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夢起武俠世界 作者:悲秋寒蜩 (已完成)

 
uuuuuuuuuu 2013-7-30 19:15:41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1 289095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1-3 11:16
第二十章 長街風雲


     聽到這一聲隱含著驚怒之意的喝聲,孟尋真和寇仲同時循聲望去,見橫巷中奔出一個少年,年不過十五六歲,衣著雖不華美,卻收拾得頗為整潔,眉眼清秀,只是臉上神色頗為不善。他三步並作兩步奔上前來,一把撥開寇仲的手臂,橫身站在寇仲面前將那少年護在身後,雖未張牙舞爪,卻也鼓腮瞪眼竭力弄出兇惡的模樣,宛如一隻護食的小豹子。

    寇仲正有些莫名其妙地望著面前的清秀少年,還未來得及開口,這少年已瞋目喝道:

    “這位朋友,看你的樣子也是在江湖上混的。怎麼不懂得'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的道理?我這小兄弟在你手裡失風,算是他手藝不精,咱們認栽便是,難道你還要趕盡殺絕不成?”

    寇仲開始尚有些摸不著頭腦,等聽到後來,嘴角不由浮現出一抹頗有玩味的笑意,忖道:“好傢伙,原來是遇到了同行。不過與老子這經年的老賊骨比起來,你這小傢伙未免太過莽撞。也不看清形勢便貿貿然闖了出來,不用人家問話,自己便將底細抖個乾淨。”

    那少年見寇仲臉上的古怪笑容,以為他心中在打著什麼惡毒的注意,臉色微微發白,卻仍勇敢的將胸脯挺起,昂然道:“若朋友一定要咱們給個交代,那便衝著我來。要打要殺,悉聽尊便!”

    正慷慨激昂之際,他身後的少年滿臉通紅地扯了扯他的衣角,期期艾艾地道:“鶴老大,你弄錯了。我並不是失風被這位大哥抓住,而是方才遇險被這位大哥給救了性命!”說著便將方才驚險的一幕簡單述說一遍。

    這被稱作“鶴老大”的少年臉色由白轉紅,忽地伸手揪住手下的右耳用力一擰,怒罵道:“臭小海,這些話你怎麼不早點說,害得老……老大我出了這麼大的醜!”

    這被喚作“小海”的少年腹誹道:“您老人家一來便不住嘴地說個沒完。哪有小弟我插嘴的餘地?”但這話自然不敢說出來,只得齜牙咧嘴地不住說好話討饒。

    寇仲和孟尋真對視一眼,一起搖頭失笑。

    兩個少年鬧了一陣,鶴老大牽著小海的手走到寇仲面前,鄭重地向他施禮道:“救命之恩,我們兩兄弟沒齒不忘,若有機緣,日後定當厚報。”

    寇仲擺手,指著孟尋真道:“你們可是寫錯了人,我只是負責將那幫傢伙攆走。真正救人的,卻是這位老兄的手筆。”

    兩個少年忙又向孟尋真施禮。

    孟尋真含笑擺手,目光卻不經意地在鶴老大的身上轉了幾遭,忖道:“不會這麼巧罷?難道真的是她?”

    這時寇仲探手從懷中取出一錠黃金,抓過那鶴老大的手將金子放在他的掌心,微笑道:“扒手這碗飯不容易吃,若真的失風給人抓住那便糟了。拿著這些錢做點小買賣,以後都不要扒人錢袋了。”

    看著那一錠黃澄澄的金子,兩個少年都呆若木雞。目中都流露出感激的神色。

    “有緣何處不相逢,未想到竟在此地得遇寇兄大駕!”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寇仲身軀一震,扭頭望去。卻見前面街口出轉出二十來人,為首三個正是“飛鷹”曲傲門下三大弟子,“白衣金盾”長叔謀、庚哥呼兒與花翎子。

    勁敵當前,寇仲心中卻是怡然無懼。他橫身將兩個少年護住身後,朗聲笑道:“原來是長叔謀兄,卻不知閣下自那對金盾毀壞後。如今用的究竟是鐵盾、銅盾、木​​盾、革盾,還是爛盾呢?若果是如此,則你那'白衣金盾'的雅號未免名不副實,倒是小弟的罪過了!”

    長叔謀的兩個師弟妹與隨從的十多名鐵勒武士紛紛變色呵斥,長叔謀本人卻不動聲色,顯示出遠勝同儕的心性修為。他從袖底取出一對黑黝黝的鐵盾,淡然道:“前次本人的金盾毀在寇兄的寶刀及徐兄的鐵掌之下,心中未免好生不服,此次便已這對臨時湊數的鐵盾再向寇兄請教高明!”他言下之意,卻是暗諷上次寇仲是與徐子陵聯手,以多欺少才能毀壞他的成名兵器,此次若公平交手,勝負之數卻要逆轉。

    寇仲長笑道:“長叔兄既有此美意,小弟自然奉陪到底!”說著便要抬手去拔背後的“井中月”。

    “且慢!”孟尋真伸手按住寇仲肩頭,微笑道,“仲少,你知道我欲試劍天下。鐵勒武學大宗師曲傲算是預定的目標之一,今日能遇到他的傳人,正要藉機摸一摸他的底細,所以……”

    寇仲苦笑,同情地望了長叔謀一眼,舉手道:“老大你既然有此雅興,小弟自然只有讓路的份兒。”

    孟尋真露出一個“算你識相”的滿意笑容,舉步從寇仲的身邊走過,站到鐵勒眾人的面前。他凝神打量了長叔謀、庚哥呼兒與花翎子三人一番,輕嘆道:“我聽說曲傲一生的武道修行,分為'狂浪七轉'、'暴潮八折' '凝真九變'三個階段,看來你們三個似乎都差了些火候,還沒有一個可以做到任意控制全身竅穴。可嘆曲傲身為一代宗師,竟是後繼無人!”

    “你是何人?”長叔謀三人又驚又怒,驚的是對方竟一口喝破了自己師門絕學中的不傳之秘,怒的則是此人對自己三人的小覷。

    孟尋真笑而不答,忽地仰首望天​​發出一聲長嘯。正在眾人茫然之際,忽見空中一個黑點在視野中迅速由小變大,隨即看清那是一隻神駿無比、白羽如雪的巨雕。那白雕降落到孟尋真頭頂上空六七丈距離時,雙爪一鬆將抓握的一物拋落下來。孟尋真身後穩穩抓住那物橫於身前,眾人才看清那是一柄黑漆漆的無鋒鐵劍。白雕拋下劍後,在空一個優美的轉折,斂翅停棲在街邊最高的一幢建築的頂端,一雙鋭目顧盼有神,凜然生威。

    “原來閣下便是號稱'劍仙'的孟尋真。”顯然,孟尋真的名頭已隨著飛馬牧場殲滅四大寇的一戰而在江湖上傳播開來。長叔謀看到傳說中的白雕重劍,立時猜到面前之人的身份,臉色立時凝重起來。

    孟尋真抬左手輕輕拂過冰冷的劍身,微笑道:“中土雖陷亂局,卻也不是你們這些蠻夷之輩可以來攪風攪雨的所在,今日除留一人代我傳一個消息給曲傲,其他人都不要走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1-5 16:49
第二十一章 揮灑破敵


    “狂妄!你以為自己是誰?三大宗師麼?”孟尋真話一出口,長叔謀身後的眾人紛紛變色喝罵,花翎子更不屑地反唇相譏。只有長叔謀本人一言未發,相反面色在這瞬間變得極為凝重。在對方看似平淡的話語中,長叔謀聽到的是無比堅定與強大的信心,而這信心顯然來自實力的保證。

    孟尋真並未與對方做口舌糾纏,玄鐵重劍遙指前方,一股凌厲無匹的氣機鎖定長叔謀,口中沉聲道:“長叔謀,你來接我一劍!”重劍平舉當胸後緩慢無比地筆直刺出,同時左腳跨前一步,縮地成寸般跨越三丈有餘的距離到了長叔謀身前。

    面對孟尋真刺出的這一劍,長叔謀心中生出難以言說的怪異感覺。對方出劍的速度明明緩慢至極點,但腳下神奇玄奧的步法又使他的身形移動快至極點。如此一來,在他眼中本來緩慢的劍勢實際上卻是迅捷如電,幾乎是一眨眼的工夫便已攻到。如此驚神泣鬼的劍術,便是他身為鐵勒武學大宗師曲傲門下首徒,卻也從未目睹甚至耳聞。無鋒無刃的厚重黑劍在長叔謀的眼中不斷放大,到後來簡直已成為一座充斥天地的巍峨崇山。他心中微微戰栗,知道自己心誌已為對方所奪,眼中才會生出異象。只此一招,便令他清楚對方的實力實遠在自己之上。

    “喝!”長叔謀終是名家弟子,雖處劣勢卻絕不肯束手待斃。他吐氣開聲一聲厲喝,將心中對敵人的顧忌一股腦兒地伴著一口濁氣噴出,一對用精鐵仿照原來金盾形制打造盾牌落入掌中,左右一張如蒼鷹鼓翼,而後將雙牌向中間一合,左手鐵牌外轉,右手鐵牌內旋,夾向似緩實疾刺到胸前的玄鐵重劍。這一手是長叔謀的看家殺招。暗藏“暴潮八折”的玄奧內勁,已往無論與何等強敵交手,只要此招一出,立時便可奪下對手兵器。當然,他絕不奢望此招對面前空前強大的對手孟尋真生出同樣效果,卻自信可以將對方的劍勢阻上一瞬,如此自己便可趁機後退與身後的師弟妹和手下匯合,以聯手拒此強敵。

    “沒用的。”耳畔傳來一聲低語。長叔謀抬頭,正看到孟尋真嘴角現出的一抹哂笑。

    劍盾相觸,孟尋真的玄鐵重劍在瞬息之間連續吐出八重勁道。陰陽剛柔交替變換,一波又一波地轟在兩面精鐵盾牌上。前些日子與寇仲和徐子陵切磋武藝,雙龍固是收穫巨大,一身武功突飛猛進,孟尋真卻也不曾虧本。得雙龍毫無保留地向他展示了各自從《長生訣》最精華所在、分別蘊含陰陽至理兩幅圖中悟出的功夫後,孟尋真進一步完善了自創的“先天造化功”,將體內的陰陽二氣進一步演化純粹,運轉愈發圓融無礙,從心所欲。此刻。他拿長叔謀小試牛刀,“先天造化功”一擊之下,那兩面鐵牌竟似以沙土捏成般碎裂崩解,化作細碎的鐵屑撲簌簌灑落。

