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布達年代祭 作者:弄玉 18禁(已完成)

   
gp6888 2013-6-4 17:53:4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4 2959041
gp6888 發表於 2013-10-19 21:30
第七集 第二章 野獸球賽


    球賽一開始就呈現一面倒的情形。這種除了把球送到對方球區之外,沒有任何限制的球賽,本身就是一種變相的武鬥祭,羑里地方常常用這樣的球賽,來仲裁兩族糾紛,所以就我所知,一場球賽打下來,相互間頭破血流,甚至有人命死傷都不足為奇。

    而和獸人們相比,已經疲憊不堪、身上還有鐵鐐纏鎖的羽族女戰士,不但動作遲緩,而且在推撞時全然不堪一擊,除了武功最高的羽虹還有些許反抗之力外,剩下的根本就是任人推擠、狎玩。

    說是任人狎玩,這並不誇張,因為在全然沒有戰敗可能的情形下,本應充滿殺伐之氣的球賽,氣氛變得很奇怪。當球落到一名羽族少女的手上,她還沒能有所動作,守在旁邊的兩個虎人、熊人便湧了過去,捏一下小蠻腰,重重拍一下屁股。

    當那重重一記的拍肉聲,響亮地傳了出來,全場獸人淫穢地哄然大笑,而那名看來只有十四五歲的羽族少女,羞赧地蹲趴在地上,淚眼汪汪,可是這樣一來,球卻被獸人們搶走,變成獸人一方進攻。

    羽族並不是一味地挨打,憑著技高一籌的輕功、靈動的身法,她們搶到球的機會相當多,傳球的手法也較為巧妙,獸人們攔之不住,如果她們是在體力最好、身無鎖縛的情形下來打球,又有羽虹這樣的好手帶隊,勝負之數就很難說。

    可是,現在的情形卻不是那樣,她們的動作在鐐銬牽制下大受影響,有時候一下跳起來想要傳球,卻被後頭趕過來的獸人,一下拍在屁股或大腿,或是給扯著鐐銬拉了下來。

    即使拿到了球,但還沒來得及傳球,獸人就直接撲撞了過來,勢道強猛,已經在連日姦淫中手酸足軟的羽族女戰士全無招架之力,輕易被撲倒在地上,任由獸人們上下其手,發出悲泣。

    連串的劣勢中,羽虹似乎就是唯一的希望。本來她清秀可人的美貌,就是大家矚目的焦點,雖然手腕、腳踝都被植入蟲體,但在身旁獸人虎視眈眈下,她居然還能振翅拔高一尺半,做出迴翔、空中轉折之類的輕巧身法。

    面對獸人們的撲撞,少女除了閃避,有時候赫然也能使用借力打力的高明手法,讓獸人們撞成一堆,搶到了球,為友伴製造攻擊機會。

    銳利的眼光、巧妙的動作,觀眾中有些較具見識的獸人,都為著這女子遠超同伴的武功底子而詫異,不過多數的獸人仍只是把目光焦點集中在少女嬌軀,看著那具被繃帶緊裹住的胴體,在奔跑跳躍間,無意地擺弄出種種撩人心欲的性感動作。

    羽虹的表現極為搶眼,但以一人之力,終究是獨木難支,從那繃帶上迅速染濕、變色的痕漬,推想她的出汗量,就知道她的體力消耗有多大。儘管她一再為己方爭取機會,可是最後仍是屢屢失分。

    依照規矩,只要失分了,就得要脫去一件衣服。獸人們自然不會允許用什麼髮帶、戒指這樣的小東西抵數,不過幸好羽族女戰士都是穿著全套裝甲,所以從護肘、綁腿的配件開始,倒也不至於一下子就赤身裸體。

    羽虹的情形就比較糟糕,她渾身除了繃帶之外,一無所有,如果要脫,總不成一下子就把繃帶扯光。最後是武茲和奇裡斯做出仲裁,把這套繃帶衣當作是盔甲來處理,一個部位一個部位地慢慢撕開。

    相較於其它滿腦子只想著撲倒女人就上的獸人們,這兩個首領算是比較懂得風月情趣了,羽虹得以避免掉最壞的情形,只是隨著失分,慢慢露出了手腕、手臂、小腿,還有光滑平坦的小腹。

    到了後頭,羽族女戰士不得不脫下腳上戰靴時,赤足的羽虹卻已經沒有東西可脫。少女緊抿著雙唇,憤怒卻藏不住羞赧的眼神,掃視著眼前的獸人,等待著他們的決定。

    決定很快就做了出來,台上的兩名首領宣佈,因為這名女球員的身材好,大量活動之下,緊緊的繃帶會造成胸部疼痛,為瞭解去她的不適,發揮實力,所以讓她把纏胸的布條拆去兩圈。

    獸人們鼓噪起來,顯然是不滿意這太過保守的裁決,只是不能反抗,我卻聽得暗暗點頭,因為不是一下子整個拆去,而是緩慢地凌遲著女性的羞恥感,這是相當高明的調教手段啊。

    話雖如此,但是當一名幸運中選的獸人球員,嘿嘿淫笑著奉命幫羽虹拆兩圈纏胸繃帶,很奇怪地,我竟然很想把他那只骯髒的虎臂斬下來。

    「怎麼了?不二,你臉色不是很好看啊。」一直站在我旁邊,讓我找不到機會逃跑的白瀾熊這麼說著。

    「沒事,看到美女露胸,每一個正常的熊族勇士都會臉色大變。」

    白瀾熊點點頭,道:「也有道理。其實這些羽族浪貨也夠麻煩了,要她們上來比賽,一個個都抵死不從,最後還是奇裡斯想了辦法,和她們交換條件,她們才答應的。」

    「什麼條件?」

    「只要上場比賽,輸的話,最後就是躺下被搞,但只要能得分,每得一分,我們就釋放十個羽族孩童和一個大人,這一招是學你的,果然有用,那些羽族浪貨一聽到釋放小孩,什麼都答應了。」

    我心頭一震,頓時明白了剛剛羽虹為什麼那樣看著我。她知道我受了卡翠娜之托,極有可能是羽族下一代生存的唯一希望,所以到了最後,她仍是沒有把我抖出來,不希望在報仇的同時,斷絕了族人的最後生機。

    獸人獰笑著伸出手,在這樣的情形下,羽虹如果反抗,那只是徒然給獸人們恥笑的機會,並且被撕去的部分更多,因此沒等那名獸人過來,她把手伸到背後,拉住繃帶一用力,就當著全場數千獸人的面,把纏胸繃帶撕扯了兩圈下來。

    我距離較遠,看到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所有圍觀的獸人們一下子都沒有聲息了,死死地盯著看少女撕繃帶的動作。

    繃帶就緊纏在胸口,這樣的動作再小心都會走光,兩圈繃帶一撕,一片雪白膚光乍現,大半邊渾圓玉乳都露了出來,只剩下面最後一圈,托住三分之一的乳峰,遮住兩顆嫩紅乳梅。

    羽虹自然清楚所有獸人都在看,但她佯作不知。手裡抓著剛剛撕下的兩圈繃布,往地上一拋,不失尊嚴地仰起頸子,向為她擔心的同胞鼓勵一笑,道:「別放棄,我們再來!」可是,在同伴轉過面孔之後,她臉上剎那間竄過的羞怯之色,卻沒能瞞過細心人的注意。

    明艷英爽的姿態,還有性感的打扮,內斂的怯意和恥態,半裸的羽族少女就像是光源一樣吸引全場注意。從獸人們粗重的喘息聲中,我猜許多人的胯下都已經硬挺,這時,我心頭忽然有一種得意,一種能夠成為這少女生命至今唯一男人的榮耀感。

    「噹!」開賽的鐘聲再響,所有球員在場內奔跑追逐。

    儘管沒有完全露出,但少了兩圈繃布後,少女33B的胸部渾圓白嫩,運球時上下晃動,性感迷人,讓擦身而過的獸人球員兩眼發直,神馳目眩,包括旁邊觀眾在內,全場雄性都無法專心看球,只想找機會把這小美人撲倒,大幹一場。

    在這樣的情形下,球出現在羽虹手上的機會就特別高,獸人們甚至是主動把球送到她手上,好找機會挨到少女身邊,作著親密的肢體接觸。

    最開始只是偷偷撞一下,或是趁空摸上一把,然後淫笑著跑開,擔任裁判的武茲和奇裡斯當然沒有阻止,他們本就要藉著這樣的養眼過程,讓三族獸人得到滿足。

    裁判不說話,觀眾們又叫嚷得起勁,獸人球員的動作自然越來越大膽。一名獸人趁著羽虹傳球完,飄落下來的當口,猛地一把抓住她柔軟卻結實的香乳,揉了一會兒,還順手撕了一點繃帶,然後哈哈大笑地跑開。

    羽族女戰士驚呼起來,羽虹粉臉漲得通紅,又羞又恨,卻仍強撐著向同胞們抱以一笑,消去她們的不安。

    我仔細看著羽虹的動作,發現她正大口喘著氣,非常疲勞的樣子,而臉上的異樣酡紅,在我這與她歡好多次的枕邊人看來非常熟悉,竟有些像是交媾時的緋色,這才想起來,經過多日的調教,少女的肉體變得極為敏感,欲焰高熾,稍微挑逗就會有反應,現在敏感的地方都受到繃布摩擦,打球的動作又大,她怎麼可能不受影響?

    球賽持續地進行,獸人們的騷擾越來越粗魯,不只是羽虹,其餘的羽族少女都被獸人們大逞手足之慾,在手上的木球被搶走時,更無力守護胸前,讓撲壓在身上的獸人們恣意把玩,一雙乳白乳球變化出種種誘人形狀。

    很快地,羽族這邊又失一分,當所有羽族女戰士忍著屈辱的眼淚,任獸人將她們的胸甲摘下,裸露出白皙的雪乳,羽虹也面臨了難堪的處境。

    最後的判決,是讓她拆去纏在大腿、小香臀上的繃布。只不過出乎眾獸人期待的是,繃布之下,還貼裹著一條素白汗巾,恰到好處地纏在胯間,變成了一條『T』形的丁字褲,免去了立刻裸露下體的羞辱。

    怒叫鼓噪,獸人們的失望顯而易見,但即使是如此,這幕景象也夠養眼了。天生有著一雙修長的美腿,羽族少女本就有著極其姣好的下半身曲線,現在一雙粉腿全然裸露出來,光是看那白晰無瑕的長腿,就像是一座藝術品了。

    雖然還有纏胯紗巾作著最後防線,但在這條丁字褲所遮掩不到的地方,兩個肉卜卜的香臀,雪潔結實,像是任君賞玩的美麗恩物,刺激著全場觀眾的原始慾望。何況這汗巾,濕帶濕跡,相信除了香汗,只怕還有少女的淫蜜。

    「賣力一點啊!脫光那個小妞!」

    「為什麼不繼續比了?我們還等著看啊!」

    「脫!脫!脫!脫!」

    獸人們粗重的喘息聲,像是隱隱悶雷,在場內此起彼落,而他們催促似的鼓噪聲,更聽得人震耳欲聾,充分感受到他們即將沸騰的獸慾。在這連番催促下,鐘聲再響,球賽繼續進行。

    「天下英熊本好色,不是英熊也一樣好色。」白瀾熊在我肩上一拍,笑道:「如果有一個像這樣漂亮的半裸俏妞,只要失分就任你脫光,恐怕就算尊者親臨,都擋不住這支捨命求勝的隊伍啊。」

    這句玩笑裡頭有著相當的真實性,我只能苦澀地承認。

    十一名羽族女戰士,全都裸露著胸部,在場上來回奔跑,這景象無疑是絕佳,但觀眾們恍若不見,都把焦點集中在羽虹身上,注視著她隨時會彈跳而出的搖晃雙乳,和每一個動作都有可能扯下胯巾的粉白玉臀。

    殘破的繃布正一絲一縷地隨著颳風飄動,任誰也知道,這名猶自奮戰不屈的少女,在僅存的幾條繃帶下,是完全裸露的。

    潔白美麗的肌膚,淋漓香汗,在陽光下泛著異樣的粉紅色,營造出一種感官上的刺激。這樣的打扮,羽虹那美好的身型可以說是完全展露開來,無怪乎能讓這許多獸人春情勃發,如癡如狂。

    為了追求那不可能的勝利,羽虹使盡渾身解數,在場上來回奔走,屢屢突破獸人的封鎖,粉頰因為激烈動作而緋紅一片,半開著的嘴唇不住呵出熱氣,發著「哈呀哈呀」的低吟聲,極之誘人。

    我卻有點擔心。對羽虹肉體極為熟悉的我,早已看了出來,除了體力的大量消耗外,羽虹此刻一定也咬著牙,承受體內越益熾烈的慾火。和獸人的折辱與哄笑相比,被繃帶摩擦得腫脹的胸口、兩腿間的濕熱與騷癢,才是真正令她恨愧難當,羞憤欲死的問題,特別是,以她的自尊,怎樣也不想在同胞面前出醜吧?

    可是,這份堅持卻像過去幾天的經驗一樣,注定是持續不了多久的。原本我對羽虹的調教,就是想把她變成一個「時時發情,看到雄性就分開大腿」的騷貨,這個目標已經在這幾天實現。

    肉體變得異常敏感,體內又吸收了大量淫蟲所分泌的催情粘液,隨著激烈運動行遍血脈,換作是其它任何一個正常女人,早就紅著雙眼撲到獸人身上去,握著獸莖就猛往兩腿間插了。羽虹能支撐到現在,意志力非常堅強,不過,崩潰只是早晚的問題。

    「怎麼了?不二,你好像在擔心些什麼啊?這女人你應該已經玩膩了啊?」

    「不關你的事,你看就好了,一直吵我作什麼?」

    心煩意亂,我甚至可以說是粗聲粗氣地把白瀾熊吼了回去,跟著,心裡雖然訝異,但卻仍舊無法鎮定下來。

    「對了,告訴你一件有趣的事。你的調教功夫確實有一手。」白瀾熊道:「聽武茲說,你調教的這個淫奴,輕功和身法還真不錯,武茲本來追她不上的,結果是這小淫奴自己發騷,跑著跑著,就浪水大流軟了腿,所以才被抓住的。」

    看白瀾熊欽佩的表情,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淫蟲分泌出的催情液體,造成慾火積鬱體內,除非有特殊藥材壓抑,不然就只能藉著密集的自慰或交合來滿足,羽虹會因為這理由而失手,我毫不意外,只是,想著她適才看我的那一眼,含幽帶怨的眼眸,心頭很不痛快就是了。

    在球場上,畢竟是女兒家心細,雖然獸人們還無所覺,但是羽族女戰士們卻慢慢發現了我所料想的東西,察覺到羽虹的異狀,猜測出她為何這般地臉紅、氣喘,本來奔跑迅速的兩腿,忽然動作變慢,不住交互摩蹭。

    傳球給羽虹的次數開始變少了,一方面固然是因為獸人們盯得緊,機會不多,一方面則是因為羽族女戰士們減少了給羽虹的援護。當最年長的幾名羽族女戰士面上出現嫌棄、輕蔑的神情,我知道最糟糕的結果已經出現。

    羽虹也察覺到了這個異狀,她彷彿變成了一支孤軍,獨自疲憊地奔走,與整群獸人對抗。只是她仍想試著改變情形,但就在這當口,一個本來貼在她身後緊迫釘人的熊人,居然故意從後面將她一把摟過,毛茸茸的熊手直探胯下,隔著纏胯汗巾,碰觸一下少女的下體,大驚小怪地叫起來,

    「哇,搞什麼?又粘又滑,這小妞一面打球一面偷尿,下頭整個濕透了。」

    智能低到弄不清楚淫蜜與尿水的分別,熊人怪叫一聲,揚起了手臂,上頭晶晶亮亮的一片,令得全場一面嘩然。

    胯間的柔嫩敏感處一直被紗巾摩擦,打球時張腿的動作又大,雖然一直在咬牙克制,但是被熊人這麼一摸,羽虹立刻就控制不住,兩腿無力地分開,淫水泊泊流了出來,半濕的遮羞布條很快就完全濕透了。

    這麼一來,她頓時成了全場獸人們注目的焦點,而所有人目光的去向,都集中在那片迅速被濕漬染遍的纏胯紗巾上。羞慚欲死的少女,痛苦地閉上眼睛,無數貪婪的目光、同胞們像是嘲弄和憎厭的私語,彷彿要將她的肉體撕成碎片。

    這些天來調教的走向,越是讓身體暴露在人前,羽虹就越春情難抑,所以隨著這一下隱密被揭露,全場視線盯著她的赤裸肌膚,心頭一直勉強被壓下的熾烈慾念也隨之爆發,看她分別用兩手掩著胸口、擋住腿間的哀羞模樣,兩隻拳頭卻握得死緊,不停地喘著氣,這就大概推得出來,她正竭力克制想伸手揉捏乳尖、愛撫牝戶的衝動。

    照這樣子下去,被欲焰燒燬理智,主動追著場中獸人求歡,只是早晚的事,而以羽虹的自尊心,在族人之前出了這樣的大醜,恐怕真的活不下去了。

    當然這些與我沒什麼關係,但一陣陣的焦躁不安,仍是使我相當不快。

    球賽繼續進行,只穿著纏乳繃帶、裹胯汗巾的半裸美少女,在球場上來回奔跑,不光是為了搶球,也是為了躲避獸人們的撲擒。那十二名不同族的獸人哪受得了這等誘惑,完全不掩飾地去摸羽虹的小香臀,還故意挺著腰撞過去,用意昭然若揭。

    片刻之後,羽虹的異狀越來越明顯。本來迅捷的身法整個慢了下來,步履蹣跚,渾身大汗,像一頭累垮的老牛般氣喘吁吁,雙眸中閃著掩不住的情慾。就連被忽視在一旁的羽族女戰士都看得很清楚,她胯間的汗巾已然可絞出水來,兩片腫脹的蜜唇,半透明的紗巾下清晰可見,甚至顯現出粉紅的顏色,兩腿間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獸人們不用再和她比速度,更是好整以暇地圍在她左右,藉著搶球、故意送球到她手裡的機會,恣意撫弄她雪白的粉乳,在她結實的小屁股上重重一拍,極盡挑逗之能事。

    羽虹眼中一片迷茫,櫻紅小口除了喘息,也慢慢發出一種好像思春怨婦般,如怨如泣的細微呻吟,只要是嘗過男女情事的人,都知道這代表什麼意思。她那本來要抗拒獸人的小手,被豹臂一推,落在自己的胸口,竟不自禁地用兩指夾住勉強包裹在繃帶中的乳梅,輕輕捻弄。

    一名虎人給羽虹的嬌媚艷容弄得心頭癢癢,手臂大的獸莖早在胯甲內硬如鋼鐵,當下毫不客氣地推開同伴,湊上前去,趁著一雙虎掌在粉嫩臀球上把玩的機會,把獸莖隔著胯甲,就頂在少女的臀溝,來回摩擦,口中發出連連怪叫,全場獸人更是大聲鼓噪叫好。

    或許是玩得太高興了,球被旁邊的羽族女戰士趁隙拍走,跟著便合力進攻,首次逼近了獸人們的球區。

    獸人們急忙回防,那名正在仿真銷魂滋味的虎人也只得不甘願地中斷,但當他撤身時,已經幾乎失去理智的少女,卻不能自制地把粉臀往後邀迎,雖然只有一瞬間,但獸人們卻都看到了。

    「好騷!羽族女人我最近幹得多了,還沒看過這麼騷的!」

    「是不是和狐族混血的異種啊?過去幹的羽族女人一個個都冷冰冰,像具死屍多過活人,這個羽族女娃這麼騷,應該讓我來搞搞她,這樣才……」

    「仆街去吧!少族主說過了,她是要獻給尊者配種的淫奴,要搞她,你這廢柴還未夠班啊!」

    羽虹已經無法再計較他們說些什麼,昏沉的腦袋勉強想留住一絲理智,但體內如沸如騰的慾火卻吞噬一切,她腳下踉蹌,險些一跤就跌倒在地。

    另一邊的球賽,羽族女戰士極為賣力,但當那群如狼似虎的獸人球員以更快、更猛的強勢回奔,她們也面臨了阻礙,木球很快就落到對方手裡。

    出乎意料的結果發生,那群獸人顯然剛剛玩得過了頭,特別是那個虎人球員,兩手都沾滿了少女的淫蜜,滑得快抓不住球,就這麼一下大意,球從他手中被搶走,射入了獸人的球區,羽族得到了開賽以來的第一分。

    只是這並不是什麼好消息,因為照兩邊秘密商定的協約,這雖然會讓獸人們釋放部分羽族人,但是根據球賽規則,變成獸人們要開始脫衣服。這群獸人球員的做法直接到了極點,不囉嗦半句,馬上把胯甲一拉,丟在地上,得意地大笑起來。

    任誰都看得清楚,在他們滿是濃密獸毛覆蓋的胯間,人類手臂般粗大的獸莖挺立起來,在獸毛遮掩中若隱若現,儘管這場面看來非常地下流,但是對羽族女戰士來說,這就是比什麼都恐怖的威脅。

    「噹!」鐘聲再次響起,比起之前,這次更讓我覺得像是敲響了喪鐘。七八個已經亢奮難耐,急欲找雌性洩慾的獸人們大呼大叫,朝羽族女戰士撲了過去。

    不似之前的撲撞,這一次他們把對手撞倒了,就整個人撲上去,也不顧底下的羽族女戰士悲叫抵抗,扯脫了她們的胯甲,位置一調整,就在球場上大剌剌地幹了起來。

    獸人中也有高下之分,這些耐性較差的,因為不能動羽虹,就找別的女球員洩慾,但另外幾個耐心較好的,卻感覺到以後再也見不著這等嬌俏美人兒,所以雖然不能真個快活,還是纏著羽虹大逞手足之慾。

    這麼一來,場面變得非常淫蕩,獸性大發的獸人們把羽族女戰士壓在身下,幹得哀叫連連,只剩五個脫去胯甲、挺著巨莖的兇猛獸人,在場上追逐一個幾乎全裸的美少女。

    五個獸人球員們忙著對少女香軀上下其手,知道時間所剩不多的他們,這時更大膽地把已經沾滿蜜液的紗巾撥開,摸向少女的玉戶,沾上滿手濕滑。

    修長的大腿上一片濕濘,也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淫蜜。已經瀕臨崩潰邊緣的少女跌坐在地,閉上雙眸,呵氣如蘭,在獸人們伸掌粗魯撫弄時,自動地把兩腿打開,讓他們能直探癢處。

    由於之前的劇烈奔跑,濕漉漉的紗巾已擰成了一條細繩,縮在兩瓣腫脹的蜜唇之間,完全失去了遮羞的作用,少女柔嫩的玉戶、金黃纖毛,差不多全暴露在外。大量淫汁還不停地透過夾在蜜唇中間的布條流出,在兩條潔白大腿的內側留下亮晶晶的穢漬。

    我看得出來,羽虹完全動情了。眼中朦朧,臉上表情如癡如醉的她,在獸人們獰笑著挺腰時,一點都沒迴避,像欣賞自己的戰利品一樣,很陶醉地看著那五根形狀各異的兇惡巨莖。

    看那眷戀不捨的表情,我就很擔心,她會不會隨便找一根夠粗的,就往自己的小嫩穴裡頭塞。

    情形變成這樣,誰也沒興致打球了,根本就變成了對女球員的凌辱大會,獸人們壓著她們在干,七個獸人卻壓著十一個羽族女戰士,有人一次壓了兩個,把兩具胴體疊壓在一起,在她們不絕於耳的尖叫聲中,交錯抽插,快活無邊。

    羽虹那邊的情形好不到哪裡去,五個獸人圍著她,用力抓她結實香滑的乳房,啪啪地拍打圓嫩的臀肉,同時也用深陷入蜜唇的紗繩,摩擦她的玉戶。

    少女不住發出愉悅的呻吟,被十雙毛茸茸的大手摸到腿軟,趴跪在地上起不來。那條紗繩幾乎沒有了遮蔽作用,少女幼嫩的粉紅花穴,就這樣被獸人們視奸著,不停地流出滾燙的蜜液。

    包圍她的獸人們意猶未盡,抓住胯下獸莖,快速套弄,就對著她自瀆起來。少女仍然閉上眼睛,但卻深深地吸氣,彷彿很珍惜地嗅著那雄性陽具的腥味。

    這情形看在其餘遭受姦淫的羽族女戰士眼裡,當然萬般地不是味道,她們的尖叫與悲泣有了其它宣洩方向,對著不久前還一同並肩作戰的少女大聲斥罵。

    「下賤的淫婦!」

    「妳這麼賤,怎麼配作羽族戰士?」

    「叛徒,你真不要臉!」

    罵人的台詞乏善可陳,我不知道她們有什麼資格這樣說話,但是,她們憤怒的指責與唾罵,夾雜在獸人快速的抽插拍肉聲,還有一聲聲被幹得哀哀叫的尖呼中,聽來有點好笑。

    沉溺在體內甜美快感中的少女,在同胞的指罵下,露出萬分為難的表情,但是體內高漲的欲炎,很明顯可以看出,壓過了她的理智。

    當獸人們在興奮的吼叫聲中,把大量粘稠的白濁熱精,一股股地噴灑在她的臉上、頸上、發間、胸口、大腿,少女發出了喜悅的嬌吟,一點也不覺得髒地吐出鮮紅小舌,先從嘴邊開始,以一個極其挑逗的動作,將她身上三個不同種族獸莖噴出的溫熱精液,一一舔舐下去。

    這時候,在全場觀眾的眼中,這個渾身沾滿了白濁精漿,媚眼如絲,袒胸露乳的妖艷少女,比任何娼婦更具有挑逗雄性的性感魅力,像是化作了一頭發情中的雌獸,向所有雄性散發著牝之芳香。

    全場獸人鼓噪起來,他們再也忍耐不住了,整個秩序因為一個妖艷少女而失控,前排的獸人全部跨過球場邊線,爭著奔上前去,要把這塊即將獻尊者的美肉盡情蹂躪。

    武茲、奇裡斯大聲喝止,派出了近身衛隊去擋住踏進球場內的獸人們,以武力強行把失控秩序壓回,一時間,場面亂得不可開交。

    白瀾熊彷彿事不關己,以讚歎的口吻道:「不二,真是了不起啊,我從來沒想過,居然真的可以把女人變成這樣,這就是你所謂的調教嗎?」

    「你這頭熊很奇怪耶,今天一直煩我作什麼?我就說我不知道,你是聽不懂嗎?」

    「幹嘛這麼大反應?問問而已,作個試驗,不用發脾氣吧。」

    一直讓我不快的焦躁感,此刻更是沸騰到讓我極度厭惡。我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一股衝動讓我想像那群獸人一樣,衝到最前面,把這個女人壓在身下,狠狠地姦淫;但另一股反胃的感覺,卻讓我想盡速奔離此地,永遠躲開現在看到的東西。

    場內,情形亂成一團,本來要蠻幹的獸人球員們,在其餘近衛隊阻攔下,只有悻悻然地放棄,但在他們轉身離去前,軟癱在地上的少女卻掙扎坐起,大膽地一手一個,抓住了兩名獸人球員猶自怒挺的粗大獸莖。

    軟滑小手碰觸到獸莖,那兩名獸人重重地咆吼起來,但是看羽虹的動作,她想要的還不止如此。

    彷彿已經完全失去意識,少女嘴邊流著口水,目光渙散,臉上神情極其艷媚,卻像是癡呆一樣,吃吃地笑起來,一面將手裡的獸莖往嘴裡送,一面卻挪移著香軀,想要把另外一根移放到自己的小嫩穴裡。

    我不想往下看下去,正要轉身離開,但卻忽然看到,在羽虹那癡傻的美麗臉龐上,有一串晶瑩剔透的淚珠,無聲地滑了下來。

    剎時間,我耳邊再也聽不到半點聲音,萬籟俱寂中,只覺得手臂一緊,一個聲音嘿嘿蔑笑道:「不二,你不是說你對這小騷貨一點感覺都沒有嗎?趁著人還沒被送走,要不要給你機會再幹這小淫婦一次啊?」

    我知道自己一定會後悔的,不過,就在我腦裡還昏沉沉的時候,我一記重拳擊在白瀾熊的臉上,將他打跌得飛出去,跟著便朝獸人群中狂奔。

    「滾開!不要用你們的髒手碰我的女人!」
gp6888 發表於 2013-10-19 21:31
第七集 第三章 白金世界


    白瀾熊中我一擊後滾倒出去,撞到一棵大樹,居然就這麼昏死在地,四肢大張。

    而老天還算給我幾分薄面,在我沒有理智地作出這與我個性不符的賠本買賣時,沒有讓我賠光老本。

    因為那群近衛隊的存在,羽虹要做的事被攔了下來,雖然他們也為那妖艷媚態而有片刻失神,但到底沒有忘記任務,及時用重手打倒那兩個谷精上腦、迫不及待要玷辱重要貢品的獸人球員。

    而在他們正要把少女托起來,帶離人群時,我的怒吼破風而來,壓住場內所有聲音,全場獸人都呆了一下,朝發聲源頭望去。

    要後悔已經太晚了,當我把胸中鬱悶全喊出來,手上也立刻採取了行動。沒有轉身逃跑,我朝著獸人群中衝了過去。

    因為場面是這樣的混亂,我一直衝到了球場中心,碰上了那群近衛隊才被人發現,遇上阻力。我運起獸王拳,就往迎面衝來的一個虎人打過去,雖然他功夫不弱,但十足的第四級力量,應該可以把他整個笨重身軀打得飛起來吧。

    「什麼?」事情的發展卻不如我想像,這無比認真的一拳,只把那個虎人打得身子微微一仰,跟著變更凶更惡地衝殺過來,我的獸王拳竟然沒有半點效果!

    這幾天和羽虹在一起的時間多,遮蔽得當,凝運獸王拳勁的時間相對變少,我居然直到此刻方纔察覺,體內獸王拳勁大幅衰退,和日前出戰娜塔莎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我已經沒有時間去想,面對那直轟過來的拳頭,當下閃電自袖中抖出神劍百鬼丸,看準來勢,一擱一引,血花噴飛,在那個虎人抱腕痛叫時,我仗著神兵鋒銳,連闖數關,把羽虹奪了過來。

    「喂,臭婊子,你還醒著嗎?」有一個幾乎是全裸的少女,纏靠在身上求吻,這當然是一件很香艷的事,無奈時間地點都不對,如果讓她繼續這樣子,只會讓我們兩個人都在這裡完蛋。

    糟糕的事情一樣接著一樣來。獸人們目光集中在騷動核心,全場的喧鬧卻剎時停頓住,我不知所以,看著他們一個個驚訝、狂憤的表情,好像見到什麼很不可思議的事物一樣,但他們又明明是在看我和羽虹,我們兩個人有那麼奇怪嗎?

