沒什麼意義,要先用鋸子開胸才行,到時候我負責按住病患雙手,你就放心給她用力鋸下去,聽到什麼都不用在意,幾分鐘後就會安靜了。」
「喂,可不可以別每次都提這些東西?你我都知道,就算要開膛取出那顆核,,也有很多手段可以避免危及性命,如果再加上魔法的保護,安全性甚至高達九成。」
「沒錯,但你我更知道,把啟動核心封藏在體內的魔法,不是隨隨便便把東西往身體裡一扔,也不是用刀割開身體就能取出的。倘使碰上高段的封物魔法,除非宿主的生命先消失,否則怎樣都沒法把東西取出的。」
華更紗說的東西,我心中有數,高段的黑魔法施放時,總是牽涉到血與命,我也見過一些大巫師將神器封印於人體,要解開封印的第一道手續,就是把那個人宰掉,某些變態一點的巫師甚至還另外加幾道保險,限定宰殺的手法與先後順序,要是弄錯了順序,先刺穿胸膛才砍頭,觸動保險程序,立刻就引發爆炸。
我很想學這種技術,這樣真是超方便的,身邊的隊員都有了用處,我雖然不可能對阿雪、霓虹動手,宰起未來、紫羅蘭可是不會留情的。這種技術算是高度機密,我是在伊斯塔圖書館找到的資料,還來不及深入研究,為了安全起見,才希望與華更紗聯手,她橫看豎看都是最頂尖的大巫師,得她相助,成功的把握會高得多,但現在連她都說非殺宿主不可,琳賽的狀況就凶多吉少。
「對了,索藍西亞最新情報剛剛送到,叫你妹妹過來,一起瞭解一下,順便讓你們開開眼界,見識我剛剛完成的最新作品,還有來拿我調製好的傷藥。」
華更紗說得很得意,這種表情很難得在她臉上看到,那個最新作品應該很不得了,但在考慮到她的為人,我怎樣都不覺得那會是什麼好東西。
去找冷翎蘭的路上,看到一眾白家子弟從叢林中捉了三頭鹿出來,說是等一下用得著。搞鹿肉大餐似乎不必捉那麼多鹿,想來還是與某種血祭有關,搞不好白拉登送來的交通工具,就是要舉行血祭才能啟動。
(唉,整天和這些妖魔鬼怪在一起,血腥過來,血腥過去的,腦子全都是血腥味,噁心死了……)
我在外頭找到了冷翎蘭,一同去見華更紗,瞭解白拉登傳來的資訊。海商王的本事確實了得,這麼快就把索藍西亞的資料送來,就連冷翎蘭都還說不出這麼多事,當華更紗把檔案攤開在我們眼前,冷翎蘭簡直不敢相信看到的東西。
之前冷翎蘭說過的事,包括製造末日戰龍、倫斐爾反叛等情報,白拉登都已調查清楚,裡頭提到倫斐爾試圖破壞戰龍失敗後,被皇家派出的高手殺成重傷,靠著部屬們捨命殺出重圍,逃出王都,不知去向,正被嚴密通緝中。
目前的索藍西亞,最有權勢的領導者共有三人,索藍西亞王、大祭司、三王子。
倫斐爾叛亂失敗後,很快被剝奪皇族身份,喪失王位繼承權,其所掌管的軍政事務,全數交由三王子打理。
索藍西亞王,也就是碧安卡的便宜老爸,身為一國之君,掌握大權無可厚非,但那位大祭司……我對這人沒什麼印象,過去雖然知道索藍西亞有祭司團,有大祭司,可是……似乎沒什麼太大的名氣,也記不起來有過什麼功績。
我望向冷翎蘭,她好歹去過索藍西亞王都幾次,對這些事情怎麼都該比我瞭解。
「這個……我也沒有什麼太深刻的印象,索藍西亞王荒淫好色,平時都躲在宮廷內享樂,事務也都扔給手下人處理,我也只遠遠看過幾次,至於大祭司……我聽倫斐爾約略說過,雖然是祭司、神官們的首領,但此人卻是國王的玩伴,其行徑……就和阿里布達的那些人沒什麼差別。」
看起來,真是天下烏鴉一般黑,講起玩女人,人類與精靈也沒什麼分別。阿里布達也有一堆僧侶、神官、祭司,其中不乏清苦修行之人,但是職位越高、越與王公貴族走得近的,通常都墮落得很,美食華服,吃得腦滿腸肥之餘,飽暖思淫慾,那是不在話下。
我早年在阿里布達御林軍任職時,位階太低,只是與一些中下階層的貴族玩樂,還沒資格參與那些大神官、大祭司的淫玩場面,但冷翎蘭恐怕是見識得多了。她處理軍政要務,許多機密情報她都親自打理,這種貴族、神官之間的醜態,早就看到厭煩,沒什麼衝擊性可言,即使聽到別國皇室的醜聞,也是習以為常。
從冷翎蘭的反應中,可以看出另外一事,那就是索藍西亞王、大祭司,這兩人在她眼中僅是平庸之輩,才幹普通,也沒有什麼值得重視的實力,要不然不管人品怎麼壞,只要有過人實力,都會引起冷翎蘭的注意。
我想了想,道:「末日戰龍的製造已經到了最後關鍵,又碰到倫斐爾反叛的事件,索藍西亞應該進入高度戒備,要進王都應該沒有那麼容易吧?」
冷翎蘭欲言又止,華更紗看了她一眼,道:「情報中的描述並非如此,詳細狀況就請這位二公主來說明吧。」
我望向冷翎蘭,聽她的解釋。原來索藍西亞王喜好享樂,把國事扔給諸王子打理,自己則熱衷於種種宴會、慶典,之前有二王子倫斐爾勸諫阻攔,這些享樂行為僅限於宮廷之內,還不至於貽笑大方,但隨著倫斐爾倒台,索藍西亞王再無節制,最近連接著舉行了幾個選美會、嘉年華慶典。
基本上,精靈喜好自然,崇尚純樸,儘管有著很高的審美觀,但卻厭惡奢華浪費,像什麼選美、豪華慶典之類的東西,並不合精靈的天性,由一國之君來搞這些東西,更是精靈的恥辱。這種應該發生在人類身上的醜事,為何會發生在精靈國王身上,這實在令人不解,但只要想到倫斐爾這個黑道王子的怪異行徑,似乎又不那麼奇怪……或許,這兩代的索藍西亞王室都很變態吧。
「趁著他們正在舉辦慶典,我們正好潛入進去,有得掩護。對了,情報末另外提到一件事……」華更紗道:一索藍西亞那邊正在找你。」
我奇道:「找我?」
「沒錯,詳細情形不明,但索藍西亞方面已經動了起來,透過許多管道找尋你約翰·法雷爾的下落,我們在這裡一戰,估計很快消息就會傳到他們那邊,聽說,這還是索藍西亞王親自下的命令。」
「這個……你確定他們只是找我,不是通緝我?」
算起國仇家恨,我與索藍西亞根本是不共戴天,他們會急著找我,怎麼想都沒有好事,但這點現在想來無用,只能等情報更多,才能揭曉了。
在我們談話的時候,冷翎蘭一直顯得坐立不安,華更紗看了她一眼,從懷中取出個藥瓶,冷翎蘭二話不說便取過藥瓶,將裡頭一顆金黃色的藥丸吞下。
看情形,這應該是治療冷翎蘭身體的藥物。正當我這麼想的時候,華更紗忽然又從袖中取出一個藥瓶,往我們面前一擺,道:「這是治療冷二公主的藥物,吃下這個,可以保證你的真氣七天之內運轉無礙,不觸發隱患。」
這句話讓我和冷翎蘭的眼睛突出,如果這是傷藥,那剛剛吃下去的東西又是什麼?這個鬼婆一身毒物,亂吃她的東西,後果非常嚴重。
「是我新完成的得意作品啊,不是說了要讓你們見識見識嗎?二公主一看到藥瓶就立刻吞了,難道是很餓嗎?」
「鬼婆,你不夠意思,看見她拿你的東西亂吞,你也不攔阻一下,這樣還算是一條船上的嗎?」
「我哪曉得你們會這麼莽撞性急?近二十年來,和我同坐一條船上的人之中,她是唯一一個敢問都不問就拿我東西吃的,這種真勇者我好多年都沒看過了,了得!」
華更紗對冷翎蘭豎起了大拇指,表示佩服,但我總覺得她是挖了個坑給冷翎蘭跳。冷翎蘭這時的表情,比平時冷得多,問話的聲音平靜,卻聽得出壓抑著激動。
「……我吃下去的,是什麼東西?」
「給你一個衷心的勸告,從現在開始,在聽完解說以前,你的眼睛只盯著我一個,別眨眼,也別看旁人,否則……後果自負。」
華更紗正色道:「我最近對於人的情感變化很感興趣,而在各種情感中,最難得的就是真愛。真愛到底是什麼?真愛中的人是什麼樣?為什麼真愛可以產生那麼大的力量?我很好奇,卻又無從揣測,後來經過我苦心研究,終於設計出一道藥方,後來又在一處溫泉找到了重要藥引……」
「抱歉,打個岔。」我道:「你找到藥引的那個溫泉,是不是你碰到高人,讓你有所啟發的溫泉?」
「不,這是另一個溫泉,在黑暗界更有名得多。」華更紗道:「配合從矮人公主身上取來的血液,這個秘藥終於被提煉完成,我將之命名為真愛,只要服下這顆藥,就會得到真愛。」
聽過許多很扯的魔法秘藥,倒是第一次聽說這麼荒唐的藥物,原來真愛也可以來得如此廉價與荒唐,真是令我眼界大開。如果這話是別人說,我一定不相信,但出自華更紗口中,又說得如此煞有其事,我不得不信,卻又暗自同情冷翎蘭,剛剛得到「真愛」的她,現在的臉色真是一片蒼白。
「吞下了真愛,就會找到真愛,找不到也會強制找到,因為無論男女,吞下這顆藥之後,睜眼看到的第一個異性,就會變成真愛,藥性強制百分百,絕對沒有例外。」
「鬼婆,你把這個東西說得那麼神,是不是真有那麼厲害啊?不小心吃下去,有沒有解藥可救?」
「傾注我半生心血而成的作品,真的就是那麼厲害,不管是多強的高手,吃下去都會啟動真愛,神阻殺神,佛阻誅佛,而且保證絕無解藥,除非等到藥性退去,否則神仙難解。」