    長叔謀魂飛魄散。驚惶之下便欲抽身後退。

    孟尋真卻不准備放此人逃生,玄鐵重劍的圓鈍如球的劍尖上吐出一陰一陽兩股勁力相互纏卷,生成一個無形的真氣漩渦,龐大的吸扯力道抵消了長叔謀的後退之勢。將他的身形定在原地。鐵劍輕如羽毛地在長叔謀心口一沾即收,旁觀眾人還不知發生什麼事情,孟尋真已收劍後退一步。仍是一步三丈餘恰好退回原地,信手將玄鐵重劍往空中一拋,候立在屋頂的白雕銀魂一聲長唳振翅飛起,雙爪準確地抓住鐵劍後扶搖而去。孟尋真在街心負手而立,彷彿從來未曾出過手。

    “師兄!”庚哥呼兒與花翎子見長叔謀呆立不動,心中立時覺出不妙,搶上前來同時伸手去扶。兩人手指才在長叔謀身上一觸,他便仰面倒了下去,雙目怒睜,氣息已絕,卻是已經被孟尋真的劍上的勁力震斷了心脈。

    “大家一起上,殺了這漢狗為師兄報仇!”庚哥呼兒雙目血紅地一聲怒吼,把劍當先沖上。花翎子和其餘鐵勒武士亦各怒火縈懷,緊隨其後向孟尋真衝來。

    聽到庚哥呼兒罵出那一聲“漢狗”,孟尋真的臉上一冷,寒聲斥道:“好沒有教養!”右手食指輕輕點出,正中對方迎面刺來的長劍劍尖處。沛然莫測的一陽指力湧入劍身,如滾湯潑雪般將對方附在劍上的真氣化個淨盡,隨即輕輕鬆鬆地將失去內勁保護的脆弱劍身震碎成十七八片。長劍碎片受孟尋真真氣激盪,盡數反向回飛,無一浪費地刺入庚哥呼兒全身的各處要害。

    庚哥呼兒全身十七八處傷口狂噴著鮮血頹然倒地時,花翎子與眾鐵勒武士才剛剛衝到近前。見此情景,盡都臉色慘變,原本盈滿胸懷的怒火恨意霎時間被由心底生出的徹骨寒意澆滅,齊齊地制住腳步。

    孟尋真卻不等他們決定是繼續上前拼命還是轉身逃跑,腳下一步跨出便已闖入人群。雙手食指如拈清露、如拭花蕊般輕柔點出,幾下呼吸便在十餘名鐵勒武士的眉心或心臟處各點了一下。眾武士立時都如木雕泥塑般僵在原地,隨即橫七豎八地倒在了地上。

    “你,你不要過來!”唯一在孟尋真手下倖存的花翎子花容慘淡,俏臉蒼白如紙,手中的一雙短劍抖抖索索幾乎把持不定,望著孟尋真的眼睛如同看到鬼怪妖魔。她怎都想不到,這個看起來面目樸質和善的男人竟是如此辣手,只眨幾下眼的工夫,便將自己的兩個師兄和十多名手下屠個乾淨。

    “放心,”孟尋真露出一個在花翎子眼中比之惡魔還要恐怖的微笑,伸出一根手指輕輕一搖道,“我說過會留下一人給曲傲傳信,很顯然你便是那個幸運兒了。你現在立即去找你師傅,中途不許耽擱片刻,見到曲傲後告訴他,不就後我將往洛陽一行。便在下月今日月出之時,我在洛陽城內的天津橋上候他一戰,希望他勿要畏戰!”說罷,不再理會面無人色的花翎子,轉身來找寇仲。

    剛走出幾步,便聽到街邊一個鏗鏘有如金石的清越聲音道:“好一個'劍仙'孟尋真,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不過曲傲是本人準備用來作為挑戰畢玄的試劍之石。孟兄便這般搶來去,是否該給小弟一個交代?”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1-5 16:52
第二十二章 高樓之會


    “風濕寒!”寇仲對著聲音最是敏感,先下意識地喊出自己和徐子陵在背後給這人改的外號,才循聲往街邊望去。

    孟尋真亦轉頭看向說話之人,卻見此人高挺英偉,站在街邊重新聚集起來看熱鬧的人群中,直如鶴立雞群。他高鼻深目,面部輪廓分明,宛如一尊完美的大理石雕像,卻顯然非是中土漢人。在他額頭處扎了一條紅布,素青色的外袍內是緊身的黃色武士服,外加一件皮背心使他看來更是肩寬腰窄,左腰際掛了一柄質樸無華的連鞘長劍。此人的皮膚雖是比女孩子更加白皙嫩滑,卻絲毫沒有娘娘腔的感覺,反是由內而外透著一股子剽悍凌厲的男子霸道魅力。

    “寇兄還是如此風趣,”那男子的英俊的臉上現出一絲苦笑,“卻不知何時給在下改了一個如此別緻的雅號。”

    寇仲老臉一紅,心下卻有些奇怪,不明白這曾與傅君瑜聯手追殺他們兄弟兩個數百里的傢伙今日為何如此和善,居然還有心情與自己開玩笑。想到傅君瑜,他心中一突,當即伸長脖子向四周張望。

    那男子知他心思,微笑道:“寇兄不必緊張,我雖與君瑜約定了在此地相會,自己卻因另有俗務要處理而早到了一步,算起來她應該等明日才會抵達襄陽。”

    聽說傅君瑜不一時不會出現,寇仲立時神氣起來,眼望著對方不懷好意地道:“跋鋒寒,既然我瑜姨不在,你怎麼敢出現在小弟面前,不怕我趁機幹掉你麼? ”

    跋鋒寒失笑道:“看來這段時間寇兄定是武功大進,信心竟如此之足。若你有雅興的話,在下自當奉陪。不過在此之前,在下卻想先向孟兄討教一番。”

    寇仲愕然道:“跋鋒寒你不是說笑罷?小弟承認你武功高強,但與咱們老孟相比怕是還著實差幾分火候。我不信你看不出這一點。又何苦來自取其辱?再說今天老孟的殺心極盛,你就不擔心被他順手幹掉?”

    跋鋒寒身上忽地湧出強大的戰意,湛湛目光牢牢罩定在孟尋真的身上,沉聲道:“在下此來中原,目的便是為了挑戰天下高手以磨煉自身。待到跋某武藝大成,便要轉回突厥挑戰畢玄。既然今日有幸遇到孟兄這等人物,若是失之交臂,跋某定要大大後悔。至於生死之事,嘿,自從跋某決定於畢玄為敵。便已將這條性命交給老天,只看他何時開眼收回去罷了!”

    “好一個跋鋒寒!”孟尋真鼓掌讚道,心下對此君的豪勇灑脫大為讚賞,惟其如此,才不愧為原著中即使是身為主角的雙龍都難以掩其光華的絕代人傑。他向著跋鋒寒遙遙拱手:“巧得很,在下也有劍試天下之心,與跋兄算是志同道合,今日既有緣相見,大家切磋一番。正是一樁美事。”

    “劍試天下?”跋鋒寒一愣,隨即大笑拱手道,“孟兄豪情,在下自愧不如。佩服!”說罷便伸手按上劍柄。臉色轉冷道:“孟兄既已答應賜教,便請恕在下得罪了。提醒孟兄一句,在下的劍法都是在生死搏殺中悟出,一旦出手便絕不會留力。故此孟兄最好也用出全力!”

    “且慢!”孟尋真忽地擺手。

    跋鋒寒一愣,問道:​​“孟兄這是何意?”

    孟尋真微笑道:“切磋武功固然要緊,在下卻有一件更要緊的事情要做。因此你我的比試不妨稍稍押後。”

    跋鋒寒有些失望地鬆開劍柄,搖頭嘆道:“如此在下便等孟兄幾日,告辭!”

    “跋兄留步!”孟尋真卻又出言留住跋鋒寒含笑道,“在下想做的事便是尋個酒樓請跋兄暢飲一番。你我煮酒論劍,豈非美事一樁?”

    跋鋒寒的雙目立時亮了起來,大笑道:“孟兄有此美意,在下趕不從命?襄陽最大的酒樓當屬'家香樓',酒美菜佳,百里馳名,我們便同去此樓痛飲百杯!”

    “家香樓”共有三層,頂樓全是貴賓包廂,本來若非是熟客或本地有頭有臉的人物,根本不接受預訂,不過今日卻注定要破例。跋鋒寒與寇仲都是當今武林中風頭最健的青年高手,至於孟尋真,先前的名頭或許尚遜於兩人,但今日街頭一戰過後,在得知此事之人的心目中,他立時了超越雙龍、跋鋒寒、“影子刺客”楊虛彥、“多情公子”侯希白等人,隱然登臨新生代第一高手寶座。得知這三位光臨,“家香樓”上下自是深覺蓬壁生輝。酒樓東主閆福寬親自出面調停,將三樓最寬敞奢華的“祥雲閣”騰了出來。

    孟尋真等三人登樓進了“祥雲閣”,身後卻還跟著兩個小尾巴,卻正是鶴老大與小海兩個孩子。原來在聽到寇仲與長叔謀對話時,兩人便猜到寇仲的身份。如今的寇徐二人的​​可是那些混在江湖的最底層艱難度日的少年們最崇拜的偶像,他們無不幻想著自己有朝一日能如出身相似的寇徐二人般出人頭地,揚名立萬。因此,在得知面前之人便是寇仲時,立時雙目放光,牛皮糖似地纏了上來,口口聲聲以後都要跟他寇老大混。寇仲大為頭痛,費了些口舌卻趕不走二人,只得暫時將他們帶在身邊,打算吃了這頓酒席後再勸兩個小傢伙離開。