    (啊!該不會……)

    我下意識地伸手往頭上一摸,這才發現應該戴在頭上的石頭帽不翼而飛,多半就是在適才衝進來的時候碰掉了,現在又要去哪裡找回來?沒有了石頭帽的掩形,我是人類的真相就無所遁形,而且更糟糕的是……居然是在這麼一個場合裡,讓三族獸人識破了我的真面目。

    「怎、怎麼會有人類?」

    「男的?羽族裡頭怎麼會有男人?人類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認得他,他是羽族請來的幫手,和蛇族交手過,叫藍什麼東西的……」

    儘管記不起來我的化名,但獸人們無疑已經將我認了出來,雖說他們未將我與「不二熊」聯想在一起,可是那對於情況並沒有多少幫助。在獸人們眼中,一個可恨的仇敵出現了,而且還是在這種三大獸族到齊的場合上向他們公然挑釁。為了要徹底殲滅羽族勢力,他們要將這人類撕成碎片。

    沒等首領下令,獸人們近乎瘋狂地朝這邊衝了過來,四面八方都有。由於倉促間沒帶武器,所以我不用面對一些狼牙棒、矛槌之類的重兵器,可是獸人們運勁於臂,迫出利爪,重重挨上一記,一樣會讓人皮開肉綻。

    即使我的力量沒有流失,也絕對無法應付這許多獸人,更何況我現在只能盲目地亂揮著劍,還要照顧懷裡那不住在我身上亂摸的發情蕩女。要唸咒召喚,時間根本就不夠,在四周都有大批獸人不斷湧來的情形下,單是一柄鋒銳神兵能發揮的效果,太有限了……

    能夠連續傷十多個獸人於劍下,該說是目前的極限了,特別是為了要多顧一個人,我的破綻就更形擴大,在大概讓第十五個獸人慘嚎著倒下後,我手腕被一隻獸爪掃過,勁風極其強烈,百鬼丸拿捏不住,脫手往天上飛去,我和羽虹也整個被推得往後倒下。

    (完蛋了,果然還是衝動壞事,我的一生……)

    過去,我也有不少次面臨生死關頭的經驗,不過這一次,我覺得自己很可笑,在脊背碰撞到地面時,我眼前忽然浮現茅延安臨終時的笑容,他也是與我有同樣感受吧?因為發現自己的死法居然這樣荒唐,所以才露出了那樣的苦笑……

    百鬼丸的鋒銳劍刃在往上激飛途中,發出尖嘯,獸人們的利爪與重腿則往我身上招呼,眼見立刻就是碎屍慘死的命運,忽然一聲大喝掩住了百鬼丸的破空尖嘯。

    「誰敢動他我就殺誰!」

    隨著這聲大喝,一道黑影飛身躍出,也不知是從哪個方向過來,他打半空中筆直落下,像一座山嶽般穩穩落在我和羽虹的身前,橫腿一掃,力量大得驚人,居然把圍繞在我們附近的七八個獸人一起掃得雙腳離地,往後滾跌撞去,還連帶撞倒後頭的一堆獸人。

    (好厲害!這不只是第四級,最起碼已經是第五級力量了,是什麼人?)

    由於是背光,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依然可以看見一個壯碩的人類大漢,守在我們身前。這個背影我從來不曾見過,可是……卻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覺。

    掃開身邊的獸人,大漢手腕一翻,把手中的百鬼丸遞給我,另外一件紫色披風灑將下來,遮掩住羽虹赤裸的胴體,而我亦終於得空,反手一擊,把沒防備的羽虹打暈過去,減少逃脫行動的阻礙。

    「走!」大漢虎吼一聲,衝在前頭開路,領著我往前頭闖去。看不出他的武功路數,可是大開大闔,極具名家氣派,所發出的勁道更是強得嚇人,在我記憶中的高手,從沒有哪個有如此驚人神力,我也不明白為何在危急當口,會忽然冒出個神秘高手,掩護我們殺出重圍。

    可是比起我的疑慮,獸人們的驚咋更盛,因為他們沒多久就認了出來,這個人類漢子所使用的,竟然是南蠻第一神功,獸王拳!

    「婆羅象皮功!」

    大漢長吸一口氣,重重捶擊在他身上的獸爪忽然便得渾不受力,斜斜地滑落,反被他趁隙以「金剛猿臂」還擊,一拳掃飛了出去。當後頭的我和羽虹遇險,他頭也不回,「羚鹿連環腿」重踹出去,讓那兩個虎人變成了滾地葫蘆。

    會大幅增加自身力道的獸王訣,是羑里每族獸人幾乎必修的技藝,可是這名大漢不只是神力千鈞,各種指臂腿肘膝的應用技也變化自如,那已經超越了獸王訣的範疇,而是真正的萬獸尊者絕學,獸王拳。

    「為什麼、為什麼這個人類會獸王拳?」

    認出了這一點,全場獸人的喧嘩聲比剛才球賽時更盛。先前在我與娜塔莎一戰時,我就曾經用過獸王拳,現在又多了一個會用獸王拳的人類,南蠻第一神功連接外傳,這怎不教獸人們驚詫如狂?

    這漢子的獸王拳極為精湛,和我日前使用的相比,更為霸道,開闔之際,一股衝鋒陷陣的氣魄顯露出來,卻又沒有背離獸人武學的根本,時時散發出野獸凶殘狠惡的殺氣,震懾群敵。

    在這以第五級力量推動的獸王拳橫掃下,獸人們攔阻不住,給我們衝出了人群,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我們就可以脫出包圍網,與後頭獸人們進行一段長時間追逐逃亡了,可是,獸人首腦們卻聯手要將這樣的情形阻止。

    看出大漢獸王拳的威力,奇裡斯、武茲聯手出擊,分別從左右襲來。一虎一豹,雖然只練到獸王訣,但威力亦是不可小覷,那名大漢沒有正面硬拚,先用婆羅象皮功承受卸力,再以金剛猿臂反擊,當他自身因為這過大撞擊力退後兩步,奇裡斯和武茲也被他的金剛猿臂拋了上去,變成一個最有利的位置。

    大漢的雙臂先是收了回去,呼吸也變得異樣深沉,當這一口氣積蓄到頂點,他發出了野獸般的兇猛咆哮。

    「喔啦喔啦喔啦喔啦喔啦喔啦喔啦喔啦喔啦~~~~」

    巨大的拳頭如雨點般漫空亂散,剎那間,眼前看到的彷彿全都是拳影臂相,高度密集的流星拳雨,半空中沒法站穩身形的武茲哪裡接得下,連挨十多拳之後,整個人遠遠地給轟飛出去。

    獸人們的驚呼聲再次掀動雲霄,傳聞中,當把獸王拳練到第六層以上,就會從原本的獸形進化到獸神,而啟發出新的絕學。萬獸尊者指點各族繼承人時,最多只傳授基本的獸王訣,從未將正宗獸王拳傳予外人,所以在獸人們的印象中,這是第一次看見萬獸尊者以外的人,使出這套「白金之拳」。

    出拳同時,力量亦隨之升到第六級力量,在南蠻,除了萬獸尊者之外,超過第五級力量的不過寥寥數人,眼下更是半個都沒有,只見神拳重威,配上洶湧轟發的第六級力量,每一個挨著拳勁的獸人,都只有在那「喔啦喔啦」聲中仆街倒地的份。

    眾獸人中,最富有智謀和練武天資的,就是豹族族主奇裡斯了。趁著白金之拳的拳勢已老,他快捷無倫地從拳招死角中進攻,憑著豹族的身法極速,他大有機會在敵人回氣之前,給予對方重重一擊,克服雙方力量差。

    「仆街的廢柴!我今日必定要將你轟殺,敗在我的黃金豹……」

    到底是黃金豹什麼東西就聽不清楚了,因為奇裡斯在即將得手的前一刻,被大漢始終垂在一旁的左臂擊中左臉,話斷成半截。

    「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

    又是一連串的震雷怒吼,大漢的拳頭以另一種不同氣勢發出。有別於之前的急揮狂打,這一波拳浪卻相當緩慢而勁道內斂,直至轟著敵人軀體後,這才爆發悍然殺傷力。

    陽剛的白金之拳,陰柔的世界之拳,這是獸王拳高段應用中的兩大神拳,謠傳萬獸尊者曾經親口說道,「只有領悟白金之人,才能夠掌握世界」,但除了他本人,從沒有獸人能夠修練到這高段的拳術,更沒有人料到在今天,一個同時練成這兩大神拳的強人,把三族獸人敗得淒慘落魄。

    右白金,左世界,大漢雙拳如同連環機弩般,瘋狂襲擊拳勁範圍內的一切,明顯不願多傷人命的他,手下已經留力,但是在那一聲聲「喔啦喔啦」和「沒用沒用」中,獸人們當者披靡,讓我們衝出了重圍。

    情勢大好,但我知道這只不過是僥倖,獸人們對獸王拳的驚畏之心、這漢子迅捷俐落的突襲手段,讓我們趁亂把獸人們打了個措手不及,如果奇裡斯、武茲鎮定下來,放棄以個人武勇決勝,調動獸人合圍夾殺,當日以方青書第七級力量之強,仍不免慘敗逃跑,更何況是我們。

    非常慶幸的是,這個大漢並非徒具勇力之人,當我們好不容易殺出重圍,後頭獸人們還沒定下神追上來時,他一聲呼哨,樹林裡頭迅速跑出一頭披上鞍甲的六足豹,他拉著我和羽虹坐上去,大聲叱喝,六足豹六蹄如飛,快速奔跑出去,甩開了後頭的獸人群。

    獸人群回過神來,大呼大叫地在後頭追趕,但六足豹速度極快,沒一下子就把徒步追趕的獸人們甩得老遠,儘管他們也立刻調來六足豹騎隊追趕,卻是遲了一步,幾下子功夫後,就只剩連串憤怒與不甘的吼叫,瞧不見人影了。

    樹木與景物飛快地倒退,六足豹賣力奔跑,過了一刻多鍾之後,我們來到了一處密林,大漢一拉韁繩,六足豹停下腳步,我們三人都下了豹子。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幫我……」看著大漢,我道:「不過,可以把那頂帽子拿下來嗎?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戴上去以後的樣子。」

    「大漢」在脫下帽子的瞬間變成了「巨熊」,拋甩著他熊掌上的那頂石頭帽,衝著我一笑。事情並不難猜。即使是我內力最強的時候,我也沒有自大到以為可以一拳就把熊族少主打昏,然而在剛才那一場激戰中,奇裡斯、武茲先後出手,但白瀾熊卻始終不見人影。

    獸王拳是獸人們的獨門武技,除了我靠大日天鏡逆練成功外,正常情形下不可能有人類練成。放眼南蠻,除了萬獸尊者以下的幾個長老外,年輕一代只怕就以白瀾熊的修為最高,武功最強,要說有人能領著我們殺出重圍,除了這個傢伙,我想不到第二個人選。

    也因此,即使有著石頭帽掩形,我仍然把他給認了出來,但儘管如此,我仍然猜不透他為什麼要幫我這個大忙。

    「石頭帽的用法千變萬化,經過設定,可以指定變形之後的種族,這一點不二你似乎不知道啊?如果不是我偷偷幫你調過,你早就露出馬腳了。」

    「什麼?」預期著白瀾熊會說些什麼,但沒想到他一開口就讓我驚駭欲絕,這傢伙……居然會知道石頭帽的用法?

    「不用那麼奇怪,你並不是第一個戴著石頭帽進入南蠻的人類,我小時候就看茅老師用過了。你的體味,被你用獸王拳掩飾得很好,但你並不知道石頭帽本身也有一種特殊味道,很淡、如果不特別留心去聞就聞不出來,就連我也花了幾天時間才能肯定,你是個用石頭帽變形的人類。」

    白瀾熊道:「過去我不認識你,你是為了幫助羽族而來,照說我們是敵人,但你既然戴著石頭帽,一定與茅老師有淵源,我不能對他的親友見死不救。」

    真是估不到,這頭白熊的心思比我想像得還要細密,一早就拆穿了我的身份,更估不到的是,居然是因為茅延安大叔的餘蔭,讓我逃過一劫,看來在南蠻,當搖滾天王比當強者吃得開。

    「開始的時候是這樣,不過這段時間裡,你幫了我很多,我非常地高興,終於能有一個人和我這樣子談話,所以,不二……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和一隻這麼粗壯的熊掌握手,是一件很怪的事,但是在握手的過程中,我就能感覺到他的誠意與友情。或許,對這頭與眾不同的白熊而言,終於有一個夠智慧理解他說話的朋友,是一件最珍貴的喜事吧。

    「這個騷妞兒是並蒂霓虹的姊姊還是妹妹?」指著仍昏睡的羽虹,白瀾熊笑著問道。

    既然能洞悉我的謊言,要猜到羽虹身份就不是難事,我說出答案後,白瀾熊詭異地笑道:「如果照平常,起碼我也要干她個十次八次,不過她是你的女人,就該照人類的禮節,朋友妻,不可戲,是這麼說吧?」

    我忽然間很想大笑,原來就是為了這麼一個荒唐的理由,他這兩天一直用言語挑撥、試探我,並且終於在這關鍵時刻出手幫忙。

    「我過去聽那麼多的強者故事,除了對強者非常敬仰之外,也對裡頭強者的戀曲很感動,一個成功的強者,背後一定與十個以上的美人發生生死戀情,再生下十倍的私生子。我很希望也和美人譜出這樣的戀情,但是向來都只見到張腿唉唉叫的賤貨,沒見到夠資格與我相愛的女人,所以我很羨慕你,不二……」

    白瀾熊的表情幾乎就快要熱淚盈眶,重重一掌拍在我肩頭,道:「你要好好珍惜。請記住這句流傳於南蠻的千古名言:地老天荒,惟愛不滅啊!」

    我咧……就是因為你們獸人只懂得撲倒女人就硬幹,所以才沒有戀愛可談的。可是,看著白瀾熊那副慷慨激昂的表情,十足就是一個少女羅曼史小說的重度中毒者,除了為南蠻的未來悲歎,我也說不出什麼東西了。

    「可是,你知不知道這樣做很危險?你救了我們,奇裡斯和武茲不是蠢蛋,早晚會聯想到你身上,你這樣放走了要獻給萬獸尊者的淫奴,鬧了開來,你熊族繼承人的位置就不保了。」

    基本的道義,我不得不為白瀾熊擔心,但這傢伙卻笑得很豁達,道:「就說我被你打昏了,雖然丟臉一點,不過橫豎大家都很難看,我也就不算特別恥辱了。」

    「這麼爛的謊話,你……」

    「別忘了,羑里獸人中像我這麼聰明的並不多,武茲和奇裡斯是我兄弟,他們不會出賣我的。」

    「算你有本事,我告訴你一件事,應該可以讓你的處境有利一些。」

    難得一個獸人這樣夠義氣,我也不能不做一點回報,於是就把潛入史凱瓦歌樓城的所聞所見告訴他,包括蛇族意圖攻擊三族、反叛萬獸尊者的種種,都說了出來,讓他有所準備。

    「這確實是很有利的情報,好好利用,說不定我們可以把蛇族的賤人反殺個措手不及,讓蛇族在羑里永無翻身機會。」

    白瀾熊道:「不二,你知道嗎?我很小的時候就被指定為熊族繼承人了,雖然說我生為長子,但能夠被指定繼承大位,有很大的一個原因,是因為茅老師的推薦。」

    茅延安?這又關他什麼事?

    對於白瀾熊忽然在這個時候提起大叔,我為之茫然不解。

    白瀾熊跟著解釋,許久之前,茅延安和兩個同伴在羑里走唱,大紅大紫時,向來對知識分子沒有好感的各獸族,也對他們非常歡迎,借重他們的智能。當時,茅延安在熊族長老們的面前,誇獎幼小的白瀾熊天資聰穎,將來定能光大熊族,揚振比蒙的威名,熊族的族主、長老大悅,從此白瀾熊就從諸子中脫穎而出,穩穩地當上了繼承人。

    「我對茅老師一直很感謝,只是遺憾始終沒有機會向他表達謝意。」白瀾熊道:「不過,有一件事情很少有人知道……」

    「……」

    「老師曾經為我預言,我的成就將不只是南蠻,日後有一天,我會雄霸半個北方,成為我比蒙族的第一霸主。」

    大概是看到我一臉強忍住笑的表情,白瀾熊哈哈一聲,在我肩上一拍,道:「幹什麼這種表情?你是認為獸人永遠不可能把勢力拓展出南蠻嗎?」

    「那倒不是,不過,你好端端的一頭白熊去雄霸北方,那算什麼?北極白爛熊嗎?」

    白瀾熊皺眉道:「什麼白爛?強者一生就是為了成王成霸,好歹也要多加一個霸字,聽起來才稱頭吧。」

    「那……北極霸熊?」

    「這個叫法好俗,還不如倒過來……北極雄霸,你覺得怎麼樣?」

    「不知道為什麼,我好想流眼淚……這名字聽起來好像某個已經過氣的大幫幫主。」

    白瀾熊走了。看著他離去時瀟灑的背影,我忽然覺得,或許有一天,這頭白熊真的會離開南蠻,在外頭的世界闖下一片基業。像他這樣的豪傑人物,羑里……不,南蠻對他來說,太小了。

    獸族間盛傳,萬獸尊者親口說道,「只有領悟白金之人,才能夠掌握世界」,所以白瀾熊剛剛的白金世界雙拳技驚四座,不過白瀾熊告訴我,萬獸尊者在多年前召見各獸族繼承人,傳授武功口訣時,曾經補充了一句「更當理解世界後,揮其拳者便能天下無敵」。

    各獸族繼承人依照口訣修練,最多也不過練成獸王訣,唯有白瀾熊天資非凡,領悟到口訣以外的部分,真正將獸王拳練成,還將之提升至第六層獸神變,能揮出白金、世界之拳。他說,他尚未完全領悟世界奧義,但當有一天他將這兩大神拳完全掌握,那時他便要看看南蠻外的世界。

    色鬼爺爺曾說過,不管歷史如何改變,古往今來的豪傑胸中,總是吹著一股同樣的風,一股名為野心的透明之風。當白瀾熊踏出南蠻,屆時,該會為外頭的世界帶來不少騷動吧……

    這些都是以後的事了,現在,我只想著要如何把阿雪弄出來。

    白瀾熊離開時曾問我有沒有地方可以躲藏。因為我和羽虹一逃,獸人們很快就會組織搜索隊,找遍附近的每一個角落。單靠我們兩人的腳程,沒可能在他們追上之前跑掉,而白瀾熊也不能再出手第二次,所以必須找個地方躲一陣子。

    我告訴他有,其實在那時候我心裡就已經有打算了。蛇族明顯在策劃什麼對付三族的陰謀,知道這件事的白瀾熊九成九會先發制人,再找證據,換言之,不出兩日,三族與蛇族間必有一場激戰,兵荒馬亂之際,我大有機會把阿雪救出來,所以當務之急,就是經由那個亡靈之谷,再次潛入史凱瓦歌樓城。

    要潛入史凱瓦歌樓城,就要預備和人動手。百鬼丸的鋒銳,可以幫上不少忙,但是…….

    我悄悄提了兩遍勁道,但是丹田中一片空蕩蕩的,什麼也提運不上來,直到前兩天為止還很充沛的獸王拳勁,這時卻整個消失。菲妮克絲這個臭婊子,九成九又在暗地裡策劃些什麼。惡魔的附贈品,就算不是不懷好意,多半也是個瑕疵品,現在的體驗就是最好證明。

    「你醒了嗎?把披風抓緊一點,我現在沒興趣看你的裸體,如果還很希望有個男人搞你,就隨便撿根樹枝頂頂先。」

    後頭的細微聲響,讓我知道羽虹已經醒來,呼吸聲也漸漸回復平穩,顯然吹了一陣冷風後,神智回復清醒。

    即使沒有獸王拳勁護體,我也不怕羽虹偷襲。處子童貞被破,又在連日縱慾生活中大損元陰的羽虹,和失去了獸王拳力量的我,勝負之數還很難說,但是受到手腕、腳踝裡蟲體的束縛,羽虹便肯定不敵持有百鬼丸的我。

    回轉過頭,羽虹已經用披風遮好了身體。染滿污漬的面孔,看來仍有幾分沒回過神來的呆滯,但眼神中卻已經回復了我極之熟悉的刻骨仇恨。

    我並不喜歡被人像是瞪殺父仇人一樣瞪著,可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帶一個恨我入骨的女人一起上路,至少好過與一個滿腦子只想交配的發情女同行。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救你。你可以設想出千百種理由,我也可以找出千百種理由,但我唯一可以告訴你的事實是,連我自已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

    沒有時間在為這個問題相互猜測,我要盡快把事情狀況釐清,開始做事。

gp6888 發表於 2013-10-19 21:31
第七集 第四章 凶禽初生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現在我要開始履行對卡翠娜的承諾。要從三獸族手中救人幾乎不可能,但是蛇族手中仍有你的同胞,如果把她們救出來,集合彼此力量,或許就能有所作為……你要袖手旁觀也無妨,但如果你也希望看到同胞脫離苦海,就和我合作,潛回史凱瓦歌樓城。」

    說著半真半假的話語,此刻的我,真的很需要幫手。羽虹雖然受到蟲體制肘,可是只要她能鎮定下來,別動不動就發情,倒也算是一員戰力,很適合與我潛入樓城打游擊戰,還有在必要時……做擋箭牌的犧牲打。

    彼此有共同目的,卻又都沒有更好的選擇,合作就變成了一件不得不然的結論,我們兩個人一起,先是趁著太陽正大的當口,沿著小路潛回亡靈之谷,途中雖然聽到一些獸人追趕的吵雜聲,卻都被我們先行一步避開。

    當我掀開陵墓密門,和羽虹一起進入密道,獸人們的追兵就再也與我們沒關係。一來,這谷地非常隱密,他們過去就沒能找到,現在倉促間更是難以發現;二來,虎、豹、熊三族與蛇族的戰爭一觸即發,我才不信白瀾熊會不立刻集合手上每一分力量、資源備戰,沒可能有太多人力出來搜索。

    為了安全起見,羽虹走在最前頭,而跟在她身後的我,不經意地又瞥見了她肩上那塊紅色胎記,察覺到這一點的她,顧不得會露出大腿,忙扯著披風,把肩頭遮了起來。

    巴掌大的紅色暗紋,雖然破壞了雪嫩肌膚的美感,顯得醜陋,但似乎不必這麼忙著遮掩。我猜想那裡頭或許有著什麼秘密,但現在確實不是一個深究的好機會。

    感覺得出,她有很多的話壓下不說,而我也非常討厭這樣沉悶的詭異氣氛,但是除了沉默地繼續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外,我們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誰也不敢保證,這個再脆弱也不過的合作關係,會不會在我們一開口說話後立刻破裂,雙方死鬥起來。

    在彼此目的達到之前,我們都不想因為過早撕破臉而導致一拍兩散的結局。

    儘管是深處於不見天光的地底,但水晶鏡的功能,似乎是非得等到月正當空時才能激活,所以為了等待月亮升起,我們浪費了不少時間。自然,由於我和羽虹都沒什麼交談慾望,這變成了名符其實的漫長等待。

    不過,在等待期間,我仍利用手邊的藥草,配了一點可以稍微壓抑淫蟲分泌液中催情效果的解毒劑,讓羽虹服下。效果不會太好,但至少不會動手個幾招,便因為血行加速,春情勃發,浪水大流地軟了腿。

    當我遞過解毒劑,羽虹倒是連問都不問一句,一口就吞了下去。

    月正當空時,透過那面神秘的水晶鏡,我們穿梭空間來到樓城的地下密室,只不過這次雖是有備而為,但卻手氣極差,什麼寶物也沒撈到,不比上次還賺了一個盒子。

    羽族少女和人類男子的搭檔,似乎沒有能引來命運女神的青睞,當我們從水晶壁中穿梭出來時,我險些以為自己被傳送到了一個不同的地方,因為景象和我上次出來時有所不同,少了一些東西。

    跑了幾步,看看環境,我肯定這裡就是不久前才來過的樓城地下密室,而前方透入的一點光線,說明了這密室已經被人發現、打開的事實。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儘管極度厭惡與我說話,發現我神色極度怪異的羽虹仍是提出問題。

    「不見了……」瞬間,卡翠娜的悲哀表情在我眼前一閃而過,我苦澀地道:「羽族的蛋,全部都……不見了。」

    羽虹沒花多久便理解了事情的嚴重性,與我在這密室內走了一圈查看後,發現密室信道已經被打開,而門口的炸藥線已經被拔除,但是炸藥卻幾乎全留在原位,由此可見這一切行動的匆忙。

    我離開密室時,確實是把門關好了,但是,蛇族本身的嗅覺也極其靈敏,或許他們在察覺有入侵者之後,開始搜查整個樓城,從異樣氣味中發現不對,進而找到了這個密室,破除機關,拿走羽族的胎蛋吧。

    「待在這裡什麼也做不了,我們一起往外走走看,去確認一下狀況好了。」

    其實我滿想待在這個密室,等待三獸族的進攻,可是這樣一來就難以掌握外頭的變化,要是蛇族把人質的監禁地點遷移,那就很不妙,所以我用另外還有羽族幼童被監禁的借口,要羽虹和我一起行動。

    石頭帽我收在懷中,橫豎現在是兩個人一起行動,我又沒法用獸王拳勁製造體味,戴上這頂帽子不見得就比較安全。

    離開密室到地上時,我擔心會遇到突襲,但蛇族好像在忙些什麼,出了密室的我們,除了在地面看到許多凌亂爬行的痕跡,顯示蛇族行色匆匆外,就看不到什麼東西。

    (奇怪,到哪裡去了……)

    瞧不見蛇族蹤跡,我心中直犯嘀咕。記得她們正在準備某些強力武器,用以對付三大獸族,該不會是因為警覺到秘密可能外洩,所以在加快準備速度吧?

    轉變性質之後的大日天鏡,也是她們的一樣重要武器,我和羽虹為了等待月亮升起,在谷地裡浪費了不少時間,現在距離娜塔莎所說的改造完畢時間,已經不足十二時辰,相當緊迫了。

    離開白樓,轉向朝著紅樓而去,羽虹的長處在這時顯露出來。服用過壓抑淫毒的藥草,體力也在休息後回復的她,收起了翅膀,身法輕靈快捷,像是化作一縷輕煙,悄沒聲息地朝紅樓貼近。

    看得出來腳步虛浮無力,不符上乘輕功的要義,這是連日來功力劇損的結果,但每一步都能落地無聲,這種正統輕功不會去鍛煉的特技,恐怕就是她作為捕頭的專業技能了。

    避免掉可能的戰鬥,我們潛近了紅樓,嗅著裡頭不住飄散出來的血腥味,羽虹的表情相當著急。對她來說,血池裡頭的景象或許太刺激了些,我考慮著要不要讓她靠近,但卻還是慢了一步。

    偌大的血池,像是溫泉一樣不停翻湧著,表面噗噗冒著拳頭大的血泡;浸泡在血池中的大日天鏡,經過這一日一夜的淬煉後,也發生了改變,整個外表覆蓋上一層烏金般的沉沉黑氣,非常邪異。

    阿雪大半個身體都浸泡在血池裡,幾條粗重的鐵鏈把她捆在大日天鏡上,頭軟軟地垂下,像是已經失去意識。

    這些倒是沒有什麼,真正刺激的景像是在池畔,兩個羽族女童交疊趴在一起,被一把長矛貫穿,釘在地上,已經沒有生命跡象的身體和頭部呈現不自然的反轉,小小的頸子扭曲破開,微弱地流著鮮血細流,池畔邊的石子上,則印下怵目驚心的乾涸血痕,而不遠處雜亂交疊的數十具童屍,則說明了這些血痕的來歷。

    蛇族定是警覺到有人入侵,所以加快了動作,我上趟離開時還看到的幾名女童,已經全部被提早殺掉,血被放流入池中。

    羽虹的雙眼忽然瞪得老大,那種驚駭欲絕的表情,讓我立刻決定動手,死命地摀住她的嘴巴,一絲空隙都不留。不久之後,掌心所感受到的巨大衝擊,證明我做了正確的行動。

    羽族的孩童被殘忍地虐殺,這是一件很悲慘的事情。但是,兩族交戰本來就是這麼一回事,會指望看到蛇族善待俘虜、親切地和敵人孩童們玩耍的人,腦子一定比我還有問題。

    不管為了什麼理由,戰爭本身就是一件殘忍的事,如果不想看到這樣的場面,一開始就該避免戰爭的發生。當然,這種話在這時候並沒有什麼意義就是了。

    要是讓羽虹的尖叫聲傳出去,我們兩個肯定沒好下場,幸虧我動手得快。這時,再把下頭的情形看清楚些,只見在血池的另外一側,堆成了一個石頭祭壇,兩名蛇女正拿著杓子,舀起池中的怨血,澆上刻在祭壇的符文,一名年老蛇女口中唸唸有詞,唱著某種我聽不懂的古老咒歌,手裡比畫,施放獸魔。

    獸人和半獸人沒法像人類一樣修練法術,施法時就只能藉由獸魔來轉化魔力,那個年老蛇女的右手掌上,覆蓋了一隻類似蟾蜍模樣的醜陋獸魔,從魔力波動來感覺,應該是某種相當陰狠的邪術。但真正嚇了我一跳的,是擺在祭壇上的東西:一枚潔白的羽族胎蛋。

    在蛇族的咒語催化下,祭壇上的符文冒著黑氣,引導著怨血,把邪惡力量源源不斷地匯聚在祭壇中心的胎蛋。蛋殼原本的晶瑩光澤迅速黯淡下來,變成了污血般的黑紅色,沒過多久,蛋殼就出現了裂痕。

    在那年老蛇女的一聲尖銳叫喊中,一樣東西破殼而出,在祭壇上迅速變大,只是眨眼功夫就倍增了體積,變成一個嬰兒大小的生物。

    有著人形與翅膀,但卻不是原本應該孵出的羽族,而是面目醜惡猙獰的人面鳥。應該是與人類相同的口部,被尖尖彎彎的鳥喙所取代,腰腹之間的白晰肌膚,變成了醜陋的碧黑色鱗甲。

    原來這就是人面鳥的來歷。剎那間,我明白了很多事。為何羽族把人面鳥的製作技術列為禁忌?為何鳳凰島消失後,就不再有人面鳥出現?為何鳳凰天女絕對不許南蠻出現人面鳥?卡翠娜為何委託我在萬不得已時毀去胎蛋?這道理全是因為人面鳥是用羽族胎蛋改造而成,一門無比陰毒的邪惡獸魔術。