華更紗依序從懷中取出三個瓶子,放在面前,「為了怕首次使用,藥性一發難收,我特別調了四顆藥丸出來,剛剛被二公主吃下的,是藥力最淺的一刻玉,只有一刻鐘的效果,而在這裡的這三顆,分別是一日玉、一月玉,還有最驚天動地的一生玉。」
我們三人是席地而坐,無桌無椅,這時聽見華更紗的解釋,我心癢難耐,想到這種東西入手,等於是超完美的春藥,忍不住就伸手去拿,華更紗出手欲攔,我早料到有此著,側身一攬,便將三瓶藥都搶在手中,喜極欲呼,卻聽到華更紗喃喃道:「啊,被看見了。」
不解其意,我開口想問,卻看到一雙驚惶的大眼睛,正直直地看過來。原本聽到華更紗的警告後,冷翎蘭就只敢盯著眼前唯一的同性看,可是我為了搶奪藥瓶,側身滾動,進入了冷翎蘭的視線,她本可轉頭望向他方,但這時附近仍有白家子弟在走動,她顧忌看到不該看的東西,後果更糟糕,就這麼一遲疑,該發生的事情就發生了。
剎時間,我們三人之間一片寂靜,什麼聲音也沒有,靜得連彼此的心跳聲都聽得見。
我清楚地看見冷翎蘭雪白的臉,越來越紅,像是一顆蕃茄似的紅艷,紅得連我都覺得不好意思。跟著,冷翎蘭雙手捂面,不顧一切地發勁狂奔,衝進前方的樹林中,只聽見樹木碎斷之聲大作,也不曉得被她踢斷、撞斷了多少樹木。聽著斷樹之聲漸漸遠去,我們看著那消失的藍色背影,心裡都很清楚,至少一刻鐘之內,我們是不會看到冷翎蘭了。
該瞭解的東西已瞭解,該見識的東西也已經見識,本來我們應該離開,但這時,我們注意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鬼婆,索藍西亞的王都叫什麼?」
「不知道。」
「……索藍西亞王、大祭司、三王子……這三個人叫什麼?」
「不知道。」
「你的情報文件上,總不可能沒寫他們名字,只是寫大祭司、三王子吧?這樣很不合理耶,你覺得為什麼會這樣呢?」
「我想……應該是因為某個人的不負責任與懶惰吧。」
這還真是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答案,不過,再怎麼偷懶,現在還是該有個答案,我望向華更紗,等待翻閱文件的她給我回答。
「喔,找到了……索藍西亞王的名字是葛林斯,大祭司是柏南克,索藍西亞王都的名字是華爾。」
「……現在我知道索藍西亞為什麼會一團亂了……奇怪,為何我會有一種淡淡的哀傷呢?」
「對了,三王子的名字也查到了,叫做雷曼,你耳熟嗎?」
「不熟,但……鬼婆啊,說起來,索藍西亞變成這樣,不就是倫斐爾和雷曼兩兄弟惹的禍嗎?」
「是啊,都是雷曼兄弟惹的禍……」
「……可惡的雷曼兄弟!奇怪……我為何又開始感到那種淡淡的哀傷了?」
白拉登贈送的交通工具運到,是一個小時以後的事,所有人重新集合,預備出發,至於這一個小時之中大家各自發生了什麼事,並沒有什麼人關心。
冷翎蘭出現在我面前時,行若無事,看不出有什麼異常,我也不會蠢到主動去提,彼此裝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但從偶爾的眼神交會,那一瞬間的尷尬與羞怒……我們都曉得,有些東西變得怪怪的了。
白拉登十萬火急送來的交通工具,是一個半尺長的木架,塗滿紅漆,看不出有什麼功用。如果是在別處看到,這種塗滿紅漆的木器,會讓人想起新年時喜氣洋洋的器具,但出自白字世家,我想那些紅漆搞不好都是鮮血,這玩意兒是某種邪惡的血祭魔具。
「閒雜人等別礙事,讓開,讓專業的來!」
華更紗大步向前,把魔法力灌輸入那個木架中,半尺長的東西迎風一晃,變成了一架龐然巨物。
乍看之下,這似乎是個平凡無奇的紅色木橇,看不出是用什麼作為動力,又要怎樣行駛,然而,當白家子弟有條不亂地將捕獲的三頭野鹿,套土木橇,又全部換穿紅色服裝,表情嚴肅地坐上木橇,我忽然覺得……氣氛有些怪怪的。
「這……這個感覺怎麼好像是……」
同樣坐上木橇的冷翎蘭,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被安排坐在她對面的琳賽,則是若有所思,對身外的一切不聞不覺,我剛想要講幾句話,披上一件大紅色斗篷的華更彩站在木橇最前方,朗聲說話。
「根據侯爺的說法,這個聖撬是上世代文明傳下的超絕神器,簡直神聖到不行的東西,只有最了不起的英雄才能乘坐,不但可以穿梭空間,行萬里於瞬間,而且還無視一切結界防禦,最屌的一點就是……凡是有孩童高聲呼叫的地方,就會有它的出現。」
華更紗的簡單介紹,聽得我渾身毛骨悚然,前頭的種種超絕之處,確實是超凡絕世,我生平從未聽過這麼了得的神器,尤其是無視一切結界、防禦的特殊屬性,恐怕連創世聖器都比不過。
然而,絕世的神器,通常就有絕世的缺陷,這個木橇有這麼強的功能,絕對也存在著很要命的缺陷,光是聽華更紗的最後一句話,我就聯想到一些很不妙的東西,只是還來不及阻止,華更紗就啟動木橇。
木橇啟動後所發生的事,完全是一場災難……
華更紗的解說並沒有錯,這個木橇是一個不得了的超級聖物,有孩童的高呼聲,就會有它的出現……只不過,要從另一個方向來理解。
「高呼聲」的定義範圍實在太廣,喜、怒、哀、樂的呼叫聲,只要聲音夠大,全郡都被計算在內,那些呼叫聲似在對拉木橇的三頭麋鹿發出召喚,每次麋鹿四蹄揚起,發出「聖誕、聖誕」的怪異呼聲,木橇就發動空間轉移,把我們送到一個新地方。
在一長串的時空跳躍中,我們不曉得到了多少地方,雖然每個地方都待得不長,可是都造成不大不小的災難。
不過,在過百次的時空跳躍中,起碼有超過一半的次數,我們是聽著孩童的哭聲而出現。眼前的情況是千奇百怪,我們闖進過童奴工場、雛妓娼館、販嬰市場,還有一些正以孩童來舉行血祭、修練邪法的秘密所在。
每個地方都有嚴密警戒,甚至是強大武裝,發現我們這票陌生人突然出現,石破天驚地頂穿建築物,造成大騷動,那些保鏢、殺手、妖人在短暫震驚後,發了瘋似的攻擊我們,想要幹掉我們滅口。
與他們作戰不是我們的本意,但沒天良的惡德商人下過死命令,讓白家子弟誓死保護這架木橇,絕不能有絲毫損害,所以,當敵人怒吼著衝來,白家子弟也從扛在肩上的紅布袋中取出武器,奮勇殺敵。
白拉登下的命令是嚴苛,可是出手也非常慷慨,給的裝備都是一流,殺傷力異常強大,我看那些自家子弟都是拿著電鋸、電光斧、手提炮之類的重武器,像砍草割麥樣,把敵人斬得血肉橫飛。
單只有一場戰鬥的話,我們是獲得壓倒性勝利,但幾十場戰鬥連著發生,就算我們這批「血衣電鋸大隊」再怎麼善戰,也給弄得筋疲力盡,如果不是因為有高手壓陣,全軍覆沒就是我們的唯一收場。
無處可逃,一向善於置身事外的我,不得不參戰,頻頻召喚淫精靈、淫獸,連地獄淫神都被釋放出來:冷翎蘭本可袖手旁觀,畢竟她沒必要參與這種混戰,但看到無辜孩童受害,素來以正道人士自命的冷翎蘭,哪有看著不管的道理?她拔出霸海,身先士卒,幾十場戰鬥下來,也不知道幹掉了多少敵人,刃上染了多少敵血。
戰況緊急的時候,就連華更紗都被逼得動手,儘管沒看到她使用魔法,但她站在木橇上,揚指輕點,意圖靠近的敵人都無聲倒斃,死得不明不白,到底是她施放極毒暗器,又或是使用陰毒內勁殺敵,這個就不得而知了,只是,我想她心裡可能很恨一個人,那就是此刻肯定在南蠻狂笑的白拉登。
百多次令人頭暈眼花的時空亂跳,倒也不全是在戰鬥中進行,我們也意外出現在某間醫院,聽著嬰兒啼哭,看著幾名裸胸哺乳的波霸美女,一行人目瞪口呆,覺得這真是上天賜福。
也曾意外出現在某個海島上,看到一名惡人正在姦淫小女孩,還命一名小男孩去搞另一名小女孩,搞得呼天喊地,冷翎蘭本來要鏟奸除惡,但因為木橇忽然發動時空轉移,沒有斬到,而我覺得那名惡人有點眼熟,極有可能是我的不良朋友阿巫,因為他在找褲子逃命時,居然還沒有忘記向我使眼色、打招呼。
總之,在百多次荒腔走板的時空轉移後,我們這一行人攻破了十二座童奴工場、二十間雛妓娼館、十六處販嬰市場,還有阻止了六處六規模血祭,拯救了近千名孩童。只是想平平安安、無聲無息潛入索藍西亞的我們,在這個下午意外奔馳萬里,變成了世界嬰童救星。
最後,累到快要睜不開眼睛的我們,在一次空間轉移結束後,來到一處陰暗的山谷。從周圍月牙樹的銀光,判斷我們回到了索藍西亞,但還不及確認位置,周圍山壁,傳來龍嘯,緊城著,一具碩大的骨骸龍破山而出,朝我們的方向飛襲而來。
龍精。
莫名其妙遇上這等強大邪物,真是倒楣到了家,而最荒唐的一點是,這裡又沒有嬰兒,我們為何會被召喚到這裡來?