    到入席時,兩個小傢伙卻畏縮不前起來。他們雖然崇拜寇仲,卻也知道面前的三人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不認為自己這樣的街頭小混混有資格與他們共坐一席。但寇仲固是從未將如今自己視作高人一等的傢伙,孟尋真和跋鋒寒也不是自高身份的俗物,哈哈一笑半唬半勸地將兩個孩子按在座位上。不一會兒,美酒佳餚源源不絕地送來擺滿了一桌子。

    孟尋真、寇仲和跋鋒寒邊吃邊聊,兩個小傢伙自然只有聽的份。三人說的自是一些拳經劍理與各自經歷見聞的一些軼事,令旁邊的兩個小傢伙聽得如醉如痴,連滿桌的菜餚都顧不上理會。

    說到後來,寇仲忽地想起一事,好奇的問道:“上次跋兄刀劍爭輝,將小弟和子陵殺得屁滾尿流,今日為何只攜劍而未佩寶刀?”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1-6 08:29
第二十三章 坐而論劍


     聽到寇仲問起佩刀之事,跋鋒寒的臉上現出一抹苦澀的笑意,搖頭嘆道:“說來慚愧,在下前段時間遇到一位美麗至極亦可怕至極的對手,被她殺得大敗虧輸,連隨身多年的佩刀都折斷了。”

    “莫非跋兄竟遇到那號稱陰癸派有史以來最傑出的弟子婠婠?”寇仲變色道。

    “陰癸派的本代傳人終於出世了麼?婠婠這個名字倒很別緻。”聽寇仲道出陰癸派,跋鋒寒頗為意外,隨即搖頭道,​​“不過我遇到的卻不是她,而是獨孤閥一位天才的女劍手。”

    “原來是獨孤鳳。”寇仲虛了一口氣,“此女雖然厲害,比婠婠卻還差著兩籌,難怪跋兄可以只賠上一把刀子便全手全腳的抽身而退。 ”

    跋鋒寒愈發好奇,問道:“為何寇兄竟似無事不知?”

    寇仲有些得意地將自己和徐子陵與婠婠鬥智鬥力,雖終不免被她陷害了一把,卻也因禍得福武功大進的經歷說了,又說了他們曾在暗中聽到獨孤鳳與侯希白對話,從侯希白口中得知此女武功遠超獨孤閥一眾成名高手,成為僅在尤楚紅之下的獨孤閥第二高手。

    “原來如此。”跋鋒寒恍然,嘆道,“寇兄和徐兄的經歷,倒是精彩得緊。”說到與獨孤鳳交手之事,他忽地來了興致,信手拈起一根筷子,在酒席上隔空猛劈三下。雖只是一根輕飄飄的竹筷,但在跋鋒寒手中卻不啻寶刀利劍,伴著竹筷的下劈之勢,尖銳的利刃破空之聲直刺耳鼓,一股凶狠猛毒的氣勢直欲令人膽裂魂飛。

    “呀!”孟尋真和寇仲功力深湛,心志堅毅,自是無妨。兩個小傢伙卻沒有他們的本事,在這一瞬間不僅感覺雙耳如遭針刺般一痛。更被那一股凶厲氣勢所懾,心生寒意。直到跋鋒寒收了氣勢,漸漸恢復正常。

    跋鋒寒放下筷子,沉聲問道:“孟兄和寇兄覺得這三招如何?”

    “好厲害!”寇仲挑起大拇指讚歎,心中微微一凜,這些日子他和徐子陵不僅陰差陽錯練成螺旋勁奇功,又得魯妙子與孟尋真點撥,武功較之數月前不啻天地之別,因此在初遇跋鋒寒之時他頗為自信,以為如今的自己便是單打獨鬥亦不懼此人。但看來他以筷作刀稍顯身手。才知道對方在這段時間亦沒有閒著。兩人若是公平一戰,只怕自己的輸面還是稍稍多了那麼一點。

    孟尋真略一沉吟,眉頭微皺道:“跋兄這三劍的力道、速度整齊劃一,氣勢卻一下比一下強,一般人若是遇上這三招,怕是無論如何都要暫避鋒芒,待三招過後才能尋隙還擊。只是跋兄為過於重視這三招的殺傷力,故此分三次發力,如此一來。力量是足了,三招的銜接之處卻不免稍露破綻。在面對真正的高手是,不免為對方所乘。”

    跋鋒寒讚歎道:“孟兄果然高明,一眼便看出我這招式的破綻所在。事實上當日我與獨孤鳳交手時。便是給她看出這個弱點,只用一劍便破了我這素來倚為殺手的三招。總算在下這一身功夫都是在生死邊緣打磨出來,論實戰經驗卻是遠在她之上,見識不妙便故意自斷佩刀。裝作兵刃不及對方才落敗的樣子,硬是將她氣走了。”

    寇仲咋舌道:“小弟雖也看出跋兄招式中的破綻,卻只是破觀者清。若是對上這當頭斬下的三招。能夠抵擋便該求神​​拜佛,哪還顧得上尋隙破招?那獨孤鳳竟如此厲害,卻不知與老孟你相比如何?”

    跋鋒寒臉上現出一絲詭笑,油然道:“寇兄若想知道答案,那也容易得很!”一語未畢。忽地重將那根竹筷拈在指間,刺向孟尋真的眉心,勢道凌厲迅捷,筷尖透出絲絲勁氣,破空時發出嗤嗤之聲。

    孟尋真卻似早有準備,右手五指隔空一捏,桌上的一根筷子自動投入掌中,以筷作劍在面前畫了一個渾圓的圈子。 “先天造化功”的陰陽之力首尾相接,盤旋運轉,化作一個無形的太極。

    在兩人出手的瞬間,寇仲亦同時作出反應,雙手抓住身邊兩個小傢伙的肩頭,飄然退到牆邊。

    不管是對面的跋鋒寒還是旁觀的寇仲,均感到孟尋真憑空畫出了這個圓圈玄奧至極,隱隱透出一股無始無終,圓滿自然的“道”的韻味。而直面孟尋真這一記玄奧招式的跋鋒寒更生出手足無措的感覺,只因對方這圓圈一畫,竟封死了自己出手時伏下的所有後招變化。不過他心性之堅毅、應變之神速都是一等一的,見準備的後招無用,索性孤注一擲,將所有力量灌注在這根細小的竹筷之上,捨棄所有變化維持原式筆直刺出。

    這根凝聚這跋鋒寒全心全靈之力的筷子刺到孟尋真所畫無形太極中心處,先是微微一頓,隨即便由筷尖開始,一點一點地向後方崩碎,便是他握在之間的一段也不例外。而孟尋真手中的筷子便保持著與跋鋒寒筷子崩碎同步的速度刺出,在跋鋒寒手中的筷子完全消失之時,輕輕點了一下他的手腕。

    跋鋒寒愣了半晌,臉上現出一絲苦澀的笑意,收回已經空空如也的右手,嘆道:“我對孟兄的修為已經估計得很高,卻未料到仍如坐井觀天般可笑。 ”

    孟尋真將筷子放下,搖頭道:“跋兄不必妄自菲薄,你可知方才我用的是自己平生最得意的兩大絕招之一'長河落日圓'。雖只一招,卻與百招千招無異。”

    跋鋒寒到底是跋鋒寒,雖有些小小的失落沮喪,但轉眼間便已變回平日睥睨天下的豪氣,大笑道:“孟兄不必擔心在下接受不了這次的失敗。我跋鋒寒從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馬賊做起,過去的十多年裡早已不知被人擊敗過多少次,但每一次的失敗都只會使在下追求武道巔峰的心志更加堅定。只是孟兄要當心了,從此刻起你已成為我跋鋒寒追趕的目標,終有一日,我還會再次向你討教,”

    孟尋真微笑道:“在下隨時恭候。”

    便在此時,忽聽到門外有一人道:“這位姑娘,你要找的跋爺和寇爺便在這'祥雲閣'中用餐。”

    隨即便是一個差點令寇仲魂飛魄散的聲音傳來:“跋鋒寒,你怎麼會和寇仲這小賊攪到一起?”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1-7 09:01
第二十四章 弈劍難施


     包廂的門被人大力推開,肌膚如雪、秀目含煞的傅君瑜俏生生站在門口,她穿了一身剪裁合度、完美凸顯婀娜體態的絳紅武士服,外罩一件紫紅披風,使她在俏美中別增了三分颯爽英氣。

    “瑜姨你好,小侄兒向你請安!”寇仲苦著一張臉向門口遙遙作揖道。

    傅君瑜俏臉生寒,銀牙輕咬,恨恨地道:“狡猾的小賊,哪個是你的瑜姨,受死!”充滿異域風情的長劍鏗然出鞘,皓潔如雪的玉腕輕輕一震,修長纖細的劍身幻成漫天燦若煙花的光雨,隔空向寇仲席捲而來。

    “哼!”孟尋真的臉色微微一沉,右手在腰間一抹,晶瑩的紫光閃過,紫薇軟劍已來到手上。他也不起身,就那麼安坐在座位上,似漫不經心地反手一揮,長劍在虛空中輕輕一點。

    傅君瑜臉色大變,只因對方這信手揮灑的一劍在虛空中點中的一點,竟是自己劍勢中隱伏的所有殺手後招攻擊路線的交匯之處,他長劍未卜先知似地搶先一步佔據了這一點,自己的所有後招都再無用武之地。

    寇仲和跋鋒寒卻是見怪不怪,孟尋真這一劍雖是妙至毫巔,但與方才以筷作劍使出的那一招“長河落日圓”相比,卻縱使差了那麼幾分味道。

    “你,你怎麼會使我師門的'奕劍之術'?”傅君瑜劍勢無以為繼,心神更是大受震撼,收劍後退半步,駭然喝問道。

    孟尋真右手紫薇軟劍斜垂身側,左手拿起桌上的酒杯輕輕抿了一口,臉上現出一喜譏誚之色,淡淡地道:“小國夷民,直如井底之蛙,不知天地廣闊。可笑。天下武學浩如煙海,難道只有你一家'奕劍術'可以料敵先機,制敵未然?本人方才所用的不過是'獨孤九劍'之'破劍式'中的一個變化,與你家的什麼'奕劍術'卻沒有半文錢的關係!”