    或許因為剛孵化的關係,連眼睛都睜不開的人面鳥,看來沒有什麼兇惡感覺,但原本應該是在祝福與期待中來到世間的小天使,卻一出生就受到詛咒,成了邪惡又醜陋的生命體,對於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下一代的羽族,真是最大的悲哀。

    那個年老蛇女用她乾癟的手,抓起人面鳥,向旁邊兩名蛇女說了幾句,似乎是要她們把這剛出生的東西拿去處理,預備煉製獸魔。

    即使是我,在看到這一幕時,也有一種吸入了大口毒氣的感覺,腦裡有點混亂,更因此疏忽了手上的緊握,讓羽虹掙脫開來。

    少女在這一瞬間的表現,就像是一頭被激怒的狂憤雌豹。渾然不顧自己的身體狀態,她直接從一樓地板的裂口躍下,動作輕翔敏捷,在那三個蛇女察覺之前,如離弦羽箭飆射而至。

    那個年老蛇女最早察覺,似乎想要念什麼咒文來阻止,但羽虹更快一步,利用俯衝的強勁力道,一記重拳先打中她。

    難以想像這是仍受到蟲體箝制的拳頭,少女激烈的悲憤,讓她發揮出超越肉體限制的力量,骨碎聲清楚地響了起來,年老蛇女哀嚎似的往後一仰,正好挨上少女急變的後半招。

    在一拳擊中目標後,羽虹在半空中倒旋,姿勢輕盈得讓人難以置信,披風下的赤裸香軀,幻化出舞蹈般的性感姿態,而那雙修長姣好的美腿,則成了最具殺傷力的武器,重重絞踢在敵人的頸部。

    即使是蛇族這樣的強悍生物,頸部遭受重擊,也會致命,那名醜陋的年老蛇女登時斃命,但締造了這個漂亮戰績的羽虹,卻立刻面對兩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的蛇女夾攻。

    不知道是能力不夠還是怎樣,兩名蛇女並沒有使用獸魔,而是單純的左右夾攻。如果還有原先一半的武功,羽虹應該可以輕易取勝,但是功力大幅衰退,又受蟲體束縛,在剛才那激憤一擊中用盡體力的她,很快落入下風,步履蹣跚地直往後退。

    勉強打倒一個,可以說是能力的極限了,就在她精疲力盡,狼狽地一跤跌倒在地,即將被最後那名蛇女勒殺時,腥臭血液從敵人的胸口噴出,對方倒了下去,暗算得手的我,用力抽回百鬼丸,在氣絕身亡的蛇女腦袋多補上幾劍。

    如果讓戰鬥延長,只會驚動蛇族的大批人馬,我若是會讓這種情形出現,那就真是有鬼了。快手快腳地把人幹掉,才有時間料理其它。

    其實現在動手非我本意,因為即使能夠救人,不久後必然驚動蛇族,大肆搜捕,反而不妙。最好是等到三族採取行動,這邊情形亂七八糟,再來動手,那就穩當得多。不過事態發展太快,這裡又沒有其它人看守,也只好隨機應變了。

    羽虹躺在一邊,大口喘著氣,朝我看了一眼後,將目光移往祭壇上的胎蛋。不管她打算作什麼,我很清楚,現在我們絕沒有可能把這些胎蛋帶走。

    血池還在滾滾地直冒泡,我忍著噁心的感覺跳了下去,滿溢的鮮血直浸過我胸口。濃郁的血腥味,讓人想要作嘔,但這還不是最糟的地方,池中怨血的戾氣,與某種陰毒的邪惡能量結合,光只是沾著,就覺得整個身體忽冷忽熱,像是要把體內精氣全都往外掏空一般,難受到極點。

    阿雪低垂著頭,仍然半昏迷著,發出痛苦的呻吟。我沒有叫她,只是試著用百鬼丸去削砍縛住她的鎖鏈,哪知削鐵如泥的神兵這趟卻不靈光,那幾條被怨血浸過、纏附在大日天鏡上的鎖鏈,受到某種咒力的防護,沒法單純用物理力量破壞。

    「媽的,為什麼砍不壞?」我沒有阿雪那樣的神力,如果無法削斷鎖鏈,我可沒辦法把人連著大日天鏡一起帶著跑,而且,一直浸在血池中,隱約感受著數十條冤魂的怨氣,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發著冷汗,也撐不了多久了。

    再砍幾下,鎖鏈紋風不動,百鬼丸甚至沒有斬中鐵鏈,就被咒力隔空擋住,我正感焦急,半昏迷的阿雪卻漸漸清醒過來。

    「……師、師父……」

    「不要鬼叫鬼叫了,有辦法的話就幫忙我,趕快把你弄離開這裡。」

    長得比我要矮,池裡的怨血已經浸到阿雪的頸項,把她大半軀體都覆蓋住,也因此,我無法確認蛇族聲稱對她進行的改造,究竟是怎麼了?可是本來除了狐耳、狐尾之外,外型完全與人類一樣的阿雪,在我觸碰到她粉背時,赫然有摸到獸毛的感覺,就讓人知道情形不妙。

    抬起頭來,受了這些時日折磨的阿雪,容顏看來十分憔悴,一雙向來充滿活力的眼眸,現在黯淡無光,特別是那串不停滿溢出來的淚花,尤其是讓人心痛不已。

    「師、師父……那邊……那個位置……本來有好多小孩子的……這幾天,她們努力幫我加油,我一直安慰她們……我和那些孩子們一起笑……我答應過會把她們全部救出去的……」

    只要理解一下這丫頭的個性,再運用想像力,就不難理解整個事態了。被囚禁在籠子裡的女童、被鎖在血池中的少女,兩邊處境相同的人,在彼此的表情、眼神鼓勵下,相互扶持著。

    自己快要完蛋了,還有心情對旁邊的俘虜笑,除了阿雪這個腦袋單純的樂天派,恐怕沒什麼人做得出來。但對於被抓到這個陰森所在、所有族人都失蹤不見、心裡又慌又怕的羽族孩童,這個拚命用微笑來撫慰她們不安的傻大姊姊,或許就像是天使一般溫柔可親,雙方建立起友誼,也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但是……這裡是一個最不適合交朋友的環境與處境啊……

    「那些蛇女人來了,她們把那些孩子一個一個都給……我、我很想阻止她們,我已經叫不要了,但她們還是……霓虹她們教過我向神明祈禱的咒語,我帶著孩子們一起祈禱了,我們真的很誠心的,可是……為什麼孩子們還是一個個不在了呢?她們明明剛剛還在對我笑的,可是現在……為什麼她們全不在了呢?」

    一個人的實力堅強與否,在這時候比什麼都重要。羽虹在被我淫辱時,從沒聽她向神明禱告什麼,相信她已經領悟了這個道理。

    但我沒法斥責阿雪什麼。儘管我們有著不同的人生觀,但是對於這個努力在無邊黑暗中,燃亮一點小小光輝的少女,我什麼苛責話語都說不出口。

    「那些蛇女人……她們每次、每次把血放到池子前,都逼我先喝……我、我真的好難過,師父、師父,哇~~」阿雪說到這裡,再也忍不住大哭了出來,晶瑩淚珠染著血漬,流過蒼白的面頰,看上去真是血淚斑斑。

    我的心整個抽痛起來,卻又知道任由她這樣痛哭下去,很快就會驚動蛇族,而這時候我所能做的事,就只剩一個,那麼,最好的做法是……

    「唔……」以我和阿雪肉體關係的親密度,這麼一個單純的吻,實在不算什麼,可是,輕觸著她柔軟的玫瑰唇瓣,撫摸細嫩的臉頰,剎那間我竟有著怦然心動的感覺。

    哭泣的聲音,被親吻封住,成了發不出來的細微嗚咽,直至唇分,阿雪才抬起她涕淚縱橫的小臉,半哭不哭地說:「師父……你的嘴巴味道好怪,都是血腥味……」

    「蠢蛋,那都是從你身上沾來的!」沒時間多說廢話了,我感覺到已經有蛇族在往這裡來,當下用這極不方便的姿勢抱抱阿雪,輕聲道:「你要相信我,我一定會把你救出去的,就算在這裡不行,在她們押送你的路上,我也一定會……」

    一面說話,我卻赫然發現兩具身軀沒法緊緊地貼合,在水面下看不出確切尺碼的渾圓巨乳,結實堅挺地頂在我胸口,單是從那份觸感,就引得人充滿遐想。

    (老天,她們對你做了什麼啊?)

    這話不能再說出口,引起阿雪的悲傷了,既然斬不斷鎖鏈,我就要去想別的法子,現在必須立刻離開,再潛藏起來。我對阿雪又勸慰了幾句,正要離開,忽然聽到一聲碎裂脆響,往旁邊一看,登時大驚。

    羽虹咬著牙,臉上流滿悔恨的淚水,用她酸軟無力的手拾起石塊,顫抖地砸向祭壇旁邊的白色胎蛋,將胎蛋一個個打破。

    「你瘋啦!這是你們羽族的胎蛋,你們拚死拚活不就是為了這個嗎?」狂奔出血池,我一個大步竄向祭壇邊,抓住羽虹的手,正待叱喝,她卻像是全然崩潰了一樣,如同剛剛的阿雪,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我腦袋一醒,登時明白了她的用意。以理智上來看,她也應該發現了,連自保都成問題的我們,絕沒可能把這些胎蛋安全帶走,那麼與其讓這些孩子受到詛咒,變成墮落的邪惡生命,一出生就要被煉製為獸魔,還不如同為羽族的自己親手讓她們解脫……而這個做法,也正是當初卡翠娜對我的委託。

    外頭的蛇只爬行聲越來越近,血池裡外的兩個女人卻嚎啕大哭,我的心頭也是一片混亂。

    確實,照現實狀況來看,我們沒有其它的路可選,但是人類既然有智能,能夠思考,就應該能在任何最壞的情形下,努力使局面好一點吧?

    (對了!也許……)

    我搶過羽虹手中的石頭,用力砸破幾個羽族胎蛋,和之前的混在一起,盡可能弄碎一點,然後將其餘胎蛋全部抱起,分幾批不同位置,全部沉入血池中。

    如果順利,九成的胎蛋都可以逃過一劫,雖然這拙劣的障眼法不保證有效,但至少我們努力過了。

    做完這些,外頭的蛇只爬行聲已經清晰可聞,我一把拉起已經哭得昏了頭的羽虹,手執百鬼丸,沿著階梯就往外頭沖。

    運氣還算不錯,出現在我們眼前的只是幾尾大蟒蛇,並非有靈智的蛇女。羽虹神智稍清,把滿腔憤恨都出在這幾尾蟒蛇上,以她主攻,我持神兵配合,很快就把幾尾大蟒蛇一一了結。

    盡量地遠離紅樓,才對我們有利,我還沒想到怎麼去解開那條鎖鏈。百鬼丸是源自慈航靜殿的神兵,本身也屬於法器,只是我力量不足,它在我手上才只具鋒銳,不具有神通,如果是被其它有足夠修為的術者或武者掌握,應該可以配合劍上的靈力,斬開鎖鏈咒力。

    一時間想不出辦法,我和羽虹唯有持續奔逃,想躲回原先藏身的地下密室,那裡並不安全,但倉促間我想不出其它地方。

    逃亡之路很快就被迫終止,一堆遊走在地上的蛇群發現了我們,追了上來,同時發出嘶鳴聲,招來幫手。

    我們很快就被蛇群給前後圍住,也有幾個蛇女遠遠地趕過來,但卻看不見娜塔莎、雅蘭迦這兩姊妹或者其餘蛇族幹部,不知道是做什麼去了。

    (該不會……)

    雖然只是個三流的別腳魔法師,但當我集中精神,仍感覺到些許魔力波動從西面傳來。我故意往那邊闖去,運足目力,隱隱約約見到一個巨型東西,約有十數尺高,體積龐大,看上去有些像是巨石像,但羽族應該沒有這種東西。

    (在施什麼法術?真奇怪……)

    沒時間看個仔細,我們已經和殺過來的蛇只交上手,百鬼丸雖然鋒利,切蛇如同切菜,但面對密密麻麻的蛇群,我也不禁手軟,羽虹那邊更是不濟,全然無復她剛才擊殺敵人的剛勇,在兩條巨蟒和一名蛇女的圍攻下,險象環生。

    「媽的,臭婊子,你的功夫都到哪裡去了?真的想死在這裡嗎?」

    一句怒罵喊出口,我也只有苦笑。讓羽虹實力衰弱,手腳無力,陷入這個窘境的人不就是我自己嗎?除了怪自己作法自斃外,還能說些什麼呢?

    結果雖然不情願,但敵人大半的攻勢卻由我來承擔。倘使獸王拳力量不失,還可以一鬥,但現在我卻只想著怎麼逃跑。

    蛇群圍得越來越密,激戰中一個不慎,羽虹的小腿被毒蛇盤竄上去咬了一口,腳步踉蹌,被那蛇女覷準機會,蛇尾猛地橫掃,將她凌空打飛。

    「啊~~」一聲慘叫,但是還沒落地,蛇尾就盤纏而來,將她捲住,重重勒緊。

    情形變化太快,我來不及救援,眼看羽虹嘴角溢出血來,似是因為蛇尾的緊纏,內臟開始破裂,我不假思索,就把手中百鬼丸拋射了出去。

    鮮血飛濺,毫無準頭的一下擲劍,射中了旁邊的巨蟒,但是蛇女的咽喉卻開了個大洞,一個突然竄出來的黑影,在這關鍵時刻敏捷地撲到她身上,一口就咬斷了她的咽喉。

    蛇女發出了不甘心的哀嚎,抽搐著死去,我急奔過去抽出了劍,斬向她的蛇尾,把幾乎昏死過去的羽虹救出來。

    剛剛咬斷蛇女咽喉,幫了我大忙的「恩人」,配合我的動作,吐出燦爛火焰,將地上的蛇只變成滾跳火塊,跟著才轉過頭,惡狠狠地看著我。我則是看著它,一時不能理解這陪阿雪打了幾天游擊戰的夥伴,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紫羅蘭……」


gp6888 發表於 2013-10-19 21:32
第七集 第五章 再施舊法


    之前的一段時間裡,紫羅蘭和阿雪一起在樓城裡打游擊,弄得蛇族上下雞犬不寧,後來阿雪失手被擒,紫羅蘭卻跑了不見蹤影,氣壞蛇族。這段時間裡,這頭通靈的龍豹就一直藏匿在樓城裡,潛伏不出,當見到我和羽虹遇險,它衝出來一口咬殺蛇女,噴火驅開蛇群,在其它蛇女們趕來前,帶我們離開,躲到安全所在。

    藏身之處是在已經倒塌毀壞的碧樓,那頹圮的廢墟中,有不少的土石壁板碎塊遮掩,從外頭沒法一眼看到裡頭來,但是裡頭卻有一個小縫隙可以往外看。環顧四周,半腐敗的食物、還算乾淨的飲水、不算狹窄的空間,是個很理想的藏身處。

    從這邊望出去,看到蛇族正在搬運著什麼東西,一個個大箱子,不停往西邊搬去,行色匆匆,搬運成員中甚至還有著戴上鐐銬的別族奴隸,顯示蛇族的急切心情。

    「奇怪,蛇族這邊居然會有外人進來?到底是怎麼了?」

    雖然因為要搜捕入侵者、進行法術儀式,使得蛇族目前人手不足,但眼下這景象還是讓人頗費疑猜。

    (該不會是知道三族要採取行動,所以準備先撤退了吧……)

    我這樣想著,卻找不到人商量。紫羅蘭一帶我們來到這個棲身所後,就高傲地從另外一邊走了出去,全然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也不知道跑去哪裡;至於羽虹,身心交瘁的她,在被帶到這裡後,就累癱在地上,再也起不來了。

    兩個人都不能算是戰力,我因為獸王拳忽然失常,不適合與敵人硬碰硬對拼,羽虹則仍然被蟲體所束縛……而照我的估計,即使解去蟲體,她現在可能也只剩第三級力量,與我半斤八兩,只是占招數和獸魔的便宜。

    現在唯一能做的,似乎就是等樓城這邊亂起來了。但情勢演變似乎超出掌握,說不定會演變成蛇族這邊先發制人也不一定,而且,如果在戰事爆發之前,我們先被發現了……我可不想變成填補血池水份的原料。

    (他媽的,菲妮克絲那個爛婊子,她送的附贈品一定有問題,不然好端端的獸王拳為什麼會忽然消失了?)

    提到附贈品,我忽然想起她送的那個「從心所欲隨身罐」,這東西過去曾經兩次派上用場,現在是不是也能變出什麼好東西來扭轉乾坤呢?

    從懷中取出罐子,我閉上眼睛,一面搖著罐子,一面祈禱,同時也詛咒菲妮克絲那個狡猾的女惡魔,過不多時,空無一物的罐子裡忽然發出脆響,多出了什麼東西。

    我滿心急切地用力搖了搖,把罐子裡的東西弄出來,赫然搖出了一個尺寸比罐口要大的小木盒。

    這東西到底是怎麼通過罐子口的?我非常納悶,不過橫豎這是惡魔的技術問題,不是我的,就不用多想了。

    可是,雖然光線黯淡,這個小盒子我卻越看越眼熟。本著懷疑的心往懷中一摸,差點沒破口大罵出來,因為這小盒子前一刻還被我貼身收藏,就是前晚夜探羽族秘窟時,從水晶石裡頭取出來的東西。菲妮克絲這個禮物借花獻佛,實而不費,當真打得一手好算盤。

    (你個臭婊子,用這種手段敷衍老子?)

    心裡大罵,我俯身拾起盒子,哪知這個本來任我怎樣使勁都打不開的木盒,居然「喀啦」一聲打開了。淡淡光線照射下,裡面放著一顆拇指般大、殷紅如血的菱形寶石。

    (那個女惡魔想暗示些什麼?這顆石頭幫得上我的忙嗎?)

    心中存疑,我仔細看看這顆石頭。不像是普通的紅寶石,當我將之握在掌心,除了感覺到一股明顯熱流溫暖手掌,也察覺了一道魔力波動,緩緩在空間中震盪漣漪。

    是什麼高性能的優質魔導石嗎?但是,優質的魔法石,雖然能將通過的能量集中,甚至倍增效能,卻都是輔助性的作用,必須是鑲在某個強大神器上,才能產生效果,本身卻沒有什麼殺傷力。我手邊的神器就只有百鬼丸,難道是要我把寶石鑲上去,威力大增的神劍就能夠斬斷鎖鏈,救出阿雪嗎?

    好點子,但我就必須衝下山去,說不定還要衝出羑里,直去到南蠻邊境,才能找到有足夠技術的工房,來完成這需要相當鑄煉、魔法水準的神兵改造。以現在來說,這辦法根本緩不濟急嘛。

    (媽的……什麼爛辦法……)

    牢牢握著寶石,我想著許多可能性,或許我想的方向偏了也不一定,因為這顆寶石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過去我曾看過類似的東西,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是某個魔法道具店嗎?還是阿里布達魔法學院的作品展?

    不過,至少盒子被打開了,總不算一無所獲……

    正自沉思,忽然旁邊傳來一陣細細的急促呼吸,轉頭一看,羽虹抱著小腿,蜷縮在一角,額頭直冒汗,似乎相當痛苦。我登時想起,她剛剛戰鬥時被蛇咬了一口,又沒做什麼處理,現下多半是出問題了。

    不多說廢話,我竄近過去,也不顧她的掙扎,一把握住她腳踝,將細嫩光滑的小腿提了起來。

    羽虹的身上,始終只披著白瀾熊送的那件披風,被我這樣用力握踝一提,姿勢就非常尷尬,兩瓣圓翹的小屁股露出來不說,被迫大張的兩腿間,嬌嫩的花唇仍閃著半干珠露,性感撩人之至。

    「你……」

    「少廢話,我們是什麼關係、現在是什麼情形,你自己清楚。除非你主動求我上,不然我不會碰你的。」

    做著這樣的保證,我掏出一把小刀,先在那已經發黑的傷口上劃十字,跟著便將那條粉致小腿放在嘴邊,老大不情願地幫她吸吐毒液。在南蠻行走的旅人,每個都會帶一些救命藥草,其中自然有針對蛇毒的魔法特效藥,我幫羽虹敷上了藥,也虧得她內功底子不錯,一直有在運功抗毒,不然拖了這麼久才處理,腿早就廢了。

    整個過程異樣的沉默,羽虹既然肯合作,不趁機往我臉上踹一腳;我便也沒有利用她兩腿分張的機會,把手指伸到那粉紅色的嬌艷蜜肉裡頭攪動。但或許因為太悶了,我忍不住開口說話。

    「其實我真不瞭解你們,孩子不是你生的,蛋也不是你下的,用得著這麼犧牲嗎?」

    「你不瞭解,是因為你不懂得愛,所以也不會為了所愛的東西犧牲,只能用卑鄙的手段來掠取……」

    有好一陣子沒聽到她這麼強硬的語氣了,我瞥向她,看看她還有什麼批評話語可以說。羽虹似乎在避免與我的翻臉,轉開目光的同時,也換了話題。

    「就算我不瞭解,你這種千金小姐又比我好到哪裡去?」我道:「要不是出身名門,有一流的師父,又有光之神宮當靠山,有可能讓你這麼天真地去玩正義遊戲嗎?你一定很後悔吧?如果不是為了來南蠻當正義使者,你這愚蠢的小妞現在還可以整天和姊姊搞同性戀咧!」

    我知道這番話非常毒辣,所以在一口氣說完後,立刻提防羽虹將羞憤轉為實際行動,退了兩步。

    但羽虹卻沒有如我預期中的發怒,只是把兩手攤放在膝上,像是想些什麼東西似的,半晌,才幽幽歎了口氣,道:「愚蠢嗎?或許是這樣子吧……」

    「咦?」

    「我也……不喜歡整天這樣說啊。你以為我和姊姊都不知道嗎?你們總是在背後嘲笑我們,把我們看成兩個沒腦子的呆女孩。就連方師哥……雖然他沒有說出來,但一定也把我們當成那種殉道狂了,看他那種眼神……我知道的。」

    開始只是啜泣,但說到最後,羽虹哭了出來,道:「可是,沒有辦法啊,如果連正義會獲得最後勝利這種事情都不能相信,那我們根本就不知道該相信什麼而活下去了……」

    以這一句話為開端,我接觸到了羽虹內心始終不為人知的一部份,那是一直隱藏在她嬌蠻少女外表下,最深沉的一面,也讓我明白到,為何在過去這些天裡,她身上有那麼多的不協調?為何她的堅強和抵抗力會一再出乎我預期?又為何總為了令我出奇的理由而崩潰屈服?

    「方師兄說,阿里布達王國沒有一個叫藍雕的教頭,所以你也不是什麼軍官,可是聽你的說話,你應該還是個受過教育的貴族吧?」

    「嗯……是啊,你不是嗎?」受教育並不是普及權利,除了貴族,只有一定富裕程度的平民百姓,才有能力支付高額學費,這一點各國皆然。

    「不是……一開始的時候不是。鳳凰島消失,羽族分崩離析以後,就沒有哪一個族人過過好日子,我和姊姊當然也不例外。」

    「我們兩姊妹一出生就沒有見過父母,到現在也不知道父母是什麼人……或許早就在某個地方遇害了吧。撫養我和姊姊的,是一群羽族的長輩,她們發現了放在門口的竹籃,裡面有我和姊姊,還有我們母親的留書……那時候很多這種事的,因為自己成了被追蹤的目標,把孩子托給深山中的族人後,自己再度成為誘餌地離開,犧牲自我,讓女兒在同胞的守護下平安成長。」

    彷彿沉浸在回憶中,羽虹的話不再帶著哭音,只是幽幽地道:「我和姊姊並不是那邊收養的第一對,當然也不是最後一對。一直到我們兩歲為止,那裡有過好幾十個小姊妹,大家沒有什麼時間玩,因為要躲避追蹤,幾乎每隔幾天都要在山裡秘密逃亡,不然就會給獸人們發現。每次如果逃不出去了,就犧牲一位同胞,帶著一個抽籤抽中的小姊妹,當誘餌去誘開敵人。」

    想起卡翠娜自我犧牲,掩護羽虹的那一幕,我不難想像當時的情境。

    「所謂的生命,就只是不斷地逃亡、躲藏、犧牲,然後再一次地逃亡……我和姊姊就偷偷發誓,長大以後一定只能追人,再也不要被人追了。那時候,每次要抽籤,我們都嚇得不得了,可是從來都沒有人逃避,因為能夠為了群體的延續,犧牲自我,是很光榮的事。我們也從來不曾失去希望,長輩們總是反覆地說,邪不勝正,總有一天,我們會等到公理和正義重新伸張於南蠻,讓罪惡得到應有懲罰,羽族重獲光明新生。」

    羽虹道:「你覺得很傻對不對?我們那個時候就這樣覺得了。那種連小孩子都騙不過的夢話……誰會相信啊?如果神明和正義真的能得到伸張,讓羽族重獲光明新生,那為什麼不一開始就讓羽族平平安安?媽媽不會和我們分開,我們也不用每次抽籤都做惡夢,到現在,每天早上醒來,還在害怕一睜眼就變成了獸人的俘虜……」

    我無言以對。這種時候,我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也許……這女孩並不需要我說些什麼,她只是不希望一直到死都還給人留著錯誤印象。

    「可是,不相信又能怎樣呢?到後來,我們也認真地這樣祈禱,因為……如果連邪不勝正、正義一定會獲得最後勝利,這樣的夢都不能相信,那我們該去哪裡找尋希望?該用什麼理由告訴自己為什麼還要活下去?」

    聲音不大,少女看似平靜的訴說裡,卻包含著數不清的傷痛,從她越抓越緊的手指,我就可以感受到她的竭力壓抑。

    「逃不掉的終究是逃不掉。兩歲那年,我抽籤抽中了,要由我出去當誘餌,姊姊不願意和我分開,就和我一起離開,沒多久就被獸人抓住……我們都很害怕,可是,我們真的很好運,因為獸人們把我們交給奴隸商人時,剛好師父經過,救了我和姊姊,收我們為徒,教我們武功,讓我們在人類世界得到新生。」

    羽虹吸了一口氣,伸手抹去面上淚痕,道:「師父希望我們把不愉快的童年忘記,我和姊姊也一直想忘記,可是越想忘掉就越忘不掉。最後,我和姊姊就以貫徹正義為目標,緝捕犯人。我並不相信這件事,可是,這個世界上一定還有人,一定還有些孩子期盼著明天正義就會降臨,把今日的惡夢扭轉。雖然我和姊姊沒福氣做著這樣的美夢,但至少我們可以幫別的孩子圓夢,讓他們睡個好覺。」

    明明知道自己所相信的東西很可笑,卻要整日重複著連自己也不信的謊言,就這麼樣地活下去,這是一種怎麼樣的人生?她又是一個怎麼樣的女孩?

    這應該是與我無關的問題,可是……

    「我們羽族,好像不停地在重複同樣的人生,不斷地為下一代犧牲掉上一代的生命,每個人都把希望放在未來,藉著吞噬掉母親、族人的性命來得到生存。可是,為什麼每個人犧牲之前不先想一想被留下的人呢?為什麼媽媽和卡翠娜姨娘犧牲之前不先問問我呢?我寧願和她們一起被抓走,也不要獨自獲救,一個人孤零零地倖存。我本來是最討厭這種做法,來這之前還和姊姊發誓過,絕不再讓人這樣犧牲了的……」

    少女晶瑩的淚珠,在蒼白的臉頰上,劃出讓人心碎的痕跡。將這些從未癒合的傷口暴露出來,她應該是很傷心的,但為何……我好像看見她在微笑?

    「哈……不過,這些都已經沒有關係了。回羑里幫助族人是我自己的選擇,結果該來的終究是要來,就算我逃了十幾年也是一樣,邪不勝正還是勝不過弱肉強食,不自量力的人得到了應得的下場,守不住族人,也守不住自己,我的靈魂、我的夢……全部都髒掉、爛掉,身體還變成這個樣子,再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樣了,趁著還有用、還有被犧牲的價值,就隨便用吧。」

    少女微笑著朝我望來,而我竟不自覺地想要迴避她的目光。

    「呵,也許我應該要感謝地偷笑了,失身給人類起碼比失身給獸人幸運。人類沒有那麼粗魯,又很有技巧,還真讓我過了一段很爽快的日子,那你呢?強姦一個女孩的感覺是什麼?爽不爽?我想你一定很過癮吧?因為你每次把我壓在下頭搞的時候,都笑得很開心……」

    「夠了!」應該要恃強凌弱,把這段話吼回去的我,在少女譏誚的笑意中,卻落在下風。我過去遇過的控訴不少,卻從沒見過這麼讓人難以面對的笑容。

    「為什麼要住口呢?一夜夫妻百日恩,我們一起睡了那麼多晚,我還沒機會向你說謝謝呢……哈哈,我甚至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你知道嗎?我以前每晚做惡夢醒來,最怕的就是看到旁邊多出一個獸人,可是……真的好好笑喔,我已經努力地祈禱過了,為什麼醒來還是看到你這禽獸睡在我旁邊?」

    「不要再說了……」

    「好奇怪唷,明明人家每天都很認真祈禱,希望你噎死、摔死,被獸人碎屍萬段,和那群獸人一起去死……為什麼、為什麼你偏偏就是不死,還繼續出現在我旁邊?而且……為什麼我非得被你救出來不可呢?我寧願死在那群獸人裡,只要能看到你也被他們撕成碎片……」

    在夢囈似的說完這些話之後,少女強自壓抑下的淚水奪眶而出,兩手捂著臉,嚎啕大哭起來。

    悲慟的哭泣聲,穿過捂在嘴邊的手掌,低低地在我耳邊迴響。我不自覺地慢慢走向羽虹,感覺十分複雜。

    弱肉強食是我相信的至理,因為我的狡猾與善用時機,這女孩的童貞和肉體就是我應得的戰利品,我沒必要覺得愧疚。然而,看著羽虹的淚水,我忽然很想伸手將它抹去。

    ……我將這想法付諸實現了。

    「對不起……」我並不是真心說這句話的,可是此時此刻,除了這三個字,我找不到別的話可以說。至少,「對不起」比「我愛你」合適一些吧?