龍精的強大戰鬥力與不死邪力,沒有人敢小覷,這幾乎可說是最強的不死系魔物,更糟糕的一點是,龍精雖然只出現在特殊環境,極少也極難離開去騷擾外地,但只要一出現,通常都不會單獨現身,而是成群結隊。
戰鬥就在這樣的情形下開打,根本不由我們選擇,冷翎蘭、華更紗率領「血衣電鋸大隊」打硬仗,我帶著琳賽駕著木橇快跑,不是發動空間轉移,只是單純鞭打麋鹿拉車狂奔,想要盡快衝出山谷。
這個願望幸運地達成了,但達成之後的結果,卻讓我整個愣住,覺得自己從刀山跳進了火坑。
在山谷外……過萬名的精靈軍隊整齊排開,全副武裝,軍旗飄飄,同樣對著我瞪眼,似是錯愕怎會有一名人類、一個矮人乘雪橇飆出。
「你、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在這種情形下,提這個問題是最平常也是最正常的,而我則是非常遺憾自己的高知名度,對面精靈軍隊才剛剛有人錯愕問出,馬上就又響起一聲叫喊。
「他……這個人是約翰·法雷爾!」
隨著這一聲叫喊,過萬名精靈軍隊頓時鼓噪起來,卻被我發現他們陣中有一支小隊伍,全部身穿紅衣,看來非常顯眼。
(……很好,這下子我曉得是怎麼回事了……該進去的人沒進去,我們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這除了一個衰字,還可以說別的嗎?)
精靈軍隊在憤怒的鼓噪聲中步步進逼,我正感頭痛,忽然身後狂風刮起,地動山搖,無數山石崩落砸下,末日一般的恐怖景象中,十二頭龍精從崩毀的山谷中飛出,狂嘯驚天,精靈軍隊中所有的馬匹聽見這嘯聲,驚得屁滾尿流,陣形大亂。
在這陣混亂中,另一個更奇特的景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緊隨著十二頭龍精之後,一支奇異的隊伍由山谷中殺出,領頭的兩名女性,一藍一黑,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就連龍精也為之驚懼,而在她們身後,則是一支身著血衣,揮舞著電鋸、電光斧、手提炮等重裝武器的狂暴部隊,樣子雖然有些搞笑,但殺紅眼睛的瘋狂氣勢,卻是萬夫莫敵。
……就在這一天,傳說誕生了。
第三十集 索藍西亞篇 第七章 三鹿危機 號角伏龍
黃土大地,基本上是個弱肉強食、實力至上的世界,自命俠義的組織雖然也有不少,但真要說不計好處、不計立場去行俠仗義,鋤強扶弱,這樣的人物就少得多,甚至可以說是鳳毛麟角。
然而,在這個邪欲橫流、人心冷漠的時代,偶爾還是會發生一些感動人心的事,這一類的事……被稱為奇跡。
這天,有一群身穿紅衣的俠義之士,在短短的數個時辰內,於大地上神出鬼沒,拯救各地危難中的嬰童,拋頭顱、灑熱血,勇猛無雙的姿態,猶如劃破黑暗的曙光,在無數惡匪邪人心中留下深刻印象。
血衣電鋸大隊的傳說,就在這一天誕生,儘管它的時間並不長,但對於這一天的索藍西亞來說,這個傳說才剛剛開始……
……白拉登《我的索藍西亞清純游》
索藍西亞是當世強國與大國,實力雄厚,這是眾所公認的事實,但在聚落型態上,精靈們與人類的習慣不同,沒有形成城市,而是居住在一座又一座的遼闊森林之中。
人類的城市,都是稱為某某城、某某市,但精靈崇尚自然,喜歡親近原野,居住之處都是森林,好比索藍西亞的王都「華爾」,正確的叫法應該是「華爾森林」。
在自然的環境中生活,最能培養對魔力的敏感度,這是精靈在使用魔法上得天獨厚的優勢,但是太過於自然的環境,很多時候也會造成威脅。在精靈所居住的森林周圉,很容易誕生一些強橫的魔物、妖物,盤據有利地勢,不時襲擊森林中的精靈。
千百年來,此事素為精靈們的心腹大患,索藍西亞立國以來,軍隊發動戰爭,對象是鄰國人類的次數還不足一半,有過半機會都是進攻森林週遭的魔窟、妖穴。隨著精靈斗的戰技、魔法、軍械不斷改良增強,超過七成的伐妖戰事都是以勝利告終,但也有少數的魔窟難以攻克,長期下來,竟然變成妖孽橫行的人間禁地。
這天,索藍西亞組織部隊,攻擊境內的一處冥龍屍谷,由於正面攻擊的勝算不高,特別組織了敢死隊作誘餌,在身上澆了牛羊血液,想要把盤據於谷內的龍精誘出,在山谷外擊殺,卻不料局面陡生異變,在軍隊預備要發動攻擊的那一刻,一個人類、一個矮人忽然從山谷內跑出,跟著,十餘頭龍精吼嘯著飛衝出來,而一支渾身染血的人類部隊也隨著殺出。
所謂的天下大亂,就是形容眼前的這種狀況,雖然精靈軍隊在此是為了對付山谷中的妖物,各種魔法兵器、破魔法器都準備齊全,不至於被殺個措手不及,但一下子見到十多頭龍精衝出來,那種壓迫感十足的恐怖畫面,還是讓多數人慌了手腳,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假若沒有那一支人類部隊協助,精靈們必然會吃上大虧,因為那些龍精一出山谷,就對前方的精靈軍隊發動猛攻,瞬間就產生了重大傷亡。
龍精並不只是會活動的巨大龍骸骨,不死系的魔物裡頭,也不是每一種都能使用魔法。像龍精這樣的絕頂邪物,之所以會被公認為不死系魔物的王者,就是因為它兼具強大力量與無窮魔力,不僅本身能揮動萬斤巨力,還能夠使用高級魔法,實在是很難對付的魔物。
要誅滅龍精,最有效率的方法就是使用光系魔法,直接將龍精淨化、度滅,這也是對付不死系邪物的正攻法,除此之外,如果反其道而行之,以毒攻毒,用黑暗魔法中的歹毒技巧,把龍精給蝕化、吞噬,那也不失為一著妙法。
然而,這兩種理所當然的法門,對於精靈來說卻是苛求。精靈善於使用元素魔法,水、火、地、風四大元素系,都是精靈的強項,尤其是風系魔法,強大的風系魔法師幾乎都是精靈,但光、暗兩大元素,並不如四大自然元素那樣直接,精靈學習起來事倍功半,以致於很難得看到精靈中出現光、暗這兩系的魔法師。
這種情況反應在實戰上,當精靈碰到不死系妖魔,想要淨化、吞噬是不可能的,只能驅動水、火、地、風作攻擊,正面硬撼,完全說不上什麼針對弱點,尋隙而破,打起來要付的代價更大,非常吃力。
為了要改善這種窘境,當人類近年來與精靈偃旗息鼓,締結和約後,精靈便大量派出優秀人才,前往金雀花聯邦留學,美其名是學習人類文化,其實主要目的是在慈航靜殿修習光系魔法。長期下來,我相信是有一定成效的,但從今天的戰局來看,成效恐怕也有限。
精靈的陣營裡,我看到有幾台很像投石車模樣的巨物。見到這東西時,我心頭一凜,有點意外精靈們用上了這麼高等的軍械,這種風鳴動車,是靠高純度的魔力結晶發動,將濃縮的風元素投擲出去,落地後立刻變成龍捲風,旋動毀物,有著中階魔法,甚至是高級魔法的威力。