    聽出孟尋真話中對自己師門甚至是整個國家的鄙薄輕哂之意,傅君瑜大怒,方才的驚愕戒懼頓時消散,厲聲叱道:“好狂妄的傢伙,看劍!”劍光再次暴漲,無數道劍影挾著凌厲無匹的劍氣攻出。這些劍影有的攻向孟尋真身上各處要害,有些卻刺向他身周的空處。隱隱封死他進退趨避的各方路線,此正為“奕劍術”中的玄奧所在。

    孟尋真仍未起身,紫薇軟劍在身前三尺之內的空間內東刺一劍,西劃一劍,看似全無章法,卻絕不與對方長劍相觸,劍劍都落在傅君瑜劍勢劍路的節點之上,令她的劍法難以施展。

    此刻傅君瑜也漸漸看出對方劍法與自己師門秘傳的“奕劍術”只是表徵相似,本質卻是迥異。 “奕劍術”的宗旨是“以人奕劍。以劍弈敵”。講究的是出劍如同奕棋布子,事先依據對敵人實力的了解布下局勢,再以種種手段誘使敵人入局,到時先前佈局時伏下的後招發動。使身處局中的敵人任由擺佈。而此刻對面這孟尋真所用的劍法卻是招招針對對手招式中的破綻,不管你這破綻是大是小,這劍法總能演化出相應的招式尋隙而入。兩種劍法相比是各擅勝場,倒也說不上孰優孰劣。若要分出勝負。就只看禦使劍法之人的造詣高低。此刻兩人一個全力出手,一個安坐椅上輕鬆應對,結果如何自是不言而喻。

    雙方以快打快。在漫空劍氣破空的嗤嗤聲響中,轉眼已過百招。孟尋真先前欲借傅君瑜稍窺“奕劍術”堂奧,出手時著意克制,此刻目的已經達到,自然不會再和她糾纏。他輕喝一聲:“撒手!”

    紫色劍光一閃,發出兩人交手以來的第一聲金鐵交鳴。傅君瑜手中的長劍應聲脫手,向上飛出刺入頂壁。

    “老孟手下留情!”

    “孟兄且慢!”

    見到孟尋真擊飛傅君瑜長劍後竟不停手,揮劍直刺對方咽喉,寇仲和跋鋒寒同時驚呼。

    其利可洞金絕壁的劍鋒在堪堪觸及傅君瑜頸上晶瑩如雪的肌膚時穩穩頓住,孟尋真望著對方慘淡的俏麗花容,淡淡地道:“人奕劍,劍亦弈人。若不能跳出棋局,自己也會不自覺地受劍招影響。傅姑娘的奕劍術還差了些火候,煩請轉告尊師,最多三年,在下定當前往高麗,向傅大師當面請益!”

    傅君瑜呆立半晌,玉足在地板上重重一頓,一言不發地轉身快步走出門去,既不理跋鋒寒,也未去拿屋頂上插著的長劍。

    “跋兄!”寇仲擔心這便宜阿姨有什麼意外,忙向跋鋒寒招呼了一聲,抱拳做拜託之態。

    跋鋒寒會意,也不多說什麼,起身一個縱躍取下傅君瑜的長劍,向孟尋真和寇仲分別拱了拱手,追在傅君瑜身後走出門去。

    等跋鋒寒出了包廂,寇仲有些奇怪地問道:“老孟,你這傢伙對敵人雖說殺伐果決,平日的脾氣卻一向不錯,為何今日對我瑜姨如此不假辭色?”

    孟尋真哈哈一笑,搖頭含糊道:“沒什麼,不過是突然想到了以前見聞的一些不太好的事,心情有些不好,你這位瑜姨算是遭了無妄之災。”他自然不便明言,方才自己見到傅君瑜時,忽地想起了前世那個位於天朝東邊、習慣將天朝歷史上許多偉大的人和事劃歸自己名下的厚皮國家。以自己如今的心性修為,竟還近乎孩子氣地因前世之事遷怒到完全不相干的傅君瑜身上,看來自己對那個國家的怨念實在有夠根深蒂固。想到此處,孟尋真不由搖頭失笑,卻令包廂中的其他三人有些莫名其妙。

    眼看這頓酒宴到此結束,寇仲有些苦惱地指著緊挨在身邊兩個小傢伙問道:“老孟,你說我們該如何安置這兩個小鬼呢?”

    孟尋真哈哈一笑道:“人家看得是你寇仲的名頭,該如何做自是由你來考量,卻不該來問我?”

    寇仲見兩個小傢伙滿懷期望地望著自己,怎都說不出大家各走各路的狠話來,又見孟尋真毫無義氣地將這難題拋還給自己,苦惱地抓抓頭皮,終於下定決心,開口問道:“說了半天,還不知道你們兩個小鬼究竟叫什麼名字?既然要跟著老子混,先報個名號出來!”

    兩個孩子聽他話中之意是已經答應手下自己,大喜過望,鶴老大摸摸小海的頭答道:“小海全名喚作關海,我叫……紀鶴,寇大哥可以直呼我們小海和小鶴兒。”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1-8 08:34
第二十五章 誓​​誅香氏


     “果然是她了。”聽面前的小傢伙報出名字,孟尋真終於確定自己先前沒有猜錯。此孩子正是原著中僥倖從香家那群毫無人性的人販子手裡逃脫的三個女孩兒之一,亦是“蝶公子”陰顯鶴失散多年的妹妹——陰小紀。看兩個小傢伙興高采烈地向寇仲問東問西,他突然開口道:“丫頭,你既然要跟著仲少去闖江湖,可有什麼親朋故舊之類的人要告一下別?”

    “你,你怎麼知道我……”陰小紀先是一呆,隨即臉上飛紅,期期艾艾地問道。

    孟尋真笑道:“不僅我早看了出來,仲少也早知道啦!”

    陰小紀轉頭去看寇仲。

    寇仲哈哈一笑,伸手拍拍她的肩頭道:“小鶴兒,你該知道我和你一樣是小扒手出身。做咱們這行,第一要務便是要懂得觀人,若是連男女都分不清楚,那還有得混嗎?好了,聽到老孟問的話嗎?你們兩個是否需要和什麼人告別?”

    關海眼圈一紅答道:“我是被鶴老大收留的孤兒,除了她便沒有別的親人。”

    孟尋真摸摸他的頭笑道:“我和寇仲也都是孤兒,雖然不開眼的老天從咱們這裡拿走的許多東西,但我咱們自己卻不能因此而折了銳氣,被那賊老天看笑話。相反,咱們要活得更好更精彩!”

    關海聽了,用力點點頭道:“小海一定記著孟爺的話!”

    孟尋真搖頭道:“什麼爺不爺的?你如果願意的話,現在就叫我一聲師傅!”

    此言一出,寇仲大為驚異,陰小紀則又是羨慕,又是代關海高興,見他呆呆地似乎未回過味來,恨鐵不成鋼地在他腦後拍了一掌,笑罵道:“走運的小子。歡喜得傻了麼?還不快跪下拜師!”

    關海如夢初醒,欣喜若狂地叫了一聲:“師傅!”撲倒在孟尋真的身前便拜。他也不知拜師的規矩,但想到這頭磕得總是越多越好,因此再未聽到孟尋真制止之前,已是迅雷不及掩耳地連叩了七八個響頭。等到孟尋真笑著將他拉起來時,額頭已經青紫了一片。

    孟尋真此次收徒卻非臨時起意,從剛剛見到關海時他便注意到這孩子生具異禀,一雙手臂較之尋常與其年齡身材相若的少年要長出三寸,雙手和十指修長靈動,卻是一個難得的用劍天才。他在這個世界的任務是助寇仲爭奪天下。自己一人之力畢竟有限,遇到一個可造之才,自然要用心栽培一番,日後也算多一份助力。

    等這邊拜完師,寇仲又問陰小紀有無需要告別之人。

    陰小紀猶豫片刻,懷著些忐忑道:“我有兩個好姐妹在'邀月樓',無論如何,我的事都要告訴他們一聲。”

    “邀月樓?那不是襄陽最有名的青樓嗎?”寇仲大感驚詫,臉色亦極為古怪。

    見寇仲神情。陰小紀的臉上霎時失去血色,帶著哭腔道:“對不起,我……”後面的話卻無從說起,兩行清淚滑落腮邊。木然轉身望門外走去。

    “丫頭。”孟尋真伸手將她拉了回來,搖頭失笑道,“你想得多了。活在這個世上,每個人都有許多不得已。因此仲少絕不會對你和你的兩位姐妹有任何輕視。方才他變顏變色。純粹是在為自己的'青樓霉運'而擔心。”隨即便將寇徐二人往日每次入青樓必定觸霉頭的經歷抖了出——當然,為免寇仲生疑,他說的只是以前從寇徐口中聽到的幾件。

    聽到自己崇拜的兩位偶像竟還遭遇過如此糗事。陰小紀立時破啼為笑。

    四人從“家香樓”出來後,由陰小紀領路來到“邀月樓”。她卻不走正門,帶著三人轉到後面的一堵高牆下,回頭對寇仲道:“大哥,這堵牆的後面是'邀月樓'的後花園,因為走前面不方便,所以我經常從這裡爬牆進去。”此刻她在跟寇仲說話時,神態間除了崇敬又多了幾分親近,原因是在路上寇仲已正式表示了從此以後她便是自己的小妹子。

    抬頭望望高牆,寇仲和孟尋真對視一眼,各自抓住陰小紀和關海的手臂,縱深一躍便輕輕巧巧地越過牆頭,悄無聲息地落在院中。

    牆後果然是一個規模不小的花園,栽培佈置了不少花木假山之類,錯落有致,顯然用了一番心思。

    陰小紀向幾人打個禁聲的手勢,便熟門熟路地引著三人沿著七彎八繞的鵝卵石甬道向前走去。

    四人走到一座假山前,剛要從旁邊繞過去,忽然聽到假山後傳來一個柔和卻帶著些焦急意味的女子聲音:“小倩,你真得決定了要去長安?”