    「哇!」一下抹拭、幾下輕拍,看似不可能的事情發生了。少女趴在我胸口,毫無保留地大哭著,淚水很快地染濕了衣襟,當披風滑落,性感的誘人胴體裸露出來,我心中沒有一絲慾念,只是像撫弄小貓一樣,輕柔地拍著她的裸背。

    不管誰恨誰,誰想要誰的命,目前我們只是兩個需要相互扶持的人,如此而已。

    「求求你,你幫我救那些孩子吧,多救一個族人,一個孩子,甚至是多保存一顆胎蛋都好,我不能讓那麼多的同胞就這樣犧牲,如果羽族就這麼完了,那我們過去所做的,都沒有意義了。」

    羽虹涕淚縱橫地放下自尊,向我這個仇人懇求。可是這要求不是買珠寶、買胭脂花粉,擺在眼前的事實是,我們只是兩個弱小的東西,對付不了蛇族,也無能從獸人手中救人。

    「對不起,可是我們現在真的做不到啊……」

    「不,你一定有辦法的,至少,你可以幫我解開蟲體啊。我雖然功力減弱很多,但只要解開蟲體,多少還是能做一點事的,蟲體是你下的,你一定有辦法解開的。」

    想補償羽虹的我,很希望能為她做點什麼,然而,蟲體來自菲妮克絲,除非有術數高手或是第六級修為的武者來解,不然根本無法解開。

    見我為難地不語,羽虹以為我故意推托,更是低聲下氣地哀求,甚至主動牽著我的手,按放在她柔軟結實的香乳上。

    「我可以發毒誓,只要你幫我解開蟲體,我絕對不傷害你,也不找你報仇。你很想救你的女徒弟不是嗎?只要解開我的蟲體,我就可以幫你救她了,還有,只要你肯解開蟲體,幫我救人,我的這具身體以後……以後就任你處置,求求你了……」

    少女的懇求,讓我心煩意亂,腦裡各種念頭紛至沓來,卻始終沒想出可行的辦法。即使叫出菲妮克絲,為瞭解蟲體被她敲詐一個願望,我可不太願意,但是其餘的……

    驀地,一個念頭閃過我腦中,這或許是那個魔女給的提示,我知道那顆紅寶石是什麼東西了。

    我推開羽虹,將那顆赤紅色的菱形寶石取出,仔細觀看。經過回想比對後,這顆取自羽族密窟的寶石,赫然與我記憶中的那樣東西極其類似。

    相似的硬度、相似的溫熱手感、相似的色澤、相似的魔力波動……

    「如果這真的是龍之魄,那我們或許就能……」

    「我必須要再說一次,現在我們同舟共濟,我是真的有心想幫你,但是這個方法非常危險,要是弄錯了,你就會輸得連翻本機會都沒有,一命嗚呼。妳真的要賭這一鋪嗎?」

    不願意冒不必要的風險,我把我的顧忌很仔細地說給羽虹聽。

    這枚菱形紅寶石,我不知道實際來歷、用途是什麼,但是從外型和觸感來判斷,很像是龍腦中的龍之魄。龍之魄,蘊含著一頭巨龍全身精氣的聚合物,是萬金難求的寶物,配合著獨門咒術,我曾將水火魔蛟的龍之魄,植入我心愛美妾織芝·洛妮亞體內,讓她一夕之間魔力暴增,變成了水火龍的龍戰士。

    羽虹本身的武功非織芝可比,如果這紅寶石真的是龍之魄,經過施法融入體內後,力量暴增,或許就有可能一舉衝開蟲體的束縛。但這項誘人的可能性,卻與太多的現實牴觸,首先,我對這顆寶石完全不敢確定,萬一它不是龍之魄,那胡亂施法豈不是自討苦吃?

    即使這真的是龍之魄,棘手的問題也才開始。龍之魄的植入,必須配合淫術魔法書中的淫神咒法。這樣咒法的主要觸媒,是取自阿雪身上的天人之血,我平時有備無患,偷偷留了一些在身上,現在手邊還有,不是問題。

    但龍之魄這樣東西,是將整頭巨龍的精元、能量,壓縮在一顆小石子內,如果不事先用封龍印的咒法,配合其餘物品壓制,那麼能量釋放的瞬間,宿主便將承受極度高溫,瞬間慘死。

    當初施加在水火魔蛟之魄上頭的封龍印,是請娜麗維亞的僧侶群施咒,我自己並沒有那麼高的段數,當然也沒辦法在這顆無名紅寶石上頭加封龍印。此外,我們還缺少了其餘至少四十多種的輔助藥草、礦石、動物肢體,倉促間也不及配合天時地位,這麼莽撞地施法,簡直就和自殺沒有兩樣,即使強行融合成功,力量大增,很可能撐不到幾個時辰,就爆體慘死。

    思前想後,我實是百般不願,告訴羽虹說我並不想冒險。

    「你不用多想些什麼,就算有什麼問題,會犧牲的也不是你。」羽虹道:「即使只有幾個時辰的力量也夠了,只要我幫你把阿雪姊姊救出來,你就沒有損失了吧?剩下來……我的命、我的身體會怎麼樣,那是我自己的事。」

    羽虹重新用「姊姊」這樣的暱稱來叫阿雪。阿雪為了那些孩童的付出、犧牲,還有淚水,已經充分證明了她自己的清白,重新贏得了羽虹的尊重。

    而羽虹說的話,我很難反駁,很明顯她是處於一種自暴自棄的想法,然而,像這一類的術法,目的本來就是急遽縮短壽命,用來換取強大力量,當她本人都有了這樣的打算,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何況,我確實也需要一名好手,來幫我破敵救人。

    羽虹道:「如果你想要幫我作什麼,就用這方法幫我,有什麼危險,我自己來承擔。」

    「我知道了,那我們就拚一拚吧。」

    我無奈地開始準備施法。事情從一開始就困難連連,連要畫出魔法陣都遇上技術難關。這裡不是什麼祭祀廳,也不是什麼寬敞所在,只是一個雖然不算狹小、但也沒有寬敞到可以畫魔法陣的半毀房間,通常畫魔法陣都是用血或是用墨,但我手邊兩樣都沒有。

    最後看著那木棍在地上草草畫成,符文幾乎全擠成一團,模糊難辨的魔法陣,我掌心直冒冷汗,幾乎就想開口要求放棄。

    (這樣子做法也會成功?那世界上再也沒有不合理這種事了……)

    我想要再次勸服羽虹,可是她的表情卻很堅決。她完全沒有指望這次施法會成功,而是等待著最壞的結果到來,即使只能回復幾個時辰的力量,對她而言也就夠了,就算連幾個時辰的力量都沒有,她也沒有活下去的意志,打算就此一死了之。

    當我把魔法陣畫完,羽虹也照我的指示,幾下深呼吸調勻氣息之後,在魔法陣中央躺了下來,將紅寶石放入她的溫熱牝戶,伸指略為推深。

    敏感的肉體,一直還延續著適才愉悅慾火的餘溫,當有異物侵入玉谷,手指在花蕊上來回騷弄,蜜漿很快便染濕肉壁,讓紅寶石順著粘液緩滑進去。

    在魔法陣中央躺好,羽虹閉上雙眼,曲伸起來的一雙美腿,在我面前緩緩分張,露出美麗的粉紅花房。

    「我準備好了,你……上來吧。」


gp6888 發表於 2013-10-19 21:33
第七集 第六章 凰血牝蜂


    在魔法陣的中央,躺著一具少女的胴體,肌膚晶瑩柔嫩,雪白嬌滑得找不到一絲瑕疵,曲線極為柔美的香軀,一絲不掛、赤裸裸地平躺在地上,縱然光線黯淡,卻仍顯得春光無限,肉香四溢。

    在一片的晶瑩雪嫩中,一雙顫巍巍的盈盈香乳頂端,嬌羞地綻放著兩朵嬌軟可愛、嫣紅稚嫩的乳梅。

    纖纖細腰恰值一握,玉臀結實渾圓,在平滑柔軟的潔白白小腹下,有著稀疏的金黃恥毛。一雙雪白嬌滑、優美修長的粉腿,配上少女那秀麗若仙的花靨,真是讓我驚歎,這女孩就像是一朵雪中冬梅,越是經歷摧殘,越是散發著動人心魄的美麗。

    施咒的最開始,必須在身上繪寫符印。每一種符文都有相應的神明,如果知道這顆龍之魄的屬性是什麼,就可以向該屬性的神明祈願借力,鎮壓反噬,那樣也就安全一點,但現在別無選擇,只能急病亂投醫。

    身上帶的朱墨不夠,只得用百鬼丸割傷自己手腕,以血畫符。可惜旁邊沒有別的生物,紫羅蘭又跑得不見蹤影,不然問題就好辦多了。

    「你倒是……」看我主動割破手腕,羽虹很是訝異,但並沒有把話說下去,因為我已經分開她雙腿,老實不客氣地一挺腰,進入了她體內。

    「嗚……」少女一聲嬌啼,把頭往後仰去。雖然沒有施加淫慾結界,可是飽經開發的肉體是如此敏感,濕熱的花房迅速泌出蜜漿,潤滑著我們的接合處,肉壁更像是有生命的異物,主動吸啜著我的陰莖。

    彼此都是熟門熟路,這一下也不用再客氣什麼,我進行著抽插動作,開始念著淫術魔法書中的咒文,同時以食指沾著天人之血,將咒文從她的掌心、手臂、肩頭、胸口開始,畫遍她的前半身,也進行著最親密的肢體接觸。

    完全的身心敞開下,快感很快就隨著情慾而出現,少女雪白如凝脂的肌膚,微透起紅暈,豐腴嬌嫩的胴體,更隨著我的動作,擺盪出美妙的姿態。即使在行法中,我仍忍不住地吞了口口水,在指頭劃在她小巧渾圓的乳房時,輕柔地撥弄著。

    撩擦過乳溝,手指夾住少女的乳梅,揉弄她纖巧而具有彈性的粉乳。翹圓且結實的雪白玉球,在這些時日的把玩下,雖然沒有變大多少,卻確實地增加了彈性與手感,不停在空氣中顫動而高挺。

    「如果我讓你不舒服的話,就直接說出來……」

    羽虹似是責怪地看了我一眼,好像在問我為何施法時仍想著淫樂,但我看著那嬌嫩而微紅的乳梅,襯托著乳蒂,像是可口的花果,讓人想咬上一口,跟著便付諸行動,低頭吸吮那櫻桃般的乳頭,另一邊則用整個手掌,壓在半球型的渾圓雪乳上旋轉。

    隨著交合的動作,我把羽虹的香乳撞得一拋一蕩。不一會兒,少女唇間如蘭的氣息越來越急促,粉嫩的酥胸劇烈地起伏,散亂的金黃髮絲,被淋漓香汗給浸透,細膩肌膚也不住滲出細密的香汗,火熱花房更是泊泊淌出了透明粘滑的蜜液,孕育生命的女性宮房,更是毫無保留地對入侵者敞開了入口。

    快感如潮湧來,羽虹舒服得呻吟起來,抬起俏臉,嫣紅的唇瓣吐出芬芳氣息,充滿著情慾的馥郁,令我本能地將自己的雙唇印在了她嬌嫩的紅唇上,急切地嚙吻著。

    一切進行得很順利,但我卻分外地擔心。

    隨著高潮的來臨,羽虹渾身的溫度也越來越熱,到了可以說是燙手的程度。沉醉在情慾中的她,一時間還沒有明顯察覺到,可是當龍之魄在交合中被送入她子宮,並且在咒文唱頌的影響下,漸漸融化,讓神龍精元迅速流遍體內血脈,一縷紅光隨著高溫,就在她小腹上出現。

    看來這枚龍之魄,是屬於火系一類的屬性,我所做的預防措施並沒有行錯方向,但血行加速,熱力隨著血脈運行,傳遍四肢百骸,歡愉中的羽虹忽然皺起眉頭,感受到了那種痛苦。

    這一切還只是剛剛開始。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就是血液在高溫熱力蒸炙下,逐漸被燒乾,跳動中的心臟被迅速燙熟,而在那之前,尚未完全溶解的龍之魄,會燒穿羽虹的子宮,在她腹內燃起一把焚身之火。

    本來融合龍之魄就是一樣高度危險的咒術,以天人之血為觸媒,用女性子宮的胎藏之力,接引神明,將龍之精元的龐大能量引導新生,即使把這些都完美做到,仍是有許多不可測的危險,更別說在這種混亂情形下施咒了。

    再這樣下去,恐怕等不到法術完成後的數個時辰,羽虹馬上就要死於非命了,我躊躇不安,抽插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你……別顧慮,我還忍得住,繼續作……」察覺到我的猶豫,羽虹把雙腿纏上了我的腰,喘氣道:「半獸化之後的焚血之苦……我早就習慣了,所以,你不必……」

    即使是摟著羽虹的我,都感覺到肌膚上的汗珠,正快速地蒸發,她身受其苦,痛楚可想而知,但是這句話卻提醒了我。

    「對!就是半獸化!」我忙道:「獸人的肉體承受力比人類高,或許可以撐得久一點,你試著半獸化看看。」

    「可是……蟲體……」

    「我知道你被蟲體束縛住,不能運功,但你還是試著做做看吧。」

    羽虹配合著我的指示,聚精會神,開始試著半獸化。這種只有少數羽族人才能施展的異能,即使是她武功未損,十足狀態下施展,事後也要付出沉重代價,但現在生死一瞬,管不了那麼多後遺症了。

    因為被蟲體束縛,儘管羽虹竭力集中精神,身上卻始終沒有出現半獸化的花紋,反而是在幾次蓄力失敗後,「嘩」的一聲,一雙雪白的羽翼,從她背後伸張開來。

    早就料到有此變化,我搶先一步,將那火熱的誘人嬌軀翻轉過去,平坦光滑的酥背、雪白光潔的翅膀、渾圓柔嫩的俏臀,便呈現在眼前。

    我知道這已是目前羽虹能力的極限,趁著她還能在體內高熱中支撐,我吻上她的肩頭,淺揉輕拂,香汗淋漓的肌膚如觸即化,令我很難把血符畫在她的裸背與香臀上,但經過多次努力,終於在她滑膩晶瑩的嬌軀上,寫滿了赤紅符文,憑著咒語之力,稍稍鎮壓了焚身高熱。

    但這麼一來,我們交合的體位,就變成了由背後接觸的狗交式。火熱的花房赫然更為灼燙緊窄,一不留神,插進去大半的陰莖竟然給擠出了一寸。

    我頗覺新奇,索性放手由她自由發揮,任花房肉壁快速地蠕動擠搾,僅是牢牢扶著她的小蠻腰,讓羽虹憑著雪白屁股的晃動搖擺,迎合著陰莖的抽插動作。

    當濕滑肉壁把陰莖幾乎擠搾到痛,我驀地一下退出,再狠狠地插入回去。力道用得十足,連根沒入,激烈的衝擊,令她背後翅膀不住拍動,彎起了背,滲出一粒粒的晶瑩香汗。

    我隨即回復原本的抽插節奏,如是反覆,連續三次之後,把那酥軟如泥的上身攔腰抱起,狠狠地插起來。

    由花房中不絕滲出的火熱蜜液,在交合動作中,順著我們肉體接合之處,由大腿流到地上。瘋狂的抽插動作,讓少女修長的玉腿不停地顫動,口中發出如夢似幻的嬌吟,頻繁的高潮,讓我們的情慾不斷升溫,終於到了爆發的地步。

    把握著關鍵時刻,我開始唱頌著地獄淫神的咒文。

    「處於九淵之底的太古諸神啊!請響應我的呼喚,遵從血的誓盟,以純潔的靈魂為祭,使平凡的肉體獲得邪惡新生,盧比埃·沙達特·阿布拉阿古不拉。」

    與上次幫織芝施法,有著類似的景象。當我唱頌完這段咒文後,原本閃耀在羽虹小腹上的赤紅妖芒,猛地向上竄升,像是有生命一樣,不住地翻騰滾動。

    地獄淫神的本來用途,是以女性高手的一魂兩魄為牲祭,煉製魂獸,至於製造龍戰士,那是意外研究出來的特殊效果,現在魂獸即將形成,咒法中所召喚的黑暗神明隨時會到來,成功與否在此一舉。

    我緊抱著少女灼熱的胴體,一下一下在緊箍的嫩肉中開拓,深入滑嫩膣道。羽虹則對所發生的事渾然不覺,拍動著雪白翅膀,在我身下輾轉呻吟,花房內的蜜液像潮水般湧出,兩瓣肉唇上閃著亮晶晶的水光。

    「快點,再撐下去,一切就快要完成了。」

    魂獸都是在女方高潮頂點完成,跟著黑暗神明就會降臨。以我現在的力量,縱然多一頭魂獸召喚,也不能成為什麼戰力,反而是當黑暗神明降臨,龐大能量導入羽虹體內,完全鎮壓龍之魄的精元反噬,這一切就可以大功告成。

    高熱煎熬加上體力衰竭,羽虹似乎支撐不住,突然就癱軟在地上,像是昏死了一樣。

    我用力扶起羽虹,托著纖腰,把她粉嫩白晰的屁股翹起,用力地插了進去。濕滑異常的花房格外緊湊,細嫩的壁肉摩擦著我的陰莖。

    不知是為了行法,還是單純地追求歡愉,羽虹賣力地搖動腰肢,我也索性掰開圓翹肉臀,讓陰莖更行刺入,頻頻頂向膣道的深處,感到裡頭越來越燙,最後竟然噴射出一股火熱的少女陰元。

    陰精像熱油一般,衝擊在陰莖的頂端,一股酸麻酥爽的感覺,從脊椎傳進了大腦。於此同時,我也痛快淋漓地射出積蓄多時的乳白精漿。

    羽虹發出了母獸般的極樂歡愉,甩擺著金黃髮絲,雪白羽翼不受控制地痙攣拍動,粉臀拚命地夾緊、搖擺,花房像魚兒小嘴一樣,用力吸取每一滴入體的熱流,讓噴灑而來的精漿,全部都灑落在她子宮的深處。

    情慾攀達了最顛峰,上方不遠處的魂獸,也由一團紅光,緩緩地具體成形。

    那似乎是一隻異形蜜蜂,體積不大,約莫是一頭幼獅的大小。朱紅色的頭部,頂上是兩排紅色羽冠,額頭部位有著黑色的不死鳥之紋,一雙複眼中流轉著七種不同的色澤。

    胸口的部位,則是一團白色的絨毛,遠遠看去有如一團白熾光,依稀有一張女性面孔在熾光中隱約若現;碩大的腹部,半透明,紅黑交錯相間,猶如繁複的黑色符紋鏤刻在紅寶石之上。

    一雙翅膀,呈現新鮮血色的透明淡紅,呈現漂亮的狹長弧線,以幾乎看不見的拍動頻率在空中震動著,看起來就像一抹淡淡的血色飛舞在空氣中。

    腰的部位,有著一雙後腿及九枝鳳凰尾翎,後腿末端是一雙類似鳥爪的足,胸部上的兩雙前足則是模糊不清,看起來很像昆蟲特有的節肢,但是又很像兩對長在胸部上的羽翅。

    但最醒目的,仍是那幾乎達到身長三倍的尾翎。猶如傳說中的鳳凰,九枝鳳羽尾翎,如同紅寶石般閃耀動人。

    這麼一隻艷麗而妖異的蜂后,令我一時間看得神馳目眩。看來女性的素質,對於魂獸的型態仍有決定性影響,事先我就未曾料到,以羽虹的靈魂為黑暗牲祭,竟然會誕生出這麼一隻邪艷的魂獸。

    依照我所熟悉的程序,接下來就是黑暗神明的降臨,然後我就必須要在魔神吞噬羽虹身心前,搶先一步把這頭由她一魂兩魄所形成的魂獸,納入己身。

    跨越了無數難關,成敗關鍵就在眼前,我甚至已經聽得到黑暗神明降臨的呼嘯,正準備唱頌出最後的咒語,怎知忽然間異變忽生。

    「啊~~~~~~」長長的一聲痛苦哀鳴,羽虹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身軀痙攣顫抖,從我身下摔倒,脫離了與我的肉體相連。

    那頭盤旋在半空中的蜂妖魂獸,在失去本命體聯繫的情形下,便朝著最近的一個魔力源撞去。我甚至還來不及念動咒語,就被魂獸撞個正著,強行地魂魄融合。

    地獄淫神的最終段,本就是施術者以自身的一個魂魄,去收納魂魄入體,這點當然不是問題,只不過魂獸居然自行撞來,靈體衝擊的力道太猛,一時間連我自己也氣悶欲死,頭暈想吐。

    由於咒術中斷,黑暗神明發出了憤怒的咆哮,不甘願地消失無蹤。

    羽虹的慘嚎聲,隨著她的氣息衰弱,而漸漸低沉下來,我因為意識昏沉,還沒有回復行動力,腦中卻是憂心如焚。

    地獄淫神已經圓功,我成功地吸納了一隻魂獸,但是黑暗神明未曾降臨,羽虹體內的龍之精元沒有得到疏導、鎮壓,現在迅速反噬,很快就要焚身而亡,現在該怎麼辦才好?

    屋露偏逢連夜雨,就在我彷徨的當口,外頭忽然又鬧了起來。隔著一層層土瓦石牆,聽得不是很清楚,可是從那吵雜紛亂的聲音,肯定是出了大亂子,更大有可能是三獸族先發制人,已經先殺上山,找理由進攻史凱瓦歌樓城了。

    人數和力量上,蛇族看似居於劣勢,可是誰知道她們作了什麼埋伏與佈置?以白瀾熊的第六級力量,蛇族中無人能敵,即便是娜塔莎也遜他一籌,該握有很大勝算。但偏生他才剛剛出手救過人,假如立刻又在戰場上全力以赴,顯露實力,對他自己可就大大不妙,而若是他保留力量,那這場四大獸族窩裡反的內戰,勝負之數就很難說。

    最糟糕的是,眼見外頭就要一片兵荒馬亂,我這邊的情形卻也好不到哪去,羽虹在魔法運行到緊要關頭時出了岔子,氣血逆行,焚經炙脈,性命危在旦夕。

    「你……好惡毒……卑鄙的小人……又騙我……」眼見我成功地吸納了魂獸,而她自身卻遭受莫大的痛苦,羽虹似乎以為我陰謀殺人滅口,惡狠狠地瞪著我。

    我目瞪口呆,當真是欲辯無從。好不容易進行到了這裡,卻在最後一步莫名其妙地出問題,還招致這種誤會,冤枉到了極點。

    想要解釋,但是整個人已經疼得在地上打滾,口鼻耳朵中流出鮮血的羽虹,已經半昏了過去,根本就聽不見我說話,而我卻從她身上發現了另一件異事。

    在全身都處於高溫狀態,體內溫度、血行流速都高於正常近十倍的狀態下,少女美麗的胴體,赫然發生著我不能理解的異變。

    修長的美腿,似乎在漸漸延伸,增加了長度;纖巧的手掌,改變成猛禽類的利爪,手臂、大腿,不停地改變著長短粗細的形狀,甚至連雪白無瑕的肌膚,都出現了一點一點的淺淺鱗印。

    清脆的骨胳爆響,在羽虹全身各處連續響起,此起彼落。如果不是在這種狀況下,我肯定以為她即將爆體慘死,但曾經修練過獸王拳的我,卻是一眼就看了出來,羽虹此刻的諸多肉體異變,正是獸王拳的諸多應變技巧。

    「金剛猿臂、羚鹿連環腿、獅鷲爪……還有婆羅象皮功……這是怎麼回事?」

    霓虹姊妹的武功,師承自光之神宮,與南蠻當地的獸族武學並不相干,別說是獸王拳,就連在南蠻流傳最廣的獸王訣,她們都不會。但是,羽虹的這一連串肉體變異,怎麼看都像是獸王拳勁正激烈運行的結果,而且……

    (應該不可能吧?她的力量整個被蟲體鎖住,根本用不出來,怎麼可能……但是找不到其它合理的可能了,這麼密集而且頻繁的肉體變化,是獸王拳第六層的回神蛻變啊!)

    菲妮克絲給我的獸王拳秘籍中,並沒有提到這件事,但我以前曾經聽變態老爸說過,獸王拳由第五層進入第六層,並不只是量的增強,而是質的巨變,正式由外在獸形進化到獸神,真正地邁向強者之路。

    要把一套純走剛猛的獸人武學,練到由外而內,化繁為簡,沒有相當的毅力、智能與悟性是做不到的,這就是為什麼白瀾熊能夠脫穎而出。但是從未修練過獸王拳的羽虹,為何會……

    而且,回神蛻變並不只是單純地獸王拳層次增進,而是把整個人的力量也隨之突破到第六級。羽虹的資質不差,卻終究不是什麼武學天才,以她進境,專心苦練個十年,應該是可以自行練到第六級力量。

    可是,在氣脈被蟲體鎖住,連力量也因為失去童貞、連日縱慾無度而大幅降低的情形下,一個從未練過獸王拳的人,為什麼會產生回神蛻變?這點就很匪夷所思。

    這時羽虹已經不再肢體變異,但全身骨爆聲連續不絕地響起,籠罩在一層紅光之中,卻惟獨手腕、腳踝上仍舊泛著青氣,顯然蟲體仍舊發揮著作用,與她體內激增的功力相互衝突,令得體內壓力倍增,一滴滴朱血由毛孔滲出,卻又在高熱影響下,離體便迅速蒸發。

    「難道……是因為龍之魄……」織芝當初成功融合了龍之魄後,也沒有出現這種現象,想要對症下藥的我,腦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獸王拳勁……等等,難道是……)

    就在我隱約猜到事實真相時,旁邊響起了鼓掌聲,一個熟悉的甜美女聲,輕輕地傳來。

    「實在是做得太漂亮了,我都忍不住想要誇獎你呢,帥哥哥。」

    毫無徵兆地出現,那個穿著熱褲背心,盤腿坐在不遠處前方,不住鼓掌的美人兒,正是菲妮克絲。而不管她的目的是什麼,有這女惡魔出現的地方,肯定就醞釀著某些陰謀。

    「妳?!」我想喝問一些東西,但是心情太過緊張,還反應不太過來該問些什麼。

    「不用那麼緊張嘛,托你的福,人家看到了一場好戲,不過以一個魔導師而言,你辨認秘寶的眼力有待加強。」菲妮克絲笑道:「你拿的東西不是什麼龍之魄,而是羽族的秘寶,鳳血魂。」

    「鳳血魂?那是什麼?」

    「和龍之魄差不多,只不過是在鳳凰還活跳跳的時候,砍下腦袋,從裡頭得到的精元結晶體。」

    菲妮克絲善盡了一個解說者的職責,大致說明了鳳血魂的來歷。和龍族比起來,鳳凰這種神鳥少得甚至不能稱為「族」。在歷史的記載中,往往是幾百年才出現一次,而且都是在沒有戰爭的和平盛世,每次出現都只有一對,魔導公會的研究中,認為鳳凰可能是另一個世界的神鳥,不屬於我們這個時空,所以才會這般難得。

    鳳凰的力量足以與神龍匹敵,通常是壽命終了,就會自焚而死,但若在那之前就活生生將之斬殺,取出聚凝於腦內的精元結晶,那就是鳳血魂。

    羽族之長的鳳凰天女,相傳是流著鳳凰血的一族。對於鳳凰的出現、涅盤,有著特別感應,所以便追尋而去,在鳳凰涅盤焚身前最虛弱的一刻,斬首得到鳳血魂,但因為鳳凰難得,羽族先後得到的鳳血魂,也不過只有三枚。

    「每一代鳳凰天女所生的女兒中,必有一人會繼承母親的鳳凰血,在母親涅盤焚身後覺醒,成為當代的鳳凰天女。」

    菲妮克絲微笑道:「可是,在羽族的傳承史上,卻曾經出現過鳳凰天女意外橫死,女兒尚未覺醒的例子,這時,就由女兒吞下鳳血魂,實行羽族秘術……」

    「用這種方法來讓沉睡的鳳凰血活性化?」

    「不,很可惜,單單這樣並不夠,羽族並沒有你這樣的通天神術。吞下鳳血魂的犧牲者,會在一刻鐘之內烈焰焚身,被燒成灰,然後由灰燼中誕生出嬰兒,一個一出生就操控著十二頭獸魔的鳳凰女。」

    菲妮克絲道:「你用的魔法非常了不起,可是一開始就認錯了東西,把鳳血魂當成了龍之魄。」

    不至於錯得太離譜,只要同樣是精元結晶體,地獄淫神的咒法就應該適用,能把魔法進行到這裡,就是最好證明,而我最心存疑慮的,仍是獸王拳的回神蛻變。

    「答案就和你猜的一樣。我們當初講好的條件,是讓你練成獸王拳來護身,但這個促銷品並非你的正式許願,也不享有售後保證,練成之後能保有多久,就是你自己的問題。」

    看這女惡魔笑得好燦爛,我不由得握緊了拳頭,恨恨道:「該不會……妳交給我的秘籍一開始就有問題吧?」

    「本來是獸人的武學,要硬轉成讓人類來修練,都說是逆練了,當然和原版有些不一樣囉。」菲妮克絲笑道:「改版的東西難免有一些缺點,像是特別亢奮暴躁,還有……如果修練者太過縱慾無度,辛苦修練來的真氣,會有那麼一點點的流失……」

    從目前的親身經驗看來,流失程度顯然不只是少少的一點點!

    「流失到哪裡去?」問這句話的時候,我幾乎是咬牙切齒了。

    「肥水不落外人田,像這樣的好事,當然是流失給與你整天日也干,夜也干的親密小愛人啦。」

    結果我這些時間苦練的獸王拳勁,就在不知不覺中,全部都轉注給羽虹,使她成為了實質的受益人。

    「你、你這麼做,對你自己有什麼好處?」我逼近一步,腦裡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掐斷這女惡魔的喉嚨。

    「別這麼說嘛,我不是什麼事都要好處的,做人和做惡魔都一樣,眼光要放遠啊。」彷彿看透了我的意圖,菲妮克絲忽然消失了身影,只剩一聲輕笑隱約地傳來。

    「別擔心,如果以後被人追殺到有生命危險,只要許個願望,我就會幫你解圍的。一個願望一條命,童叟無欺。」

    很顯然的,這又是一個惡魔為了逼我許願,所設下的圈套,儘管我拒絕許願,但菲妮克絲卻不斷布下埋伏,她所說的被人追殺是指誰,是再清楚也不過了。

    連串骨爆聲忽然間靜寂下來,一道青煙從羽虹的右腕裊裊蒸發開來,那是體內沸騰血氣焚滅了蟲體的結果,接著,是左腕、左踝、右踝,兩股力量相互對抗到最後,鳳血魂的熾熱能量燒光了蟲體,讓羽虹回復了應有的力量。

    不只是原本的程度。儘管她自幼修煉的處子玄功,因為破身而大幅衰退,但是卻融會了鳳血魂與獸王拳勁,較之先前,更是大有突破。

    驀地,一聲清嘯,嘹喨得彷彿聲聞九天,遠遠地朝四方傳去。

    清亮鳴嘯聲中,強烈的衝擊風震猛往四面掃去,我站立不住,猛往後頭跌去,連滾了幾圈後撞到牆壁,風勢猶未歇止,把遮蔽週遭破損處的石板木片全部掃盪開去,露出天幕與四周廢墟般的景象。朗朗月光,自天頂灑落著雪亮銀輝,我難以致信地瞪大眼睛,看見一頭美麗的鳳凰,翩然而降。


gp6888 發表於 2013-10-19 21:34
第七集 第七章 火羽重生


    炫目紅光遍照四方,繽落的光影,化作數十道紛飛的紅色羽毛,緩緩地飄落下來,碰在身上,竟是灼痛難當,衣服立刻燃燒起來,我駭然擊掌撲滅,往後退離火羽繽灑的範圍,背脊撞在後頭牆上。

    一具白晰的少女胴體,籠罩在一層淡淡的紅芒之中,像是一個光源般散發著光與熱。張開在背後的羽翼,赫然有著驚人的改變,潔白羽毛不但全部變成朱紅,羽翼也從一對變成了兩對,當她從空中翩然下降時,週身縈繞的火光在身後搖擺抖蕩,看上去就像是拖著一雙艷麗的火尾,鳳凰的火尾巴!