我也看到了一名穿著高階軍官制服的精靈,一手按地,唸唸有詞,地面頓時破開,土石聚合為劍,往上刺出。二十餘名精靈魔法師在他身後合力協助,土石化作一柄十尺巨劍,蘊含著大地能量,對著空中的龍精劈砍過去。
這兩著都算是很厲害的破敵戰法,但龍精面對狂猛旋風,竟是全然不放在眼裡,任由龍捲風狂刮而過,它們擺動巨碩、沉重的軀體,在旋風範圍內行走,將旋風切割,化消四散。
見著蘊含大地能量的土石之劍來襲,龍精略顯忌憚,沒有用它們的骨骸身軀硬碰,而是仰首吼嘯一聲,天上雲層如潮湧動,一道電光狂笞擊下,土石巨劍立刻被打出裂痕,再被龍精揮動骨尾一擊,登時粉碎,沒能締造半點破魔戰果。
就這樣,龍精在索藍西亞的軍隊中橫行,所有攻擊對它們如同兒戲,它們隨意的一個動作,便造成底下精靈們的大量死傷。其實精靈們是有備而來,諸般重武器一應。俱全,沒理由打得這般慘烈,但現在的情況卻出了一個大問題:龍精的數量太多了。
從這支部隊的規模來看,精靈們預備對付的,應該只是兩頭、三頭龍精。若是對付這個數目的龍精,以精靈們的戰力來看,完全可以將它們圍困,利用人數與武器上的優勢正面誅敵,但……其實就連我自己也不曾聽過,哪個山谷會棲息著十幾頭龍精,這麼超乎現實的數字,碰到了根本就是中大獎。
要是這麼打下去,全軍覆沒這四個字早晚會實現,雖然這樣對我沒有壞處,但眼前情景亂成一團,我駕著木橇,帶著琳賽,在千軍萬馬中穿梭奔騰,還得要小心別成了龍精的目標,實是險象環生,不曉得怎樣才能遠遠逃去。
幸好,我那些所謂的同伴,也在這時候投入戰場,他們的人數雖然不多,但是鬥志卻極為驚人。舞動霸晦的冷翎蘭固然是一個焦點,身穿紅衣的自家子弟也不可輕視,他們手中的電鋸、光斧,被某種邪惡法咒加持,冒出森森黑氣,殺傷力未有提升,卻附加了屬性異能。
當這些電鋸、光斧,砍斬在龍精的骨骸上,白骨立刻生出裂縫,冒出黑煙,被重重地創傷了。
純以兵器的規模來看,這些電鋸與光斧自然是無法與風鳴動車、土石巨劍相比,但這些所謂的重武器,無法傷及龍精,那些電鋸、光斧卻做到了,這除了因為對症下藥的屬性傷害,也是由於兵器上所受的邪咒加持確實厲害,才會締造如此驚人的戰果。
白家子弟的戰鬥意志也極為驚人,歷經多場惡戰的他們,本來早就應該已精疲力盡,現在卻生龍活虎,揮動重量不輕的兵器,舉重若輕,竄上躍下,聯合創傷龍精,那種一身是膽的豪勇姿態,甚至讓我懷疑他們被施了狂暴咒文,要不然,血肉之軀怎能如此剽悍地持續猛攻?
憑靠著白家子弟的勇猛善戰,龍精受到了一定的傷害,尤其是當冷翎蘭運起第七級力量,霸海狂斬,白家子弟也進行助攻時,強悍如龍精也只當者披靡。只可惜,再怎麼善戰,仍是改變不了他們人數太少的缺點,對戰局的影響確實是有,可還是不夠,在幾聲劇烈的龍吟吼嘯過後,白家子弟的圍攻陣勢被破,突破而出的龍精群怒火交織,要發動第二輪對精靈的猛攻。
(真是有夠糟糕的,還是快點溜了算,如果繼續滯留這邊,後頭怎樣很難說的……該死,華更紗那鬼婆是怎麼用魔力發動木橇的?怎麼她一發動就轉移,我發動就在這裡卡住?)
我心裡正自惱怒,忽然,全身一震,耳邊所聞一片寂靜……這是最直接的感覺,但其實……我應該是聽到了某種聲音,一種太過響亮,又或者是蘊含強大能量的聲音,因為受到這股能量衝擊,我明明聽到了,卻因失去聽覺而恍若未聞。
在無聲的世界裡,我什麼東西都聽不見,但皮膚上所感受到的強烈震波,卻讓我察覺到周圍刮起了大風。
這陣大風很怪異,風勢雖然強,吹得人搖搖晃晃,幾乎摔倒,但地上卻沒有飛砂走石,僅是大氣中捲動強風,一股一股越吹越強。
驀地,一種強大的魔力波動,讓我有所驚覺,把強風、失聰兩件事情產生聯想,立刻就猜到是有人在使用高等級魔法,或是催動高等級的神器。
鼓動聲音、揚起強風……這紀雙是屈系的魘法或神器,我抬頭仰望天空,只見強風在半空吹動,形成了漣漪似的大範圍波動,朝著龍精群襲擊過去。
風動的漣漪,似緩實疾,很快迫近十餘頭龍精,形成一個包圍網,而龍精群看來似乎十分忌憚這陣狂風,竟然不欲硬拚,開始掉頭避走。
這陣狂風的威力未必很強,至少不見得強過精靈軍隊中的那些武裝,只不過狂風中蘊含著某種讓龍精厭惡,甚至可能是懼怕的東西,這才使得龍精不想硬拚,寧願捨棄這一地的血肉、生靈,掉頭回谷。
抬頭仰望,我找到了鼓動強風的源頭。那是一支雪白的號角,形若象牙,上頭有著奇異的紋路,隨著吹奏而閃閃發光,每一下揚聲吹奏,就是一下燦爛的光華盛放,逼得人難以正視。
一支號角,能夠釋放出如此強大的能量,令附近空間內的風元素齊受號令,千里揚風,形成風之障壁,把十餘頭龍精的進路封鎖,將他們逼回山谷,這等威能實屬罕見……在我的記憶中,好像有一件神器符合這條件,那是創世七聖器之一的……
不過,在這一刻,比起那支號角究竟是什麼神器,我更關心另一個問題,那就是這支號角的使用者。
再怎麼強大的神器,如果沒有優秀的使用者來搭配,那只是明珠暗投,發揮不出應有威力。這支號角若真是創世聖器之一,要充分發揮創世聖器的威能,使用者至少要有第七級修為,甚至要第八級修為才能駕馭平穩,換句話說,此人定是索藍西亞的絕頂高手,我的強敵。
由於號角所釋放出的強光太過刺眼,我一時間看不見號角之後的那個身影,但隨著眼睛逐漸適應強光,我終於看了清楚,發現那是一個精靈青年,模樣近似人類的二十餘歲,容貌俊美,神采飛揚,一襲白袍隨風飄揚,說不出的神氣好看,雖然說精靈一族多是俊男美女,但俊成這樣的委實少見,連我看了都要暗讚一聲好。
(奇怪了……索藍西亞怎有如此人物?我居然一點都沒聽過風聲,看情形恐怕連冷翎蘭都不知道……)
我搖搖頭,清除腦中雜念,只把注意力集中在上空的景象。
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一幕畫面實在非常具有感染性,看到如此俊美的一個青年,飄浮於白日青天之下,雙手伸開平舉,陽光由他身後照來,灑向大地,真是有如天神降世,怪不得那些幸運保住性命的精靈們,扔開武器,在地上跪成一片,爭相膜拜。
半空中的那個青年,收起了號角,日光遠遠凝視著龍精群的撤退,當最後一頭龍精的身影消失,他身形一動,從天空高速降落,像是在趕什麼東西一樣,轉眼間便消失不見。
雖然時間很短暫,不過我還是看到,那個精靈青年降落的所在,是在軍隊大後方的一處帳篷,換言之,這個人是隨軍而來,也應該就是此仗的主力,在原先的戰術計畫中,恐怕軍隊只是誘餌與輔助,將龍精誘出、圍困後,由此人出手擊殺。
(奇怪,既然是這樣,他為什麼不出手,只是把龍精驅退而已?是因為整個情勢已經失控?還是因為我們的出現?)