    另一個透出堅定心意的清麗聲音道:“決定了,我昨天已經和盈姨說了想去長安發展,她說那邊有要好的姐妹,到時會讓我帶信過去,請她照顧我。”

    走在前面的陰小紀聽到這句話,臉上現出震驚的神色,猛地站住。寇仲和孟尋真見狀,猜到那說話之人十有八九便是她的兩位姐妹,便也悄然止步,孟尋真還輕輕拍了一下張口慾言的關海,示意他不要出聲。

    前一個女子又嘆道:“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你……”

    “事情雖然過去了,但那些人還活著。”後者開口打斷,語氣中滿懷著刻骨的恨意。

    前者滿是擔心地道:“那些惡人兇殘無比,毫無人性,你怎麼鬥得過他們。若被他們察覺你的身份,那……”

    “不過是一死罷了,有什麼好擔心的?”後者淡淡地道。

    那兩個女子沉默一陣,前一個女子問道:“此事你打算怎麼跟小紀說?”

    後者道:“我去長安的事自然瞞不住她,但我的真實目的你一定不能透露口風給她。咱們三姐妹中,小紀的年齡最小,當初我們兩個做姐姐的有過約定,無論如何,都讓她忘掉以前那些傷心事,快快樂樂地活下去。以後這個責任便要交給你一個人了。至於我,若是能令香貴和香玉山父子身敗名裂,家破人亡,我紀倩總是粉身碎骨又有何妨?”

    聽到香玉山的名字,寇仲的身軀猛地一陣,他雖對此人沒有半點好感,但此人卻已是他們最敬愛的素姐的丈夫和素姐腹中孩兒的父親。

    “小倩!”此時早已淚流滿面的陰小紀再也聽不下去,口中發出一聲悲呼,拔足向假山後面奔去。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1-9 08:46
第二十六章 仇深似海
   

    見到滿面淚水的陰小紀從假山後奔出來,正在說話的兩個女子都大為驚異。其中一個生了一雙與陰小紀一樣的修長美腿,容貌卻更勝一籌的女子眉頭微皺,問道:“小紀,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在街上混嗎?怎麼會在這裡?”

    陰小紀一把抓住這女子的雙手,流著淚叫道:“方才我已經聽到了你們的話,小倩,我不許你去長安,香家的人狡猾惡毒,你鬥不過他們的!”

    另一個體態稍顯豐腴、面容嬌美的女子乘勢再次勸道:“小倩,小紀說的不錯,憑你一個弱女子,又能那根深蒂固、勢力龐大的香家如何,你還是再考慮一下。 ”

    小倩臉色一變,嘆息道:“既然小紀你已經聽到,我也不再瞞你。有一件事我始終為告訴你和小尤,當年香家的爪牙擄走我時,曾施毒手殺害了養育我長大、視我如己出的二叔。因此這仇我是一定要報的,否則終生都不會心安。你們兩個若當我是好姐妹,便不要攔我!”

    陰小紀卻道:“正因為是好姐妹,我才不能眼看著你去送死!要報仇還有許多方法,今天我剛剛認了一個大哥,他是很有本事的人,一定能幫到我們!”

    小倩聞言臉色一變,警覺地道:“什麼大哥?”

    聽陰小紀提到自己,寇仲自然不能再躲著,舉步從假山後轉了出來,孟尋真和關海則跟在他身後。他向著兩個女子微微一笑,朗聲道:“兩位便是小鶴兒的好姐妹小倩和小尤了罷?在下便是小鶴兒剛剛認下的大哥,姓寇名……”

    “你是什麼人?接近小紀有何目的?”還不等寇仲介紹完自己,小倩已經滿臉戒備之色地拉住要走來和寇仲說話的陰小紀劈頭質問。

    寇仲被她氣勢洶洶的樣子嚇了一跳,連忙擺手道:“姑娘不要誤會,在下實是好人一個。千真萬確,如假包換。”

    小倩哂道:“這年頭好人本來便不多,男人中的好人更是鳳毛麟角。你說自己是好人便是了嗎。拿什麼證明?”

    寇仲苦笑,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道寇仲這個名字能否證明在下好人的身份?”

    事實證明,如今寇仲和徐子陵兩人的名氣與口碑確是堅挺,聽說面前這個高大英武的年輕人便是當今天下最負盛名的青年高手寇仲時,小倩和後面的小尤都一下呆住,隨即臉上都現出狂喜之色。瞧那樣子,若非擔心驚動旁人,怕是要如孟尋真前世見過的追星族一般尖叫出聲。

    等兩女的情緒穩定下來,孟尋真沉聲道:“現在你們可以將自己與香家的事說清楚了罷。”

    三個女孩互相看看,小倩開口道:“還是我來說吧。我們三個與其他的四十多個年齡相仿的女孩子被香家掌管的巴陵幫用各種手段擄劫到江都。而後集中到一起接受各種才藝以及其他取悅男人本領的訓練。其間若有不聽話的,輕則餓飯,重責鞭打,甚至有兩個性情剛烈不肯聽話的姐妹被當著大家的面活活打死。有一天,例行的訓練並未進行。那些惡人將我們關在房內,並警告我們不許出門。過了一陣,忽然外面人聲鼎沸,又看到火光處處。當時我、小尤和小紀同房,小紀最勇敢。提議立即趁亂逃走,我們三人便爬窗離開。當時我們也敲其他姐妹的窗子喚她們一起逃跑,可惜她們已經被巴陵幫那些惡人的手段嚇怕了,根本不敢走出房間。沒過多久惡人們便來了。我們三個聽到聲音慌忙躲到花園的草叢裡。隨即便聽到惡人們闖進房間和姐妹們在屋內垂死前呼救慘叫的聲音。直到今天,那聲音似乎還在我的耳邊迴盪,就像是最可怕的夢魘般揮之不去。”說到此處,三個女孩兒都流下淚來。孟尋真和寇仲對視一眼,目中都湧現出濃烈的殺機。

    紀倩又道:“那些惡人發現少了我們三個人,四處搜索。眼看便要搜到花園時,幸好此時有人破門而入,嚇得惡人四散逃命。我們趁機從後門溜了出來,卻見街上也亂成一段,到處都是逃難的百姓,我們便隨人群離開江都。出城後我們慌不擇路的逃亡,當時只想到有哪麼遠跑哪麼遠。唉!走得我們又餓又累,餓極了便去乞去偷。由於怕人欺負我們是女的,只好扮作男孩子。逃至襄陽時,我們到一所大宅子偷東西吃,結果給人當場​​抓住。那那宅子的主人便是盈姨了,當時她還是襄陽最出色的名妓,見我們三個可憐,便開恩收留了我們。可是非親非故的,我們三個也不好白吃飯。我和小尤吃不得苦,又沒有旁的本事,唯一懂得便是在巴陵幫學到的那些東西,索性求盈姨帶我們入行。而小紀不願意做這些事,便靠著一點偷雞摸狗的本事在街上胡混。”

    寇仲沉聲問道:“小倩姑娘又是如何知道你的仇人如今在長安?”

    小倩道∶“我在江都的時候,曾見池生春那老賊來過兩趟,而且偷聽到他和手下閒談,曾提及池家在長安有賭場生意,便一直記在心上。寇爺,你真的能幫我們報仇嗎?”

    寇仲很想說老子這便拿了刀去將那該死的香家父子斬作十七八段,但想到素姐和他腹中的孩兒,這話怎都說不出口來。

    “此事交給我處理罷!”孟尋真忽地開口。他起身走到旁邊培植的一叢紫竹前,伸手從腰間拔出紫薇軟劍,薄如蟬翼的劍鋒一陣嗡嗡的輕顫,劍光吞吐,閃爍不定,剎那間已在一根竹子的主幹上刻了二三百個微若蠅頭的小字。劍光再閃,將刻著字的二尺余長的一段竹子納入掌中後,他發嘯聲召來雄雕銀魂,取了它爪中抓著的玄鐵重劍,用一根布條將那截竹子縛在它的右腿上。而後說了一句:“去找雪魄!”銀魂一聲清唳後展翅扶搖而去。

    “老孟,你這是……”寇仲看著孟尋真做的這一切,有些茫然的問道。

    孟尋真道:“當初我將雌雕玉魄留給子陵,要他助秀珣收拾的將要侵犯牧場的江淮軍後,乘雕去取你們答應藉我一觀的《長生訣》。我這兩隻雕之間有一種奇妙的感應,雖遠隔萬里亦能尋到彼此。方才我寫了一封信要銀魂帶給子陵,告知他香家父子的罪行,要他轉道去一趟巴陵,將你們的素姐從香玉山身邊帶走。”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7-7 20:07
第二十七章 當世諸葛


     離開襄陽後,孟尋真和寇仲租了一艘船改走水路,不一日到了臨近竟陵的另一座大城漢南。因為竟陵正在打仗,沒有船敢去那裡,兩人在租船時便與船老大說定了到漢南便下船。船泊碼頭,兩人結算了船錢後棄舟登岸。

    剛剛到了岸上,才只走了三五步,便見到駱方從街邊的一條小巷子裡走了出來。他看到孟尋真和寇仲,笑嘻嘻地快步走上前來相見,說道已在離碼頭不遠的一家酒樓訂下上等酒席,恭請兩位大俠賞光駕臨。寇仲笑罵兩句,和孟尋真一起隨他去了。

    三人到了那酒樓門口,早有伙計殷勤地走上前來相迎,引著他們進門後直上二樓。走在樓梯上,孟尋真和寇仲幾乎同時生出感應,不約而同地轉頭望去,卻見一樓大廳角落處的一張桌子邊坐著一個身著青衫、相貌清癯、頗有幾分仙風道骨味道的中年男子正抬眼望著他們,見到兩人回望,輕輕點一點頭,臉上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寇仲見此人是一副生面孔,臉上微微現出詫異之色。孟尋真眉頭微皺,心中略作沉吟,忽地想起一人,忖道:“難道是他?”心念電轉之間,臉上現出微笑,拱手遙遙致意,朗聲道:“俗話說相請不如偶遇,這位兄台若是不棄,請上樓來同飲一杯如何?”

    那人聞言,從座位上悠然起身踱步走到孟尋真等三人面前,舉止間說不盡的從容自若。他含笑拱手還禮,道:“在下虛行之,承蒙閣下盛意,不勝榮幸!”