    高速的俯衝,變成了一道閃電弧線,我心頭才叫不妙,一道大力湧來,我的身體撞塌牆壁,摔飛出去,痛叫聲還沒喊出來,一隻手已經掐住我脖子,把我硬生生地提舉起來,熱燙高溫燒得喉頭劇痛。

    手勁之強,還有掌心的熱度,告訴我對方的認真,而眼前那雙幾乎要燃燒起來的眼眸,完全顯示了少女的羞憤與怨毒。回想起這些天來發生的一切,當羽二捕頭回復了力量,我實在想不出什麼理由,可以讓她不把我撕成碎片?

    「妳……」但為了保命,我仍然是得想出一個理由來,而且要搶在我已經發出骨胳異響的咽喉被正式掐斷、燃燒前……

    「你要殺我……什麼時候都可以殺,你都已經這麼強了……我能跑到什麼地方去?」

    嘴裡已經開始咳出血沫,我爭取著最後機會,道:「可是……外面的敵人那麼多,你一個人力量再強,敵得過嗎?就算、就算可以……你一雙手抱得走那麼多蛋嗎?」

    這句話起了作用。羽虹的個性我大概摸熟,已經慣於犧牲的她,是一個很會為大局考慮的人,在留我一命可以對產生幫助時,她不會為了自己的私怨殺我,要不然,她直接在球賽上向獸人揭發我,這份大仇就報了。

    外頭的殺伐聲,為我的話作了完美批注。四族的混戰似乎已經進入白熱化,從那陣陣的虎吼熊鳴,我知道三族聯軍已經找借口殺上山來,正與蛇族打得不可開交,想要混水摸魚,再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機會了。激憤的眼神,慢慢回復了理智,手勁也松弱了下來,羽虹終於放棄了立刻復仇的打算,而將恨意內藏。

    「我不會放過你的,只要事情一了,我立刻會找你算帳。」冰冷地撂下這句話,羽虹放開手,掉頭朝外頭走去。

    能夠暫時解除危機,這點當然是上上大喜,只可惜剛才她回神蛻變時,神智多半不太清醒,不然只要有稍稍聽見菲妮克絲的話,對我也就非常有利,說不定還可以把大半責任都推給那女惡魔。

    讓一個能從各國官府得到資源,善於追蹤,擁有第六級力量的女人,對我恨之入骨,未來還真是一片黑暗,菲妮克絲確實是下了一記妙著。

    藏身的房間已經垮了,但是要朝外頭走去的羽虹,卻忽然停下步子,像是在遲疑些什麼。

    看出了她的猶豫,我脫下了身上的袍子,只剩下貼肉短褲,將外袍交給她。

    從剛才到現在,羽虹一直是赤身裸體,未著寸縷,之前那是莫可奈何,但回復力量與尊嚴後,要她這麼光溜溜地出去,自然不願。儘管不想再與我有牽扯,但遲疑片刻後,她還是從我手中接過袍子。

    「哼,真是好威風啊。」想到不久前她還淚眼汪汪地像我求懇,回復力量後卻翻臉如翻書,儘管這是我咎由自取,但在羽虹接過袍子時,我還是忍不住冷哼了一句。

    之前她說的那些,誠然讓人心生憐惜,但其實是有點問題的……

    作著不得不作的夢,是很悲哀,但之前她們姊妹對阿雪的態度,又算是什麼呢?只因為出身有問題,就對她毫不留情地歧視和鄙夷,這又何從解釋?

    雖然羽族的際遇有可歎之處,但她們本身又做了什麼?她們的種族歧視,對弱者的欺壓,對自己是上位者的優越感,這些就是招致羽族今日收場的起因,可是在羽虹和其餘族人的身上,我見不到這樣的痛定思痛與反省。

    羽虹看到阿雪為孩童們的付出,受到感動,一改之前對她的鄙棄,從另外角度來看,這只是單方面的利己考量而已。

    所以,儘管從羽虹身上,我感受到一種高超的情操,但是卻無法有太大的共鳴。畢竟,羽族人淺薄無聊的作風,讓我沒什麼好評價。勇於犧牲不退縮,確實值得讚賞,但當面臨實際環境時,不能客觀理解環境,想出對策,而只是單方面犧牲,最後只會累死全族,令所有族人永不超生而已。

    就是因為想到了這些,所以在羽虹態度改變時,我不自禁地說了這樣一句。

    照理說,我不該在這時刺激她,但反正現在她不會殺我,我們之間的恩怨也不差這一句小小諷刺,趁著還能說話時討討口頭便宜也不錯。

    「謝謝……」出乎意料,對於我的諷刺,羽虹沒有發作,反而是低聲說了一句道謝後,拿起袍子穿上。這是痛定思痛的開始嗎?

    我不知道,但似乎是一個不錯的徵兆……

    「啊!」穿上袍子,正要舉步的羽虹,忽然尖叫一聲,以最快速度把已經套上去的袍子脫下,甩到一旁。

    「怎麼又穿又脫的?」同舟共濟,也不管剛剛還說過什麼,我過去察看羽虹的情形,才一碰到她的裸肩,這才發現她肌膚熱得燙手。

    「怎麼會這麼……你剛剛是覺得怎麼樣?」

    「……衣服穿上去的時候,忽然覺得身體好燙,像是要燒起來了一樣。」

    羽虹不太想與我說話,但是遠處殺伐聲越來越近,像是戰鬥中的獸人們已經靠近這邊,她只能向我這施法者求助。

    穿上衣服後覺得身體像是要燒起來?為什麼會有這種事?淫神法咒不該有這種後遺症,但這次施法一切不照常規來,所以也不能用常理去想……

    想遍諸般可能俱皆不對,一個念頭忽然閃過腦海,我呆了一下,跟著就向羽虹解釋。傳聞中,某些修練火系武學的高手,在練功時內息沸騰如火,必須穿著短衫短褲,或是乾脆赤裸,藉由毛孔散熱,否則熾熱真氣被反逼入內息,立刻就是走火入魔的驚險局面。羽虹雖沒有修練火系武學,但鳳凰是火鳥,或許就有著異曲同工之處。

    「我不是很清楚,可是你現在的情形,很有這種可能……」

    大聲獸吼離這裡已經很近,緊繃的殺氣,越來越是明顯,甚至還有紫羅蘭的吼叫與電光,情形已經不能再拖,羽虹再次撿起長袍,一咬牙,將一件長袍撕扯成碎段。

    「你幹什麼?拿衣服來洩……」沒有等我說完,羽虹將那些扯爛的碎布纏在身上。在胸口繞幾圈,讓布條勒住一雙渾圓雪乳,避過翅膀,在背後打上死結,算是蔽體;下身就比較麻煩,最後只好用碎布條纏過胯間,做一條簡陋的丁字褲。

    「等一下。」喚停了羽虹的動作,我拿起剩下的碎布,在她腰間纏上一圈,算是一件細碎短裙,不然就這麼一件纏胯的丁字褲,雪白香臀整個露在外頭,拋來蕩去,要是打著打著忽然情慾高漲,被敵人看了出來,那可是很不妙。

    「倉促之間沒有其它辦法,而且貼身的東西多了,恐怕你又受不了,就先這樣吧……如果還覺得不行,那就蒙面好了。」

    沒有回答我的話,但羽虹眼中的敵意似乎減少了些,拿起一條碎布纏遮面容後,就與我一起往外頭闖去。

    和羽虹聯手,是一個不錯的經驗。畢竟,有一個實力足以壓倒諸獸人的第六級高手跟著,就是一樣莫大的保障。

    因為地獄淫神的後遺症,我一時間魔力全失,施展不出魔法,辛苦修練的獸王拳勁,又全送給了前頭這個小辣妹,只能以低微的武技和神兵,與這些力大凶蠻的獸人作戰。

    這時候,有高手在前頭衝鋒的好處,就顯露出來了。我們先是看到紫羅蘭展開了背後的龍翼,噴火放電,不住撲跳,擋住了一眾往這邊沖的獸人,也幸好有它在阻攔,不然我和羽虹可能在施法的緊要關頭,就被一堆獸人衝進來踏扁。

    好畜生,只有這次,真的是要謝謝你了。

    羽虹凌空飛越過紫羅蘭,一衝入獸人陣中,就把這些時日以來受到的委屈與憤恨徹底發洩,與她遭遇到的獸人,無分哪一族,個個都是躺倒在地上哀嚎,一個照面就筋折骨斷,沒有了作戰能力。對於那些與我享有一段歡樂時光的熊族弟兄,我默默地祝他們好運。

    武學的王道,強大的力量,就像是一樣厲害武器,要有相當的鍛煉、熟悉,才能發揮出應有的最大威力。突然暴增到第六級力量的羽虹,一動起手來,就露出了她不可避免的破綻。

    如果她能充分發揮第六級力量,那些獸人應該在中掌同時,就被第六級力量破體碎身,當場慘死,而不是還能躺在地上呻吟,這顯然羽虹對於自己力量還不能操控由心,招數運轉間也未夠圓滑。

    但即使是如此,第六級力量已經足夠讓她在獸人群中橫掃無阻,特別是當一條水桶粗的巨蟒,驟然纏上她,想要勒殺時,她抓住纏身巨蟒,十指忽然變得尖銳,運勁往旁一分,在漫天血雨中,赫然將那頭巨蟒硬生生從中撕開。

    這等神功對獸人們起了震懾作用,讓他們知道,這個修羅鬼魅似的少女,並非他們能夠匹敵的對手。向來自負勇悍的獸人們,開始主動退卻,只有那些沒腦子的巨蟒,還是撲上來阻敵。

    而接下來發生的,是一場混戰,因為不管是哪一個獸族,都是羽虹的敵人,所以連場惡鬥就鬥得亂七八糟。

    值得一提的是,雅蘭迦喚出的第一頭獸魔,正是蛇族好不容易得到手的人面鳥。儘管我們都知道,只要身為宿主的獸魔使不死,即使獸魔被殺滅,仍然可以反覆召喚,但羽虹一見到人面鳥就出了重手,將那凶禽連頭帶頸打了個稀爛。

    除了直接出手所造成的震撼,第二波的撼動效果也開始出現,在一段時間的交手後,儘管蒙著面,卻還是有獸人認了出來。

    不是認出羽虹的身份,而是認出了她週身縈繞的氣勁。每當羽虹運勁出招,真氣鼓蕩時,一層淡淡的紅芒,就在她週身出現,像火焰一樣地閃動,特別是在她鼓動雙翼,迴翔攻擊時,拖蕩在身後的朱焰,彷彿就化成了鳳凰的火尾。

    也許年輕獸人不曾目睹,但卻都聽族中長輩描述過,這曾經令南蠻諸獸族又畏又羨的景象,而較為年長的獸人們則是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正是昔日鳳凰天女自空降臨時,週身繚繞的幻光火影,自從鳳凰島人間蒸發後,未曾一現於南蠻。

    羽族的衰敗,有很大的一個理由是群龍無首。掌握羽族最大力量的鳳凰血裔斷絕,諸般獸魔與奇功就此失傳,現任族主卡翠娜是由族人推選,少了那種權能天授的命定向心力。一頭鹿率領著一群綿羊,在虎狼環伺的環境中求生,羽族自此一蹶不振。

    但是就在羽族已經全軍覆沒的當口,擁有鳳凰血的正統傳人重現人間,武功更是高得出奇,還兼通萬獸武尊的獸王拳,這怎由得獸人們不大驚失色?

    這個太過震驚的事實,有著很好的效果,把敵人全部都引到羽虹那邊去,讓我與紫羅蘭得以清閒下來喘口氣。

    三大獸族與蛇族正在激戰,對上羽虹時,更是一場胡亂大混戰。除非是極度的戰鬥狂人,不然遇到這種一塌糊塗的泥沼戰,任誰都會鬥志全消。很快地,只要是羽虹經過的地方,獸人們和蛇族就主動撤走,不再與她交手。

    與一般獸人的群戰,我們取得絕對上風,但真正的考驗卻隨之而來。

    不知道是把第幾個獸人打趴在地上吐血後,羽虹遇上了虎族少主武茲,與使著獸王訣的他激戰。起初還維持著僵持的局面,但羽虹的武學資質比我預計為高,在幾個回合之後,開始懂得使用體內獸王拳勁的她,以「金剛猿臂」、「比蒙斷腰破」兩式混合,重創了力量與招數都遜她一籌的武茲。

    之後我們遇上了蛇族的雅蘭迦。雖然貴為祭師之妹,但拙於武術的她,並沒有與我們正面交手,而是放出兩頭獸魔來攻擊。

    看她的動作,似乎還想召喚出第三頭獸魔,但是卻被羽虹搶先一步,獸王拳大展神威,先行破敗一頭獸魔,再用她的雷羽星矢,獸魔破獸魔,射殺另一頭後,還連帶射穿雅蘭迦左臂,令她倉皇敗退。

    頃刻間連挫兩名強敵,一吐怨氣的羽虹,看來真是神采飛揚,不過,當一陣獸吼由遠而近,迅速地朝這邊過來時,我們兩人都變了臉色。

    一聲女子的長長慘呼響起。攻山的三大獸族中沒有女人,所以肯定是哪個蛇女的瀕死慘嚎。跟著,是兩個熟悉的聲音。

    「又殺錯了,娜塔莎這臭蛇婊子到底躲到哪裡去了?別讓她給跑了!」

    「跑不了的,樓城已經被我們團團包圍,她在你我聯手下受了傷,不怕她飛到天上去!」

    是白瀾熊和奇裡斯。無怪一直沒有看到豹族和熊族的高手,從他們的話意來推斷,多半是兩人剛才聯手,已經擊傷了娜塔莎。

    對於一個城府深沉的蛇女,大概沒什麼人會願意和她講武德和武者精神,所以兩族首領毫不猶豫地聯手,說不定還用了偷襲戰術,快手快腳地把蛇女打倒。只要先幹掉了娜塔莎,蛇族在這邊的勢力再不足懼。

    只聽得他們兩人的聲音,在後頭大批獸人的呼喝中不住傳來。

    「哈,她是蛇啊,你當她是羽族那班不可燃廢柴嗎?又沒翅膀,怎麼飛?」

    「在床上飛啊,老大你不是一向自誇搞得女奴滿床飛嗎?」

    「你去和她飛!」

    大概不把與蛇女性交當成樂事,白瀾熊的聲音聽來有些火光。這時,他們從一座廢墟的牆角走繞了過來,剛好與我們打了個照面。

    兩邊究竟是誰比較吃驚,這就難說了,白瀾熊認出了我們,揮手先攔住了要立刻衝殺過來的獸人們,但一時間雙方氣氛劍拔弩張,只要一聲呼喝,立刻就是一場死鬥。

    羽虹握緊拳頭,週身火光大熾,緩緩流轉,顯然心情甚是激動。自身和族人所受到的屈辱,我想她不會把白瀾熊當成友方,然而,白瀾熊的實力她親眼目睹,即使她現在武功大進,也未必能勝過這頭深藏不露的北極熊霸,自然是躊躇不前。

    兩名虎人指著羽虹,向白瀾熊和奇裡斯說話,想也知道,是訴說剛才武茲和雅蘭迦落敗受傷的事。以獸人們重道義的作風,應該會立刻衝過來為友報仇,但白瀾熊既然有心要幫助我們,羽虹的實力應該反而變成有利因子,讓他勸服同伴,把目標集中在蛇族,今晚不要節外生枝,改天再討回這筆帳。

    從白瀾熊的神色,我知道自己沒有猜錯,而當他朝我使眼色,我也立刻明白該做些什麼。

    「不要衝動,現在不是你報仇的時候,如果你要殺人來復仇,第一順位應該是我,不用找獸人發洩。」

    用這個略嫌驚險的比喻方式,我成功引起了羽虹的注意,低聲道:「妳在回復力量前,最想做的是什麼?現在回復力量了,就只是在這裡亂打一通洩憤嗎?趁著他們起內哄,主力集中在這裡,大營空虛,你飛下去奇襲,大有機會把羽族人解放出來,明白嗎?」

    被我一句話點醒,羽虹身軀一震,殺氣減弱了下來。本以為她會立即採取行動,怎料她卻背著身子,對後頭的我低聲問了一句。

    「你一個人留在這裡,怎麼辦?」

    她有此一問,我滿驚訝的,卻仍是道:「雅蘭迦被你傷了,娜塔莎自身難保,我跟著這頭死豹子,普通蛇族我不放在眼裡的。」

    鎖住阿雪的咒煉是個麻煩,不過有紫羅蘭幫手,相信可以解決。牠正在用爪子抓著我的小腿,看來也是希望我早點去把阿雪弄出來。

    羽虹似乎仍在猶豫什麼,我道:「你管我作什麼?管你的族人比較要緊吧?我是你的仇人,如果我被獸人撕成碎片,你還應該要謝謝他們。」

    看著白瀾熊那邊開始往其它方向走,避免與我們衝突,獸人們雖然露出恨恨的眼神,卻沒有衝過來,讓我心中一安。

    「我不會說謝謝……你對我作過的那些事,我要親手來討這筆債,所以,你好好保住你那條命。」

    回復力量後,說話果然狂妄不少,我沒再答話,羽虹鼓蕩翅膀,就要破空而去,驀地,一聲震天巨響,讓所有人都停下動作。

    「發生什麼事了?」

    一直緊繃著神經的我,向四周望去,但除了羽虹,我在白瀾熊、奇裡斯面上,也看到了同樣茫然的神情。

    而那種巨響更連接不斷地出現。夾雜著土石崩毀、爆裂的雜音,這種莫名沉重的悶響,透過大氣,震盪著我們的腑肺,不但腳下地面感覺得到明顯搖晃,就連耳朵也在連續重震後,腦裡有些嗡嗡的暈眩感。

    尋常的獸人們還弄不清楚事態,但是我、羽虹、白瀾熊、奇裡斯卻一起變了臉色。這等聲響絕非尋常,是有某個巨大物體正在行動的聲音,不管是什麼,肯定對我們相當不妙。

    答案很快便揭曉,一個十數尺高的巨碩身影,踏著撼動大地的腳步,在轟然聲響中,出現在我們眼前。

    那是一個通體由石材所建造的魔神像,龍頭人身,巨口獠牙,五爪利指賁張,週身似乎佈滿細密的鱗甲,背脊上生滿長長尖刺,如同被強風吹動一般向後傾斜。

    和這尊巨大的魔神石像相比,就連壯碩的白瀾熊,都像個嬰兒般軟弱,隨著它每一步踏裂地面,踩扁房屋建築,獸人們的臉色就似蠟般蒼白。而更讓我們心情沉落谷底的是,在那石像的額頭,一張熟悉的人臉正鑲嵌在那裡:娜塔莎。

    「這是什麼鬼東西啊?」

    「為什麼又是蛇又是石像?蛇族婊子把自己當作是神,已經瘋掉了嗎?」

    獸人們指著巨石像,大呼小叫,朝石像射箭,有一些為了表示自身勇猛的,甚至還猛衝過去,揮起了狼牙棒與鐵錘,重重砸打巨石像。見到這一幕的我,因為察覺了某事,險些腳底發軟。

    「住手!快回來!」白瀾熊叫得實在是晚了一聲,巨石像對於那些攻擊根本不痛不癢,隨意抬起了腳,往下一踹,長聲慘呼中,幾個獸人已經被踏成一團模糊血肉,慘不忍睹。

    「哈哈哈~~~」石像頂上,娜塔莎的臉發出了刺耳尖笑,睜開雙眼,如妖如魔地俯視著我們,縱是相隔遙遠,眼神中的那種怨毒之色,仍是讓人不寒而慄。

    「臭蛇婊,別以為躲在石頭裡就死不掉,你殺傷我族人,又私造這種……這種武器,圖謀不軌,我們今天就代替武尊給你教訓!」

    白瀾熊的叫聲響亮,配合身後獸人的齊聲呼喊,確實頗具威勢。他們似乎是用蛇族意存不軌的理由發動奇襲,先攻上山再找證據,說不定還做好了栽贓準備,現在發現證物,萬獸尊者前站得住腳,口氣登時強硬許多。

    「你們這些卑賤的東西!死到臨頭還不知道。」娜塔莎的憤怒話語中,有著一絲倉皇。這是可以理解的,本來蛇族是打算奇襲三獸族,但今晚卻被三大獸族先發制人,逼她在準備不全的情形下應戰受傷,還動用了這不該於此時顯露的秘密武器,氣憤程度可想而知。

    居高臨下,放眼眺望,看著從山腰關卡上一路橫倒在地的族人殘屍,娜塔莎尖嘯起來,巨石像跺腳重震,地動山搖,除了白瀾熊和奇裡斯,所有獸人都被震倒在地。

    「殺我族人的血債,今天就要你們這群卑賤的畜生填命!」

    巨石像以雷霆萬鈞的威勢,疾衝入獸人陣營中,巨大的足跡印在地上,立刻又讓幾名走避不及的獸人碎屍慘死。白瀾熊大聲呼喝,率領族人與巨石像交手,一場雙方體積懸殊的惡鬥爆發了。

    似乎是對蛇族更有惡感,兼之對第六級力量充滿信心,羽虹雙拳一握,就要飛上天去,夾擊巨石像,先取娜塔莎性命。

    「你瘋啦?」我一把抓住羽虹的手,不讓她振翅離地,急道:「你別以為那個臉露在石像額頂,飛上去打一下就可以擊中要害,輕易取勝,你知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那個是……」

    「區區一個魔力石像,幾百年前的舊玩意兒,古墓裡頭常常見到,用不著這麼大驚小怪。」

    「妳不信我?你用你的獸魔,射那蛇婊子一箭。」

    帶著幾分疑惑的表情,羽虹召喚獸魔,雷羽星矢化作一道銀光,筆直射向巨石像額頭娜塔莎的臉。箭風呼嘯,發出尖響,在即將要射中的前一刻,石像微微側過巨軀,銀箭射在石像手臂上,炸出一片火花。

    當火花消失,驚見石像毫無損傷的羽虹,不由得驚呼出聲。

    「怎麼會……一點事情都沒有?」隨著宿主的力量增強,獸魔的威力也是倍增,這麼凌厲的一箭,居然造成不了任何傷害,羽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如果換做是一名武者或是術者,要在這一箭下不死,起碼也要第五級力量;至於說能夠這樣硬接一箭,毫髮無傷,那肯定是第六級頂峰,甚至可能是第七級力量了。

    「那些獸人攻擊的時候,我就發現到不對了……古墓裡頭使用的魔力石偶,雖然體積沒這麼大,但是基本構造都一樣是石材,獸人們的力氣很大,又拿著重兵器,敲砸在石頭上,應該可以把石頭打裂吧?可是那些重兵器一敲下去全碎開了,石像連粉屑刮痕都沒有,這不是很奇怪嗎?」

    就像拿刀去砍修習橫練功夫的硬身高手一樣,可以輕易切開肌肉的刀子砍在肉上,卻反而會崩折碎裂。這個巨石像已經不只是一大團會走路的岩石堆積體,而是一個有某種巨大能量在裡頭運行的魔導兵器了。

    靠力氣吃飯的獸人們,都是魔法的外行人,羽虹也僅是對獸魔術一知半解,所以只有具備魔導兵器知識的我,留意到了這一點,最先察覺真相。聽我這一說,羽虹如夢初醒,驚道:「你的意思是……」

    「你以為那東西是娜塔莎被逼急了胡亂弄些石頭堆在身上,跑出來亂打一通嗎?錯了,蛇族秘密準備那東西好多年,是要用來對抗萬獸尊者的……這個東西,兩百年前一夜間毀了伊斯塔王都,你師父應該也向你提過吧?」

    我顫聲道:「那是歐貝利斯克的巨神兵啊!」


gp6888 發表於 2013-10-19 21:35
第七集 第八章 巨神之兵


    冤枉慘死在我手中的血魘大巫師,他的祖國伊斯塔,是大地上最有名的黑魔法之國,因為王室刻意提倡,主動提供生體素材,保障黑魔法術者權益,許多的巫師都是在該國修行,完成血腥的祭禮與邪惡儀式。

    所謂的黑魔法,基本上就是靠著與各種魔神、死靈打交道混飯吃。伊斯塔的死靈研究,堪稱舉世無雙,血魘大巫師投注畢生心血完成的「萬魂幡」,就是死靈研究物中的佼佼者。

    然而,在伊斯塔的歷史上,像他這樣的優秀巫師並非絕無僅有。兩百年前,一群巫師們以當時流傳甚廣的魔力石偶為基礎,配合他們依照前人秘典重現的萬靈血珠,開發出了令伊斯塔全國以引為傲的強力魔導兵器,命名為「巨神兵」。

    構成巨神兵的能量中心,是一顆萬靈血珠。即使以現在的標準來看,這顆耗費一萬兩千五百條人命煉製成的靈石,仍是一樣極度血腥的邪物。其中有一萬名成年人是作為煉製萬靈血珠的基石,真正煉製用的材料是五百名童男童女和兩千名處女的鮮血,以血為引,囚鎖萬名枉死怨魂於其中。

    一切的開發、血祭、實驗、組裝,都是在一座錐形的三角石塔中完成,巫師們將這樣魔導兵器命名為「歐貝利斯克的巨神兵」,依照巫術古語,也就是方尖塔之神。

    在大地諸國的歷史上,曾經存在過許多夢幻的生化凶獸與兵器,歐貝利斯克的巨神兵、索蘭西亞的紅色諾亞艦、東海蓬萊島的巴哈姆特龍……這些東西被冠上夢幻之名,是因為他們遠超出當時大地水平的恐怖威力,但也更是因為他們的存在一現即逝,成為大地上魔導師們口耳相傳的虛幻逸事。

    不幸的是,很多時候不但他們本身消失,還帶了大量的死傷作為陪葬品,巨神兵就是這樣的例子。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本來要使用巨神兵作為戰爭兵器的伊斯塔,某夜王都忽然發生大爆炸,摧毀了大半都城,還有城中的數十萬百姓,其中包括伊斯塔國王在內,六成的王室成員,以及一批當時伊斯塔最高明的巫師。

    巨神兵就在這場爆炸中煙消雲散,連帶還造成了國內極度混亂,為了爭奪王位,幾名將軍展開了淒慘的血腥內戰,當大局復位,伊斯塔為之元氣大傷,巨神兵的相關資料,也被封入機密,使巨神兵成為了眾多夢幻傳說之一。

    「巨神兵的故事,我相信心燈居士曾經告訴過你。如果毀滅半個都城的結果,是實驗失敗的大爆炸,那倒沒有什麼,可是……我以前聽人說過,伊斯塔都城的毀滅是因為巨神兵失控,在城中大肆破壞所造成,那場爆炸只不過是巫師們集體自滅,破壞萬靈血珠時的影響。」

    我急道:「一夜之間能毀掉大半個都城,如果代換成武者的級數,那已經是五大最強者那樣的殺傷力……不,可能更厲害也說不定。和這種東西作戰,你覺得有勝算嗎?」

    羽虹懷疑地看了我一眼,意思不問可知。巨神兵的資料,全是伊斯塔的最高機密,外人沒可能會知曉,我說的話九成是信口胡謅。

    問題是,這些事是我那變態老爸親口說的。身為阿里布達的一級軍事領袖,又是當世五大最強者之一,這些情報就絕對有份量。

    好在,不需要我太過饒舌,娜塔莎已經為我證明了巨神兵的威力。一同以第五級力量施展獸王訣聯手的白瀾熊和奇裡斯,在巨大石像的攻擊下,甫一照面就落在下風。

    和他們的敏捷動作相比,巨神兵顯得遲緩許多,運轉之間不甚靈便,但每當白瀾熊、奇裡斯跳到石像上頭,想要躍起攻擊石像額頭頂的娜塔莎,巨神兵握拳一震,通體立刻發出一股往外暴沖的罡勁,令得兩獸人嚎叫震飛,在空中身形不穩,破綻大露。

    巨神兵的重拳雷霆萬鈞地轟了出去。數棵大樹合捆般粗碩的石臂,巨大的拳頭,加上萬靈血珠所催發的無上魔力,這一記真是名符其實的重拳。

    勉強雙臂一封,試著擋架的白瀾熊,硬接一記,倒飛了出去,而奇裡斯更是不濟,在爆出一聲震響後,地面上出現了一個黑黝黝的深洞,整個人被轟沉下去,不見蹤影了。

    兩名首領人物慘敗之快,幾乎是毫無抵抗之力。在娜塔莎的得意邪笑中,獸人們軍心渙散,主動撤退奔逃起來,卻是已經太遲,被從後趕上的巨神兵重擊踩殺,剎那間血染大地。

    「不對,這個巨神兵一定是不完全體……」

    我這麼說的時候,羽虹和紫羅蘭都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我。她們好像都無法理解,為什麼我總是愛和眼前場面唱反調?當巨大石像剛出現,鬥志高昂的獸族預備合力擊破時,只有我一個人幾乎發起抖來;但是當巨神兵發揮可怕殺傷力,我卻反而又能鎮定下來。

    很無奈,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但是武功不成、魔法又不強的我,想要在連串的生死關頭中倖存下來,就必須比別人看遠了一刻鐘。

    巨神兵很強,能夠這樣輕易挫敗兩名第五級高手,不愧是石像兵器的王者。但僅有這種程度的話,與它的盛名並不相符,只不過是靠著巨大的魔力和動能,壓倒性地凌駕獸族之上。對付諸獸族是綽綽有餘,但若蛇族想靠這種東西去對抗最強者的第八級力量,她們的腦子一定有問題。

    「娜塔莎不是笨蛋,不可能把這種連動作都嫌慢的東西當謀反本錢。又不會放電,又不會噴火,連紫羅蘭都比不上,哪可能破壞半個都城?開這種東西去戰萬獸尊者,必死無疑啊。」

    我道:「以娜塔莎的謹慎,巨神兵應該是真貨,但是獸族這次的奇襲成功,她倉促間結合巨神兵使用,本來的魔法程序沒完成,這東西一定在什麼地方有弱點。」

    「弱點在什麼地方?」被我的冷靜分析所感染,羽虹的發問也顯得急切。

    「我們逃吧!」

    「什麼?」

    「就算知道有弱點,我們也沒時間去找,即使找到了,第六級力量不是天下無敵,你要冒險去試嗎?」

    被我一語點醒,羽虹記起了身上使命,便要振翅飛行下山,但卻已經遲上一步,被娜塔莎注意到我們的存在,更注意到羽虹振翅時的鳳凰之焰,便放棄追殺獸人,改朝這邊大步奔來。

    如果執意要往山下飛,就要有硬挨巨神兵一擊的覺悟,羽虹神色一凝,雙翼反向振拍,身形靈活迴翔,身上驟然竄起烈焰,以第六級力量硬攻向巨神兵。

    「臭蛇婊,要在南蠻逆天稱王,你還未夠班啊!」

    一道身影破風激射而來,重新振作起來的白瀾熊,再也沒有保留餘地,同樣是運起了第六級力量,配合羽虹的角度,一起攻向巨神兵。

    兩人這一合力,威力就比剛才白瀾熊和奇裡斯的聯手強得多。氣勁激盪,烈焰飛騰,巨神兵動作遲緩的缺點則暴露出來,在兩人靈活的攻勢下,所有反擊盡皆落空,一時間只有挨打的份。

    我很想學場上那些獸人一樣,大聲叫好,但是在察覺兩股第六級力量連續轟擊下,巨神兵表面赫然毫髮無傷後,對戰局判斷頓趨保守。

    沒讓我再細想,旁邊傳來了密集的破風聲,一陣密集箭雨裂空而至,猝不及防的獸人們個個中箭受傷。因為娜塔莎阻住敵人,受傷的雅蘭迦會同族人後,帶著那些受雇來的奴隸兵,發動了配合攻擊,以十字弓弩射出的利箭,奇襲成功,再次創傷了獸人們。

    我站得遠,不在弩箭的範圍,幾枝斜射過來的流箭,被紫羅蘭及時噴出火焰,給焚燒阻斷,逃過一劫。

    弩箭之後是蛇只、毒蟲,雅蘭迦好像施放了什麼可以控御大批毒蟲的獸魔,一大群的蠍子、蜈蚣、毒蛇,像是蟲蟲之潮般的湧來,井然有序,迅速地從外層包圍住獸人群。

    如果繼續待在這裡,連我自己也要跑不掉了,靠著紫羅蘭的噴火放電,我們從毒蟲陣邊緣殺出一條路來,顧不了後頭的激戰,沒命地向紅樓跑去。

    我衷心為白瀾熊和羽虹祈禱,他們若是戰敗,我等若是連最後一記籌碼都輸掉,除了在自殺和向女惡魔許願這兩個黑暗選項中選一個外,就沒有別的路好走了。

    如果只是要對付娜塔莎,兩個第六級高手合力,幾回合內就把她給斃了。但是巨神兵堅固難傷,下頭又多了增援人手和毒蟲陣,他們兩人的情勢著實不樂觀,更何況我還顧慮一件事……娜塔莎在實戰中掌握到操作要訣,開始發揮出巨神兵真正威力的可能。

    在我和紫羅蘭快要奔入紅樓時,背後忽然像是音爆一樣,先是耳邊什麼聲音都聽不到,跟著一股幾乎炸聾耳朵的驟然轟響,飆撼著我的聽覺和腦子,狂猛而灼熱的衝擊氣流由背後如浪撞來,我和紫羅蘭甚至站立不住,被氣流轟得離地而起,空中飄了一段後,摔落在地上,跌撞成一堆,狼狽不堪的滾著斤斗,翻撲進了紅樓。

    最不願意面對的事情大有可能已經發生,我連滾帶爬地衝下樓,搶在紫羅蘭前頭,希望能盡快把阿雪救出來,脫離此地。

    雖然知道這樣想很不恰當,但我還真的有點羨慕阿雪。

    我們在外頭打生打死,又是巨神兵又是毒蟲,險些連命也沒有了,她倒是只要在這裡昏迷就好了,省事得很,下次有機會,我們兩個對調看看,她去打巨神兵,我來泡血池溫泉!