我心中詫異,連著閃過幾個念頭,這時……跪了一地的精靈士兵慢慢清醒,站了起來,隱隱有將我包圍的勢態,我見情形不妙,儘管自己無法發動木橇異能,但驅鹿跑路還是沒有問題的,連忙一拉韁繩,驅趕麋鹿,想要突圍。
哪想到,惡德商人贈送的商品,果然有著缺陷,歷經百多次的空間轉移,拉動木橇的馴鹿也成為能量供給源頭之一,早已油盡燈枯,我這一下驅趕,它們發出一聲長長的淒慘鹿鳴,就在我眼前焚燒起來,變成了三團火球,頃刻間便斃命了。
「天殺的,白拉登贊助的道具果然很鳥,這三頭鹿……三鹿的品質太劣等了,下次還是增加數量改成九鹿吧,鹿多才好辦事。」
我又急又氣,拉著琳賽跳下木橇,試圖在被大軍包圍之前逃跑,只要能與冷翎蘭等人會合,那就沒有什麼安全問題了。不過,我確實遲了一步,才剛跳下木橇,沒跑出幾步,所有進路退路都被封死,數百名精靈士兵將我重重包圍。
法雷爾一族與精靈們仇深似海,這些士兵看到我就像看到殺父仇人一樣,殺氣騰騰,不但我清楚感覺到這點,就連身邊的琳賽也被感染,緊緊地抓住我衣角,臉上的表情十分恐懼,卻又用力咬住嘴唇,不敢發出聲音,生怕驚擾到我。
我抽出百鬼丸,仗劍一揮,燦爛紅光如火耀眼,讓周圍的精靈士兵有所忌憚,不敢太過進逼,看似威風凜凜,心裡卻知道不妙,這些精靈士兵距離我太近,數量也太多,不管我用什麼方式出擊,還來不及產生效果,就會被四面八方的精靈合攻給幹掉了。
唯一的辦法,就是拖延時間,等援兵到來,只是我十分懷疑這個辦法有多少可行性……
「住手!全部退開!」
及時到來的救兵,挽救了我的危機,但卻不是我所預期的人。匆匆趕到並嚇阻士兵的,是幾名穿著高等服色的精靈軍官,他們見到我安然無恙,居然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讓開,大祭司有令,要我等確保貴客的安全,保護我國國賓盡速與大祭司會面。」
令人驚愕的一句話,連我都摸不著頭腦,想不透所謂的貴客到底是指誰,居然還用上了國賓一詞?但是在場的精靈士兵,卻對這句話不感疑惑,他們用一種仇視的目光看著我,但卻很自動地讓開一條路,甚至列隊在兩旁,擺出一副護送我前進的樣子。
到了這時候我才明白,他們眼中的貴客就是我,這真是很屌詭的一件事,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索藍西亞都沒有理由待我友善,更別說當我是貴賓,如果說他們要護送我去什麼地方,那我猜不是去砍頭……就是抽筋剝皮。
回想到不久之前,華更紗說過索藍西亞正在找我,當時不以為意,現在想來卻事有蹊蹺,難道……索藍西亞出了什麼問題,有求於我,所以才迎我為貴賓?但我沒什麼特殊才能,他們找我會是為了什麼?
正在迷惘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他們提到大祭司一詞。索藍西亞的大祭司柏南克,是一個貪圖享樂,平凡無奇的庸才,這種人和我很容易結交成酒肉朋友,但至少目前我不認識他,怎會被他當成貴賓了?
「咦?」
走了幾步,我發現前頭引路的軍官們,竟然是要帶我去軍隊最後方的那座帳篷,也就是適才那名神秘青年消失之處。要和這麼厲害的高手碰頭,我心中忐忑不安,要是能有幾個高手陪伴,感覺應該會好一點,但我方所有的可能援兵都離此還有一段距離,似乎不太可能突然出現。
存心拖延,我一面也找機會突圍,但多了個累贅在身邊,這個想法沒什麼實踐餘地,除此之外……我也考慮過推琳賽出去當犧牲品,擾亂敵人,自己趁機逃跑的可能,但精靈士兵戒備甚深,這個不仁不義的主意多半失敗,只好悶聲當好人。
眼見距離那座大帳篷只剩下幾十步的距離,我還沒想出脫身良策,那座帳篷陡然掀開,一個高大的身影從裡頭快步走出。
從帳篷裡頭走出來的老者,個頭非常高大,接近兩公尺的偉岸身形,頭戴金冠,身穿白袍,下巴留著長長的白鬚,乍看之下讓人想起一棵高聳的神木老樹,充滿巨大的存在感。
精靈的壽命比人類要長,要老成這個模樣,恐怕有個六百歲以上了,這位老者的年紀雖大,體格卻很好,白袍底下看得出來肌肉壯碩,該是一副能挽強弓、發硬箭的大力士身材,面上慈眉善目,算得上是一個很好看的老人家,讓人一見之下就有三分敬意。
「約……約翰·法雷爾……真的是約翰·法雷爾?」
精靈老者看到我,情緒顯得非常激動,連話都說不清楚了,我正感到不妙,忽然一聲大叫震耳欲聾。
「偶像!我終於見到你了!」
之前我碰過很多一見到我就大叫、大罵的人,甚至一看到我就拔刀亂砍的也有,不過會興奮到大叫出聲的,這個就不曾有過,尤其是聽見男人興奮得大叫,讓我瞬間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看見那名精靈老者大步向我奔來,我的第一反應就是伸腿去踹,但聽到附近的人們驚呼,喊出「大祭司」的稱呼,心頭不由得一驚。
(這個亂七八糟的死老頭,就是索藍西亞大祭司柏南克?)
想起來真是令人不可思議,不過……慈航靜殿的掌門、第一高手,同樣也是亂七八糟,甚至可以說是渾帳透頂,這樣一想,高層人士亂七八糟似乎就沒什麼好奇怪。
事出突然,我那一腳沒有踹出去,柏南克率先衝了過來,很自然的結果,就是我被他撲倒在地。
被男人撲倒的感覺真糟,就算是被琳賽給撲倒,感覺都不會比現在糟糕,特別是這個口口聲聲喊我偶像的大祭司,似乎對我有某種特殊的情感,撲倒我之後還緊緊抱住,他體格壯碩,我用力掙扎都甩不開,一時間真是無計可施。
「有、有話好說,這裡不是金雀花聯邦,千萬不要搞那一套……我也不想成為精靈史上第一個與精靈搞基的變態人類!」
「搞基?那是什麼?我聽不太懂啊……」
「死老頭,不要一邊鬼扯一邊亂摸……站在旁邊的,你們不要只懂得看,趕快動手幫忙啊!」
精靈們不可能幫我,但他們似乎覺得眼前這幕畫面有礙觀瞻,在短暫遲疑後,還是過來把大祭司與我拉開,而柏南克這時也好像稍微冷靜下來,輕咳了兩聲,正色道:「法雷爾將軍,我是索藍西亞大祭司柏南克。祖·魯曼,很高興能在這裡見到你,之前我與國王陛下已經找你好一段時間……希望能與你好好談談,我們有許多事想與你合作,你的安全將獲得保證,而我認為你對這些合作方案必然會感興趣。」
聽起來倒是一個不錯的開始,雖然這些承諾有多少真實性,讓我感到懷疑,但現在也沒其他選擇,我接受邀請,一同前往那座帳篷,預備仔細詳談,同時也向混戰中的兩邊人馬下令,暫時停止戰鬥。
柏南克對我非常友善,卻對琳賽視而不見,向我們作著解釋,表示今次索藍西亞調集人馬,預備攻下這座山谷,誅滅裡頭的邪靈,為附近幾座森林清除潛在危機,沒想到出師不利,邪靈的實力比預期中更強,光是龍精便讓精靈們措手不及,這一仗注定是無功而返了。
「哈哈哈,但命運之神總會帶來驚喜,能在這裡遇到你,可比攻下此地更有意義啊……」
我覺得柏南克的話大有問題,普通的軍事行動,大可不必要出動到他這位大祭司,還有剛才出手的那名神秘強人,若一開始便由他為主帥,軍隊輔助,單靠他吹動那號角的神力,雖不敢說是必勝,但絕對能給龍精重大打擊,軍隊也不會受到嚴重損傷,所以……這次的軍事行動應是別有隱情。