    “果然是他!”孟尋真目中方露出恍然之色,旋又升起一層淡淡地疑雲,暗思道,“是巧合,還是……”

    寇仲心思活泛。見孟尋真出言邀請這自稱“虛行之”的男子,自然猜到他定有深意,當即亦盛意相邀。

    幾人當即一起上樓,在駱方預先訂好的包廂中坐好。那引路的伙計告退出去,不多時便有隨即便有人將一道道菜餚端來呈於案上。

    眾人在酒席上各自報了姓名來歷,孟尋真留心看了虛行之的反應,斷定此人果是有備而來。因而在聽了自己等人的身份後毫無驚訝之色,顯示早已心中有數。

    三杯酒下肚後,寇仲這最會自來熟的傢伙已經一口一個“行之兄”喊得甚是熱絡。他聽了虛行之自我介紹說來自竟陵,而且本來在獨霸山莊右先鋒方道原手下司掌文書,便在敬了一杯酒後趁機打聽道:“行之兄可否見告,如今竟陵城那邊的形勢如何?”

    虛行之放下酒杯。輕輕一嘆後,言簡意賅地答道:“如今的竟陵只能用'內外煎迫'四字來形容內有傾城妖女為患,弄得方家兄弟鬩牆,自相殘殺;外有江淮軍枕大兵壓境,水陸交通斷絕,城池危若累卵。'

    寇仲在聽到“傾城妖女”時,眉頭不由跳了一跳。沉聲問道:“行之兄所說的妖女是否叫作婠婠?你又如何知道她是個妖女,若只看外表,此女絕對是一個謫入凡塵的仙子。”

    “原來寇兄弟亦知道此女。”虛行之略顯驚訝,隨即搖搖頭道,“自從她裝睡不醒開始,我便感覺此女來路不正,於是多番提醒方先鋒留心。只是方先鋒為妖女美色所迷,將我的進言全當做耳邊風。後來我又提醒他即使拋開婠婠的詭異表現不提。她是方莊主的人總不會錯。未免兄弟之間生出嫌隙,方先鋒應該避嫌才是。但他還是不停,甚至對我大發雷霆。後來也不知妖女與方先鋒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總之是那妖女醒了過來,方先鋒卻被方莊主所殺。方莊主甚至還要將我們這些方先鋒的心腹斬草除根,幸好我早知道方先鋒難逃大禍,提前做了防備。這才能及時隻身逃離竟陵。我離開時,竟陵守軍已是人人自危,只恐被捲入這場內亂,全無軍心戰心可言。我勸你們幾位還是立即折返飛馬牧場整軍備戰。同時聯繫各方勢力,準備應付江淮軍攻下竟陵後對貴方的大舉入侵。”

    聽說竟陵的形勢竟惡劣至此,寇仲與駱方對視了一眼,臉上都現出愁色。當初寇仲設想的是與城內裡應外合,夾擊攻城的江淮軍。但聽虛行之言下之意,如今的竟陵軍莫說配合出擊,便是能將城池守住幾天都是疑問。

    孟尋真的神色卻是安然自若,他微微一笑,悠然道:“危險與機遇並存,此乃古今不易之理。行之兄,特意在此等候我等,應該不是只為勸我們原路返回罷?”

    虛行之淡然笑道:“孟兄神目如電,居然看透在下的心事。不錯,在下平生頗以智略自負,此次在那妖女的算計下吃個大虧。其中雖有主將不採在下諫言之故,心中卻依然甚是不甘,故此特意在此地等候諸位,欲皆貴方之力,與那妖女再斗上一次!”

    寇仲動容問道:“行之兄竟可料定我們必然會來?”

    虛行之聳肩道:“這倒也不見得如何困難。江淮軍在佔據絕對優勢的情形下對竟陵圍而不攻,顯然打得是引蛇出洞圍點打援的注意,欲藉機將竟陵的盟友飛馬牧場引蛇出洞一併吞掉。而貴方的反應無外乎三種,最壞的是中計出兵,援兵遭遇伏擊覆沒,牧場亦因兵力空虛而被攻破。不好不壞的是識破敵人計謀,堅守牧場,不過如此一來,等竟陵城破後,貴方便要獨力面對大勝後士氣如虹的江淮悍卒。最好的卻是識破敵計後將計就計,先殲滅江淮軍伏擊貴方援軍和攻打牧場的兩支人馬,再圖謀於竟陵守軍合力破敵。因此在下趕來漢南這通往竟陵的必經之地等候。若貴方做出前兩種反應,在下不過是浪費幾天時間,若是後者,在下不才,欲獻一計助貴方破敵!”

    聽虛行之在席上侃侃而談,駱方是目瞪口呆,他實在想不出一個人的頭腦怎會聰明的如此地步,僅憑一些蛛絲馬跡便將如此復雜的前因後果分析的明明白白。寇仲卻是雙目放光,熱切無比地看著虛行之。他看重的卻非虛行之所說的破敵之計——既然知道了竟陵那邊的底細,憑他自己的才智未必想不出解決的辦法——而是虛行之這個人。如此察微知著,料事如神的人物,豈不正是他夢寐以求的軍師型人才?

    “不知行之兄計將安出?”孟尋真開口問道。雖然他將指揮之權交給寇仲,但名義上他才是牧場援軍的最高統帥,這話自然該由他來問。

    虛行之伸出兩根手指,胸有成竹地道:“竟陵既是內憂外患,解決之道相應地有安內與攘外二法。二者以安內為先,只要以雷霆手段除掉妖女這禍亂之源,再設法振奮城內軍民士氣,短時間內守穩城池應該不難。如此我們便有充裕的時間來實施攘外之計。江淮軍雖然悍勇,卻始終不改流寇匪氣。這樣的軍隊在優勢下士氣如虹,但一逢失利,即使是一場小敗,也極易土崩瓦解。只要尋到一個天時、地利、人和皆在我方的時機,殲之或是不易,但敗之絕對不難!”隨後便說出一番詳細的計劃。

    “行之兄運籌帷幄,決胜千裡,不遜武侯諸葛,小弟佩服之至!”寇仲和駱方聽得目瞪口呆,心懷招攬之意的寇仲更趁機狂拍馬屁以博取對方好感,又趁機試探問道,“卻不知行之兄對今後可有安排?”

    虛行之若有深意地微微一笑,攤手道:“廣東是宋閥的勢力範圍,有宋缺這柄天刀的威懾,算是這亂世中的一片樂土。待到竟陵事了,在下欲前往那裡覓地隱居,安心做一個看客,不再理會世間的是是非非了。”

    寇仲大為詫異地道:“行之兄胸懷安世之才,而如今群雄紛起,各路豪傑正在為逐鹿中原而廣招賢才。行之兄為何不擇一明主輔佐,卻要空老泉下。如此豈不白白辜負了平生所學?”

    虛行之哂道:“當今天下雖仍處亂局,但大勢已逐漸明朗。李唐定鼎關中,雄視中原,又得武林白道人人尊奉的'慈航靜齋'認可,若無意外,天下群雄早晚為其所擒。所以我要投效,自然以李唐為第一選擇。只是在下出身寒門,以李家高門大族的脾性,便是去了也難有所作為。”

    寇仲擺出更為驚訝的表情問道:“小弟聽說李淵次子李世民雄才大略,用人更是不拘一格,唯才是舉,行之兄為何不去投他?”

    虛行之搖頭道:“若李世民為李唐之主,那麼在下說不准當真會去關中。只可惜如今的李唐皇帝是李淵,儲君則是李建成。李淵為人雖隱忍老辣,卻不脫門閥習氣;至於那李建成,不說也罷!”

    聽到虛行之對李唐不抱好感,寇仲心中大喜,心中打定主意,無論如何要將虛行之拉到自己手下作自己的子房、孔明。但他明白雙方只是初識,自己又是全無根基,還遠遠未到擺明車馬拉攏的時機。好在他既然要助自己這邊破敵,想必不會著急離開,以後有的是機會做足水磨功夫。他在心中打著如何拉關係、套近乎的算盤,卻又轉頭對孟尋真道,“老孟,行之兄所定安內攘外二策,便由你我各自負責實施其一如何?”

    孟尋真點頭,伸出手掌道:“也好。行軍用兵非我所長,我便選擇到竟陵城中,去會一會那位號稱陰癸派有史以來最傑出傳人的婠婠小姐好了。”

    寇仲伸掌與他互擊一下,笑道道:“那小弟便在城外靜候行之兄所說的時機到來,皆是我們兄弟裡應外合,給老杜一個大大的教訓!”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7-7 20:08
第二十八章 孤劍闖關


     細雨濛蒙,江水茫茫。一葉扁舟從上游順流而下,向漢水下游的竟陵駛去。

    孟尋真孤身站立在小舟的尾端,也不用搬槳使舵,只將體內循環輪轉、生生不息的陰陽二氣由腳底“湧泉穴”發出,透過船身傳入水中,通過從不同角度激盪流水來修正小舟前進的方向,使小舟在九曲十八彎的江流中轉折自如,始終在江面中心隨水漂流而下。

    通過了一段曲折水道後,前方的江面陡然開闊,江岸也變得筆直。在寬闊的江面上,赫然有一條粗大無比的鐵索橫貫左右,斷絕了江上一切船隻的來往之路。在鐵索後方二十餘丈處,更有兩艘戰船​​一左一右挾制江心,船板上綽槍提刀,拈弓持弩的戰士嚴陣以待,隨時準備著對敢於闖關的船隻以迎頭痛擊。

    眼望前方的橫江鐵索,孟尋真反手握住了背後玄鐵重劍的劍柄,同時將一股渾厚無匹的精純真氣導入水中。在這股巨力的激蕩之下,小舟的船頭猛地向上一揚,整艘船如同一支脫弦射出的碩大箭矢,其快無比地向前方的鐵索撞了過去。

    此刻那兩艘屬於江淮軍的戰船上的將士也看到這艘孤零零的小船所做的不啻於自殺的舉動,一個個瞠目結舌,不明所以。心中都在猜測那船上的人是否瘋了傻了,竟想用這麼一艘玩具似的小船來衝撞堅不可摧的攔江鐵索。