    上趟因為太過倉促,我沒有辦法砍去那幾根咒縛鎖鏈,但這次就不同了。在幫羽虹實行淫神咒法前,我將天人之血塗在百鬼丸劍刃上,增加神兵本身的純陽正氣,再讓紫羅蘭對著咒鏈噴火,當鎖鏈開始變色,揮劍就是一斬。

    「當鋃」一聲,鎖鏈應聲而斷,再用同樣方法削去另一邊的鎖鏈,阿雪赤裸的身體就落了下來。

    我抱住阿雪,兩個人在血池裡沾了一身的紅色。滿身血污的必然後果,我沒法仔細看清阿雪的樣子,但滿手的毛茸茸感覺,可以想見血污之下定是一具半獸人少女的健美香軀,然而,那瘦得出奇的纖細腰肢、渾圓肥碩的滑嫩乳瓜,卻是令我幾乎屏息地起了遐想。

    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紫羅蘭從旁邊叼來一塊布,那本來好像是遮蓋在旁邊的大鐵籠上,現在一被扯開,就看見鐵籠中扭曲變形的羽族童屍。慘不忍睹的景象,紫羅蘭發出哀鳴,就連我都忍不住噁心,別過頭去。

    「阿雪,阿雪,妳醒一醒。」我在她蒼白的臉上輕輕拍打,叫喚著她。

    「……師、師父……我……」

    「不要多說廢話,阿雪,你別往旁邊看,直接把這塊布披在身上,跟著師父走。」

    如果讓她看見旁邊的大鐵籠,可能會情緒失控,相當不妙,所以有必要趁著她神智還不太清醒的時候,盡速離開。

    眼神朦朧,阿雪把那塊布圍遮在身上,聊以蔽體,但是遮住這邊,又露了那邊,而裹上布幔後雖然掩住肌膚,但卻更彰顯出那身火辣辣的傲人曲線,如果不是反覆提醒自己身在險地,我真想上前扯開布幔,看看下頭那具惹火胴體是如何地性感誘人?

    「嗚……」紫羅蘭低咆一聲,我頓時驚醒過來,拉著阿雪就要找階梯衝出去,卻愕然驚見一道黑影攔在不遠處的前方,而我們竟然對這人的出現毫無所覺!

    這人的打扮十分奇怪,有點像是伊斯塔的邪惡巫師,穿著一件極為寬大的黑色斗篷,兩手收攏在黑色袖子裡,頭上用黑色繃布密密麻麻地纏住,從頭髮直到脖子,沒有露出半點皮膚,就只有一隻左眼沒有遮蔽在黑色繃布下。

    一般人類的眼睛,都是橢圓形的,但這人的眼睛,卻是一個完整的圓形,而且沒有眼瞳,就只是一個綠色的眼球,閃爍著妖異碧芒,身上更散發一陣陣腐屍般的臭味,和身後血池的腥味混參在一起,我險些當場就吐了出來

    如果不是身在南蠻,我一定會把他當成是巫妖,一種修習巫法的黑術者死後冤魂不散,屍首凝聚陰森怨氣而變成的邪惡生物。但現在,我一時間甚至無法判斷,這東西到底是不是人類?

    「喂!你……」

    經過多日折磨與改造,阿雪的體力還很虛弱,我搶在她身前,亮出百鬼丸,希望能有些許阻嚇作用,卻怎知那怪物一看見百鬼丸,綠目中碧芒大盛,左袖忽地一拂,強烈腥風驟然撲面,我腦中登時一暈,胸口煩惡欲吐,腳步一下踉蹌就往後頭倒去,但雖是如此,我昏沉的腦子仍在思考。

    (奇怪……這不是黑魔法,是毒掌那一類的武功,巫妖不會用武術,他是什麼人?為什麼故意扮成這樣子?)

    一聲憤怒獸咆,紫羅蘭張口吐出了熾烈火焰,從旁截斷了毒風,讓我和身後的阿雪逃過一劫,不然只要再慢一下,我們兩個就真要中毒倒地了。

    熊熊火焰,向那個怪人噴燒過去,焚盡他揮出的毒氣,紫羅蘭逐步進逼過去,似乎打算伺機近身攻擊。

    怪人後退一步,好像做了些什麼,跟著大袖一揮,紫羅蘭所噴出的熾盛烈火,剎那間便煙消雲散,沒有半點余跡,而一道猛烈罡風順勢激射出去,把紫羅蘭打得橫空飛起,重重地撞在牆上,石屑土塊紛墜而下,我方的最大戰力已經昏死在地上,動也不動了。

    露了這一手,已經充分證明了這人正是武學高手,功力深淺看不出來,但大有可能不輸給白瀾熊和羽虹,如果他肯去打巨神兵,倒是天大幫手,可惜情形似乎往反方向發展。

    「紫羅蘭!」阿雪驚呼一聲,就要跑去探看那頭昏迷的豹子,但卻被我一把拉住,不讓她去冒險。這個動作引起了怪人的注意,綠眼中再次閃起了碧芒,朝這邊看來。我心驚膽顫,只能與阿雪一步一步地後退。

    「師、師父……那是什麼東西啊?」

    「天曉得?你這麼想知道,怎麼不去問他?」

    黑色斗篷飛揚拂動,那碧目怪人再次揮起了袍袖,我和阿雪急往後退,只聽得一聲轟然巨響,上方已經殘破不堪的石質壁板整個炸裂散開。

    爆炸的力量源頭來自正上方,一道美麗的烈火倩影急飆而至,夾在無數的細小碎石、煙塵當中,烈焰燃成璀璨鳳尾,一掌就往那碧目怪人拍去。

    「太好了……」我的驚喜實在很短暫,因為那怪人忽然退了一步,露出了纏滿黑咒布的左手,毫無章法地在空中亂揮了幾下,羽虹射出的火焰就驟然消失,跟著兩人一記重掌對拍,巨響聲中,激盪的氣勁往四面橫掃,把本來就已經殘破不堪的地室,轟得一塌糊塗,而羽虹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像是斷線風箏一樣向後摔去。

    勝負這等分明?我的一顆心筆直往下墜去,只不過立刻就明白,羽虹的受創非戰之罪,因為在我險些滾倒地硬接住她,卻發現她的粉嫩裸背上,嵌插了幾十片細小碎石,猶自淌著鮮血,顯然在外頭與巨神兵的作戰失利,已經負傷在先。

    而我這次更看得清楚,那個怪人拆解羽虹攻擊的那一記,正是剛剛他化去紫羅蘭火焰,順勢反擊的手法。靠著家學淵源培養出的幾分眼力,讓我認出了那怪人施展的上乘武學。

    (……慈航靜殿的光明化劫手!)

    剎那間,很多事情都在我腦裡一閃而過。

    巨神兵的製造技術,是黑魔法的極度傑作,更是伊斯塔的最高機密,各國情治單位多年探查不得,為什麼反而是僻處南蠻、連黑魔法都無法修習的蛇族,重現了巨神兵?

    傳說中,巨神兵的能量來源,是犧牲一萬兩千五百條性命所煉祭而成的萬靈血珠。但是小小一個蛇族,說是有一千名族人怕都太高估了,從哪裡找到一萬多條性命煉祭血珠?即使說是利用各族戰爭,做得這麼誇張,肯定早就被發現了。

    外面那堆奴隸兵是從哪來的?照理說不該有什麼奴隸商人進入獸人們的封鎖範圍,是不是有什麼勢力送援助物資給蛇族,同時預備運走她們在史凱瓦歌樓城中得到的部分戰利品?

    蛇族的背後,肯定有一個勢力很龐大的組織在支持她們,不但秘密傳授巨神兵的製作技術,甚至還幫她們在外地煉好了萬靈血珠,作為反抗萬獸尊者,獨霸南蠻的本錢。

    種種線索,加上這個怪人所使的光明化劫手,讓我忽然憶起當日娜塔莎與雅蘭迦對話中談到的使者,心中一驚,大聲叫道:「光之神宮!這個怪傢伙是光之神宮派來與蛇族勾結的使者!」

    我應該猜對了那人的來歷,可是卻沒有什麼意義,因為就在剛才塵沙紛墜、石屑飛揚的混亂當口,他已經失蹤不見。或許,儘管光之神宮曾向蛇族提出生擒霓虹姊妹的要求,但是在成功捉到之前,這名使者不希望讓羽虹發現光之神宮有人參與此事,免得讓她走脫後洩漏出去,所以才暫且退走的吧。

    「借劍一用。」懷中的羽虹勇悍異常,也不多話,搶過我手中的百鬼丸,在確認那碧眼怪人已經離開後,她雙翅一振,快速飛射向空中,轉折東去,再次投入了與巨神兵激鬥的戰場。

    「情形不太妙,趕快上去,看看能不能幫到忙。」我對正蹲下用力弄醒紫羅蘭的阿雪這樣說著,但腦裡卻想著另一碼子事。巨神兵顯然已經取得絕對優勢,所以羽虹才要下來奪劍,希望借助神兵利器來扭轉戰局。所以上去之後最該做的事,不是設法幫忙,是立刻要與阿雪找路開溜。

    事情如果能完全如我所想,那就是再好不過了,很可惜,我們才踏上階梯,就聽到上面的蛇蟲爬動聲,心叫不好,大批人馬已經在上面現身,除了十多條巨蟒把守住階梯出入口,還有大批手執十字弓弩的奴隸兵,把箭矢瞄準我們。

    「好險,差點就讓你們兩個飛上天去了。」少女嗓音的嬌笑,雅蘭迦率眾出現在我們眼前,手勢讓人看得很清楚,只要她一揮手,弓弩手就是萬箭齊發,把我們射成肉串。

    「除了獸人,想不到還有人類。膽敢劫走要貢獻給尊者的妾奴,你還真是色膽包天啊,這個風騷的小狐女,值得你那麼賣命嗎?」

    被羽虹的雷羽星矢給射傷,雅蘭迦的手臂只是匆匆包紮,還不住滲出血來,但她既然有辦法把人帶到這邊來,上面的情勢九成已經底定,獸人們就算不是全軍覆沒,也絕對不會差太遠的。

    即使是阿雪這麼開朗樂觀的個性,也驚得躲在我背後,直打哆嗦,可以想見她對這些蛇族的恐懼。

    無法庇護於她的我,輕拍著她的肩頭,試著拂去她的不安,但卻還想不出任何實質辦法來,只能領著頭,帶她和紫羅蘭一起走上階梯。

    到了上頭,看見眼前情勢,更是驚得頭皮發麻。遠處還隱隱傳來廝殺聲,三大獸族到底是人多勢眾,並沒有在短短時間內給一網打盡,但是攻來這邊的主力,則是非死即傷,倒遍了一地,整個失去戰鬥能力了。

    白瀾熊和羽虹仍在合力奮戰,兩人身上都已經多處帶傷,白瀾熊更是傷得不輕。在羽虹去取劍的那段時間裡,獨戰巨神兵的他,似乎是以傷勢、鬥志在換取時間,儘管獸王拳的婆羅橡皮功抗擊力頑強,但是硬挨巨神兵數記重擊的他,白毛上沾滿了熱血,從動作來看,搞不好還有多處骨折。

    羽虹也是傷痕纍纍,但是百鬼丸在她手中,揮灑出一片又一片的璀璨火光,威力倍增,砍在巨神兵身上,留下了一道道的痕印,再不是先前那等怎麼攻擊都沒效的窘狀,巨神兵面對羽虹的攻擊時,也不得不稍稍退避。

    如果能夠在那些痕印上累積攻擊,或是刺中巨神兵防守最嚴的那點,額頭上的娜塔莎,或許就能夠突破弱點,成功幹掉敵人了。

    然而,和白瀾熊、羽虹氣喘吁吁,身法與動作越來越是遲緩的狀況相比,雄偉的巨神兵,仍然像是一尊不倒不敗的魔神,在眾人之前展示他的滅世邪威。

    如果主力被擊潰,首領人物也都傷亡殆盡,那麼其餘的獸人兵力縱然會合,也不過是成為巨神兵腳下的犧牲品而已,起不到什麼作用。

    重傷的奇裡斯,和一群已經沒有戰力的獸人,被持著十字弓弩的奴隸兵圍在中心,我和阿雪、紫羅蘭也被驅趕進去。

    我心念急轉,籌謀對策,但是要改變眼前戰局,就需要足以和羽虹、白瀾熊並肩作戰的人,是要擁有第六級,甚至第七級力量的高手。

    第七級……

    我不由得瞥向旁邊的阿雪。面上寫著明顯的驚恐,不停拉扯著我手臂的她,正是擁有第七級力量的高手,問題是,倉促間怎麼引出她的力量來?

    不需要去和巨神兵作戰,只要能產生擾敵效果,讓我們逃生就行了,因為如果照這情形下去,奇裡斯、白瀾熊或許是奇貨可居,我肯定會被蛇族像殺狗一樣地殺掉。

    只要讓阿雪施放咒術,有那身潛藏的強大力量,即使是未與神明訂約,也可以製造一點混亂吧?

    可是那些不需與邪神訂約的黑魔法,施放時都要犧牲品來祭祀,現在當然是不可能;不需要犧牲品的神聖魔法,被下了詛咒封印的阿雪又使不出來。

    等等……如果只是用一些放光、照明之類的咒語,應該不至於會牴觸到詛咒,讓她像上次開靈竅那樣滾倒在地吧?

    這個險值得一試,但我不由得又想到,雖然只是最低階的神聖魔法,但萬一刺激到阿雪腦裡的封印,讓她回復記憶,那我……

    看著阿雪純樸嬌憨的面容,滿是不安地望著我,眼中卻寫滿信賴,我一時間真是難以取捨。

    「轟」的一聲,白瀾熊被巨神兵一擊轟中,骨碎的聲音,連大老遠的這裡都聽得見,而他更被巨神兵連接下來的攻擊,一腳踩進土裡,生死不知,只剩羽虹一個人獨對巨神兵。

    (沒時間多想了,飲鴆止渴也說不得了……)

    我一把摟過阿雪,趁著附近獸人還沒有注意我們,在她耳邊低聲道:「阿雪,你仔細聽好,師父現在教你一個咒語,你等一下就……」





    ~作者小語~


    很多人覺得奇怪,為什麼南蠻篇的步調這麼長,和之前的一二集相比,長得像是在拖戲了。

    這點是必須要提出來解釋的,因為我在寫一二集的時候,完全沒有想過會出書,東西隨便寫寫就算了,反正也不知道有沒有下一集,高興怎樣就怎樣,作品變爛了,拍拍屁股在網上說聲老子不寫了,也不用擔心品質問題。

    但是既然要出書賣錢,就要對讀者負責,作品裡頭的人物等級、故事、情節,都要比較仔細,來維持一定的喜感與品質,這種情形下,就需要比較多的篇幅來描寫。

    我目前的最高紀錄是,一個單元寫了十本(呃,可怕的日本篇),相較之下,阿里布達的南蠻篇,已經算是相當精簡了,至少第八集中段就會把南蠻篇結束了。

    和之前的一二集相比,讀者大爺有沒有覺得書裡的人物更得你喜愛?或是更能得到你的共鳴呢?如果有,這些篇幅就沒有白花。

    有一點要特別提出來的,就是我沒有打算把主角變強。用一個弱弱的主角,險象環生地貫串全文,這是阿里布達的主軸,我並不想寫一個威風八面、所向無敵的角色,所以主角也沒機會變得暴強。可能還是有強的機會吧,結局時候……

    不過,有一點讓我很遺憾的,就是一二集的風格難以維持。我始終認為,耍賤不能耍一輩子,如果約翰只是一個毫無本事,單靠耍賤來譁眾取寵的爛人,他一定很快就會被淘汰了,所以當正式開始盤算整部作品,進入長篇之旅,寫作的風格就比較正經。

    當然這也是因為想不出還有什麼惡事沒做。如果讀者大爺希望看到主角做惡,那就請來信告訴我,看看你們希望看到什麼惡事?能上到什麼樣的女性?對奇幻世界有什麼性幻想?這都是很貴重的意見參考。
gp6888 發表於 2013-10-19 21:36
第八集 第一章 最終勝利


    「阿雪,你要仔細聽好我說的話,記住我現在告訴你的這個神聖咒文,等一下放鬆身體,腦裡一片空白,照我以前教過你的那樣去唸咒,這裡就會大放光明,然後我們就趁機逃跑,聽好,咒語是……」

    正要教阿雪如何施放光明球的我,卻忽然被她伸手摀住嘴,神情黯淡地說:「對不起,師父,我不想學……」

    這傻妞又不知道是哪裡想不開了,居然這麼給我找麻煩,在這個緊要關頭還是堅決不學魔法,如果是她最怕的黑魔法也就算了,連神聖魔法都給我說不學?看著越來越糟的情勢,我又急又氣,真想一個耳光就揮下去。

    羽虹那邊戰得越來越急,連她本來最是輕翔旋動的身手,都開始被巨神兵出招時的強烈罡風所影響,越見制肘。

    少了白瀾熊的掩護,羽虹一個人獨鬥巨神兵。巨大的拳頭重轟而來,她騰身躲過,手掌在拳頭上一拍,軀體一彈,就要借勢反躍而起,趁破綻攻向巨神兵頂端,哪知巨神兵的動作快得不像先前,另一個拳頭閃電般封住她去路,如果不是她實時振翅一飛,飄翔開去,馬上就是和白瀾熊一樣的下場。

    但強猛拳風畢竟沒有完全卸開。只聽見羽虹一聲痛哼,半空中十數根白羽紛飛,她的動作又慢了幾分,好像已經被巨神兵的拳威傷了翅膀,連本來握在手裡的百鬼丸都不知扔哪去了。若是連羽虹也戰敗,蛇族立刻就會料理掉我們這群俘虜,我急了起來,再次向阿雪勸話。

    「你是怕像上次開靈竅那樣嗎?不用怕,只是小小的放光術,可能有點小痛楚,但不會讓你那麼痛的。你不是最喜歡神聖魔法嗎?師父沒有逼你練你不喜歡的黑暗魔法,這就是你最想學的東西啊。」

    眼見羽虹節節敗退,我憂心如焚,使勁三寸不爛之舌,希望阿雪回心轉意。而在我的勸說下,阿雪低著頭,小聲小聲地說話了。

    「師父,你以前說過,五種顏色的魔法,只要學了一種,就不能再學第二種了,對嗎?」

    除了無色的風系,剩下來光、暗、水、火、地五系魔法,只要學了一系,就不可能修成第二系,亦是因為如此,之前我才一直設法把阿雪往黑暗系那邊推去,現在也同樣是冒著會刺激阿雪回復記憶的巨大風險,讓她試著施放神聖魔法,但這傻妞居然給我一口回絕?

    「我不喜歡看別人難過,也討厭去傷害人,所以,我真的很不想去學那些會傷害人的魔法……」

    「我知道,不過你也要看情況啊,我們現在根本就是……」

    「可是,只有那些蛇族的人例外,就是因為有她們在,我不可以去學神聖魔法。」

    「什麼?」

    一時間弄不清楚這話的意思,我整個都傻掉了,只聽見不遠處羽虹一聲驚呼,好像是在連續激戰下,綁胸的布條有些破裂,她不得不用一手遮掩住胸口,不讓那迷人的春光外洩,卻因此險些被巨神兵一把捏住。

    「阿雪,你剛剛說……」

    「我在血池裡的時候,雖然被綁著很痛、被她們割來割去,還被餵了很多噁心的東西……不過,那些孩子們一直在鼓勵我,要我別放棄希望,所以我一直很開心……」

    阿雪拉著我的手臂,蒼白的臉上,不知何時已經淚眼斑斑,哽咽道:「但是那些孩子最後全都死掉了,我是那麼樣地希望能救她們,我和她們約好一定要救她們出去的……我曾經好希望自己會治療咒文,可以救她們,但當她們一個接一個在我面前掙扎、斷氣,有治療咒文也沒用的時候,我忽然就有了一個想法。」

    「阿雪……」

    「如果要守住我與那些孩子的承諾,如果我還想為她們做什麼,那就只能為她們打倒蛇族,不讓她們的遭遇再重演……打倒蛇族,需要很強的力量,師父你說過魔法裡頭最強的就是黑魔法,所以,我一定要學會黑魔法,擁有力量。」

    阿雪的這番泣訴,我聽得頭皮發麻。阿雪雖然只是希望阻止悲劇重演,但她並沒有警覺到,僅僅一步之差,她就要變成一個激烈的復仇者了。

    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悲傷、憤慨、無助連續累積,才讓一名本來心地潔如白紙的少女學會了仇恨?過去我一直嘗試引導,卻徒勞無功的事,居然讓蛇族給做到了?這……怎麼會這個樣子?

    「我……人家要謝謝師父,在這麼危險的時候,你還這麼為我著想,顧慮到我的心情……你來救我的時候,我真的好高興,但是,我已經答應過那些孩子,一定要幫她們做到,不可以這麼自私的……」

    問題是,阿雪,每個黑魔法術士在第一次施法時,都要犧牲祭品,以血與黑暗神明結約,但我們現在的情形,去哪裡找犧牲品啊?就算殘忍到找旁邊的獸人俘虜開刀,外圍拿十字弓弩的奴隸兵可不是死人,我們只要一動作,立刻就被射穿了……

    心念急轉,我想不出辦法,一面抹去阿雪面上的眼淚,一面正要開口,不遠處的轟然暴響,只見閃過巨神兵一擊的羽虹,卻被另外一記重拳轟個正著,身上火光剎時黯淡下來,大口淒厲鮮血噴出,顯然已經遭受重創。

    饒是這樣,羽虹卻猛扯住巨神兵的手臂,鼓動雙翼,將巨神兵往前拉,似乎是無意識的亂動,但我卻看出了不對。以羽虹的身法速度,大有機會避過那一拳的,但她卻自願挨上那一擊,是為了……

    巨神兵的右手被她鎖住,左手又朝她擊來,兩邊目標全集中在她身上,至少在這一刻,巨神兵的雙手都被封住了,那可能會出現的破綻……是在背後?

    彷彿是有意應證我這句話,當巨神兵背後整個破綻大露時,一聲震耳巨響,地面重重地爆開,泥塵土石飛砸向四周,一道人影裂地而出,以駭人的爆發力與壓迫力,直朝巨神兵背後攻去。

    「仆街的妖女,接我的獸王拳!」

    以升龍般的姿態,裂地騰身而起的,就是白瀾熊。滿身血污的他,看來卻是神威凜凜,爆出一聲巨喝,轟擊出來的氣勢,已經不只是獸王之拳,而是霸王之拳。

    「喔啦喔啦喔啦喔啦~~~~~」不久前曾經橫掃全場獸人的白金之拳,再度於我們眼前燦然生威,但與之前不同的是,白瀾熊這一次使的不是拳,而是一把通紅的赤劍……我的百鬼丸。

    這實在是一個非常漂亮的聯手攻擊,羽虹故意讓百鬼丸脫手,墜入地下,而潛伏在地底的白瀾熊拾起後等待時機,當羽虹封鎖住巨神兵的攻擊力,白瀾熊就趁機出手。

    以白金之拳的無儔剛勁來推動,輔以百鬼丸的鋒銳,攻向巨神兵此刻最沒有防備的後背,在佔盡優勢而發的情形下,這一擊赫然有著超乎預期的成果。大蓬火花如雨紛灑,轟然巨響聲中,巨神兵的背部竟然給轟出一個老大破洞,劍氣餘勢未衰,甚至還破胸而出。

    從那只有巴掌大的破孔裡,一顆紅珠子迸了出來,色澤殷紅如血,透著一股幽幽的森寒怨氣,令人望之生怯。我呆了一下,跟著便大聲叫了起來。

    「萬靈血珠!這是萬靈血珠!」羽虹和白瀾熊的聯手一擊,果然奏功,把巨神兵的能量來源,封藏於胸口的萬靈血珠轟了出來,這等若是破除了巨神兵的心臟。

    聽到我叫喊,羽虹、白瀾熊拼著殘力,一起朝巨神兵的頭頂要害攻去。

    「還我羽族同胞命來!」

    「賤人,仆街去吧!」

    能源核心離體,兩大高手合力一擊,應該能粉碎已無防護能力的娜塔莎,可是就在他們要轟中前,巨神兵竟然還能有動作。儘管動作遲緩許多,但勁道卻分毫未減,一雙重臂強橫地旋飛,近距離攔腰先打中了從後頭躍起的白瀾熊。

    本來就已經不輕的傷勢,挨了這一下之後更是嚴重,白瀾熊向後跌飛,如同爛泥一樣的癱倒在地上。

    驚鴻一瞥,我看見巨神兵破裂的胸洞,隱約透射著紅光,裡面可能還裝了輔助用的特殊晶石,以便在萬靈血珠離體時,暫時提供能源。沒有計算到這一點的白瀾熊和羽虹,立刻付出慘痛代價。

    而石像額頭頂端的娜塔莎,臉如金紙,嘴角大量溢血。雖然有著晶石輔助,但失去萬靈血珠,只能以一己力量催動巨神兵的她,稍微運作一下便已透支重傷,特別是當她察覺到,因為右臂先擊中白瀾熊,左臂稍稍一慢,本來就以身法見長的羽虹,雙翼展動,赫然避過了她一擊,身形拔高,正要向她反擊。

    「以蛇族巫女之名下令,屍魂蠱出來。」

    當羽虹正要攻向娜塔莎,下方的雅蘭迦忽然召喚獸魔。對於不能修練黑魔法的半獸人來說,某些高等獸魔可以達到類似轉換器的功能,讓她們把自身能量轉化為邪惡魔力,施放黑魔法。

    雅蘭迦所召出的顯然就是這種東西,因為她跟著就搶前一步,拿到萬靈血珠,唱頌道:「籠罩於邪惡月下,嗜血的怨魂們,謹記千古飄傳的冤仇,吞噬前方的血肉吧!」

    這句話才一喊完,囚鎖萬靈於其內的血珠,忽然紅光大盛,剎那間周圍的溫度整個降下來,我不自覺地摟緊阿雪,幾乎就以為自己身在冰窖。而一聲無比淒厲的哭嚎驟響起來,千百道隱約顯現的怨魂,如同一道海浪般,猛往羽虹飆衝過去。

    類似當初萬魂幡發動時候的樣子,但壓迫感和怨氣卻更有過之,如果羽虹被正面擊中,可能就和掉入酸液池沒多大分別。

    唇亡齒寒,我一句「小心」還沒來得及喊出口,羽虹的身影忽然消失,千百道如浪怨魂,全部打擊在巨神兵的軀體上,冒出陣陣白煙。

    但萬靈血珠裡頭的怨魂,顯然不好操控,因為雅蘭迦才發出那一擊,附著在手上的獸魔便爆炸碎裂,她雪白的右手像是浸到了酸液池,在恐怖的慘叫聲中齊腕而斷。

    右手被破壞,附著的獸魔消失,捧在掌心的萬血靈珠也隨之滾落,這時,紅芒一閃,彷彿是九天鳳凰翩然而來,險險翱翔閃過那一擊的羽虹,翅膀一拍一振,自天上落下,也不管雅蘭迦,手起劍落,就要把萬靈血珠徹底破壞,粉碎巨神兵的動力。

    「不要亂來!」

    我驚惶的大叫,卻是慢了一步,就在百鬼丸碰觸到萬靈血珠的瞬間,淒厲的怨魂哭嚎再次響起,陰魂衝擊的勢道比先前更強更厲,如怒潮轟發,擊向羽虹。

    倉促之間,羽虹根本來不及拍翅飛起,只是連忙側身滾倒,但卻被怨魂怒濤貫穿腹側,一張臉頓時毫無血色,身上隱隱綻放的火光也黯淡消失,腿一軟,整個人就滾倒在地,手足不停地抽搐。

    已經背熟在腦裡的血魘秘錄中有提到,像萬靈血珠這樣至毒至怨的邪物,只有修練黑魔法的巫師,或是大奸大惡的人,才能用手碰觸而無傷,任何的正氣都會引起血珠反噬,而若有不夠實力的人,妄想驅動陰魂,雅蘭迦就是最好榜樣。

    「蠢才!以為這樣就可以擊破巨神兵了嗎?只要我積蓄夠能量,立刻就殺盡你們!」

    眼見所有強敵全部倒地,娜塔莎發出了得意的狂笑。羽虹被剛才的怨魂一擊,廢去了戰鬥力,還在地上抽搐不已,至於白瀾熊,則是早就重傷得再也起不來了。

    巨神兵體內的晶石,似乎能積蓄能量,娜塔莎只要等能量累積足夠,立刻就可以再次活動起來,而我們甚至等不到那時候,因為周圍的蛇女、蟒蛇已經圍迫過來,預備要提前幹掉我們這些俘虜,可是我方主力卻還倒在地上……

    彷彿是鬼使神差一般,讓羽虹身受重創的萬靈血珠,在劍珠交擊後,被彈滾開去,竟然就朝這邊滾過來。或許是對自己的極惡本性有自信,我眼見機不可失,連忙撲搶過去,一把便將萬靈血珠握在手中,掌心完好無損。這結果不知道說明了什麼,我無暇細想,一個念頭竄進腦裡。

    ……接下來,該怎麼辦?