「……對了,大祭司,我想先請問一下,剛才吹動號角的那位是……」
「喔,那是……」
柏南克呵呵一笑,正要回答,旁邊忽然來了一個精靈軍官,緊張地向他報告,表示三王子雷曼不耐久候,又不想見閒雜人等,已經先行從帳篷中離開,特別命人來向大祭司辭行。
(……原來是雷曼王子,怪不得有這樣的力量,從剛剛表露的本事,這個雷曼比倫斐爾還要強得多,過去的默默無聞,很有可能是扮豬吃老虎……)
我心中一凜,發現剛才可能是柏南克、雷曼一起在帳篷內督軍,見到情形不對,雷曼便使用號角退敵,穩住全軍的敗勢。
雷曼王子,是倫斐爾的弟弟與政敵,也是目前掌握索藍西亞軍政的大人物,此人實力如何,過去名聲不顯,並不為人所知,這次進入索藍西亞,能夠馬上目睹這一幕,親眼見到雷曼的實力,對我而言實在是很好運,若非如此,以後可能會吃上大虧,因為除非雷曼不把大祭司放眼裡,否則不曾「不耐久候」,真正讓他想要離去的理由,是因為不想見到我,也就是對我抱持敵意。
碰到這樣的強敵,能夠先一步搜集資料,真是我的好運氣,不過……現在整個計劃已被打亂,原本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華爾森林,就算不能完美做到,起碼也不要搞到驚天動地,像此刻這樣,所有人都知道我們來了,還被大軍重重圍困。這下……真是很搞笑了。
第三十集 索藍西亞篇 第八章 天外禮物 絕品艷姬
在我進入帳篷之前,我這邊的同伴、友方已經會合完畢。一眾白家子弟,看起來是一副累掛了的樣子,我很想問問他們為什麼要那麼賣命地戰鬥,不過現在並不是聊天的好時機。
找把琳賽托付給華更紗、冷翎蘭,她們兩人在剛才的戰鬥中,一點傷都沒有,全身而退,聽到我要去和大祭司談判,都是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
「你和大祭司有什麼好談的?對方和你很熟嗎?」
「鬼才知道,我是今天才認識他,但那個裝熟魔人說我是他偶像,要我讓他好好一盡地主之誼,我也不知道他搞什麼鬼,但堂堂一國大祭司,就算是想要先禮後兵,應該也不用那麼卑躬屈膝吧?」
我自己搞不清楚的事,華更紗也無法給我答案,我將琳賽交託給她,再向後頭的冷翎蘭使了個眼色。
冷翎蘭本來是想與我一起進入帳篷,聽聽看這些精靈們在搞什麼鬼,但這要求卻被我拒絕,請她守在外頭,要是帳篷內有什麼動靜,便立刻和人殺進去。
安排好一切後,我進入帳篷,與柏南克會面,這個大祭司一看到我,便興奮地握住我的手猛搖,說我是天上無雙、地下少有的奇男子,他聽過我的很多傳奇故事,對我的種種際遇羨慕得不得了。
「抱歉,大祭司,請恕我打斷一下,我……我很想請問一下,你到底是羨慕我哪一點?我覺得……我根本每天在外頭打生打死,分分秒秒都有生命危險,哪比得上你在索藍西亞受萬人膜拜,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嘿嘿,兄弟……呃,這樣叫沒問題吧?聽起來親熱一點,我年紀雖然虛長你一點,但卻最喜歡和你這樣的年輕人結交……唔,兄弟,你年少英雄,在大地上縱橫得意,像你這樣的人,怎會理解我們的心情與苦悶?」
這位大祭司還真是個江湖味很重的人物,與我一面交談,一面抽起了雪茄,空著的一手還不停擺動,十足十像個江湖大哥大的派頭,不過……是比較庸俗沒品的那種,因為在他說話的同時,頸上指頭粗的金項鏈、手上的金戒指,真是炫目到刺眼。
「兄弟,老哥哥問你,當今大地上,最美的女人是誰?」
「這個嘛……據我所知,最美的女人很難下定論,但最美的一群女人……就是四大天女,還有七朵名花了。」
「是啊,這十大美人……兄弟你已經入手幾個了?」
突來的一問,我沒回答,只想看看對方掌握了多少資料。
「鳳凰天女失蹤十餘年、慈航靜殿的天河雪瓊出外遊學,這姑且不論,金雀花聯邦的冷月櫻,與你有不乾不淨的關係,這已經是大地上所有男人的夢想,最難得的是,連那個眼高於頂的龍女李華梅都被你屌過,四大天女有一半被你收入後宮,這還不讓我羨慕到流口水?」
我靜靜聽著大祭司的說話,聽他講著對霓虹、邪蓮,甚至是對娜西莎絲的垂涎,我這才知道,原來我在大地上的壞名聲,除了被人當成是黑龍會的陰謀家,更有人傳聞,凡是與我交手或親近的女性,有九成可能被我搞過。
裡點倒不全是我個人的劣跡,主要是法雷爾家族代代相傳的名聲,遠從爺爺的時代起,無論敵友老少,凡是與法雷爾家族男性沾到邊的女人,最後全部會被搞到床上,甚至懷孕生子,這一點當初駭人聽聞,但事實確是如此。
現在我的情形也是如此,身邊親近的女性不算,與我曾敵對的邪蓮、娜西莎絲、碧安卡,就算沒有被我親自無套內射過,也都與我有過顏射、口交之類的超友誼關係,要說我與她們之間不乾不淨,那也沒錯,我確實不辱法雷爾家族的名譽。
「兄弟啊,老哥哥也不在你面前惺惺作態,我在索藍西亞任大祭司,平素和國王陛下一同遊玩,要說我會缺女人,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但是……精靈的壽命很長,幾百年的漫漫歲月,什麼樣的女人都干到爛了,普通的庸脂俗粉實在是看到都嫌煩啊。」
接下來要說的話,猜也猜得到,索藍西亞本就是俊男美女的國度,大祭司眼中所謂的庸脂俗粉,很可能是地下奴隸拍賣場上的絕色美人,當玩女人玩到他們這種境界與數量,美貌已經變成了必然的標準,他們會更在意美人的附加價值。
姦淫仇家的眷屬,會有報復的快感:搞上徒子徒孫的妻子或妹妹,也有意外的興奮:把前來行刺的女殺手「就地正法」,那更是暢快無比。但以這位大祭司的觀念來看,最令他興奮愉悅的,應該就是玩弄成功女性,說得明白一點,就是干名女人。
像我們這樣的普通人,頂多是搞搞什麼名妓,干幾個女將軍、女騎士,那就算是豐功偉業,但以他大祭司柏南克的眼界,恐怕什麼公主、女貴族之類的,都不被看在眼裡,只有那種舉世聞名的美人,才會引起他的慾望,成為他想要弄到手的目標。
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的外行人,會以為搞上這些女人很容易,特別是以索藍西亞大祭司的實力,大可動用國家力量,假公濟私,要把什麼名女人抓來姦淫,那還不都是易如反掌?然而,正因為他是索藍西亞大祭司,事情才會難辦。
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不管策動怎樣秘密的陰謀,都不可能永遠隱藏真相,而無論是四大天女或七朵名花,背後都有強大靠山,月櫻、天河雪瓊、霓虹有慈航靜殿支持,冷翎蘭、娜西莎絲是一國政要,鬼魅夕與醉仙罌粟的背後有黑龍會,如果要用陰謀手段去搞這些女人,隨時都會變成國際問題,一不小心就開打世界大戰了。
李華梅與邪蓮,一個武功蓋世,一個行蹤飄忽,也都不是好啃的骨頭。其實這也難怪,如果這十大美人這麼好被人搞到,她們早就被搞成十大爛貨,不會被稱作什麼十大美人,至今仍像掛在騾子眼前的胡蘿蔔一樣引人垂涎,論姿色,這十個女人未必是最美,只不過其他可能更美的女人,早就被男人操掉、搞定,所以才輪到這十個最難被搞定的美麗女人成名。