    轉瞬之間,孟尋真的小船距鐵索已不足三丈。他口中驀地發出一聲春雷般的斷喝,身軀以比足下小舟更快三分的速度飛射而出,背上的玄鐵重劍亦在同一時間落入掌中。身在空中,孟尋真的雙目牢牢鎖定鐵索正中的一環,將掌中的鐵劍緩慢而筆直地刺出。所用的正是他自創兩大劍式之一的“大漠孤煙直”。他出劍本來極慢,卻又因身形急速前掠而使得這一劍的實際速度快如閃電,能將極快與極滿這兩種極端矛盾的劍勢揉和在一劍中使出,可知他的劍道修為已又做出重大突破。

    鈍圓無鋒的玄鐵重劍劍尖準確刺中他以目光鎖定的那一環鐵索。人、劍、鐵索同時靜止了旁人難以察覺的極短一瞬。隨即那被刺中的一環鐵索發出“波”的一聲輕響。陡地爆成一團細碎如末的鐵屑。當中斷開的鐵索左右一分墜入江中,前掠之勢已盡的孟尋真身軀下墜,那艘小舟卻恰好來到他的身下。

    孟尋真穩穩噹噹地落回船尾原先站立之處,再次運勁催動小舟,向著兩艘江淮軍戰船中間的空隙疾穿了過去。

    “放箭!”兩艘戰船上所有的人都被孟尋真一劍斷索的強悍實力驚呆了,還是兩個為首的江淮軍頭目最先清醒過來,各自發出聲嘶力竭的狂呼。船上的戰士們如夢初醒。弓弩手張弓開弩,密密麻麻的羽箭弩矢如飛蝗、如雨點,帶著攝人心魄的尖利呼嘯之聲向禦舟而來的孟尋真攢射。

    孟尋真卻毫不忙亂,雙腳在船板上穩穩站定,一股強勁無匹的真氣激盪水流,將疾馳如箭的小舟催得又快了三分。將大多數箭矢拋在身後,同時將玄鐵重劍抬起,在身前憑空畫了一個直徑達五尺的圓圈,陰陽二氣透劍而出,相互交融,形成一面剛柔兼備的無形氣盾。剩餘的一小部分箭矢射在氣盾上,先被一重陰柔之力消融了力道。而後被一重陽剛之力震得反向飛回,將兩艘船上的江淮軍戰士傷了十餘人。

    二十餘丈的距離,以孟尋真的行船速度而言,不過是幾下呼吸的時間便已足夠。還未等兩艘戰船上的江淮軍射出第二輪箭,他已催動小舟從兩船見一晃而過,又幾下呼吸的時間,便將兩船及船上江淮軍氣急敗壞的喝罵聲遠遠地拋在身後。

    前方的水道又變得曲折起來,孟尋真一面禦舟。一面向兩岸望去。視野之內但見處處焦土殘煙,除了幾座江淮軍的軍營,竟再看不到半個人影活動,可見戰禍之烈。目睹如此慘景,孟尋真心中不由惻然。

    小舟轉過一個彎角,再次進入一段筆直的水道。在正前方,竟陵城已赫然入目。只是在寬闊的江面上。三十餘艘大型戰船排出密集的陣型陳列,阻斷了前行之路。船上旌旗招展,刀戟如林。

    孟尋真雖然對自己的武功頗為自信,卻也不認為自己當真可以力敵千軍。他不由微微後悔先後將雙雕潛離身邊。若是雙雕仍在身畔,要進竟陵哪還用如此麻煩?

    江淮軍船隊那邊顯然也看到了孟尋真,雖不明白這艘小舟是如何通過攔江鐵索及兩艘戰船的封鎖來到這裡,但看其招呼也不打一個便向己方船陣直衝過來,是人也猜到來船是敵非友。隨著各船上江淮軍頭目的喝令,甲板上的戰士一陣來往奔走,在臨近孟尋真的一側船舷列好陣勢,弓上弦刀出鞘,更有數台投石機蓄勢待發,只待那葦葉般渺小單薄卻敢於以卵擊石的小舟靠近,便以雷霆萬鈞之勢將之碾作齏粉。

    見此情形,孟尋真摘下掛在腰間的龍牙笛。 “嘶……”彷彿要將天地間所有的空氣納入肺中,他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直到胸腔肉眼可見地鼓脹了一圈才停了下來。在小舟即將進入敵方攻擊範圍的一刻,他將龍牙笛送至唇邊,運足全身功力鼓勁一吹。 “吱——”一聲沒有任何韻律的尖銳厲嘯宛若無數根無形的鋼針一般,狠狠地刺入方圓百丈內所有人的耳朵。整支江淮軍艦隊的所有將士都覺耳內一下劇痛,隨即又似被人強迫著原地賺了幾百個圈子,眼前金星亂冒,腳下更像喝醉了酒般踉踉蹌蹌,許多人已是一跤跌倒。

    “妖法!”許多江淮軍戰士心​​頭不約而同地掠過這個念頭。受時代的局限,他們自然不知道人的耳朵裡有一處名為“前庭”的神經末梢器官。此器官專司人體平衡,一旦受到刺激,人便會產生眩暈、噁心等類似暈車、暈船的症狀。

    便在江淮軍的所有戰船上都陷入一片混亂的時候,被孟尋真以真氣駕馭的小舟如同一隻貼著水面飛行、靈動而又迅捷的飛燕,一頭闖入江淮軍艦隊,左轉右繞,轉眼間便從一艘艘巨大船艦的縫隙間輕盈穿過。等船上的江淮軍恢復正常時,他這一人一舟早去得遠了。

    小舟沿江流破浪急駛,不多時便到了距離竟陵城門不遠的碼頭。孟尋真縱深飛躍,棄舟登岸,身法展開,疾如飛鳥般向城門的方向飛掠而去。

    忽然間,只聽到兩側人喊馬嘶、蹄聲如雷。孟尋真扭頭看去,見一左一右兩座駐紮於江邊的江淮軍大寨中,各有一隊騎兵呼嘯而出,向中間的自己夾擊而來。

    從碼頭到竟陵的城門之間,還有數百丈的距離,而且都是一馬平川,最利於騎兵衝鋒。孟尋真知道自己不可能在入城之前擺脫追兵,索性止住腳步,站在當地等候兩邊聯邦的騎兵靠近。

    “殺!”兩隊人馬幾乎不分先後地衝到孟尋真身側三十步以內,伴隨著高舉的大刀及暴喝出口的殺聲,這些多為綠林悍匪出身的江淮軍眾的臉上都浮現出嗜血的獰笑。他們彷彿已經看到中間孤零零的孟尋真先被亂刀分屍,再遭鐵蹄踐踏,骨肉化泥的慘景。

    孟尋真忽地再次將龍牙笛送至唇邊,鼓足真氣全力一吹。這一次龍牙笛竟奇異的未發出任何聲響。但已衝到近前的兩隊騎兵陡然生變,所有的戰馬似乎受到巨大的驚嚇或刺激,無一例外地狂性大發,癲狂地四下亂衝亂撞。一時間,兩隊騎兵人仰馬翻,場面混亂之極。

    乘著這陣混亂,孟尋真收起龍牙笛,再次展開身法向竟陵的方向飛掠過去,一面疾行一面在心中感嘆這武俠世界的奇妙——在真氣的輔助下,他經可藉助龍牙笛發出次聲波,輕而易舉的瓦解了兩隊精悍騎兵。

    不多時到了城門下,城上的守軍居高望遠,早已看到孟尋真闖關。尤其是看到他不知用什麼手段重挫江淮軍騎兵,真真切切到看著足有幾十騎人馬在相互衝撞和踐踏後骨斷頸折,慘死當場,自然確定了孟尋真是友非敵。故此任由孟尋真靠近城門而未用弓箭和投石機招呼。只是在不明來人身份底細的情形下,還不便立即開門放人進城。

    “閣下何人?來額竟陵有何貴幹?”城上一個六旬左右的老將從垛口探出半個身子向城下問道,語氣倒甚為客氣。

    孟尋真在護城河邊站住,像城上拱手道:“在下孟尋真,忝為飛馬牧場客卿。奉商場主之令,前來面見方莊主商議要事。現有場主親筆書信及身份令牌在此,請老將軍查驗。”

    說罷,探受入懷,取出代表自己飛馬牧場客卿身份的銅牌與一封書信,揚手向城上擲去。銅牌沉重倒也罷了,只是那一封輕飄飄的書信居然也在他這隨手一擲之下飄飛十數丈,與銅牌不分先後地穩穩落在城上老將的手中。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7-7 20:09
第二十九章 劍指妖女


     孟尋真露了這一手,登時震懾全場,令原本因見他年輕而懷疑他憑什麼被飛馬牧場奉為客卿的人再無話說。

    老將驗看過銅牌與信封上商秀珣親筆所書的“方莊主親啟”字樣,對孟尋真身份再無疑慮,忙向城下道:“原來閣下便是劍誅四大寇的'劍仙'孟爺。末將馮歌,方才多有怠慢。請孟爺稍待,末將即刻命人開城。

    孟尋搖頭道:“不必麻煩了。”言畢縱身一躍便跳過三丈寬的護城河,隨即身如一鶴沖天拔地而起。勢盡將墜時,他伸出右腳在城牆上一踏,身軀登時藉力再升高丈餘。如此三兩下工夫便已超過城牆,身形一個轉折,輕飄飄地落在城頭。以他如今的修為,運用起全鎮派這門“上天梯”當真稱得上爐火純青,不見半分勉強吃力。

    見城上的人都瞠目結舌地望著自己,孟尋真笑著提醒馮歌:“老將軍是否可以引在下去見方莊主了?”