    從這個角度,看得很清楚,萬靈血珠的威力實在很驚人。雖說巨神兵失去了能源,威力大減,但仍然不是輕易所能破壞,可是被剛才的怨魂怒流這樣一撞,表面赫然像是被酸液淋過一樣,出現了坑坑疤疤的凹洞,殺傷力非常地驚人。

    剛剛只是擦撞而已,就有這樣的破壞力,如果是對準了額頭上的娜塔莎,全力轟發一記出去,會有何等效果?

    我不是黑魔法術者,但淫術魔法書中的秘術,還有吸納了兩頭魂獸入體的修為,讓我有能力以轉化能量的方式,如雅蘭迦那樣召喚怨魂攻擊。

    無比誘人的念頭,想到激動處,我的手甚至不自禁地抖了起來。

    血魘設計萬魂幡的時候,為了盡量減輕使用負擔,特別設計了許多回路,讓本來會對使用者造成沉重負擔的陰力,彼此相互抵銷,使用時幾乎感覺不到負荷,就連我這樣沒用的九流術士,都可以隨意使用萬魂幡。

    如果兩個同等修為的術者對決,萬魂幡的使用者會佔到天大便宜,但以實戰的眼光來看,萬魂幡的這種設計,就減弱了它本身的應有威力,所以同樣都是凝聚萬魂而成的魔導器,萬靈血珠的威力似乎強大許多。

    可是不夠修為的人貿然使用,會是什麼後果,雅蘭迦已經為我親身示範了,更何況我剛剛施完地獄淫神,正是處於魔力最虛弱的狀態,若是貿然使用萬靈血珠,代價肯定不只是廢一隻手臂,而是連命也要賠進去。

    但我不能否認,若我拼著性命不要,催動血珠內怨魂發出一擊,是很有希望把娜塔莎給了結的。拼著性命不要?我會作這麼損己利人的事嗎?我為什麼要做這種犧牲?

    附近的獸人群非死即傷,白瀾熊半個身體埋在土裡,死活不知;羽虹倒躺在地上,千百怨魂貫體的重創,讓她只剩呻吟的份,連站起來也是乏力。環顧全場,已經沒有所謂的我方戰力存在了。

    如果我們敗了,我立刻也是死路一條,所以……我該拚命了?真的應該拚命了嗎?

    理智上這麼不斷地告訴自己,但現實上,我卻作不了決定,甚至根本不能作決定。腦裡亂糟糟的一片,整個背後冷汗涔涔,儘管很想讓身體動起來,但整條手臂卻不聽使喚,抓著萬靈血珠的手掌更是不住地顫抖。

    閉目待死的壓力,和選擇去死的壓力,顯然是不同的。

    這真是荒唐到極點的醜態,我居然被生死抉擇的壓力給嚇呆了,明明知道什麼事才是正確的,卻偏偏不能果斷地執行,任時間流逝……

    驀地,風聲響起,一隻白晰的手掌快速伸過來,從我手中把萬靈血珠一把奪過。

    壓力的來源消失,我頓時鬆了一口氣,身體一軟,腦裡慢慢清醒過來,這才想到要去看看,是誰搶走了萬靈血珠,眼睛還沒睜開,臉頰上卻忽然一涼,竟然是給人偷吻了一下。

    「師父,謝謝你,你為我們做的事情已經夠多了……」溫柔輕細的少女嗓音傳進耳裡,我驚得魂飛魄散,睜眼一看,阿雪已經拿著萬靈血珠,朝我重重一推。她的驚人怪力湧來,猝不及防下,我立足不穩地滾跌出去,直朝後面滾了十多尺,這才因為撞到紫羅蘭而停下。

    拉遠了距離,阿雪笑靨如花地看著我,有些抱歉似的笑了一笑,跟著就掉頭,朝巨神兵衝了過去。

    「阿雪!」為什麼阿雪能夠拿起萬靈血珠而不受損傷?那個令人傷心的答案,我隱約已經猜到了,但現在,我一點都不關心這個問題,只是看著阿雪疾奔中的背影,急得想要跳腳。

    驚覺到阿雪的動作,在雅蘭迦的負傷指揮下,奴隸兵們採取了防禦攻擊,箭弩密集地射出,想把阿雪當場射殺。阿雪的速度明顯不如往常來得快,雖然是奔跑,但卻給人步履蹣跚的感覺,可以想像蛇族的肉體改造,確實把她害慘了。

    速度上不如以往,跑沒有兩下,夾帶勁風的弩箭,便在阿雪身上擦出血痕,總算她毅力堅強,硬頂住一口氣,朝巨神兵大步跑去。

    雖然整體上是蛇族佔了優勢,但雙方的主要戰力,目前都無法作戰了,白瀾熊、羽虹重傷倒地;雅蘭迦的傷勢也不輕,娜塔莎則被困在失去能源的巨神兵中,動彈不得。只要勝負的天秤稍稍再一傾斜,最終贏家立刻會出現,所以向巨神兵衝去的阿雪,就是決定天秤方向的最後一顆石子。

    「射死那頭騷狐狸!」雅蘭迦的手臂被萬靈血珠反噬蝕盡,她當然知道用萬靈血珠轟擊沒有能源的巨神兵,會是什麼後果,偏生重傷的她元氣大損,使不出獸魔,只得倉皇催促,希望奴隸兵們的箭雨能射下阿雪。

    「啊!」百箭齊飛,全心往前奔跑、不顧閃躲的阿雪,憑著快跑,在即將衝出箭雨範圍時,腳步終究是慢了一些,被一隻弩箭射穿小腿,滾倒在地上。

    我在後頭急得眼前發昏,想要衝上去救援,但是剛才被阿雪刻意一推,距離太遠,現在根本做不了什麼,滿心焦急地看著阿雪又爬了起來,奮力往前衝去,手中的萬靈血珠也揚了起來。

    「籠罩於邪惡月下,嗜血的怨魂們……」學著雅蘭迦的咒語,阿雪揚起萬靈血珠,高聲唱頌起咒文,這時,眾人的距離已經拉遠,一切的發展,都只取決於阿雪與娜塔莎。當她把手中的萬靈血珠對準了巨神兵,時間彷彿停頓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她,腦中出現適才萬魂怨嘯,如洶湧浪潮般衝擊巨神兵的可怕情景,只要她以黑魔法喚出怨魂,那……

    問題是,雅蘭迦藉由獸魔轉換魔力施咒,尚且因為力量不足而遭到反噬,阿雪又怎麼駕馭得住?可是,完全使不出黑魔法的她,真的能召喚出怨魂嗎?

    我心裡期望阿雪什麼都召喚不出來,但如果是這樣,我們就連最後一絲機會也失去,只能成為蛇族的餌食……不,我們還是有機會的,只要我肯向菲妮克絲許願!

    「阿雪!把那顆珠子丟掉!不要這樣!」我喊了出來,想制止阿雪,她卻搶先一步,把咒文給念完了。

    「……謹記千古飄傳的冤仇,吞噬前方的血肉吧!」末了的一句咒語喊了出來,萬靈血珠登時起了變化,邪惡的鮮紅血光,在雪白的掌心驟然綻放。或許是感受到天河雪瓊體內蘊含的強大魔力,怨魂們所引發的大氣波動,遠比之前雅蘭迦持咒時更為厲害,不但狂風朝四周席捲過去,就連腳下大地都激烈震盪起來。

    獸人們的臉上流露著恐懼,這氣氛也感染到奴隸兵,他們拋下弩箭,朝四周逃逸,就連仍被困在巨神兵內的娜塔莎,都露出了明顯的不安,因為從能量共振的聲勢,不難推算轟發出來的威力有多強大,她在這距離硬挨一擊,必死無疑。

    然而,我們所預期的事情,卻一直都沒有發生。儘管狂風越捲越大,地面越搖越厲害,阿雪白晰柔嫩的手掌,在血光籠罩中,竟然迅速乾枯癟皺下來,血肉精元被萬靈血珠急吸而去,但是……早應該轟發出來的萬條怨魂,卻沒有半點動作。

    「阿雪,把手砍掉!還來得及!」我的聲音,在狂風中顯得模糊不清,但阿雪似乎聽見了,她顫抖著被吸住的手掌,用另外一隻手在地上摸索,很快就找到一把尖刀,而見到這一幕的娜塔莎,得意的狂笑起來。

    整個臉被嵌在巨神兵的石像額頭,猙獰狂笑中的納塔莎,看來完全沒有了之前的美態,充滿陰森可怖的感覺。她俯視著被血珠快速吸取精氣的阿雪,狂笑道:「我早該想到了,你從來沒殺生過,也根本就不會黑魔法對吧?巫法最講究的就是祭品,你要使用黑魔法,你犧牲什麼東西當祭品?」

    「對,你說得沒錯……我一看到血就會頭昏,也最不喜歡去傷害什麼東西,為什麼人一定要靠傷害其它人來生存呢……可是,你們讓我瞭解到,如果我不學著改變,就會有更多的人受到傷害……」

    抑制著哭音,全場恐怕沒有人比我更理解阿雪的悲傷心情,她咬著嘴唇,慘笑道:「犧牲不了其它東西,我還可以拿自己當祭品。」說完,阿雪握著尖刀的手用力一落,鮮血噴濺,立刻貫穿了她純潔美麗的胸膛。

    「阿雪!」我像是發瘋一樣的叫了出來,看著阿雪身子軟軟地向前一倒,滿胸熱血灑在掌上的萬靈血珠,剎時間,好像是某種咒力的平衡終於破了,在召喚巫咒整個完成的情形下,萬千怨魂狂嘯而出。

    「轟隆!」突如其來的一聲巨響,震撼著每個人的聽覺,就在阿雪的熱血灑上血珠同時,巨神兵的額頭忽然崩裂,娜塔莎從裡頭飛墜下來,勢道又急又快,直往阿雪撲去,我們甚至還沒能看得清楚,她就一把握住阿雪的手腕,夾手奪過萬靈血珠。

    跟著,就在怨魂怒湧而出,要朝目標攻擊時,娜塔莎手中冒出紅光,將方向一轉,在震耳的尖銳狂嘯聲中,萬千怨魂如同潰堤激流,朝奄奄一息的阿雪,無情地轟發過去。

    「嘩啦!」好像是某種布帛被撕裂的聲音,我只能隱約地見到,若隱若現的怨魂怒潮中,阿雪脆弱的身軀,肢體呈現不自然的扭曲,像斷線風箏一樣,被遠遠地轟了出去,飛出好遠,直到我們目光無法掌握,這才在轟然聲中,墜落於半廢墟狀態的紅樓,把那片斷垣殘壁徹底毀滅。

    當煙塵消散,我們只看到一片瓦礫殘堆,埋沒了下頭的所有一切,自然也包括了阿雪。能夠破壞巨神兵的萬千怨魂合擊,近距離轟在人身上,會是什麼結果,是個讓人不願去想的答案。

    「畜生!」勉強振起一絲餘力的羽虹,攻向娜塔莎,卻被她橫尾揮掃了出去。

    「哈哈,你們以為我真的被困在巨神兵裡頭嗎?我看準時機,果然把那胸大沒腦的笨狐狸耍到,好偉大啊,我還真是感動得想要掉眼淚呢。」雖然傷勢不輕,但娜塔莎拿著血珠,面上滿是自得之色,邪笑道:「事實證明,我們才是最終勝利者。」

gp6888 發表於 2013-10-19 21:37
第八集 第二章 天鏡怨魂


    羽虹和白瀾熊都已經倒下,獸人軍力也已經傷毀殆盡,娜塔莎和雅蘭迦雖然傷勢均重,但卻都保有了戰力,再加上她們的手下,她們可以穩穩地控制住局面,任誰都不得不承認,這場戰爭我們這邊徹底輸了。

    可是,我不甘心!看到了阿雪的努力,看著她這麼拚命地奮鬥與犧牲,難道最後就只是淪為敵人恥笑的題材嗎?這樣的收場,我怎麼可以接受了?

    因為不甘心,不想讓事情就這麼結束,我想要把局面扭轉過來,然而,我卻沒有這樣的能力,全場沒人有這樣的能力……所以,我只有向人類以外的強大力量求助。

    「菲妮克絲!你給我聽好……」狀若瘋虎,我狂喊了出來,「我現在向你許第二個願望,不管你用什麼方法,立刻給我幹掉前面這個蛇婊子娜塔莎!」

    和狂風相比,我的聲音是那麼微不足道,只有站得很近、或是功力深湛的高手才能聽見,這裡頭自然包括了娜塔莎。她朝我看了一眼,頗有訝色,但隨即便因為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咯咯嬌笑起來。

    「哈哈哈,好幽默啊,你在向什麼東西許願?只用許個願望就可以毀滅敵人,這麼天真的師父,難怪會教出那種蠢徒弟了,你們師徒兩個可以準備好,一起在陰間見面吧!」

    娜塔莎的魔力雖然比妹妹強得多,但卻也沒到可以控馭萬千陰魂的能耐,不敢召喚怨魂,邪笑聲中,就要揮動蛇尾,向我攻擊。

    可是,滿空飛繞著的陰魂,卻在這時起了變化,沒有回到娜塔莎手中的萬靈血珠,而是整個離散開來,朝著已成一遍瓦礫殘堆的紅樓飛去,匯聚成了一道陰魂長流。

    當陰魂接觸到瓦礫堆,地面又開始震動起來,有些類似阿雪剛才催運萬靈血珠的樣子,但是震動範圍和程度卻尤有過之,幾下工夫以後,周圍山壁便出現裂痕,土石崩落,邪異的尖銳悲鳴聲,撼動著附近的空間。

    陰魂的異常騷動,任誰也看得出來,會形成這等現象,最大的可能,就是附近出現了強大的魔力源,影響著陰魂的動向。

    地震迅速增加著威力,山壁上的裂痕已經蔓延到地面,樹木倒拔翻起,地面交錯崩起,敵我雙方努力站穩身形,那些站不起來的重傷者只好聽天由命,但無論是站著或趴著,所有目光不約而同地望向瓦礫堆,驚訝地看著一縷縷赤紅色的血光,由瓦礫堆的縫隙中不住透出。

    「搞什麼這麼驚天動地?」因為突來變故,我暫時逃過了一劫,正想有所動作,忽然見到一道金光從羽虹身上飛射而出,扯裂纏胸的衣襟,迫得她連忙用手遮胸,阻止雙峰春光外洩。

    定睛一看,飛射出去的那樣東西,是一枚黃金手環,而且赫然便是我前來南蠻時,龍女姊姊托付給我的那個手環,這些日子以來諸事繁忙,沒有交給卡翠娜,剛才和衣服一起,匆匆忙忙給羽虹披在身上,怎知道會忽然有這樣的變化。

    手環向廢墟飛射而去,立刻便被一道血光吞沒。吞噬了黃金手環之後,血光的亮度越來越耀眼,後來竟似有若實質,將石塊一點一點地衝撞開來,千百道厲紅血光匯聚成柱,筆直射向天空,千百道陰魂繞著怨血光柱,盤旋飛舞,發出令人膽寒的尖嘯聲,恐怖聲勢,任誰都是聞之膽寒。

    娜塔莎與雅蘭迦對望一眼,均是露出駭然之色,不由分說,很有默契地各自召喚獸魔,朝血光發動攻擊。

    雅蘭迦放出的是人面鳥,而娜塔莎則是召喚出了那日為我行險所破的獨眼巨人,兩頭狠惡凶獸朝血光衝去,氣勢洶洶。

    勝負在接觸的瞬間就分曉了。雖然陰魂不是什麼厲害東西,但是一萬個陰魂的力量彙集,能量之龐大,在萬千陰魂騷動的顛峰,那絕非區區第五級力量所能攻破,兩頭強悍的獸魔稍稍撼動了血光柱,但卻隨即被血光吸蝕吞沒,轉眼間就沒了蹤影。

    「咦……那是……什麼聲音?」恍惚中,我聽見了一個細小的聲音,夾雜在怨魂的悲嘯聲裡,聽起來有點像是童稚的小兒歌謠,但此時此刻,這裡又怎麼會有小孩子在唱歌?

    「錯覺嗎?」無法確認,但是從旁邊獸人們迷惘的表情,我相信他們和我聽見了一樣的東西。這時歌謠聲音越來越響亮,清晰到可以聽出來,是一群女童的純潔歌聲。

    「女童……啊!難道是……」眼前的景象,說明了我的猜測,數十道隱隱約約的淡影子,在血光柱周圍出現,繞成了一圈,隨著影子顏色越來越濃,線條清晰起來,是一群背後生著鮮紅羽翼的女童,赤裸著幼小的軀體,籠罩在濃濃的血光當中。

    被犧牲在血池中的四十九名羽族女童,身上披著一件紅色的蟬翼薄紗,拍振著背後的血翼,以血柱為中心,圍繞成三個同心圓,合聲唱起了歌謠,即使是在這樣邪異的恐怖情境中,女童們純潔美妙的歌聲,仍是讓人感到一陣心懭神怡。

    可是,我聽不太懂歌詞,只能依稀判斷出,這似乎是某種咒語歌。不像攻擊、不像防禦,這首咒文歌的用途……看那三個同心圓的排列,很像是為了安定某個巨大的能源體,血柱裡藏著什麼東西,需要用這麼龐大的法陣去穩定嗎?

    想到被埋在瓦礫堆下的阿雪,我心中忐忑不安。一方面,看到已死的羽族孩童們會出現,我強烈地期望見到阿雪,但另外一方面,我又不希望用這樣的形式,與阿雪的陰魂再見。

    女童們的美妙歌聲中,一樣龐然大物緩緩從血柱中升起,雖然看不太清楚,但卻明顯可以感覺到那種不尋常的壓迫感,迫得人呼吸不順。而當血柱忽然消失,黑黝黝的大日天鏡台,像一塊巨大的頑鐵,離地兩尺漂浮,被三個圓形法陣圍在當中。

    經過邪惡巫法的粹練,被血池中的怨氣洗滌污化,大日天鏡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了。金屬表面泛著污血似的猙獰赤芒,與一層抹不去的黑氣相繚繞,散發著森森鬼氣,無數陰魂飛旋在鏡台上,一下鑽入,一下又鑽出,像是把這件上古神器當成了棲息的鬼穴。

    除了整個金屬結構,大日天鏡空蕩蕩的鏡框,似乎也有了不尋常的改變。由於鏡面已經失落,鏡框上本該是一無所有,但如今,鏡框之中變得一片漆黑,像是一個無底的宇宙深淵,漆黑得彷彿可以吞噬一切。

    不尋常的徵兆,就連娜塔莎都看得表情怪異,這種變化顯然已經超出她原本預期的改造效果,接下來究竟會發生什麼事,連她自己也無法回答。

    就像雪亮星光出現在天幕,鏡框中的那一團深沉黑暗中,忽然出現了一點一點的閃亮,接著,一股沒法形容的強大吸力,從鏡框中出現,捲起了猛烈氣流,狂吸著附近的一切。

    剛開始只是吸一些散落在地上的兵器,但是當狼牙棒這樣的重兵器,也被吸得離地飛起,我就知道不妙,而那些被吸入鏡框中央黑暗部位的東西,就像落入一個無底深洞般,就此沒了蹤影。

    吸力迅速增大,人們開始覺得站不穩腳,那些倒在地上的重傷獸人更是不堪,狂呼大叫,抓著地面,卻止不住身體的滑動,被吸力扯動,朝大日天鏡飛跌過去,與那一團深邃黑暗接觸,轉眼間就被吞沒進去。

    鏡框尺寸雖然不小,但卻沒可能容納幾名軀體巨碩的獸人,當吸力快速增強,連吸了十多個靠得近、卻又因為傷重不及走避的犧牲者後,恐慌氣氛感染了全場,人人大叫著奔逃,可是只要一動,吸力就更強,站不穩腳的人被扯得飛天而起,立即被吸扯過去,消失不見。

    「該……該不會……這就是大日天鏡的真面目?」大日天鏡一直在羽族手裡,只是因為鏡面已經失落,徒剩一個鏡架,根本無法使用,所以卡翠娜才特別請霓虹兩人帶來代用的鏡面。可是現在我忽然想到,會不會大日天鏡根本就沒有所謂的鏡面,而是在運使的時候,自然凝縮能量為鏡面?

    既名大日,遠古神明運使這座神器時,鏡面必然燦如烈日,光照十方世界,但被娜塔莎的邪術逆轉屬性之後,原本應該璀璨炫目的太陽光,變成了這樣一團深邃的黑暗。

    「啊!」吸力再增,我也拿不穩身形,直被拉了過去,連在地上滾了十多圈後,看到有樣東西在前面,慌忙下不及多想,伸手就抱,怎知卻摟住了羽虹的纖腰。她見機極快,一發現情形不妙,拼盡殘餘力量,腳下破土重踹,把大半個身體插入土中,穩定身形,不受吸力影響,我如獲救星,不管她反應如何,就是緊緊摟住,死也不放。

    娜塔莎和雅蘭迦見狀也想照辦,但雅蘭迦卻慢了一步。受到大日天鏡的扯吸,功力較淺的雅蘭迦,已經穩不住身形,蛇尾在地上拖出凹槽,整個身體在尖叫中被吸扯了過去。

    「雅蘭迦!」娜塔莎驚呼一聲,但卻沒來得及拉住妹妹的手,看著她被天鏡黑洞吸扯而過,在這之前,已經有幾個蛇女被吸入天鏡黑洞,成了犧牲者,從雅蘭迦的驚恐表情,她顯然也清楚自己被黑洞吞噬掉的悲慘後果,而見到這一幕的我,心中則是充滿了大仇得報的快感。

    「以娜塔莎之名下令,熾焰亞龍,出來!」千鈞一髮之際,娜塔莎召喚出她所擁有的最強獸魔,一頭四尺高的紅色亞龍,張牙舞爪,渾身噴著火焰,以極其威猛的火龍形象,在雅蘭迦身前出現,朝著天鏡黑洞噴出火焰急流,高溫蒸氣向四周捲繞而去,觸膚生疼。

    濃烈火焰驟然噴發出去,對天鏡黑洞產生了一定的阻礙,娜塔莎瞬間閃動身形,救回了雅蘭迦,可是還沒來得及多移動幾尺,天鏡黑洞就一股腦地吸盡火焰,重新發揮出恐怖吸力。

    這時,我察覺到了一點很奇怪的地方。雅蘭迦和娜塔莎,距離我並不遠,雖然我也被強大吸力給扯得半身懸空,但卻似乎沒有她們受到的吸力大,就距離來看,這是很不合理的。

    (難道……大日天鏡可以做到一定程度的指向性?可以針對敵人加強吸力?這可能嗎……)

    能在熾焰亞龍的高溫火焰攻擊下無損,持續發出吸力,環繞在大日天鏡周圍的魔法力場,顯然已經不是第五級以下的力量能破。終於察覺到這一點的娜塔莎,額上滴滴冷汗直流。

    她極力想要穩定身形,學我們一樣,把身體沉入土中,抗衡吸力,但多了雅蘭迦這個負累後,她卻難以做到,眼看著蛇尾漸漸在地上拖出凹痕,娜塔莎眼中煞氣一閃,作出了決定。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娜塔莎閃電出手,抓住了妹妹的頸項,口中唸唸有詞,好像召喚了什麼獸魔,跟著,雅蘭迦發出一聲悲叫,整個身體泛著青光,竟然離地而起,筆直往天空飛射而去。

    「姊姊!不要……」

    「住口!你要離開這裡,以後蛇族就要看你的了……」雅蘭迦在悲鳴聲中飛墜向數里外的山頭,娜塔莎則因為過度耗力,臉色慘白如紙,一口咬破舌頭,將鮮血往前噴去。

    (這妖女要拚命了!)