大祭司對著我,像是遇到多年故友一樣,一面說話,一面連連勸酒。桌上的佳釀,是索藍西亞特產的美酒,甘醇清冽,光聞氣味就知道是一等佳物,但在這種敵友未明的情形下,我也不敢真的喝下去,只是盡力打著哈哈,等待對方說出真實意圖。
「老弟,我和國王陛下真是羨慕你啊,天下的美女你愛搞哪個就搞哪個,愛收哪個進後宮就收哪個,風流快活,好不得意,換作是我們能和你易地而處,真是捨了現在的地位都願意。」
嘿,你們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怎麼就不覺得自己那麼值得羨慕?換作是讓我來選,我還寧願當索藍西亞王或者大祭司,起碼每天睡醒就有美女自動送上門,不必為了上女人而出生入死。
「這次我國舉辦十大慶典,要頒獎給十大惡人,你是當今大地上惡人之首,頒獎典禮上若是沒有你出席,豈不是大為失色?所以無論如何都要邀你到來,但你行蹤不定,找你實在是很不容易,幸好你突然在此地出現,真是……」
十大惡人之首?我深刻地感覺到,這個國家真是無聊到了極點。把我當成惡人,這個我沒什麼意見,反正從來也沒誰當我是好人,但選出惡人之後要頒獎,這種行為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評判了,這票傢伙大概每天吃飽飯沒事幹,就開始拿人來玩。
「大祭司閣下……」
「別那麼拘束,剛才也說了,叫我老哥就可以了,我可沒有把你當外人喔,哈哈哈!」
「呃……老哥,參加慶典是我的榮幸,能夠拿到十大惡人的獎項,我也亂爽一把的,但我這次到索藍西亞來,其實是有事要辦,不曉得是不是能請老哥你幫忙一下呢?」
我嘗試主導話題,大祭司也顯得很配合,拍胸擔保,說自己在索藍西亞勢力龐大,沒有辦不成的事,只要我說得出來,他就一定能夠辦到。
「嘿,倒也沒有那麼複雜,這次來索藍西亞,是為了找我的幾個同伴,我想請老哥協助尋找。」
和末日戰龍的相關任務,現在不方便提起,我先請大祭司幫忙找尋阿雪等人,其中羽霓、紫羅蘭不難找到,但提到阿雪是被一支神秘的精靈部隊帶走時,大祭司的老臉上露出了為難神色。
「這個……和軍務有關的,老哥哥我管不太到啊,之前都是倫斐爾一人獨攬大權,後來這個叛國賊政變失敗逃亡,大小軍務落到雷曼王子的手上,我雖然在他那邊說得上話,不過若是涉及重大機密,那就沒有絕對把握,這……」
大祭司的表情看來很尷尬,這可能是他真的無力相助,也可能是存心推拖,我決定作進一步的試探,便明白表示,自己行走江湖,淫遍所遇的每一個女人,更讓她們不能自拔,這裡頭確實有我個人的獨到奧秘,要是大家夠朋友,我很有興趣把這些奧秘拿出來作交流。
聽到我這麼一說,大祭司眼中神光閃動,被我勾起了興趣,在一陣東拉西扯的遮掩後,他提出了心中的真實想法。
「兄弟,老哥哥聽說……不久前伊斯塔的一場大亂,你大為活躍,幫助獸人讓伊斯塔吃了大虧,可有此事?」
「確實有這回事,老哥該不會是要替伊斯塔出頭吧?」
「當然不會,伊斯塔那票邪人與我有何關係?只是……根據我方獲得的情資,兄弟你居然是當年大淫術師法米特·修·卡穆的隔世傳人,精通他的淫術魔法,不曉得可有此事?」
自從巴格達一戰,法米特親自顯靈現身,我就曉得這個秘密再難保守,將會有覬覦淫術魔法的人陸續找上門來,白拉登是如此,現在索藍西亞也盯上了淫術魔法。畢竟除了淫術魔法本身,暗黑召喚獸的無敵秘密,也是會引起人們野心的瑰寶,我這個一術魔法傳人懷璧其罪,不可能置身事外的。
咱黑召喚獸的秘密,我自己也一知半解,但淫術魔法方面的問題倒是簡單,我早已打算妥當,只要有麻煩人物向我逼索淫術魔法,那我就不加抵抗,和盤托出,甚至作得極端一點,把淫術魔法書複製個一千幾百分,逢人就發,我看還有什麼人會來找我討書?
(淫術魔法已經抄了一分給白拉登,再多送人一分也無妨,我只要能修練就好,獨佔對我也沒什麼好處,且讓別人去傷腦筋吧……)
早已想定的問題,根本不需要多考慮,我向大祭司表明,淫術魔法太過高深,我得之無用,早就願意與天下賢人共享之,但這麼貴重的東西不能平白共享,如果能夠有適當的報酬,那麼……
話說得露骨,大祭司一下子瞪大眼睛,但反應卻出乎我的意料。
「淫術魔法書?不不不,這是老弟你的壓箱底寶貝,我要來何用?至於什麼暗黑召喚獸,那更是提也不要提,我們索藍西亞不搞什麼黑暗東西的,要是被人知道我在研究暗黑召喚獸,會變成大醜聞的……」
大祭司連連搖手,把我的提案推得一乾二淨,這下反倒讓我發楞,想不通他賣什麼玄虛,又或者他胃口太大,所要的不只如此,故作姿態。
「唉,老弟,你真是搞錯了,難道你把老哥當成那種會覬覦你神功秘寶的人嗎?」
「難、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啦,如果我對那種東西有興趣,早幾百年就變成五大最強者了,怎麼會只是一國大祭司?我對淫術魔法的興趣,主要在於裡頭的一些神奇藥方,還有增進淫玩樂趣的技術……說起來有點尷尬,精靈的壽命雖然長,但該有的問題還是會有,我和國王陛下的年歲都不輕了,到了這年紀,難免有些力不從心,古籍上說,淫術魔法裡頭有些獨特秘訣,能讓我等重振雄風,嘿嘿……老弟你知道我意思啦。」
原來如此,這個價碼開得還真是便宜,只要幾罐春藥、幾套壯陽術,就可以拿來當交換條件,對我還真是划算啊。
「老弟,老哥哥的建議你不為所動嗎?那這樣吧……根據我國的情資,你前來索藍西亞……似乎是與那頭戰龍有關?」
咦?不可能吧?末日戰龍的存在與建造,關乎索藍西亞國運,如此重要的東西,難道也可以憑著幾罐春藥、幾套壯陽術就談定?索藍西亞的國王、大祭司沒有昏庸無能到這種程度吧?
「呵呵呵,末日戰龍歐西裡斯關係重大,其存在影響我國國運,怎麼可能這麼兒戲,拿你幾瓶春藥、幾套壯陽術,就把所有秘密讓你盡窺?」
大祭司摸著花白鬍子,點頭笑道:「不過……如果是幾十瓶春藥,再加上幾十套房中術秘訣,這麼動人的條件……我想哪怕我們定力再高,也抗拒不了這麼甜美的誘惑啊。」
一句話就讓我再次愣掉,索藍西亞耗費多年心血、人力的國家機密,就在這麼亂七八糟的情形下被出賣掉了嗎?如果出賣國家利益是罪,這個大祭司應該可以直接去死了,而且……我忽然很替倫斐爾不值,要是他知道這裡發生的事,一定很想死吧?早知道……就不用花那麼大力氣搞政變了。
古人說得好,最優秀的談判與殺價法,就是面無表情、無動於衷,敵人自己就會把自己打倒了。或許是因為我太過出神,大祭司以為我是不為所動,居然再行加碼,開出優惠條件。
「老弟,如果這些都還不足以打動你,那麼,為了表示陛下與老哥哥我的誠意,有一件厚禮你務必要收下。我知道你玩慣了各國各族的佳麗,但索藍西亞的絕色美人你絕對沒接觸過,今天且讓你見識我精靈一族的美人艷色。」
大祭司說得自負,居然是要用美色來攏絡我,儘管這場合不適宜,但聽他拍了一下手掌,我還真的興奮起來,猜想不到會是何種美人。
(意外相遇,他不可能特別為我準備女人,這一定是他自己私用的妾奴,品質應該很高,但……初見面就仲介美人給我幹,他算是大祭司還是大皮條客?)