    “卻不知孟爺所說要與方莊主商議的要事究竟是什麼?”馮歌尚未回答,從他身後轉出一個神氣精悍幹練的中年人,反向孟尋真問道。

    孟尋真見此人舉手投足間隱隱透出不俗的修為,從城上眾人的態度判斷,其身份應該還在馮歌之上,便探詢道:“這位是……”

    那人昂然答道:“本人錢云,受莊主之命,負責主持守城事宜。”

    “原來是錢將軍。”孟尋真點頭,隨即回答了對方先前的問題,“日前我飛馬牧場擒獲江淮軍奸細一名。此人冒充貴方使者,更攜有蓋有方莊主印符的書信,謊稱是貴方使者,要我們出兵救援竟陵。幸好商場主神目如電,識破這奸細的謊話,將其拿下後一番拷問,竟得悉一樁事關竟陵安危的絕大秘密。原來方莊主的新寵婠婠實為魔門陰癸派妖女。潛伏在方莊主身邊,卻是要用美人計從內部瓦解竟陵!”

    “一派胡言!”錢云驀地勃然變色,腰間長劍出鞘指向孟尋真,厲聲喝道,“你竟敢污衊婠婠夫人,我……”

    臉上一直帶著溫和微笑的孟尋真也陡地冷了臉色,不等錢云把話說完。右手食指在他長劍上輕輕一點,那長劍登時斷裂成十多截,劍身碎片叮叮噹當落在錢云腳下。孟尋真望著手中只餘一個劍柄、臉色大變的錢云,淡淡地道:“錢將軍,隨便拿劍指人是一個非常不好的習慣。在下只是奉命來將這消息通報給貴方,是否相信當由方莊主定奪罷?”

    在孟尋真清冷的目光下。錢云如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冰水,充盈怒火的頭腦為之一清,立時想起眼前之人闖關、擲信、登城之時展現的強悍實力,這才覺得自己向他拔劍的動作實為不智。但他此刻已是羞刀難入鞘,若就此灰溜溜地罷手,被在場眾人傳揚開去,則勢必會變成所有人茶餘飯後的笑料。

    正進退兩難間。一旁的馮歌開口解除了他的窘境。這老將一臉凝重之色,沉聲問道:“孟爺對婠婠夫人的指責極為嚴重,卻不知可掌握了什麼證據?”

    孟尋真聳肩道:“老將軍若能讓在下與婠婠當面對質,在下有十足把握令其原形畢露。”

    “好!”馮歌上前將銅牌和書信還給孟尋真,朗聲道,“末將從見到婠婠之日便覺得她有問題,到後來這麼多事都由她而起,心中愈發肯定。只可惜莊主不肯聽從末將進言。反而嚴辭斥責。既然孟爺有把握揭穿妖女真身,末將便賭上一次,引你去見莊主!”

    “馮歌你想幹什麼?”錢云驚怒交集,喝道,“這裡還輪不到你作主!”

    “聒噪!”孟尋真眉頭微皺,縮在衣袖中的左手食指隔空虛點,發出一道無形無相的柔和一陽指力。封閉了錢云的穴道。

    “孟爺你……”馮歌見錢云一頭栽倒在地上,心中一驚問道。

    孟尋真擺手道:“放心,我只是讓他安靜一陣。走罷!”

    馮歌這才安心,吩咐人將錢云安置在城樓內。自己帶了幾名親兵引著孟尋真下了城牆。早有人在城下準備好馬匹,一行人翻身上馬,沿著大街向位於城中心獨霸山莊馳去。

    到了山莊大門,又有方澤滔的心腹衛士攔住去路。馮歌剛要上前分說,孟尋真卻不耐多費唇舌,一陽指在袖中連連發動,逢人即點。馮歌見此情景亦橫下心來,領著孟尋真直闖入山莊,又找一個婢女問明方澤滔與婠婠都在怡情園中,便一路找了過來。

    幽深雅靜的花園中,一男一女在園中的小亭內相對而坐。女子雙手拂箏,纏綿悱惻、令人意軟魂銷的箏聲如流水般從她十根晶瑩如玉、柔若無骨的纖纖細指下傾瀉而出。那男子則雙目微闔,似乎已經完全沉醉在箏聲營造的美妙世界裡。

    “哈……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方莊主好自在呢!”孟尋真的一聲長笑打破了這溫馨旖旎的一幕。

    箏聲倏地終止,方澤滔雙目猛地張開,霍然起身,滿臉怒色地向亭外看來。他先看到了馮歌,便喝道:“馮歌,你不好好守城,來這裡做什麼?再說為何不叫人先行通報,沒規矩了麼?”

    馮歌親眼看到方澤滔只顧沉湎在婠婠的溫柔鄉中,全不理外面的弟兄們正為保全竟陵而與敵人浴血廝殺,心中不由大為怨憤,臉上神色自然好看不到哪去。聽方澤滔發問,語氣頗為生硬地答道:“飛馬牧場的商場主派了孟尋真孟公子來通報一事。孟公子貴為牧場客卿,所涉之事亦干係重大,因此末將引孟公子前來面見莊主。但莊中守衛執意阻攔,說什麼莊主已經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見。末將恐誤了大事,只要冒昧闖入。”

    方澤滔臉上微現尷尬神色,如今他恨不得每時每刻都和婠婠黏在一起,哪有心理會外面的那些“小事”。因此在將守衛竟陵之事交付給最信任的錢云之後,他便給親衛下了閉門謝客的命令。如今被手下當面說出此事,臉上不由有些難堪。他有心岔開話題,便轉頭對孟尋真道:“閣下能被商場主聘為客卿,想來定有過人之處。方某多有怠慢。望祈恕罪。只不知商場主請閣下來通報何事?”

    孟尋真臉上現出似笑非笑的神色,從懷中將那封書信取出,說道:“商場主將一切都寫在信中,莊主一看便知。”話音未落,他猛地將手腕一抖,那封輕飄飄的書信打著旋儿脫手飛出。書信飛行時帶出一聲撕裂空氣的刺耳尖嘯,去勢疾如閃電。直取一直背對眾人而坐的婠婠的頸項。若婠婠仍要裝扮這副弱不禁風的可憐樣兒,孟尋真保證可以用這封灌注了精純無比的內家真氣後,比什麼刀劍還要鋒利的書信,將她的頭顱斬落塵埃。

    “你敢……”方澤滔臉色大變,卻是救之不及,只能發出一聲驚怒至極的狂吼。

    一旁的馮歌等人也驚駭無比。他們先前聽孟尋真說有把握逼婠婠現形,只以為他是掌握了什麼證據,怎都料不到他竟要動用如此暴烈的手段。

    “唉——”婠婠忽地發出一聲幽幽長嘆,身前的古箏奇快無比地來到身後。

    “錚錚錚……咔!”那封書信如一柄鋒利無匹的快刀,先是割斷了二十五根琴弦,隨即旋轉著切入箏身,將其一刀兩段。

    只是如此一來。書信飛行的速度不可避免地緩慢了少許。婠婠便在這瞬息之間轉回身來,從袖底伸出素手,纖指屈伸如蘭,向著那書信輕輕一捏。

    “蓬!”那書信在婠婠之間炸開,爆成一團細碎紙屑,紛紛揚揚地灑落在婠婠身前。

    婠婠一雙瑩若秋水的美眸望向孟尋真,秀眉微微蹙起,楚楚可憐之狀如捧心西子。飽含著無限幽怨說道:“奴家與公子無冤無仇,公子何故一見面便下如此毒手?”

    陡然間一睹婠婠傾國傾城的絕世容顏,馮歌等人都情難自禁地呆了一呆,又聽了她這似乎隱含魔力的話語,心中不覺一陣迷糊,全然忘記婠婠展露出的高深武功,而是順著她話中之意。對孟尋真的暴起發難頗為不滿。

    “嘿!”孟尋真發出一聲冷笑,笑聲中蘊含玄門正宗的精純真氣,頓時將眾人從對婠婠的痴迷中驚醒。他也不理婠婠,轉向因見到婠婠展露武功而神色變幻不定的方澤滔道:“這便是在下要通報方莊主的消息。你所迷戀的這位婠婠小姐,真實身份卻是魔門陰癸派傳人。”

    一旁的馮歌想到自己一把年紀竟也被婠婠所迷,老臉不由一紅,他乾咳一聲掩飾心中尷尬,上前一步向方澤滔進言:“莊主也看到了,此女明明身懷武功,卻裝作手無縛雞之力混到莊主身邊,顯然心懷不軌。為竟陵安危計,還請莊主早作決斷!”

    “閉嘴!”面色漸轉猙獰的方澤滔陡地發出一聲暴喝。他轉到婠婠身前,聲音又變得無比溫柔:“婠婠,你告訴我他們都是在冤枉你。只要你說了,我便將這些人全都殺了!”

    “莊主!”馮歌等人不敢置信的驚呼。

    婠婠看著身前的方澤滔,臉上忽地現出一抹妖異的笑容,幽幽一嘆道:“不,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方澤滔身軀劇震,腦中登時一片空白。

    “本來還想和你多玩幾天,但現在人家的身份已經被揭穿,再玩也沒有什麼趣味了。”便在他呆若木雞之時,婠婠翠袖輕揚揮在方澤滔胸前,動作像一個妻子為丈夫拂去身上的灰塵一般溫柔。

    胸骨登時粉碎的方澤滔口中狂噴著鮮血從小亭中摔飛出來,落地後寂然不動,卻是已經氣絕身亡。但他的一雙眼睛兀自怒睜欲裂,狠狠地瞪著淺笑盈盈的婠婠,目光中滿是不信、不解與不甘。

    在婠婠出手的瞬間,孟尋真縮在袖中的雙手微微一抬,但想到臨來時虛行之私下找他說的一番話,終究又將手垂了下去。

    婠婠緩緩地從亭內走出,環視園中神色各異的眾人,面上洋溢著令園中百花失色的嫣然輕笑,口中說的話卻是另一番味道:“抱歉了,今日你們都要死在這裡呢!”

    親眼目睹了婠婠殺人於笑談之間,而且所殺的還是仰慕傾心於她的男子,馮歌等人都心中生寒,這才對魔門的這個“魔”字有了最直觀的認識。

    孟尋真驀地縱聲長笑,背上的玄鐵重劍來到掌中,劍鋒指向婠婠,朗聲道:“鹿死誰手,卻要打過方知!”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uuuuuuuuuu

LV:9 元老

追蹤
  • 195

    主題

  • 91908

    回文

  • 25

    粉絲

就是愛閱讀...