    看見娜塔莎的行為,我肯定地這樣想著。這名冷靜而精明的蛇族祭師,發現今日在劫難逃後,悍然作了處理,只不過她把逃生機會放棄,讓妹妹逃離此地的舉動,這是我事先所難以想像的。

    受到宿主鮮血施咒的催逼,熾焰亞龍身上的火光更盛,熱力四散,籠罩著方圓數尺的範圍,險些就把我懸空的雙腿也燒著了。

    可是,這麼威猛的一頭火龍,當它的火焰碰觸到天鏡前方,也立刻被吸扯過去,吞噬殆盡,就連它本身也承受不住天鏡的吸力,慢慢地被扯離了位置。

    「我和你們拼了!」娜塔莎被頭散發,模樣狼狽之至,淒厲的尖叫了一聲,投身朝熾焰亞龍衝去,甫一接觸到紅色火焰,整個身體就燃燒了起來,與熾焰亞龍合而為一,令得亞龍身上的火焰,往上驟然轟燒丈餘,驚天火雨,從上方璀璨地燃燒下來,焚炙所接觸的一切。

    「吼~~~」火龍發出了響亮的咆哮,衝擊波排山倒海而來,震裂地面,熊熊熾火像海浪一般,一波又一波地朝大日天鏡湧去。

    娜塔莎捨命催發的最後力量,這燃燒著宿主元神精魂而發的火焰,威力以倍數激增,整個提升到另一層次,火焰催逼到最後,由紅轉白,發著令人無法正視的雪亮白光,那正是火焰燃燒到最高溫時的象徵。

    能夠催運到這種程度,恐怕這拚命一擊已經有了第七級的威力。熾焰亞龍像是一個太陽,噴著閃亮的白色光焰,朝大日天鏡怒衝過去,無法想像的威力,白光所過之處,地面紛紛融化開來,又凝結成了奇怪的玻璃狀,就連大日天鏡的外圍力場,都像是抵禦不住,出現了扭曲。

    兩股強大力量對峙的關鍵時刻,圍繞著大日天鏡的四十九名女童陰魂,一起拍振翅膀,仰起頭來,從動作來判斷,她們似乎是高聲歌唱,但我卻聽不見任何歌聲。

    (不好!)想起那件事,已經太遲了。一股強烈的精神靈波,像是一個從天而降的激飛隕石,筆直撞擊我的頭部,在腦裡轟然炸開。

    像咒法歌謠這類的魔法,在運用到極限時,會化成純粹的靈波,全然超越感官,不經過聽覺器官,直接與聆聽者的腦部共鳴,這種情形下,如果聆聽之人承受不住,很可能會因為靈波的撞擊而心智失常,癡呆、受傷,甚至當場暴斃。

    我腦裡劇痛,眼前漆黑一片,又是暈眩、又是想吐,好不容易恢復了視力,只覺得自己眼耳口鼻似乎全都在流血,而眼前的羽虹,嘴角、鼻孔也正自滲血,但令我吃驚的是,她一手正抓在我右臂上。

    剛才被那陣貫腦靈波一轟,我環抱她纖腰的雙臂一鬆,如果不是她及時伸手一拉,我肯定會被天鏡黑洞吸扯過去,比娜塔莎更早完蛋。

    「妳……」疑問沒能夠說出口,那邊的對決已進入白熱化,在羽童陰魂的齊聲歌唱中,千百道繚繞在大日天鏡上的陰魂,如流星般疾射而出,燦若星火,高速突破熾熱白焰,貫穿了熾焰亞龍的火形巨軀。

    陰魂們盤旋在亞龍的火焰間,身影忽現忽隱,透過火光可以看得清楚,裡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穿著、外表、種族全都不同,只有面上那種極度怨毒的不甘神情,是所有陰魂的共通點。

    他們的突襲,攻破了熾焰亞龍防守最弱的一處,天鏡黑洞則同時提升了威力,只見那太陽般耀眼的明白光焰,盡數被無垠無涯的深邃黑暗所吞噬,一絲不留,就連半縷殘光都沒能逸出。

    緊跟著,這股吸力更傳到熾焰亞龍的身上,將它快速朝黑洞拉去。亞龍發出了不甘的憤恨狂吼,但卻無能阻止結局到來。

    就在我們眼前,當亞龍接觸到天鏡黑洞的一尺範圍,巨大身軀就扭曲了起來,越是接近黑洞,就變得越細,被迅速吞吸了進去。亞龍的憤怒咆哮震徹四野,充滿著不甘、絕望的痛苦,到最後竟然變成一個淒厲的女音。

    「我不甘心!我不該這樣失敗……我……」娜塔莎的悲鳴,與她所控馭的獸魔一起,被天鏡黑洞給吸進去,只聽得那長長的慘呼聲,猶自不絕地迴響著,但是什麼火光、什麼獸魔,都已經被吸得乾乾淨淨了。

    隨著娜塔莎的消失,全場最後一名蛇族也被吸入天鏡黑洞,這時,陰魂們忽然騷動起來,幾下盤旋之後,全部都回歸於大日天鏡,緩緩地消失。

    四十九個羽族女童的身影,也越來越淡,連同被他們圍在中心的大日天鏡一起,在一道血光閃過之後,迅速消失了蹤影。

    剛才那一連串驚心動魄的事情,就好像完全沒發生一樣,我環顧向四周,只能用滿目瘡痍來形容。除了我和羽虹之外,周圍僅有不過十數名運氣好的倖存者而已,絕大多數的人,都已經成了天鏡黑洞的犧牲者。

    一道呻吟聲,從巨神兵那邊傳來。石塊移開,巨神兵的巨臂向旁邊挪了半尺,露出一個大洞,兩個血淋淋的身影從凹洞中踉蹌爬跌了出來。

    是白瀾熊與奇裡斯。在天鏡黑洞發揮威力時,被巨神兵壓住的白瀾熊反而佔了便宜,不然以他傷重無法運功的狀態,肯定給吸入黑洞,與娜塔莎同一下場。當同樣重傷的奇裡斯被吸力扯引,擦過白瀾熊身邊時,他伸出手臂,把人給抓住攔下,與自己一起藏在凹洞中,直到黑洞消失。

    真是恐怖的景象,本來還有一堆人在這裡相互廝殺,轉眼間,就只剩下我、羽虹、白瀾熊、奇裡斯四個活人了,周圍環境也是十足一副大戰之後的慘烈痕跡,地層破裂,表面融化,斷樹殘枝,折損兵器,還有一灘又一灘的鮮紅血漬。

    蛇族那邊,除了雅蘭迦被緊急送走,逃出生天外,其餘的蛇女和奴隸兵,全部送葬在天鏡黑洞之中;獸人一方損失也是極重,白瀾熊與奇裡斯重傷,跟隨他們殺來此地的獸人,無一生還,通通被天鏡黑洞所吞噬了。但不管怎樣,能撐到這一刻的我們,變成了最終勝利者,白瀾熊驕傲地向我比了個手勢。

    「喂,你還不放開?」聲音從上方響起,羽虹薄怒的眼神正瞪著我,要我把抱在她小蠻腰上的手給鬆開。這時,她已經另外用碎布帶把胸口給纏上,但因此而變得明顯的雪嫩乳溝,還有一雙充滿彈性的幼滑奶球,看來卻更加呼之欲出,在大戰結束的此刻,看來特別有舒緩心情的效果。

    正要鬆開手,一個甜蜜的女聲在耳畔響起:「第二個願望,美夢成真,謝謝您這次的光顧。」

    是菲妮克絲的聲音,聞言我不禁苦笑,用自己的靈魂換取這場慘勝,其實真是很不划算,然而,我並不後悔,因為這女惡魔確實完成了我想為阿雪報仇的心願,更讓我親眼看見娜塔莎完蛋大吉,這樣也算是不錯了。

    「阿雪,妳安息吧,我……」

    「……師……師父……」突然傳入耳裡的微弱聲音,驚得我險些沒跳起來。追著聲音望去,只見在大日天鏡消失的那個地方,有一個軀體趴在地上,很辛苦地掙扎著起身。

    「阿雪!」又驚又喜,我連忙衝了過去,果然就看到阿雪倒趴在地上,鬢髮散亂,臉如金紙,但是看見我到來,她仍能報以一個開心的笑容,顯然身體沒有大礙。

    我不知道阿雪為什麼能夠生還,但是感受著她溫熱的氣息,碰觸著她的肌膚,我心中充滿喜悅,不由分說,一把就將阿雪抱擁入懷,險些激動得落下淚來。

    「……師父,我……我們贏了嗎?」

    「嗯,我們贏了,很漂亮的一戰,那些蛇族的妖女已經全部完蛋了。」

    阿雪的表情看來很欣慰,但那笑容又有幾分淒楚,儘管我們戰勝了,可是勝利卻從來就不是她想追求的東西。

    「……剛剛,我看到那些孩子們了,她們說,她們會一直與我同在……」

    聽不太懂意思,阿雪向我搖搖手,一個手環就套在她玉腕上,正是龍女姊姊交給我,剛才天鏡發動前被吸引過去的那個黃金環。

    為何這東西會套在阿雪手腕上呢?我心裡迷糊起來,但還沒能夠整理出思緒,旁邊一塊沙丘驟然突起,一個東西搖甩開身上沙塵,朝這邊奔了過來,卻是紫羅蘭。

    情勢似乎一下子大逆轉,在苦戰之後,所有的喜悅、幸福連接而來,雖然我為了許願一事,非常想幹掉那陷害我數次的菲妮克絲,但至少在這一刻,我卻不由得感謝她,讓我能夠擁抱這小小的幸福。

    抬起頭,我和羽虹目光交接。在她眼中,依稀有著無數複雜的情感,但沒等我辨識,這有著一身傲氣的鳳凰少女就轉開頭,避開了我的目光。

    「羽二捕頭,也謝謝你了。」

    對於我這句道謝,羽虹沒有給我任何響應,但考慮到整個情況,只要她沒有立刻殺過來取我性命,我就覺得這是好兆頭。

    一連串的吵雜聲迅速靠近,雖然跟隨白瀾熊、奇裡斯的獸人主力全軍覆沒,但是分別由左右兩路攻過來的大批獸人卻完好無傷,娜塔莎倒下後,蛇族沒人指揮,被他們以眾凌寡,殺得乾乾淨淨,終於到這裡來會合。

    自然,見到這邊慘狀的他們,大吃一驚,鬧了好一陣子,但在白瀾熊的指揮下,慢慢靜了下來,面對一個尷尬的問題。

    蛇族已經完蛋了,而留在戰場上不及開溜的我們,並不是獸人的友方,我想不出有什麼理由,阻止他們攻擊過來,特別是有一個後來趕到的武茲,和羽虹見面分外眼紅,高聲大喊要族人們踐踏過來。

    白瀾熊應該是可以幫上一點忙的,但是重傷的他,在與族人會合後,已經昏迷了過去,看來一時間醒不過來,我們連唯一的和平之路也斷了。

    我和阿雪都已經傷得不能再戰了,儘管紫羅蘭還努力想護在我們身前,但惟一能對抗獸人的武力,只剩下羽虹。

    然而,羽虹的狀態並沒有好到哪裡去。剛才連續被巨神兵重創,她的身體裡面,現在不知道有多少處斷骨,而從她一直緊閉嘴角,半句話都說不出來的情形,恐怕內臟也破裂了,只要一張口,立刻就是大量瘀血噴湧出來吧?

    「喂!你別管我們了,你的翅膀應該還能飛吧?把我們丟下,你自己一個人逃走就行了。」

    或許是太過高興的心情讓我轉了性,當獸人們咆哮著向這邊衝來,我卻催促著羽虹丟下我們,獨力逃生。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獸人們的衝鋒聲音太大了,羽虹沒能聽見,她只是站在我們前方,背對著我們,什麼話也不說。

    「喂!妳走吧!別忘了你是羽族唯一的希望了。」我又喊了一聲,但羽虹卻仍然沒有動作,眼看獸人們揚起的煙塵越來越大,馬上就要殺到我們面前來,我心焦如焚的當口,忽然一連串爆裂聲響起,前方數尺的地面被切裂開來,盡擋獸人們的衝勢。

    (這是……劍氣?哪個高手來了?)

    依稀有些像是當初龍女姊姊救了我和阿雪的手法,我不由得一驚,只聽見一個男子語音從上方響起:「請退兵吧!獸人們,我不想在此傷人,這是我方青書給你們的勸告。」



gp6888 發表於 2013-10-19 21:37
第八集 第三章 武尊之怒


    蒼勁破風聲劃過大氣,雪白身影猶如雄鷹,飄然降落在我們身前,長劍一橫,傲然氣勢不怒而威,震懾住前方的百餘名獸人。

    「方師兄?」

    「方先生?」

    兩個不同的女聲中,有著同樣的欣喜與期盼,在這種絕境下出現的強力救兵,任誰看了都會心頭狂喜。適才那聲呼喝中氣十足,身法靈動迅捷,看不出任何窒礙之處,說明了方青書在那場大戰中受的傷,已然痊癒,換言之,我方多了一名第六級高手壓陣,雖然敵方人多,但我們要突圍絕非難事。

    背對著我們,方青書始終沒有回過頭來,朗聲對獸人們說話:「現在並不是作戰的時候,我的朋友與師妹有傷在身,你們的首領也需要立刻救治,請各位做出理智的選擇。」

    這些獸人如果會懂得什麼是理智,那才真是天下奇譚,為了強者的尊嚴與熱血,他們寧願戰死也不會退避,然而,方青書卻有足夠的理由,讓他們從這裡退走。

    沒有拔劍出鞘,方青書伸手指向山下,從這角度可以很清楚地看見,山腳下本是三族獸人紮營的地方,正閃爍著火光,濃煙筆直地往天空竄升,在陽光已經出來的此刻,格外地明顯。

    不用多說,誰也看得明白,當獸人們大舉攻上樓城,與蛇族激烈戰鬥時,因為主力齊出而空虛的營地,也被人趁隙襲擊了。看那火勢著實不小,可以想像下頭戰鬥的慘烈。

    會是什麼人造成這些破壞呢?與方青書一起名列失蹤人口的,還有兩千多名羽族女戰士,如果說是她們養好了傷,與方青書一起突襲獸人陣營,那麼這股戰力所造成的破壞將非常可觀。

    本陣被破,不管是什麼種族的軍隊都會士氣盡喪,眼前這一支自然不例外。欠缺了首領指揮,又急忙想要回去探視營地情形,獸人們很快就宣告撤退。不只是撤離開山上,我想獸人們很快就會撤軍離開此地。當初進攻這裡的四大獸族,蛇族等於是被滅族了,而因為巨神兵的強大威力,三大獸族亦是慘勝,白瀾熊、武茲、奇裡斯全部身受重傷,三族現下毫無戰力可言。

    羽族女戰士此次反撲有兩千多人,如果救出了被監禁在三族的俘虜,戰力會再擴增。兩相一比對,獸族聯軍處於很不利的情形,倘使再加上方青書,之前苦戰數月之久的戰事,會在短時間內有全然逆轉的結局。

    可惜白瀾熊已經昏倒了,不然他與方青書的碰頭,或許是一件很有趣的事。而在獸人們完全撤走之後,方青書仍不回身,逕自往前走,俯身再地上拾起了兩件比較完整的衣甲,朝後頭直拋擲過來。

    「兩位女士,穿上它吧。」到現在我們才醒悟過來,他現身以後,始終不曾轉身,不是為了什麼氣勢,只是單純地不願意失禮,在阿雪和羽虹近乎赤身裸體的時候,看見她們的軀體,謹守一個君子的禮儀。

    羽虹就像是變回前幾天那個生澀少女一樣,臉蛋紅了起來,急忙把衣甲穿上;阿雪則是躲在我身後,披上了皮袍。

    直到確認女士們已經衣著完整,方青書才回轉過身。久違的他,面上頗見風霜消瘦,白衣也微顯斑黃,但眼中卻是神采奕奕,已經沒有任何傷疲之色,顯然那日激戰中所受的重傷,完全康復了。

    「能夠見到你們平安,真是太好了,我是協助羽族救出所有俘虜後,看見山上騷動未停,才趕了過來,幸好來得及時,能夠幫上你們。」方青書道:「剛才這邊的大氣流動詭異莫測,很不尋常,定然有一場激戰,我遲到一步,沒能目睹,能把情形說給我聽聽看嗎?」

    這要求說難不難,說易卻也著實不易,因為連我們自己都還有些暈頭轉向,說不出所以然來,我輕咳兩聲,暗示兩位衣著不整的女士,不適合在這邊談話,方青書何等精明,登時會意,帶著我們下山。

    有一個擅長回復咒文的好手,真是幸福,羽虹和阿雪的皮肉傷,迅速癒合,體內的骨折、瘀傷也大為好轉,看來再修養個幾日,就可以痊癒。這也就難怪那天方青書被鬼魅夕偷襲,那麼沉重的致命傷勢,能在脫險十餘日俊全然康復。阿雪的身體仍然很虛弱,我責無旁貸,將她背負起來,訝然於兩團彈力十足的肉球壓在背後,香艷刺激的感覺,便立刻正起神色,拒絕方青書的好意協助,只是招呼過紫羅蘭,一起跟在他身後。

    方青書帶著我們下山。不是直奔獸族陣營,而是前往一處密林,和羽族同伴會合,照他的說法,自從那天史凱瓦歌樓城被破之後,他就和這些羽族女戰士一起躲在這裡養傷。

    「我們等待著反攻的時機,本來預定是明天,但今日忽然發現四大獸族開始內哄,這才提早發難。在我上山之前,我們闖入空虛的三族營地放火,救出了所有被困的羽族子民,撤退之後,我才上山查探,獸人們此時回去,無濟於事,改變不了什麼了。」

    方青書大概簡述了一下羽族人的近況,還有這次的作戰行動。得知族人成功脫險,姊姊也平安無事,羽虹頓時喜形於色,連趴伏在我背上的阿雪,都歡喜得笑出聲來。

    但我卻只得滿腦子的疑惑。這處密林鄰近水源,覓食取水並不困難,兩千多人藏匿十多日,這是可能的,但這地方距離獸族陣營並不遠,反反覆覆的,起碼被搜查過百來次,難道那些獸人全是睜眼瞎子,不然怎麼會對林中一大票人視而不見?而且,以方青書那日的傷勢之重,怎麼能夠生還?又是怎麼殺出重圍?這些都是很奇怪的事。

    「那時,我中了鬼魅夕一刀,又受到獸人們圍攻,以為自己將要命絕於此,卻想不到會忽然遇到了救星,令我逃過一劫……」方青書道:「我被救到這裡來,之後零零落落地來了許多股幸運逃離的羽族朋友,大家都匿藏在這裡養傷,直到……」

    正說著,兩個人朝這邊走過來,其中一名便是羽霓。姊妹兩人相見,自有一番歡喜,但羽虹的動作卻顯得有些生疏、不自然,羽霓很快察覺了這一點,拉著妹妹到一旁說話。想來也是有一堆麻煩事,就只有靜觀其變了。

    另一個過來這邊的,赫然是卡翠娜,突襲行動成功,將她也救了出來。經過一番梳洗更衣,這位飽歷風霜的羽族族主,已經回復了一定的儀態,但手腳上的淤痕,一如其內心的創傷,都需要更多時間來癒合吧,她是個很堅強的女人,我相信她能夠很快就帶領族人站起來。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你們到底是怎麼能在這裡藏那麼久的,獸人應該有來巡邏吧?」

    「有,但是獸人們並沒有看到我們。所有巡查到這個樹林的獸人,都被布在外頭的結界法陣影響了感官,視而不見的回去。」

    「怎麼可能?這玩笑開太大了吧?」

    我完全不信。技術上來說,這件事確實有可能,六大系魔法中,都有製造類似幻覺的術法,可是,要布下一個籠罩能藏匿數千人的大樹林、維持半月不散的結界法陣,那種魔力要有多強啊?

    即使方青書完全不受傷,最佳狀態下,也絕對不可能辦到。要做到這種事,除非是五大最強者那一級數才有可能……

    這念頭在腦裡閃過,我身軀一震,明白了是誰掩護羽族,又是誰救出了方青書。

    「將重傷的我從戰場上救出、又先後挽救了兩千多名羽族朋友性命,更策劃這次反攻的恩人,是一位偉大的女性。」方青書悠悠道:「過去我在東海上與黑龍會交手時,與她有數面之緣,但直到這一次,我才真的佩服,黃金提督李華梅,確實是名不虛傳。」

    「李華悔?」

    我以吃驚的口氣,向方青書查問,聽他敘述,這才弄清楚整件事情的大概。當方青書重傷垂死,即將斃命在獸人群中,李華梅忽然現身出手,將他救走,安頓在這樹林後,再次離去,先後引導羽族女戰士,逃到這個樹林裡來。當眾人驚魂甫定,回復清醒,李華梅表明了身份。

    對羽族來說,這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大幫手,可是,在她們要求李華梅出手救人時,卻遭到了拒絕。

    「我必須說一句對不起。以我個人來說,東海之民有自己的立場,不能也不該插手南蠻的鬥爭,所以,我只能有限度的援助,不可以做得太過明顯。」

    如果李華梅帶領羽族反攻,擊退拜火教,那麼就是正面挑釁萬獸尊者的權威,兩邊正式結下仇怨。雖然說距離遙遠,但對於一直在東海上孤軍奮戰的她而言,多了拜火教這個勢力雄強的敵人,並不划算,若是因此導致拜火教與黑龍會結盟,好不容易稍成氣候的反抗軍,立刻就要面對危機。因此,她必須要非常小心,不能夠直接介入,只能掩護羽族的敗軍,為她們提供藏匿所在,等待反攻機會,在一切事情結束後,立刻飄然遠去。

    「拜火教經此一役,元氣大傷,估計短時間內不會再掀事端,羽族可以趁機搬遷藏匿,休養生息。」方青書道:「李元帥說,她要趕著去辦一件事,關係到這場戰爭的最後成敗,所以先走一步。」

    龍女姊姊會去辦什麼事呢?我猜恐怕與黑龍會有點關係,畢竟龍女姊姊這次是和鬼魅夕一路追逐來到南蠻,獸族的事情了了,她們兩人之間恐怕還有一場戰鬥。想起鬼魅夕的詭秘難防,饒是龍女姊姊神功無雙,我也不禁替她擔憂,猜想她會往哪個方向去了。

    「李元帥是我請來的。」出奇地,卡翠娜歎了一口氣,道:「其實有一件事情,我沒有告訴你們,當初我翻閱前人筆記,發現要修復大日天鏡,除了重新製作鏡面,還需要一種產於東海的奇輥精金。我與李元帥有—些交情,請她代為尋覓,她答應說會派人送來。但精金難得,到底能不能找到,誰也說不準,我不想給族人這種假希望,所以沒告訴大家,結果精金雖然找不到,李元帥卻親來援手,也真是難為她了。」

    眾人聞言,都有幾分唏噓,卻只有我聽得冷汗直流。那個奇鯤精金是什麼,我雖然沒見過,卻也猜想得到,必定就是龍女姊姊交託給我的那個金屬手環,要不然怎會這般湊巧,大日天鏡吸掉了那個手環之後,異能立即發動?如果這樣說來,那麼我豈不是這場戰爭的大罪人?如果我一早就拿出那個金環,說不定後頭的戰局就……

    不敢再多想了,好在這裡沒別人知道此事,就給他來個悶聲裝死,開脫責任,這樣比較安全。

    正如龍女姊姊所說,四大獸族經此一戰,俱有損傷,即使想要討回面子,一年半載之內,也不可能有什麼動作,羽族這邊看似傷亡慘重,可是所有遭到獸人淫辱的羽族女戰士,性命都無礙,只需要一段時間休養,很快就能痊癒過來,相形之下,其實比四大獸族都佔了便宜。

    卡翠娜微笑道:「戰爭不一定要打得風風光光,只要最後能夠倖存,那就是一種勝利,我們羽族的女人,很頑強的……」

    有一件事是我和羽虹所不知道的。這兩天,預備發動反攻的羽族,曾偷偷潛入獸人營地,和被監禁的同胞取得聯繫,預備逃脫。為了以後著想,不少女戰士人兩日來開放身心,這時已經身懷有孕。

    「我們要生存下去,不但要在鬥爭中屹立下搖,而且在鬥爭之後,要比敵人更快站起來。」卡翠娜道:「這次的戰爭,我們損傷了不少好姊妹,可是不久之後就會有一批新生命來到世間,為羽族注入新血。」

    事情看起來,似乎都往好的那方面發展,可是,羽族要搬到哪裡去呢?史凱瓦歌樓城已經變成廢墟了,重建並不容易,她們要到哪裡去安身立命,這還是一個大問題呢。

    「我已經想過了,羽族要在南蠻延續,困難重重,又沒有友軍支持,像現在這樣每次有事就急求外援,總不是辦法,我想帶著族人離開南蠻,到外頭去尋找新天地。」卡翠娜道:「李元帥離開之前,曾經表示願意接納羽族為友軍,我想帶族人到東海投奔於她,暫時離開南蠻這塊虎狼之地。」

    大樹底下好遮蔭,拜火教如此勢大,靠的正是背後有萬獸尊者,羽族改變不了這一點,在南蠻的劣勢終是不能扭轉,索性遷離此地,到東海托庇於龍女姊姊,這未嘗不是一個釜底抽薪的妙計。

    話說到這裡,一直靠貼在我身後的阿雪,忽然顫抖起來,對面的方青書也是面色驟沉,我覺得奇怪,一句話還沒問出口,胸口變得好沉悶,不由一驚,順著他們的目光,往西南方天空望去。

    非常怪異的感覺,先是一陣狂風毫無預兆地刮了過來,快速倍增了強度,掀起了漫天風沙,吹得人氣息不暢,胸口煩惡,好像是什麼不祥之兆。

    抬眼望天,一塊好大的烏雲,在狂風吹送之下,閃電、暴雷,都伴隨著烏雲一起出現,遮蔽了原本的晴朗艷陽,朝這邊飛快移近。

    奇異的變化,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不知所措地看著那層烏雲,卻只有極少數的幾個人,才發現到不對,感覺出那蘊藏在烏雲之中的沛然力量。

    「那是……什麼東西?」

    這實在是個頗白癡的問題,因為我已經感覺出來,那不是什麼東西,而是一個人,某個以極高速向這邊移動過來的人。

    是術者?還是武者?要多麼強橫的修為,才能夠這樣吸聚雲氣,乘風破空而行?

    看著縈繞在烏雲週遭的紫雷、金電,聲勢駭人之至。既然是朝著我們這邊過來,這些雷電與狂風,就充分像征著來人的澎湃怒意與殺氣。阿雪顫抖著虛弱的身體,斜斜倚在我身旁,讓我充分感受到她的恐懼。

    「師父,那是……那是誰啊?」

    我很不想說出這個名字,但是放眼南蠻,有力量造成這等影響的,只此一人而已。我轉頭望向方青書,問道:「方兄,如果真是那個老怪物,你打算怎麼辦?」

    方青書仰望天上的烏雲,面色凝重道:「情形比那天城破之戰更惡劣,看來,只能在死戰與戰死之間選擇其一了。」

    說得很好,不過不是選擇其一,這兩個選項,一個是過程,另一個是無法逃避的必然結局。對上了五大最強者這級數的高手,即使我們所有人合力,也沒有回天的可能。

    「真是想不到,這位武尊原來還是個急性子。」我歎道:「看來是接獲三大獸族的傳訊,知道此地戰情有變,萬獸尊者親自趕來鎮壓處理了。」

    回頭看看—眾羽族女戰士的臉色,在聽見萬獸尊者之名後,這些曾與四大獸族勇猛對抗的女戰士,卻一個個都臉色蒼白,看不見半點要與敵人死鬥的勇氣。

    不管是哪一族,在南蠻的獸人心中,萬獸武尊有如天神,是一個絕對不能違抗的存在。正是因為有這麼一號大人物,人類、精靈與其它種族,才對獸人心生敬意,不敢輕易進犯南蠻,是所有獸人的驕傲與榮耀。

    除了權威,他的力量更是不容懷疑。自從他隱居之後,膽敢登上獸神峰的挑戰者,無分武者、術士,從沒有哪個人能夠全身而退。百年來,對南蠻各獸族而言,尊者的憤怒等若是天怒,雖然強者的志向是逆天求勝,卻沒有哪個獸人當真有膽子去挑戰這片「天」。

    如今,四大獸族激烈內哄的消息,驚動了這位不世武尊,令他破例離開了隱居之所,親自趕來處理。自從鳳凰島人間蒸發後,在羽族與諸獸族的鬥爭上,萬獸尊者從未站在羽族這邊,這次自然也不會例外。以目前的情勢,四大獸族傷亡慘重,羽族佔了優勢,這無疑是對萬獸尊者的挑釁,以他過去的嗜殺個性,在嚴懲拜火教麾下的同時,也會以大量殺戮維持權威。

    從天上這等澎湃聲勢,萬獸尊者的怒意,撼動著地上的每個人,下難想像,當他自天而降,羽族好不容易爭取到的生機,將在極短時間內被重重消滅。

    霓虹已經從樹林中出來,與我們站在一起,但是眾人望向天空,並未因為團結力量感到安心,反而更被一種深深的絕望,壓住胸口。

    「師父,我……」阿雪拉拉我衣袖,像是要說些什麼,我回過頭預備聆聽,卻在那一瞬間猝見一道金黃色厲芒,由地面上竄起,斜斜地射入天上的濃密烏雲。

    光芒璀璨,比雷電更加耀眼,在沒入烏雲之後,霹靂大作,轟震九霄,狂風向四面八方掃出去。而在連續霹靂聲扛震之後,一切的風聲、雷聲,忽然間全都消失,百里之內萬籟俱寂,本來籠罩著西南方大半天空的烏雲,淡化消散不少,更停在那邊的天上,沒有繼續朝這邊飄移過來。

    場面一時間無比怪異,眾人正自驚疑不定,卻聽見一聲沉雷似的雄渾吼聲,震撼著我們的聽覺。

    「九頭女,是你?」

    「久違了,老萬獸。」

    回應這聲巨喝的,是一聲悅耳清亮的長笑,消解了所有的緊繃,為地上的人們帶來希望。

    遠古的神話時代,號稱龍族中最強的八歧黃金龍,是一種共有九個巨頭的金龍。據說龍女姊姊的力量源頭,就與這種上佔異獸有關,所以在部分敵人口中,就給她這樣的稱號。

    她對方青書說,有事要辦,必須提早離去,看來就是料中了萬獸尊者即將親身前來,所以刻意離開,在半路上阻截萬獸尊者?

    「你就這麼踩到我地頭,是存心削我面子來著?」

    「是又如何?聽說南蠻強者首重實力,夠本事的,大家別講面子,手底下見真章。」

    兩句話一過,一道金光由地面往上竄飛,化作一道龍影,向我們這邊急飛而來;同時,一道強風銜尾直追。

    龍影在經過我們上空時,刻意盤旋了一圈,像是在向我們打招呼道別,之後,就轉往南方而去,強風跟在她之後直追,兩人速度好快,眨眼功夫,就消失在地平線盡頭,沒有了蹤影。

    緊繃的情勢,沒有想到會以這樣的轉機解決,眾人面面相覷,在愕然之餘,也不免感到幾分好笑。

    龍女姊姊把萬獸尊者給引走,可是不代表萬獸尊者就不會回來,雖說最強者交戰常常打上十天半月,但羽族一天不離開南蠻,終究是有危險。

    羽族本就商議好,要前往東海,這時更不遲疑,將需要扶持的傷患分配好照顧之人,就辭別我們,展開這條漫長的東行之路。羽族人多數從不曾離開過南蠻,更沒機會接觸到外面的世界,這番旅程自然有凶險,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卡翠娜請霓虹暫時代作引路人。

    事關重大,霓虹沒有理由拒絕,羽霓一口答應,帶領族人上路,羽虹離去前,回頭看了我一眼,那種神情很難形容。血戰巨神兵得救後,我和她沒有機會說話,在她要隨隊離去的時候,明顯有一些欲言又止,只是沒機會而已。這情形對我是最好,而我也必須立刻離開,還得要往西方走,不然,這女人隨時都有可能過來找我報仇。

    「藍兄弟,有件事情我想要請問你一下。」拉著阿雪預備要離開,方青書出聲叫住我,問道:「那天戰亂分散後,我就沒有看到茅老師,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到他?或是有他的消息?」

    這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因為茅延安早就慘死在叢林深處,不可能再復活過來見他了。

    我支支吾吾半響,方青書似乎察覺不對,皺眉道:「藍兄有什麼是不好說的嗎?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即使是噩耗,也請你告訴我吧。」

    話雖然這樣講,但是看他眉宇之間沒有半點哀戚表情,反而有幾分迷惘,我就知道他並沒有做好準備。更何況,要是問起茅延安的死因,這筆帳算到我頭上,方青書拔劍為恩師復仇,那麼沒等羽虹來找我,我就要死在這裡了。

    場面尷尬,偏生身邊的阿雪不懂得察言觀色,抬頭問道:「是啊,師父,茅先生到哪裡去了呢?」

    「這個……這個……茅先生他……他……」眼見方青書的目光漸漸轉為嚴厲,我沒法再行推托,硬著頭皮道:「我只能說,很不幸,茅老師他……」

    「他不但平安無事,而且已經從外頭爽完回來啦!哇哈哈哈~~」在我吃力地說話交代時,一聲長笑忽然打斷了我的發言,把話接著說下去。

    當我們為著那熟悉的語音,不約而同地轉身回頭,我幾乎為著眼前的東西,當場就鮮血灌腦而死。一名頗帶著滄桑感覺的劍士,提著酒壺,站在我們跟前。

    首先映入視野的,是一雙黑白相間的厚底皮靴,再是一個大大的白陶酒壺,用翡翠與黃玉裝飾的金絲絛繫著,從腰間垂下,目光再往上走,終於看清他全身裹在一襲鮮紅色的對襟長衫中,連臉孔都被高高豎起的翻領遮去大半,不算長的頭髮如刺蝟般豎起。漆黑如墨的眼鏡遮住了目光,卻掩不住額頭上的皺紋,與頗見斑白的鬢角。

    他右手拎著一把罕見的巨型厚劍,單是長度就足以與我的身高相媲比,背厚約三指,通體泛著沉重的烏光,顯示出非凡的重量。

    看著我們,他斂起笑容,微垂下頭,兩道銳利的目光,從圓圓的墨鏡片上方射出,右手展現驚人的臂力,毫不費力地輕輕甩起大劍,擱到肩頭,左手縮進袖子,從襟口探了出來,在腰帶上輕輕掃動。

    豪邁瀟灑的裝扮,看來似乎比方青書還具有男性魅力,儘管他因為皺紋、斑白鬢角,看來與之前有些不同,但我仍是一眼就把他認了出來。這個作著劍士打扮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早就死在我手裡,現在應該已經屍體發臭的茅延安。

    我因為過度震驚,張大口說不出話,才想要努力發出點聲音,一個衣衫襤褸的軍官從茅延安背後竄出,向我行了一個軍禮:「法雷爾萬騎長,我是阿里布達王國的特使,奉陛下之命到南蠻來傳令,請你終止目前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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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一切從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