心裡有點暗自期待,我忽然察覺外頭有點騷動,很可能是冷翎蘭他們久久未得我的消息,按耐不住,打算要闖進來。要是真的讓他們進來,我的娛樂就泡湯了,連忙出聲制止,讓外頭的人別輕舉妄動。
這一下簡短擔擱,帳篷的後方忽然被掀開,我抬起頭,只見一個光艷照人的美女,五官精緻,身材窈窕,光潔的皮膚在燈火映襯下顯得格外粉嫩,正以一種典雅而不失美麗的姿態朝我走來。
尖尖的耳朵,說明了她的種族與身份,這名有著沉魚之姿的精靈女性,並不是少女,而是一名成熟的美婦,這點委實讓我感到驚艷,依照經驗來說,越是年輕的女精靈,越能突顯出她們的清純自然,但這名美艷的精靈婦人,卻讓我見到另一種風情。
美麗的精靈麗人,身上穿著一襲白袍,下面的開叉很低,頭髮高高的盤在頭上,略施粉黛,她是那種很有風情的美女,特別是一雙艷光閃動的眼眸,總是一副快要滴出水來的樣子,對著我微微一笑,我這才發現,她不僅長得漂亮,舉止更是儀態萬方。
「呃……還未請教?」我轉頭一看,發現大祭司不知道什麼時候悄然離開,帳篷內只剩下我與這名美婦。
「黛媚絲。」
「哦,很性感的名字,但……」
「請您什麼都別說。我雖然沒離開過索藍西亞,但也曾聽過將軍的大名,仰慕已久,您要是需要什麼,就儘管對我說。」
黛媚絲走到我身後,輕輕地將我抱住,這是個危險的姿勢,但我感到一陣幽香傳來,成熟的女性胴體緊貼靠著,竟是捨不得拒絕。
「將軍,您別急,先躺下來,我保證您連動都不用動一下,就能舒服到極點。」黛媚絲說著,站起身,一顆顆解開白袍的扣子,雪膩的肌膚立刻暴露在我面前。
我覺得一陣眩目,肉莖一下子膨脹起來。黛媚絲輕輕把我推倒,脫下我的褲子,然後慢慢解下自己的白袍,又脫下底褲,一絲不掛地跪在我的身前,張開小嘴,含住我的肉莖。
「嗯……」我知覺得通體舒爽,忍不住長歎一聲。
「將軍,您要是有了感覺,就別忍著,儘管射出來,時間多得是,一會兒我再陪您做一次。」
光看外表,很難想像這麼一位端莊高貴的美婦人,會這麼賣力地進行口舌侍奉,黛媚絲低著頭,專心吸吮了一刻鐘,她的技巧很好,力度掌握得恰到好處,每次我一有反應,肉莖緊繃,她察覺到就放慢節奏,而且不光是針對肉莖和肉菇,連肉囊也都仔細地舔遍。
剎那間的感受,彷彿在妓館般享受專業侍奉,我舒服得眼前發白,肉莖已經膨脹到極點,開始分泌出淡亮的液體。
「唔,啊……」
肉菇酥麻無比,下一刻,大量精液噴入黛媚絲小巧的嘴裡。黛媚絲並沒有停止吸吮,一直到我射出最後一滴精液才鬆開,當著我的面,把精液吐到一個銀色的酒杯裡,雖然沒有吞下,但看這樣高雅的美婦用小嘴承接精漿,也是很刺激的畫面。
「舒服嗎?」黛媚絲滿臉緋紅,緊挨著我躺下。
我還沒有恢復過來,只是在美婦人光滑的肌膚上來回的撫摸著。
黛媚絲媚笑了一下,低下頭,又含住我胸口,輕輕地吸吮著。我立刻覺得一陣觸電的感覺瞬間傳遍全身,剛剛發射過的肉莖又一次開始膨脹。黛媚絲不停地吸吮,直到肉莖完全堅硬,才跨在我的身上,將蜜穴對準我的肉莖坐下身去。
美婦人的花谷形狀優美,粉嫩的蜜唇更是泛著艷光,這一切都讓我再次亢奮起來。黛媚絲把肉莖一次次吞納入緊窄滑膩的蜜穴中,層層嫩肉緊緊裹住肉莖,令我幾乎難以自制。
我兩手握住美婦的纖腰,挺起肉莖,在她白嫩的臀間肆意插弄。那只雪臀圓潤滑嫩,豐滿的臀肉與阿雪有幾分相似,但更加柔軟,就像一團白膩的油脂般,隨著肉棒的進出不住搖擺,蕩起波浪般的肉感。
黛媚絲蹙住眉頭,潔白的牙齒不住咬緊紅唇,勉強承受著我的姦淫。肉莖彷彿要撐裂她的蜜穴,每一次插入,肉菇就像一隻粗暴的拳頭撞住花心,幹得她渾身酸麻。
承接著交媾歡好的黛媚絲,似是嬌柔無比,但無論我怎樣衝刺,她都承受下來,縱情呻吟,恍若媚骨天生,尤其是下體淫液泉湧,像是吃了什麼春藥,反應越來越是狂野放蕩,真是令我驚歎。
不多時,黛媚絲便臉色緋紅,兩手死命緊抓,用力搖擺著白嫩的雪臀,一邊尖叫,一邊劇烈地顫抖著,艷穴中滾出股股蜜汁。
「不是這樣就完了吧?我還沒盡興呢!」
我挺動腰部,還不忘在黛媚絲的雪白豐臀上大力拍上兩記。與少女的粉嫩相比,黛媚絲的肌膚更加柔潤白膩,香滑光潔,眼見她已來了一次高潮,我心念一動,分開那只凝脂般肥白的雪臀。
黛媚絲臀間的嫩肛大而柔軟,形狀渾圓,柔膩動人,就像一朵嬌艷的菊蕾,丹紅欲滴。我挺起沾著她蜜漿的肉莖,頂住她軟膩的屁眼兒,緩緩挺入。
黛媚絲發出細細的嬌喘,柔膩的肛洞微微蠕動著,一點一點吞下火熱的陽具。隨著肉莖的進入,她圓潤的美臀彷彿變得膨脹,白滑的臀肉宛如一團油脂緊緊裹住肉棒,不留絲毫縫隙。
我伏在美婦耳邊道:「果然,早就有人開發過你這裡了,是大祭司閣下?還是國王陛下?」
「……第一次,是國王陛下開的……」
隨口胡扯的問話,居然誤打誤撞得到答案,我心裡忽然有一種怪異感覺,但還不及細問,就只見黛媚絲伏下螓首,腰身輕輕扭動,光滑的雪臀夾住肉棒,屁眼兒猶如一張柔膩的小嘴,含住肉莖根部,輕柔地吞吐起來。
我沒想到她床技這麼好,不愧是大祭司專門用來攏絡我的美姬,以色媚人的尤物。我握住黛媚絲纖軟的腰肢,肉莖在她緊暖的嫩肛內抽送起來。
黛媚絲發出甜美的叫聲,那聲音又軟又膩,柔媚入骨。我一邊挺弄,一邊撫玩著她軟玉般的身子。
成熟婦人獨有的媚艷風情,在黛媚絲身上表現的淋漓盡致,她潔白的身子伏在榻上,雙乳低垂,白玉團成般的圓臀高高聳起,紅嫩的屁眼兒被一根年輕而充滿無窮精力的肉莖幹得翻開。她柔媚地低叫著,白皙的肉體猶如香軟的花瓣般,散發出馥郁香甜的氣息。
我略一分心,頓時精關鬆動,在這媚物體內一洩如注。黛媚絲合緊豐臀,用絲綢般柔滑的臀肉裹住肉莖,輕輕磨擦,使我射得分外暢快。
痛快的交合之後,我有著極短暫的一下失神,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是被黛媚絲吻醒的。
這次,黛媚絲從我的腳趾舔起,一直舔遍了我的全身,甚至還用豐滿的乳房把我的肉莖夾住,做起了活塞運動,直到我又一次把精液射到她的乳溝之中才停下來。
短短時間就連來了三次,雖然是初次見面,但口交、乳交、性交、肛交就全搞了遍,我不得不佩服,索藍西亞大祭司送出的美人果真是一等一貨色,居然把一個如此具有貴婦風情的高雅女性,調教成一個床技一流,比娼婦還要放蕩的雙面艷女。
「黛媚絲,你的表現真好,不過……你應該不是那種專門被養來侍奉貴賓的官妓吧?」
「當然不是。除了國王陛下,我不隨便與人發生關係的,告訴你你大概不相信,我在國內還有爵位呢。」
「哦?看不出還是一位伯爵或侯爵夫人啊?難怪你這麼漂亮……」
我在美艷婦人的高聳乳峰上摸了一把,看著她媚眼如絲,心裡忽然有種怪異的感覺。
索藍西亞是個有規矩、有法度的國家,就算是一國之君,也不可能亂封寵妾爵位,換句話說,這名艷姬的來歷可能很不普通。
「黛媚絲,看你年紀不大,怎麼會被封有爵位的?是出身名門嗎?」
「哪兒的話,我連女兒都有好幾個,最小的一個,現在是我國有名的美人兒呢。」
「哦?叫什麼名字?如果真是美女,我一定知道的。」
「碧安卡·希恩,你聽過嗎?」
何止是聽過,我瞬間想起來有關碧安卡的身世,還有她母親的相關傳聞。
干!天上掉下來的禮物,果然不能隨便亂收……外面的一群耶誕老人,不,是血衣電鋸大隊,不知道有沒有哪位能進來替我收禮物的?
作者後記:
這一集寫得比預期慢,遲遲到現在才出版,真是對讀者不好意思。
難以處理的問題,除了劇情轉折外,很大一個理由是因為床戲,幾個常在床戲中出現的女角色,演出次數都已經讓觀眾看膩,如果本集不能和她們做,那就要找個隨便出場的路人甲來上,這也有違我的原則,很傷腦筋。
再者,上一集出版後,有人抗議「這一集有好大篇幅跟夏綠蒂有關,多到感覺這一集沒什麼重點」,這也讓我很頭大。
之前,總是有人抱怨床戲不夠多,不像《阿里布達》剛開始寫的時候那樣香艷,尤其是有人動輒提起,覺得對羽虹的調教特別精彩,所以,上一集特別比照,用近乎一整集的篇幅來搞調教。
其實我也知道,怎麼寫都會有人不滿意,果然,上一集就被人說是劇情沒重點,整集都沒有往前推進,這真是怎麼寫都會被罵,所以當文字工作者,還得要有相當堅強的心理素質,不然早就垮了,當然,要說厚臉皮也可以啦。
這一集,床戲篇幅縮短,通篇花在劇情上,不曉得出版後會不會又有人抗議,說什麼不夠香艷,忘記情色小說的初衷。嗯,我想是一定會的,那我明明知道是會,為什麼還要說這些呢?唉,真是有夠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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